《寂静武装》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00解救行动 神启110年。 帝国雅西郡，西北山地。 森林苍莽，不见人烟。 一艘帝国民用级“黄雀”运输载具，舰体涂装为黄灰色山地荒漠迷彩，绕过了“建木结界”的侦测范围，静悄悄地在山地间超低空游弋，飞向西北。 突然，一艘体型庞大、形象狰狞的黑色中型载具，高速掠过，出现在“黄雀”的身侧！ “咣……咣……咣……” 座舱内突然响起了急促而凄厉的警报声。 一般民用载具的侦测范围很小，发出警报声，就意味着敌方已经近在眼前！ 小小的载具舱内，有十多位身形彪悍的武装男子、四位灰色袍服的低阶术士，纷纷一跃而起。 黑色载具比“黄雀”体型大出很多倍，装甲防护等级也有极大级差。 袭击者无视这民用载具的行进轨迹，径直撞击过来！ 已经太近了！ “规避！规避！是帝国军方制式载具！ “青鸟级！中型多功能载具！” 军士、灰袍术士们都发出绝望惊呼！ 前方光线陡然一暗！ 来不及规避了！ “轰！” 轰然巨响中，“青鸟”载具正前方强大厚实的撞角，直接撞击在“黄雀”载具舰体部位。 “咔嚓……哗啦……” “青鸟”丝毫未损，“黄雀”载具却瞬间解体，无数的碎块洒向山地。 武装军士和灰袍术士都被随机抛向空中。 还有三个身型小小的孩子，也被急速甩出舱外。 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三个孩子坠落的前方空间，陡然出现一具高大的身影。 那人身穿黑色长袍，腰悬佩剑，脸上带着一个黑底金线的龙纹吞口面具。 面具男子一挥手，一道道粗大柔韧的藤蔓，枝叶翠绿，凭空出现。 藤蔓犹如一道道灵蛇，将三个孩子凌空卷住，拉向自己身边。 如此剧烈震动，那三个孩子竟然没有清醒过来，不知道是睡得太死还是被人下了迷药。 转眼间，面具男子身形一转，张开双臂，已经抱住了三个孩子。 道道粗大的藤蔓，瞬间消失。 眨眼间，黑袍男子已经站立在满是灌木的山头，将三个孩子缓缓放下。 有两个是男孩，其中一个微胖，另一个看着清秀机灵。 剩下的那个是女孩，模样清纯可爱，头发散乱微黄。 山头另外一边，“黄雀”载具因为先前保持了低空掠行姿态，那些武装军士和灰袍术士，并未被摔死，纷纷跌落山头。 此刻，那黑色的“肇事”载具，舱门无声滑开。 几个装备玄黑武装的军士轰然跳下！ 跌落山地的灰袍术士中，有人丢出尖利语音的信息包： “快跑，各自逃命，消息走漏了！他们是帝国西荒军团的正规军，他们有‘勇武者’武装！” 武装，是对军用制式外骨骼装甲的一般简称，无论体型大小，规格高低，皆是如此。 “分散方向逃跑！他们有中阶术士！” 先前那几位外骨骼武装士一怔，立即放弃反抗，轰然四散而逃！ “轰……哒哒哒……” 从黑色载具中，跳出几具身形高达三米的“勇武者”武装，轰然落在山头，溅起漫天的泥土草屑。 “勇武者”在下落的过程中，武装左手臂上标配的“狂风”系列速射枪，右臂标配的“猎户座”系列速射磁暴枪，已经锁定了奔逃的那些外骨骼武士，发出了特殊的射击声。 “嘭嘭……” 一转眼间，五名身穿普通外骨骼装甲的武士，就被跳落山头的“勇武者”一一点名，全部打爆击毙，碎片纵横，血浆飚飞。 那四名灰袍术士，朝着不同的方位，拼命逃窜。 黑袍男子放下三个孩子后，朝着一个“勇武者”丢出一个信息包，身形却倏然不见： “过来一名军士，守护三个孩子！” 一转眼，黑袍男子的身形已经出现在几百米的远处，那边刚好有一位灰袍术士奔逃至此。 逃命的灰袍术士一见面具黑袍人，发出一声带着哭音的绝望长啸。 下一瞬间，他的身边出现了一道蓝色光芒，身畔的草木都刹那间蒙上了一道晶莹的冰雪痕迹。 他的身侧出现无数蓝光盈盈的冰箭，带着剧烈的啸叫，射向挡路的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有龙纹吞口面具蒙面，看不清表情，但丢出的语音信息包却充满嘲讽： “你们这帮见不得光的败类，竟然敢掳掠帝国的孩童！其罪当诛！ 一个小小的初阶水灵术士，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信息丢出之际，那些犀利的冰箭已经及体。 但黑袍男子的身形微微扭曲，竟然如同透明一般，任由那些冰箭透体而过。 冰箭射向身后的大树，深入树干，大树晃动，木屑纷乱。 灰袍术士绝望地发出一声哀鸣，却再也无法移动。 他的下半身已经被粗大如同巨蟒的木藤紧紧缠绕。 “咔嚓……” 大腿骨骼被绞碎的声音清晰传来。 黑袍男子一声轻笑，转身看向另外一个逃逸的灰袍术士。 被巨藤缠住的灰袍术士，一瞬间面色变得惨白，嘴角流出一道青色的血液。 他在濒死之际，没有信息丢包，本能地喃喃自语： “可怕！中阶……木灵术士……荆棘缠绕……生命攫取……生物……毒素……” 这位低阶水灵术士的结局，黑袍男子根本就不再留意，他对自己的手段，有足够信心。 他微微扫视了一下这小战场，发现除了一位“勇武者”在守护三个孩子，其他几人都在追杀那几名低阶术士，天空中的黑色“青鸟”也用机炮锁定了跑得最远的那一个。 黑袍男子微微点头，不再担心对方有人逃脱的可能，随即看向不远处那个低阶土灵，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那灰袍土灵术士已经惊骇欲狂，他和刚才被巨藤绞杀的那位水灵术士，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彼此非常熟悉，虽然朋友越阶使用水灵术法，依然被黑袍人用术法秒杀，因此他确信，黑袍人同样会碾压瞬杀自己。 陡然间，他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那位鬼魅一般的黑袍男子！ 土灵术士不禁惨然一笑，停下脚步： “阁下是谁？一定要赶尽杀绝不成？” 黑袍男子依然轻笑，好整以暇： “呵呵，你难道还希望得到一个公正审判不成？你自己都是术士，你难道不知道术士对帝国意味着什么？竟然将帝国的术士种子劫掠贩卖？！” 土灵术士的眼中有了绝望神色，但依然哀求： “你需要什么，才能免我一死？再大的需求，我们都有能力补偿阁下！” 黑袍男子微微摇头： “带上束缚环，跟我们返回雅西郡，等候审判。” 土灵术士心知不能幸免，最后的理智告诉他，宁可死也不能被束缚环给禁锢。 一旦回到雅西郡，帝国有的是手段，让他们交代一切，雅西这整条线都会被抹去。 他一咬牙，单脚跺地！ 地下如有土龙翻身，一道巨大的岩刺闪电般破地而出，直刺黑袍男子的下身。 与此同时，一块巨大的岩石，凭空出现在黑袍男子的头顶上空，呼啸而下。 黑袍男子的身形依然瞬间变得透明，戏谑地看着土灵术士，微微摇头： “哈哈，这般幼稚的手段！不能将身体能量化，永远都是虫豸！” 岩刺刺空，岩石落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土灵术士恍然间觉得心跳剧烈加速，浑身上下有了中毒的征兆，四肢变得僵硬，连头颅都不能转动了。 他仅剩的思维，判断出了自己遭遇的术法： “中阶术士！木化术、生物毒素。” 黑袍男子随意踏步，越过土灵术士，点点头，径直朝着三个孩子的位置走去，还不忘记丢下一道信息： “有眼光！最后赏赐你一记，爆燃术！” 身后有轰然燃烧的声音响起。 土灵术士化作一根燃烧的人棍。 黑袍男子走回到三个孩子的旁边，见那守护的“勇武者”非常敬业地守在那里，却依然不满意： “程序都忘记了？” “勇武者”军士一惊，马上明悟自己违背了战术守则。 他立即低身，拿出三个银白色的金属“软鞭”，套在三个沉睡孩子的脖子上。 “软鞭”一阵错动，发出细微的金属扭曲声音，变成一个贴合小孩脖子的圆环，环体上有个细微的指示光点闪动。 黑袍男子微微点头，依旧教训： “虽然我们是为解救他们而来，但是，在战场上，一切都有可能，必要的禁锢和制约，必须按标准程序执行。不能犯错，不然，你今后终将犯下危及自己生命的大错。” “是，属下知错！” “呵呵，不用称属下，你我互不统属，都是西荒军团同袍，不必如此客气，你以前见过我？” “勇武者”军士依然非常恭谨： “我认识先生的袍服，是帝国的术士袍，面具是代表我西荒军团中的特殊服役术士，专门对付不好对付的人。” 黑袍男子微微点点头，看向不远处。 贩奴团的术士和军士，已经被其他的“勇武者”配合着用武装上的大口径枪械一一干掉，跑得最远那个，已经被“青鸟”的机炮打成了肉末。 他微微摇头： “好了，你们任务完成，我的协助也实现了目标，将三个孩子带回雅西吧……可惜，没有贩奴团活口，郡守大人要头疼了。” “勇武者”躬身抱拳： “感谢先生协助。我见过先生，先生却并不认识我，我来自李阀，遗憾没有潜力成为术士。” “哈哈……” 大笑声中，黑袍无风而动，面具男子身形缓缓消散不见。 …… 几日后，深夜，同一片山地，山林一片静谧昏暗。 黑发青年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漫天的星光。 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地上的。 静谧的夜色中竟然没有天籁虫鸣，四周高大的树林映入眼帘，如同一圈站立的巨人，将他围绕。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是所谓的穿越，因为他没有任何自身的记忆，没有任何有关他人、事件的记忆！ 他陡然间惊坐起来。 在他身边几米处，还有一个俊朗的金发年青人，也茫然坐了起来，蓝色眸子有些木讷。 金发青年身上灰白的亚麻布袍服，已经到处是破口，沾满灰尘，一双赤脚，仿佛已经走了很远的路。 俩人彼此打量，面面相觑。 在这荒无人烟的高山森林中，两个年纪相当的年青人，在夜间躺在同一处草地，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黑发青年发问： “你是谁？” 金发青年有些茫然： “我是诃黎勒，你可以称呼我诃子。” “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不知道，我……我要去找到一些人。” 黑发青年的眉头皱起来： “那么，你可知道，我是谁？” 金发青年诃子，看上去比黑发青年更加茫然外，还更多三分木讷。 他摇摇头，缓缓起身。 一双白皙赤足，与黑暗的泥土形成鲜明对比。 金发青年迟疑片刻，朝着西边，缓缓走进黑夜的森林中。 ……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西方，荣光之城，那间奢华和尊贵的书房内，须发洁白、眼眸暗绿的冠冕老者豁然起身，迷惘地看向东方。 他的眼神似乎穿越了无限的山川，看到了多出的一个暗红的光点。 “这三十来个人物，他们代表了什么？” …… 黑发青年依然坐在草地上，试图找出更多的自我认知。 他却不知道，也无法看到，此刻在他的身边，有一个身型高大，长须及胸的老人，正含笑看着他。 去吧，去那万丈红尘中感受人间烟火。 老夫给了你堪比神祇金身的躯体，但愿你能活出个人样子来！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01我是威灵 片刻之后。 黑发青年也茫然起身，陷入迷惘。 难道是比穿越更加狗血的失忆？ 就在“穿越、失忆”这两个词汇出现的瞬间，他大脑中如同狂浪一般的数据流澎湃而出，无数的和“穿越、失忆”相关的故事和影像冲击着他的心神，海量的数据让他有些眩晕。 四下星光迷离、松涛阵阵。 更多的信息蜂拥而来，包括但不限于当前的空气湿度、温度、风力、风向，灌木种类、地衣属类、昆虫名称数量……各种信息让他有短暂的失神。 虽然他不知道何去何从，但首要的任务是，搞清楚身处何处，搞清楚自己是谁。 他略一思忖，随意向着东方山下走去。 他通过自己皮肤的感知，空气中的核辐射值达到了3.06usv/h，这个标准已经超出了常规核电站工作人员的耐受值。 同时，通过肺部的感知，他判断出空气中氧含量比旧时代的21%要高出两个点。 随着海拔的降低，森林更加茂密，在海拔千米左右，他发现了一条山溪，水声潺潺，在夜色中分外清晰。 黑发青年心中一喜，只要沿着山溪下行，一般都会有村庄，他正好可以去打听一下消息。 就在他刚踏过铺满卵石的小山溪，却猛然停住了。 距离他几百米外，有几只野猪正在水边觅食，它们几乎与青年同时发现了对方。 最大那只野猪明显变异了，体型庞大如野牛，毛发灰白，长着巨大的獠牙，瞪着暗红的眼睛，它身边那三只小野猪，也齐刷刷地盯着男子，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青年心中的警兆陡升。 直觉告诉他，自己绝对不是这头大野猪的对手，没有枪支和兵器，如何去对付护崽的狂暴变异野猪？ 他毫不犹豫，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野猪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潜在的威胁，哧呼哧呼嚎叫着冲了过来。那是一种狂暴的冲突气势，撞断了树木，崩裂了山石，那三只身上有黄白相间条纹的小野猪，也跟在后面冲撞，发出混乱的声音。 “哧呼……哧呼……” 脚下的山石凌乱，有些草垫浑不受力，无数的灌木枝条抽打在黑发男子身上，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逃窜，速度异常的快。 每一处落脚点在哪里、落点材质的软硬以及对自己力量的反弹吸收度、风向风力对速度的影响……等等信息，都在青年的掌控中。 青年一边奔跑，一边调整自己呼吸和急速更换方向。 对于这样高强度的逃窜，他似乎并无压力，还有余力保持朝着下山大方向的同时进行急速迂回。 庞大的变异野猪呼啸奔腾而来，将无数的土屑枝叶撞的飞溅，偶尔还喷吐一种磅礴的能量团，轰击在一些大树上，木屑乱飞，留下一道道近乎贯穿的孔洞。 但青年身形太过灵活，变异野猪并未有效拉近和青年的距离。 一道悬崖出现在青年的前面几十米处。 深达几十米的悬崖下边，是一泓暗绿的水潭。 青年没有丝毫的停顿，直直冲向悬崖。 就在他的双脚离开地面冲下悬崖的瞬间，他的身体诡异的转了一百八十度，成了面对野猪冲来的方向，而在身体下坠的瞬间，他伸出了双手，抓住了一根垂挂在悬崖边上的葛根藤。 碗口粗大的葛根藤笔直垂落下去十多米，上面还布满分支细藤和叶片。 抓住葛根藤后，青年的身形变成了面对石壁，贴在了悬崖上。 他仰起头，平息呼吸，静待野猪到来。 几个呼吸间，巨大的野猪已经冲到悬崖边，堪堪停了下来，粗壮的两条前蹄已经深深的戳入崖边的土里。 一些细碎的岩土从青年身边，掉落水潭。 夯哧夯哧的沉闷吼声就在男子头顶一两米处，特有的腥臭气息也扑鼻而来。 一滴腥臭唾液滴下，正好落在下方青年的额头上。 他皱皱眉，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变异野猪猩红色的双眼不断扫视，将鼻孔朝着左右不断嗅探。 它有些困惑，明明能闻到人类的气息就在附近，却没有发现对方在哪里。 片刻之后，三只小野猪也跑过来，在大野猪身边哼哼叫着。 大野猪迷惑地看看悬崖，没有冲下去的念头，它带着猪崽四下巡看，却始终没发现贴在崖壁的青年。 小猪们估计也很迷惑，它们天赋惊人的嗅觉能力，告诉它们人类就在附近，却始终没有发现目标。 几分钟时间过去，大野猪带着几只小猪朝着上山的方向缓缓而去。 黑发青年轻轻吁了一口气，没有急着翻身上悬崖，依旧攀附着葛根藤，仰头望天。 母星北半球秋季的星空，英仙座正值视线的最中心，群星璀璨，星光闪烁。 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将目力所及的星空大部分星系星座乃至更加遥远的星云都识别出来，本能地计算出自己所处的经纬度。 山风凛冽，青年发现自己身上全套薄薄的灰色衣服，并未在先前的狂奔中划破。 他知道，这种超纤维服装，能在百米外抗住小口径化学能方式推进子弹的攻击。 青年暗自猜测，除了有奇怪的变异兽，自己也不算是一个普通人。 至少他的体能就有问题，一路奔逃过来，悬附在藤上许久也不觉得疲惫。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崖壁，分析了一个个突出的岩石，用攀岩的技巧横向移动，缓慢地向着悬崖之下移动。 很轻松地下降到水潭边上，他抖抖身上的叶屑，继续向山下走去。 在中途，他还遇到了一只距离他几百米外的羚牛，其感知非常敏锐谨慎，很快就察觉了青年的存在，转身逃往相反的方向。 两只外出觅食的山鼠，身型大得像野兔，灰色的皮毛在夜色中几乎不可识别，但这青年却毫无困难地发现了。 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其它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动物。 几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了平地上，将身后的密林与大山抛在了身后。 东边的天空微微出现一些熹微的暖色。 他知道，黑夜即将过去了。 平地上除了依旧密密层层的树林，没有发现道路的痕迹，更没有庄稼地和房舍人家，只有东方远处，一道平整的山梁横亘在那里。 他没有犹豫，继续朝着东方山梁走去。 森林逐渐稀疏，出现了大量树木被砍伐后剩下的树桩，似乎有人在刻意砍伐大树，保持平原上开阔视线。 半小时后，东方的天空开始发出绯红夹杂青白的晨光。 在那道晨光的映衬下，青年的瞳孔却陡然一缩。 那不是什么山梁，那是一道近百米高的城墙！ 更夸张的是，从城墙高处微微反射晨光的光谱特征，他已经分析出那是铁、镍、锰合金特有的寒光。 什么样的城市需要金属的包裹？ 就在他思索间，陡然发现了更大的威胁！ 在不远处，有两个高大的人形生物，带着一个庞大的多腿生物，正飞奔过来！ 他们冲过来的速度，肉眼可见超过时速六十公里。 诡异的是，对方以如此快的速度行进，却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转眼间，两具身高超过两米的人形武装，已经出现在他五十米外。 武装狰狞盔甲的双眼位置发出了蓝色光芒，对着他发出了几道扫描射线，交叉往复。 多腿生物是一只巨大的八腿机械蜘蛛。 人形武装发出扫描光线的同时，他们的右手已经抬起来！ “嗡嗡……” 武装左臂的磁暴枪体发出了细微的充能声音，右臂上搭载的武器已经亮起了声波锁定、红外锁定、影像锁定和磁力锁定的小光点！ “嚓嚓嚓……” 巨大的弹匣附着在武装上臂，已经发出的进弹准备声。 那蜘蛛型武装，两管速射大口径枪口，宛如螯牙口器一般，也对准了青年。 青年没有任何犹豫，马上下蹲，举起了双手。 在这三样东西抵达的瞬间，他已经识别出，人形武装是帝国山地民兵4型外骨骼装甲，代号“山猫4型”。 这类武装，搭载的是“猎户座”速射磁暴枪，“钢琴师改2型”反器材机关枪，每分钟击发速度超过八百发。 那个蜘蛛型的东西更加夸张，躯体上有着巨大的装载空间，是帝国山地民兵小分队外出执行任务的标准配置补给平台“山鬼”。 “山鬼”自身就是一个补给平台，不担心弹药载荷问题，因此一左一右类似螯牙的两支枪管，都是大口径速射型的。 如果配合智能型机器人，这个平台甚至可以当成一支狙击部队使用。 青年来不及震惊，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会有这些“武装”的信息，还有“帝国”的概念。 当前的威胁度，超越那野猪一万倍，已经到了他必须立即想办法保命的程度！ 因此，他在蹲下举手抱头的同时喊道： “不要开枪，我没有敌意！” 两具“山猫4型”和“山鬼”都没有反应，依然用枪指着青年。 青年略作思索，难道是自己刚才喊话使用的是大夏语，对方听不懂？ 是不是需要改用西玄联邦的各种主流语种，都喊了一遍？ “帝国？大夏？西玄联邦？” 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些名称？ 这些名称代表什么？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没等他换语种尝试，两具“山猫4型”和“山鬼”虽然没有答话，却彼此转头相互看了看，他们身上搭载的更多扫描设施再次扫了男子一遍。 就在黑发青年已经发懵的情况下，那稍矮一点的装甲面罩打开了，露出一张略有些稚气的脸。 这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的面孔，他那平平舒展的双眉间隙有点宽，那表情显得对啥都好奇，他用结结巴巴的大夏语问道： “你……你是谁？！对……对不起……我……我已经……十年没……没说过话了。” 黑发青年更加懵逼。 十年没说过话，为什么？ 你又不是哑巴。 不过青年更头疼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该如何回答? 青年略一思忖，看到自己身前的地上，长着一株植物。 这是毛茛科铁线莲属，多年生木质藤本植物。 威灵仙，大夏族传统草药。 于是他信口答道： “我是威灵，我没有恶意，我失忆了！” 一句“失忆”，青年说得随意之至，而实际上内心却忐忑不安。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02钢铁雄城 一听威灵失忆的说法，那稚气大男孩的表情有些放松，平举的右臂放下去，枪口不再对着威灵： “失忆？嗯嗯……很……很正常，多半是念体……屏蔽不足，受到……磁暴攻击……” 突然，身边那更高一点的同伴身上武装某个小信号灯闪烁了一下。 大男孩一愣，似乎收到了什么提示，枪口马上又抬起来，对着威灵，神色有些懊恼，结结巴巴呵斥道： “不对，你撒谎！你根本没……没有念体！我……我们也没有扫描出……你的念体和……身份识别……芯片！” 在大男孩看来，这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衣衫单薄，黑发黑眼，明显和自己是同种族的。 他没有任何防护，而且他的表情变得无比困惑，不算太英俊但是耐看的脸上似乎都写满了两个字“冤枉”。 威灵缓缓将双手一摊： “你看，我什么武器都没有，也没有你说的那个，嗯，念体，对了，什么是念体？” 大男孩内心似乎有些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又不敢擅作主张，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伙伴。 另外那具武装，头部盔甲面罩缓缓打开，露出一张冷厉的面孔。 此人浓密如黑漆的眉毛紧紧皱着，用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盯着威灵。 片刻后，他承载的武装上某个发声装置发出了声音，那是一种没有性别特征的机械合成声音： “不明身份人类，黑发黑眼，类似帝国公民！ 没有发现念体装置，没有扫描识别到身份信息！ 没有武装，暂时没有攻击性，暂时无法判断是否为术士！ 根据帝国军镇法令规定，必须进行关押甄别。 同类，你有没有意见？” 威灵一听，心中满是震惊而又荒唐的感觉，但是还是连连点头： “没有意见，愿意接受关押甄别。” 见威灵没有反抗的意思，两具“山猫”武装走了过来，“山鬼”平台却是一动不动，呆在原地继续警戒。 当他们靠近威灵5米距离时站定了。 沉重的外骨骼装置步伐将泥地激起尘土，土腥味直往威灵的鼻子里钻。 “大夏帝国雅西郡民兵第十三团，第五巡逻小队队长将离、见习队员宛童、保障员守宫，正式对不明身份人员威灵，实施禁锢羁押。 请站起来！” 没有情感的声音在威灵耳边响起。 威灵缓缓起身，刚刚站起来，就发现一道闪亮的光圈缓缓飞来，套向了自己的脑袋。 面对依然处于待发状态的三道枪口，威灵不敢闪避，听任那发光的圈子套向自己。 一道冰冷的金属感落在威灵的脖子上，让他的皮肤无法控制地一阵紧张。 金属条瞬间闭合，形成一个圈子。 圈子上精巧的金属结构一阵错动，将圈子的直径调整为威灵的脖子粗细，光芒消失，只剩下亮银色的金属本色。 威灵心中一沉。 这是帝国“囹圄”级标准束缚环，内置高能炸药，可通过执法者的指纹、瞳纹和基因锁定或者激活。 束缚环待命电源可支持多年，一旦收到爆炸指令，可造成巨大的破坏力，至今没有发现在“囹圄”爆炸下有幸存者。 见威灵已经老老实实接受束缚，将离和宛童似乎松了一口气，将枪口垂了下去，取消了激发状态。 “哒哒哒……”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过，八条腿的巨大金属蜘蛛跑了过来。 两只圆圆的、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威灵看，在两只大眼的两侧，还各自排列着三只小小的圆眼，八只眼睛的瞳孔齐刷刷地看着威灵。 “将离、宛童你们好，守宫，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威灵。” 面对如此多的眼睛凝视，威灵讪讪地笑道。 没等“山鬼”说话，宛童已经说道： “威灵……你好……十年没说话，感觉……好奇怪……你为什么没有念体？念体就是……不需要说话进行……交流的工具。 你为什么没……识别芯片？你从……山上来的？你是……自然人吗？好可怜啊……不对，你不会是术士吧？” 宛童似乎很喜欢说话，话语没有开始时候的磕巴，逐渐开始流利起来。 面对宛童连珠炮似的问题，威灵一声苦笑，双手一摊： “你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啊。” 宛童刚要说话，将离外骨骼胸前的小信号灯又闪烁了一下。 宛童的表情立即有些懊恼，悻悻的不说话了。 这个名叫守宫的“山鬼”系列作战补给平台，圆圆的两只大眼睛中间，也有个微小的甚至不易察觉的信号灯，在将离的信号灯闪烁时，也同步闪烁了一下。 威灵盯着守宫圆圆的八只大眼小眼，竟然从中看出了一丝促狭和笑意。 守宫八条腿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将巨大的躯体放低，竟然从躯体的一侧滑出了三级金属的步梯。 将离依然没有表情，对着威灵一摊手，示意威灵上去。 威灵没有犹豫，走上这只巨大的金属蜘蛛的后背。 整个机械蜘蛛的后背是厚达十公分的超强特种装甲，每一块都紧密地结合着，也可以独立开启，下面的空间装载的是各类补给物品。 威灵安静地站在背甲的中间，等将离宛童的下一步指令。 将离豁然转身，一道信息包已经丢给宛童和守宫，这道信息包包涵了如下信息： “回城！ 今天巡山任务因为不明身份人员出现，必须回城交接，任务暂时取消待命。 在突发状态中，守宫表现非常优秀，对保障员的战术要求细则执行非常完美。 宛童的民兵见习期延长四个月。 见习队员宛童在突发情况下，遇到不明身份人员，应对处置有四条错误和失当。 第一，在没有任何证据断定来人不是术士的前提下，贸然开启头盔面罩； 第二，在没有任何证据断定来人没有攻击性的前提下，贸然垂下枪口解除戒备； 第三，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冒然咨询不明身份人员的相关信息； 第四，面对不明人员无法接收念体信息，必须使用语言的情况下，没有使用合成语音，暴露自己的声线特征。” 如此多的信息指令，却在巡逻小队三人转身的瞬间就已经传达，耗时甚至不到一秒钟。 威灵对此自然一无所知。 宛童在转身时，也指挥关闭了头盔面罩，却不小心将那愈加懊恼的表情给威灵看了个正着。 守宫的八条粗壮的金属节肢大腿，再次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升起了躯体，转身跟随将离和宛童，朝着那横亘天际的金属城墙走去。 目力所及，东边的天际更加多了一些鱼肚白，远处高达百米的城墙显得清晰一些。 晨风变得大了，吹动威灵的单衣，衣袍猎猎作响。 守宫的行进非常平稳，威灵甚至感觉像在船上一样。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上那冰凉的束缚环，威灵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总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三个“帝国民兵”层面的武装，竟然让自己如此的被动。 宛童那“你好可怜啊”几个字刺痛了威灵。 他不知道自己眼下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最底层的，但是“自然人”三个字仅仅从字面上就让他心情沉重。 半小时后，城墙的身形已经是遮天蔽日，满眼都是覆盖厚厚合金装甲的墙体。 仰头望去，巨大的垛口上偶尔会探出一个小小的黑点，那应该是城墙上守卫的兵士。 在那些巨大垛口间，还间隔出现一些说不清用途的侦测装置，也许只有在战争期间，才知道它们的准确用途。 如此巨大的城墙，按比例说应该有无比巨大的城门，而事实上城门的普通尺寸令威灵有些愕然。 城墙下没有护城河，靠近城门洞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士兵的身影。 城门两侧多达三层，长达几十米的机炮群，有各类“机械风暴”的密集阵，也有能量攻击的磁暴阵列，给人巨大的威胁。 靠近城门洞，将离三人组停下来，静默而立。 城门附近各种功能的侦测扫描装置，早已开始工作，不同的射线装置已经将三人的各种信息读入城防系统。 片刻之后，两具更加高大的人形武装出现在城门洞，走到三人组前面静静伫立。 那是帝国正规军制式外骨骼武装装甲，代号“勇武者”。 特种合金强化，永磁动力辅助，内置微型动力炉可以支撑单兵以高强度活动三十日所需，配备单兵级“暗影幕布”电磁屏蔽罩、“狂风”系列机关枪，“猎户座”系列速射磁暴能量枪。 站在“山鬼”守宫背上的威灵微微摇头，似乎要将心中的各种疑问和蜂拥而来的信息都抛开。 将离和宛童举手致礼，同时将离把遇到威灵的情况、处置方式等信息一并打包丢给了两位“勇武者”。 两位“勇武者”微微点头，冷峻的金属面罩上，饕餮纹寒光凛然。 其中一个“勇武者”发出了一道指令，两人便转身朝城内走去。 将离宛童守宫紧紧跟上。 整个交接过程没有任何发出任何声音。 城门洞深度大约五十米，顶部的照明装置发出略微有些刺眼的光芒，将城门洞内照得纤毫毕现。 厚达三米的城门处于开启状态，收缩于城墙之内。 四位装甲士沉重的脚步声，守宫密集琐碎的哒哒哒声，混合在一起，在长长的城门洞内形成轰轰的混响。 突然间，城门洞的灯光消失，眼前光线略暗，空间却豁然开朗。 熹微的晨光中，雅西郡城似乎张开了怀抱，拥抱威灵的到来。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03何谓念体 晨光中的雅西郡城，给了威灵很大的震撼。 目力所及，城市内所有的房屋建筑材料、街道铺装、各种公共设施，都是一种暗沉沉的冷灰金属色，在晨曦中反射出淡淡的微光。 建筑物表面都有不同厚度的金属装甲板，街道和附属物品整整齐齐，完全都是按某种规律布局，没有一丝的错位，规整划一，有一种奇异的金属美感。 远处城中心，有一座体量远远大于其他建筑的立方体巨型建筑，通体颜色更加深沉，表面合金装甲强度要远高于周边的普通建筑。 那座建筑的顶部，有一座巨大的高塔，造型就像一根无比巨大金属支柱，中间穿了几个庞大的金属球体，直插云霄。 这是帝国“结界”级信息支持系统，也是城防屏蔽系统——“建木”。 威灵左顾右盼，头脑中立即闪现出眼前所见建筑的信息。 “建木”结界信息支撑反馈范围可达直径二十万米，同级别电磁攻击屏蔽范围直径五万米。 威灵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威胁，需要将整个城市修筑得如此强悍。 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静静地站在守宫的背甲上，敛神静息。 刚刚天亮，整个城市似乎还没有从沉睡中清醒过来。 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只有几个身穿特种外骨骼的清洁工，还有跟随他们无声移动的电动承载车。 没有发现店铺这类的建筑，宽阔的街道上也没有任何行人和车辆。 由此可见，这里应该是一座军镇。 一行四人走得很快，沉重的脚步伴随着守宫琐碎的哒哒声，在空阔的街道上发出清晰的声音。 很快地，他们走到城市中心区域的附近，靠近了一片密集的建筑群。 这片建筑群是由一座座方盒子般的建筑组合而成，建筑围合成一个个矩形，众多的矩形再相互靠在一起，围合成密集的合院。 这种奇异的结构，威灵初步判断为军营兼监狱用途。 很快来到一处合院，庄严暗黑的大门处，有同样身着“勇武者”武装外骨骼的卫兵。 他们对将、离宛童二人似乎视之不见，却与同样身着“勇武者”的两人互相行了一个单手举额的军礼。 将离、宛童和守宫同时站定。 将离发出合成语音，对威灵说道： “我们不能进去了，你下来跟随两位军士进去吧。” 威灵点点头，没有说话，从守宫的背上走下来。 他判断，也许一进城，所有人自身的信息已经通过“建木”结界和整个城市连接在一起，一切的信息都可以按权限共享。 这是一座不需要语言沟通的城市。 两位“勇武者”几乎没停留，礼毕就继续前行。 威灵紧紧跟上，身后传来了宛童的声音： “威灵……希望你通过……甄别后……还能见到你……” 不知是否错觉，威灵从宛童的声音中竟然听出一丝不舍，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这倒霉孩子，和刚见面的陌生人接触不到半天就如此惦记，不知道平时该有多无聊。 大门内依然是那种冷峻的金属风格，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都没有门牌号，却有智能感应装置在工作，门框上一个几乎不可察见的暗绿小灯光在微微闪烁。 院内的天井空阔，金属地板拼合得不见一丝缝隙，一株绿植都没有，只有空荡荡反射晨光的金属地面。 每一个正方形的四角，皆有一个通道，和其他的院子连在一起。 冰冷而简洁，富有机械美感。 就这样一直走了好几个院落，以威灵超强的方位感，都走得有些糊涂的时候，再次进入了一个院落。 这个院落面对天井方向的墙面，不再是包裹金属的墙壁，而是厚厚的特种防爆玻璃，在外边就可以看见里边的一切。 大部分房间里都关押了一个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大部分是黑发黑眼的夏族人，也有几个红发碧眼、金发蓝眼的异族人。 他们的脖子上没有例外，都和威灵一样，套着“囹圄”级束缚环。 威灵甚至还看到了一只类似巨型猎豹的动物，懒洋洋地趴在室内的地上，一只前爪不安分地巴拉着束缚环，充满敌意的暗红眼珠，跟随着两位“勇武者”和威灵的行进方向微微转动。 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对威灵的到来没有丝毫的好奇，睡觉的依然睡觉，其他人似乎在凝视空气中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目光散漫而没有焦距。 有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一身脏兮兮邋遢的样子，似乎看到了精彩处，满脸笑容，手舞足蹈。 没等威灵仔细观察，已经来到了一间空置的房间外，厚重的暗色合金房门无声地自动开启。 一位“勇武者”突然发出机械合成语音： “威灵，你没有念体，认识大夏文字么？” 威灵一怔，说道：“认识”。 “勇武者”没有表情地说道： “你先在这里住着，等候甄别身份，你没有念体接收信息推送，要多看看这信息屏的内容。 记住，遵守纪律，不要试图破坏束缚环，否则你就死定了。 对了，还缺两项必需的数据，敏捷性和抗打击数据测试！” 话音未落，他没给威灵询问的余地，巨大的金属拳头轰然朝着威灵头上砸下！ 暗黑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高速，瞬间在威灵的眼前放大，巨大的风压甚至将他面部皮肤都压出凹陷。 威灵本能的身体侧转，矮身，躲过这凌厉一击。 刚刚矮身，一条金属巨腿已经扫了过来，竟然发出了破空声！ “呼……” 说时迟那时快，威灵趁着侧体矮身的机会，右掌在横扫的武装腿部一按，利用对方的强悍力量，将自身腾空横移。 落地站定，威灵全身冒起了冷汗。 这一拳一腿，对普通人绝对是非常致命的攻击。 他的眼神有些冷意了。 难道，这位军士要杀死自己吗？ “勇武者”也颇有意外： “很好，基于你面对这种程度突袭的反应时间，已经可以获知必要敏捷性数据！ 但是，还缺一个抗打击性数据！” 威灵皱起了眉头。 他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扛住“勇武者”武装的一拳而不受重伤。 军士略一沉凝，说到： “这样，你以最大力量朝着我腹部打一拳！” 一听对方这样说，威灵有些确信对方真的是需要完善自己的数据了： “你确定，这不算我攻击守卫人员？” 武装军士双脚重重一踏，金属的沉重对撞，发出轰然巨响。 他分开脚步站好： “我确定，来吧！最好将力度控制在你的手刚好会受伤的程度。” 威灵也不犹豫，陡然加速，利用身体冲击惯性，收臂，出拳！ “嘭！” 一声闷响，武装军士连退两步，威灵也倒退了几步。 他的右拳仿佛打中了一块钢板。 右手四根手指肉眼可见马上红肿，渐有淤青趋势。 武装军士看了看威灵的右拳，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够劲，也够爽快，抗打击对比参数已经有了。 好了，你自己休息一下，我的事情完毕了。” “勇武者”随即转身离去。 合金房门无声关闭。 威灵揉着拳头，满脸苦笑，扫视了一下房间。 准确说房间里只有四样东西，墙上的显示屏、墙角一个金属桶状器物，估计是解决被关押者排泄问题的，一个金属单人床，以及屋子中间地上一个灰色的织物编织的坐垫。 暗中嘘了一口气，威灵在屋子中间的坐垫上盘腿坐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自己都不清楚本身的来历，更不会对所谓的雅西郡有任何敌意，目前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威灵转头盯着墙面的屏幕，智能的显示终端立即开始滚动字幕。 一行行的文字显示的是威灵自己的基本信息，大部分数据与威灵的自我认知相同。 但体重数据，赫然标识为180千克，令威灵的双眉紧紧地皱起来。 一看这数据就不对。 他这样的体形，正常体重应该在六十到八十千克之间，不可能超重这么多。 既然他在行走坐卧间都没有任何不适感，那只能说他的神经系统、肌肉群组、韧带、骨骼都有问题，否则，负担这样大的体重，必然会非常疲惫。 “建木”结界是任何知道自己体重的？ 威灵略一思索，多半是当他一站上守宫的后背，数据就被守宫采集。 一进城，信息包一上传，整个雅西郡都知道自己的体重了。 没等威灵继续思考，显示屏的文字在继续滚动： 被羁押人员必须知道的规则： 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不得破坏束缚环，否则将付出生命代价； 第二条，听从军士指令，服从安排，若有违背，雅西郡不保证被关押人员生命安全； 第三条，羁押人员如果有念体和公民号，可以自行连接雅西郡公众信息平台，根据羁押原因对应的权限获取基本信息和娱乐信息； 无法连接信息平台人员可以咨询显屏ai，可以获取相当有限的权限内必要信息； …… 第九条，被羁押人员在经过甄别后，判断为对帝国无恶意，愿意融入帝国的，自然人可以免费获得官方念体植入，身份识别芯片植入，就近安置； 第十条，变异人可以加入帝国公务人员、军事人员体系，根据勋值拥有帝国公民同等晋升权限。 …… 一共十多条，逐一滚动了两次，显屏颜色慢慢地变深，停止了播放。 威灵总算明白先前看到那些人在干什么了，多半是用念体连接了娱乐频道在消遣。 随即他陷入了迷惑中，难道在这个世界，没有念体，自然人连生存都无法做到吗？ 那念体是什么呢？ 威灵尝试着发声询问： “现在是什么年代？！” 一行字在显屏上浮现出来： 公元2710年（神启110年）九月三日。 看到这个数字，威灵没有任何诧异，似乎本来就该如此一般。 威灵由此断定，自身不是什么可笑的穿越客，对所见一切，皆有识别和把握，大概率上，应该是自己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有关自身的认知。 宛童不是说过，失忆很正常么。 “什么是念体？” 威灵又问道，对先前宛童说的沟通工具还不确定。 显示屏上没有马上出现文字，似乎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智能机器在搜索答案，一个小光点在屏幕的中央闪烁。 片刻之后，一行行的文字闪现出来： 念体，是人类彼此之间、与金属智能人、各种智能体、类生命体装置沟通的必要设备，是利用旧时代脑机接驳装置发展而来。 其能力表现，与远古“道家”称之为“天眼”、佛门称之为“他心通”、儒家称之为“天人感应”、西玄称之为“读心术”“灵媒”……等等相似，这些不同名称所代表的承载体或者能力，发展到现在，被统一称为念体。 念体一般分为两类，第一类是自然人依靠人工植入方式，通过改造大脑松果体、海马体形成，依靠自身生物电或植入永久电源驱动，这类植入体等级差异很大； 第二类是变异人在不明原因下，自身激活大脑中的相应部位形成，驱动方式尚无统一定论，神识说，道行说，修为说，念力说，特异功能说、脑电波频率说、精神力说等等，皆有实例但无法概括所有。 威灵豁然贯通，念体就是去语言化的沟通工具，以及对设备发出指令的大脑意识。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04来历非凡 其实，就在威灵一进入那片规模宏大的合院之时，对他的甄别流程，就已经开始了。 在距离关押他的那个房间不远处，有一间巨大而空旷的房间，门窗紧闭，灯光却亮如白昼。 一个双眉如刀的中年军人，眼神犀利，面容略显刚硬，嘴边下巴都是粗短的胡须。 他似乎才刚从休息中醒过来，身着暗灰色便服，就那样大马金刀地坐在这间巨大的房间中央书案前。 暗黑的金属书案上，放着一杯袅袅冒着热气的浓茶，除此再无他物。 军人左手摩挲着水杯，如鹰眼一般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书案对面的墙面。 整个墙面，是一个没有任何拼接痕迹的巨大显示端，上面显示着跟随“勇武者”行走的威灵。 图像的尺寸远超真实的大小，将诸多细节放大到无法忽视。 一道道数据如同瀑布流下。 姓名：威灵（自称）； 性别：男性，（99%概率）； 年龄：20岁（90%概率）； 身高：185cm； 体重：180kg（严重异常状态，待核查） 体形：偏瘦； 种族：人类； 族别：夏族仅通过体貌特征扫描判断）； 特征：躯体无改装，念体无预置，身份识别芯片扫描未发现，暂未见变异属性； 术士技能：未知； 公民等级：未知； 状态：羁押中 …… 大尺寸的影像中，捕捉了威灵在行进间的诸多关键帧： 听到宛童告别语后，威灵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 跟随“勇武者”军士淡然自若的表情； 看到其他关押人员和那只“暗影豹”的一丝丝惊奇神色； 超出高阶格斗军士的敏捷性，超强抗打击力； 扫视房间的淡定平静…… 伴随这些影像的，有屏幕另一侧不停滚动的数据。 那是关于威灵行进中的心率、血压、步幅尺寸差异、视线停留时间、面部肌肉变动、瞳孔开合状态等等信息。 所有的数据如密集的水滴不断下坠。 每一个数据都在中年人的掌握之中。 直到他看到威灵的体重时，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当威灵咨询显示屏ai当前年代时，他的表情更加严肃。 在威灵问出“什么是念体”这样略显白痴的问题后，他沉吟片刻，还是将自己的答案替代了ai回答。 最后，他将一个信息包丢到结界系统： 神启110年9月3日，由帝国雅西郡民兵十三团第五巡逻小队发现并移交的不明人员，其基本信息“建木”系统侦测无误，人工甄别发现诸多异常，补充如下： 其一，此人在羁押状态时，心智平静异常，跟随兵士行走步幅差异度仅有0.5%，敏捷性、抗打击性超强，具备强大术士、武装格斗士天赋； 其二，多途径未发现其有变异能力，大概率为自然人，但其体重严重超出自然人正常数据范围，怀疑有着饱和金属融浸情况，扫描未见肌体异常，建议进行专项检查； 其三，据观察，其人不知年代，不知念体，丧失基本认知，大概率可以确认处于多领域失忆状态； 其四，其衣着织物非常人能拥有，疑出自帝国门阀世家或者豪门，有待甄别。 综上四点疑问，建议郡守大人、郡丞大人或郡监御史大人组织人员甄别。 信息补充人，帝国雅西郡郡尉郁金，即日。 …… 威灵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郡尉郁金大人的注视中。 他还在满怀希望，从显屏ai答案中获知更多信息，却不知就连刚才咨询的有关念体的知识权限，都是郁金大人临时给予的。 见显屏已经彻底暗沉下去，不再回答自己的问题，威灵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他就这样抱膝坐在垫子上，心神有了一丝疲惫和放松。 恍然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处于失重状态，朝着无尽的深渊，急速坠落！ 轰然之中，他感觉身体被一种尖锐的金属利器贯穿，身体的每一处，似乎都被穿透了钢针！ 钢针瞬间融化为冰凉的液体，融入了自己的全身每一个细胞！ 威灵睁开眼，却发现身处黑暗的深渊，无穷的深寒水压让他窒息！ 眼前一片极致的黑暗！如同极深的海底世界。 无尽的潜流在身边涌动。 他突然心生大恐惧，张大嘴巴呼吸，努力睁大双眼，试图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看到一丝光明！ 陡然间，他的双眼透过厚厚的强化玻璃，看到外边空寂的院子逐渐洒满晨曦，天色渐渐明亮。 威灵疲惫地叹息一口气，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 幻觉？噩梦？ 威灵看到对面那一排房间，也有几个房间有羁押人员。 其中有三个相连的房间，羁押的都是小孩。 最左边的是一个身形微胖的小胖子，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床上，脑袋已经垂在床外，睡得正酣，嘴角还挂着一丝晶亮的口水。 紧挨着小胖子的房间内，羁押的是一个和小胖子看起来年纪一样都是七八岁的小男孩，模样显得很机灵。 小机灵已经睡醒，坐在床上，目光审视着威灵了，当他发现威灵也留意他了，才收回视线，玩着自己的手指。 这个小机灵旁边的屋子内，羁押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屋子中间的垫子上，模样很可爱。 小女孩头发黄黄的，散乱地垂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威灵这边，焦距却明显不在这里，显得很空洞和迷惘。 威灵有些奇怪，这三个小孩一看都是大夏族人，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也成为可疑人员啊？ 不过想想也正常，自己不也是可疑人员么？ 房间顶部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嘀”声，威灵转过头，看到房间顶部的一块结构板缓缓滑向一侧。 两截手臂粗细的东西掉下来，正落在威灵的身边，那滑板又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掉在地上的两截圆柱状物品，一大一小，大的是透明的，外包装膜上印刷有几个字：标准饮用水，1000ml。 另外一个是浅红色的圆柱体，就像一段旧时代的火腿肠，包装上也印刷了大量文字。 食用能量，战时标准份，其他的小字则是能量物质成分以及其他信息。 威灵捡起水和食物，虽然没感觉饥饿，但觉得还是要补充体能。 下意识看着对面，小胖子已经在啃着食物，机灵小子将水和食物在双手中抛来抛去，而那个小女孩却没有动静，依然呆呆的坐在那里。 …… 三天后，城内最中心、最庞大的建筑物内，“建木”结界巨型支柱下方的郡守府。 郡守府的建造风格，依然是延续城市整体的暗沉冷黑，空阔的议事大厅除了少量的饕餮纹和黑虎纹，几乎看不到任何装饰。 面容清癯、神态和蔼的郡守大人，身着玄服，白发苍苍。 他含笑扫视了一圈坐在议事厅两侧的七八人，给右侧首座的一个脸色红润、体形微胖的中年人丢了一个信息包： “今日麻烦阳起先生了，以繁琐庶务，打扰先生清修，实在惭愧。 只是最近几天有个不明人士，实在令老夫有些不解。 阳起先生久居帝都，识人无数，想必能为老夫解惑”。 老郡守在将这些信息丢给雅西郡郡监御史阳起一人的同时，也丢给在座其他人。 这一个共享的数据包，里面就包含了威灵出现的所有细节以及雅西郡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 郡监御史阳起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立即起身，对老太守拱手回了一个信息： “白苏大人太客气了，阳起身为大人下属，同时又忝为帝国御史台耳目，为大人分忧，为帝国张目，自然是属下本分之事，更何况……” 阳起的信息中断了。 而此刻，在座的其他几人显然也对老郡守“群发”的信息有点震惊： “怎么可能，如此巨大的体重超出比！” “如此细微的情绪波动！不可思议！” “会不会是高阶术士？” “太可怕了，能确定此人没有变异？” 郡尉郁金作为雅西郡的高层，自然也在座。 他面色沉静，看向那位怀疑威灵是不是高阶术士的白衣年轻人，随即丢出信息： “李公子的猜测有道理，此人即便不是术士，也有极高的术士天赋。” 同时丢包给所有人： “对此人的人工甄别，是由郁某亲自做出，诸多疑点，难以解释，因此才有劳各位大人审验……” 另一边，阳起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 他看到了在无尽黑暗的虚空中，有一颗蓝色的星球。 随着星球在他眼前的急速放大，他的视线已经落到了画面中心的一个点上。 那个点瞬间放大，将阳起的整个心神，都带进去了，就像陷入了一颗深邃的眸子中！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帝都皇城太极宫内。 身为御史台一员小官，他正在广阔的帝都太极宫内的广场上疾走。 太极宫是一片巨大的宫殿群，在太极殿、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金銮殿、麟德殿、两仪殿等等诸多不同用途的宫殿之间，都有小广场空间存在。 阳起步履匆匆，正好从宣政殿和含元殿之间的小广场通过，发现通往御书房的宣政殿的台阶上，有几个人正在向御书房走去。 这几个人在上行台阶时，都转头看了一眼匆匆路过的阳起。 而阳起在那时刻也正好看向那几人。 那几个人中竟然有王、谢、李、杨四大门阀的阀主，还有身穿玄色小团龙袍服的年青三皇子姬常山。 很明显，三皇子在给一位身形挺拔的白衣男子引路。 而四大门阀的阀主，都是贵为帝国公侯的存在，却都步行在那白衣男子的后面。 白衣男子转头之际，正好与阳起对上了眼神。 阳起眼前如同被一道炽烈的光芒给刺激出了泪意！ 他看到这白衣男子，正是刚才白苏郡守丢来的不明身份人物模样！ 阳起立即站定，深深地给那几位鞠躬作揖，然后匆匆离去。 …… 阳起下意识地闭上眼，心神恍惚中，中断了给郡守的信息丢包。 而在郡守白苏看来，阳起表现出的震惊和恍惚，显然不是因为威灵的那些纸面数据。 于是，郡守对着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阳起，心照不宣，微微点头。 阳起擦了擦额头上已经渗出的微汗。 他单独给白郡守丢出一个信息包，这个信息包还设置了“阅后即毁”的特征。 白郡守的识海中立即浮现出帝都皇城太极宫外的那个场景，还有那位白衣男子的面部特写。 这就是影像信息丢包的优势！ 阳起当年看到的画面，此刻白郡守自然也宛如亲身经历。 白郡守似乎也如遭雷击。 那白衣男子的模样，何尝不是这个威灵再过十来年的样子！ 足足几息之后，白郡守似乎才回过神，与紧紧盯着自己的阳起，交换一个会意的眼神，微微点头： “阳起先生的谨慎令老夫敬佩！这下却是令老夫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此人的身份颇不简单，四大阀主和三皇子都要躬身引路，贵不可言。 根据两人容貌的相似度判断，威灵即便不是那人的子嗣，想必也关系匪浅。” “是啊是啊，大人分析有理，遗憾当年属下位卑言轻，能识别出四大阀主和三皇子已经幸运，可惜不认识那人。” “阳起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老夫在帝都也呆了多年，外放雅西后也多次返回帝都觐见陛下，不也是不认识此人么？ 依先生之见，当下该如何处置此事，毕竟人还关着……” 郡守苦笑一下，似乎有些犯难。 阳起沉吟一下，心念急转，突然有个想法： “大人别急，属下识少智浅，可大人有智慧超常的学生啊，要不问问他？” 白苏郡守眉毛一挑，看了一眼自己左侧的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男子，容颜淡泊疏离。 那正是自己的学生，眼下也是自己的属下，帝国雅西郡郡丞青葙。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05管窥蠡测 青葙的多智善谋，在帝国皆口碑。 雅西郡作为帝国西陲的军政重地，向来是西玄联邦经常犯边之地，也是因为有一向老成稳健的白苏、多智多谋的青葙、谨慎忠诚的阳起三人在此地搭班子驻防牧民，配合强大的西荒军团，才令帝国皇帝心安。 一念至此，白苏肯定了阳起的主意： “阳起先生果然有急智，是老夫糊涂了。” 见郡守同意自己的看法，阳起便将刚刚丢给郡守的那份记忆画面，也丢向青葙，同样也附加了“阅后即毁”。 有这个附加属性，收到信息包的人，无法将全部信息重新打包转发，随着时间流逝，仅会留下关键点记忆，而大部分场景信息都会消失忘记。 白苏与阳起的信息交流，也仅仅用了那么几秒钟，在座的其他人还处于惊诧威灵的各种奇怪数据，青葙自然也不例外。 青葙右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正在分析那些不同寻常之处，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老师和阳起都笑盈盈看着自己，然后收到阳起的信息丢包。 片刻，青葙也从震惊中缓过神，他也苦笑一下，略作思索： “老师，阳起先生，此事的确令人匪夷所思，那样身份的人，他的子嗣或者关系匪浅之人，竟然会连基本的身份识别芯片都没有……实在难以置信。 学生想，此事知情权就到此为止……毕竟那些身处高位的大人们，他们的想法，未必是吾等能管窥蠡测的”。 青葙似乎对帝国高层的诸多情况有些顾虑： “不过，既然人已经在雅西郡，关键是还失去记忆，没有念体，宛如自然人，这实在是……” 白苏也是满怀狐疑，丢包给两人： “传说有些强大的术士，到了某些层级的大人，可以抹除包括自然人在内诸多人物的记忆……但是那都是必须通过念体，施加能力才能实现，这和此人根本没有念体又是矛盾的……” “老师所言极是，这正是学生顾虑重重的地方，超级术士的强大，不是学生这样层级的能理解的，担心处置不当，破坏了帝国高层的安排，那我等就罪不容恕了。” 白苏和阳起都频频点头。 “学生有个想法，可否这样，毕竟囿于雅西郡官吏的见识能力，有失误和疏漏也无可厚非。 学生对此人安排正常的甄别，对其体重一个环节，做t205-god金属探测，将结果封存上报，同时排除此人的身份疑虑，按照正常途径，给予其普通帝国公民的自由和权限。 对他的来意目的，属于后辈历练也罢，或者有其他不明目的也罢，我等皆不过问，只要不威胁雅西郡的安全，我等皆不做干涉，同时暗中尽最大力量保障其安全，或许将来，上层自有答案。” 白苏阳起彼此对视一笑，阳起悄悄给青葙竖起一个大拇指。 议定方略，白苏轻轻咳嗽一下，给所有人抛出信息： “鉴于那个威灵的特殊，由青葙安排，即刻进行针对性特殊查验； 在座诸位皆可旁观； 前几天，在西荒军团术士的配合下，我们在雅西郡北部山区，从贩奴团手中解救出的三个孩子，一并查验，给予身份； 前段时间牺牲多名民兵才抓获的变异暗影豹，看是否能感化收伏，为雅西郡服务。” …… 一条条指令发出，伴随解救三个孩子的信息、以及发现暗影豹、抓捕过程等信息包都丢给了众人。 此刻在议事厅中其余几人分别是： 王决明，大夏帝国雅西郡都尉，也是西荒军团的最高军事首领，三十多岁，干练沉着，不怒而威，身着黑色便服。 杨荆芥，西荒军团司马，此军职是仅次于王决明的军事副手。此人年近五旬，黑黑瘦瘦的，看样子有些迷糊样，只有身为他上司的王决明才知道其人的精明和能力。 川柏，大夏帝国雅西郡令史，是郡守白苏的下属，主管民政、学政等事务，目光柔和，充满书卷气。 李陵游，二十三岁，来自帝国四大门阀的李阀，人称李十八郎，翩翩公子，在帝都颇有名气，目前正在雅西郡服役； 谢芜荑，来自帝国四大门阀的谢阀，二十二岁，容颜俏丽，性格平和，亲和力好，在帝都一向仰慕者众多，据说已经是实力不弱的水灵术士。 众人收到郡守的丢包信息，纷纷点头，李陵游更是跃跃欲试： “诸位大人放心，属下愿意参与测试，嘿嘿，定要让他们将内心所有隐秘都暴露出来！” “诸位大人，属下对那影狼颇有兴趣，让属下试试吧”。 谢芜荑对着众人一脸俏笑。 “十八郎和谢姑娘有此雅兴正好，大家静待测试吧”。 白苏微笑了一下。 就在信息交流间，郡丞青葙已经将道道指令发到结界中枢。 …… 厚厚的金属门轻轻滑动，惊动了房间中无聊静坐的威灵。 一名身穿“勇武者”武装外骨骼装甲的士兵走了进来，给威灵做了一个跟随的手势。 威灵立即起身，跟随士兵来到了合院中，意外发现另外三名“勇武者”已经将对面关押的三个小孩一起带了出来。 小胖子似乎有些没心没肺，笑嘻嘻地和小机灵男孩互相丢信息。 那个小女孩却是怯生生的模样，紧闭着嘴唇，戒备地扫视众人。 威灵对着三个小孩笑着点点头。 这三天，大家隔着两重玻璃和一个大院落，一直彼此打量，早就算是熟人了。 小胖子也笑嘻嘻地对着威灵点头。 小机灵有些戒备，嘴角还是勉强扯动了一下，小女孩却没有啥表情。 这时候又过来两位“勇武者”，其中一个却是拉着一根合金软绳，绳头正好拴在那只凶恶的暗影豹脖子上的束缚环上。 暗影豹并不配合，龇牙咧嘴，四颗尖厉的牙齿寒光凛冽，暗红的眼珠盯着众人，喉咙发出低沉的威胁声，似乎马上就要发出攻击。 旁边的“勇武者”突然发力，一脚挑向暗影豹的腹部。 巨大的冲击力踢中暗影豹的腹部，将它的身体踢飞到几米的高处。 与此同时，这名“勇武者”的身形陡然拔高，腾空而起，闪电般就到了暗影豹的上方。 “勇武者”一个凌厉的肘击，打中暗影豹的头部。 “轰！” 一声闷响中，暗影豹被“勇武者”生生地打趴在地上。 “勇武者”继续跟进，连续打击。 一道道电芒，从这名“勇武者”的手臂冲出，击打在暗影豹的身上，让它在一阵阵的抽搐中，变得像一只大猫，老实了很多。 “勇武者”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攻击，让威灵和三个小家伙看得目瞪口呆，小机灵双手紧紧握拳，似乎是自己在战斗。 就在他们正看得津津有味，脚下的金属地砖一阵颤动，发出轻微的“嚓嚓声”，几人赶忙学着几名士兵，跳到院落的边上。 院落中，原本无缝拼接的金属地砖，相互叠加、收缩，向四边滑动，转眼间就露出两个黑乎乎的大坑，两台四角皆有离子推进器的飞行器无声地缓缓升起。 飞行器的推进器向着地面喷射着浅蓝色的粒子流，宽大的躯体有着基本的装甲防护和简单的攻击武器。 帝国“黄雀”级小型运输装置。 待到“黄雀”和地面持平，四名“勇武者”走上去，对威灵和三个小家伙分别招招手，另外两个“勇武者”却是拖着战战兢兢的暗影豹上了另外一台飞行器。 威灵和三个小家伙都走上“黄雀”飞行器，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飞行器缓缓升高，到了接近三十米高度，变成了横向飞行，速度一下子提升很快。 转眼间，在一处和先前院落类似的地方，“黄雀”缓缓降落。 几人走下“黄雀”,飞行器又缓缓沉入这个院落中庭的地板之下。 看着四周几乎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合院，四人都有个错觉，似乎刚才的经历宛如梦中，他们压根就没有出过院落。 四位“勇武者”没有管他们的惊异，径自走到院落一角，这里也有着一个通道，通向未知的其他院落。 不过这个通道和其他的宽阔方形通道不同。 这是个通道的形状是竖放的椭圆形。 随着几人的靠近，肉眼可见通道内五颜六色的光线开始闪烁，纵横密布，几乎编织成了一条斑斓的星光大道。 一位“勇武者”，面对四人，下巴一摆，示意几人走进去。 面对这未知的通道，小胖子明显有些退缩，小机灵也不再机灵，小姑娘明显更加害怕了。 威灵没有担心，根据他的判断，这不过是一种扫描装置，极大可能只是比一般武装外骨骼所附带的、门禁系统配备的更加高级精细罢了。 对他们这样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人，如果雅西郡还要使用非正常手段，逻辑上也说不通，更何况他们脖子上都还有束缚环的存在。 威灵给小姑娘一个鼓励的眼神，对小胖子和小机灵也给了一个没事的笑容，率先走了进去。 小机灵轻轻咬咬牙，跟了上去，小胖子去拉小姑娘的手，小姑娘却瞪了他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胖子无奈地跟着，眼睛贼兮兮的四下看。 四位“勇武者”没有进去，站在外边等候新的指令。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06核查通道 威灵一进入通道，眼前便是一片色彩斑斓的闪烁光波。 身体感知中有无数的扰动，立即包裹了整个身体。 他仿佛进入了一泓温泉，温暖而舒适。 但下一瞬间，又似乎赤身进入了冰雪世界，无数的寒芒已经深入躯体，深入骨髓。 同时伴随这些观感、体感的，还有各种奇怪的声音。 不同的音频，从差不多1hz到20000hz，巨大的频率落差，让耳心都在疼痛。 大脑也似乎在不停挣扎，在寻找一种令自己舒适的律动…… 威灵微微咬牙，抵抗着大脑中的种种不适，坚定地向前走。 脚下的地面，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作的，时而软，时而硬，每一步的软硬竟然都不一致。 这会令通过者的大脑无法寻找到一种平衡，无法保持自己步伐的频率和幅度，必然会行走吃力和不舒适。 …… 在郡守府的议事厅内，悄无声息。 以白苏为首的八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厅中央的三维全息投影，不断在信息丢包，彼此共享信息。 威灵走得快慢不一，但胜在很稳定。 三个小家伙跌跌撞撞，却依然在坚持。 他们此刻在通道中艰难行进的各种扫描数据、冲击数据、反馈数据、身体内在状态数据，形成一道道数据流，在每个人的头顶刷刷流淌。 “哇，这个家伙真沉，体重竟然真的是180.05kg！” “厉害，他的脑部活跃区域，开发程度大于中阶术士的常规程度！” “他竟然能在测试通道中走得如此平稳！嗯，三个小家伙就差了点，歪歪倒倒的，协调能力方面，比不上威灵。” “哇，大家看，这个南星，系统已经检测到，他身体周边外溢的木灵能量！” “嘿，你们看，小胖子商陆，他身体本能激发了土灵的能量！” “好好，这个小姑娘，名叫寄奴是吧，在努力调用水灵能力，驱散身体的不适感。” 谢芜荑的兴趣点明显在小姑娘身上。 郡守白苏显然非常高兴，捋着胡须，笑盈盈丢包： “三个小家伙都是变异人，而且激发了术士潜力，虽然成长度还很低，甚至没有成功进阶为术士，只是用本能在抵抗…… 不过这正好说明，为什么贩奴团，竟然用了十多人去护送他们。 要是待会能通过青葙的心智和身份测试，咱雅西郡，这次就赚大发了，哈哈哈……” 临近通道末段，三维影像中，威灵的头顶刷过一道绿色的数据，紧接着又是一道粉色的数据流，瞬间消散，还有一道金色的“？？”闪烁着落下。 这三组数据速度一个比一个快，以白苏三人的能力，不全神贯注几乎都无法看清。 然而这三组数据，是三人早就等着的，当这些数据真正出现了并瞬间消失，让早就白苏、青葙和阳起心中暗暗一惊。 他们偷偷扫视了一下其他几人，发现那几人，都被三个小孩的术士潜能吸引，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要点，不由得彼此对视一下，无声苦笑。 这种特殊检测通道，整个帝国都不多。 因为雅西郡身处要冲，敌方细作间谍不断，常年有检测需求，故而帝国在本不具备资格的雅西郡，也布置了这种特殊的检测通道。 通道末段的绿色数据，代表受检者的基因经过编辑，而且是在胚胎时候的编辑，或者说受检者的基因，天生就抛弃了一切的不良片段。 粉色数据，代表受检者dna端粒经过强化，只有结果，却无法给出强化程度。 最后那道神秘的金色数据，是检测受检者的骨骼、肌肉、经络、韧带方面，是否经历了神秘的“t205-god金属”的融浸。 数据说明，威灵的身体是有过融浸的，但融浸程度数据未知。 “t205-god金属”，号称“神性金属”，是帝国和西玄联邦的战略必争之物。 经历了多次金属融浸的战士、术士，才是强大的根本，没有强大坚韧的骨骼，就无法支持强大的战斗负荷。 而术士、武装格斗士的融浸程度，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反映在体重上。 但威灵这个体重，实在离谱了一些。 三人在苦笑中甚至有些嫉妒，以他们的功勋、财富、地位和权势，也仅仅是做了一些基因改良、修正和强化，却无法做到，能在出生前就进行dna编辑，然后进行端粒强化，最后从幼年到成年阶段做多次的“神性金属”融浸。 好歹三个小家伙给了三人惊喜。 三个孩子都检测出，他们经历过dna编辑和端粒强化，但没有进行过金属融浸。 如果三人身份和心智测试能通过，不出意外，雅西郡未来会增加三位强大的术士。 基于这种判断，此刻颇有书卷气的大夏帝国雅西郡令史川柏，已经笑得可以看到大牙槽。 因为他负责雅西郡的民政、学政，在任期内，如果能多出几位术士，自然是要算他的职绩功勋的。 …… 身上压力骤然减轻，眼前豁然开朗，威灵走出了通道。 他发现眼前是一个宏大的广场，自己正身处广场一角。 他身边早有等候的“勇武者”，引领他朝着广场中央走去。 如此巨大的广场，足可容纳万人进行集结。 广场四围皆是高墙，铮铮寒光，每隔几十米就有身着“勇武者”外骨骼装甲的兵士执勤。 广场正北，有两名军士，牵着一只萎靡的暗影豹，正等候在那几十级金属感十足的阶梯下。 那些阶梯，将威灵的将视线引领到上方那宏伟巨大的殿堂，四方四正，暗黑沉稳，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 殿堂的后方，一根宛如通天巨柱般的金属建筑，直插天际。 那些穿插在巨柱上的不明用途金属球体，正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这里是城市中心，大型殿堂组合，应该是雅西郡郡守府。 那通天巨柱就是“建木”结界，威灵心中明悟。 “嘭……”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威灵转头一看。 地面上，正趴着那个小机灵，这会已经脱力扑倒在地上，再机灵也没劲了。 那个小姑娘也已经走出通道，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正迷惘地环顾四周。 随后，那个小胖子也走出来，意外的是没什么吃力的样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威灵随即转身回走几步，伸手将地上的小机灵提起来。 南星被威灵提起来，有些懊恼，甩开了威灵的手。 他只是有些脱力罢了，被人提起来，感觉很没面子，顺便瞪了威灵一样。 威灵心中好笑，对小胖子和小姑娘都点头笑笑，转身朝广场中间走去。 也许是威灵的善意，令小胖子商陆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好，急忙跟上威灵。 走到广场中央，在军士的示意下，他们四人站成一排，面对高高的台阶和殿堂静立等候。 片刻之后，阶梯上方出现了一行人，缓缓走了下来。 领头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目清癯，身型高大。 老者没有戴冠，但是身着黑色朝服，宽袍大袖，红色的花鸟文章撞色点缀，显得庄严肃穆。 身侧一位同样是黑红朝服的微胖中年。 还有一位没有穿朝服的青衣男子，淡泊疏离。 三人便是白苏、阳起和青葙了。 紧随他们的，自然是郁金、王决明、杨荆芥、川柏、李陵游、谢芜荑了。 每个人都给人一种霁色春风的感觉。 特别是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颇有书卷气的老头，都直接将脸笑开了。 看到静候在台阶下的两名军士和那条略显萎靡的暗影豹，白苏丢包众人： “看来还是先解决这条暗影豹吧，芜荑姑娘，你决定吧。” 谢芜荑轻笑一声，快步走上前，瞬间给同行的西荒军团长官王决明丢一道信息： “王大人，可否令军士彻底放开对暗影豹的控制？” 王决明微笑着一挥手，控制暗影豹的“勇武者”已经将围合在暗影豹颈项间的束缚环激发。 白光闪烁间，束缚环一阵错动，头尾断开，变成一条软鞭的模样。 军士上前，收起束缚环，然后退后几十米警戒。 与此同时，一行人也纷纷散开，将暗影豹围在中间，形成一个直径几十米的圆圈。 暗影豹如临大敌，兽类的本能告诉它，这一行八人，每一个对自身的威胁，都远超那些武装军士。 可怕的是，那个雌性的人类，正走向自己！ 它心中不停示警，伏低身躯，龇牙低吼。 谢芜荑笑意盈盈，轻步款款，浅绿衣裙摇曳。 她缓缓接近暗影豹，心中默念，调动能力，随手对着暗影豹一指。 暗影豹一惊，正想闪避，却发现什么攻击都没有。 它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空气似乎变得温润舒适，一种无法说明的能量已经渗透了自己的身体。 这种能量，从皮毛到骨髓，让它瞬间就充满了力量。 它这些日子被折磨、毒打带来的暗伤、乏力和疲惫，都消散一空。 “谢姑娘真是心好，对一头畜生都给予公平！” 李十八的信息中意味不明。 “谢姑娘的能力更上层楼了，施加凝露能力的同时，还可以附加雨润，对疗伤与恢复做到了同步，果然盛名之下必有原因！” 白苏郡守自然不吝溢美之词。 “区区低阶术法，各位大人，可别笑话晚辈了”。 谢芜荑笑着回复信息。 暗影豹有些迷惑，看着走进自己警戒范围的这位人类雌性。 它有限的智慧也能判断出，这个人类，刚才给予了自己治疗和恢复。 对它而言，周围都是敌人，他们太强大了。 它内心也曾抱着活着离开这座人类城市的希望，但就在看到这一行人的时候，其实就已心生绝望了。 缓缓地，谢芜荑收起脸上的笑意，面色沉静，显得庄严肃穆，双眼紧紧盯着暗影豹暗红的眼睛。 暗影豹的警惕更高，本能告诉它，这个人类的意图马上会显露。 彼此眼神交接间，暗影豹的识海，被谢芜荑印入了两幅场景。 一个场景，是暗影豹腾身而起，利用和这个人类只有短短几米距离的有利条件，发挥自己速度如电的优势，一爪子扯碎这个人的喉咙。 另一个场景画面，竟然是这个雌性人类，侧身坐在自己的背上，沐浴春风，行走在茂盛山林和充满泥土气息的原野！ 即便是暗影豹的智慧更低一点，也明白了这个人类要告诉自己的是： 战斗或者降服！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07拾光梦境 明白了这个雌性人类的意图，暗影豹似乎有些惘然，有些困惑。 但是，更多的是一道澎湃的怒火，点燃了它内心的所有热血！ 在它混沌的记忆中，有母亲温暖的腹部、关爱的舔舐，有弟兄姊妹间的嬉戏。 有奔跑潜伏在山林捕食的紧张刺激，有自己在某个时间突然感觉到的变异力量，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在它身边游动。 直到它发现，自己的吼声也带动了那种力量，击碎了远处的大树。 还有许许多多令它高兴的事情，但那一切，都随着它对那些人类的猎杀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痛苦和屈辱。 它不甘心，它需要人血解渴，它需要人肉充饥，它需要杀戮开怀！ 暗影豹缓缓抬高身形，本来暗红的眼神变得鲜红闪亮，它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谢芜荑已经明白了暗影豹的决定，心神更加戒备。 怒吼声还在回响，眼前地面的暗影豹已经没有身形，一道暗影已经出现在面前。 那是暗影豹暗影豹腾空挥出的爪子，直奔谢芜荑的喉咙而来！ 与此同时，谢芜荑的脑海中不停示警，感觉脑后也有能量闪电般袭杀而来！ 那是伴随暗影豹刚才那怒吼发出的一种能量攻击，一道道弯弯的如刀子一般的灰色光芒！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暗影豹的爪子刚靠近谢芜荑的面门，它就感觉到自己的爪子碰到了一道玻璃一样的阻碍！ 同时，那道灰色的风刃也一样受到阻挡。 “哗啦！”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过，似乎有一个笼罩谢芜荑的玻璃罩子被打碎了，无数闪亮的碎片向地面落去。 未等那些“碎玻璃”落地，谢芜荑一个轻快的转身。 那些下坠的“碎玻璃”，瞬间就变成了水玻璃。 水玻璃在下坠的过程中倏然合并，成为一道半透明的水箭！ 水箭以一种更加快速玄异的角度，射向身体尚未落地的暗影豹。 暗影豹要在空中实现完整的转身，比较困难。 但它的确感知到水箭的威胁，却又做不到完全避开，只好奋力用另外一只爪子拍向水箭。 “啪！” 碎响中，水箭被拍散，而空中也有点点红色飞溅，那是暗影豹爪子受伤后喷出的血花。 伴随着破碎的水箭和血花坠落，暗影豹也落在了地上，它刚想发起第二次袭杀，蓦然发觉地面如同泥泞！ 原来那些破碎的水箭和自己的血花，竟然催发了谢芜荑的水灵能力“泥淖术”。 暗影豹心中恐惧大增，使出了更大的力量，奋力挣脱泥淖的阻滞，再次闪现在谢芜荑的另一侧，一声大吼再次发出！ 随即而来的情形，却如同先前战况的翻版。 它根本就打不着这个人类，更别说撕咬她，靠近都困难，那些可恶的水箭令自己双爪都已经受伤。 暗影豹的心中升起绝望。 围成一个大圈的几人频频点头。 谁说水灵的术士攻击力不行？ 谢芜荑用行云流水的施展过程，轻描淡写地否定这个说法。 远处的威灵，更加震惊得毛发竖起，那暗影豹对自己的威胁早就可以感知，这样一个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像在耍猴！ 三个小家伙也看的惊心动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精彩的瞬间。 特别是小姑娘寄奴，她感觉这个大姐姐的气息和自己太吻合，能力和自己的好相似。 原来那种能力，可以这样使用！ 竟然可以这样使用！ 三个回合后，暗影豹已经技穷。 它的智慧能有限，能想出前有爪子攻击、后有风刃埋伏这样类似“声东击西、双路夹击”的策略，已经是贪天之功。 此刻它已经付出了两个前爪受伤，一条后腿受伤的代价，谢芜荑依然站在那里，似乎都没怎么动过。 暗影豹一声悲啸。 它能判断出这个人类没有攻击自己的腹部和头部，必定是还想着收复自己。 它突然停下来，看看眼神戏谑的对手，又环顾空旷广场上那些围合的人类高手，还有远处那些身着装甲的军士，随即仰天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咆哮。 一道比先前大很多的风刃旋转着飞向谢芜荑，然后它奋起全身的力量，纵身腾空。 谢芜荑略一转身，这道风刃虽然巨大，轨迹却是明显，她无需畏惧。 然后她的眼睛蓦然一缩。 就在暗影豹腾空而起的瞬间，那道巨大的风刃陡然加速，旋转中改变了方向，滑过了暗影豹的脖颈，消散在远处。 刹那间血花飞溅，暗影豹头颅和躯体分离，重重跌落广场上。 暗影豹的眼神渐渐涣散，看着远处那直插云霄的结界柱，暗红的眼珠渐渐灰白。 众人一阵愕然。 谢芜荑有些懊恼，一跺脚，悻悻走到一侧。 “算了吧，谢姑娘不必气恼，毕竟是变异兽，有一定的智慧，自然有它的选择。” 阳起安慰着。 “此言极是，身为畜生，所知有限，不必挂怀”。 白苏郡守随即转身，带着众人朝着依旧目瞪口呆的三个小家伙和威灵走过来。 众人不再多言，饶有意味的看着四人。 白苏丢包众人： “十八郎，看你的了，只有一点要求，不能伤到他们。” 李陵游此刻却有些踌躇： “先前不知道三个小孩有术士潜质……如果只是要识别他们是否有做间谍的嫌疑，属下的手段就……就有些粗糙了，嘿嘿”。 “扑哧——” 谢芜荑笑出声来，心情陡然变好。 李陵游瞪了一眼谢芜荑，还是继续丢包： “这三个孩子潜力太好，从贩奴团解救出来，本来就心怀惴惴不安，要我以术法试探，又不能伤及他们，要是有个闪失，你看川柏大人的眼神已经不善了……”。 “哈哈哈……” 其余七人都在大笑，不过都认可了李陵游的说法。 “还是属下来吧”。 郡丞青葙笑着丢包。 一见以智慧见长的郡丞愿亲自出手，众人自然信服，频频点头。 青葙走到四人面前，面带微笑。 南星、商陆和寄奴都是具备术士资质，已经激活了自身念体的，自然可以接收到青葙发过来的信息：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你们可以坐下”。 三个孩子自然就地坐下。 威灵一看孩子们的动作，虽然没听见话语，但是也明白了，随即坐下。 青葙将双手缓缓抬起。 似乎有一道和风在形成，将他和四人包围在一起。 一些星星点点的光斑，无中生有，在这个微风组成的包围圈中隐隐闪现。 白苏、阳起、王决明满脸赞许，其余几人一看却是心中凛然。 为青葙这样地位的智者，虽然繁忙于公务，但是依然有这般修为能力，暗暗称奇。 青葙施展的能力是帝国中阶术士中少有的，那是智慧型术士施展的一种幻术结界“道解·拾光”。 主要能力是令受术者瞬间入睡，身处幻境，展现内心潜意识的隐藏信息。 这样的术法能力，以前只是听闻，从没亲见。 众人不敢发声干扰，伫立观察。 伴随着那些似真似幻的微光闪现，青葙闭上双眼。 包裹他们的微风，变得有些迟滞，空气中那些普通人看不见的灰尘，开始慢慢震荡，一种肉眼无法看见的震荡频率，带动了更大的共振。 威灵和三个孩子的眼皮，开始变得无比沉重，转眼间就沉睡过去。 青葙的面色更加凝重，念力发动，将自身的能力，与识海中显现的另外三个念体、一个精神体进行共振沟通，同时又将自己看到的、把握的信息与“建木”结界连接，达到影像外显的作用。 随着青葙能力的发动，天色似乎都变得暗淡下来。 三个小孩的背后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画面，画面开始有些模糊虚幻，可是明显在慢慢变得清晰。 奇异的是，三个孩子的画面竟然慢慢合并起来，变成了一个清晰的画面。 也许是他们有共同的经历，相似的刺激度记忆，才会让画面产生这样的变化。 大海的中央，海天一色，蔚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碧蓝的大海中有一个遗世独立的海岛，浪花拍打着沙滩，吞吐着白色的泡沫。 十来个三四岁的小孩在海边无忧无虑地奔跑，追逐，嬉戏，稚嫩的笑声似乎在宣泄着他们的幸福。 此刻，坐在另外一侧的威灵背后也出现了一个画面。 诡异的是，这个画面非常模糊，整个画面就是一个非常混沌的暗灰色的圆，圆中无数不同深浅的灰色在流动，而这灰色的圆形画面还在变深。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白苏和阳起相视摇头，私下互丢信息交流： “大人，这……这该不是个傻子吧，只有傻子的头脑中才是这样的浆糊混沌……” “嗯，是啊是啊……阳起先生莫急，静观其变”。 白苏也有点急了，这么好的先天身体素质，术士潜质高得可怕，但是……怎么能够是傻子？ 就在此时，孩子们的画面在改变。 画面已经是在一个房间中，他们都已经长到了四五岁的样子。 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身着普通的夏族服饰，正在和孩子们做游戏。 小胖子还不时偷偷跑到屋子一角的矮桌上偷吃糕点，欢快的歌声回荡在屋子内。 片刻，画面又开始转变。 夜色沉沉，狂风怒吼，大浪滔天，电闪雷鸣，几个孩子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几个陪伴他们的年轻女子走进不同的房间，将没有睡着的孩子搂住，轻拍他们的后背，给她们唱着小曲。 画面甚至有个小特写，寄奴在那个清秀的女子怀抱中睡着了，嘴角含笑，小脸上还有泪珠闪烁。 片刻间，画面再次改变，孩子们又长大一点。 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在大海彻底吞没夕阳的那一刻，三艘神秘的灰黑色飞行载具，反射着血色的残阳，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海岛的中央上空！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08激活念体 众人目光一凝，这三艘载具，是西玄联邦的正规军的“蝠鲼”级载具。 “蝠鲼”载具宛如身披大氅的魔鬼，在空中无声滑行，直接飞抵海岛中央高山下的那一片建筑群，没有丝毫停顿。 无数的黑点从“蝠鲼”中坠下，炸弹，燃烧弹，倾泻而下…… 伴随而下的，还有十几个人形武装，那是联邦的制式“角斗士”机甲。 帝国称为武装、外骨骼装甲的东西，联邦称之为机甲。 那些机甲军士身在半空，承载的武器就开始吐露火舌…… 地面的防护系统，显然没有来得及在第一时间进行远程攻击，寥寥落落有限的几声枪响后，整个画面就被烟火、爆炸、横飞的残肢、目眦皆裂的头颅，喷射的鲜血布满。 画面一转，四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被带上一艘“蝠鲼”。 血红的残阳在最后落下的那一瞬，一道猩红的微光，将“蝠鲼”舰体的轮廓在黑暗中勾勒出来。 随后画面变得一片漆黑。 转瞬间画面再次显现，小胖子被倒吊在粗陋民用载具的一段缆绳上，手足挥舞。 南星的脑袋被一双大手摁入水桶的冰水中，然后提起来，再摁下去。 瑟瑟站立在角落里那个小女孩已经宛如死人，眼睛都没有转动一下。 她身边，还有一个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孩子…… 众人已经怒容满面，白苏面色冷峻，川柏的嘴角都开始颤抖。 而谢芜荑已经双眼含泪，愤怒让她已经无法保持风度。 …… 另外一侧的威灵的图像，已经从灰色转变为黑色，此刻已经变成一种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死黑色。 诡异的是，众人从这沉寂死黑中，分明发现有黑色潜流在流动，不断往外喷射一般。 当众人目光注意到画面中心，似乎感觉自己在这片死黑中穿行，一直在向前方穿行。 孩子们的记忆画面也在变动。 无尽的辗转，黑暗中的躲藏，从军用载具到民用飞行器，最后开始徒步，中途更换了不同的人接手他们，每一次为了让他们老实点，都会有一次次的毒打，饥饿和恐惧成为他们生活的全部。 …… 此刻威灵的记忆画面开始有了变化，将众人的目光吸引。 死寂空间的黑暗在慢慢变浅，无数扑面而来的莫名黑色，穿行而过。 暗黑的空间中似乎隐藏着无数深不可测的深渊，无数伺机噬人的洪荒猛兽…… 空间颜色变得更明朗一点，威灵的身形出现在一片黑色的荒原上。 威灵面对远处，那是一道高高的山峰，黑暗的山峰和黑暗的天空几乎要混在一起。 静静伫立的威灵似乎在思考，然后开始慢慢向前，一步，一步…… 他的脚步开始加快，身形似乎在穿过浓密如水的空气，黑色的空气，宛如行走在暗沉的海底。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他开始飞奔，奔向那座山峰。 这样的环境似乎让他非常疲惫，他大口地喘着气，却没有放慢脚步，一直奔跑到距离山峰峰顶不远的位置。 步伐变得更加沉重，步幅变得很小，很慢，似乎有无比强大的阻力让他无法再继续下去。 他没有停留，继续向前。 陡然间，身边的地面裂开一道口子，一道火红的岩浆冲天而起。 红光瞬间冲破了黑暗的空间，整个画面变得红黑相间。 岩浆冲天喷出的瞬间，带走了威灵的一条手臂。 手臂的缺失令他马上失去平衡，扑倒在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损伤，威灵似乎毫不在意，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向上走去，跌跌撞撞。 又是一道岩浆喷射出来，这次将威灵的一条腿烧成焦炭，他再次跌倒。 他依然面无表情，但是可以看到，那剧痛已经让他的额头布满大颗大颗的汗珠，脸上的咬肌也紧紧崩起。 广场上的几人都悚然变色！ 这是什么样的梦境？！ 都尉王决明却不断点头赞许。 铁血无惧，奋勇向前，太有帝国军人的模样了。 画面中，威灵仅剩一条腿，一只手，依然在使劲，脚蹬，手撑，一点点地向山顶挪动，不，应该是蠕动！ 如此艰难的爬行，斑斑血迹在身后留下一道血痕。 血痕在岩浆的高温下变成青烟，仅仅留下一点点黑色的痕迹。 最终，威灵的头超过了山峰之巅。 他的视线所及，高山之外，依然是无尽的山峦，天际线却开始明朗起来。 无尽远处的天尽头，天空开始发亮，冲淡了黑色的天空。 陡然间，一道明亮的光线冲破黑沉沉的天际。 天地间瞬间大发光明，满眼皆是亮到极致的光芒，让所有注视的人都有一种失明的感觉。 圆形的画面，也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从极黑到至亮，巨大的反差令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 被这浩大无匹的光芒冲击，青葙的“道解·拾光”顷刻破解。 原本那团包围几人的微风团、微光团和共振结界，无声地爆破开来，将围观的众人吹得衣裙翻飞。 青葙一声闷哼，连退几步。 众人也纷纷后退一步，看到三个小孩已经醒来。 三个孩子都是泪流满面，彼此打量间，明白他们都做了相同的梦。 威灵没有睁开眼睛。 他缓缓站起来，闭着眼，仰起头，还伸出双手，似乎在感受空气。 在他的感知中，这个世界和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刻意去感知，他觉得依然身处一片大海中，身边全是各种深浅不一的各种液体流，在激荡，在穿行，在成组，在分散…… 这些流动穿行的东西，仿佛不受任何阻拦，无论是高山、金属、躯体，在它们面前都仿佛不存在。 它们只是按自己的规则在流动，而组成它们的各色液体物质，不，说物质不准确，应该是各种能量，还在附近这些人身边聚集。 虽然类型不同，密度不同，共振度不同，但是总有一种能量，将它们和这些人大脑中的某个部位通过频率紧紧联系起来。 暗物质！ 对人类所处的这个宇宙空间，人类进行了数千年的观察和研究，但最终得到的结果堪称惨淡。 但有些得到公认的数据依然值得骄傲，比如对于暗物质的探究。 宇宙中暗物质占全部物质总质量的85%、占宇宙总质能的26.8%。 人类使用各种手段，能够在显化世界观测到的物质实在是少得可怜。 所谓术士，也不过是能够对无尽暗物质中，那么微不可道的一点点能量的调动利用！ 所谓念力、神识、通感等等，也不过是调动暗物质能量的精神力大小而已，这种能力是通过脑内松果体、海马体等器官综合实现的。 顿悟！ 瞬间明悟，于是，威灵自然而然地激活了他的大脑识海。 他终于也有自己的念体了！ 先前进入那个通道时，各种射线对大脑的刺激； 刚才青葙操控能力，共振梦境意识能量的小幻境结界刺激； 加上他自己的大脑算力理解，终于让他激活了自己的念体！ 他睁开眼睛，眼眸内五彩闪烁。 威灵缓缓躬身，对着青葙便是深深的一揖。 一通百通，以他大脑开发度的运算能力，瞬间就明白该如何通过信息丢包传达信息。 他将一道信息丢包给青葙： “感谢先生，就在刚才，在下已经激活并开启了念体！” 众人已经忘记了惊诧，只感觉有些不真实，就这样简单？ 一个先前还仅仅是体能异常的自然人，就这么轻松地就变异了？ 就这么见识了一次变异过程？ 但是在场众人都有常识，从威灵刚才因为刚自然激活念体，还无法很好控制眼神色彩的状态，知道他没有说谎。 “哇，大哥，你好厉害，介绍一下，我是商陆，今后靠你罩我了！” 小胖子片刻间就已经忘记了刚才睡梦中的悲伤，立即丢包过来。 与此同时，每个人都在给威灵丢包。 纷繁驳杂的信息让他有些手忙脚乱，差点又习惯开口说话。 但是他立即明白，语言的信息涵盖量太低太低。 他立即整理一下思绪，分别丢包给众人：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叫威灵，目前仍然没想起自己的来历和去向，也许未来，会像刚才这样，通过某些刺激，就会想起过往的事情； 各位大人，在下对雅西郡没有任何威胁； 在下也没有任何任务和目标需要完成，当然，去探寻了解自己是谁，这一点例外。” …… 一番信息交流，威灵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他感觉自己一直像个哑巴，没有办法获取更多资讯。 至少现在自己激活了念体，接下来，他还必须取得将离、宛童他们所说的身份识别芯片。 正待开口，却见郡守白苏等人相视而笑。 看来他们对这四人的身份来历，已经打消了疑虑，至少目前看是对雅西郡，对帝国无害的。 青葙也经过片刻休整，缓过神来，发出公共信息包： “禀报大人，经过先前的检测和属下侦测分析，这四人皆为我帝国民众，因各种原因丢失了身份信息。 依据帝国律法，可判为能够恢复身份的公民。 介于四人皆为变异者的特性，可授予功勋公民！” 白苏捋须微笑，轻轻点头，道道指令，已经通过连接的“建木”结界系统，发布下去。 一个个军士走过，解除了威灵、南星、商陆和寄奴脖子上的束缚环。 片刻，一架合抱大小的微型飞行器，已从郡守府后的结界支柱飞过来，悬停在白苏的面前。 同时，白苏的丢包信息大家已经收到： “介于先前的各种测试和影像分析，本官基于帝国律法，目前可以判定你等四人，对帝国无害，可以授予功勋公民的身份和权限，目前勋值为零。你们可否愿意？” 威灵和三个小孩自然是点头同意。 白苏的信息在继续： “身为帝国公民，尔等一定要警戒笃行，为族类谋利，为帝国效忠。尔等可否愿意？” “愿意！” “如今的世界，唯我夏族方可横行。然纵观母星，我族举世皆敌！ 可笑西玄联邦，所谓红魔、黑魔、白魔、棕魔、瀛魔等等，一众率兽食人之辈，贪吝无良之徒！ 他们亡我夏族之心不死，皆秉承旧时科技余韵，探索屠戮异能，沆瀣一气，结成联邦，意图灭我大夏族裔，尔等可曾愿意？” “不愿！” 威灵和三个孩子都凛然回复。 这有什么可说的，难道自己要背叛这黑发黑瞳？ 威灵觉得这些话有些多余，而且有点矫情。 他却不知这白大人，也不过是照本宣科，例行帝国公民授予身份的必经程序，如同旧时代入籍的某种宣誓流程。 “好！好！皆是我族好儿郎！” 众人皆含笑颔首赞许。 随后的程序，就是身份识别芯片植入。 不知道何时，郡守已将一个高大的医疗型机器人召唤至脚下广场。 但见广场几块地砖缓缓移开，银白色的机器人已经走了出来，从郡守身边悬浮的无人机上，取出枚指甲大小的银色方块，然后走到威灵面前。 一个十字光斑出现在威灵的右边胸膛。 机器人的模拟的人手放到光斑处，瞬间有许多针状的触手深入肌肤，麻醉药剂让这一片区域失去知觉。 随即锋利的刀片割出一个十字开口，刀片上的凝血药剂没让一滴血液渗出，然后两根机械手指改变了模样，将芯片带入体内，进行更加细微的操作。 短短几个呼吸间，伤口已经被某种药液涂抹并粘合，胸口也慢慢有了感觉，却不是疼痛，而是肌肤生长的麻痒。 三个小朋友见威灵没有疼痛的神色，终于松开拳头，略微放心。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09欢迎回家 很快地，三个孩子也都进行了身份识别芯片的植入。 见此事已了结，郡守白苏发出两道讯息： “威灵、南星、商陆、寄奴四人暂时归郡令史川柏安排住所与学业。 李陵游、谢芜荑在服役任务间隙，为他们提供术士能力辅导，其他人继续回议事厅商讨其它事务。” 川柏笑眯眯地对四人点点头，示意四人跟上，到了广场一侧。 广场的金属地砖再次缓缓移动错开，一个台阶出现在四人面前。 川柏率先走下去，大约二十多级台阶后，前面出现一道升降电梯门。 大门打开，川柏走进去，顺便给四人丢包过来： “整个雅西郡城一共分为五层，你们看到的最上层不是居住用途的，所见的地面各种设施，皆是军营、办公用地和军事装置，严格说，结界之下，就是个巨型的军阵。 郡城最下面一层，有通道深入地幔层，主要是矿物采集和地热能源采集装置，当然还有可控聚变阵列，为郡城的各种装置提供充足能源； 第四层主要是生产区域，各种冶炼、机械、药剂、食品等。 第三层是大量自然人居住的地方，那是传统意义上的城市； 第二层为军士、术士、民兵组织居住地……对了，你们现在有身份识别系统了，可以连接结界，查询所有权限对应的信息，自己去了解吧。” 威灵心中释然。 一直觉得这个雅西郡很奇怪，基本上没看到人，原来，人员都居住在地下啊！ 他忍不住询问： “川柏大人，营造这么庞大的金属城池，那得需要多么庞大的资源啊？” 川柏含笑摇头： “如今的世界，和古时候不一样，对于帝国来说，合金金属和木材沙子一样便宜，当然，特种金属例外哈。 自从人类几乎整体移居地下后，对这个我们居住了几十万年的母星，才有了更多认识。 地幔层的各种金属储量，古人们是无法想象的，那时候人类仅仅开发地表，对地下的认知严重不足。 加上现在能源不缺，利用智能机器人开采、冶炼，其实相当方便，人们也从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 跟着川柏走进电梯，威灵心有疑问，就毫不客气发问： “那么，如此海量的人都住在地下，那地下城岂不是很大？” 从郡守将四人交给负责民政、学政的川柏，威灵已经解读出郡守让他们尽快理解并融入郡城的含义。 “人多？你知道现在全世界有多少人么？” “应该很多，至少有几十亿吧。” 电梯缓缓下降，微微闪烁的灯光，似乎将川柏的面色映衬得有些沉郁： “不，你错了，目前整个母星的人口不会超过6亿人口。 帝国有一亿五千万公民，已经是整个母星最大的族群…… 雅西郡有将近一百万人，已经是帝国人口较多的重镇，因此，对帝国来说，每一个公民都是宝贵的。” “怎么会这样？” 川柏的信息都是给四人共享的，南星也吃惊发问。 川柏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哪些信息可以现在就告诉他们： “大湮灭之前，母星上各个国家，似乎都预计了全面核战的可能性，几乎稍微有点实力的国家或者地区，都预备了深入地下的战略掩体、末日堡垒，当然，我夏族的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 但问题是，真正到了末日到来，能够及时进入庇护所的人还是非常有限…… 灭世之战发生后，漫延的核辐射让人类几近灭绝，直到现在，地表的辐射，也没有到达旧时代自然人能够长期生存的程度。 战后各种无序导致的混战和杀戮，让残留的人类再次减少。 而辐射是长期存在的，即使深入地下，变异也在不断发生。 更多的变异，是朝着不利的方向。 因此，痛定思痛，当今人们将那灭世核战，称为大湮灭事件。 更致命的是，大湮灭后，人类的繁衍生殖能力急剧降低，按理说，人类对基因的研究到了相当的高度，可是依然无法提高生育能力。 直到公元2600年左右，随着各种能力者的稳定出现，才缓解了人口不断减少的危机。 能力者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效率也远超自然人。 新的体系、规则和公约诞生，人类的数量至此开始回升，因此全世界都约定，将公元2600年定为神启元年，帝国目前也采用了这个纪年。” 解释到这里，电梯停住了。 当电梯门打开，几个人来不及思考感慨川柏口中的历史，都被眼前的城市惊呆了。 一个的恢宏的城市出现在眼前，长宽大约都有十多公里，网格状的街道整整齐齐，宛如一个庞大的矩阵。 街道中每隔几百米就有一根巨大的金属支柱，直达穹顶天幕，支撑着整个空间。 从天幕到地面足足有上百米，丝毫没有压抑的感觉。 穹顶上方密密麻麻布满了照明天幕，连光线的色温，也精准模拟了白昼的自然光，一眼看上去，和自然的天空没有差别。 离奇的是，街道不是给车辆使用的。 目光所及，街道上只有行人，没有车辆，交通工具全是那种小型的旋翼飞行器，电磁滑板这类。 此刻就有不少的飞行器，在离地几十米的高度无声飞行。 城市所有的建筑，都是夏族风格的四合院，彼此相连。 每个院落还有不同的花草树木，杂树果树，甚至还有小菜地。 空气中似乎还有带着花香的微风拂面。 四人都被震撼到目瞪口呆！ “震撼吧，你们看那穹顶天空，其明亮度和地面上是完全同步的，晚上还可以模拟月色星空，偶尔也会开启下雨模式，让居住在下边的人丝毫感觉不到这是在地下洞窟。” 川柏发过来的信息中已经包含了静谧夜空、星空以及月夜、下雨天的画面。 “帝国太伟大了！我们从来没有进入过任何地下城市内部，都是在外围，我还以为城市都是那种码头和乱七八糟的地方呢，这里太漂亮了！” 南星、商陆和寄奴毫不掩饰他们的震惊！ 街道上行人不多，大部分都是身着各色便装，有旧时代的历朝历代服装，也有各种夹克、冲锋衣、工装服的，似乎没人管。 好歹比先前只见到有外骨骼武装，要有意思多了。 每个人感觉都是步履匆匆，忙着他们的事情，但是一旦见到川柏的，都躬身作揖行礼，然后好奇地打量其余四人。 第二层居住者以术士、军团士、民兵成员为主，能让川柏大人带过来的，多半是术士！ 有这份猜测，行礼的行人都对四人带着了一点点的好感。 川柏笑盈盈地点头回礼，带着四人在街上朝着某个方向前行，还不停给他们信息丢包： “住下以后，你们先行连接结界系统，下载地图，了解各种规则，了解自己的权利和义务，了解免费的能量补给点位置。 如果要个性化的消费，还得去第三层，那才是世俗的自然人城市，啥都有卖的。 对了，你们现在可都是穷光蛋，我先担保给你们都贷一点款，今后有钱了或者有功勋值，再还上不迟。” 说话间，他们一行人到了一座空置的院落前，朴素灰色的青砖碧瓦小院，深色的大门自动打开，几人念体中接收到一道合成语音： 检测到授权居住者信息！这里是雅西郡第二层银杏街36号，欢迎回家！ 三个孩子快乐地冲进去，站在小院子内四处张望，摸摸身边的石榴树，嗅嗅小花坛的绣球花，一副恍若梦中的样子。 川柏神色欣慰，看着孩子们高兴的样子，给威灵私下丢包： “威灵，本官就将你们安排在这个小院了，这三个孩子是从贩奴团中解救出来的，他们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今后你要努力提升自己，多多照看他们一下”。 与此同时，他将先前“道解·拾光”中孩子们的一些梦境画面也伴随着丢包过来。 威灵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难过。 他郑重地给川柏行了一礼： “大人放心！在下现在虽然还没有掌握任何能力，但是绝不会止步于一个平庸的变异人，一定要成为强大的术士，照顾好他们！” “哈哈，有此信心甚好！不过，这三个孩子本官也极其看好，说不定他们今后也会是强大的术士。 你现在需要做的，是给他们一个可以值得回忆的童年，那是拥有兄长照顾的成长岁月……” 威灵突然有些感动。 通过那些梦境画面，他明白川柏是担心孩子们的心中，永远有那些阴影和不安全感。 这些因素，足以影响一个术士的成长。 某些时候，将成为他们的软肋和死穴。 有很多人，都是在用一生的时间治愈童年。 就川柏这样一个托付的细节，让威灵感觉到一个帝国官员对自己的信任，对孩子们的温情。 这一瞬间，威灵觉得这个冰冷的金属城市，似乎也有了一些温度，也让他对融入帝国更加充满信心。 而事实上，这其实是威灵没有在官场呆过，看不出川柏的小心机。 白苏、阳起和青葙的一点点神色交流异常，都会让川柏对威灵留意。 失忆应该是真的，但是估计身份不一般也是真的。 川柏虽然文质彬彬，书卷气满满，但他不是傻啊。 “好了，孩子们，你们都挑选一下自己的房间吧，这个小院三个方向都有两个房间，足够你们挑选的。” 川柏大人的心情看来很好。 “威灵大哥，你先挑吧。” 三个孩子几乎同时发出信息。 孩子们的心思是简单而又敏感的。 那几天，在羁押期间的彼此打量，后面检测时威灵的率先进入通道，对寄奴鼓励的眼神，当南星脱力跌倒时，威灵随手的提起……这些小得不能再小的细节，却让他们对威灵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威灵感受到他们的善意，笑着群发信息： “我很随意的，你们先挑选吧！” “不，你先挑选，我要住在你旁边！” 小胖子马上反对。 “我……我也是……” 寄奴也怯生生地发表意见。 “……” 南星表示很无语。 结果是威灵随意选择了进门左侧的一个房间，小胖子马上选择了威灵右侧就是靠近大门这一侧的房间。 寄奴就选了威灵左侧的房间。 南星选择了正对大门，挨着寄奴的房间，他房间的旁边就是小院的会客室。 其实也没啥可挑选的，每个房间的陈设都差不多。 仿木窗棂，实木书桌，金属加织物的座椅、床榻，样式统一的衣柜以及一些株摆绿植。 墙面还有几幅仿古典的夏族山水画，简洁朴素，色调以灰色为主，淡雅宁静而不失风骨。 三个孩子在彼此串门，东摸西瞧，看来兴奋劲还没过去。 川柏含笑点头，丢了一个告辞信息给他们，然后施施然转身出去。 他要回地面的官署，还有诸多事务等待着他。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10寂静时代 等川柏走了之后，威灵才发现忘记了一件事。 将离和宛童不正好是民兵组织的人么，他们也应该住在这第二层，忘记询问他们的住所了。 他坐在书案前，意识沉浸到念体，去搜寻无处不在的“建木”结界弥漫的信息。 在他的认知中，“建木”结界应该就是整个雅西郡的信息中枢。 所谓“结界”，应该是类似有一个大型的光量子超算中心，在管理、分配整个郡城的人员、资源、防务、调度、权限管理以及信息沟通支持。 这个信息中枢笼罩的范围，就是结界的范围了。 按川柏大人所言，目前的世界的科技成就远超旧时，说不定“建木”的信息，也同步到轨道卫星，和帝国的总枢纽有及时的联系。 很快，他的念体，连接上了结界中枢。 身份权限在一念之间就通过了，但是当他发出的“查询民兵将离、宛童”居住地的要求时，被瞬间驳回： “您现在的权限，不能咨询任何涉及军事和预备役人员的信息”。 威灵没有意外神色，这结果其实在他的预料之中。 粗略浏览了一下自己的信息，发现除了先前自己已经知道的，又多出一些信息来： …… 体重：180.05kg（异常状态，无数据判断） 特征：躯体无改装（体重存疑），念体激活，身份识别芯片已预置，暂未见变异属性； 状态：帝国功勋公民（变异一级） 编号：（权限不够） 驻地：雅西郡银杏街36号院 财富：帝国币10000钱 欠款：帝国币10000钱 担保：雅西郡现任令史川柏 勋值：0 …… 后面还有许多信息，甚至涉及如何判断其身份的各种检测数据、检测过程、监管测试人员、设备串号等等，只不过这些信息都是灰色的，威灵自己都没有权限查看。 威灵看得哭笑不得，这些信息也太详细了吧，要是遇到等级足够高的，直接查看调用自己的信息，自己宛如赤裸裸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啊。 其实威灵也是多虑了，很多信息也许郡守白苏都没有权限查看。 因为这里边牵涉的不仅仅是威灵个人的信息，更多的是帝国检测装置核心算法，以及超算量子中枢的更多秘密。 一想到自己的本来目的，是查询将离宛童的住所的，此时却反应过来这里边还有个问题。 将离和宛童当初没有表现出有术士的特征，但是他们是民兵，也应该居住在第二层，同时，他们有念体，那么是否可以推论： 将离和宛童都是自己激活念体的，他们也有成为术士的可能性？ 或者，将离和宛童都是自然人中身体素质高的，因此加入民兵？ 或者，将离和宛童作为自然人进行了人工念体植入，因此可以居住第二层，成为民兵？ 或者，西荒军团所有人至少都是人工植入念体的，抑或都是变异人？ 但是变异人总量比例不应该这么高才对。 还有一种概率很小的情况，就是将离和宛童有术士能力，偏偏用了武装面对不明人物。 这应该不是合理的判断，正常情况下，术士会本能使用能力。 刚想到这里，三个孩子似乎也兴奋过了，都走到威灵房间来，小胖子随意就坐在地上了。 三人似乎骤然间获得自由，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威灵丢包询问： “你们都连接上结界中枢了么？” 三人都点点头，看着威灵。 “我们都有10000钱！” 商陆的眼睛有些发光，似乎看到了好吃的。 威灵白了他一眼： “你们都有成为术士的潜能，你们知道不？” “早就知道啊。” 三个孩子都点头。 “那该如何去找到并明悟自己的属性，怎样去提升啊？你们不觉得那个大姐姐谢芜荑好酷么？” 三人摇摇头又点点头。 小机灵南星想了一下，发出信息： “我们都是在念体自然激活后，发现了眼睛看不到但是可以感觉到的一些流动的东西，可以用来产生一些微小的能力，但是不知道如何提高”。 “我可以将那些东西布满身体，更加抗揍！” 小胖子补充，似乎有些自豪。 “我……我可以让水洗掉伤痛……” 寄奴也补充道，感觉却是不太自信。 威灵点点头，给他们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们都比大哥我厉害，我还啥都不行，寄奴的能力很棒，你看谢芜荑大姐姐就是你这种能力，你一定会超越她的！” 三个孩子的眼睛都在熠熠发光。 “可是，我只能让自己精力变好，生病了好得更快……” 威灵发现机灵的南星也有不自信的一面。 “不急，慢慢来，大哥我二十岁了都不急，你们怕啥，我相信你们都会成为强大的术士，对了，你们成为术士后想干啥？” 三个孩子突然间面色变得很冷静，彼此对视一下，目光坚定： “我们要报仇！我们要去杀掉一批人……威灵大哥你不知道，今后再告诉你。” 商陆恨恨地咬牙。 “我们除了报仇，还要找到我们的爸爸妈妈，当时照顾我们的哥哥姐姐说，等我们长大了就会见到爸爸妈妈，他们都会告诉我，为什么从小就没陪着我……” 寄奴做了补充。 南星没有说话，但是威灵发现这个问题让他的眼圈发红。 威灵拉起三人的一只手，放在自己双掌中，紧紧合住： “不知什么原因，我失去了记忆，自然也失去了家人，我也要找到我的父母，我也需要变得强大，今后我们一定要相互帮助！” …… 信息未完，威灵就发现三个孩子的表情不对了。 如同洪水宣泄一般，三个孩子突然都扑过来抱住威灵，嚎啕大哭。 也许从海岛惊变以来，他们一直处在生死威胁中，情绪从未得到过任何舒缓。 可能每个夜晚都在梦魇中惊醒，在恐惧中无法入睡，在无助中陷入绝望。 此刻能重新获得自由，有了新家，有了变得强大的希望，还有一个同病相怜的大哥哥，愿意接受和照顾自己，他们所有虚假坚硬的外壳瞬间就崩溃了。 好一番痛哭的声嘶力竭，直至瘫坐在地上抽泣。 威灵将他们一个个抱起来，并排放在椅子上，等待他们平复心情，自己的心情却渐渐沉重。 悲伤如同涨落的潮水，澎湃而来。 巨大的未知如同静立的礁石一般，似乎在嘲讽不自量力的人类。 三个孩子心神俱疲，一会儿就歪着头彼此倚靠着入睡了。 威灵连通着结界，到处搜寻有关术士方面的知识点滴。 以他的大脑能力，最后的收获依然有限。 主要是因为他权限太低，很多查询要求都被系统驳回。 不过好在综合各种只鳞片羽的信息中，对术士这个群体有了一个粗略的把握，至于如何提升，却是毫无头绪。 公元2500年，大湮灭发生，母星被核爆笼罩，世间再无一份净土。 一百年后，核冬天初步好转。 印加大陆，特别是北印加，基本上被彻底核弹洗了一遍，不再适合人类居住，成为废土。 西玄大陆情况要好一点，成为目前西玄联邦的核心区域。 阿菲利佳大陆基本没有遭受核弹洗地，但那块大陆以沙漠为主，旧时代就人类数量较少，极端贫困，因此，那里基本上没有庇护设施，大部分人都死于核污染和核冬天。 东土大陆在浩劫之前，集合大国的力量，修建的地下堡垒足够深，足够大，人口的保存度稍高于西玄大陆，还有，其文化传承和制度特征不一样，文明的传承度要更高。 在神启元年（公元2600）前后，各种能力者纷纷出现。 到神启50年（公元2650）左右，短短50年，母星如同一列奔腾呼啸的火车，经过了一个命运的道岔，抛离了过去近8000年的发展方向，驶向一个完全未知、完全陌生的方向。 整个世界在脑波、念体的研究进入全新时代。 人工“念体”植入，变成一个小手术，成为人类沟通、交流、生存的基础。 人类由此进入了神启时代。 基于利用念体接收传递信息的高效性和保密性，人类已经基本上不再说话，这世间，也变相进入了人文学者口中的“寂静时代”。 就这么短短的一百多年，人类似乎一下子就跨越了过往上千年都没有走完的道路，也从来没有像这样强大过。 人类的生存、发展都围绕着更加强大的念体接收、存贮、发送信息进行，自然，全新的战斗体系初步建立。 当这样的体系初步成立后，人类却发现，自身比过往任何时候还要脆弱。 高性能武器的收割、术士能力的诡异强大、满世界变异的飞禽野兽也在变异，人类不再是世间的绝对主宰。 传统化学弹药武器的发展停滞不前，定向能武器得到充分运用，中高阶术士、特殊术法、更强大的武装、甲具、载具的综合使用，成为世间战争的主要手段。 大湮灭导致人类险些灭绝的惨烈覆辙，让母星的人类有个基本认知，杜绝一切热核武器的使用，也成为了世间的第一铁律。 不管彼此间如何打生打死，不能伤及这世界的本源，成为各族共识。 在这种情况下，术士的数量成为判断母星各族实力的基本参数。 但对于如何提升术士的数量，世界各族均无太多颠覆性的成果。 术士的觉醒、提升似乎都是天意，让无数的强势、弱势群体为之抓狂。 少量相对成熟的激活与提升方法，各大势力也视为绝密，仅有少量高层掌握。 帝国以大夏族裔为主，先天的基因优势、从未断绝的文化传承优势，人口基数优势，导致了术士数量在总人口中的比例，要高于其他种族。 这个比率，被称为“神启率”。 神启率高于西玄各族，自然也是夏族被视为靶子的根本原因。 在术士术法类型方面，无论是东土大陆的大夏帝国，还是西玄大陆的神圣联邦，基本上都没有超出旧时“本源”的概念，这多少有些让人失望。 唯一欣慰的是，术士们对本源的理解，超越了旧时代的层面。 ……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威灵整个系统收集各种信息、整理梳理信息的过程中，不觉中间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嘀”声，一条条信息闪过： 有客人到访； 到访的客人是西荒军团术士李陵游和谢芜荑； 客人在门外等候，请示是否接待。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11稷下学宫 威灵马上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走出了房间，在门口迎接到访的两位客人。 威灵和三个孩子都是小院的主人，因此这道信息也将沉睡的三人惊醒，揉着眼睛跟了出来。 “不请自来，威灵兄莫怪哈！” 李陵游笑意盈盈，谢芜荑眼睛已经落到寄奴的身上转不开了，走上去拉着孩子的手。 “两位太客气了，求之不得啊，正好有疑问请教！” 威灵正为结界系统的权限犯愁，这送上门的术士，不抓住机会请教才怪，因此那高兴劲儿是毫不掩饰。 两人对视一笑，和威灵一起走到会客室，寒暄坐下。 “首先要恭喜威灵兄和三位小弟弟小妹妹，重获帝国身份，其次便是恭喜各位安家立宅之喜，在下与谢姑娘的一点菲薄心意，稍嫌冒昧，请勿推辞！” 就在李陵游群发信息间，三人都收到了系统提示收到40000钱的信息。 三个孩子看看威灵，威灵笑着道谢： “实在是太感谢了，我等正好身无长物，如此解决大问题了！” 对于李陵游和谢芜荑的贺礼，威灵虽然有些疑惑，还是豁达收下，反正来日方长，朋友圈也得慢慢建立。 见威灵同意收下，三个孩子也笑眯了眼。 李陵游和谢芜荑也对威灵的不见外感到满意。 谢芜荑笑着补充： “先前郡守白大人，将对诸位的术士知识方面的辅导，交给我俩，正好今天我们都不当值，便向川柏大人问了你们住处，顺便过来看看。” 威灵立即将自己查询结界系统遇到的权限问题、自己梳理出的信息汇总以及如何激活提升能力的疑惑瞬间打包，发给众人。 “嗬！威灵兄，这么厉害啊，今天刚激活念体，都学会信息打包丢包了！” 李陵游眼睛一亮，不吝赞叹。 谢芜荑心中震撼，暗想自己从激活念体到学会信息打包，也花了好久。 很多人在激活念体后，一开始都是只会被动地接收信息，学会用神识锁定需要发送信息的对象，这都需要长期训练。 而随后才是有删选地对信息进行综合打包，是专一的对点发送，或者群发，抑或群发中有选择地限制部分人接收，或者限制部分信息，都是一个相当复杂而需要时间来熟练的事情。 当然，谢芜荑还没有见识过阳起大人的“阅后即毁”。 因为她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 说起来整个信息丢包的过程，有点类似旧时的计算机网络，网管身份做的那些权限设定、内容筛选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是通过念体，一切的过程都在依靠大脑的算力和念体的能力去进行。 两人作为从小就见多识广的门阀世家子弟，天生的内敛和心机那是自然不缺，然而心中依然暗暗赞叹。 先前其实还有点腹诽，觉得白苏大人的决定有瑕疵。 按理说，将三个孩子朝着术士方向培养是正确的，也不委屈自己两位术士的身份。 但是，还要多加上威灵这么一个仅仅是刚激活念体的变异人，就有点说不通了。 那么多的变异人，终其一生，也无法领悟最基本的术士能力。 现在看来还是郡守大人厉害，早就看出这个威灵的不凡。 不过但凡能身居帝国高位的人，有几个是简单平庸的？ 三个孩子正在消化威灵整理出的那些讯息，没觉得丝毫诧异。 谢、李二人，此刻却收起了先前那一点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视，有些吃惊： “这些信息，都是威灵兄从结界系统信息中收集整理的？按理说结界系统不应该有这些信息的，这……这真是有些令人吃惊！” “是的，很多新闻、消息、通告、规则披露的信息是碎片化的，在下通过分析加猜测整理合并出来，也不知道对不对。” “非常对，要不是我们知道你才激活念体，还没有显示出能力的方向，都怀疑你是类似青葙大人一般的能力者，青葙大人的明面上的能力，就是在智慧和算力方面。” 谢芜荑做出解释。 李陵游对威灵梳理的信息和疑问再次做了一下审视，见三小孩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和谢芜荑，满满的求知欲。 “我先说说，威灵兄关于如何激发能力和如何提升能力的疑问，我们目前也都是稀里糊涂的。” 谢芜荑也在不住点头认可李陵游的信息。 “就能力的激发，或者说有选择地激发需要的能力，这对整个世界和种族来说，都是最高战略性的能力。 谁要是能掌握，谁就可以吊打其他种族……因此，无论是帝国还是西玄联邦，对此的探索都一直在不遗余力。 据传说，帝国的方向，主要是从古时、从传承典籍中寻求答案，而西玄则是残忍很多，做了大量的人体试验。 我们在一些局部小战场上也见识过那些试验品……很诡异，但是终究缺点和优点一样明显，这个你们不必去纠结太多。 当然，不是说一切都是随机看天意的，有些征兆、经验和可能性，帝国还是有些探索。 这种探索和经验，自然不会在公开的各大系统结界中公布，一般都是小范围的圈子内的，不管是皇族姬氏，还是王、谢、李、杨四大门阀，还是其他的八大世家，几乎所有的术士，公开讨论这个问题的，只有在一个地方，那就是……” “稷下学宫！” 谢芜荑接过了李陵游的信息： “帝都长安的帝国大学，帝国军政大学，帝国最大最高的两所综合性学院，其虚拟的稷下学宫，是术士的专门学院了。 稷下学宫可以说无处不在，只要身处帝国九鼎结界内，都能随意进入。” “九鼎结界，那是什么啊，和雅西郡的建木结界一样么？” 威灵和三小几乎同时发讯息求答。 谢芜荑笑笑： “是，也不是，帝国有八个最大的郡城，每个郡城自然都有建木结界这样的综合性防务调配、政务管理、信息支撑的大型结界。 博湖郡‘昆仑’结界、雅西郡‘建木’结界、麦积郡‘黑水’结界、白山郡‘黑龙’结界、东海郡‘蓬莱’结界等等。” “谢姑娘，先别给他们说这些……” 李陵游突然插入信息。 谢芜荑似乎也反应过来，歉意地笑笑，拍了拍寄奴的小手： “嗯嗯，是我跑题超限了，当然，你们现在也不会去那些地方，主要是我太喜欢这个小丫头……” 寄奴笑眯了眼。 “刚才说到稷下学宫，学宫就是术士们交流的地方，有些疑问，可以在学宫的求索频道去提问，运气好会有人知道，当然这需要帝国勋值或者金钱的报酬。 也可以去看某些术士的个人分享，看他们是如何提升的，虽说这种经验一般没办法复制，但好歹也是一种参考，总比漫无目的的好。 当然，查阅分享也是需要付费的，哈哈……” “啊，太好了，那该怎样加入稷下学宫呢？” 威灵有点心急，三个孩子都有点雀跃，毕竟每个人都有50000钱，颇有一种大不了花钱买知识的豪气。 “加入稷下学宫很简单，那就是成为术士！” 李陵游含笑补充。 “……” 威灵一阵愕然！ 小朋友们也一下子醒悟，蔫了。 现在的问题，不就是不知道如何成为术士嘛！ 不知道就需要去找答案，然而可能有答案的地方的门槛，却是先成为术士。 这怎么有点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了。 见威灵和三个孩子都有些郁闷，两人有些好笑： “你们不要急，首先，你们三个孩子才8岁，还有将近10年才成人，现在已经能本能地调用一些能力，随着年龄增长，大概率自己就会弄清楚的。 威灵兄的算力，我们已经见识过了，你的身体素质就是天生的术士或者武装格斗士啊！正是基于这个情况，白苏大人才安排我们帮助你们啊。 其次，理论上说，整个雅西郡都有几千的术士，世家大阀子弟在此服役的就有将近百名…… 但为什么选择我们两人呢，当然，那是因为我们俩和你们是最有缘的！我俩就见证了你们的身份甄别过程，还见证了威灵的念体激活。 那么，既然有这么多的术士，你们自然可以观摩我们施展能力，然后反复体会，反复对照自身情况，不说一定有帮助，肯定还是会有借鉴意义的，我们当年都走过了这样的历程。” 两位术士对四人还是充满信心的。 于是，四人心中再次充满信心。 “芜荑姐姐，你和我的能力是一个方向的吗？” 寄奴对谢芜荑的能力有天生的亲近感。 “是的，是的！” 谢芜荑的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我们都是水灵的，今后也只能在水性术法上努力了。 你知道，古话说，大道亲水，又说上善若水，还说水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小姑娘似懂非懂，但是听上去就觉得厉害，受到的鼓舞相当大，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李陵游白了谢芜荑一眼： “看你说的，好像其他几行就比水灵的术士差一样，我是金灵的，也不差。 当初耽误了家中的长辈好几年，观摩参悟他们施展能力。 但是他们其实都不是金灵的，有火灵的，土灵的，木灵的，还有一个非本源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看着所有人愕然的表情，李陵游似乎对自己的恶作剧有些满足。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12本源术法 谢芜荑一看李陵游的反驳，凤眼一瞪： “本姑娘啥时候说水灵最厉害了！断章取义！” “那，那……我是什么属性的？” 南星插入信息，他被今天的一系列情况，整得有些不自信了： “我只知道那种能力能让伤痛尽快恢复……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用处……” “南星，你错了。” 李陵游的表情很严肃： “南星是木灵的能力，你们永远要记住，这世间没有无用的术士，没有无用的能力。 你们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一种能力者，这个铁律我相信每个活下来的术士都会引为第一生存法则。 本源术士，在初级阶段或许有高下，比如，我的金灵，在初期就没有什么可以疗伤止痛的办法，好在还有个金风锻体的术法，长期使用，可以在一定程度增加身体的强度，配合一定的……嗯……一定的其他办法，还可以实现一定程度上的刀枪不入能力。 但是，要是我走进一个木灵术士5米的范围——记住，五米，这个是用无数的死亡总结出来的一个初阶术士安全距离——那我就死定了。 你根本不知道一个木灵术士有多可怕，也许我一走进他的术法范围，我就已经中了他的‘迟缓’术法。 紧接着就是无数的‘荆棘’在缠绕我的躯体，然而就算我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幸运地伤到了对手，他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受伤，他的‘生机催发’绝对会在瞬间治疗好自身，随后就是‘木刺’等各种其他攻击伴随而来。 要是他的能力再强一点，等级再高一点，迎接我的结果将是万劫不复的，他的‘木化’将会使我无法移动，‘腐朽’会让我的一切都腐烂掉落…… 他还会‘生命汲取’，吸取我的生命力，甚至最后还会用‘爆燃’烧毁我的尸体…… 要是面对群体攻击，还有‘无边落木’等着对手们…… 更何况每个术士都不完全一样，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异于常人的其他手段！ 南星，你还觉得木灵无用么？” “太强了！太好啦！” 南星双眼冒光，摩拳擦掌。 “如果你们就此以为木灵最厉害，其他不行，就又错了。 先前你们看到谢姑娘收拾那暗影豹，以为就那样么？ 错了，让她自己给你们介绍一下水灵的术士有哪些手段吧！” 谢芜荑抚摸了一下寄奴的头，温和地笑着给众人普及常识： “先前收拾那暗影豹，我心存收服它的念头，没有伤害它的致命处和使用致命手段。” 就在说话间，谢芜荑竖起一根食指，在眼前缓缓晃动，转眼间，一道水流就在她的手指间缠绕、回旋： “就目前，大家掌握的水灵术士能力，在初级、初中级的术法，除了最简单的入门控水术，大致也就是初级阶段的凝露、雨润、水箭术、泥淖术、冰冻术等等，到了初级后期或者中级，就有冰封、冰刺、冰雹、春风化雨、水遁等能力。 其实每个等级并没有严格的分界线，比如，一个木灵的初阶术士，如果愿意将所有的念力一次性用光，甚至透支念力，他甚至可以实施一次中阶后期的‘生命汲取’用于为他人疗伤续命。 就先前那暗影豹的近身攻击，我甚至可以实现对它的瞬杀，小寄奴，你觉得姐姐如果要瞬杀暗影豹，该如何实现？” 谢芜荑眨眨眼，看着寄奴。 威灵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寄奴略一考虑，回答： “姐姐刚才说初级的水灵术法中有泥淖术，如果要实现瞬杀对手，就必须先用泥淖术让对方失去速度，然后用冰冻术凝结它体内的血液，实现瞬杀！” 威灵暗暗点头，李陵游和谢芜荑目瞪口呆。 “我说错了么，姐姐？” “没错，简直太正确了，姐姐本想卖个关子考你一下，没想到你已经抓住了要点！” 什么样的怪胎啊，这还是一个没经过实战的小孩子好不好！ 谢、李二人都暗暗嘀咕。 “好，我们再说说公认的其他几种灵力术士的初中阶能力。” 谢芜荑看了一下李陵游，十八郎自觉接下去： “我是金灵的，金灵初阶术法能力一般是，锈蚀、锋锐、百中、锻体，随后进阶的迟钝、金变、磁化、金身、金风送爽——晕死，一直到中级的后期，才有一个解除不良状态的金风送爽……不过，哪怕初级的金灵术士，只要和使用传统武器武装的军士配合，那简直是大杀器……” 谢芜荑插进一条信息： “其实就光看锈蚀、锋锐、百中这三种能力，已经很恐怖了，这还是初阶，要是配合适当的远程武器，几乎是术士的杀手啊……好，你继续！” 李陵游讪讪继续： “哪有那么厉害啊，遇到土灵术士，哪怕就在远程，估计也拿他没法，术士界公认的，高阶土灵术士就是最好的念力谋杀者，神识消耗者，是最佳的肉盾坦克……” 小胖子商陆精神一震，聚精会神。 “土灵术士，公认的初中阶术法一般是从最开始入门的结石术、护体术，沉重术、土刺、飞岩术到中高阶的石化术、陨石术、大山术、地理改变……简直是作弊一般的存在，特别是中阶后期的土灵高手，当你耗尽念力即将对其破防，对手一个土遁术，跑了，片刻回来就又如同满血复活，除非一开始就瞬杀。” “哈哈，土灵也不错啊……李大哥你继续！” 商陆笑得口水直流。 “还有一个，就是火灵的术士，到了中阶，那也是号称战场收割机的存在。 在最初，他们的火球术、炽热术、窒息术、热血澎湃……如果对应得当，还可以防备。 到了中阶炎阳爆、岩浆术、热核辐射等，那几乎都是强力群攻的大招，任何人都头疼……” 四人听得那时津津有味，同时看谢芜荑指尖的水流变幻无穷，小鸟，树叶，小刀，水雾……不一而足。 谢芜荑将指尖水流一收： “今天术士常识性的东西就不多说了，你们今后就明白这些都是常识。 我们还是书归正传，我用最慢的速度施展一下能力，你们好好体会，特别是用念体感知能量的运行……。” 四人都立即凝神静气，仔细感知。 威灵甚至闭上了双眼，神识凝聚间，进入将整个世界能量化看待的状态。 这是在用“心眼”看世界啊，威灵暗自自嘲。 毫不费劲的，他似乎看到众人如同透明的影子，身处暗流涌动的大海深处。 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有些细微的暗流在流经不同的人旁边或者穿过他们，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凝滞或者有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加速，或许这就是术士属性导致的能量变动。 宛如透明轮廓线条图的谢芜荑身边，有些暗流莫名其妙的流动变得缓慢，甚至有些已经停下来，凝聚在一起，有一种无法用频率这类词汇形容的谐振，将这些普通人无法看见的能量关联了起来。 谢芜荑先后使用了凝露术，给小胖子洗了一把脸、用雨润术给寄奴恢复振作了一下精神，最后用水箭术对着地面发出了犀利一击。 三个孩子看得津津有味，威灵闭着眼在感受那些能量的调用，但是无法说清楚那所谓的“念力”或者“神识”是如何调用能量的。 “看明白了没？”谢芜荑满脸期待。 大家一起点头，非常振奋。 “哈，那学会了吗？” 四人一齐摇头。 李陵游对着满脸失望的谢芜荑暗笑： “别指望一次就够了，估计就这样的流程，我们每周过来演示两次，能在两三年内他们学会第一种能收放自如的能力，而不是现在这种在外来压力逼迫下激发的本身本能，就已经算天赋很好的了。 现在看我演示一下吧。” 李陵游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小刀，看来是有备而来。 其貌不扬非常普通的一把小刀，在李陵游的手指间跳动，看得出他的玩刀技巧很高明 可瞬间，三个孩子的眼神就呆住了，小刀的颜色变得晦暗，原有的亮银色也没有了，最后竟然变成锈迹斑斑一样。 李陵游似乎漫不经心地继续把弄着小刀，小刀的锈迹竟然又开始消失，逐渐恢复成锋利的样子，最后变得寒光凛冽，一看便知锋利程度远超最初。 随即，他就那么随意将小刀向会客室外一扔。 小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消失不见。 三个孩子目瞪口呆，跑出去，到处找寻，最后在大门附近的树干上找到入木三分的小刀。 南星拔出刀子，三人一起回到会客厅，眼巴巴看着李陵游。 “你们看，我刚才使用了锈蚀、锋锐和百中的能力，为什么那树木明明在我视线之外，我的刀子能扎中它？” 三个孩子一齐摇头。 威灵沉吟一下，有了推测： “李兄应该是在施展百中能力的时候，将自己的念力附加在了刀子上，刀子在空中滑行的时候，你的念力还能和大脑有回馈，宛如能看见树干的位置，不知道我推测有无道理？” 李陵游和谢芜荑都对着威灵竖起了大拇指。 “理论上正是这样的，但这只是一方面，还有些玄乎的感觉，不好表达……不过你别问我如何做到的，反正就觉得简单。 直觉，对，就是直觉，大树就在那里，其实我也看不到那树干……我现在层级不够，在实战中对一颗子弹、一发炮弹实施的百中没有压力，但是如果要对很多的子弹发出百中，消耗就非常大。 对了，你们在我施展能力过程中，有什么体会？” “只能感觉有能量波动，什么也看不到。” 南星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是什么也看不到，谢姐姐施展能力时我能感觉到那些能量的状态。” 寄奴也补充自己的感受。 “谢姐姐和李大哥施展能力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有能量波动。” 商陆有些无奈。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13寂静街市 “不必沮丧，我们慢慢来，当年我们都一样的，还是花了很多时间才领悟到第一个能力的，有了第一个随后其他的就水到渠成了。” 李陵游安慰他们。 “好了，今天你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估计也都非常疲惫了，这第二层有专门领取标准食用能量的地方，距离这也不远，你们去领取自己的份额，这是第二层的变异公民的免费福利。 晚上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和李陵游不当值，陪你们到三层去，那才是传统意义上的城市。” “告辞，明天见！” 两人对着四人挥手告别。 “李大哥、谢姐姐明天见！” 孩子们也依依惜别。 威灵和他们颔首告别后，内心其实是不平静的。 看到的这些神奇术法，他非常感兴趣。 先前自己一眼就能识别的各种外骨骼武装、“建木”结界，本以为自己一看术法施展过程，就应该无师自通，结果还是满头雾水。 不过既然能“看到”那些暗能量，想必一定会有学会的一天。 就是不知道，自己会觉悟哪一种本源灵力的术法。 “好了，我们去领食物了。” 威灵给三个孩子一挥手。 “走咯，取食物了……” 三人和雀跃，拉着威灵朝院外走去。 大家都已经和“建木”结界连接，自然都有整个二层的地图，免费食物的补给点距离他们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是个类似小商店一样的小屋，三面靠墙壁的都是透明的橱窗，一层层地堆满各种口味的标准份能量棒，还有不同口感的水饮料。 根本无需任何身份识别，大门的门禁系统已经识别出他们的身份： “请按需要拿取能量食物和饮用水，目前货架上的食物最低保障期尚有200天，可以多拿储备，但是不能浪费丢弃。” 四人都捡了几条符合自己意愿的食物和饮料，回到银杏街36号，各自吃东西，睡觉。 躺在床上，威灵辗转反侧。 精神力的侦测中，那些能量体依然在身边、体内外川流不息，可是他却无法掌控，不免有些意兴索然。 随即他将今天遇到的郡守白苏、郡丞青葙、郡监御史阳起、郡尉郁金、军团都尉王决明、军团司马杨荆芥、郡令史川柏、门阀世家子弟李陵游、谢芜荑，一一在眼前审视，回想他们的言行。 久久的，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威灵早早醒来，简单洗漱一番，到院子中略作舒展，没多久，三个孩子都已经醒来，候在威灵身边。 威灵哑然失笑，三个8岁的孩子，骤然间失去了禁锢枷锁，不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日常也是正常。 “你们都好好洗漱一下，待会你们李大哥和谢姐姐还要带我们去郡城的三层看看。 我昨天到处搜寻信息时也得知一些常识，估计等两天你们多半就要参与规范学习了，我作为成年人，也会安排少量时间去服务郡城。” 孩子们点头应诺，各自去收拾自己。 没多久，李陵游和谢芜荑结伴，施施然走了进来。 李陵游今天换了一身黑色袍服，领口袖口带暗花纹。 谢芜荑的服装就更加显得飘逸了，应该是旧时夏族某个时期服装的简化版，素白飘逸。 一阵寒暄之后，六人朝着最近的下层入口走去。 行进中，威灵提出了一个问题： “李兄，我有一个疑问，这城市为什么没有通勤车辆？在我印象里、书籍中，出行都是靠车辆的，昨天在整个建木结界的各类信息中，都没有找到这方面的有效信息。” “车辆？那是什么……你说的该不会是旧时代那种靠化石燃料或者电能驱动的运载工具吧？ 那东西，早就没有了，一百多年前就淘汰了，现在运输、出行都是靠各种飞行器载具，有离子推进的、固定旋翼的，也有重力场应用的，种类不少，型号分军用民用。 因为高能电池的广泛应用，绝大部分高速飞行器都是反重力加离子电喷的……短距离出行的，还有那种电滑板，挺方便的。” 威灵还是有些不解： “可是，使用电车，也应该很方便的。” “哈哈，等你今后出郡城，到野外去执行任务或者游历你就明白了，整个世界现在是没有一条公路的，传说中的车辆、船舶、火车都没有了，只有各种大中小型的飞行载具。” “李大哥说得对，记忆中我们一直就要么坐飞行器，要么走路。” 南星插入信息。 说话间，很快到了出入口。 二层的到三层的入口，上下的大型电梯很多，上下方向各有一排几十部电梯，看来进出的人还很多的。 高速电梯带来的微微失重感过去，威灵发现，自己竟然也无法判断电梯的下降速度以及当前深度，感觉中，比从地面到二层的距离要更深。 从通道走出来，眼前看到依然如同是二层一般整齐的一座城市，最大的差别是，这座城市的颜色、风格更加多样化，穹顶的高度更加高大。 这里的房屋不再是小院的模式了，全部是几层到十几层的楼房，可以居住更多的人。 举目四望，城中还有好几处森林公园、休闲湖泊，有鸽子在林梢掠过，有白鹭在湖边翔集。 街头的行人也比二层多出很多，人们的衣着服饰样式多样，色彩缤纷，和先前印象中的地面层和二层，宛如另外一个世界。 威灵马上就见到了李陵游所说的电动滑板，因为三层几乎没看到使用飞行器的。 很多行人走着走着，就在街边的一处装置上，取下一个带小轮子的滑板，站上去，飞驰而去，悄无声息。 也有人飞驰而来，将脚下的滑板放到装置架子上。 那放置滑板的装置，多达五层，每一层都密密地摆放着电滑板。 三个孩子看得眼馋，露出跃跃欲试的样子。 三个成年人自然也无不可，于是一行六人，都去拿了一个滑板丢在面前，李陵游和谢芜荑自然是早就玩腻了这个的，麻利的踩上去，控制着慢速向前，顺便丢包过来： “电动滑板的操控是通过重力感应来控制的，你们脚尖用力就是前行，后跟着力就会停下，身体倾斜方向就控制前进方向，极其简单。” 四人刚开始跌跌撞撞，歪歪倒倒，只过了一会儿，凭他们的肢体协调能力和平衡能力，自然是已经熟练掌握。 追上谢李二人，三小孩那兴奋劲实在让人好笑，脑袋瓜忽左忽右摇得像拨浪鼓，左顾右盼，实在看不够。 别说三个小孩，各种店铺就威灵都目不暇接。 各类服装鞋帽店、冰淇淋饮料店、游戏厅、杂货铺、小吃店、火锅店、菜市场、小超市……应有尽有。 这一切让威灵恍然若梦，似乎突然间进入了旧时代那些肥皂剧、偶像剧、青春剧的场景。 那么多的行人，每一个都静悄悄地踩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滑板，在街上漂移，而且大部分人面带幸福的笑意，估计他们是在交流； 一个站在包子店外的老者，仅仅对着颇有姿色的老板娘一个微笑，老板娘似乎就已经完成了和老者的交流寒暄，顺便获知了老者需要包子的数量，马上开始给打包了； 所需的费用，已经从他们彼此的识别芯片中，由结界自动转移支付。 几个中年模样的人在街边蹲着，有人在咀嚼着什么，有人在吸烟，是的，没错，在吸烟，这种旧时代就流行的玩意儿，现在还有人在吸。 威灵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发现这几个人就蹲在那里，查看路过的美女，然后彼此对视，似乎正在愉快地沟通，偶尔露出的猥琐笑容，必然是收到了同伴信息量庞大的影像画面…… 稍远处，一个青年男子满脸忧伤，仰头看着身边三楼阳台的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子，两人似乎在激烈争吵，看女子满脸的怒意就能猜出…… 就在这一瞬间，在威灵心中，产生出无比的诡异感和违和感。 要不是有电滑板在半金属地面轻微的摩擦声，风吹衣袂的哗哗声，一些装置设备发出的细微声音，威灵甚至有了一种自己已经失聪的幻觉。 这种奇怪的听觉剥离感觉，在人少的时候不会太明显。 但是，当你面对这么多人，发现他们竟然都没有用说话的方式进行交流，无数人仿佛在演出一部宏大的无声电影。 这场景，会让人觉得是那般的诡异！ 威灵下意识地想发出点声音，甚至大喊几声，叫醒沉睡的人。 但是理智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里是平凡人的世界，是自然人的世界，那不知道有多高的地面上，有他们无法承受的核辐射依然没有彻底消失，那不是他们应该去的世界。 幸运的是，他们依靠强大帝国深深潜藏在地下的掩体城市庇护，没有遭遇到大剂量辐射，没有在身上长出奇形怪状的恶瘤，没有在核尘埃中无助死去。 虽然他们也没有幸运的变异激活特殊能力，他们大部分人大脑中的念体，都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从小就人工植入的，他们的生老病死，取决于他们自身基因改良、编辑的程度。 但，这里是他们习惯的世界。 集体静默。 这里是寂静的世界。 就在威灵还在感慨间，谢芜荑已经停下来，带着三个孩子走进了一间童装店。 漂亮的各式套装，晃花了孩子们的眼睛，他们欢乐地试着各种衣物。 最后，每个孩子一人买了三套衣服，谢芜荑还不准威灵和孩子们花钱，说自己钱多，九套衣物，花了谢芜荑将近两万钱。 通过大体上的横向比较，参照常规服装费用，占据的生活费用比值，威灵对属于自己的五万帝国钱的购买力，有了一个基本概念。 “那就这样了，要再次谢谢你们的大姐姐哦，走，我请大家吃火锅！李兄不要和我客气，不然我会觉得没面子的——” 威灵制止了李陵游想发讯息的念头。 “好，走吧，我知道哪家火锅店味道不错！” 李陵游也无所谓地笑了。 “噢——噢——我们还没吃过火锅呢，好开心啊！” 三个孩子欢呼而出，这次竟然没有用信息丢包，令几人和童装店老板都有些愕然。 欢乐的童声在这寂静的城市中显得有些令人惊诧，多个路人也都看向三个孩子。 孩子们捂嘴一笑，踏上电滑板，呼啸而去。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14知识接收 沸腾的火锅咕嘟咕嘟吞吐着麻辣的气泡，红亮亮的油脂，将鲜香的各式涮菜包裹住，在浓汤中忽上忽下，沉浮未定。 一行人运筷如风，麻辣烫嘴，唏嘘不止，汗流浃背，纸巾翻飞。 火锅味道不错，菜品种类丰富，模样看着也挺新鲜。 他们吃得无比尽兴，连谢芜荑也都放下矜持，陪着孩子们尽情吃喝。 吃过火锅，威灵结账，结界系统自动扣除威灵身份信息中1500钱，转身即可离店，实在是太过方便。 随后三个孩子又吃了冰淇淋，还喝了奶茶，最后实在撑不下才满足的笑眯了眼。 然后一行人就在街上，踩着滑板闲逛。 威灵自然也是懒散跟随，随意观察街上的各式人群。 行迹匆匆的是自然人，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 神色飞扬而自信的，一看就是民兵组织的人。 也有少量的人，举止沉静而内敛，应该是一层轮休的军士，多半还经过战场洗礼，身着黑色便服，在世俗的范围游玩消费。 还有一些人，类似李陵游和谢芜荑这种，气度不凡，神色间自然有一种淡淡的疏离，将优越感和自信心融入一举一动的优雅中，不动声色间，眼神就充满力量。 这些人，多半都是术士。 从那几位术士和李陵游、谢芜荑的遥相致意可以推测，谢李二人认识他们，但是关系不熟。 最后，他们一行人去了湖边散步，林中漫步。 威灵在林中见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树叶间彼此唱和，鸣声婉转，不觉间就看呆了。 直到三小过来拖拽他，才满意地回到跟随他们，回到郡城二层的小院。 不出意外，在李陵游和谢芜荑再次演示施展能力后，四人依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 就在两位术士告辞后不久，四人都收到了结界信息。 三个孩子收到的是，三日后到三层的雅西郡学堂入学。 威灵收到的信息是，介于其激活了念体但是尚无能力激发，给予一年的观察期，但要求每周做20小时的工作。 做工内容涵盖去四层的冶金、制造、服装、食品等各种工厂做智能机器无法胜任的工作，或者去三层环境卫生、园艺、养老院等地方做服务型的工作。 一年后如果依然没有成为术士，则可以加入民兵团队，听从指派做一些低级的军事执勤或者搜索任务。 如果在民兵队伍做得好，有勋值产生，还可以加入正规军，就近选择西荒军团。 这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不过通过劳动获取报酬，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自己不是还需要还贷么？ 吃过一次火锅，对能量食品就有点看不上了。 威灵心中苦笑，不再纠结，继续去分析他所注意到的那些无处不再充满整个世界的能量大海。 三日后，威灵带着三个孩子又到了三层，去雅西郡十多个学堂中的其中之一。 学堂就在城中心公共林地的旁边，绿植围墙低矮，里边就那么几栋并不高大的楼房。 一个操场、几个小球场，分布其间，颜色弄得比较鲜明，设计配套器材也非常好。 很明显，学堂并不大，威灵不免好奇，整个三层有几十万人，就这么十多个通用普及学堂，即便是实行了错时上学，但也应该严重不够啊！ 他们到达后，直接就走了进去，已经有一个满脸老人斑，但是笑容和蔼的老人在迎接他们： “你们就是南星、商陆和寄奴吧，今后几年你们的学业就由我负责了。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文元，学堂的山长。 这位就是威灵吧，听川柏大人说你失忆了，没关系的，年轻人，一点点记忆不在了，重新找回来就行。 如果连以前学习的东西都忘记了，你也可以每周两次和孩子们一起过来学习。” 三人和威灵都恭敬地对着文元山长深深作揖。 “好的，好的，多好的孩子们啊……” 文元捋须而笑： “不要那么客气，我们边走边说。” 与此同时，文元丢包过来一系列的讯息： “孩子们每周就上两天学，比如今天按进度将知识装进大脑，回去自己理解体会两天，第三天再来学校，有专门的老师对今天装进去的知识要点进行分析和讲解。 未来的几年中，你们要在解决认字识字、熟练书写之后，学习语言学、律学、史学、法学、天文地理学、古典物理化学、社会学、古典政治学、医学、武学、阴阳学、算学、书学、画学、玄学、音乐学、工艺学等等二十门学科，我列举了十七门，这些是基础部分，剩下的将会在你们成年前再选择三门职业类型的。” 三个孩子脸色有些发白，文元山长似乎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别紧张，这些学科都挺简单的，不会考试，但是你学习有没有认真，未来在生活中会有答案的……即便有这么二十门，都还是太少了，整个人类社会，延续几千年，那么多的文化传承，贸然丢弃太可惜了……” 人老话多，果不其然。 说话间已经路过几个教室，教室中稀稀疏疏就那么几个孩子，一个个都被窗外路过的几人吸引，偷偷转头窥视。 文元将四人带到一个空置的教室： “你们和其他学生的进度不一样，只有从头开始了，对了，你们有没有学过基本的字词书写？” “报告山长，我们五岁就学会了所有的字词，6岁到7岁就能好好写字了。” 寄奴乖乖的回复。 “那就好，不用从头开始，坐下吧，一个一个来。” 几人各自找个座位坐下，却见文元山长已经从讲台下拿出一个头盔模样的东西，还有一叠卡片，从中抽出几张，插入头盔，递给最近的寄奴，示意她戴上。 寄奴戴好头盔，就看见头盔有些信号光点在闪烁，片刻，寄奴取下头盔，眼睛却是闭得紧紧的，貌似吸收了大量的知识信息。 片刻，寄奴将头盔递给了南星，南星也如法炮制，一会儿又递给商陆。 威灵一下子明白了，既然人与人言语信息都是靠丢包传递，那么学知识自然也是如此。 估计三个孩子小时候学习识字书写，多半也是这样进行的。 最后威灵也将头盔戴上，不出意外，果然是大量的知识点，成体系地印入头脑中。 基本上是一些比较浅显的知识点，诸如古典诗词赏析、初步山川地理知识、植物生物知识、数学计算、上古远古中古时期夏族的历史、美术作品赏析等等。 这些知识点的进入，似乎带动激活了威灵本来的记忆，更多更深的同类信息浮现脑海。 片刻之后，威灵取下头盔，心中感叹，这实在太方便！ 难怪这么多人的城市，所需的学校如此之少。 文元见四人都顺利接收了知识，颔首告诫： “孩子们，这些知识点都是我族千百年来总结出来的，通过这种简便的方式，让你们记住。 但是，虽然这些知识目前是到你们头脑中了，但是你们要回去随时在脑海中回忆、理解然后融会贯通，否则，几个月或者几年时间一过，还是会忘记的。 今后灌输的知识越多，你们忘记前期的就也越多，因此不要偷懒，要多多领会。 两天后，你们再过来，有专门的老师解答你们提出的问题。 威灵你成年了，估计理解能力要强一些，没有疑问就没有必要过来……还有问题没？” “没有问题了，感谢山长教诲！” 四人一齐站起来施礼。 …… 既然都到三层了，四人难免又踩着电滑板，去找了一些好吃的，才兴尽回归二层小院。 …… 郡守府，郡丞青葙正和郡守白苏在交流。 “老师，上次在郡西北高地截获解救三个孩子的时候，贩奴团伙都表现得异常激烈，没有留下活口，也没有其他可证明身份的东西。 我们对那些尸体标本也进行过基因检测，也不过是夏族或者博湖郡、喀拉邦附近的普通人，而且这些人都不在帝国掌控中。 这些情况我们都上报过，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更多的查证结果？” 白苏皱眉捋须回应： “结果是查无信息，这件事情估计没有那么简单。 前些日子通过你的幻境测试，我也叮嘱阳起大人将那些画面信息传递回帝都……他不是帝国的耳目么，竟然也说没有更多的消息。 按理说在东海郡那边，蓬莱结界也是强大的，现在这种天听地测的，居然还有那样不受监控的小岛，还有人从小在培养我夏族的小孩……这实在有些诡异啊……” “老师所言甚是，学生这几天一直在整理这件事情。 当年那些小孩能在海上生存几年，条件也比较好，这不是小势力能做到的。 同时，这也能分析出，这些小孩应该是从胚胎开始，就进行了基因编辑，不然就不会在四五岁就激活了念体，目前，从南星、商陆、寄奴三人看，全部展现出术士的天赋。 百分之百的神启率，高到如此可怕的数字比例，竟然不是帝国在主导进行！这太过异常。 虽然，他们最终遭受联邦军队的袭杀，姑且就算是联邦军队吧，但也可能，是其他势力，冒用了联邦载具进行突袭，然后孩子们被转卖。 这是在毁灭证据？ 还是单纯地受到他们原本对手的袭击？ 对手难道真是西玄联邦？ 这其中实在是疑点重重，逻辑都不能自洽……更致命的是，最后竟然是贩向西北……” 面对学生的一系列不解和猜测，郡守白苏眉头紧皱： “是啊，是啊。才过多少年轻松日子啊，甚至根本说不上轻松，西玄联军都还在西南方蠢蠢欲动。 陛下何等雄才大略……不管怎样，还是要尽量了解更多信息再做判断……老东西们都睡着了么……” 青葙看了一下老师，谨慎地丢包： “老师，学生有个想法，如果三个孩子和威灵都成了术士，这个消息暂时不要公开……老师可利用权限，阻止建木信息上报。 学生对西北方位实在是有些担忧，原因老师应该知道，我一直怀疑帝国有大的门阀世家，在西北方位，向联邦走私帝国的军火物资，现在还牵涉到将帝国的术士种子贩卖，事情更大。 未来，或许让他们去西北，他们不是门阀世家子弟，如果结界中还没有他们的术士信息……” 白苏手掌一竖： “结界记录信息无法拦截，但是上报信息可以滞后或者部分阻断。 目的不用多解释，老夫明白你的用意，非常好，能未雨绸缪，不愧是帝国智者，就按你说的办。”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15音乐共情 自从南星、寄奴、商陆开始上学，日子似乎一下子变得非常平静而有规律。 三个孩子不定时到学堂去接受新的知识，威灵偶尔也会陪着去，然后就是隔三岔五李陵游谢芜荑过来展示一下术士能力，期待某一天某个孩子突然开窍。 每隔两天，孩子们回学堂去求证解惑，威灵却一次没去过，倒不是说那些知识简单到他没有任何疑惑，而是他必须要工作，还有那么多的贷款要还呢。 他在下意识中，已经将三个孩子的贷款都算在自己头上了，虽然这个贷款在结界系统中属于助学贷款，会在孩子们成年后才催收的。 于是威灵每天除了和孩子们互动，或者去接受新知识外，便是奔波在二层到四层之间。 他并不满足每周20小时做工的硬性要求。 他分别去四层将冶金、制造、服装、食品等各种工厂，按照时间不冲突的原则，都接了下来，以他的能力，这些工作都实在太简单。 就这样时间就慢慢过去了三个月，他已经将寄奴和商陆的贷款全部还清，只剩下自己的和南星的了。 然而有关术士的能力问题，他想尽办法也还是没有奇迹发生。 不过由于一直的探索观察，他对自己感应到那个有无尽潜流的能量世界，有了明确的认知。 对这个感应中的世界，正是东土世界术士、西玄世界法师，他们所谓的源灵世界。 再过十多天就是夏族最为传统、最盛大的新年节了，威灵一直在念想给孩子们送个什么样的新年礼物。 于是他决定不再去四层工作，就去三层做些环境卫生、园艺、养老院护理等服务型的工作，顺便有机会找找小礼品。 这一天，轮到威灵去养老院做护工了。 上午，他早早地来到养老院。 养老院在郡城三层东北角一个小湖泊的旁边，背后还倚靠着一座小山，估计是当年挖掘小湖泊的土。 小山坡上树林依旧青翠宜人，小湖泊也水清见底，游鱼流窜。 进入低矮的绿植围墙，威灵看到许多老人在院子中赏花、晒“太阳”和聊天。 虽然这个“太阳”是穹顶中央一个超大功率的巨型发光矩阵，但其亮度和色温，会让人忘记这不是真正的太阳。 一些同样是护工的男男女女，基本上是和威灵差不多年纪的，一对一在给老人们理发，剪手足指甲，有些干脆就是给老人们捶捶背，聊聊天。 当然，这种聊天自然还是信息丢包，只是偶尔老人的哈哈大笑能看出他们很享受这样的陪护。 从结界系统信息中威灵获知，虽然养老院那些保洁、洗刷工作基本上都是人型智能机器在做，但是这些老年人，其实很多都不愿意接受人工智能人型机器的服务，更愿意和年轻人接触，似乎这样更人性化，让他们不会变得更孤单。 这次威灵接到的任务，是去陪护一个叫寒水的老人。 很快的，威灵在院落的一侧的地方见到了寒水老人。 这是一个头发已经全白、面色苍老异常、失去一条腿、坐在轮椅上发呆的老人。 他选择的位置也没有和其他人靠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院落的另外一侧。 “阳光”从大树稀疏的枝叶间投射下几束光斑，照在他的身上。 看到笑眯眯的威灵缓缓走近，老人眯起了眼，似乎在猜测这个年轻人是谁。 “寒水爷爷你好，我是威灵，今天我来陪你。” 威灵含笑丢出信息。 寒水面色犹豫，突然展颜一笑，说道： “哈哈，你小哥是不是在给我发信息啊？我的人工念体都坏了很多年了……” 声音苍老沙哑。 威灵一怔，颇感诧异，说起来，他自己都好久没有用语言交流了。 威灵赶紧点点头，笑道： “是的，寒水爷爷，今天我过来陪陪你，你需要我给你理理发、剪一下指甲么？或者是其他需要我做的？” “不，不用，其实我都不需要人陪啊，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前些日子才有人帮我做过这些护理，我暂时不需要……这样吧，你搬个凳子过来，陪我聊聊天，不用信息丢包那种！” 老人的表情似乎有些执拗，如果威灵执意用信息丢包，这个服务自然无法继续。 “好的，没有问题。” 威灵虽然说适应了不通过语言交流，但是也觉得自己都快受不了这种不说话的日子。 搬过一张小凳子，威灵坐在老爷子的身边，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问道： “寒水爷爷，你为什么不安装人工义肢啊，现在的外骨骼置换这么方便，还有，人工念体植入也是挺简单的……” 寒水用干枯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笑嘻嘻说道： “我这个人就是个老顽固，哈哈，我自己拒绝安装人工义肢，也拒绝重新植入念体……我知道帝国的技术很好，也知道帝国发展很好，皇帝将我们这个种族带的很好…… 但是，我不喜欢不说话的交流，也不喜欢假腿假发这些…… 人的一生，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而已，其实，我活的够久了……你猜我现在多大？” 威灵自然知道他的年龄，系统信息中就清清楚楚，不过还是笑着回答： “寒水爷爷看着可不老，应该有八十了吧……” 一下子就干掉20岁，威灵有些忐忑。 “呵呵，呵呵，小哥就晓得糊弄我……老头子今年都一百零五岁了，活的够久了，这在旧时代已经算是可望不可及的高寿了。 其实……其实我都不想活了……” 老头的声音小了许多，眼睛似乎更加浑浊。 “哇，寒水爷爷挺厉害的，不过现在基因治疗技术、修补技术那么发达，再活50年也是平常事！” 威灵笑道。 这话可不算是乱说，就现在的技术条件下，自然人活到150岁的多了去。 “唉，没意思……” 老头叹了一口气，眼睛的视线落在身边的花坛上，慢悠悠叹气道： “还好，还有人陪我唠唠嗑……人老话多，这话没错，我估计是因为时日不多，总希望有人知道自己，记住自己，总想让人明白，自己来过这世间，不然就是心慌慌的…… 我出生的时候，正是大湮灭后最混乱的时期，那时候，遭受核辐射后很多新生的孩子都是畸形的……幸运的是，我是健康的，我的父母曾经为此非常骄傲…… 后来，皇帝陛下带领我夏族各个势力，和那些敌对的势力进行战斗，驱逐那些窜入我们传统领地的异族，恢复我夏族的历史领地…… 我父亲是一名战士，不过，他可没那个幸运追随陛下，他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战死了…… 我很难过，但是不悲伤，反而挺自豪。 那时候，战死的人太多了，就算不战死，残留的核辐射也会让人不知不觉中身患重病……我娘就是那样死去的，当时我还不到十八岁……” 老头的声音更加低沉，沉吟了很久才继续说道： “可惜，很可惜啊……我没有自己激活念体，也没有成为强大战士的能力。但是，帝国给我们植入念体，给予很好的教育和生活，后来我进入了冶炼工厂。 于是认识了好多很可亲的工友……都老了，我们那一代人，剩下的不多了……哦，扯远了……后来，我结婚了，老婆很漂亮，对我也好。 那些平静平淡的日子，是老头子我一生的珍藏……当然，也有遗憾的事情。 我们始终没有孩子，孩子成为我和她的执念，我们两个都挺顽固，不愿意做人工培养槽中的试管婴儿，当年的成功率也不高。 也许就算成功几率高，她也不会同意，不经过她肚子孕育的孩子，还是孩子么？她就是那样的人啊……后来，她也病死了，基因治疗和免疫治疗也不是万能的啊。 我们都是自然人，我们的意识没有机会保留或者转移，但是我不埋怨，那些选择，即便是对帝国来说，都是极其稀缺的资源，浪费在普通人身上，就算帝国不心疼，我自己都心疼……” 威灵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对这个自称顽固的老头有了一些敬意。 “老婆死了，我觉得日子过得没啥意思了……她活着的时候那些最简单平凡的日子，似乎都是梦中才有的好时光……呵呵，你看我这个老顽固。 后来，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些年，我自己又闯祸了，我在工厂心神不定的，违背了安全程序……失去了一条腿。 我拒绝了义肢，是我自己的错，不能给帝国增加负担。 后来人工念体也不知为何也损坏了，我还是拒绝了重新植入……我这样的人，其实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虽然帝国不放弃，但是我得知足啊”。 老头说道这里，似乎对自己的决定还有些自豪。 “……” 威灵都不知道该咋接话了。 “对了，我老婆其实挺有音乐天赋的……虽然说她整个一生，都没有去大庭广众下演奏过，但是他教我的时候，那神态，就像一个传说中的音乐家…… 我当时也没认真学，她死了我才熟练掌握……可是，再也没人听了……” 说到这里，寒水老人侧身从背后拿出一个长长的、布袋装着的东西，缓缓打开。 那是一把古旧的二胡，琴筒、琴杆上都伤痕累累，蟒皮黑黄暗沉，看着就挺有年代感。 老头轻轻地试了试琴音，发出两声低沉的吱呀声，微微调整了一下琴轴： “老说那些旧话，让小哥见笑了，干脆这样，我给你拉一段曲子，我老婆当年教我的……杀鸡杀鸭似的，拉得不好，就当是你为了这份工作付出的辛劳吧……” 说到这里，老头还促狭地对威灵挤挤眼。 “寒水爷爷客气了，求之不得呢！” 威灵笑着说道。 琴音渐起。 如同一条月下的小溪在轻轻流淌，忧伤而又意境深邃的乐曲声缓缓响起。 经典的夏族民乐二胡独奏《二泉映月》。 威灵不禁闭上了双眼，神念不自觉中就激活。 熟悉无比的暗如深海的感觉浮现，清晰能感知音波在无尽浓稠的能量中无声穿行。 音乐中流露出的伤感怆然的情绪，和偶尔勃发的一点点愤慨、不甘之情，似乎寄托了寒水老人对过往的无限思念，对往日生活的热爱和深沉回味…… 随着音乐本身娓娓道来的陈述、引申和展开，似乎将寒水老人的神念都全部包容进去，他在讲述自己的平凡而不甘、随遇而安却又积极勃发的一生，他的顽固，他的挚爱，他的沉痛都在那独特的旋律中婉婉道来…… 在如流水般清朗、冷寂的音乐中，混合一些二胡沙哑的颤音，这个感觉触动了威灵敏感的灵觉。 他的“心眼”，似乎发现这三个月丝毫不见异常的暗能量，在老人琴弓和琴筒的摩擦点位处，发生了一点点只能靠神念才能感知的变化。 而这一点点变化却影响了威灵的感知，他觉得自己似乎也在与老人共享这一生的悲欢离合，那种陌生的感觉是威灵不曾有过的。 既陌生，又温暖，让他甚至觉得眼眶发热，泪意涌来…… 就在这一瞬间，没有任何征兆的，威灵觉得脑海中似乎有那么一根细细的丝线，在某一个琴音的颤音节点上，被那包含莫名声音频率的音波倏然绷断了。 没有什么系统提示，也没有什么风云突变的现象。 就在这如泣如诉的哀声悲音中，就在这平平静静的感悟中，威灵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已经成为了术士。 术士天赋激活，激活智慧型术士能力！ 领悟术士能力：共情。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16智慧术士 忧伤的琴声吸引了养老院中的其他人，不自觉地都围了过来，静悄悄地听寒水老人拉琴。 琴音缓缓结束，静了片刻，大家都鼓起了掌。 在掌声中，老头睁开眼，面色有些难得的红晕，他拭去一滴浑浊的老泪，对威灵笑道： “小哥见笑了……好多年没人听我唠叨，兴之所至，琴音也没调试好……” 说罢还对周围的人抱了一下拳： “见笑了哈……”。 威灵躬下身，对着老头就是深深的一揖。 …… 郡守府的办公区域，郡丞青葙眼睛陡然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随即一抹笑意在清癯的脸上漾开： “智慧型的术士，好家伙，和我一样的！” 但马上又有一些苦恼涌上心头： “智慧型，那么战斗力就堪忧了，听天由命吧，反正还早，况且未必就会一定如此！” 想到这里，青葙心下释然。 …… 威灵自然不知道，当他成为术士的那一瞬间，体内的身份识别系统芯片，以及“建木”结界系统，都已经针对念体的异常做出了判断，同时有了记载。 当然，记载的信息只包含“术士”本身和类别，系统却无法判别具体的术法能力。 工作完成后告辞回家的路上，威灵没有用电滑板，一直背着手，缓缓而行，头脑中一直在消化自己领悟到的能力。 太幸运了，因为音波频率导致的暗黑之海中，那么一丝丝能量的细微变化，被自己敏锐地观察到了，那么可以肯定，不同的音波频率会导致不同能量的变化。 想到这里，威灵如同被一道巨雷击中，他陡然想起一件事情。 在洪荒年代、上古时期、远古时期的道士、方士、巫师、释比、端公等等，在做法事的时候，总会使用一些乐器或者伴随一些特定的咒语，难道这其实就是利用声波在引动暗能量么？ 一想到这些，大脑中再次出现了当初醒来时候的那种数据狂涛，汹涌澎湃而来。 大夏族古时候本土教派的《祛病咒》《化水咒》《祛寒咒》《凈衣咒》《凈身咒》《凈天地咒》…… 无数的符咒汇成一道道冲击心神的瀑布，令威灵在街头闭眼站立良久。 古时候的符咒系统繁复异常，司法准备、道具材料、书写状态、吟咒声调、以及修行者自身能力大小，都直接导致其试图调动沟通的暗能量波动是否有效。 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音波频率会干预参与术士的能力施展。 这才是最重要的结论。 久久的，他睁开眼睛，眼神清澈明亮，心中积蔽良久的阴翳，似乎被一拭而空。 然而更大的疑惑涌上心头，自己在失忆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知道天文地理，知道植物百科，知道当下的军事装备，这下更神奇了，还知道古时的那些符箓咒语。 最神奇的是，有些常识性的东西，恰好自己又不知道。 不过一想到现在的学习方法如此简单，过往的十多年，自己学会这些也不足为奇。 只是可以断定，自己的身世也未必简单…… 看来得多和李陵游、谢芜荑他们交往，毕竟是世家门阀子弟，见多识广，万一就有人恰好认识以前的自己呢？ 就自己现在的初步判断，估计也绝非出自寒门。 不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山头？ 这其中究竟牵涉些啥破事？ 门阀内斗？夺嫡之战？仇杀情杀？抛弃白痴儿子？ 摇摇头，似乎要将这些念头抛出脑外，威灵背手前行，昂首信步，充满信心。 他背着的双手，手指在不断地相互叠加、缠绕、按压，伴随他喉咙间几乎不可察见的低语。 就在这会儿，他才注意到自己还有一个天生的好条件，以前压根没注意这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声带异常的宽大修长，两片声带的间隙却非常小。 这意味着他自己可以唱出音域极其宽广、音阶跨度又极大的声音，如果去当歌唱家，想必也是属于天赋异禀，非常有前途的。 就这样走着走着，直到回到二层银杏街36号小院。 他恍然站定，沉吟片刻，若有所悟，继续前行，走进小院。 他背着的双手指尖，竟然有一道水纹在缠绕，眨眼间又变成一丝火线在炫舞，转瞬间却什么也没有，只是手指头赫然变得银光灿烂，身体变得更加沉重又忽然轻松，路过花坛，尚未开放的花骨朵陡然绽放，即将枯萎的草叶勃然绽放满满的生机绿意。 …… 对天才来说，一通百通是常识。 威灵却没有太过高兴，本能感觉到他的成功尝试是一种异常，而且是个危险的秘密，一个足可威胁生命的秘密，绝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因为所有的常识都告诉世人，这世间，哪有将本源灵力占全的术士？ 更关键更致命的问题是，他的身份不是本源术士，他是辅助性的智慧型术士。 再一次通过念体查看了自己的身份信息，没错，只有身份信息状态由“变异一级”改变了，变成大夏帝国公民（初阶术士）。 念体被神识激活，脑海中传出“建木”结界系统毫无情感波动的机械模拟提示声音： “帝国公民，由变异人转变为术士，可以享受独立院落，请选择是否需要独立居所。” “帝国公民，由变异人转变为术士，原有工作任务取消，请于三日内拜访主管雅西郡令史川柏，听任新的工作安排。” 威灵毫不犹豫选择了不需要更改住所。 同时，心中对给孩子们的礼物有了初步的想法。 …… 回到自己的屋子，意外发现三个小家伙都在一起等自己，貌似还在丢包讨论学习上的事情，看到威灵进来，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看着威灵，脸上都露出一丝的疑惑。 他们总觉得威灵一如平常、笑意满满的神色下，有那么一丝的不一样，具体是什么，他们说不出，但是感觉更加亲近。 “大哥哥” “大哥！” “大哥！” 三个孩子都跳过来围着威灵，信息包乱丢： “大哥你今天咋这么帅呢？” “就说吧，我总觉哪里不一样，果然是更加帅了！” “就是，就是，我也是这个意思，哈哈……” 小胖子总是要慢一步。 威灵一一摸摸他们的头：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就在今天，大哥成为术士了，智慧型的术士……走，今天大哥带你们吃好吃的！” 伴随神念的，还有那油汪汪的红烧肉肥而不腻的模样，碧绿的青菜炝炒得宛如玉雕，扑鼻的浓汤中沉浮着洁白的蘑菇片。 “哇，大哥好厉害啊！” “嗷——太好了！” 一阵欢呼信息拥塞威灵的大脑，小胖子顺便擦拭了一把嘴角。 …… 第三日，威灵通过结界系统，查询了郡令史的办公地点，顺便要求了智能机器辅助。 乘坐电梯到了依然熟悉的地面，已经有一个人型智能机器在通道等着。 “您好，请跟随。” 智能机器扫描获知了威灵的身份，发出信息。 威灵微微点头，跟在了它后面。 现在这些暗沉沉的金属建筑，在威灵的眼中变得十分顺眼，左顾右盼中，穿越过无数复杂的宛如迷宫的院落，威灵来到了川柏办公的地方。 川柏依然是那个忙碌而充满书卷气的模样，看到智能设备引导过来的威灵，显然有些迷惑，刹那间他回过神，估计是接到系统的通知了： “好家伙！才三个月，竟然是术士了，咦？” 他的神色更加惊异： “智慧术士？这么小众的，这比例在术士中都甚少！ 这就有点麻烦，这样吧，如果是本源术士中的任何一种，本官都可以酌情安置，但既然是智慧型的，还是让青葙大人抉择比较好，他就是智慧型的术士。” 川柏瞬间有了决定，给威灵一个大大的笑脸，伴随着伸出一根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郡守、郡丞大人都看重的术士种子，佩服，佩服！” 威灵不知道川柏的佩服是针对自己还是那两位大人： “大人过奖了，在下还得感谢大人的照顾呢。” “呵呵，客气，客气。” 说话间，川柏挥退带路的智能机器，亲自带威灵去找青葙大人。 很快的，川柏带着威灵到了郡守府大型宫殿的旁边，走进一个平常的院落中，院落中四围都是在忙碌工作的郡丞属吏。 正中间那个最大的办公室，看到了正在伏案盯着显屏书案处理政务的郡丞青葙。 面容清癯的青葙大人抬起头，看到了两人，脸上浮现笑容： “川柏兄带威灵过来，想必是觉得威灵和本官能力相同，或是觉得智慧术士数量不多，帝国或有其他安排，对否？” 川柏一怔，苦笑道： “大人明察秋毫，果然不愧是智慧型的，下官正是如此想法，担心自己随意安排，会浪费了资源，耽误了帝国贤良。” “川柏兄对帝国人才的发掘，果然是毫无遗漏，本官一向敬佩，感谢了！” 两人寒暄互捧几个信息包，川柏对威灵点点头，转身离去。 青葙看着行礼的威灵，心中各种念头翻腾。 他和白苏、阳起是看过那皇宫前的记忆画面的，对威灵的来头委实充满忌惮。 这短短的三个月，从自然激活念体，到成为智慧型术士，太过顺遂。 这难道都是那人的安排？ 抑或本来就是偶然？ 青葙自己就身为智慧型术士，对于能够如此精准算计预知，宛如神迹的事情，第一判断就是这几乎不可能做得到。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愈发显得那人的莫测高深，高深到有些令人胆寒。 青葙对自己的“道解·拾光”术法是充满信心的。 梦境是一个人的潜意识的折射，那不是个人仅仅依靠理智就能左右的。 他相信自己，从威灵的画面中，看不出有任何针对雅西郡、针对帝国的谋划。 他自身的权限，在雅西郡仅次于白苏，整个郡城无数的探查摄像感知装置，自己都有权查阅。 他也多次暗中观察威灵和三个孩子，看到的是那和睦如同手足兄弟的画面，那种互敬互爱实在做不得假。 正是因为这些暗中的观察，才会让他对威灵充满期待，在未来某个时候，可托付大事。 想到这些，他走到正在行礼的威灵身前，双手托起威灵的手臂，没有信息丢包，而是用温和的嗓音问道： “几千年来，我族筚路褴褛，蹒跚进入这神启时代，实在艰难，帝国之不易，你未必清楚。为了这雅西郡一百多万夏族同胞，威灵，本官能信任你么？”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17预备服役 听到青葙大人的话，威灵豁然抬头，看着青葙。 青葙面色平静而充满期待，眼神并不锐利却是充满智慧和温暖，但是这目光却似乎容不得任何欺骗和杂质，直指人心，直透灵魂。 威灵甚至有一种错觉。 眼前的帝国雅西郡第二高层，其仪范不怒而威，其学识渊海深沉，却竟然和三天前在养老院中见到的，孤独苟活残年的寒水老人有了重合。 按理说他们之间的风度气质，人格魅力判若云泥，有着天渊之别。 但是，他们的身上有一种相同的东西，那是一种执拗的信念，那是一种在夏族所传承几千年的文化熏陶下，衍生出来的自信。 威灵甚至看到了身出寒门的青葙，刻苦简朴，严苛自律，在展露出理政天赋后，被白苏收为学生，悉心教导。 多年来，他没有丝毫的懈怠与自大，依然那般处心积虑，勤勤恳恳，为老师解忧，为郡城尽力，为帝国尽忠。 在人生的轨迹上，他和寒水老人可以说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但是，命运的表现形式或许不同，个人的理念或许差异很大，但是他们命运的实质是一样的。 他们具有相同的责任与担当。 这样相同的实质，又会让他们具备相似的生命价值观。 青葙从威灵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慌乱，也没有任何阴翳。 只有一丝惊诧之后的清明，一种如同月光一般清澈的眼神，还有如同流水一般自然的体悟。 在这眼神中，看到了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看到了威灵对寒水老人的敬佩仰慕，哪怕对方仅仅是一个行将就木宛如废人的普通老人； 看到了威灵对那老人对逝去妻子的追忆情感是认同的。 也看到了威灵似乎成为了一面镜子，反照出身为郡丞的自己，夙兴夜寐，力争更强，自己的那些艰难困苦，那些迷惑与懈怠，那些辗转反侧的暗夜和晨曦勃发的黎明…… 也看到了威灵对他们这些经历的感同身受、认同、肯定、赞许以及敬意。 这种感觉很神奇，仿佛彼此共享了相同的情感和体悟，青葙的眼睛湿润了。 …… 陡然间，他后退两步，神色惊异万分，颤声说道： “你……你对本官使用了能力！” “是的，请大人勿怪，在下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大人的问题，只有用这种方式回答了。” 青葙盯着威灵，片刻，面色变得和缓，变得欣慰： “好奇异的能力，感觉我的经历都和你分享了，我也和你分享了一位普通老人对这世间的热爱与责任，我也获知了你对生命的敬畏与珍惜……好有意思的回答，这回答超出我的满意度！” “大人不怪就好，这个能力我也还在探索中。” 威灵松了一口气。 “我能问问这种能力叫什么嘛？” 对于同样是智慧型术士，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能力，青葙也不免好奇。 “这个能力叫‘共情’，据在下判断，的确是智慧型的能力。” 青葙点点头，略作思索，突然间展颜一笑： “哈哈，这个能力有意思……今后你想当光棍都难……哈哈，开个玩笑。” 威灵根本没想到这位大人的思维如此跳跃，也有些讪讪： “这也得别人愿意与你共情啊，嘿嘿。” “嗯，说的也是，我很期待你后续的能力了……我一直以为，智慧术士的能力一般都是在大脑算力、洞察分析能力、综合判断决策能力、预知未来能力方面的，没想到还有如此有趣的能力……实在是长见识了……” 青葙开始了推衍： “共情，可以确定，这是从精神感悟方面发力的，那么是否可以这样推测，你未来的方向也会是在精神力方向，比如精神感知、信息洞察、情绪判断……或者改变对方精神状态、影响对方情绪、甚至错误的精神和情绪导入……” 推衍到这里，青葙面色有些惊讶： “嗯，不敢想象，太有威慑力了，稍不注意就失去了自我……看来智慧型能力未必只是辅助能力啊，也是充满战斗力的。” 威灵有些佩服： “大人果然慧眼如炬，在下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远远没有大人想的这般深远，这给在下指明了方向。” 青葙呵呵一笑，感叹一声，才神色严肃，慢声说道： “威灵小兄弟，感谢你的信任与共情，未来时日悠长，但愿我等能彼此信任到往后余生！” 从青葙的称呼看出，他对威灵采用了平等的术士之间的称呼，没有使用官方的身份。 威灵也面色严肃，沉声说道： “感谢青葙大人的信任，在下必不令大人失望！” “如此甚好，你对接下来的工作和学习有啥期望的？作为帝国最中坚的力量，术士的很多要求，帝国都会满足。 你认识的李陵游和谢芜荑，他们作为门阀世家子弟，自身的要求往往比身出寒门的术士要求更高……当然，他们也还有其他压力…… 即便是他们这样的术士，在雅西郡服役期间，每周也只有三天当值，其余的时间都是自己支配的。当然，这是在非战时情况。 提示一下，你刚入术士行列，暂时不必和他们比较，也不必和西荒军团战士一样当值。” 威灵沉吟了一下，似乎这个问题早有考量： “大人，我考虑过，一则自己忘记的事情太多，二则目前能力还非常有限，我想先在预备役服役一年，然后再入军团服军役。 等个几年，待三个孩子稍微有点能力后，我还是得离开雅西郡，我要寻找自己的过去，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失忆。” “很好，考虑得很全面。对郡城几个首要人员的职务，你都了解吧？预备役民兵组织是郡尉郁金大人在管理。” “了解，最近的基础学习还是有成效的，郡守白苏大人主管全面雅西政务，郡丞大人您是他的副手，郡监御史阳起大人是帝国监察机构的耳目，郡尉郁金大人主管民间武装、治安、缉盗、地方情报侦测等，郡令史川柏大人主管学政、民政等事务，都尉王决明大人和司马杨荆芥大人是西荒军团的负责人，主管军事和军情。” 威灵自然对这些情况已经了解得非常清楚。 “甚好！我已经给郡尉郁金发出信息了，你可以去找他，听他安排。” “对了，今后有关能力方面，若有疑问，可以咨询我，就让我腆颜给你当个半师吧……稷下学宫，你应该知道吧？你暂时不必加入，那是全帝国范围内的术士名利场……” 青葙明显有点纠结，担心威灵要是在稷下学宫去交流，万一不小心出名了，今后就没法做其他隐秘安排了。 威灵自己其实也想明白了，不想这么早在稷下学宫去显摆。 他自己的术士能力比较诡异，保密都还来不及，更何况稷下学宫估计九成九都是本源术士，对他的帮助也有限。 何况信息咨询还要花钱，这就以后再说了。 “大人所言，正合我意，能成为大人半个学生是我的荣幸，学宫方面，加入不加入，等今后再酌情看吧。属下先行告退了！” 给青葙躬身一揖，后退两步，威灵转身离去，脑海中收到青葙发过来的郡尉郁金的办公地址。 郁金办公的地方其实距离郡丞官署挺近，就隔着几个院落，威灵很快就出现在郁金面前。 郁金自然还是那副军人模样，双眉如刀，眼神犀利，略显刚硬的面孔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他对威灵点点头： “好，很好，成为术士了，本官为你感到高兴！” 郁金抹了一下下巴上粗短的胡须： “刚才郡丞大人让本官给你安排预备役的事务，这令本官很欣慰啊，没有因为成为术士就高看自己，还愿意从对低处做起，不错！” 威灵躬身一揖： “大人过奖了，属下能力有限，自然需要从民兵做起。比我强大的术士多了去……” 见郁金不停颔首，威灵继续丢包： “属下尚未系统学习武学，对各种战场要求、战术守则都比较陌生，估计对更专业一点的侦测巡逻更是一窍不通……当初遇到第十三团第五巡逻小队队长将离，觉得他的专业素养很高，能否到他手下去配合服役一年呢？” “哈哈，将离啊，那个古板的家伙，不过专业素养倒是没问题的，他其实都有资格进入西荒军团了。 正好，他手下本来成员就不足，既然你们认识，那自然没有问题，术士嘛，彼此熟悉一点，能更好的配合。” 郁金大手一挥，各种指令已经发送出去。 顷刻间威灵发现自己身份信息状态中的内容已经变了： “帝国公民（智慧术士·民兵团服役中）”。 同时收到了郁金关于将离的出巡任务时间表，以及将离的居所的位置信息。 他们居住的位置距离银杏街其实不算太远，也就隔了几个街区。 “在此等候半小时，你的服装已经在郡丞大人发信息的时候就已经在定做了，你可以在那边小坐一会等待。” 郁金最后吩咐。 威灵自然无异议。 不到半小时，走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型智能机器，双手捧着黑色的服装、鞋袜和一柄佩剑。 一看这长长的、黑色剑鞘的佩剑，威灵有些恍然。 如此高科技的时代，配一把冷兵器，这实在有点令人意外。 不过他心中估计，这是术士身份的象征性配置。 威灵双手接过这些“工作服”和佩剑，对郁金微微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一到院子中，威灵觉得这衣服捧在手上实在不方便，干脆就直接将衣袍抖散，一看是黑色的长袍，在领口、宽大袖口边上，布满细细的灰色如意纹，看着非常简洁大气。 这衣服看着如此眼熟，不就是李十八穿的那种黑色便服么？原来这是术士袍啊。 威灵很满意，马上穿在身上，将原本灰色的单衣盖住，尺寸竟然宛如定制。 以帝国雅西郡的信息共享程度和生产力，这自然是小事一桩。 说起来，威灵自己不也在四层的服装厂干过么。 穿上衣袍，束好配套的宽大的衣带，再挂上有黑色鱼鳞纹剑鞘的佩剑，昂首阔步而去。 身后屋内的郁金看着那挺拔的背影走远，微微点头。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18队长将离 回到二层的城区，威灵一看时间尚早，根据将离的出巡时间安排上判断，他现在应该正好在家，于是决定先行去拜访一下。 穹顶人造光源将柔和的光线洒满静谧的城市，漫步走在整齐干净的街道，路过的行人匆匆忙忙擦肩而过。 走过一个个风格统一的院落，威灵来到香樟街13号，系统给出的将离居住地。 和威灵居住的银杏街36号非常相似，一样的格局，只有从自由伸展出围墙的树枝，看得出是另外一座院子。 门禁系统自然已经扫描出威灵的信息，也将威灵的拜访请求发送给法定的居住者。 房门缓缓打开，威灵一眼就看到门后天井中站着一个身形挺拔、面容冷厉、眉如黑漆的男子。 休闲在家，将离自然没有身着“山猫4型”装甲外骨骼。 和威灵一样身穿黑色的制服，细致看还是有细微差别。 两人服饰的主要差别在于，术士袍的领口和宽袍大袖的边上，有一圈细细的装饰花纹，而将离的服装上袖口则是收口的紧袖，没有花纹。 一看到威灵，将离的脸上难得地消除了一丝冷意，与威灵相对而拜： “刚收到郡尉郁金大人的信息没多久，还以为要等几天你才会过来，没想到你来得这样快。真想不到，威灵兄如此厉害，这么快就成为术士了！” 走进院落，威灵与将离相视而笑： “现在终于可以和你们正常交流了，将离兄也不用开启那男女莫辨的混合语音了。” 威灵有些调笑的意味，给将离丢包。 将离似乎有些尴尬，但是没接这个茬： “规则之下，威灵兄莫怪，请到会客室一叙，顺便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下次出巡的事情。” 在会客室坐定，威灵发现面前居然有成套的茶具，乌黑暗沉的紫砂茶具，低调内敛的乌金石茶台，南红酸枝托架，还有几个不同的小铁盒，估计是装茶叶的。 将离麻利地用电磁炉烧水，片刻水开，动作熟练地淋杯、洗茶和布茶。 很快的，馥郁清新的茶香，在袅袅的杯口水雾中弥散开来。 “简直没想到，印象中宛如铁血军人的将离，还有如此高妙的沏茶手段！” 威灵简直有些目瞪口呆。 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和三个孩子住的地方，似乎缺乏太多生活气息了。 关键是他从没想过这些细节，也没有教孩子们这些基本的礼节，好几次李陵游和谢芜荑都在左顾右盼，难道是在寻找茶水？ “过奖了！这些茶叶都是普通的品种，我们每年采茶季节都会在山地巡逻，顺便就采摘了一些，弄回来揉制烘炒一下，也没特意去学习制茶技术。” 威灵轻轻啜了一口满杯沉浮绿意，感觉颊齿留香，不禁赞叹： “好茶！将离兄好技术，一定要学一下。” 将离正待回话，外边脚步声响起，风风火火跑进了一个人，双眉平平舒展，眉间间隙变得更宽了，双眼既惊讶又兴奋，看着威灵频频丢包： “哈哈，真的是你！？威灵兄，刚刚收到将离大哥的留言信息，说我们小队增加了人员，还是一位术士！名叫威灵，我还有点不敢相信，急忙跑过来看看！” 威灵含笑点头，来不及回答，宛童的信息又丢过来： “哈哈，太好了，我就说嘛，威灵兄一看就是好人……将离大哥还说我违背战术守则……我一直就在给将离大哥抱怨，说我们小队人手太少，万一遇到危险，难以全身而退……” “好啦，别那么一惊一乍的，都成年了，还那么不稳重！” 将离的信息插进来。 “宛童，你和将离兄都住在这里么，最近怎么样呢？” 威灵发问。 宛童的笑容一下没了，白了一眼将离： “本来我已经可以住在这一层的，可上次遇到你的那次出巡，将离大哥说我违背战术守则，要延期四个月，才能成为正式的民兵……因此，时间还不到，我没资格住在二层，我和爹娘都在三层呢……” 将离苦笑一下： “你还怪我呢，错了就是错了，你根本不知道那些术士有多强大，当时威灵兄看上去就像术士嘛，你当时的戒备实在不够啊……” 不待宛童反驳，威灵马上插入信息： “我支持将离兄，最近我也对术士的危险程度有所了解。宛童，将离兄是担心你的安危。” 宛童点点头： “是的，威灵兄说得对……对了，威灵兄，你是如何通过查验甄别的？你找回过去的记忆了么？你是人工植入念体的么，哦，不对，术士都不是人工念体，你是如何激活念体，还成为术士了，你是哪方面的术士啊？” 宛童如此多的问题一连串地问出来，威灵不禁与将离都对视苦笑了一下： “威灵兄，你看，宛童就是这样风风火火，浑不着调的样子……这些问题你没必要回答，但是让我们知道你所属的能力类型就行，毕竟以后要默契配合。” 宛童似乎反应过来，他问的都是个人比较隐私的问题，一般术士根本不会透露这些的，不禁也有些赧颜： “威灵兄……我只是有些好奇……” “没关系，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我就觉得和你们比较投缘，因此专门要求和你们组队。 我没有找回记忆，但是通过了郡守大人和郡丞大人的甄别，应该是帝国公民无疑。 至于念体激活，纯属偶然，就是在甄别测试的时候激活的。 术士能力方面，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具体能力方向，我侧重于战场信息分析、节奏掌控方面的，倾向智慧型的。” “智慧型啊，那是什么样的能力啊，我和将离大哥都没有术士潜力，念体都是植入的……我们不知道术士有些啥能力，但是……” “宛童，不用纠结这个。” 将离阻止了宛童： “威灵兄，你知道，建木结界有效范围达到直径两百公里，也就是说，我们在雅西郡城四个方向一百公里范围左右，都能和系统取得联系，有啥突发问题也能及时汇报。 我们民兵的巡查方向，都是在郡城西方、北方和东方，南方区域由西荒军团斥候部队负责，一般不会遇到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相对来说，对术士的战斗力要求不高。” “嗯，是的，我查看过我们小队的巡逻区域，主要还是靠西边的范围，毕竟雅西郡三百多个民兵巡逻小队，危险程度还是可以预见的。” 宛童欲言又止，没说啥。 将离点点头，继续丢包： “今年的巡视任务基本结束了，新年节过后，我们小队要进行比较远的一次巡逻，估计花的时间比较长，时间和区域我到时候传送给你们，大家准备一下。 对了，宛童，你不是去看过守宫么，守宫的常规检修情况如何。” “很好啊，守宫没有啥问题。” “那就好，大家都好好休整一下，十多天后就是春节，春节后我们就出发！” …… 威灵和宛童告别将离出来，走在大街上，威灵看宛童有些落寞，笑着丢包： “宛童，是不是觉得威灵兄是智慧型的术士，没啥攻击力？觉得本来缺人手的小队，竟然来了个没用的家伙？” 宛童有些吃惊，双手乱摇： “威灵兄，我没这个意思……将离大哥说的没啥危险，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嗯？”威灵有些不解。 宛童似乎有些纠结，最后还是丢包过来： “其实大方向上将离大哥没说错，的确危险性不高，但是也有特殊情况啊，要是遇到西南边过来，往西北方向迂回的敌人，就危险了……两年前就是这样。 将离大哥带队的巡逻队，就遇到了一个西玄的斥候，对方能力很强，武装的等级也高于我们民兵的，那场遭遇战，对方一人，就单挑民兵小队五人。 幸好将离大哥在第一时间呼叫了系统结界，这边派出了几个军士接应，不然，民兵小队会团灭。 将离大哥还是遭受了重创，人工念体遭受磁暴弹损伤，他又不愿更换全新的，因为那样也许会忘记一些以前的事情，于是他选择了念体修复。 既然是修复，就不能保证和以前的一样，于是，本来幽默风趣的将离大哥变得像个人型的智能机器！” 威灵的心变得有些难过，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宛童。 宛童继续唠叨： “当时我还没进入民兵团呢，这些都是我听其他民兵团的人私下告诉我的……就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小队的人手一直不够。 不过现在有威灵兄了，总算多一个人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将离大哥混，知道他人不错，哈哈，就算现在，他还是面冷心热的……” 威灵给宛童一个鼓励的眼神： “放心吧，宛童，我们小队一定会好好的！对了，要不要和我一道，去看看我居住的地方？ 我那边还有三个小兄妹，认识一下嘛，反正等段时间你也会搬到二层，可以经常过来串门。” 宛童立即变得很高兴： “好啊，好啊！” 很快的，两人回到银杏街36号。 三个小家伙一看威灵，都大惊小怪地欢呼： “哇，大哥你的新衣服好帅啊，哇，还有佩剑！好威武！” 威灵笑着丢包： “都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宛童，我的队友，今后大家会经常一起玩的，他对三层可熟悉了，哈哈！” “啊，太好了，宛童哥，我是南星，今后带我到三层玩哈！” “宛童哥，你好，我是寄奴。” “你好，宛童哥，我是商陆，今后给我好好介绍一下三层的好吃的啊。” “好的，好的，没有问题，谁叫我从小在三层长大呢，我可熟悉啦！” 宛童自然高兴，和三个孩子很快就打成一片。 威灵笑盈盈看着他们，心中在默默盘算。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19新年礼物 时间如同流水缓缓流淌，很快就到新年节了。 就在这十多天时间内，威灵做了三件礼物，三件肉眼看不见的礼物。 稠密如同深黯大海一样暗能量，其他人或许无法把握，但威灵利用“心眼”却能看到。 威灵利用这个特殊能力，充分掌握了本源能量的特征，他一次又一次耗尽神识念力，将木灵、土灵和水灵的暗能量，凝聚在一起，做成了三个有着拇指大小坠子的挂链，准备送给三个孩子。 说起来简单，他并不确定谢芜荑和李陵游两人能否做到。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每当他将链子或者挂坠凝结成型，神识念力一旦放开，注意力不再放在上面，成型的物品就会缓慢消散，最后缓缓消散到能量大海。 这令威灵十分苦恼，不过最后还是横下心来，大不了就切割下念力，直接包裹住那些成型的物品，只要自己不死，它们就永不消散。 这样切割神识念力的结果，令威灵这十多天一直处于神识受损的状态，仿佛大脑被切割了数千刀，还有一只小刀一直在脑中转动，头痛得只想撞墙。 但是，凭他强大的自控能力，最终还是克服过去了。 也许是通过了这样极其过激的神识切割剥离，然后神识本能自我修复，让威灵反而因祸得福，念力，或者说是神识力、精神力强大了很多。 这一天，威灵和三个孩子都早早起床，将院子的花坛、树枝、落叶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直忙到下午，孩子们挂上了早早买好的红灯笼，一共六个，大门两侧、每个人的房间外都有一个。 窗棂上也贴好三个孩子自己剪裁的大红“福”字。 会客厅的茶几上，不再是空荡荡的。 威灵买回了茶具，各种冲泡型的饮料、咖啡，还有几种红茶绿茶，抽屉内还有不少的糕点糖果，布置出一派浓浓的春节气氛。 三个孩子早就已经穿上了新衣服，眼巴巴地等着威灵。 也许，只有通过这种带有强烈的仪式感和参与感的事情，才会让人的期待变得具有铭记的力量。 看着三个孩子那激动、期待的眼神，威灵含笑丢出信息： “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们也要好好过新年节。 这一年，我们都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也是我们重生的一年，我相信，我们都会一年更比一年好！” “啪啪啪啪……” 三个孩子都鼓起掌！ “好了，大哥开始分发礼物啦！” 威灵微笑着，双手似乎拿着一个东西，走到寄奴面前，从她的头上套下去，就像带上了什么东西。 “新春快乐！” 寄奴神色变化了几次，最后吃惊地捂住了嘴，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闭上了眼睛，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在南星惊讶的神色中，威灵也给他戴上了，然后是商陆。 三个孩子的神情都变得不可思议。 他们如同寄奴一样，闭眼感知，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戴了一条沉甸甸、亮闪闪的挂链，那坠子宛如巨大的钻石切割的，熠熠发光！ 他们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挂链和他们熟悉的能量在互动，而威灵的精神气息附着在上面，包裹着那些能量，不让它们散失。 三个人没有说话，慢慢走到威灵面前。 一个抱着左手，一个抱着右手，还有一个干脆抱着威灵的腰，将脸贴在威灵身上，静静体会内心巨大的幸福感受。 …… “这个链子，你们都不要取下来，也暂时别给其他人说。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大哥虽然是智慧型术士，但也能够掌控本源的能力，这是大哥目前最大的秘密！也许，等我到了中阶术士阶段，就可以透露出去了！” 三个孩子重重地点头，对于这个大哥，他们觉得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发生。 “走，我们去新年节聚餐，你们李大哥和谢姐姐估计已经在老地方等我们了！” …… 整个三层，人流比平时多太多了，临街的店铺，店铺后边的住宅楼，每一个阳台，都有红灯笼悬挂，各种五颜六色的彩灯也早就张灯结彩。 好一派新年节的热闹气息。 人太多，四人就没有使用电滑板，而是如同那些自然人一样，都在街上信步前行。 香风阵阵，人人衣袂翩翩，几乎所有人都看起来心情不错。 毕竟，这一年帝国平安，雅西郡也没遭遇大的战情，百姓生活安稳。 三个孩子极其雀跃，信息包不断丢出： “大哥，今天街上好多人啊……” “大哥，今天这么大的风，你猜是为什么？” “哈哈，这还不简单，到零点的时候，有盛大的烟花燃放，自然是通风系统要满负荷运转啊！” “嗯嗯，大哥那么聪明，南星你的问题太小儿科了。” “切，大哥是智慧型的术士，自然会关注各种信息……” “大哥，你看那边也有几个人玄服佩剑的，应该也是术士！” 寄奴悄悄传言。 威灵放眼看去，人群中有不少穿黑色衣服的，从他们袖口形状和花纹，可以看出有的人是民兵，有的人是西荒军团的军士，少量几个是术士。 帝国尚黑，制服多半以黑色为主。 只有自然人一般不穿黑，当然，变异人、军士、术士在不处于公务状态，也可以穿其他颜色服饰。 …… 很快便到了预订的火锅店，对于这个火锅店，他们已经算是熟客了。 适逢佳节，大堂两侧的半封闭包间今天差不多都满座了，春风满面的老板娘已经在对威灵等人侧身行礼： “各位快快请进，已经有两位贵客在等候了！” 不待威灵回礼，李陵游和谢芜荑已经走到门口，对着他笑盈盈互相行礼，谢芜荑丢来信息： “恭喜，恭喜，威灵兄果然非凡，这几天外出巡视，没想到就错过了威灵兄进阶为术士！” 李陵游却毫不留情调侃： “是啊，成为术士也不和我们说一下，是不是怕请客啊！ 芜荑是外出巡视了，我在集训轮值，要不是前几天遇到川柏大人，还不知道威灵兄已经突破了！ 还好，还好，既然时间已经过了，我们就不用送礼了，谢姑娘是不是要补上贺礼？” 谢芜荑白了一眼李陵游。 威灵大笑： “哈哈，两位客气了，安居入宅礼就已经非常承情了，岂敢再加叨扰……这不正好春节，我才请两位与我等兄妹共度佳节！ 幸好早早预订了，不然看今天这么多人，还未必能吃上呢。” 李陵游看上去非常高兴： “好说，好说，今后都是术士同行了，必然有更多相处和关联！” “李大哥、谢姐姐，新年好！” “今天谢姐姐显得好漂亮啊！就像仙子！” “李大哥也更加帅气了！” 三小的信息插过来，商陆的信息比较中规中矩，寄奴对谢芜荑满心憧憬，南星则是夸赞李陵游帅气。 “好好！小兄弟们好，小妹妹好！” 两人眉开眼笑。 突然，李陵游面有疑惑之意： “咦……好奇怪……你们三个的能量波动变强了……谢姑娘有没有发现？” 其实谢芜荑也正在狐疑，收到李陵游的信息才发现不是错觉： “是啊，十八郎，本姑娘正在怀疑，是不是看错了，没想到你也发现了这点，嗯，不错，不错！ 多半是你我多次演示能力，他们皆有体悟，嘿，说不定很快就会悟出第一种能力……哈哈，太期待了，太好了，好有成就感啊！” 三小相视一笑，同时对谢李二人行礼： “感谢李大哥和谢姐姐的无私教导！” “哈哈哈哈，太高兴了——今天要饮酒！” 李陵游有些豪情勃发。 术士一般是不饮酒的，酒精会麻痹神经系统，降低大脑的运算速度，这对术士来说是极其不友好的。 “好，当然，舍命陪君子！” 威灵也不怵，让老板上了一大壶酒，给谢芜荑和孩子们也叫上了酸甜的果露。 雅西郡特有的粮食固态发酵生产的高度美酒，泡上四月底五月初半熟的青梅，加上黄冰糖，适当降低了酒度，又增加了酸爽微甜的口感风味，作为火锅的佐餐酒实在是绝配。 各种荤素菜品，流水般送上来，被倾倒入热腾腾的红汤中。 众人运筷如飞，美味的菜品、醇香的美酒、可口的果露，伴随着众人不断的丢包信息交流，实在其乐融融。 “听川柏大人说，威灵兄是智慧型的能力，这很好啊，既没有战场上的那么多危险，还可以发挥出你超常的分析计算能力，帝国对智慧型的术士向来重视，非常期待你的未来……” “十八郎，你孤陋寡闻吧，智慧型的术士也有侧重战斗的，那就更加可怕，就要看威灵兄是哪个细分类型的了。” “我们大哥自然是最聪明的啦……” 小家伙们自然不甘落后。 威灵含笑点头： “虽说是智慧型的术士，我觉得还是应该到一线去多多锻炼一下，节后我就要参与民兵团队的外出巡视了。” 李陵游一怔，似乎对威灵选择这么低调有些吃惊： “民兵团啊，也对，规矩没那么多，自由，挺好的，一般任务的强度不会太高，先期熟悉一下战场的情况也好。 随后可以到军团干几年，只要能汇总服役满五年，如果没有遇到大的战情，是可以从事其他自己喜欢的事务的……来，来，走一个！” 威灵含笑提杯，与他轻扣杯沿。 谢芜荑喝了一口果露，突然有些意兴索然之感，丢出信息： “到明年年底，雅西这边军情如果没有变化，我和十八郎，估计都会离开雅西郡了，会到其他郡去服役。 当然，这种情况，是我们这样有家族的人，对我们的硬性要求，身不由己啊，家中总是要求子弟们，要分期到不同的郡服役，把一个完整的服役时间扯得支离破碎。 我就是担心直到我离开，小寄奴都没有成功领悟能力。” 威灵闻弦歌而知雅意。 门阀世家的子弟，更多需要的是组建自己的社交圈子和人脉网络，同时了解更多的帝国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其实这也是子弟们的学习成长过程。 只呆在一个地方，自然是不利于他们的关系网织就和成长的。 “姐姐放心，我会努力的！” 寄奴立即给谢芜荑一个笑脸，还将小拳头挥了挥，给自己鼓气。 “嗯嗯，姐姐是相信你、南星和商陆的，何况你们还有这么聪明的大哥在身边！” “那当然，自从当日甄别……哦，不对，就在当日一见到威灵兄，我就觉得特别投缘！” 李陵游刚好将信息插进来，就被一个颇有挑衅意味的、陌生的语音信息打断： “嗬——这不是李十八嘛，哟呵，既然这么投缘，怎么就大猫小猫几只？啧啧，咋就混得这么惨淡了？”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20 你死定了 发出这道信息的，是个黑黑瘦瘦、眼神阴鸷的年轻人，年纪大约和李陵游差不多，服装也如同大多数术士一样，黑衣佩剑。 这个年轻人身边，还有几个不同服饰的伴侣，估计是他们吃喝完毕准备离开，路过威灵他们这个半封闭包间时，发现了李陵游。 一听这语音信息，李陵游眉毛一挑，站起来，侧身面对那个黑衣男子，也是用的语音信息，公众丢包： “哈哈，我就说今天这菜品也好，美酒也最醇美，但总是缺点那啥……这不，在这雅西郡，居然也能碰到长袖善舞的王三八……二十四郎！ 怎么，在帝都混不下去了，连春节都没法在帝都呆着，急吼吼到这雅西郡了，是不是想给本公子来一段？” 不待黑衣男子反驳，谢芜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同时不忘给威灵几个丢包： “哈哈！李陵游这家伙，说话太损了！ 顺便告诉你们一个通用的情况，一般术士吵架的时候，术士们都不会单独给私人丢信息的，也不会用神识意念将信息直接印入对方念体，因为那样显得没范，似乎是吵架输了、心虚气短似的。 因此要用语音信息，而且要广而告之，那样才比较……有范儿！” 威灵略一思索，就无声而笑。 不就是旧时代的惯例嘛，吵架一定要声音大才好。 丢包信息大部分都是直接将信息印入对方念体，这其实已经超越单纯的语音信息、文字信息的范围，反正对方就是秒懂。 这种过程不会有任何曲解和损失，传达者的真实含义会被接受者瞬间明悟，即便语言文字不通，也无损这种念力交流，效率极其高效。 然而，在吵架的时候，虽然用单纯的语音方式去承载内容，效率必然降低，但可以伴有更多的语言助词、语气特征、肢体语言、面部表情等其他因素，形成一种复合的语境，相对更有信息杀伤力。 估计是李陵游的语音信息杀伤力有些彪悍，黑衣男子一行四人都有些脸上挂不住： “王公子，这只傻鸟是哪个林子飞出来的，要不要小弟废了他？” 一个青春痘都还没有完全消散的跟班抢着发信。 黑衣男子瞪了“青春痘”一眼，然后对着李陵游，撇撇嘴： “哟嚯！你李十八那点出息，都挂在嘴巴上了……不过，既然本公子到了这雅西郡，今后咱还有的聊！” 李陵游满不在乎地喝了一杯酒，口中“啧啧”有声，还挑起一块肉片，故意做出一种吧唧吧唧的难看吃相： “哈哈，笑话！雅西郡的年度笑话，区区一个家族排行三八……二十四的家伙，竟然敢称公子……笑死了我，对你的确有好处，至少可以一解窝囊气！” 对方四人，脸色更加难看，黑衣男子阴鸷的眼神变得有些充血，估计被李陵游气的够呛： “你！李陵游！告诉你，老子王细辛明确正告你，即便是我王家的嫡传二十四，也远超你李家的十八！” 李陵游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冷冷地看着王细辛： “你除了出身王阀，还有啥可聊的？你能代表王阀？ 大树犹有枯枝，豪门也生败类。切！ 滚一边去，别给脸不要脸！” 小寄奴已经放下了筷子，小手已经悄悄扯着威灵的衣角。 威灵静静地继续吃喝，冷眼旁观，看得出李十八郎吵架实在生猛，没必要去插话，更何况谢芜荑都还在笑嘻嘻地看热闹。 王细辛的脸已经有些扭曲，眼神阴冷地看着李陵游，然后将眼神从威灵、寄奴、南星和商陆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谢芜荑身上。 他觉得这个好看的女子有些面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是谁。 毕竟他也是刚到雅西郡不久，很多情况还没有摸熟，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李陵游，这个在帝都争斗多年的宿敌。 能与李陵游一道在外同座吃饭的姑娘，必然也是有一定身份背景的。 王细辛觉得继续聊下去，不会在言辞上占据什么便宜，便准备准备丢出一番狠话就先离开，今后有机会，再慢慢收拾这几人。 但就在这时候，与他同行的一个伙伴发话了。 这是一个红头发的术士，丢出来的公众信息包，让王细辛都差点跳起来： “哈哈……这大话说得，就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滚？你竟然叫王公子滚？ 要滚也可以，先让你那同座的白衣小娘们，陪本大爷滚一下，就滚床单……哈哈……” 伴随语音信息的，还有一些假想的不堪入目的虚拟影像画面。 关键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中，女主角的容颜，竟然被此人换成了谢芜荑的模样！ 王细辛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作为门阀子弟，他能看出这个和李陵游同桌进餐的女性，必然也是出身门阀世家。 那与生俱来的气质风度，可不是出自小门小户的术士容易学会的。 关键的问题是，这个家伙仗着酒意，色胆包天，信息丢包内容已经突破了门阀子弟间争斗的底线！ 谁知道那个女子是哪一家的，有没有什么来头了不得的未婚夫家？ 谢芜荑霍然站起，白衣哗然，灵力震荡。 她双眼如同凝冰，动作却一点也不急躁，缓缓丢下筷子，顺便还用纸巾擦擦手指。 然后，她的眼神冷厉如刀，看向红发术士： “不管你是谁，敢如此辱及本姑娘，你，死定了！” 谢芜荑在丢出这道公共语音信息包的时候，顺便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影像，以情景记录的方式，上传至建木结界系统。 但红头发术士酒意上头，明显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反而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飙： “哈哈，笑话，我死定了？好大的口气！ 几句重话都受不住，今后如何承受更沉重的征伐……” 红头发满脸不屑，话语信息中的歧义更甚。 “郑兄不可！” 王细辛急忙阻止，深怕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敢问这位姑娘贵姓？” 谢芜荑眼中杀意更甚，冰冷的大眼扫视一下那四人，言语冷漠： “王细辛，你滚一边去！ 大家都看到了，本姑娘今天没招惹谁，却遇疯狗狂吠！ 李十八郎你要作证哈……王细辛，后续与尔等三人无关……识相的就别管闲事！ 你姓郑是吧，如果是荥阳郑氏子弟，在你死后，还需要郑氏家主到亲自帝都，上谢阀请罪！” 王细辛脑袋“嗡”的一下闷响。 他终于想起这个女子是谁了。 帝国门阀世家，王谢为首，可是王阀虽然排名在谢阀之前，但是谁敢小瞧谢阀的底蕴！ 该死的，七八年没见到这个谢阀的嫡系女子，虽然不是长房嫡女，但是谁都知道，谢阀门下儿子太多，女孩却少。 长房嫡女中，至少就有那位，位极人臣，母仪天下！ 其他的嫡女，每一位都是如同珍宝！ 女大十八变，该死的，咋没有想起来！ 王细辛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他身边另外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子，和那“青春痘”一听谢阀二字，也不禁有些胆怯，后退几步。 几乎在瞬间，身边几人就和红头发拉开了距离。 荥阳郑氏的术士郑硇，此刻一愣，十分酒意，已经散去了六分。 然而不等他道歉请罪，陡然间发现谢芜荑身前桌上的果露瓶已经飞了过来。 玻璃瓶在飞过来的中途，瓶身已经无声碎成颗粒，万千细小玻璃碎屑混着淡绿果露汁，仿佛化身为一颗颗晶莹的子弹，向自己激射而来！ 郑硇根本来不及道歉和多想。 术士间的战斗，一旦失去先手，后面就太被动。 他单脚一跺，红色的头发如同火焰一般冲天而起，原本约束头发的发带早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他身上似乎也腾起一层暗红的光芒，似乎已经及时给自己施展了一个火灵的护盾。 刹那间那些晶莹剔透的“子弹”，已经到了郑硇的面前，却是诡异地停顿下来，宛如撞上了一层透明的玻璃幕墙。 “子弹”被“玻璃幕墙”破碎成更加细密的霰粒。 霰粒形成冰屑之幕，也不见下坠，就这样悬浮在郑硇的面前。 此刻，谢芜荑已经上前几步，拉近了与郑硇的距离。 目前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够五米，处于术士间彼此非常危险的近战距离。 就在谢芜荑行走间，她随意举起手，皓腕一翻。 只见先前威灵他们吃的那火锅中的汤料，红红艳艳的冲天而起，化身一道冒着热气的红龙，冲郑硇面门而去。 红龙宛如有生命一样，蜿蜒盘旋，充满灵动。 郑硇略有慌张，同样一挥手。 威灵面前火锅桌下，原来烹煮火锅的火焰，似乎在瞬间也获得了生命力。 一道火焰也冲天而起，化为一道火龙，对着那红汤形成的红龙，冲击而去。 刹那间，两条由水火化成的“龙”在半空中形成一次强烈的冲撞。 “嗤——” 一声巨响，水火相交，白茫茫的水气已经蔓延在半空。 此刻，李陵游给威灵等人丢了一个包： “别担心，谢姑娘已经占据上风，我们可以都靠远一点！” 威灵将三个孩子都护在身后。 三小拽着威灵的衣服，脑袋却都伸出来，紧张而激动地看着战况的发展，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深怕错过精彩的画面。 许多食客也都走出半封闭的雅间，围观这两位术士间的争斗，却没人发出声音，宛如一场无声的默剧，紧张刺激而无声进行。 “火龙”与“红龙”在半空中形成的白茫茫水雾，伴随先前果露形成的霰粒，已经汇合在一起，在郑硇的面前形成一道迷雾。 郑硇心中有些慌张了，酒意早已彻底清醒！ 他一声怒喝，围观的众人似乎都觉得耳畔响起一声“轰”的闷响。 众人身边的空气似乎变得沉重凝滞，带着无比的炽热。 那炽热的空气瞬间进入众人的呼吸道，让人立即处于窒息状态！ 有少数几个距离更近的，不是术士的变异人，身体的抵抗力明显差一些，双眼已经瞬间因为窒息在翻白！ 火灵术士的初阶群攻术法“窒息术”！ “找死！” 谢芜荑一声娇喝，双手翻飞。 刹那间，众人又觉得这火热的空气中，陡然出现了无数的小雨滴，润泽舒爽，立即化解了逼人高温。 同时，无数沁人心脾的雨意渗入身体，全身舒畅无比。 另一边，就在郑硇的“窒息术”被破的时候，他就暗呼不好，准备豁出去弄一个大招，不说秒杀这个女子，至少令其重伤！ 如果不考虑误伤民众，炎阳爆、岩浆术、热核辐射这类火灵的术法，将是化解危机的最佳手段。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身边那么多的水雾与霰粒，“泥淖术”已经凝固阻碍了他的动作，白茫茫的雾气干扰了他的视线，由此误判了他与谢芜荑的距离。 当他陡然觉得应该急退，拉大距离的时候，却发现双腿如同被泥潭包裹，而且覆盖自己全身的火灵护盾似乎已经摇摇欲坠！ 不等他有所动作，恍然间，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流动的极慢，极慢！ 大脑供血不足，立即感觉连思维也被冻住了，他甚至已经想不起该如何发动火灵的大招…… 剧烈的危机感，让他明白，必须给自己一个“热血沸腾”！ 立即！必须马上！他的灵觉在拼命警示！ 尽全力化解水灵“血液凝固”的不利状态！ 就在此时，郑硇陡然发现眼前一亮。 所有的水雾，宛如被一双大手分开。 随即，他看见了那粉脸含怒、俏眼凝煞的女子，已经出现在自己不到一米处！ 他的双眼睁得似乎要裂眦而出，眼眶已经在滴血，因为他清晰看到了更致命的危险： 一片犀利的冰刃，不知酝酿了多久，藏身在白色的水雾、霰粒之间，正闪电般射向自己的咽喉！ 在这电光石火间，郑硇已经来不及任何其他思考。 因为他迟缓的大脑，直到现在，才思考明白，这个狡猾的女子，用水灵术士的“血液凝固”能力，冻住了自己的血液！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刃入喉而来！ “噗嗤——咻” 亮光入喉，穿颈而过！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21夜空烟花 穿颈而过的那道冰刃，还带走了许多红色的冰粒，在郑硇的脖颈后喷射而出，坠落地面。 在郑硇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他的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右手抬了抬，指着谢芜荑，手臂却立即颓然落下，随即身形向后仰头倒下！ 就在他倒下的一刹那，王细辛动了。 他瞬间来到倒下的郑硇面前，拿出一个尖锐的银色管状物品，一头圆钝，一头锋锐。 他用这个物品锋锐的那一端，对着郑硇的眉间，使劲扎了进去。 伴随令人牙酸的金属刺穿头骨滋滋声，那物体深深地直入郑硇头颅，只剩下一点点圆钝的尾部。 刹那间，那物件的尾部竟然有一个微小的光点，开始闪烁。 在周围围观的众人，轰然散开，杂乱信息丢包，在彼此的脑海弥漫： “不好啦，杀人了！” “杀人啦，杀人啦！” …… 谢芜荑悠闲站立，拍拍双手，转头对李陵游和威灵等人灿然一笑，还对小寄奴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 “不好意思哈，威灵兄，我们的火锅都没有了……” 不待众人回复，那王细辛已经做完手上的事情，缓缓起身，却对着谢芜荑深深一揖： “谢姑娘，此人自己找死，想必其家人也绝不敢有所怨念。 不过，他现在既然已经身死，在下用了自己的庇神符，令其神念暂存……你看可否……” “人身不行，否则郑家还得死人！” 王细辛一窒，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在下明白了，必然会将姑娘的意思，让人转告郑氏。” 与此同时，李陵游丢包给威灵和三个孩子： “严格说，谢芜荑还是留手了，冰刃没有对着眉心而去！ 郑氏那家伙没死绝，他的神念和部分记忆，已经被转移到那个庇神符中，如果及时找个人进行手术融合，还可以再生。 当然，谢姑娘不允许对方再为人身，未来多半只能是成为有自己记忆和性格的人型智能机器生物……”。 威灵暗暗皱眉： “嗯，我明白了，假设，谢姑娘不禁止他再融合人身，那是否意味着，有那么一个健康的人，会被剥离原本的灵智，植入此人的记忆，化身为郑氏的人？ 如果郑氏这个家伙，在他的家族中地位足够重要，是不是甚至还可以找个健康的火灵术士贡献出身体，便于其继续以火灵术士身份存在？ 这对失去人体的人，是否公平？” 李陵游微微摇头，苦笑道： “这个问题，威灵兄如此聪明，就不该问我……这世间，很多的事情就是这样啊…… 对了，说到这里，你今后在战场上也要留意，有些不是术士的变异人，身份是依靠武装外骨骼的武装格斗士，他们一开始就好武装内，靠近大脑的地方，预置了庇神符，一旦情况无法逃脱，就会用力将头扎进去！ 因此，打扫战场要留意这个情况！” 门外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位身穿“勇武者”武装外骨骼的军士，飞奔而来，一起到来的，还有郡尉郁金大人。 郁金大人的脸色黑沉沉的，如刀双眉竖起来。 他环视了一下众人，又看看躺在地上、双眼未闭、如同死鱼翻白眼的郑硇，综合系统信息，刹那有了判断，对众人丢包： “第一，尔等众人，每人将所见所闻，逐一连接结界系统汇报详情，不得有任何遮掩隐瞒！ 第二，事情起因为王细辛与李陵游吵架，私斗的是谢芜荑和郑硇，当事人与我回去协助调查！ 第三，无论谢芜荑与郑硇孰对孰错，但是，身为服役军人，违背了军纪私斗已是事实，必有处置！ 第四，王细辛可以安排人员，迅速自行处置郑硇庇神符，尸体由军士按程序处置！” 众人不敢有异议，纷纷将自己看得到、听到的情况一一上报结界系统。 王细辛也马上安排“青春痘”，从死者额头上抽出庇神符，准备用最快方式通知郑家，并到一层派专人将庇神符送过去。 最后，谢芜荑用一个安慰的眼神看了看寄奴，给威灵等人丢包： “放心，这个不算个事情，尤其都是门阀世家的人，就更简单，对我影响不大，这有太多惯例的…… 你们三个今后要努力哦，我多半不会呆在雅西郡了……事情解决就离开，这会儿就先道个别吧！” 威灵微微点头，三个孩子神色都有些难过，寄奴的眼眶都红了： “姐姐放心，我们会努力的……” “好好，希望下次见到你们，都已经是术士了！” …… “哈哈，王三八——哦，不对，这称呼不够正式，细辛兄，你该不会要抗拒郡尉大人的调查要求吧？走啊！” 李陵游朝威灵挥挥手，然后对着王细辛促狭的笑着丢包。 王细辛的神色就像吃了狗屎，恨恨地白了李陵游一眼，不敢顶嘴，乖乖地跟随郁金和四位军士而去。 …… 一顿新年节的年夜饭，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一行四人都在依然人流如织的街上缓步走着，三个孩子有些神色恹恹的。 “是不是还在担心谢姐姐？”威灵发问。 南星、商陆和寄奴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是不是觉得本来都很高兴的，没想到会有人找死，还辱及谢姐姐，谢姐姐又杀了人？” 三人都点点头，寄奴都快哭了。 “是不是你们觉得，杀人就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在这世上，为什么又有这些该死的人？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三人一齐点头，期待地看着威灵。 “其实，我们都不愿有人死，但是，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军士的责任，是守护我们的同族同胞和家人，不受外敌的凌辱和杀害； 为政者的责任是保护好民众，调度好物资，指挥好部队，从而更好地保护民众； 而作为民众的一份子，开餐馆的，有责任将饭菜做好吃，让消费的人满意，赚钱后更好地生活； 工厂做工的，责任是做好工作，生产更多的产品保障众人的需要； 在学堂学习的，任务是学好本领，今后也能做一个能担当起责任的人…… 我们做这一切，其实都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人，更好地活下去，捍卫我们应该捍卫的一切。 比如，你们谢姐姐就是在捍卫自己的尊严！” 孩子们都点头，南星有些疑问： “但是，谢姐姐可以只是惩罚他啊，没必要杀他呢……” “是的，南星，你尚未成年，成年人的某些观念，你暂时不懂，因此，以你这个阶段的看法，这样看也没有错。 但是你想过没，对方和王细辛是一伙的，王细辛和李十八郎一直有宿怨，这次如果谢芜荑只是对郑硇略作惩处，郑硇是否就会变得与人为善？” 三人一齐摇头。 “是的，他们不但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 你看那个王细辛眼光深沉，不是一直在扫视我等么？你们谢姐姐自然知道那都是一帮什么人。 还有，他们当中，另外那两个就聪明些，就没有加大挑衅力度，保住一命。 而死掉的那家伙，完全没有底线，也分不清底限。 这次放过他，下次更麻烦，因此你谢姐姐才出重手……当然，也不算是完全杀死对方。” 南星眼睛一转，似乎明白了几分： “谢姐姐其实也是在保护我们么？” 威灵含笑点头： “是的，自从我们和李十八郎与谢芜荑在一起，今后遇到王细辛等人，在他们眼中，我们都是与他们对立的，是可以欺负的。” 南星恍然： “该死，真的该死，还对谢姐姐发出那种……那种信息！” 孩子们逐渐打开心结。 南星一想到未来，还要去杀掉更多的仇人，似乎心中涌起无限勇气： “商陆，不要一天就知道吃，寄奴，也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勇敢一点，我们今后还要报仇，今后要保护大哥和谢姐姐！” 南星一副教训小弟、舍我其谁的模样。 “哈哈，我喜欢吃东西也不影响努力学习啊！” “人家才没经常哭鼻子呢……” 威灵在南星的额头上弹一下： “你们只管学习，你们大哥今天都还没出手呢，哈哈！” 威灵一刹那也是豪情勃发，经过这些天的思考和心神推衍，对诸多术法的理解更上层楼。 当然本源的不需说，等级相当的低。 自身的特定的精神干预类术法，经青葙大人的分析，与自己的思索完全重合，对自己后续的术法体系已经有了方向。 从“共情术”开始，随后可以考虑开发“情绪剥离、情绪植入、认知障碍、头脑风暴、精神冲击、意识植入”等等。 这些想起来就很有战斗力的术法，最好能成体系，让智慧型的术法成为自己的杀手锏，让本源的术法成为护身符。 两手准备，根据情况选择对策。 两条腿走路，才可以走得更远。 虽然眼下才只有一个没啥威慑力的“共情”，才只有最基本的本源术法低阶掌控，但是，前途是光明的嘛！ 想到高兴处，威灵的嘴角也微微翘起来。 “嘭……” 一束巨大的光团冲向暗沉沉的穹顶夜空，后面拖着一根长长的散发光点尾巴。 “轰……” 光团猛然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菊花，朝着暗黑的夜空扩散，将虚拟的星光完全掩盖。 “哇——” 无数的人都仰头看天，口中忍不住本能地发出了呼声，声音却都是充满惊喜和幸福！ 又一声巨响，一道亮丽的火球升上穹顶夜空，“轰”然炸裂，分离出无数的亮蓝色的流星，徐徐坠落。 漫天星雨，照亮了无数欢呼民众那一张张包含笑意的脸庞。 更多的光团冲向夜空，更多的菊花、流星、五星、圆环在炸裂。 无数的烟花相互融合、相互映衬，将夜空渲染成一道五光十色、斑斓梦幻的背景！ 三个孩子和街上其他孩子一样，跳着，笑着，拍着手，欢快的笑声伴随着烟花发射和炸裂的声音，将这个本来寂静的城市，变成了喧嚣的世界。 …… “当——当——” 巨大的钟声响起，一连十二响，昭示着新的一年来临。 无数人在街道上闭眼独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闭上眼睛，默默地许愿。 就在这充满烟火气息的夜晚，有些人已经默默地死去。 有些人却点燃希望的烟火，去接受更多命运的挑战。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22首次巡山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新年节很快就过去了。 清晨略带寒意的风中，威灵和南星等人挥挥手，在三人依依不舍的眼光中，转身离去。 他要早早赶到香樟街13号，和将离、宛童汇合。 一到香樟街13号，就看到将离和宛童两人已经在小院前等候，两人已经穿戴好帝国山地民兵4型外骨骼装甲，“山猫4型”。 宛童快乐地挥挥手： “威灵兄，我们已经等你几分钟了……” 将离也丢包过来： “威灵，不着急的，你看你是否需要外骨骼装备？我理解中术士的爱好不一，也有人像军士一般穿戴武装外骨骼护具，当然，大部分还是喜欢身着术士服。” 威灵依然是以前的灰色特种衣物，外边罩着玄色的术士服，连佩剑也没落下： “不用换装，就这样轻便一些。” “威灵兄，我们可是要走很远的路的，步行和登山的时候，外骨骼可以提供额外的助力，要不你还是去申请一下外装备吧。” 宛童有些担心，威灵摇摇头： “不用，我们又不确定一定会遇到敌人……对了，守宫呢？” 宛童立即解释： “那好吧，威灵大哥看上去也挺能走山路的。 守宫属于军事智能机器中的补给平台，平时只能在地面层的武库中，进行赋能和养护，没有授权，是不能到二层及以下层区域的。” 将离见威灵无需更换装备，便挥挥手，带着两人朝去往一层地面的升降梯通道走去。 三人边走边聊： “将离兄，守宫的补给都是你拟定的么？都有些啥呢？” “嗯，是的。宛童，你看看，威灵兄已经比较专业了，我昨天才将出巡的时间和线路发给他，还有一些常规的战术守则。 你要多学学，你知道威灵为什么要问有些啥补给么？” 将离将补给信息包丢给威灵，丢包信息中却有对宛童的问询。 “嗯，我想，应该是这样，威灵兄属于智慧型的术士，在某些时刻会对小队后续行动作出决策，那么，装备和补给品的种类、数量情况，是做决定的首要考虑条件吧。” 宛童有些不自信。 “有进步，回答正确！” 将离不吝表扬。 威灵边走边查询信息包中补给品的种类和数量，大部分是将离、宛童和守宫所用枪械的弹药和能源，大约预备有十来个高强度作战单位，属于相当冗余度较高的配置了； 其次是将离、宛童和守宫的储备高能动力电池，这部分占整体空间的比例较高，毕竟他们的外骨骼和守宫的动力就全靠这个了； 然后就是三人的食品，标准份的大约有20余日的分量。 威灵根据整个巡视时间需要大约30天分析，多半是因为在野外，可以猎取一定的野兽作为食物，因此将离将食品的份额有所保留。 最后的一些物品就是各种应急的药品、应急通讯器材、小范围战场信息支撑系统等。 三人的步幅速度都较快，很快就到了一层地面。 初升的朝阳，给暗黑冷寂的金属城池镀上一层淡金色，春寒料峭中，寂静的郡城迎来了新的一年。 即便已经不是首次看到那高达百米的城墙，威灵还是为如此宏伟的城墙震撼。 到了城门附近，八爪机械蜘蛛形状的保障员守宫，已经在那里等候。 一见到威灵，它圆圆的八只大眼小眼好奇地一齐盯着威灵，在它的信息系统中，已经知道小队多了一位成员，包括成员的各种信息。 威灵挥挥手： “守宫，你好！” “你好，威灵！将离、宛童，你们好！” 一道幼稚的女孩嗓音在脑海响起。 威灵一怔！ 依然含笑和守宫点头致意。 他没有想到，这个智能机器补给平台，竟然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这语音信息的声线特征，和帝国对这种武装补给平台的命名“山鬼”，的确反差太大。 将离询问： “都好，都好，守宫，各种补给品都齐备了吧？” “都按要求准备装载好了的。” “那好，我们出发吧。” 一行人通过那长长的城门通道，各种扫描设施已经将他们的各种信息及时传给“建木”结界系统。 按照将离的路线设置，他们将在三十日内，从西城门出发，沿着西北方向，行进到一百公里左右的山地，然后掉头向南。 向南行进三十公里左右，然后转头向东，返回雅西郡。 整个线路就是一个三角形，涵盖了雅西正西方向的部分区域。 根据系统提示，在这个区域，以及与这个区域大部分重叠的巡逻队，还有五支小队，在早于他们的时间段内，陆续出发巡逻。 雅西郡地处帝国西南，纬度较低，即便冬日，土地也不会冻住。 苍茫的的大地上，除了密布蔓延的常绿植物外，早有一些浅浅的新绿在暗绿的枝蔓上萌发。 走在这城外松软的土地上，威灵简直有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成天走在金属、半金属的地面，适应了那种硬度的地面，猛然间走到松软土地上，反倒陌生。 将离走在最前，宛童其次，威灵和守宫走在最后。 三人加一个智能机器平台，有一搭没一搭的丢包交流： “各位，我一直有个疑问，雅西郡的城墙为什么要修建那么高大？ 面对各种飞行载具，这样的高度，这有什么实际意义？” 威灵终于问出一直的疑问。 宛童抢着丢包： “哈哈，这个我知道。雅西郡的城墙，主要还是防备变异野兽和西玄改造人的。 据说三十年前，大量的变异兽突然袭击雅西郡，很多变异兽可以轻易地跳起几米高，利用尖牙利爪可以突破几十米高的城墙。 当时的城墙高度还不到三十米，而水泥墙面，在它们的利爪下就像松软的泥土，就那样兽群轻易上了城墙，令守军猝不及防，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后来有几次小规模的战争，西玄联邦的改造人，竟然也轻松突破三十米这个高度。 迫于这个情况，帝国对大部分对抗一线的郡城城墙，进行了固化和加高，到后来，即便是变异兽和改造人，面对如此高墙和金属装甲层，就只有受虐的份了……将离大哥，我没说错吧？” “嗯，是的，没错。” 威灵颔首： “哦，我大概明白了。还有一个问题，郡城内部不说，帝国外围为什么不修筑道路呢，我想轮式的运输工具，其承载量总比飞行载具要效率更高。” 似乎将离和威灵都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沉吟了一会都没给出答案，反倒是守宫给出一些猜测： “这个问题估计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也许……也许帝国高层自有考量。自从大湮灭以后，整整一百年时间，人类才从最初的无序混战状态形成初步的帝国和西玄联邦两大阵营。 在这一百年内，人类原有的建筑、道路、桥梁等各种工程，已经在遍及全球的核战中彻底毁灭， 新的秩序主导者，对重新修筑道路似乎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为什么呢，我分析原因有如下几点。 第一，大湮灭后，植物的生长繁衍速度大约是因为辐射原因，生长速度大异以前，远超人类，整个母星几乎都成为了植物的天下。 整个大气中的氧含量都比大湮灭前要高，植物占据了地表，人类的 建造速度或许还跟不上植物的破坏。 第二，动物的变异和体型庞大化，导致人类行走在大地变得更加危险。 第三，大湮灭前，人类就已经解决了可控核聚变技术、地热能转换技术，能源不再是困扰人类的瓶颈。 而且，以烯电池为主流的储能技术，也到了一定的高度，因此人类才转变为主体生活在地下，外出交通主要靠各种旋翼飞行器和离子推进器……” 听着守宫的分析，还有那略带童稚的女声，威灵心中却有一种淡淡的诡异感。 这还是一个智能机器么，这应该是个女学霸啊。 将离也补充了自己的看法： “但是，和大湮灭之前相比，有个最大的不同，现在的高空一样危险。 以前的飞行器可以轻易飞行在三万米的高空，可现在仅仅到了一万米以上，就立即危机重重。 各种大能量的雷击和离子风暴，会毁灭一切飞行载具……因此，现在帝国和西玄联邦的在轨的卫星都很少。 布置新的代价太大，卫星图像和通讯也经常受到不稳定的电离层干扰……” 守宫及时赞许了将离的看法： “是的，队长说的对，基于这些原因，目前帝国各个郡城之间，基本上都是利用大型的飞行载具，运输物资和人员，雅西郡的东北城，每日起降的大型飞行载具不下百艘，小型的就更多了。” 听着守宫的分析，宛童插话进来： “哇，守宫，你太厉害了，这些都知道啊！” “我本来就是运输保障类的智能平台啊，平时太过于无聊，自然只有去了解学习运输方面的知识啦。” 威灵心中的违和感更甚，什么时候，机器人也会无聊啊。 一行人就这样走走停停，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同时，每隔三十分钟和系统结界上报一下信息。 有时候，将离看到行进方向中有长得较高的树木，会毫不犹豫地抽出背在背上的电动马刀锯，将树木锯断。 “在雅西郡外围几十公里范围内，尽量不要保留太过高大的树木，不然要是有敌人的侦察斥候，卫星看不到，城墙上的观测装置也无法看清楚。” 将离给威灵丢包解释。 威灵一下子想到，当初自己从森林极其茂盛的山地到平地上，为什么会看到那么多砍伐后的树桩。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出现在平地，将离等人就冲过来盘问了。 三人一平台，走过了这片雅西郡刻意保持只有低矮灌木丛的平地区域，他们慢慢走上了山地。 随着地势的缓缓上升，四周的灌木丛变得更加密实，高大、粗壮的树木也渐渐变多，视线距离变得近多了。 威灵终于有种巡山的感觉了。 空气冷冽，山风浩浩，树林枝叶沙沙作响，威灵偶尔会闭上眼睛，感受一下源灵世界的暗流汹涌。 这么久的观察思考和尝试，他目前已经能熟练通过源灵世界，利用“心眼”侦测，判断周围大约一百米范围内的各种生物。 因为只要对方有精神力、或者有生物本能，它们都会对平静的、或者是原本趋势流动的暗能量出现细微干扰，从而暴露自己的位置。 这种侦测手段，也是威灵不用穿戴武装外骨骼，就敢于出来巡山的底气所在。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23宿营篝火 繁茂的森林内，自然没有什么道路，将离和宛童都在前面用电动工具清除阻挡道路的树木。 当然，只要确保守宫能通过就行，毕竟守宫的身形宽度达到五米。 令威灵啧啧称奇的是，守宫竟然可以只用四条腿行进，将另外四条腿收缩，紧紧附在躯体上，而原本圆圆的躯体，竟然也可以适当变形，变成略带长圆形的，便于通过密林。 无论道路如何崎岖，守宫走的比威灵还要轻松如意，这令威灵心中更加放松。 缓慢行进在森林内，忽上忽下，曲折宛转，一行人的运气实在不错，既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迹象，也没有遇到不长眼的猛兽。 毕竟在靠近雅西郡一百公里范围内，每日都有大量巡逻队在梳理，野兽也是有智慧的，知道这个领地早就有主了，不敢在这个区域停留。 走走停停，饿了渴了就随意补充一点能量食物和饮水，也用不着刻意停留。 三人还偶尔发现有其他巡逻队走过森林留下的痕迹。 他们专用的电动刀具特有的齿痕，在几人眼中都是一目了然的。 到傍晚时分，他们今天的行进距离有将近四十公里，已经处在“建木”结界系统信息支撑半径的中段了。 后面还有大约六十公里的范围，信息就会经常受到干扰，即时通讯会有一定程度的折扣。 今天这四十公里的行程，账面数据看着不错，其实平原地区就占据了大约三十公里，真正在山地森林巡行的距离，还不到十公里。 密密的森林渐渐变得更加暗沉，偶尔一道橘红色的夕阳光芒，透过高大的树冠间隙，投射在森林中，给暗黑的林间染上一抹绚丽的亮色。 “找个地方宿营吧。” 随着将离的信息，众人便开始留意可以宿营的地方。 巡逻小队眼中理想的宿营地是要远离水边的，因为他们补给品中是有充足饮用水的，无需去取水，到了夜间，许多动物都会在水边出没，反而不够安全。 随后，他们在几棵参天大树围合的林中，找了一片空地，随意清理了一下灌木丛，将离和宛童在这个小范围一阵循环走动，沉重的“山猫4型”外骨骼装甲就将地面碾压得很平整。 宛童熟练地将周边一些灌木丛砍伐成一米长短，很快就在中间地段堆了一大堆柴火。 将离和威灵在周边几十米的范围走动，巡视了一大圈，熟悉地形环境。 等威灵和将离巡视一圈回来，宛童已经用助燃剂点燃了篝火。 翻腾的火焰在柴火上跳动，让昏暗的森林有了温暖的亮色。 守宫已经将身体放下，八条腿微微收缩，处于无负重的待机状态，巨大的背甲上方伸出一个圆盘状的装置。 “守宫，微波能量信号强度怎么样？” 将离发出询问讯息。 “还好，目前能量尚可，可以达到正常充电模式的10%，聊胜于无。” 威灵知道守宫说的微波电能传输充电情况。 在大湮灭前，大夏族已经在近地轨道上组装了一个大型的太空光能发电站，利用微波传递的方式，既可以给部署在近地轨道上的定向能攻击武器提供额外的能量，也可以将传递方向覆盖整个夏族的传统领地，便于给野外工作的设备赋能。 大湮灭后，经过混乱时期，帝国建立后，夏族和其他种族一样，大部分人都迁居地下，重点就不放在这个微波能量传递上了。 加上目前大气层和电离层的变化剧烈，原本的轨道光能电站也受损严重，帝国也没有更多能力去维护了，因此这个赋能的设备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不过作为外出部队储备能源的一个补充，还是给很多补给系统配备了微波能接收器。 “那就好！今天我们外骨骼的能量回收也达到40%。” 将离点点头。 几乎所有的武装外骨骼，在腿部都有动能回收装置，利用自身重量，在行进间驱动高效率电机对动力电池补充电能。 如果一直处于下坡状态，能量消耗与补充甚至可以出现负比值，因此，即便是看上去如此高大笨重的装甲，其野外续航能力也是非常强大的。 将离和宛童随意坐在篝火附近，做出一个类似蹲马步的样子，装甲背部的脊柱位置伸出一个支撑臂，杵在地面，和双腿形成一个稳固的三点支撑。 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中，他们解除头部、四肢的盔甲。 整个外骨骼似乎变成了一个他们专属的半包围金属座椅，他们惬意地坐在座椅上，接过威灵递过来的、守宫分配好的能量食物和饮水，放松下来。 春寒料峭的森林入夜，气温还是比较低，围着温暖的篝火，宛童吸着饮水，啃着能量棒，发出惬意的声音。 “威灵兄，你没有使用外骨骼，走了几十公里，累不累啊？” “还好吧，没觉得累。”威灵笑笑。 “真不错，没想到你体能这么好……我都走累了。可惜今天没有遇到兔子，不然，我们可以烤兔子……我还准备了烧烤的佐料呢。”守宫补充信息。 “……” 威灵有些无语，你一个八爪机械蜘蛛，准备烧烤佐料，你能吃么？ 将离微微直起身体，伸出手，在篝火上烘烤着： “有机会的，越是远离郡城，动物越多，要是到了那种上千公里没人烟的地方，还有各种大型变异野兽，可厉害了。 当年的兽潮袭击郡城，可不是闹着玩的。” 将离的面色还是那么冷冽，双眉如刀，微微皱着。 威灵一下子想到宛童说过的，风趣幽默的将离大哥，以及郁金大人说过，将离的专业素养是可以加入西荒军团的。 将离将烤得温暖的手搓了一下，然后双手捂面，搓动了几下。 随即，威灵似乎觉得将离冷漠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他看着守宫那几只圆圆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这次回去，宛童就可以成为正式的民兵成员……我的勋值也够加入西荒军团，不过，这样的任务，要攒够为守宫……” “将离大哥！” 守宫似乎不愿多谈，打断了将离。 宛童也似乎欲言又止。 威灵直觉他们有啥事情没和自己交流，但是也没多问。 毕竟大家才第一次搭档出任务，交浅言深的事情有，但也不是常态。 大家不再交流，将离安排了守夜的顺序，躺在“座椅”上，缓缓闭上双眼，进入睡眠状态。 按照将离的安排，宛童重新激活穿戴好装甲，走出篝火圈，在外围林间警戒，每隔一段时间就变换位置。 他要一直警戒到夜里10点左右，然后由威灵接手，到凌晨三点，将离将警戒最后几小时。 守宫的几个圆圆的眼睛变得没有光泽，唯有几个微不可查的小光点在微微闪烁，可以判断它处于半休眠状态，而微波能量接收和部分预警侦测装置还是在工作。 在忽明忽灭跳跃的火光中，威灵盘腿而坐，将心神放在源灵世界上。 让各种能量在自己的躯体中穿行、停滞和附着，不断锤炼身体，凝练自己的精神力，这样的锻炼习惯基本成为本能。 一小时过去，威灵中断了修炼，他将深度入睡三个小时。 …… “叮！”一声细微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威灵睁开双眼，念体预设的醒来时间已到。 站起身，给篝火添加了一些柴火，微微闭眼，神识已经在源灵世界中找到在外围游弋的宛童。 这个距地，还在威灵能进行信息丢包的范围内： “宛童，你过来休息吧，到我了。” “威灵兄，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我还不困呢。” “没事，你过来吧，你的身体未必有我能扛得住。” 威灵带着笑意坚持，走到宛童附近。 夜晚的森林显得有些可怖，四周都是黑沉沉的，周边大树在微弱的篝火跳动的火光中仿佛在轻微动着。 偶尔一阵夜风，掠过高高的大树之间，发出阵阵沉闷的树涛声，林下的风就小很多，但是却是冰冷浸骨。 宛童也没有坚持，回到篝火边，解除装甲休息。 毕竟走了一天，又警戒到夜里十点，虽然是穿着外骨骼，但是他的身体毕竟只是普通人。 足够的休息，才是保证次日体能的必须方式。 威灵缓缓在周围走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黑色的术士服在黑暗的森林内几乎就是隐形的。 在行进间，他明亮的双眼忽睁忽闭，各种风力方向数据、空气成分指数、温度变化数据、大树距离数据在大脑中缓缓流动。 耳中听不到虫鸣和天籁，也没有夜间动物出没的声音，只有随机而来的风声和树叶摩擦声，这少量的声音，将黑暗的森林映衬得更加沉寂，宛如一个无声的世界。 …… 几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到了凌晨两点过，威灵早已更换了几个不同的方位，警戒观察着。 突然，他双眼圆睁，屏住呼吸，定定看着某个方位。 就在他的感知中，距离他大约一百米的森林深处，几十棵大树树干错落的一个间隙间，威灵发现源灵世界在这个位置出现了异常，无数种类的能量在这里有着变形和扰动，形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 威灵的眉心有一种宛如针刺一般的颤动。 根据念体侦测到的人形，其对源灵世界的扰动，远远高于威灵以前暗中观测的李陵游和谢芜荑，可以判断对方应该是中阶的术士！ 没有任何犹豫，威灵丢包给众人： “警戒！备战！” 威灵的信息刚发出，将离和宛童的装甲瞬间就激活。 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中，他们的全身都被武装包裹，站起身来，各自朝着一个不同的方位扑去，闪身进入战备状态。 同时，还能听到他们手臂上“猎户座”速射磁暴枪充能的嘶嘶声、“钢琴师改二型”反器材机关枪弹匣转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守宫早就同步激活，身体一个灵活地旋转，按威灵丢包指示的方位，开启了红外夜视侦测、超声波侦测、激光侦测模式，枪械已经处于狙击状态。 此刻，利用守宫“山鬼”补给平台的信息支撑，三人的大脑中都浮现出守宫侦测到的画面。 红外夜视画面中，在距离他们一百多米的位置，有一道站立的人型生物。 激光成像无效，被遮挡。 超声波成像和红外夜视成像吻合！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24术士价值 那道人形生物似乎也明白，那几人发现自己了，慢慢动了起来，却是举起双手，远远地丢了一个包含几条简短语音的信息包过来： “不要冲动，我是帝国西荒军团术士。 我在执行任务，与你们是偶遇！ 你们的级别，暂时无法扫描我的身份识别信息！” 将离不为所动，给守宫一道指令： “向结界申请即时口令！” 刹那间，守宫已经向连接到的结界系统，发出一个即时口令密钥申请。 口令信息含义为“篝火”。 这个时效性只有一分钟的口令信息，系统收到后将转发给予申请人距离不超过200米的所有帝国公民。 威灵暗暗赞叹，自己刚才因为无法扫描对方信息，都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利用即时口令方式验证。 如果对方是帝国合法身份的公民，身处此地，自然就会收到口令，那么就可以解除警戒。 退一万步说，就算对方在我方人员解除警戒后，依然伤害了小队人员，那么系统结界也会知道，是谁，在此时、在此地引发警戒并申请过口令，同样也会知道是谁袭击了小队人员。 片刻间，那人型生物，似乎已经收到了结界发过来的即时口令，对守宫方向丢了一道信息过来：“即时口令是，篝火。” “口令吻合，是己方人员！”守宫的声音在三人的大脑中响起。 在将离的示意下，宛童和威灵解除了戒备，走到篝火旁，看着那人缓缓走过来。 将离还是掩身在外围，和守宫一样，其实依旧处于半警戒状态。 来人是一个身型高大的男性，个子比三人都高，身穿和威灵一样的黑色术士袍，只是没有佩剑。 诡异的是，他的脸是被遮掩住的，一个黑底金线龙纹吞口面具，紧紧覆盖在他脸上。 他朝着篝火走来，在黑袍的遮掩下，几乎看不到腿部的任何动作，宛如在地面悬浮漂移，无声无息： “哈哈，厉害，想不到在帝国民兵巡逻队里，竟然也有如此警惕的术士……咦，生面孔，应该是初级的吧！ 你竟然在一百多米外就发现我了，这还是在夜间的森林中，相当不错！” 透过面具上方的两个小小的眼眶，威灵看到对方那有些诧异的、亮晶晶的双眼。 “嘿嘿，碰巧罢了！”威灵淡淡回应。 来人施施然“飘”到篝火边，伸出白净修长的手掌，在火苗上烤了一下。 他的眼神却没有在火上，依然打量了一下威灵，收回目光，四下环视一下，然后笑笑： “呵呵，不错的小队长！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命苦啊，连夜都得做任务……” 就在几人惊诧的目光中，那人竟然就这样朝着正西方的方位走入黑暗的森林中。 三人和守宫大眼瞪小眼，有些迷糊。 这个家伙，深更半夜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啥事没有，烤了不到两秒钟的火，就这样走了？ 威灵多次感应，守宫加大功率扫描，确定那人是真的走了。 “神经病不是？好玩么！” 宛童骂骂咧咧。 将离的语音信息从外围丢了进来： “就你话多！这位大人多半是路过，感应到了篝火，就稍微靠近查看，没想到远远的就被威灵兄发现了。 我们权限有限，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和任务。 从发现他的时候，他身处的方位和他离去的方位大体是一条直线，可以做出如此判断。 你们三人正好继续休息、休眠，轮到我执勤警戒了。” 安排完毕，将离再次隐入黑暗中。 …… 重新坐在篝火旁，威灵却感觉有些睡不着了。 那人真的是路过么？ 如此看不清深浅的术士，是令威灵感到巨大威胁的。 如果对方真的有恶意，其实在一百米外就可以发动远距离术法攻击。 自己或许能发现，但是未必能抵抗。 将离宛童等人却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中高阶术士真的可怕啊，威灵心中感慨。 …… 一夜无话，天亮后，几人略作收拾，继续前行。 再次在密密匝匝的森林中穿行，威灵感觉宛童的情绪有些问题，话语变得少了。 于是，威灵给宛童私下丢了一个信息： “怎么啦，宛童，昨晚没休息好么？” “没事，威灵兄……只是，只是有些沮丧……”。 宛童还是比较诚实的。 “为什么呢？” “因为……威灵兄，你看我都很快会成为正式的民兵了，昨晚上要是遇到我执勤的时候，那人也许走到我30米附近，我都未必能发觉…… 我真的好失望自己，没有术士天赋……” 威灵有些无语： “宛童，不要沮丧，你看我要是不是运气好激活术士天赋，根本就比不上你……你已经很优秀了，你都还不到二十岁呢！” 宛童似乎有些高兴了： “是的，威灵兄，也有三十岁才激活术士能力的先例，未来我还要成为军团军士，也许也有机会成为术士！” “其实，你也可以在民兵团服役完毕后，选择做其他的工作啊！” 威灵有些不解。 “不，我就喜欢当军士，我喜欢身穿武装甲具的样子，也喜欢枪械，我不喜欢那些工作。 和我一起长大的许多伙伴，体能连身穿武装外骨骼都通不过，我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当然，要是成为术士更好了！” 威灵点点头： “嗯嗯，这样想就对了，我要是不做术士，说不定对枪械的使用、对武装的操控，能力比你差远啦，哈哈！” 宛童呵呵而笑，心情大好。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将离，感觉到宛童和威灵在交流，他忽然给众人一个信息： “宛童，守宫，要是遇到危险，一定要保证威灵的安全，他没有装甲，最好在被锁定前就要躲到守宫背后。 威灵兄，你要明白，术士对帝国的价值，要大于军团军士的。” 威灵突然间有些感动： “好的，将离兄，我感觉很灵敏，在被远程锁定时，会有感应的……” …… 随后的几天，依旧在暗沉沉的森林中巡行，基本都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随着威灵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将离、宛童和守宫不再怀疑一个智慧术士的能力，对他有了更多的敬重。 当然，大家的相处也更加融洽。 目前的距离，差不多到了“建木”结界覆盖范围的外围极限，他们和结界系统的沟通，也变得不再即时和连续，经常是时断时续，受到各种不稳定的电离干扰。 相应的，他们也到了任务的区域远端，该朝着南方行进了。 朝南的地形更加复杂多变，地势起伏大，相对高程落差有时候达到千米。 一路上也见到更多的动物、更多样化的植被，森林不再是唯一，也有了高山灌木丛和高山草甸。 偶尔几个地方，威灵还见到了远处的天际线上，那一抹雪山的身影。 就在第十三天，在他们沿着能够收到结界系统信息的界线上，缓缓向南行进时，收到系统指令： 在距离他们不到一天路程的南方，有一个巡逻小队，在对系统发出有异常情况的信息后，已经超过两小时没有和系统连接。 系统指派距离最近的民兵第十三团第五巡逻小队跟进调查，同时系统给出了地理点位。 将离面色凝重。 他明白，地处结界系统支撑的边沿，出现失联的巡逻小队，怎么想都不是好状态。 将离瞬间做出决定： “我们将快速行进，根据系统指示的点位，我们尽量在天黑的时候抵达他们失联的地理位置！ 为了保存体力，威灵兄可以让守宫背负前行……不必节约能源，目前我们的能量消耗远低于我们的预设。” 威灵没有异议，自然是跳到守宫背后，盘腿而坐。 两具“山猫4型”和“山鬼”平台加快了速度，朝着系统给出的方位快速移动。 目前已经身处较高的山地，森林不再那么密实，伴随钢铁武装的快速挺进，经常惊起灌木丛中各种飞鸟。 它们发出各种清脆的鸣叫声，有些飞鸟，还会好奇地伴飞一段距离。 威灵微微闭眼，神识凝重，感应着一切。 越过两道山岭，跨过三条山溪，在夕阳斜挂西山的时候，他们距离目标位置不到千米了。 减缓了速度，威灵也从守宫背上跳下来。 目标位置在一片蜿蜒倾斜的山坡上。 因为地质条件的原因，这片山坡的土质特殊。 大部分地方是裸露的沉积岩山体，表土层极薄，不能生长高大的乔木生长，只有如同癞痢头一般的，东一簇西一丛的灌木。 基于现有的可观测条件，在夕阳下，威灵等人已经发现远处有个反射光点的事物，倾斜在岩石上。 那是一具和守宫一样的，帝国山地民兵巡逻队标配的“山鬼”补给平台。 “暂时没有发现有人类在附近，距离太远，尚不具备扫描价值”。 守宫不断加大功率和系统连接，将观察到的影像上传，同时和三人共享实时数据。 几人拉开距离，以扇面形状缓缓靠上前去。 在那台损伤宕机的“山鬼”附近，有很明显的爆炸轰击痕迹，同时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的武装已经被暴力剥离，武装不见了，尸身也残缺不全，头颅还在，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此人身体其他部位，残缺较多，周围有大量血迹，就像被一群猛兽撕咬攻击过。 三人戒备着慢慢搜寻，围合上去。 在受损“山鬼”的另外一侧，威灵等人发现了另外两具尸体，依然是残缺不全的，他们的武装外骨骼和武器也都不见了。 根据系统信息，这个小队是四人和一台“山鬼”，那么，还有一个人的下落未知。 将离沉稳地发出指令： “此地的系统信号比较薄弱，时断时续，守宫，检查这台补给平台能否修复，只要能满足基本行进功能就行。 同时，保持不断上传信息状态。 其他人在周边搜寻，注意戒备！” 威灵看不见将离和宛童的神色，但是能从他们身体细微的颤动上，感受到他们的愤怒。 威灵还是首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微闭双眼，侦测暗能量的异常。 威灵其实还有一种担忧。 最可怕的情况是，敌人以这损坏的“山鬼”为诱饵，在远处用远程武器狩猎过来查看情况的民兵。 幸好，威灵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他的目光到处扫视。 随即，他发现高处的岩石上，有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液。 他的视线慢慢上移，再往上面就是这道山岭的山脊了。 难道，剩下的那个人，是被敌人带到了山脊的另外一侧？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25夜袭敌营 威灵有了这个猜测，将离、宛童正好也完成了其他方向的查找，初步排除了危险存在。 收到威灵猜测的信息，他们都汇聚过来。 将离还让守宫都暂停了对那“山鬼”扫描判断，修复事情可以延后再说： “守宫，你有超视距，我们上山脊看看！” 几人警惕地朝山顶爬上去。 在中途，他们在岩石上、灌木枝叶上，又发现了几滴血液。 很快，他们抵达山顶，都匍匐着身体，缓缓将头越过最大的山石，看向山脊的另外一面。 山脊的另外一面属于背阳面，在这样的岩层土壤条件下，植被更加稀少，个别山坳还有积雪。 破碎的山岩上，留下了足够多的通行痕迹。 那些痕迹一直向下，通过山脚下一道小溪，消失在远处平地的灌木丛。 守宫的复眼系统开始调到远距离侦查。 同步的图像三人，也似乎拥有了望远镜的超距视觉。 他们的视线似乎越过了几千米，无数的灌木丛在眼前虚幻晃过，直到最后在一片空旷的小河边停下来。 那是一处铺满鹅卵石的河滩地，有几个人停留在那里。 守宫将放大倍率加到最大，众人的视线，也如同近距离在查看那几人。 那一行人有五人，高低胖瘦不同，头发颜色有红色、褐色和白色的。 从面相看，都是典型的西玄人，有两个是棕色人种的模样，个子精瘦矮小。 有一个是红发碧眼的，特别高大雄壮，身高估计超过两米三。 还有两个白色的，典型的西玄人中的盎萨白魔，眉弓高耸，面型比较立体，体毛较多。 最关键的是，那几人几乎都没有外骨骼装甲，特别高大的那个，还接近赤膊。 他们将各种长短武器丢在身边，似乎正在讨论行程，顺便补充体能。 就在他们的身边，还堆着一堆东西，将离和宛童一眼就认出那是几套强行拆除的“山猫4型”外骨骼。 将离等人都明白，敌人是准备将这些装置带回去，通过各种渠道维修，顺便抹除原本的身份识别系统，以便利用。 在那些外骨骼的一边，有一具早已失去生命的尸体。 尸体的衣服都被剥光了，一条手臂已经在那个身高超过两米三的大汉手中，不停送到口中撕咬！ “竟然吃人！” 宛童的声音充满愤怒。 将离的信息很冷静： “他们是西玄联邦中的流浪汉群体，号称荒野猎人，人多的时候也就组成冒险者团队。 目前看来，他们的装备其实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我真不明白，他们是如何一次性杀掉四位民兵的？” 威灵突然发出指令： “守宫，主镜头左移5.3毫米！” 威灵的脑海中回放了一下刚才镜头晃动时的每个细节，强大的大脑计算能力，已经做出了预判，对守宫发出精准指令。 镜头微微晃动中，他们看到了第六个人。 那是一个黑头发，矮矮瘦瘦的小个子。 那人躲在河滩边一处比较茂盛的灌木丛中，脸上画了一些枯黄与暗绿相间的条纹，阴沉的眼神冷漠地看着那五个同伴，嘴角还明显露出鄙夷的弧度。 黑头发小个子身边没有任何武器，却穿着一身和其他几人迥然不同的暗绿长袍，长袍上还有连体的帏帽，但帽子没有完全挡住他的黑发。 暗绿长袍的色泽，让那人几乎隐形在灌木丛中。 将离的声音，冷冷地在众人识海响起： “这个人，应该是西玄各族中的瀛族人，我们称之为瀛魔，外表类似大夏族，但是实际上是西玄联邦的成员。” 威灵补充信息： “我怀疑他是个术士，而且是木灵的术士”。 距离太远，他无法通过源灵世界判断对方属于哪一行的术士。 但是直觉告诉他，对方是木灵的，这个猜测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将离冷静分析： “如果有术士相伴，这就能说得通了，他们应该是趁巡逻队解除武装休息时，术士偷偷靠近。 随后，术士发动突袭，短暂控制了巡逻队员行动力，然后用重火力进行覆盖，瘫痪了补给平台，然后急速冲锋，让那几个近战型的狂魔抵近强攻！” 威灵沉吟了一下，思考将离推断的战斗情形，随即提出了建议： “我们也可以如法炮制，从山侧迂回过去，停留在对方两百米范围外，你们看，那边正好有一些较为繁茂的灌木丛。 此刻太阳就要下山，我们在深夜再行动，反正你俩的外骨骼头盔都装备有夜视功能，不会影响行动。” 将离不置可否： “守宫，能连接上结界么？” “这会儿连接不上，其实这里已经超出了结界的覆盖范围。” 将离有些犹豫： “威灵兄，最大的问题是，即便我们潜伏过去，在距离他们五百米范围，可以保证对方不发觉。 但是，到了两百米范围内，被发现的概率就变大了！他们有6人，至少会设置一个游动哨。” 威灵有些不甘心，给将离、宛童分析： “不会，我观察过他们的装备，相对来说比较落后，也没有看到任何的夜视设备。 而且，那个术士，给我的直觉，等级不高，多半是初阶的，大概率不会发现五十米外的危险，而我，恰好可以在这个距离锁定他。 从时间上来说，从结界系统发现小队失联，到他们现在才走不到十公里，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将沉重的武装装甲仅仅搬离了这么短的距离，说明他们的体能未必有想像中好。 他们在距离帝国结界范围并不太远、安全性并未得到保证的情况下，不但没有丢下收获的笨重武装，还准备扎营休息，说明他们的警惕性并不高，军事素养有限。 同样，先前搬动沉重的武装装甲，令他们的体能消耗巨大，夜间除了值夜的人，其他人入睡必然深沉，这非常有利我们突击！” 威灵的分析信息，一点点在消除将离的顾虑。 夕阳将最后一抹绯红藏在远山之后，天空中还剩下一些明亮的晚霞。 晚霞映衬下，将离的面甲显得有些狰狞。 听着威灵的分析，将离的心中天人交战。 当年自己的小队就覆灭过，这次遇到同样覆灭的小队，仇恨与理智，热血与战术守则的冲突，令他实在无法轻易决断。 宛童也有自己的看法： “将离大哥，除了那个术士不知深浅，那几个人的火力，就算是他们有准备，也无法在你、我和守宫的全火力进攻下坚持五秒，干吧！” 守宫的意见，精确而冷静： “单纯从装备的层面上看，我们和他们之间有明显代差。” 守宫的意见丢出来，令威灵有些诧异。 什么时候智能机器平台也有自己的想法？ 它们不应该是听指挥就行么？ “干了！” 将离犹豫片刻，下定了决心。 三人一平台当即原路返回。 根据先前的侦测，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变黑，沿着山脊迂回。 当夜色笼罩下来的时候，他们从山脊的一个缺口，迂回下去，轻松越过小溪，朝着目标点位的上游，缓缓行进。 中途守宫还侧头侦查了一下，发现对方已经升起了火堆，看来是真的已经决定在原地宿营了。 他们放下心来，既然敌人不会跑了，那就慢慢行动，不要惊动对方。 威灵心中猜测，估计是对方也不会想到，帝国的民兵巡逻队会越过结界系统支撑的范围，对他们发动夜袭。 最后，在他们缓慢前行的方向，出现了那条小河，河边自然也是铺满了鹅卵石和细沙。 威灵望向河流的下游，可以看到不远处夜色中那处明灭闪烁的火光。 判断了一下风向，也不是对着敌人方向的，威灵更加放心。 有时候，如果敌人中有精于嗅觉的术士，会从风中嗅到对手的气息，那样就危险了。 “先行戒备，恢复体能，到午夜时分再缓缓靠近！” 将离发出信息。 然后，他有些担忧地看着东方的天际，担心今晚月亮太明亮。 好在情况没让将离太过担忧，虽然有月亮，但是云层也多。 月亮在云层间穿行，忽明忽暗，正便于行动。 …… 午夜零时。 威灵等人，已经潜伏到那个火堆五百米处，守宫扫描了外围，没有发现暗桩暗哨。 四百米处，也没有发现暗哨。 到了三百米处，“山猫4型”武装上头盔的红外夜视仪，已经能依稀发现火堆旁胡乱躺着入睡的四个敌人。 火堆旁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大个子，脑袋一点一点的，估计是被安排值夜的，但看样子他已经困得不行了。 还有一个术士呢？ 将离和宛童在夜视仪中，都没有发现对方。 “守宫，用超声波仪扫描！” 威灵有些诧异，难道这个家伙还能将体温降到环境温度么？ 关键是在这个距离上，威灵还无法用“心眼”，也就是通过源灵世界的精神扰动来侦测。 “超声波影像显示结果，依然没有对方身影！” 三人彼此对视一下，面色肃然。 不找到那个术士，突击的结果就未知。 威灵想了一下，做出决定： “这样，你们在此准备，一旦发现我手中打出火光，就立即发动突击！” 将离的语音信息却很冷静： “你的安全如何保证？” “只要那小个子还活着，他在一百米范围内，他在我面前就无所遁形！” 将离沉吟了一下： “这样，我们再潜伏抵近50米，这样守宫的信息支撑，就能覆盖住你，有问题你可以直接丢包，我们发动突击！” 威灵很干脆： “好，我先！” 随即，他弯腰慢慢摸了过去。 如果近距离观察威灵，会发现威灵其实是闭着眼睛的。 当然，将离宛童二人在威灵背后，自然看不到。 威灵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术士能力等级不够，对源灵世界的观察还需要闭眼凝神，到未来就不会了。 在黑沉沉的源灵世界中，一切都宛如透明，在深黯的大海深处，勾勒一些细细的繁杂线条。 随着距离的靠近，当威灵接近对方群体大约100米的位置，威灵终于发现了第六个人形的透明轮廓。 那个狡猾的家伙，竟然就在值夜的大汉身边。 他在河滩上挖出一个洞，自己盘坐在坑内，既温暖又可以很好隐蔽，不惧各种侦测扫描。 将对方的位置丢包发给将离宛童和守宫，给他们发出准备的信号。 将离和宛童点点头。 然后，威灵就发动了一个令将离和宛童目瞪口呆的行为。 威灵就那样直起身，快速地奔跑过去！ 他脚步的每一个落点，都点在沙粒间的鹅卵石上，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眨眼睛就已经冲到了距离那个大汉不到三十米的位置！ 衣袖带动的异样风声，已经惊动那个大汉！ 他转头睁大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满脸狰狞的横肉似乎都来不及变动。 在夜色中，他竟然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瘦削青年，身穿帝国术士黑袍，如飞一样扑了过来！ 吸引他心神的是那双明亮而毫无感情的眼眸！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26战果斐然 其实就在飞扑过去的那一瞬间，威灵的大脑中已经计算出诸多数据。 包括但不限于他的体重参数、力量数据、地面状态、风阻系数……等等这些因素。 而每一个因素的共同作用，必将导致他的每一个落点位置，以及到达对方近距离的精确时间，这些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同时，他已经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情绪剥离”，让自己的情绪变得无比冷静，不受任何情况变化干扰。 做完这一切，不过是刹那间！ 然后，威灵将海量的数据打包，数据涵盖各种山川地理信息、数学公式、历史人物典故、肥皂剧片段等等，数据被杂乱地打散，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数据包。 顷刻间，他用尽最大的精神力，将这个数据包，群体丢包给火堆周围的敌人。 “植情术！” 让每一个活动的念体，都无法抗拒接收信息，那个坑洞中的术士自然没有例外！ 以威灵眼下的术士能力，无法给群体进行情绪植入，但变通地给对方植入大量垃圾数据，这还是可以的。 “啊……” 彪形大汉头脑中如同一阵风暴在狂虐！ 无穷的数据充满大脑，那一瞬间的痛苦，让他几乎晕厥过去！ 瞬间，威灵看到那个洞口冒出半个脑袋，正是那个满脸画着条纹的术士。 那家伙的表情很奇怪，既惊恐又迷糊。 海量的无规则数据，让那个术士一样出现了片刻的呆滞！ 一道火光，在威灵挥动的手指尖闪过。 随着火光的指引，威灵背后不远处，将离、宛童和守宫已经冲了过来。 一瞬间，威灵已经听到了身后密集的枪声。 那是“猎户座”速射磁暴枪、“钢琴师改二型”反器材机关枪发动锁定目标的快速攻击声。 也有“山鬼”平台上15mm反器材速射枪特有的沉闷点射声音。 那些枪声，就像隔着无数的水幕一样遥远，似乎跟不上威灵的动作。 那表情狰狞、却又迷惑恐惧如同见鬼的大汉，巨大的脑袋如同一个西瓜一样，被一发15mm子弹击中，红白的碎屑飞溅，在威灵的眼前布下如同慢镜头一样的杂乱背景。 眼角的余光中，威灵看到那些睡在火堆边的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跳动。 那不是他们被惊醒了在跳动，而是被将离、宛童锁定的弹药击中了！ 电光石火间，威灵的最后一步还没有落地。 但他的手上，打出的那道用于通知的小小火球，似慢实快，已经先于威灵的身体，飞到了坑洞口那半截脑袋上方！ 坑洞口那黑发男子脸上的青黄暗绿条纹一阵扭曲，他仅仅用了不到两秒的呆滞，就挣脱了大脑的数据流冲击，阴沉的眼神已经盯住了威灵！ 既然他盯上了威灵，相应的术法已经瞬间发动！ “迟缓！” 眼前，那些炸裂的头颅碎片还未落地，深黯的夜色背景中有火红的血浆崩裂！ 威灵马上要进入对方五米范围！ 但是陡然间，威灵发现自己的双腿沉重如山！ 思维似乎也在变慢，大脑就像木头一样变得沉甸甸的…… 是木灵术士的“迟缓术”吗？ 没有丝毫犹豫，威灵口中发出一声尖厉的长啸。 “解！” 这声长啸的频率很诡异。 严格来说，这不是长啸。 这是威灵将水灵的雨润、木灵的生机催发、金灵的金风送爽、火灵的热血澎湃，四个解除不良状态的本源术法，揉在了一起，用特定频率的声波为辅助，以最快的速度，一次性施展出来了。 啸声刚落，一道青光在威灵的身形上一闪而过。 他感觉全身一松，心中一喜，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思索是正确的。 这种将本源术法中，同等功能的术法进行叠加，以特定声波辅助施展的设想，他已经思量了好几天。 这个结果，也是威灵做了无数次暗中观察、测试、推衍的结果，但是一直没有尝试使用过。 此刻，他在仓促间，使用了并未尝试的术法，是因为局面出现了威灵没有想到的地方： 第一是没有想到，对手那么快就摆脱了自己用尽精神力发动的信息丢包攻击； 第二是没有想到，自己会中了对方的迟缓术法； 第三是更没有想到，他自己的“解”字诀复合术法，会一次性成功！ 然而，威灵最没有想到的是，这种跨越本源差别的复合术法，精神力消耗会那么大！ 就在他用”解”字诀复合术法，成功解除自身迟缓术的同时，他的两个鼻孔，都同时喷出了鼻血，耳中如同万鼓齐鸣！ 他用尽最后一点精神力，让那飞抵洞口的小火球炸开！ 然后一头扑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陷入黑甜乡之前，威灵唯一的念头就是： 将离、宛童、守宫，就看你们的了…… …… 威灵睁开眼，就看到宛童那张笑脸，宽阔的眉间一下子变得更宽了： “哈哈，威灵兄醒了！好家伙，睡了大半天了！怎么也弄不醒！” 阳光有点刺眼，威灵一下坐起来。 意外看到有两台“山鬼”平台，守宫八只圆圆的眼睛也正好盯着自己： “威灵，醒了啊！” “醒来就好！” 将离从远处走过来。 原本损坏的“山鬼”经过将离和守宫的维修，已经基本恢复行动能力，背上驮着四套牺牲的民兵的外骨骼装甲，还有收缴的敌人的那些各种长短武器。 威灵心中一松，长出一口气。 现在已经是回到了发现出事巡逻队的地点了，大家已经可以时断时续连接结界系统了。 现在在识海中轰炸的是宛童的碎碎念信息： “威灵兄，昨晚上我简直没有想到，看着文质彬彬的，一上战场，你竟然那么生猛！ 我去！你居然就那样冲上去了！太爽快了，哈哈，你把那个术士的脸都要烧糊了！ 那些家伙，根本没有来得及组织起反抗，就被我们的突袭，打得落花流水一般，太爽了，哈哈！” 伴随宛童的信息，还有昨晚他们冲过来看到的画面，威灵鼻孔喷血倒下的时候，那个小小的火球也在坑洞口炸开了。 当时那个倒霉术士，还没有来得及跳出坑洞，自然也就没有了闪避的空间。 估计是因为他首先受到一轮数据流冲击，唯一能做的就是，本能地阻滞威灵的速度，他甚至还来不及施展一个“木盾”这样的防护术法…… 小火球炸开的一刹那，就在他面前，想必他也从未经历过，在如此近距离遭遇小火球炸裂。 炸裂火球一下子引燃了他的头发和帏帽，没等他在慌乱中扑灭火焰，将离和宛童已经冲过来了。 速射枪支及时对坑洞内的、地面上的敌人一一点名。 整个战斗耗费的时间，实际上没有超过半分钟。 对于那个术士而言，真的是自己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埋了。 要是他有充裕的闪避空间，民兵小队能不能保证人员不受损，都还未为可知。 威灵在心中复盘了整个画面，笑着点头： “呵呵，宛童，守宫，将离兄，你们太给力了，我的能力有限，只能阻拦那术士几秒钟。 你们的及时突击，才是一击歼敌的根本保证！要是你们稍微慢一点，我当时已经精神力消耗一空，毫无还手之力，我才应该谢谢你们！” 宛童眉开眼笑： “哈哈，威灵兄，我们是搭档，我们是兄弟一般的同袍战友啊，何必说客气话？要是小队中没有术士，我们哪敢去袭击人数比我们多的敌人？” 这会儿，将离也微笑着，从远处抱回四个盒子，递给守宫，让它收进背甲的空间内。 威灵明白，那四个金属盒子，是那四个民兵的尸体火化后的骨灰，还有一点点他们的毛发等这类可以鉴别身份的事物。 将离简短地介绍了一下情况： “所有的情况已经上报，包括昨晚突袭的过程和结果，我们也收集了六只耳朵，作为战果汇报。 眼下系统已经有了答复，让我们带着那台补给平台，继续原有的任务，战术评估结果回去后有答复。 威灵兄，你身体没有问题吧，没问题补充一下体能，我们就继续出发！” “好，没问题，我们出发！能量棒可以边走边吃！” 威灵笑着回复。 一行人再次出发，继续向南。 现在的行动似乎更加从容，无论是武器装备、能源配给诸多方面，小队都充裕无比。 另外那台“山鬼”，经过简单维修，恢复了一定的行动能力，虽然说速度上无法快速突击，但是作为定点狙击已经绰绰有余。 威灵甚至觉得将离的行走姿态，都显得更加轻松。 一边惬意的行走，一边在心中继续复盘。 昨夜的突袭，看似成功，但是有很多偶然性和运气成分。 首先，敌人是西玄的荒野猎人，不是正规军。 他们夜间宿营，连个游动哨都没有放，而且值夜人员配置严重错误，六个人，至少要配置两人啊，一明一暗最好…… 估计那个悲催术士，也对自己伙伴的专业素养看不上。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失误，是自己不该使用”解”字诀复合术法，消耗了自己大量的精神力，却没有任何意义。 要是那个术士动作再快一点，跳出坑洞，避开火球，对后续冲过来的将离和宛童使用迟缓术，那么自己这边必然要付出代价。 但是，即便这样，最终结果依然是敌人全灭。 因为守宫也已经冲到近处，它可不受木灵术士迟缓术影响，平台上那两只速射枪的近距离点名，一样可以杀绝敌人。 当然，假设那个术士是金灵方面的，守宫就未必能在其“锈蚀、迟钝”术法下继续那么生猛了。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看来那个不伦不类的“植情术”，现在还是在利用信息丢包、数据流冲击的手段，严格说来都不算是术法。 虽然这只是威灵利用自己大脑开发度大于常人的一种信息丢包技巧而已，但一样取得了术法的效果，今后倒是可以强化。 不过，这个手段也有风险，要是遇到一个精神力强悍的，根本无视自己的信息丢包，那自己反而就作茧自缚了。 丧失先机，必然麻烦，这种手段今后可用于战斗间隙，不可用于首发！ 复盘检讨了整个突袭过程，威灵心中没有多少喜悦，因为在最后，他还想到一个隐患。 虽然将离宛童他们，从没有询问自己的术法能力是哪一方面的，但是也知道自己身份识别上，清楚地注明“智慧术士”，但为什么会有一个小火球呢？ 而且这整个战斗过程，将离、宛童、守宫他们都会上传影像画面，那么自己也有本源术士能力这个秘密，最终是无法隐瞒的。 内心叹了一口气，威灵将这些担忧丢在一边。 反正在目前，他自己很喜欢帝国的氛围，也喜欢身边的人物，找寻自己的记忆是个漫长的过程。 说不定，自己本来就是本源术士中的一种，因为某种原因，失忆后重新激活念体，也就激活了和以往不同的智慧术士能力。 这种猜想，也是有可能的…… 嘿嘿，估计智慧的青葙大人一定会这样想。 …… 智慧的青葙大人，还真的是这样想的。 在郡守府的白苏与青葙，此刻正在郡守府大眼瞪小眼。 他们对于出外巡逻的威灵小队自然是关注的，虽然不便于专门安排人进行保护，但是必要的关注是肯定的。 谁知道“那个人”是咋想的？ 要是威灵在雅西郡完蛋了，他会掀起多高的风浪？ 自从系统自动派发出就近任务后，就和威灵他们小队的联系就时断时续，毕竟那是结界系统覆盖的边沿了，中途还有几个小时的失联，这让先生学生两人揪心忧愁不已。 这该死的结界系统，为什么没有端口可设定，对特定人物进行临时任务屏蔽的功能呢？ 好歹后面收到信息，已经是突袭结束了。 传回的情况影像记录，两人自然是无一遗漏，细细观摩。 获知平安无事，还有战果汇报，两人自然是松了一口大气。 从回传的影像上，威灵首先使用的术法类型，他们看不出名称，但是通过结果可以判断，肯定是让敌人大脑出现了迟滞。 随后那道青光也看不明白，作用何在？ 但是最后那个玩笑一般的小火球，两人都看明白了。 火球术？ 火灵术士？ 青葙沉吟半晌，终于和老师推测出和威灵自己设想的一致的答案。 看来他已经找回一些记忆了！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微微点头。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27勋值评估 一行人继续向南，只是多了一只八爪“山鬼”平台，背上驮着那四套外骨骼。 继续向南的路途，和前些日向西北方向有更多不同。 地形高差很大，有几次还跨越了落差近三千米的高山和峡谷，绕道行进在水流湍急的山谷溪流与头顶一线天的峡谷间，无疑是困难的。 特别是有些背阳的山涧，冰雪没有融化，峡谷间垂吊的冰凌还在滴落冰凉的水滴。 下面的地面上，经年不凋的苔藓，让“山猫4型”的行进，远没有八条腿的“山鬼”更平稳，这也耽误了不少行程。 不过三人的心情是放松的，无论怎样，有两个补给平台，随便怎样消耗也无所谓。 威灵在行进困难的时候，想到一个问题。 以帝国的军事实力，在“建木”结界的外围临界点，设置一些大型的钢铁哨所，应该不是难事，只需要定期更换驻守的民兵，岂不是更好？ 当所有的钢铁哨所串成一线，那么，西玄的斥候、打野的西玄荒野猎人，根本讨不了好去。 将离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成建制的民兵制度，是帝国的练兵方式。 现在帝国公民数量不多，几乎所有的公民，在16-18岁服预备兵役是惯例，优秀的民兵会转为军团军士。 军团士服役几年后方可从事其他行业，遇战还有召必回。 只有经历民兵巡防这样低烈度对抗的训练，才有可能组成强军。 其实西玄联邦，也未尝不是这样的机制，无论是荒野猎人还是其他称呼，不过都是西玄正规军的预备役。 听到这个解释，威灵一下就想通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先前干掉的那个术士，未必就是荒野猎人，也许是正规军配给猎人小队的术士。 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五六天，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野兽倒是遇到几波，野兔有几只，还有两只体形庞大的食草岩羊，都成了小队的食物，这让守宫申请的佐料终于派上了用场。 这个年代可没有保护动物说法了。 吃着香喷喷的烤肉，威灵总觉得守宫作为智能平台，与那台维修到恢复动力的“山鬼”相比，差距太大了。 那家伙，纯粹就是一台稍稍具备一点人工智能的机器设。 而守宫，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般。 围着篝火休息，将离安排了次日的行程。 他们的预设的巡逻线路，到了南边的终点，该转向东边返回了。 回到雅西郡，还需要七八天，正好符合行程安排。 越往东走，结界的信号越强，遇到事情的概率也越小。 “越是在即将安全的时候，不要放松警戒。 我们前些日子剿灭的联邦荒野猎人小队，也就是因为处在帝国结界外，觉得刚刚覆灭了帝国的巡逻小队，放松了警惕，心怀侥幸，才会出现连值夜都没有游动哨的低级错误，当然，对方的错误就是我们的幸运。” 将离对宛童殷殷叮嘱。 威灵感觉通过一次漂亮的突袭，将离的话都变多了，冷厉的面孔也偶尔会变得柔和。 “嗯嗯，将离大哥说得对……我现在已经很期待这次不会有勋值了？” “就看大人们的评估了！” 将离不置可否。 …… 回到雅西郡的时候，已是七日后的下午。 当他们一行人到雅西郡城内，将战利品、回收的民兵外骨骼装甲以及那一台“山鬼”，交付给当值主管人员后，出现在郁金大人面前。 郁金大人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过一见到他们，还是难得地露出笑脸： “三位干得不错！既完成了系统的巡侦任务，同时回收了被敌人带走的武装，也帮牺牲的同袍报了仇，非常好！” 得到肯定的评定，三人心中都有些高兴。 本来将离内心还有些忐忑，担心系统评估会认为他们冒进犯险。 “根据你们的级别和战果，郡城做出了战事评估，总体对你们的勇气和策略是肯定的。最终结果如下： 小队此行成绩评定为特优！ 将离调离民兵团，加入雅西西荒军团，随后到军团部找军团司马杨荆芥大人报到； 宛童结束民兵试用期，成为正式的民兵成员！ 民兵第十三团第五巡逻小队全体成员均有奖励，每人记勋值35点，奖金5万钱。 由威灵接任队长，将离离开后的人员不足，本官随后安排人员补充。” 宣布完这几点安排，郁金微笑着看着面露喜色的三人： “主要就这些了，你们还有啥补充要求么？” 将离抱拳躬身： “大人，属下想将勋值留给守宫！” 宛童也抱拳躬身： “大人，属下也一样！” 威灵有些不解，守宫不是智能机器平台么？ 机器人要啥勋值？ 不过，威灵陡然想到一件事。 谢芜荑干掉那个郑硇后，那个郑硇不是利用庇神符，将灵智和记忆暂时保存起来么？ 谢芜荑还禁止对方继续再做人身，难道守宫以前也是人？ 郁金略一沉吟： “将离的勋值可以留下，毕竟在军团获取勋值的机会多，宛童的自己保留，你未必能进入军团，留一点勋值，便于今后从事其他职业。 守宫的情况……本官会考虑！” 收到郁金的指令，将离宛童再次行礼。 将离是叹了一口气。 宛童却是面露沮丧。 “大人，属下拿勋值也没用，也算在守宫身上吧！” 威灵也毫不犹豫做出决定。 “行，反正你是术士，今后也应该不缺勋值！” 郁金答应得非常干脆。 随后威灵就看到将离和宛童感激的眼神。 …… “守宫究竟是咋回事？” 离开郁金的官署，威灵立即丢包两人。 将离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落寞，丢出一个信息包： “威灵，抱歉一直没给你说这个事情，其实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帝国的几大结界系统尚不完善，信息支撑、管理和调度能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 雅西郡民兵团有一位副团长，是帝国专门指派的中阶术士，当年他也是刚刚进入中阶状态。 他在任期间，尚未成年的女儿守宫，早早地激活了念体，还有成为术士的潜力。 守宫喜欢山林，不喜长年在地下生活，向往出巡。 副团长宠溺女儿，便心存侥幸，外出带队巡逻时，违规带上了守宫，结果遇到大队的西玄斥候。 战斗非常惨烈，双方都死伤众多，副团长身受重伤，由于随身没有庇神符，身边唯一的智能设备，就是一台山鬼补给平台。 于是，副团长在最后关头，将濒死的女儿的念体灵智和记忆都抽出来，转移到山鬼的核心…… 那次遭遇战，虽然西玄斥候队几乎全灭，但是帝国其实损失更大，失去了一位中阶的术士，还有一位具备术士潜能的孩子。 因此，基本上知道这事情的人，或者与副团长交好的同僚，或多或少都希望守宫能获得更多的勋值，今后有机会更换一个高端一点的智能体。 但是，帝国在这件事情上，却无法做得更多，毕竟制度就是制度，违规始终是违规啊……” 威灵心中泛起一种悲哀。 他难过的不是那副团长和守宫的遭遇，而是他从另外一个角度，想到一件更悲伤的事情。 守宫，拥有一个女孩的心智，却被禁锢在一个补给平台的核心内。 按照帝国和雅西郡的规定，这类具备杀伤力的智能平台，是不能进入居住区的，担心失控造成普通人的死伤。 可以想像，那些静寂的夜晚，她只能在黑暗的机库内，面对那些冰冷的武装。 无数的黎明和黄昏，她甚至无法看到一丝光芒和晚霞。 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何等的残忍！ 姑且不说那无穷的孤单，说不定她还被无穷的后悔吞噬着内心！ 威灵面色肃然： “将离兄，更换一具高端的智能体需要多少勋值呢？” “我等见识有限，何况雅西郡毕竟不是帝都，还是偏僻了一些，我们连见过的智能设备都有限，更不用说高端的智能体。 至于更换所需的勋值，那就更加茫然，反正想的是，有勋值就给她，总比没有希望好……” 威灵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将离兄，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今后会有机会的，我一定帮守宫拿到更换高端智能体的机会！” “好！有威灵兄这份心意，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我们都感谢你！” “客气话就不用多说哈！” 威灵笑笑：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都立功了！ 哈哈，我的贷款也还清了！ 宛童也可以搬到二层！ 多喜临门，晚上吃火锅！ 想必那三个小家伙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我，也会想吃大餐了！” 宛童大喜： “哈哈，好啊，好啊！我请客哈，我是正式民兵了！” 宛童也变得情绪高昂。 将离也有了笑容： “哪里轮得上你，我都是军团士了，更值得庆贺！” “那行，就当时给将离兄饯行了，你们先过去，我回家接三个孩子，地址我丢包给你们。” …… 回到银杏街36号，三个孩子便扑过来，抱着威灵不撒手： “大哥，我们好想念你啊，外出都快一个月了！” “嗯嗯，我也想念你们……让我看看有没有努力啊。” “努力了的，努力了的，大哥你看我的……” 小寄奴手指间有一道小水流在穿插： “能凝聚水了，不过还是没法施展其他能力。” “哦？系统身份识别上没注明是术士么？” 威灵有些疑惑，当初他成为术士也就仅仅能发出一个共情术法而已。 “没呢……” 寄奴有些懊恼。 “哈哈，不急，不急，你比南星和商陆都快了！” 威灵摸摸寄奴的脑袋。 “我们也会很快赶上的……” 南星和商陆的信心明显没那么足。 “这段时间吃大餐没？” “李大哥带我们去过一次。” “嗯，那你们谢姐姐多半已经离开雅西郡了……哈哈，大哥这次赚了，立功，还有奖金，贷款也还完了，哈哈，我们吃火锅去！” 随即威灵将整个出巡的准备、侦测的常识、夜间遇到面具人、系统临时任务、事发现场、夜袭的策划过程、突袭的过程、系统评估结果等等信息，一起丢包给三人。 三个孩子立即呆住了。 如此多的信息，要他们在瞬间接收理解完毕还不现实。 足足呆了一分钟左右，他们才从数据流中清醒过来。 “大哥，你好厉害啊！” 南星有些崇拜。 “大哥，其实多危险啊，幸好没出岔子。” 商陆明显有些后怕。 “大哥，今后要带上我，我也要帮你对敌！” “小寄奴，你看到那些牺牲者的尸体，还有那个大个子被打爆的脑袋，不害怕么？” 威灵询问。 “寄奴不怕，等我成术士了，也要像大哥一样勇敢，保护大哥。” “嗯嗯，好，有这个勇气就好，你们多多分析一下大哥经历的这些，多思考学习，有这些记忆，今后成为术士后，就不是菜鸟了。”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28琉璃胴体 一众人还是在那家火锅店奋力挥筷。 威灵也去找了李陵游，李陵游不在他居住的小院，多半是执行任务去了。 “宛童，今后不要冒进，遇事要多思考，多听威灵的安排，相信你也会成为军团士的。” 喝了一点酒，将离的面孔多少有了些红润和柔和。 “知道啦，将离大哥，都说三遍了！信不过我，你还信不过威灵兄么？” “嗬，这么快就不耐烦了啊，罚酒！” “嘿嘿，哪有不耐烦啊，将离大哥，请！” 宛童端起酒杯。 威灵也陪着喝了一点，心中暗暗思忖。 不知道郁金将会补充什么样的人过来，既然是民兵团，必然也是菜鸟民兵，自己也算是菜鸟，今后的巡逻任务还是有压力啊。 要是有李陵游这样的金灵术士作伴，就不怕了。 不过李陵游已经是初阶后期的术士，是在军团服役的，肯定不会到民兵团。 就在此时，念头中传来系统的轻微提示音，他略一凝神，看到系统收到一条留言信息： “威灵，这次任务完成不错，不过还是有些冒险了，今后要尽量规避风险，如果哪天找回了一些记忆，可以调整你的任务安排——青葙。” 威灵心中一顿，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青葙大人真的是审阅了作战记录的，也真的注意到了那个小火球。 同样的，也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他已经怀疑自己已经恢复了一点记忆。 嗯，这个留言的方式不错，囿于级别权限，无法直接给别人通过系统传达信息。 但是可以通过留言的形式，只要知道对方的公民编号，就可以直接留下讯息，对方一旦链接系统，就能收到。 这不就是旧时代的电子邮件么？ 更大的问题是，今后自己带队巡逻，遇到危险，自己不可能不使用智慧型术士以外的能力，那么同行的队员必然要记录上传，那么更多的术法能力可能会曝光，这该如何解释呢？ “大哥，你在想什么啊？” 寄奴一脸不解。 “呵呵，我只是在担心今后不能胜任将离兄的工作啊。” 威灵随即补充解释： “虽然所有的战术守则都记住了，但是遇到应急的问题，我未必有将离兄有经验，不免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威灵兄不用过度担心，当年我可比你差远啦，运气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差啊，我对你有信心！” 将离对威灵的能力丝毫不担心。 “我也是，威灵兄一定会带领我们继续立功拿奖的，哈哈！” 宛童自然更是信心爆棚。 “好，托你们吉言，但愿今后大家都平平安安！” “为平安干杯！” …… 随后的十多天，威灵抽时间去看望了一次寒水老人，听老人拉他的二胡音乐。 对威灵的再次看望，老人家显得非常高兴，甚至比第一次还要高兴。 毕竟这已经不是威灵的任务工作了，能抽空过来看他，那就是一份情谊了。 随后就是督促三个孩子的学习，他自己也陪着去学堂接受了两次知识传递，感觉还是有不少收获。 当然，更主要的是抓紧时间修行，在经历了制作小礼物切割神识、夜袭耗尽神识的锤炼，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比以前提高了很多。 他的精神类术法“共情”“夺情（情绪剥离）”已经可以做到无限瞬发，而“情绪植入”“认知障碍”就有点不那么顺利了，关键是没有合适的对手进行训练。 身边就那么几个人熟悉，给对方使用“情绪植入、认知障碍”这类术法总归是下不了手的。 而那个“数据洪流”或者说“数据冲击”，其实都不算是术士能力，那是基于他大脑能力的一种延展而已。 未来数据洪流这类天赋能力也必然会加强，威灵对此毫不怀疑。 然而对于借鉴了古时候符咒体系的”解”字诀复合术法，威灵却有些后怕。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似乎可以信手拈来的术法能力，对精神力的消耗有多大，其底限和阈值在哪里。 “解”字诀复合术法，其实有个最大的硬伤，就是那个金灵的“金风送爽”，是中阶术士的常用术法，混在其他几个初阶术法中，必然会加大精神力的剧烈消耗。 这段时间，对于所有本源术士的基础术法，他也都暗中一一训练，直到感觉都能熟练掌握，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不久后就要再次出任务，宛童、守宫以及还没到位的队员的安危，都系于自己一身，由不得他不谨慎。 但是威灵有一种直觉，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也仅仅处于刚起步的状态，宛如一条小河，还是涓涓细流，还没有成为大江大河，更不是汪洋大海。 如果精神力足够强大，那些传说中的术法，他未尝不可一试。 …… 帝国帝都长安以东八百公里、东海郡以西一千二百公里处，有一座郡城，地处帝国腹心，郡城的建制和八大外围郡城差异很大，不再像防卫森严的钢铁军营，简化为普通的高墙城池。 荥阳郡。 俯瞰郡城，整个城内大约有十分之一的面积，都是一座庞大的庄园。 这是荥阳郑氏传承几百年的府邸。 府邸内建筑层层递进，亭台楼阁分列其中，池馆水榭遍布其内。 偶有青松翠柏、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庄园中轴线上的大型议事厅，迎面就看见正中间"中原远望"的鎏金牌匾，堂前对称栽着六棵罗汉柏，枝叶遒劲曲傲。 巨大的立柱高耸，楹联赫然： 近四旁惟中央统泰华衡恒四塞关河拱神岳， 历九朝为都会包伊洛廛涧三台风雨作高山。 大堂正中间，落座的正是当今的荥阳郑氏家主，郑礞。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暗红头发的壮实中年汉子，眼睛如眯缝，却是精光闪闪，他正看着下手站着的一个三十来岁目光阴沉的男子： “如此说来，那谢氏女子是占足了十分的道理，并无过错？” 男子躬身，略显拘谨： “禀告父亲，结合王细辛发回来的当时实际影像，以及雅西郡结界综合信息情形看，的确如此！ 先前您忙着筹划救治二弟，没敢给您详细的细节。” 男子回答的同时，将所有的信息影像，都丢包给郑礞和他身边一位面目悲伤扭曲的妇人。 妇人慕容蝉衣，四十来岁，是他的二夫人。 慕容蝉衣是郑硇的母亲，也是从姑苏慕容氏嫁过来的。 慕容蝉衣五官清丽，风韵犹存，只是她的断稍眉，在悲怒之下显得更加可怖。 她略一停顿，对收到的影像信息，进行了详细的检索，也获取了冲突的所有细节，绝望中带着疯狂： “大人，难道我的儿子就这样白白被那个婊子杀了？！他都还没有结婚，没有子嗣……我们荥阳郑氏何曾受过如此欺负？” 郑礞转头，盯住那妇人，一言不发。 或许是郑礞多年的积威，令妇人不敢再多说，她转向那个眼神阴沉的男子，眼泪唰地流下来： “郑矾……你是长房嫡子，你要为你弟弟报仇啊，你们弟兄感情一向就好，二娘也没求过你啥……我可怜的儿啊，呜……” 郑礞小眼一睁，精光闪烁： “报什么仇，又没有死绝，有本事自己去找回场子！” 满腔愤怒似乎让郑礞暗红的头发，都要立起来： “让那个废物进来！” 郑矾躬身出去，片刻就带进来一个身高超过两米三的巨人。 巨人身披一件连帽的黑色大氅，体态匀称，面色白皙，相貌极其英俊，宛如雕刻。 但是最大的奇怪之处在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深邃的眼睛中几乎看不到眼白，显得有些诡异。 他的步伐略有一丝僵硬，行走间还有轻微的不协调感。 巨人跟随郑矾走到郑礞和慕容蝉衣面前，俯身单腿跪下：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大人……” 郑礞没有说话，眼神如刀，盯着膝前半跪的巨人。 慕容蝉衣却惊惧地睁大眼，一把捂住嘴…… 片刻，郑礞阴恻恻的声音在诸人脑海响起： “嘿嘿……做工真不错，英俊、高大、强壮……真不愧是帝国次顶级的智能体，琉璃胴级智能体！ 唯一的遗憾，就是其代价有点高啊，以我郑氏的财力都感觉心疼…… 据说，这机体极其强大，骨骼金属稀有！关节韧带稀有！ 神经传导超越人类，动力输出超常，缺点是覆盖层屏蔽不够……” 郑礞根本不看慕容蝉衣那刻毒的眼神，不知是基于何种心态，继续描述他所知的琉璃胴的信息： “不过，好在续航时间很长，高强度战斗时间可以支撑24小时，内核号称永不断电。 永不断电，郑硇，你真的相信这玩意儿永不断电？ 多用用脑子，不要再次把自己蠢死！ 今后只能走武装格斗士的近战流了，你有什么打算？” 郑硇抱拳低头，似乎郑礞的每一个冰冷理智的词汇，都将他的头颅向下打压更低几分，直到从帏帽中露出了亮闪闪的银色金属后脑： “谢谢父亲大人……给孩儿不死机会！ 痛定思痛，是儿子以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儿子一定苦研战技，一血此仇！” 郑礞不置可否，沉吟片刻： “不要说什么复仇，就你以前那鬼样子…… 未来的日子还长，换一具身躯未必不是好事，早年我就说过，你终究会为自己的嚣张付出代价。 此事对方占理，就算不占理，就凭她是谢氏的女子，是你有资格那样吐粪的？” 郑硇没有再回应什么，就那样低头抱拳半跪着。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29元明苏子 “我的儿啊……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啊……” 慕容蝉衣蹒跚起步，扑过来抱着郑硇，眼泪扑簌簌掉落。 看着他那没有表面覆盖层的后脑和没有表情的陌生面容，慕容蝉衣拼命想坚强一点，然而眼泪却是止不住： “你父亲要考虑郑氏，要忌惮谢氏，可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我……我姑苏慕容，何曾吃过这样大的亏……呜呜……” “呵呵，姑苏慕容？姑苏慕容！这样的大亏？与那件事相比，这也算吃亏？ 姑苏慕容，也就那样罢了，大猫小猫几只……人不自救，孰莫能救！也罢……” 郑礞冰冷的信息丢过来，打断了慕容蝉衣的嚎啕，转头看向郑硇，眼神中充满不屑和冰冷： “和你大哥多多商量，看看你余生的道路，按帝国的规则，智能体不能出仕任职，作为单纯的武夫也没有前途，家族中也没有什么必须你才能胜任的事情。 你不是和王细辛交好么，他的排名太靠后了，二十四，切，哪有什么前途？通过他的引荐，去追随王阀某位排名靠前的公子，或许是你的选择之一。 好自为之吧！” 郑硇再次抱拳，起身挣脱慕容蝉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夫君啊，你……你不能就这样把硇儿撒手不管……让他成为废人啊……” 慕容蝉衣的哀告有些无助了。 郑礞豁然转头： “这琉璃胴！已经耗费了家族巨大的资金，我有不管么？我说过他是废人吗？ 你都认为他是废人了，我还能怎么办？我能带着阖族去对抗谢氏？去对抗李阀，去对抗帝国这个庞然大物？” 郑礞语音信息的每一个字，都像巨锤一样，砸在慕容蝉衣的心上。 她瘫软在座上。 “不要去怪别人，能给他留下半条命，都算谢阀的人出手有保留了！我近期会亲自去帝都，上谢阀请罪致歉！ 同时，我还会致谢，给犬子留下了灵智和记忆，哈哈哈哈哈……。” 郑礞豁然挥袖，仰起头，不再看慕容氏和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儿子。 他的目光中，那些曾经坚挺密实、丰泽光彩的雕梁画栋，似乎能阻挡任何狂风骤雨的大屋良木，早已色泽深沉，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显出颓势，光泽不再。 郑矾和郑硇对视一下，作揖行礼，转身出去。 两弟兄走出议事厅，在外面的围廊上，正好遇到几个俏丽的丫头路过，佩环叮当，香风阵阵。 过往的一些绮丽的画面，瞬间在郑硇的在记忆中浮现。 郑硇深不见底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暗红。 他全然听不见身后隐约传来慕容蝉衣的嚎啕声。 …… 一间古朴的房间内，柔和的光线从墙面的发光材料淡淡地被激活，乳白色的光线，将端坐在上首的一个中年人，镶上一道光晕。 中年人身形微微有点发福，眉眼柔和，五官平庸，但就是这平庸的五官，放在这个中年人的脸上，却那般协调而充满亲和力。 房间的布局极其简单，一案一几，两只洁白的茶盏，正袅袅地升腾着淡淡的水汽。 中年人的面前，还对坐了一个身形高大、面容瘦削而略有青意的中年人。 两个中年人年纪相仿，但后者的身形笔直，行动严谨而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连视线都不会在这个平凡的房间多看一眼。 很明显，他对上首略有发福的中年人充满了敬意。 “苏子啊，不是我说你，现在我们每次见面，你都这样拘束，我都不想见你了。 每一次见到你，似乎都在提醒我，我身负重任，我不能大意，我必须保持着谨慎和威严……” 发福的中年人有些不悦，但信息的语气却充满了一种熟悉的调侃。 苏子忍不住哈哈一笑，笑声似乎将氤氲的茶水水汽都惊扰了： “阀主，毕竟你我身份不一样啊，你是阀主，我是客卿、家臣，要是我的行为有失格抑或轻慢，要是给下人们看到了，这影响阀主的威严啊。” “唉，悲哀啊，我李元明就是命不好，我也就比大蓟早生那么两年，竟然就要受到这般约束，心有不甘啊。” 苏子忍不住再次发笑： “元明啊，也是我们这些一块长大的人，了解你，理解你，才不会多说什么，要是换了其他人，听到堂堂李阀的阀主，竟然在抱怨自己当了阀主，羡慕自己的弟弟清闲，您让那些身份卑微的人情何以堪？” 李元明自己也笑了： “是啊，是啊，我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有时候连三弟都笑话我，说我其实是懒惰思想，是想撂摊子，哈哈，幸好目前阀中稳定，也没有其他世家中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不然，我将更加头痛。” 对于阀主的这个牢骚话，苏子没有接话。 在李阀主脉，老大人仙逝后，李元明以嫡长子接任阀主。 老二李大蓟性格洒脱，常年游历在外。 老三李橘白，是现今皇帝陛下的耳目，御史大夫，更是帝国有限的几位权大如天的红人，忙碌异常。 帝国的官制，借鉴了大夏旧时代的习俗，却做了极致的精简，甚至还不如上古时代那么分工详细。 自然的，现在的帝国官制，比起大湮灭前那种庞大的官僚系统，简直称得上简陋。 皇帝总揽一切。 丞相主政。 副丞相御史大夫，主管监察侦听系统。 副丞相太尉，主管军事。 三大机构，为皇帝负责，然后各自向下按等级细分，就这么简单。 精简倒是精简了，看上去怎么也有点不伦不类。 可以想象，作为这样庞大帝国的监察系统老大，李橘白有多忙。 造成这个局面的，主要还是大湮灭后，人族衰微，混乱异常，各自为战，混战连连。 在最初，陛下纯粹是以军职代替了政府职位，进行了强有力的整合，才有大夏在大湮灭后迅速崛起。 而重新建立帝国后，陛下依然还是不愿弄得太复杂，总说这人世间，已经不一样了，术士的能力，已经远超古人。 既然大部分官员都是术士中的佼佼者，那就能者多劳嘛。 见苏子走神不接话，李元明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多说，打量着苏子，语意关切： “苏子啊，看你神色，在木系中阶停留的时间也够长了，可曾看到未来的方向？” 苏子神色有些黯然，但还是摇摇头，又点点头： “方向并不明确，但一直都在一点点的进步，我想，能进入高阶，是我的福气，就算停留在中阶一生，其实也算幸运的啊。 当年那么多的伙伴，没有术士能力，死得早的，骨头渣子都没有了，没死的，早就老得不像话了。” 李元明点点头： “那就好，哪怕能发现一丝丝的进步，就说明你的潜力还在，道路就没有锁死。 你这个人呐，就是这样，万事都不想麻烦我。这可是大事，慢慢来，以你的年龄，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我就不相信找不到进阶的办法。” 苏子沉静地点点头。 “这次专门让你赶急回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办，不便于通过信息传递。” 寒暄完毕，李元明开始说正事。 苏子的面容一肃，坐直了身躯，拱手应诺： “请阀主明示！” 李元明苦笑一下： “别那么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天下太平，帝国昌盛，已经很少有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再去干打打杀杀的事情了。” 苏子见阀主说得有意思，神色也轻松，也就微微放松，颔首认可。 “去年，在雅西郡，不是有三个被解救的小孩子么，还有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叫威灵是吧，听说他和十八郎过从甚密。” 苏子神色有些诧异： “是的，有这个人，郡守白苏大人看到那个威灵和三个孩子，好像都有术士的潜质，让十八郎和谢阀的那位姑娘，都费点心思指点一下。 怎么，那个年轻人的来历有问题么？” “不，不，十八郎和他交好，是件好事，嗯，怎么说呢，对这个人，能帮的时候，可以不惜代价帮他，他的来历嘛，我们也不确定，三弟也语焉不详，让我必须要求十八郎，做到三件事……” 苏子忍不住苦笑，这么严肃的事情，连御史大人都吩咐了的，还不是什么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随即，苏子收到了李元明的信息包，而信息的内容，则让苏子有些惊诧莫名。 紧接着，李元明拿出了两枚暗黑的盾形小牌子，轻轻放在了苏子面前的案上。 小牌子非金非玉，暗黑的色泽在乳白色的柔光下，似乎吸收了苏子所有的目光。 而小牌子正面那个阳文雕刻的“李”字篆书，不是描金鎏金，而是直接以粗大的金线镶嵌而成。 阀主令。 苏子猛地抬起头，紧紧地看着李元明。 需要动用阀主令，已经是好多年都没有过的事情。 苏子无法想像，一个连阀主和御史大夫都无法确定身份的人，李阀竟然用发出了阀主令的方式，诏令阀中子弟，可见事情的严肃性和不可违抗性。 如此匪夷所思的决定，让苏子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十八郎生性太跳脱，心思也流于简单，其实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想不到，傻人有傻福啊，哈哈。” 李元明见苏子小心收起了阀主令，轻松地笑了一下。 苏子可笑不出： “阀主啊，这蒙在鼓中的任务，我这心中反倒是在打鼓了，我一直负责保护的，就是十八郎，几乎就是看着一点点长大的。 这孩子，是有些跳脱，呵呵，主要还是没有经历太多事情，和帝都那些小家伙，就算厮混也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些您都是知道的，就算在雅西郡，也从不以身份压人……” “得，打住，打住！”李元明的脸上充满笑意： “别给我说那个家伙的好话，本性虽然不错，但那也就是一个少根筋的浑玩意儿，你护送得了他一程，难道能护送他一生？” 苏子想了想： “如果能成为顶级的术士，倒是真有这个可能的。” 见苏子也说得有趣，李元明忍不住大笑三声： “哈哈哈……”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30多看一眼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巡逻小队再次出发的日子临近。 威灵收到了郁金大人补充的新人信息。 无患，四十三岁，原本在民兵团服预备役期间，表现平平，没有被选入西荒军团，回到了三层，做一个军械厂的技工，结婚生子。 现在重新申请回到民兵团，是为了照顾按例服役的儿子云轴。 云轴，十八岁，初入民兵团做见习团员。 宛童一听说云轴加入小队，就乐了： “云轴啊，打小就认识，比我小一点，那小子呆呆傻傻的。” “哈哈，呆呆傻傻，你也不见得就有多机灵。” 这么久的经常呆在一起，彼此已经非常熟悉，现在威灵也偶尔会和宛童开开玩笑。 “嘿嘿，我肯定没威灵兄聪明，但是，云轴那家伙，真的和我不一样呢，我只是有点马虎和急躁……” 宛童有些讪讪。 “那今后你要多照顾一下云轴。” 威灵有些头大，自己都算是菜鸟，宛童不见得有多老练，还带个“呆呆傻傻”的云轴，这次的压力有点大呢。 …… 不出意外，就在临行的前一天，无患带着云轴到银杏街拜访威灵了。 “雅西郡民兵第十三团第五巡逻小队成员无患（云轴）向威灵队长报到！” “哈哈，两位无需客气，今后都是要一起共同面对任务和生死的队友了……请进！” 威灵将两人请进会客厅。 无患面容比实际年纪显得偏大一些，鬓角甚至都有几丝白发夹杂，不过行走立坐倒是比较淡然。 云轴则正如宛童所言，厚唇圆脸，比较木讷寡言，进退立坐皆看无患的行止。 威灵不露声色，心中却一直压抑住自己用术法探测一下这倒霉孩子是不是真傻的想法。 现在威灵和孩子们的家中，自然也有茶水饮料糕点待客了。 南星、商陆、寄奴三个小孩子，动作麻利地给有些局促的无患、云轴布上茶水，便躲在一边偷窥，看他们的大哥接待客人。 一不小心云轴就和寄奴对了一下眼，云轴急忙将视线转开，还抬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抹汗之际，露出了他手中一颗亮黑色的小石头珠子。 看来，云轴手中一直在把玩这个小石头，分担注意力，缓解压力。 威灵不禁哑然失笑： “无患大哥，哦，不对，我还是称呼你大叔吧……你以前在民兵团曾经有过完整的服役过程，想必也具备相应的军事素质，我丝毫不担心……倒是我自己，可以说实在是一只菜鸟，今后还请大叔不吝指教。” “呵呵，队长过谦了，能只出一次任务就被任命为队长的，必然有过人之处……我自己也就是属于资质平庸的那种人，又放心不下儿子云轴，才私心作祟，厚颜加入，今后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多多关照！” 威灵含笑点头，然后对云轴丢包： “云轴，你认识宛童吧，他说和你挺熟悉，这就更好了，只有彼此熟悉的人，随后要是在任务中有变故，就会有更多的默契。” 云轴没有回信息，木讷地点点头。 “对了，无患大叔，云轴，你们都擅长哪方面呢，我需要提前了解一下彼此。” 威灵的问题似乎让无患有些不好意思： “威灵队长呐，我这个人呢，不太喜欢当军士，也不太喜欢打仗这类事情，当年民兵团服役结束也没进入军团。 要说能力呐，比较均衡，但是都不突出。 云轴，给队长说说自己的情况啊。” 云轴挠挠头，闷闷的丢包： “队长，我爹说了他的情况，我也差不多啊。 我原来喜欢操控类的，但是经过测试，理论知识和判断能力只能是一般，因此不合适去操控大型武装设备。 身体素质还可以，但是神经反应速度也很普通，走武装格斗士从事搏击类也不行。 狙击天赋也平庸，观察能力比较薄弱，对环境信息分析能力较差。 文艺表演方面，评定结果为迟钝，更没有特长。 我最大的特长，就是可以坐在一个地方发呆，东想西想，一整天都可以不离开。 我给宛童说，地底深处有鬼魂，好多，好多，他却是不相信，嘿嘿。 总之，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啥，能干啥。 反正，队长你咋说，我就咋做……” 不等威灵吃惊，无患已经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威灵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宛童所说的傻傻的云轴啊。 傻倒是不至于，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就是一个最最普通、身体尚可的大孩子嘛。 这样的人，其实参加预备役都没有必要，只能老老实实、平平安安呆在后方，做普通人的普通工作就可以了此一生。 不过囿于帝国的律法规定，所有的年轻人都要服预备役，这孩子也就不得不在民兵团走上一遭，而无患的担心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两位不必顾虑太多，民兵团只是进行一些基本的巡逻侦察任务，学习一些基础的军事知识，很难遇到特别危险的事情。 无患大叔应该有经验的……你们都做好准备，申领好适合自己的外骨骼武装，明日早上九时，在郡城西门等候出发！” 两人颔首应诺，然后告辞。 “大哥，这两个人的能力，感觉不靠谱啊，你可要注意安全呀”。 南星闷闷的丢来信息。 …… 威灵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去申领武装外骨骼。 毕竟他是术士型的战斗人员，有武装外骨骼也未必能增加自己的战斗力，反倒有可能影响自己的敏捷性，遇到同类敌人反而误事。 至于武装外骨骼能提供的通讯、远视、扫描、侦测以及远程狙击方面的能力，反正自己队伍中守宫、宛童等人都能做到，到时候适时共享数据就行了。 次日，威灵在预定的时间到达了城门洞附近，见到了肃立在那里整装待发的宛童、无患、云轴与守宫。 知道了守宫的过往，再次面对这具平台，威灵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他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守宫，补给物资都按预定的方案准备好了么？” 守宫八条腿微微向下一沉，似乎给威灵行了一个礼： “威灵队长，一切都妥善配置好了……感谢队长的勋值馈赠！” “无妨，我们出发吧。” 威灵率先走出了城门，几人紧随其后。 阳春三月，春意正浓，整个平原地区草木葳蕤，散发出浓郁的花草清香。 远处横亘的山区也似乎变得更加繁茂密实。 威灵设置的巡逻路径和上次将离的方式几乎一致，只是稍微偏移了一点点角度。 现在走在最前面的是宛童了，高大的武装带着轻微的嘶嘶声，走得非常欢快。 现在清理那些随机出现在视野中高大树木的人，是无患与云轴。 三具高大的“山猫4型”武装，呈品字形，无意中将威灵护在了中间，守宫则依然是殿后。 一行人缓缓朝着远方的山地进发，随意地丢包交流，感觉倒也惬意。 几天后，无患和云轴似乎也都消除了和威灵的陌生感，同时也更加熟悉巡逻侦测的流程，整个小队变得默契很多。 进入山地，威灵和宛童还抽空采摘了不少的山野春茶，由守宫驮着。 夜间宿营时，将春茶以炭火烘烤，反复揉制，然后密封保存。 不知不觉间竟然收集制作了几大包。 威灵一直不敢有丝毫松懈，好在一直没有遇到情况，这便是最期望的结果。 直到他们深入山地深处，接近信息结界支撑边沿，收到了军方共享的情报，威灵的双眉皱了起来。 收到的情报说，有巡逻队发现，结界边界外围不远处，有大批西玄荒野猎人出没的影像，不过对方暂时没有渗透进来。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荒野猎人中似乎有更多的西玄军士存在，还有一种以前尚未遭遇过的小型智能武器。 这种小型的智能武器，外观像是一种机械蝗虫，体形大约有三米长度，行进方式是以反关节弹跳，其弹跳能力惊人，其战斗力和杀伤力未知。 从情报影像看，这种机械蝗虫的数量相当多，混杂在那些奇形怪状的荒野猎人之间，行动迅捷，往来倏忽。 目前情报解读是，西玄联邦的行动异于平常，郡城方面担心西玄有重启战争的可能。 结界系统告诫各个外出小队要注意侦测，一旦发现渗透进来的敌方小队，立即上报呼叫支援，不建议贸然试图歼灭。 威灵从影像中分析机械蝗虫的各种细节，预判其战斗方式，心中有些不安。 他总有一种直觉，自己的小队会遇到这样的敌人。 这是一种比较玄妙的感觉，没有理由，没有依据，就是一种感觉。 上古时期据说有修士，自身修为道行和灵觉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有一种传说中的“心血来潮”，似乎就是这种情况。 威灵没有过多给队员们解读这些，只是在接下来将每日的行程安排得更短，宁愿延长外出时间，也绝不冒进一点。 每走一段距离，就安排守宫等进行远距离超视扫描，确认安全后再行进。 这无疑大大阻碍了他们的速度，但是基于新情况下的谨慎，众人也都严格执行。 几天后，他们到达了结界支持系统的远端，正常情况下应该南下一段距离后，转头向东返回。 站在一处山峦上，威灵眺望层峦叠嶂的绿色山川。 西部的山脉纵横，无数的大型山脉远接天边。 从这里远眺，便是几道巨大的山脉并列走向西南。 高黎博苏山脉、神怒山脉、茫云山脉、曲比阿鲁山脉四道山脉，从这里一直延伸到远方，而这一段，正好是这几道山脉交汇的平缓地带。 猛水江、狂澜江、通天江，三条汹涌的大江，夹在这几道山脉间，蜿蜒起伏，一往无前。 遥视西方，威灵久久不言。 这个时代的空气，再也没有雾霾和严重的空气污染，极远处黛蓝的山脉显得非常通透。 “升起无人机，500米高程，超视距扫描一次。” 威灵给守宫发出指令。 对威灵多此一举的多看一眼，守宫没有任何怨言。 智能平台背后的装甲开启，一台小型的旋转翼飞行器嗖的升上高空。 远方的图像，瞬间在守宫的支持下共享给众人。 几人一下子就惊呆了。 就在远方那道最远的山脉背后，有一个中型的营寨正在建设之中。 许多服务型的智能机器，正在几十个西玄荒野猎人的指挥下忙碌着。 无数的布满山地迷彩条纹的小型装甲盒子，被组装成临时营地，大量的对地对空武器已经布置完毕。 许多绿灰色、暗褐色条纹相间的机械蝗虫，在营地外围跳动巡视，每一次跳动高度达到几十米，距离甚至超过百米。 还有众多的小黑点在那个营地的上空悬停，扫描监视周边。 突如其来的发现，令几人都心跳剧烈，惊惧不安。 威灵发出道道指令： “立即将坐标位置和影像发送到结界系统！” “立即隐蔽，伪装环境，等候系统指令！” “飞行器保持高度，继续跟进侦测！”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31远程打击 一连串的要求传达给守宫，威灵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一旦真的发现了敌情，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他没有要求撤回小型固定翼飞行器，反而令飞行器更加抵近侦查。 即便帝国系统的支援无法及时到达，至少飞行器会在更远距离发现敌人的行踪，给自己一行人更多的逃亡时间。 宛童、无患、云轴立即按照标准条例要求，隐身在树丛，并从守宫那边拿过一种山林迷彩的织物，覆盖身躯，做好战场伪装。 宛童和无患的动作行云流水，显示出没有丝毫的操控失常。 云轴的操控有些慌乱，显然是经验不足和临阵紧张导致，耗时更多。 云轴做好伪装，伏在地上，忍不住将戴在胸前的那颗黑石头珠子轻轻握住。 那是云轴很多年前还很小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头珠子。 珠子材质有些类似黑曜石，用一根细细的高强纤维细绳穿过，戴在身上，这是云轴为数不多的儿时玩具之一。 在等候系统指令的时候，威灵心中在猜测雅西郡城的应对措施。 对方毕竟还没有渗透进结界系统支撑的范围之内，也许帝国会派出更加强大的队伍去围剿这支敌人队伍。 但是，结界的边界，并不是帝国国土的疆界，对方显然已经越界了。 只是威灵还有个疑问，就目前的影像看，敌人似乎想在外围构筑营地，这是什么目的呢？ 等候的时间，远远没有威灵想象中的那么长，因为在片刻后，他已经听过划过头顶的尖厉啸叫声。 抬头望去，天空中仅仅留下数百道被火箭弹、导弹等精确打击武器掠过、弹道扰动空气留下的尾痕。 威灵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旋转翼飞行器的侦测画面上。 就在那电光石火间，数百道火箭弹、导弹已经到达了预定的坐标，如同一道道闪电划过，冲向对方的营地。 西玄营地的警戒设施，早在导弹飞抵前，就已经发现了空袭，几座小型的防空密集阵已经在吐露火舌。 遍及营地各个角落的定向能武器，以及磁暴装置，纷纷发出道道光芒，几乎将整个营地的上空布置成一个密实的网格，拦截突如其来的空袭。 绝大部分火箭弹和导弹，在落地前已经被凌空打爆，无数的碎屑带着火光，缓缓坠落。 地面上，敌人早已隐蔽，也看不到那些蹦跳游弋的机械蝗虫。 因为几乎所有的机械蝗虫，均以一种蹲坐的姿态，将口器对准天空，高速射击武器一一锁定飞临的导弹和火箭弹，吐露火舌。 从实时影像看，帝国空袭的导弹和火箭弹几乎全灭，根本没有达到空袭的目的。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那些被打爆的导弹和火箭弹之后。 少量混杂在火箭弹和导弹集群中的细密小黑点，其小巧的体积和更快的速度，根本不是西玄营地的防空力量能够屏蔽的。 那是最传统的炮弹，也是新型超级加农炮和榴弹炮发出的常规弹头，射距超过三百公里。 部分榴弹炮中又混杂装载了子母弹、制导炮弹、燃烧炮弹和化学炮弹。 这些炮弹几乎无一损失，全部落到了预定的地面区域！ 在固定翼飞行器的影像中，聚焦的区域几乎成为一片暴烈的火海。 几乎所有的装甲小屋，变成被暴力掀开的碎片，杂乱的四面飞散。 浑身带着火焰的敌人，在混乱的呼号逃窜，希望逃出被袭击的范围。 这波传统炮弹攻击的最大成果，还是那些固定在营地角落的密集阵、定向能和磁暴武器，几乎被一扫而空。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正当威灵在遗憾那些机械蝗虫似乎并未受到毁灭打击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颗迟到的导弹。 这颗导弹估计是最后才发出的，它成功地避开了地面防空力量的拦截，以一种令人想象不到的顺利，到达了目标，坠落营地中心，轰然爆炸了。 初始爆炸的威力似乎不算太大。 炽亮的爆点，将中心区域的一切物体撕裂粉碎，形成一个目光皆可分辨的绯红半球，那半球中似乎还充满着更加毁灭性的能量。 就在那数万分之一秒后，更加剧烈的爆炸发生了。 这第二次爆炸将方圆几百米都变成了一个更大的地狱火海。 然而还没有结束，第二次爆炸后，方圆几百米的碎屑似乎都陡然朝着中心位置猛然收缩了一下。 就在那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周围所有的空气中似乎都被猛吸过去！ 那第二次爆炸后产生的富含燃料的产物，配合那些预置的混杂了铝、硼、硅、钛、镁、锆等物质粉末，发生了第三次更加剧烈和大范围的爆炸。 爆炸产生了长达几秒钟的高压冲击波，燃烧范围也扩大到方圆五百米。 一朵暗红与黑云夹杂的蘑菇云在视线中升起。 温压弹，传说中的温压弹！ 以威灵的视力，也仅仅能看出，在营地外围仅存的那几只机械蝗虫，没有被彻底被粉末化，却已经变成无数的残肢，抛向四方。 这就是温压弹的威力么？ 威灵心中暗暗警惕，在这样仅次于核爆的温压弹面前，再厉害的术士，估计也就能挺住一秒钟也就烟消云散了。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知道，温压弹已经是目前这世间能使用的最极端的武器了，所有的核弹和氢弹这类超级战略武器是不允许使用的。 但是，帝国对于这样一个小小的敌方营地，竟然使用了温压弹！ 有这个必要么？ 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帝国已经嚣张或者胆怯到这个程度？ 威灵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是又没有太多的信息去支撑预测与判断。 隐隐的，威灵心中有个猜测。 说不定类似这样的敌军营地，在整个雅西郡的西北方向、正西方向和西南方向，都已经大量存在。 西玄联邦正在编织一道防线或者一道绞杀的锋线，一旦时机成熟就全面扑向雅西郡。 只有这样的几十个、几百个的点位布成一线，形成的实实在在的蚕食威胁，才有可能导致帝国做出用暴力拆除点位，然后派出一些小队，各个击破的策略。 没等威灵进一步分析这“杀鸡用牛刀”策略的可能性，系统信息经由守宫的平台，发送到了几人的念体： 评估空袭的成果，在排除危险的情况下，可以考虑打扫战场，寻找有用信息。 飞行器传来的画面中，被空袭的区域慢慢趋于平静，除了有些还在升腾的烟雾，没有发现有任何活着的人物或者移动的设施。 等了十多分钟，威灵再次确认了那片区域应该没有更多危险，随即令守宫上报结界，将捕捉到的所有空袭画面都传回去，决定去打扫战场。 就凭着威灵了解的温压弹威力常识，也不认为现场还会有多大的危险。 一旦决定，一行人飞快向目标移动，头顶的侦测飞行器在最前面的上空，给威灵清晰的决策影像。 经过大约半小时的快速行进，几人到达了空袭的区域。 整个被空袭的区域，已经被温压弹轰击成一个直径约500米的凹地。 外围还有些光秃秃的树木，冒着零星的残火青烟，无一例外朝着外围倾斜着。 无数的焦黑残缺金属块和焦炭化的残肢布满整个区域。 周围万般寂静，除了几人戒备前行、四下扫描的轻微脚步声。 威灵双眼微闭，神识分析着源灵世界的一切细微动静。 越往内部走，地面越光滑。 有些地方已经可以看到，被超高温瞬间融化后混杂在一起的玻璃质岩土和金属流。 还有一些黑色的、不成模样的其他痕迹。 这些事物斑驳陆离，却又在天光下闪耀着琉璃和金属的光芒，仿佛一幅诡异的抽象画。 “云轴，冷静一点，敌人未必都死绝了！” 看到云轴驾驭的“山猫4型”动作有些变形，威灵提醒了一下。 呼吸了一下略显怪异的空气，威灵扫视了一下四下光滑如镜面的战场，冷静地吩咐： “四下散开搜索一下，守宫居中警戒。 其他人收集一些敌军装备碎块，特别是那种机械蝗虫的。” 指令下达完毕，威灵随即朝着爆点外围走去。 爆点附近，基本上任何物件都被熔解混杂在一起了，根本不会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只有外围尚有一些残损的物资样品可供帝国军方分析。 神识外放，念力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威灵发现，自己现在的神识扫描范围已经超过两百米，这可比第一次出巡时，在夜间发现那个神秘面具术士时，多了将近一倍的距离。 就在威灵暗自分析的时候，他的眉心陡然一阵针刺般的剧痛，一种致命威胁的感觉涌上心头！ “有残敌！警戒！攻击！” 威灵只来得及给同伴们发出预警信息，身体随即朝右侧地面倾倒。 身为智慧术士和本源术士的身份，他已经瞬间判断出，自己被敌人的“必中”术法锁定。 对方是金灵术士，而且已经使用大口径枪械发出了攻击！ 对方没有率先攻击宛童、无患和云轴，也是判断出小队中自己身穿术士袍，威胁最大。 威灵的身体仅仅向右侧倾倒不到三十公分，一颗口径高达20毫米的子弹已经飞抵！ 在那一瞬间，威灵感觉整个世界都似乎停滞了，那颗高速旋转的子弹，发出炽热的能量，破开了阻滞的空气，带着一种致命的精准，击中了威灵左肩的肩窝。 如果不是威灵毫不犹豫朝着右侧倾倒，这颗子弹会直接命中他的面门！ 就在子弹击中他肩窝前的那万分之一秒的间隙，威灵已经锁定了那颗子弹，一道锈蚀的术法附加上去。 与此同时，一道水盾术法、一道木灵的护体术也同步施加到自己躯体上。 虽然威灵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瞬发三道术法，但是他明白这还远远不够。 因为他感知到自己的躯体，已经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掀翻，而且听到了子弹击碎术法护盾的音爆，也听到击中肩窝时的闷响！ 他感觉到被巨力掀飞的身体，以更快的速度向后方倒向地面，剧烈的疼痛已经传递到达大脑。 但是，威灵没有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肌肉和肌腱撕裂的声音，这令他在那刹那间有了无限信心。 他没有刻意去调整失衡的身躯，而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通过子弹的突袭方向，捕捉到了敌人的大致位置。 那是在爆炸点外围，六百米附近的一处岩石掩体旁，威灵发现了那突出的枪管，以及枪管的细微颤动！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32清理残敌 就在威灵倒地前的一刹那，他的右手即将最先接触地面。 而在右手接触地面之前，他竟然已经在倾倒的过程中，抽出了那象征术士身份的黑色佩剑。 他的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剑柄在地面重重一戳。 晶格化的坚硬地面竟然出现了几丝裂纹。 巨大的力量令威灵的身体诡异地腾空而起，而且在腾空的同时，已经完成了身体姿态的调整。 威灵眼睛微闭，身形微躬，仿佛一条无骨的灵蛇，蜿蜒朝着那狙击方位闪进！ 那残敌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必中”的一枪，竟然没有干掉对方这位术士，而对方竟然手持冷兵器蜿蜒突袭而来！ 但是，对方通过威灵的身形变动，也断定威灵已经中枪。 虽然没有看到对手鲜血飞溅的情景，但是他有万般自信相信，打中对手了！ 威灵已经看到，残存的敌人是位年轻的金发碧眼的男子。 他其实应该是早已身受重伤，嘴角、眼角和耳边皆有尚未完全凝固的血痕。 金发男子紧紧盯着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飞速而来的威灵，眼神坚定而冷漠。 他迅速调整了枪口，再次锁定威灵。 在威灵跃起改变路径的瞬间，他预判了威灵的落点，同时再次施展了一次“必中”！ 枪口一颤，大口径子弹已经如约而去。 随即，金发男子丢下枪，大口喘气，眼睛微微闭上。 他已经耗尽了精神力，用尽了最后的体能。 先前的空袭，他非常幸运，没有处在温压弹的中心位置，而是在爆点外几百米的地方。 但是巨大的冲击波，已经令他的内脏遭受重创。 为抗住那高温和窒息，他将金灵术士的“金身”术法接连施展，这已经是金灵术士中，接近中阶的术法，精神消耗极大。 可是，好不容易才退到外围，还没有等他缓过劲来，就发现了帝国民兵打扫战场！ 再次出现在眉心的针刺感没有令威灵诧异，相反，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他锐利的目光中，他没有看周围的一切，而是紧盯着那颤动的枪口。 就在自己改变轨迹跃起的刹那，威灵看到了枪口的火光闪过。 正常情况下，人一旦跃起，就无法改变自己的行进方向和落点，因为没有可提供受力的事物。 威灵自然也无法改变这个局面，除非他能够将局部的空气凝固起来，或者在某个位置利用水灵术法变出一块冰砖，变成可以承受力量改变方向的支点。 显然威灵现在也还没有这个能力。 敌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威灵依然跃起了，他算定敌人会将下一枪的准星放在他跃起后的落点上。 这是自己给对方的机会，由不得对方不这样做，因为这是在这个距离点位上对方无法忽略的诱惑。 但是，敌人永远算不到，威灵虽然无法改变身体的落点，但是他有改变子弹方向的支点。 他右手中的那只佩剑，在枪口火光闪过的同时，已经在威灵的身前划过。 一颗“必中”的子弹，在威灵的胸前，被如约而至的剑刃，高速切开，变成了两块在旋转中断裂、轨迹变换的金属碎块。 一块碎块飞向外围，一块碎块斜着击中威灵的手臂，甚至没有破开他的制服。 这一切，似乎都在威灵的预计之中，残敌的状态如何，他不知道，残敌的术士等级如何，他也无法通过一个低级的“必中”术法去判断。 但是威灵知道，自己必须拉近距离，才有那么一丝丝获胜的可能性。 即便对手是中阶的术士也是如此。 凭什么？就凭自己强悍的体能，五灵俱全的本源术法能力、超级强大的计算能力，以及万不得已是的“数据洪流”“头脑风暴”。 这一切能力，都要拉近在对手五米之类实现。 就在威灵切开对手的子弹后，右脚落在了预定的位置。 猱身突进，行迹飘忽诡异，再也不给对手锁定的机会。 短短几息，彼此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百米左右。 在威灵的预判中，在这个位置上，对手应该还有机会打出一枪，这也是对手可以利用枪械的最后一枪。 威灵甚至已经预设了动作，给对手开枪的机会，以及自己如何破解规避的策略。 然而这一枪却没有如约而来。 威灵心中凛然，更加谨慎，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加快速度。 刹那间威灵已经和对方拉近到不到三十米距离。 威灵已经看到了那个金发男子斜躺的身形。 一只冰箭、一道火球，伴随着那黑色的佩剑，一齐朝着那背倚乱石的金发男子激射而去！ 冰箭与佩剑几乎同时刺入男子的胸膛，火球也在男子的身前爆开，令他立即面目全非，身形破烂。 威灵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无一落空。 通过如此情形，立即判断出那男子其实早已遭受重创，打出两枪后，就已经是油尽灯枯，无力回天。 站定身形，威灵冷冷看着那金发男子。 男子的双眼已经闭上，满脸血痕和焦黑，张大的嘴已经在大喘气，明显处于弥留之际了。 “……伊莲……伊莲……” 威灵眼角的余光，看到宛童等人已经以突击的姿态冲击而来。 他举起右手，五指一握，给伙伴们做出了“已经掌握”的手势。 宛童等速度一缓，徐徐过来。 心念一转，威灵对那金发男子施展了术法： 共情！ …… 高耸入云的圣音福山脉，万年不化的雪峰紧接蓝天。 碧绿的高山牧场，屋顶长满厚厚苔藓的木屋。 飞溅的溪流，溪边戏水的金发少男少女。 …… 众多头上身上长满各种肿瘤、赘生物的孩童，在攻击一个蜷缩在角落的金发孩子： “废物！你们家都是废物！” …… 施展各种金灵术法的金发青年； 眼睛明亮发出崇拜目光的金发少女已经变得亭亭玉立； 手捧鲜花的金发青年，徘徊在一座木屋外，颤抖的双手； …… 无尽的暗夜，行军，密密麻麻的机械蝗虫； 粗鲁恶俗的荒野猎人； 苦涩刺激的烈酒； 从天而降的爆裂火焰； …… 亲爱的……伊莲， 我……我是昆…… 我像英雄一样…… 战斗到了……最后…… …… 无数的场景飞快在威灵识海闪现。 片刻后，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威灵缓缓睁开眼睛，瞳孔的焦距慢慢聚集。 “威灵兄，你中枪了，没事吧？” “队长，你受伤了吗？” “队长，他已经死了，他是术士吗？” 宛童、无患和守宫的信息纷乱而来。 威灵摇摇头，似乎要将“共情”带来的角色模糊感都抛开： “是的，他是敌人中的金灵术士，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身受重伤……” 威灵顿了顿，再次感受到肩窝的疼痛和酸涩： “中了一枪，但是我及时对子弹施加了能力，威力没想象中大，有点内伤……不碍事的，你们将他收殓起来，再检查一下周围。” “好的，队长！” “好的，威灵兄，你先歇着。” …… 看着宛童他们拿出黑色的裹尸袋，将敌人的尸体装进去，威灵走到一边，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远方的天空。 说实在的，如果没有必要，他再也不想对敌人施展共情了。 无论对手是何立场，对方始终是同类，一旦共情，必然能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 他们没想到，幸存的敌人，还不止这位名叫“昆”的术士，还有空袭时身处外围的一个荒野猎人，以及一个西玄军士。 不过这两人都已经在不远的周围，强撑性命，等候救援。 那个西玄军士一见到身穿外骨骼的帝国民兵，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着举起手中的武器，试图对宛童顽抗反击。 宛童没有犹豫，“钢琴师改二型”反器材机关枪，瞬间吐出火舌，将对方打成了筛子。 云轴遇到的是那个垂死的荒野猎人。 那人背倚一棵大树，口中还在流血，双手却在手忙脚乱地搂着腹部窜出的肠子。 一见到云轴，那个面目狰狞、遍布血痕的荒野猎人，也不再关心自己的肠子，顺手抄起了身边的枪械，对准了慌乱的云轴。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云轴惊恐得满头大汗，喃喃自语。 他甚至都忘记了武装的语音屏蔽，连威灵、宛童和云轴守宫都能听到他的惊惶自语。 好在云轴的手比脑子要正常一些，一道巨大的磁暴能量，击中荒野猎人的胸膛，将那里打出一个大洞，洞后的大树都快摇摇欲坠。 荒野猎人脑袋一歪，脸上还带着诡秘的笑容，盯着云轴，缓缓倾倒。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云轴，你做的很好！” 威灵的声音及时地印入云轴的脑海。 听到威灵的鼓励，云轴稳住了心神，身体晃了晃。 他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胸前那颗自己的吉祥物，黑石头珠子早就被他的体温给捂得温润体贴。 定下心来，云轴神色还有点惊惶，但不再呢喃自语。 …… 就在威灵试图带领三人再搜索一圈的时候，帝国方向的天空，出现了几个黑点。 片刻之后，四艘庞大的流线型狰狞载具，已经出现在爆点上空。 一看那暗黑的舰体和特殊的灰色兽纹涂装，威灵判断出，这是西荒军团的常规载具，帝国“青鸟级”飞行载具。 “青鸟”具备飞行速度快、续航时间长、机体坚固、载荷高和具备一定隐身能力的特征，与其对应的西玄联邦载具则是“蝠鲼”级的飞行器。 四艘“青鸟”的机舱一一打开，跳下了几十名身穿西荒军团制式外骨骼“勇武者”的军士。 还有几套巨大的物资补给平台也被徐徐放下。 这些补给平台成八边形，感觉上是“山鬼”的加强版，整体都布满反器材装甲，黑亮中闪烁着狰狞的寒光。 “帝国民兵第十三团第五巡逻小队，全体成员接令，此地后续由西荒军团接手，请带走现有的战利品，迅速返回结界支撑范围！” 一道军令直接印入威灵等人的念体。 威灵和宛童等人对视一下，对明显是头领的军团士行了一个军礼，立即朝着来时的方向撤出。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33返回雅西 “这样更好，这样更好，正规军接手更好”。 无患大叔似乎松了一口大气，毫不掩饰对撤回指令的拥护。 云轴的动作还有些变形，估计是内心还在翻江倒海，还没有从自己刚才将那个垂死挣扎的荒野猎人一枪打出一个肉洞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撤出几千米后，威灵让守宫收回飞行器，将能量补足。 谁知道还有没有后续危险呢？ 从飞行器传来的最后的影像看，帝国军士在降落后，迅速遣返了“青鸟”，将所有的军士分成三个方位散开，潜伏在爆点千米之外。 “队长，他们是要继续钓鱼么？” 守宫的声音印入几人的识海。 “是的，这应该算是阳谋了，西玄吃了这么大的亏，和这个据点失去联络，不管能不能判断是否损失了整个据点，也必然派出小分队侦测情况。 对方自然也担心这边还有埋伏，派出的调查分队人员肯定不会少，但是绝对想不到埋伏的竟然有几十个西荒军团的正规武装军士。” “哈哈，帝国好阴险啊！” “嘿嘿，你还不如说是帝国西荒军团的司马杨荆芥大人阴险！” 无患在一边补充。 宛童明显一滞： “嘿……这个……无患大叔，怎么能说杨大人阴险呢，那是高明，也是英明，嘿嘿，云轴，你说呢？” 云轴脸色发白： “我……我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些后续办法……” “唉，你这倒霉孩子，咋就不会多想想呢？你要多向队长学学啊。” 无患有些恨铁不成钢。 威灵没有多说啥，忍不住将左肩耸了耸。 麻痒和痛楚夹杂，他自己强悍的身体已经在快速修复受伤的肌体。 他内心涌起更多的疑问，虽然自己在那瞬间，已经瞬发了三道防护术法，但是绝不可能将那种大口径子弹，近距离轰击产生的动能彻底抵消。 只能说自己的身体太强悍了，特别是骨骼的强韧，已经类似金灵术士的“金身”术法加持了。 但术士的术法也是有时效的，不可能这样常态化。 “哈哈，哈哈……” 宛童的笑声在众人心中响起： “队长，你是我们的福星啊，外出两次都有不错的斩获，这次应该也会立功的，不知道有多少勋值呢！” “是啊是啊，我当年在整个预备役期间，都没有挣到过一点点勋值，这次竟然可能有勋值。” 无患的信息充满喜悦。 “宛童，你到不如说我是个霉星哦，次次都将你们带入危险中。” 威灵苦笑。 “队长，我咋觉得你和智慧型的术士不一样啊，每次都是冲过去，好像是本源术士一般……” 守宫的女声有些不确定： “智慧术士不是都躲在后面出谋划策，制定方略吗？” “额，这个……这个，是有些不同，经过两次战斗，我似乎记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估计以前我不是智慧型的术士！” 威灵心一横，反正青葙大人也怀疑这一点，自己不妨就这样说。 “守宫，你知道的，在危急的情况下，一个术士自然是用他最擅长的术法…… 嗯，我反正是记起了一些本源的术法，不过等级和威力都太低……” “哇，队长，你好厉害，真是我的偶像啊！” 宛童的声音充满活力。 “不过，这些可以作为我的辅助手段，根本上我还是智慧型术士，我们随后连接上结界系统，我也会忽略那些小手段的，嘿嘿……” 威灵开始尝试着打预防针了。 其实他心中甚至有个念想，要是自己的术法能力更强，不妨将守宫和几人的那些记忆给篡改了。 青葙大人不是推测，自己今后多半可以发展情绪剥离、情绪植入、认知障碍、头脑风暴、精神冲击、意识植入这类精神类术法么？ 不过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即便有这个能力，也不应该这样做。 毕竟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了，那些记忆都是宛童他们有权利和资格保留的，自己没有资格去干涉和影响。 “嗯，是的，哪个术士没有自己的底牌啊，真的全部汇报才是傻蛋呢……感谢队长对我们的信任！” “我们高兴都来不及，谁会说出去啊？” 宛童、无患和守宫几乎同时都表露这种意思。 “队长能力越大，我们的生命安全越有保障！” 连傻傻的云轴的都这样说。 威灵反倒是有些愕然。 是啊，这个世界，术士是有更多特权的。 “术士的很多要求帝国都会满足。” 威灵记得当初青葙大人还这样说过。 一下子从需不需要撒谎，或者是会不会因为撒谎带来一些心理情感障碍中走出来，威灵觉得陡然间心情变得很好了。 …… 不久后，几人回到结界范围内。 威灵也整理好了上传汇报的各种数据和影像资料，并传回结界系统。 这些资料中，基本是百分百真实的实时数据，只是去掉了自己和那个“昆”对战的细节，替换成宛童、守宫等实时交错的警戒搜寻细节。 一行人回归原本的计划和轨迹，南下和东去。 一路上谨慎巡行和宿营，倒也没有遇到其他情况。 中途返程的时候，多次遇到帝国的“青鸟”载具成群飞往西边，给他们一行人的心中，增加了一些沉甸甸的感觉。 就以目前西玄联邦的可疑活动来看，估计今年多半会有大战。 威灵觉得一定要和李陵游好好问一下。 他在军中，多半会有更多的信息。 而且还有一个情况要咨询李陵游，那就是关于智能躯体的问题。 威灵心中有着淡淡的紧迫感。 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按部就班地赚勋值，守宫估计是很难换到高端的智能体。 如果战事扩大了，“山鬼”这样脆弱低端的智能平台，在帝国的物资线上，多半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数据，随时都可以损失的。 另外一方面，按将离宛童的说法，守宫当年就有术士的潜力，现在这样的硬件设施，仅仅能容纳保留她的意识，远远做不到有未来的可能性。 毕竟仅凭民兵团级别的“山鬼”平台，其智能核心能进化衍变提升的空间太有限了。 在这个问题上，威灵的超算大脑忽略了一件事。 他没有发现自己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总想照顾好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对民兵小队成员如此，对南星、商陆、寄奴也是如此。 其实从理论上和现实看，他目前遇到的一切人和事，仅仅是他找回自己过往一切的过程事务罢了。 对这过程中的一切，其实都是可以忽视的，而这个忽视，看似冷漠，但应该是他走得更快，走得更高的条件。 …… 回程的时间，似乎变得更快了一些。 几天后，他们看到了东边天际宛如山脉的雅西郡城。 无患和云轴的动作变得更加轻快。 走在后面的守宫，忽然给威灵和宛童发出一道信息： “队长，宛童，如果这次郡城核定下来，也给小队核算勋值，我不希望你们都转赠给我了……” “为什么，守宫，我们拿着也没用，你攒着勋值，今后找机会换取更高级的智能体啊！” 宛童有些不解。 “是的，宛童说得对。” 威灵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可是，那样对你们不公平啊，我自己也没有出多少力量，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勋值，用在我……我这样一具没有多少价值的补给平台上，不值……” “没什么值与不值的，反正将离大哥说了，既然你加入了我们小队，就是我们的弟兄姐妹，我们要尽力改变你的处境！” 宛童的意见比较坚定。 “可是，宛童，你们冒的危险比我大多了，特别是队长，敌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干掉小队中的术士，谁会在意敌对小队的补给平台啊……” 守宫有些急了。 “不要争了，大家是一个整体，所有的安危都在彼此的配合与保护中，后面加入的队员我不要求他们这样。” 威灵打断他们的争执： “但是我和宛童的心意你得接受……对了，守宫，到目前为止，你有多少勋值积累？” “这个……不到三百的勋值。” 守宫的心情明显很低落。 “是啊，帝国的勋值太难赚了，干掉敌军一个荒野猎人或者军士，只有五点勋值，一个初阶术士也就值10个勋值……上次郁金大人阻拦，我没有送出那些勋值，这次大人就没有理由阻拦了。” 宛童也在抱怨。 威灵询问： “哦，那么，你需要多少勋值可以更换更高级的智能平台，甚至是智能体？” “据我了解，超过一百勋值，就可以升级更换，帝国的补给平台有五种，山鬼就是最低阶的，上面还有师级的‘蝜蝂’平台，军团级的‘龙象’平台，最高等级是帝国级的“夸父”系统平台…… 目前我能更换的仅仅是蝜蝂级别的……” “哦，那你为什么不更换呢？” 守宫的情绪更加低落： “我……我不想更换为补给平台了……那样只能呆在武装库……我要积累勋值，更换为智能体！” 威灵心中一颤： “守宫，别担心，身为你的队长，我一点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谢谢队长！反正日子还长，从现在的状态看，今后跟着你立功的机会很多，嘻嘻！” 似乎威灵的承诺，令守宫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好。 但忧伤好像会传染，这下威灵的心中却有些不好受。 威灵故作轻松，与几人谈笑前行。 雅西郡城巍峨的身躯慢慢充满了几人的视线。 依然是入城后的各种标准程序，上交打扫战场收集到的各种武器碎片、机械蝗虫的残肢、金发术士的尸体、荒野猎人和西玄联邦军士的耳朵。 脱去标配的武装外骨骼进行检修，保养，重新赋能，人员进行浑身细菌病菌消杀…… 没有遭遇战的，就算程序执行完毕，各自回家休整，等候下一次出巡。 有战斗经历的，还得等待郡城对战事的评估。 在等候的时候，看着守宫跟随服务人员返回机库，威灵和守宫对视一下，却彼此无言。 守宫又得独自去面对黑暗孤寂的机库了。 如果遇到其他小队损失了补给平台，郡城没有足够的富裕平台，说不定守宫经过简单的检修和能量补给，明天就得和其他小队再次踏上巡逻之路。 但或许那样对她来说，比独自呆在黑暗空寂的库房更好。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34李阀令牌 好在等候郡城对战事评估的时间并不长。 很快地，威灵带领宛童、无患和云轴出现在郁金大人面前。 郡尉大人双眉如刀，犀利的眼神扫视着四人，刚硬的面容似乎充满了更多惊奇： “威灵，你真的让人惊奇啊……两次出巡，竟然都能有所斩获！ 这实在是……都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哈哈！本官都忍不住好奇，想再次看看你们几人有啥不同。” 威灵打着马虎眼： “嘿嘿，感谢大人关照，这不还是有惊无险么？” “嗯嗯，看你们的影像资料和上报的情报，系统给了充分的肯定！ 我就奇了怪了，那么多的巡逻小队，咋就没有想到多看一眼，去看看结界外边远方呢？ 你们侦测的情报作为有效的佐证，完善了帝国军情判断的证据链，也促使帝国对敌方采取雷霆手段，至少给郡城多出了不少的时间做出应对。 这是咱雅西民兵团的成果！谁说战场是军团的专利，民兵也可以先于正规军发现端倪！” 宛童笑眯了眼，无患和云轴也都满脸喜色。 能获得郁金大人的当面赞扬，这也是不多见的。 面对肯定，威灵自然也高兴： “运气好，运气好，本来闲着也是闲着，就那么放出飞行器去多看了那么一眼……” “好！后续打扫战场的应对处置也可圈可点，没有明显疏漏。 大人们经过评估判定，十三团五小队此行成绩优秀，战果明显，小队成员皆有20勋值存档，帝国奖金10万钱！” “感谢大人！” “感谢大人！” 四人一齐躬身，欣喜非常。 威灵和宛童对视一下，都私下给郁金大人丢出信息： “请大人将勋值记在守宫身上。” 这道信息没有成为公共信息，无患和云轴自然就不知道。 郁金微微点头，赞许地对威灵露出一个笑意，然后丢包宛童： “宛童，你小子上次的35勋值，就作为老婆本留着，随后的勋值倒是可以帮一下守宫，照这样发展下去，你也未必不能加入西荒。” 宛童喜笑颜开，似乎能加入军团才是最令他高兴的事情。 …… 走出郡尉衙署，云轴似乎都还是晕乎乎的，满脸的笑容都还没有消散。 宛童促狭的嘲笑： “云轴，你看你口水都笑出来了！不过你不知道威灵兄是福星，也不怪你，哈哈……” 无患也是高兴得大槽牙都看得到： “那是，那是，我都活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有勋值，还有十万钱奖金……真像做梦一般！” 这一刻，他已经看到等云轴服役完毕，回到三层，想必说亲的人会踩断门槛。 威灵一挥手： “赚钱了，晚上吃大餐！” 随即将信息丢包给三人。 …… 就在四人接受嘉奖的时候，在郡城一处军营，一间单独的房间内，李陵游对一位身材高大的术士作揖行礼。 “苏子大叔！” 这位中年术士身形比普通人高不少，面容瘦削而略有青意。 他侧身让过李陵游的行礼： “十八郎无需多礼！” 两人一振玄色术士袍袖，相对而坐，苏子将手中一个不知是铜还是金的龙纹吞口面具，随意放在案上，随手摩挲。 “同在西荒军团，只是我长期做军团特殊任务，也没经常和你接触。” 李陵游姿态却是异常认真： “大叔无需顾虑小子，当年多亏大叔你们那般教导，不然哪有小子我也能成为术士！” “哈哈，十八郎不必多礼，身为李阀中人，自然要为子侄辈做点啥的，何况，阀中也对我等不薄啊。 对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现在能否摸到中阶的门槛了？” 李陵游明显有些惭愧： “能看到方向，但是还没有头绪……” “不急，慢慢来，你还这么年轻。” “不知苏子大叔这次见我，是有啥事情么？来雅西之前，家中有叮嘱，不可随意扰动您……” 李陵游转移了话题。 苏子摩挲面具的手停下来了，略青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十八郎也应该能猜到，在阀中，但凡有前程的子弟在外历练，身边都得有人护着。 我在这边看着你，也是你心知肚明的事情……你结交的朋友必然也在考察行列！” 李陵游心念急转，自觉在雅西郡朋友甚少，除了前段时间和王细辛有过小小冲突外，并无特别之人。 当然，那个不知过往的威灵、那三个从贩奴团中解救出的小孩子是例外。 大家相处融洽，一则是白苏大人给出的郡城任务，另外也是自己觉得那四人都天赋颇高，值得结交。 正要解释一下，苏子抬手阻断了： “十八郎无需担心，对于你的眼光我都有自愧不如的感觉！” “苏子大叔，此言何解！” 李陵游大为迷惑。 “此事说来话长，还记得当日郡守、郡丞、郡监御史等大人核查那几人来历的事情么？” “知道啊，你是说威灵和那三个小孩吗，我当时也在呢，苏子大叔是如何知道的？” 苏子微微一笑： “雅西郡不是将结果和过程都要上报么……你知道的，郡监御史阳起大人所在监察体系中，最大的老大，副丞相御史大人，那可是你的…… 对于帝国高层和几大门阀世家高层，千丝万缕勾连，很多事情高层都是一知百知。” 李陵游心中释然，忍不住苦笑： “说起来如此信息，竟然远在帝都的人都知道了，这雅西郡都成筛子了。” 苏子面色一凝： “不，十八郎，你错了，这件事知情者甚少，就高层知情者都下达了封口令，无不对此事讳莫如深，我此次专门见你，是有阀主令给你。” 李陵游无比诧异，虽说更加好奇那威灵的身世，但是一听到阀主令，反倒有些玩世不恭了： “苏子大叔！我这样又不是长门嫡子的，都排行到十八了，哪有资格让阀主亲自发话嘱咐啊……” 苏子没有言语，静静看着李陵游。 片刻后，李陵游脸上的玩世不恭神色消失了，他看出苏子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写着“认真”二字。 面色渐渐凝重，苏子从怀中拿出了两枚暗黑的盾形小牌子，丢在李陵游面前。 小牌子非金非玉，其貌不扬，正面有一个阳文雕刻的“李”字篆书。 李陵游捡起面前案上的小牌，知道这是代表阀主令的专用小牌，不过有些疑虑为什么是两块。 苏子苦笑了一下： “不说你，我都奇怪为什么阀主会给你这些嘱托。 不过我肯定，十八郎，这事情你要是做好了，在阀中子弟的地位至少进前十！” 李陵游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苏子的眼睛。 “阀主令有如下三点要求： 第一是，尽一切可能，不惜代价，结交那个威灵，保证其安全，成为朋友，服役完毕后能将他拉入阀中就是上上成绩，十八郎甚至有望进入嫡传前三； 如果不能令其加入阀中，也要不惜代价，令其承诺不加入对头门阀，此为中等成绩； 搞好关系，保留好感，不成为敌人，是底限，此为下等成绩。 低于下等，你将……百死莫赎！” 面对苏子面色凝重、直接印入念体的信息，李陵游有种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滴汗珠从李陵游的额头滴落。 在他了解的门阀往事中，如此怪异严厉的阀主令可谓前所未有。 “第二是，不可去追寻威灵的身世，这是铁律！也不可去追寻那三个孩子的过往，那或许牵涉太多隐秘，阀中不愿去触碰……尽可能帮助他们，因为他们与威灵交好。” 李陵游擦了一下额头： “第三点是什么，苏子大叔？” “第三，阀主说，你服役期间，哪里也不用去了，守在雅西郡，威灵去哪，你也去哪，当好狐朋狗友和后勤人员，成为铁杆兄弟……这是阀主原话……哈哈”。 李陵游松了一口气，听出了苏子的善意嘲弄。 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是两块令牌了。 如果今后威灵加入李阀，那一块必然是交给他的，但凡阀中的重要客卿，都会有这样的小牌子，连自家子弟都未必有。 其实还有一个阀主的警示意味在里边： 令牌我是交给你了，能否送出去就看你十八郎的本事，估计要阀主收回令牌，自己的前程也就无量了。 “我去！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啊——” 一声哀嚎，李陵游将两块阀主令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交代完毕，苏子慢慢变得有些笑意： “十八郎，你运气不错啊，谢家小娘子就没这个运气了……王细辛估计算是倒血霉了。 虽然我不清楚当日究竟验出了什么，但是我清楚记得，上次返回帝都，阀主将令牌给我时，在发出三条命令前，是大笑了三声的……” 李陵游一怔，也忍不住苦笑： “说的也是，机遇远远大于风险啊，我和他本来就相处不错……嗯，其实这阀主令也不违背我本心意愿。 哈哈，我得找出啥理由赖在这里呢，上次还给他说就要离开了…… 还有，那家伙是那般聪明，可不好忽悠……” “是的，那个威灵我见过了，的确不错，灵觉非常好！” 苏子点头。 李陵游有些错愕，瞬间收到了苏子在夜间的森林里，接近威灵的画面。 “哈哈，这家伙能在那么远就发现大叔您，还是在黑夜的森林中……我都做不到。” 李陵游刚刚升起的一点高兴立即消失了，代之的是郁闷。 “大叔，难道智慧型的术士灵觉就那么强？” “你问我，我问谁去？” 苏子白了一眼李陵游： “这些都不重要了，那家伙现在经常外出巡山，其实风险日渐增大，你可以适当提醒他一下，西玄联邦的锋线已经形成，大战估计不远了，要注意安全。 你也要注意，毕竟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我的公民代码的，有事留言。” 李陵游点点头。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35不要煽情 次日，威灵刚出自己的房门，就看到三个孩子已经在门外候着，眼巴巴的看着他。 “大哥，再给我们说说这次外出的事情吧。” 昨夜在聚餐，正好将离也不当值，宛童、无患、云轴，还有三个孩子，一行人胡吃海喝，兴尽而归。 当时饭桌上也就简单提了提此次出巡的情况，没有细说，但是将离还是比较敏锐感觉到威灵的用意，神色有些凝重。 威灵是用自己疑惑西玄联邦为什么会在外围构筑据点的方式，变相告诉将离，也许战争离得不远。 “好的，洗漱完毕，我们复盘一下过程，对了，你们今天都不去学堂么？” “今天不去，明天去。” …… 片刻后，威灵将整个过程丢包给三人。 三人很快解读完所有的细节，过程的凶险令三人脸色有些发白。 寄奴都快哭了： “大哥，你伤好完全了没？” “到第三日就彻底好了。” 商陆有些后怕： “大哥，我在想，就算是我已经领悟土灵的术法，就算能给自己及时加上护盾，也未必能扛过那一枪啊……” 南星很沮丧： “是啊，大哥，如果我和寄奴面对那一枪，在必中的术法下，多半躲不过去” “是的，其实严格说来，大哥我其实也算冒进，总以为在温压弹下不会有敌人存活。 事实上在战场上，什么样的可能都有，你们今后要吸取大哥的教训。 我们每个人身体条件、大脑速度、擅长领域都不同，遇事要有符合自己特点的选择，这也是我每次都愿意和你们复盘的目的。” “是的，我们明白大哥的意图，等我们长大后，即便没有上过战场，有这些和大哥一起复盘的经历，也相当于身经百战了”。 三人频频点头。 “经过这次事件，我觉得你们要将身体打熬也抓起来，现在还没成年，以肢体协调性和柔韧性锻炼为主，我看古武术就很好。 我记忆中有大量的拳、腿、掌、肘技法套路，你们今后多练习，形成身体本能和肌肉记忆。” 丢包信息的同时，大量的夏族古武术套路数据被打包丢入三人的脑海。 三人凝神闭眼，过了好久，才将这些信息消化。 虽说头脑中有了这些武术的技法概念，但是身体反应自然是跟不上大脑的，还得需要长年累月的熟悉和练习。 三人的资质也算是百里挑一，从基因层面就做过优化，自然不是笨蛋，略一思索，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哈哈，大哥，我们都将成为武林高手！哈哈，我们叫什么门派啊？” “大哥，你就是我们的武林盟主……” “哈哈，组建门派就算了……这些都只是锻炼身体的技法，只有少量的杀人技，在当下的动能武器、定向能武器和术士术法之下，个人武技的作用实在有限，但可以算是必不可少的辅助技能。” “嗯，大哥，我们明白这个道理。” 南星和商陆点头。 只有寄奴更加感性，还是忧心忡忡： “南星、商陆，你们想过没有，要是那个金灵术士不是初阶的，达到中阶程度，温压弹爆炸时在爆点一公里之外，并未受伤，然后埋伏在那里等候帝国军士。 那么这次……大哥就回不来了……呜呜……” 寄奴眼泪都流下来了。 威灵和南星、商陆都面色凝重。 南星看看商陆，却彼此无言。 威灵苦笑一下： “嗯，寄奴是最清醒的……没有谁是会一直走运的，假定出现寄奴说的那种情况，不是大哥回不来，宛童他们都回不来了……这就是战场的残酷之处……” “那我们该咋办呢？” “没有任何侥幸之处，只有努力提升自己，成为可以掌控大范围战场的强大术士，才会有更多的生存机会！” 威灵的回答斩钉截铁，似乎早就思考过千百次。 …… 就在几人还在推敲战斗搜寻细节，分析云轴为什么会那般紧张害怕、军团军士后续计划时，四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嘀”声，一个信息闪过： 有客人到访； 到访客人是术士李陵游。 “哈哈，李大哥来了！” 孩子们跑过去迎接。 威灵也笑呵呵走出去，看着满脸笑意的李陵游，拱手一礼： “李兄，快请进！正想如何拜访你，这就光临了……来，顺便尝尝这次出巡采摘的春茶！” “哈哈，那真是太有幸了！” 在会客厅坐定，几人都是信息乱丢，好不热闹。 片刻之后，寄奴在李陵游面前奉上了新茶。 通透的高硼硅玻璃杯中，一道道笔立的圆润绿茶嫩芽，如同一株株摇曳在春风中的小树，吐露黄绿色的馨香，伴随着杯口袅袅水雾，看着实在清新可人。 李陵游闭眼细品一口，半晌吐露一口浊气，无言叹息： “非常有幸！如此好茶！ 碧螺壶中香扑面，绿茶盏内味如春。 雅西千山万壑的春色，都融入此杯中了！ 真恨不得和威灵兄去出巡啊！” 寄奴噗嗤而笑： “嘻嘻，真有那么好喝啊？” “哈哈，李大哥说话说话好像文元山主……好有文采！” 南星笑着揶揄。 李陵游白了一眼南星： “小兔崽子！就知道调笑我。你哪里知道李大哥的苦闷啊……你不晓得天天在军营操练术法、推演配合、在城头枯坐执勤有多无聊，哪有你大哥他们外出游山玩水有趣！” “那道也是，我们都想和大哥去巡山呢”。 南星笑着点头，丝毫不以李陵游的“小兔崽子”为意。 毕竟李陵游在威灵外出的期间，也过来几次，给他们三人演示术法，提升他们的术法认知。 对他们三人而言，李陵游算是除大哥外的半师半友的亲人了。 “打住，你们三个现在连术士都不是，可别去拖你大哥的后腿，出巡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三人一齐点头，刚才还在说危险的事情，哪里不知道分寸。 “对了，威灵兄，前几次过来都没见到你，一转眼你都出两次任务了，情况如何啊？” 李陵游笑着问询威灵。 “大哥可厉害了，两次都有斩获呢，还有好多奖金！” 商陆抢着丢出信息。 威灵含笑点头，将两次出巡遇到的情况，择其要点，打包丢给李陵游。 片刻之后，李陵游才露出见鬼般的神色： “太冲动了……太冒险了！ 那个地坑中的木灵术士，他是没有机会给你展示阴狠，但那些荒野猎人，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将你撕碎。 那个虽然受伤，但是能在温压弹下存活的金灵术士，绝非省油灯，稍微多恢复一点伤势，都有狙杀你的能力。 你们小队都是些蠢蛋！ 你是智慧型术士，大哥，你知道什么是智慧型？你不是金刚坦克，你咋会像肉盾一样冲前锋！” 李陵游已经有点失控，三个孩子都在点头，认可大哥在冒险。 威灵苦笑： “那种情况下，我能让他们冲上去吗？感觉自己去更靠谱一些……比如，这次遇到那个金灵术士，要不是在我搜寻的方向，是在宛童的方位，我更加担心。” 威灵的回答令李陵游虽然无言，内心却有一种淡淡的放心。 遇到重感情讲道义的朋友，总比遇到冷血人更好啊。 但是以这家伙这样的折腾劲，真担心他的前途就折戟在民兵团，那自己的阀主令任务就不提也罢。 一时间，李陵游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心念急转间，他甚至都想过自己是不是去开帝国之先例，从西荒军团转入民兵团去和威灵并肩出任务。 或者通过门阀力量，给威灵小队配备超强装备，但是那不符合阀中的计划，也会给其他人醒悟的机会，更会引起威灵的疑虑…… 突然间，李陵游面色一变。 他想到一个刚刚忽略的细节，用手指指着威灵，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对了，那个在金灵术士面前爆开的火球，还有那道冰箭！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大哥怎么忘记这茬了？ 威灵苦笑一下，他哪里是忘记了，李陵游自身就是金灵术士，没有自己最后一击的细节，哪里能忽悠住他。 其实更关键的地方在于，威灵依靠自觉判断，李陵游可以信任，从多次的交往和他对孩子们的教导认定，自己没有理由隐瞒太多。 威灵双手一摊： “呵呵，我好像想起了以前会的一些术法，也许，以前我不是智慧型的术士……” 李陵游痛苦的一拍额头： “强悍的身体+智慧型术士+水灵术士+火灵术士……简直是怪胎……还要不要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活了！” 三个孩子心有戚戚焉，都点头认可李大哥的判断。 李陵游心中凛然，对阀主如此看重威灵有了一个重新的认知。 关键是，在他的印象中，身边朋友还没有谁会激活两种不同属性类型的术法。 “呵呵，这些都是辅助的小手段……还请李兄不要外传……给系统上报我也没有如实说这些。” 威灵有些讪讪。 李陵游白了一眼威灵： “你当我傻啊，这些都是底牌，按照针对术士的惯例，帝国只看结果，也不会去宣扬这些过程的，未来你的敌人，如果当你仅仅是智慧型的术士，那乐子可大了。” 随即，不待威灵回应，李陵游又是一声哀叹： “南星，商陆，寄奴，你们有这样全面的大哥，李大哥是不是没用了……” “不会的，不会的，李大哥对我们好，我们都认李大哥的！” 三小笑着摇头。 “哈，那还好，不然真是难过的一天！” 威灵也笑了： “哈哈，李兄说笑了，我一直感激你和谢姑娘对他们的教导，说起来，我自己能那么快成为术士，也多亏了很多次观摩你们演示术法啊。” 威灵眼神清亮，定定看着李陵游： “你们都是我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雅西郡后，认识的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世间的牵挂。 假如，如果今后找不到家人，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打住，打住，别那么煽情……” 李陵游举起手，看看眼睛红红的寄奴： “又上你大哥的当了吧，小寄奴……他肯定有事要说，不然不会如此煽情！” 三小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威灵。 威灵有些愕然，给李陵游竖起一个大拇指： “十八郎真的厉害，这也能猜到，哈哈，我还真的有事咨询呢！”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36代价高昂 李陵游竖起了全身的警惕： “威灵兄，你都精明如同精怪了，凭借一些系统公开的零散信息就能分析出大致全局……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威灵苦笑一下，将守宫的信息打包丢给了众人。 片刻后，寄奴已经在抹眼泪，南星和商陆也都红了眼睛。 “守宫好可怜啊，这么多年，就困在那个机器里……” “大哥，帮帮守宫吧，我一想到一个人面对空阔黑暗的机械库，心中就瘆得慌。” “是啊，是啊，该咋办呢？” 威灵点点头： “正是基于如此，我才不忍心队员陷于如此境地，希望能帮到她。” 李陵游喝了一口茶，点点头： “威灵兄，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想起来守宫的父亲一念之差，既害了自己，也殃及孩子，实在令人唏嘘。 不过目前守宫的应对还是正确的，没有贸然升级。 其实她很聪明，她知道每次更换载体，神识都会有损失。” 威灵颔首： “是的，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就想问问李兄，身为世家门阀子弟，见识必然超越常人，到目前，帝国对于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好的智能体可以承载……” 李陵游略作思索，回答得非常肯定： “好的智能体？当然有！ 我们人类的神识记忆、性格特征或者对于一切曾经的生存体验总和等等，现在称为灵智，换个旧时代说法，那就是灵魂。 能够承载灵魂的各种各样的载体，古人称为灵魂的居所。 大湮灭前，世界各大势力就一直研发人工智能机器，还有各种功能性的智能平台。 甚至有元宇宙的设想，希望人类能够肌体死亡后也可以灵魂永存。 纵观各个时代及至当今，对这个项目的研究历程和成果，说起来也算是相当不错。 即便是旧时代，仅仅利用有限的固件设施，软件大数据算法，到后期都能从简单的人工ai，也发展到具备一定灵智的设施。 随着生物基因工程的进展、对人类自身认知的提升、固件研发的突飞猛进、算法的革新飞越，特别是独特稀有金属的发现，到现在，已经有很多和人类肌体不相上下甚至超越人体的灵智载体。” 威灵有些高兴： “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要勋值足够，守宫就可以转移到她自己喜欢的载体上？” 李陵游苦笑一下： “理论上是这样，但几乎没有先例。” 威灵和三小都愕然： “为什么呢？” “很简单，我说的没有先例，是指没有寒门和底层人士的先例。 但是对于世家门阀来说，这个挺正常的……比如那个被谢芜荑干掉的郑硇，当时谢芜荑不让其再为人生，估计现在已经在某具智能体中醒过来了。” 威灵有些失望： “我明白了，那是因为寒门、平民底层人士根本支付不起那些智能体的高昂费用么？” 李陵游点头： “大部分是的这样，但也不仅仅是费用问题，智能体和智能平台不一样。 说到底，智能平台就是机械设备而已，大不了有强悍的运算核心和永不断电的储能机制，保证设备的智慧核心不灭，或者说不重置。 但是智能体就不一样了。” 威灵和三小一样，都能理解李陵游说的内容，不断点头： “就目前来说，帝国的智能体还是超越了西玄联邦不少的。 就层次等级来说，大致有百炼胴、琉璃胴、鬼神胴的几种层次，还有传说中的天机胴。 当然，传说中的天机胴，那只是理论传说，我们李阀是没有见过的，帝国皇室都未必有。 就说最初级的百炼胴，其身体构成的合成骨骼、人造肌肉、运动、驱动、信息采集、神经传导、降温散热通道、动力核心、运算核心、存储记忆核心……等等，每个子项目都是一个大系统。 多达上百种大系统，哪一样不需要顶级的设计？ 哪一样用的不是极其稀少的物质？ 有些物质就算穷极整个地幔层都极少发现，明显是天外陨星带来的。 但有这些都还不够，还要将这一切整合起来，形成一个类人的生命存在，在你们看来，这会不会是一个可以卖出天价的商品？” 众人一齐点头： “那肯定是啊！” 李陵游也有些唏嘘： “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有这天价的财富，也未必买得到啊！ 用古代人的说法，人造躯体，这已经是神灵的领域了，哪有那么多的资源可供消耗，真有那么多资源，这世间的人口怎么会才这么一点？” 威灵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只要能获取信息，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目前来看，这还需要机缘、地位、权势等等这些不可控的因素。 “李大哥，那你觉得那个郑硇会用什么智能体复活啊？” 南星有些好奇。 “如果仅凭荥阳郑家的能力，多半到百炼胴就打住了，毕竟那个郑硇也不是嫡子啊，重要性不够。 但是，如果王细辛出点力气，郑家出点血本，琉璃胴还是有可能的。” 商陆明显有些向往： “哦，真的有些好奇，那百炼胴、琉璃胴、鬼神胴到底有啥了不起的，那般珍贵。” 李陵游哑然失笑： “其实没啥好奇的，等级越高，就越像人，就这么简单！” 三小有些惊讶：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你们可以想像一下，百炼胴当然比普通的智能机器人长得更像人，但是，观察其动作表情，一下子就可以判断出其类人特征不够。 琉璃胴就好很多，不仔细看，你都看不出那是智能体； 到了鬼神胴，不告诉你，你压根就不知道，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那是智能体。 它们的身体几乎可以做到刀枪不入，只要能量够，就不知疲倦，近战、武技、枪械、设备操控能力惊人，其记忆力、运算力、速度、力量都远超常人！” 三个孩子一齐感慨： “那么厉害！那岂不是比做人更好啊？” 李陵游哈哈大笑： “哈哈，哪有那么好啊，所有的美味在它们眼中，也仅仅是不怎么样的能量补充！ 所有的美色……哦，扯远了……饿了呢，甚至可以靠充电解决，困了就休眠……我也不知道它们还会不会做梦了，会不会流泪了，还有没有心跳的感觉……谁知道呢？ 真实的感受只有鬼晓得，反正，我理解的就已经是非人了……” 孩子们立即摇头： “唔……还是自己的身体更好！” 李陵游也最终下定论： “因此，我们自己天生的身体，才是最符合天道人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轻易犯险，是每个人自珍自爱的责任。” 威灵和三个孩子一致同意李陵游的看法，频频点头。 南星赞叹： “李大哥你懂得真多，连这些都知道。” “那是当然啊，阀中就有智能体……” 李陵游下意识捂住嘴。 威灵眼睛一亮： “李兄——” “李大哥——” 三小也颇有踏破铁履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即视感。 李陵游无奈，苦笑道： “唉，大意了。我也是无心失言，阀中的确有智能体，等级未知，都是针对阀中重要人物有不测之需的。 仅凭我的排名地位，对阀中的贡献度，那是万万不够的……当然，如果我现在就挂了，在没有一次性死绝的情况下，父母争取一下，还是可以得到一具百炼胴的。” 威灵脑海中有那么多大家族的内斗戏，还有那些可笑的宫斗戏，自然也知道，世家门阀内部，其实一样是等级森严，吃人不吐骨头的。 因此他点头认可李陵游的说法： “嗯，嗯，理解，理解，还是非常感谢十八郎，今天能知道这么多有关智能体的事情，也不枉李兄来访了，收获满满啊。 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李兄代为问问贵阀，争取一具鬼神胴级别的，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李陵游睁大眼： “那啥？啥？鬼神胴……” 三小孩都感觉有些瞳孔聚焦吃力。 感情李大哥就百炼胴都那么复杂昂贵的事情，都白说了。 在知道郑硇即便是用到琉璃胴，都需要郑氏出血本、王细辛敲边鼓，因此，对于鬼神胴，几人基本上就没有考虑过。 威灵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挺坚持： “是的，鬼神胴，这是最低的要求了……” …… 郡守府，议事大厅。 雅西郡郡守白苏、郡丞青葙、郡监御史阳起、都尉王决明、军团司马杨荆芥等高层，还有二三十个中层军事长官在讨论战事。 “各位大人，各位同僚，请看目前的战区态势！” 郡丞青葙手一挥，议事大厅的侧面墙壁上，展示出一面巨大的三维全息地图。 那是涵盖整个雅西郡南边、西南、正西、西北方位的高清晰数字地图。 雅西郡处于地图的最右手边，其西南角与西玄联邦的帕特邦遥遥相对，彼此间横亘着数道宛如天堑一般的大河及山脉。 帕特邦的北面两千公里，是西玄联邦的赫尔邦，再往北面近两千多公里，则是西玄联邦的喀拉邦。 赫尔邦和喀拉邦与雅西郡相距太远，唯有帕特邦，与雅西郡不到两千公里，向来是西玄联邦入寇帝国的桥头堡。 过去的一百多年，双方打生打死，两座城池早就是名副其实的军城，雅西郡如此，想必那帕特邦自然也是如此。 以前几次大战前夕，西玄联邦都是在帕特邦集结重军，然后步步逼进，在雅西郡以西，各自占据大山大河，开始攻防拉锯战。 最后结果，皆是以西玄联邦补给跟不上而败走，真正能打到雅西郡城下的次数都不多。 帝国文明传承延续几千年，自认文明礼仪之邦，敌人退走，自然也并没有赶尽杀绝。 但如今，西玄联邦再次卷土而来，态势大异往昔。 在青葙展示的地图上，在雅西郡“建木”结界的外围，从南至北，已经有一道猩红的锋线，将整个雅西郡的西北、西方和西南，形成一个半包围。 这道锋线，是由一百多个不同大小的据点构筑而成。 面对西玄联邦如此锋线，众人不禁悚然色变。 “郡守大人，西玄联邦如何敢逼近到如此程度！” 青葙以光笔指点，侃侃而谈： “正是如此！西玄此次进犯，与往昔慨然不同。 此次以小股部队，秘密渗透，在帝国侦测外围，构筑据点，估计这样的行动已经布局数年。 诸位多半会疑惑，帝国为何没有早日发现？ 这里边，主要原因还在于，帝国向来有强大卫星监控，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得益于大湮灭前存留的卫星链，帝国在此方面一直领先西玄联邦。 然大湮灭后，母星外围卫星链，被太阳耀斑的太阳风暴、异常的宇宙电磁爆、伽马射线爆连连打击，几乎扫灭一空。 近几年，更是异常连连，帝国仅存的卫星也时好时坏，有些基本沦为摆设。 大气雷暴频繁，电离层异常，常规飞行器侦测也无法做到完美无缺。 基于这些原因，帝国对地面的渗透侦查，虽然加大了力度，但是，帝国毕竟人力有限，区域又太过广袤，实在力有不逮。 加之西玄军队化整为零，战术伪装也做得相当高明，故而在种种不利条件之下，已经形成如此对峙局面。” 青葙的原因分析，有理有据。 众人眉头紧皱，思考即将面临的危机。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37敌情分析 待众人思索片刻，郡丞青葙继续分析： “发现这个异状，说起来也是侥幸，前些日民兵十三团一个小队，无意中在结界外围，打破常规的巡逻要求，放出侦查飞行器，意外发现一个过于靠近结界边界的敌军据点。 郡城获取坐标位置后，以远程打击方式，出重手歼灭此据点。 随即，派出多个军团小队，从南至北全线通查，在蒙受较大损失的情况下，探明结果，现在的局面已经相当危险。 敌人竟然已经布下了130多个据点，其中，大型的据点58个，中小型的据点62个，还有十多个微小型据点，目前打掉的据点就只有最早发现的那处微小型据点。” 众人一阵惊愕，纷纷猜测西玄打破常规如此布点为线的意图，并提出自己的看法： “诸位大人，如果我们如法炮制，依旧以远程打击为主，敌人有再多的据点也禁不住我的打击！” “是啊，敌人这一套看起来厉害，其实不然，如果我军调动大部队，以大博小，一路扫过去，必将其全部拔除。” “此言不妥，敌军如此兵行险招，必有阴谋，要更加详细的数据，来支持我等的决定，同时提交帝国军部，谋取军部参谋定策！” “依我看，敌人不按原有套路出牌，我雅西郡还是得申请帝国调集博湖郡与麦积郡兵力，协防雅西，方为上策，否则，雅西危矣！” …… 一边分析着识海中一众官员与军事长官丢来的各种嘈杂讯息，一边目视沉吟思索的郡守老师、惊诧惶惑的郡监御史阳起，青葙一摆手，阻断了众人的议论： “诸位，对此情况，本官有一些浅见，且听我分析，诸位斧正。 首先说远程打击方略。 上次打掉一个微小型的据点，我军已经使用了一百多枚短程导弹、复合火箭弹，几百发加农炮弹和超级榴弹炮弹，还动用了一枚温压弹。 就这样，如此程度的火力覆盖，加上精准的坐标位置指引，战后那个微小型的据点都还有残敌存在。 诸位想过没有，如果换上那些中大型的据点，我们要付出何等规模的火力输出，需要多少弹药储备？雅西的军火储备能否支撑？敌人会老老实实呆在那里不动等我们轰炸么？ 我们再分析一下主动出击。 假设我们组织大部队去以大博小，短时间内，我们在局部可以形成优势兵力，但是，即使我们有局部的军力优势，连成一线的敌人一样也会动起来。 我们抽出的军队多，对方可以直接压上来打雅西郡，因为我们人员都抽出去攻打据点要塞了，如何有足够力量防护雅西？ 如果我们抽出的人手少，对方正好将多个据点的部队合并进行防御，这就相当于我们自己抛掉了优势，以劣势兵力去啃硬骨头，这就将以往的套路调转了主客方，相当于走了以前西玄联邦的老路，我方依然吃亏！” 众人都频频颔首，认为青葙的分析有理。 “再说第三种情况，那就是我们依旧不动，那正符合敌人的目的。 他们暗中建立锋线据点，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聚集在帕特邦，就是吸取了以前的教训，不再使用添油战术。 他们在雅西的整个西面，全线布局，一旦出动，必然是全线压上，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判断，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欺负我雅西军力不够，届时整个城防告急，甚至有可能一举突破高城，杀入城内。 加上他们携带布置了如此多的机械蝗虫，杀伤力巨大，造价却不高，必然会获取极高的战损比！” 众人相顾皱眉： “郡丞大人，如此进退皆错，那我方应当如何应对？” 青葙胸有成竹： “刚才有几位同僚建议，要帝国调集周边军力协防，此言可取。 敌人之所以暗中如此布局，就是断定我雅西军力，不足以应对全线倾巢而出的联邦军力，那么，我方既然获取了敌情，自然要增加单位面积的军力。 同时，敌人也知道我们掌握了他们的谋略，必然加快速度集结部队，自然也会存在预计的兵力未必能全部到位的问题，但是他们拖不起，否则，他们将面对过去那种添油战法，一样必败局面。 因此，本官提议，请帝国抽调部分麦积郡和博湖郡的兵力，协防雅西。 同时，征集雅西所有术士，进行协同实训，军备生产火力全开，坐等敌人汇聚，打一场敌人希望的阻击战！ 基于如此判断，双方都集结部队，形成一道长长的战线，不久后必然有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这样规模的战事，已非雅西郡能够独断，也非西荒军团能够专裁，必然将战事指挥权限转交帝国军部，由陛下圣断！” 青葙斩钉截铁的论断，让众人心服口服，一致认可： “大人所言有理，属下认可大人的分析判断！” 郡守白苏颔首赞许： “甚好，老夫亦认可你的处置方略。” 郡监御史阳起也躬身认同： “青葙大人此言乃是老成忠勇之论，阳某佩服，这就及时同步消息至帝都。” 都尉王决明、军团司马杨荆芥，代表军团中层军官，一并施礼应诺： “大人高瞻远瞩，下官岂敢自恃武力以妨国安，愿奉帝国和郡城指令为圭臬，不妄动，不惜身，任凭差遣！” 见各个层面均无异议，白苏等一众高层，对青葙的提议进行了完善补充，随即通过“建木”结界，上报帝都军部，禀告皇帝陛下。 片刻间，结界与卫星通讯系统，已经将敌情传告天下。 雅西郡的战争机器开动了。 整个帝国的结界系统中，海量的数据交换，在瞬息万变中进行着。 无数的指令下，按照各种预案，各个环节都在为预计的战争做出准备。 战争程序已经激活。 帝国的苍穹之上，仅存的卫星组成星链，通讯与侦测能力，全面向军事方面倾斜，一切都为战争让路。 海量的战争物资，从帝国的不同方位的武装库中，通过各种大型载具，不断运往雅西郡。 十多万的兵力从博湖郡和麦积郡，汇聚雅西。 不久后，雅西郡城将彻底成为一个巨大的军营。 …… 在西玄联邦还没有全线扑过来的时候，帝国各个利益群体便已经扑过来了。 豪门大族、高门望族、门阀世家在争夺各个层级的指挥权限、物资配给，同时也要权衡将适合的子弟送到雅西，意图立功授勋，为门阀添彩。 寒门小户，及至草根底层，但凡有能力者，更是热血沸腾，感觉上天给了自己崛起的机会，希望在战争中获取勋值军功，让家族走向一个新的高度。 于是，雅西郡城东北的专属区域，每日起降的大型货运飞行载、军事运兵载具日益增加，中小型的飞行载具就更多了。 战争的气息在步步逼近。 …… 这一切，对于威灵来说，不过是只能看看而已。 虽然身处其中，不过由于自身实在位卑言轻，对他自己的生活影响不多。 自从在李陵游那边获知了智能体的信息后，他满心想的就是等待十八郎的消息。 这次同李陵游会面，再没有忘记索要对方的公民编号。 彼此互换了编号，今后就有彼此留言的便捷联系方式。 南星、商陆和寄奴也都和他们的李大哥互换了编号，把李十八郎高兴得咧嘴笑。 收到结界系统发出的战争动员令，威灵也没有丝毫意外。 在发现、上报、铲除那个据点后，威灵就推衍了各种可能，对于战争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有了满满的紧迫感。 为此，他还专程去找了川柏大人，要来了一道通行证。 这个通行证，可以保证威灵在整个地下三层的凡俗世界，绝大部分区域都可以畅通无阻，特别是那些医疗康复机构，当然还有处于地面一层的临时管控区域、地下四层的牢狱空间。 理由很简单，威灵作为智慧型的术士，其修炼是侧重于精神方面的，需要观察在不同极端情况下，人的精神状态和特征。 这也是威灵筹划已久的事情。 他正好利用刚刚巡视任务完毕、战争未启的空窗期，试图提升一下自身的术法能力。 川柏大人自然要将这些信息给郡丞青葙汇报的，一则是威灵要求观察的有几个区域比较敏感，超越了权限，二则是因为川柏大人感觉郡丞对这个同类型术士比较关心。 青葙大人自然乐见其成，感觉上威灵总算是有了点起码的术士自觉性。 对于威灵第二次出巡，就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并获得嘉奖，他并没有太多意外。 在青葙大人看来，威灵这样的智慧术士，带领几个毛子小民兵，要是也和其他那些民兵小队一样碌碌无为，那才是真的有异常。 这让青葙大人对威灵的身份更加放心，一个处心积虑立功并打击西玄联邦的术士，至少他背叛那黑发黑瞳的可能性，就无限趋近于零。 更何况“那人”是在帝国四大阀主的陪同下，在皇子的带领下，出现在帝宫御书房之前的。 当然，这并不妨碍青葙大人对威灵毫无术士自觉，冲锋在前，如同坦克的行为大加鞭挞和不满意。 这一点在他给威灵的留言中体现出来了： “威灵，出巡任务完成异常良好，超出本官预期。 还请在休整期间多加体悟，尽量提升术士能力。 对于智慧型术士，帝国犹为重视，多有倚重。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望多思量自持。 对于你请托川柏之事，本官鼎力支持，如遇障碍，请留言告知。” 青葙自然也给威灵留下了公民代码。 威灵并未感觉这有何庆幸，却没想到多少地位与青葙相似的官员，皆不得青葙的公民编号。 …… 在全力提升自己的术士能力之前，威灵没有忘记对三个孩子布置更多的训练任务。 通过他给南星等人的隐形“小礼物”，三个孩子目前对他们所属的能力方向，有了更加深刻敏锐的能量识别度。 之所以一直没有突破，就是精神力还不足以驱动、组织那些能量，因此无法形成有效的术法。 假以时日，帝国必然增加三名年幼的术士。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38术法提升 一旦决定好好修炼提升一段时间，威灵的行动就雷厉风行。 最开始的两天，威灵一直在三层的几个幼儿园停留。 幼儿的情绪是最简单的，几乎没有其他任何更多因素干扰，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冷热饱饿等等情绪，在那些三四岁的孩子身上体现得如此明显，他们的脑波能量状态与对应的情绪如此简单。 在取得各种基本情绪的脑波特征后，威灵对其做了初步的汇总分析。 随后的十来天，威灵几乎整天都在三层的凡俗世界闲逛。 战争动员令的下达，令整个雅西郡都充满了一种紧迫感。 三层的街道上，似乎突然间多出了无数步履匆匆的行人，每一个人似乎都少了一些从容与微笑，有一种压抑的情绪在慢慢地积累。 除了行迹匆匆的行人，那些踩着电动滑板的人更是衣袂带风，远没有以前那种雍容平淡。 威灵玄服飘飘，双眼微闭，背着双手在街道上缓缓而行，却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匆匆路过的行人。 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分析比对那些行人识海、念体散发的各种脑电波，与周边源灵世界的交融与分离。 焦急、忧愁、迷惑、困惑、恐惧、失落、抑郁……那是各种晦暗交织的精神状态。 激动、机会感、忐忑、患得患失、狂喜、欣慰……那是一些更加明亮的精神能量，与源灵世界的交互更加积极。 平静、淡泊、无所谓、冷静、敌视、不满、愤懑……那是另一种序列的精神能量状态，基本上与源灵世界互不干涉。 体会着各种情绪，偶尔睁开眼睛看看特定对象的表情、肢体语言，比对与之对应的精神面貌，检查自己对情绪方向的掌控是否有误。 短短几天，通过与超过十万人的擦肩而过，威灵强大的大脑对情绪类的术法研判，总算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心得体会。 换个说法，他相当于在自己的术法体系中，初步建立了“情绪类”的术法模型。 如果让他再次施展情绪共享的“共情”、情绪剥离的“夺情”，威力和效率显然已非昨日可比。 对于要给对手植入特定的情绪这种具备一定攻击性的情绪术法“植情”，也有一些初步的训练策略了。 但这还不是全部。 就在这十来天的每一个夜晚，威灵也如同白昼一样，在街头慢慢行走。 他的身体似乎根本不知道疲惫，只要有充足的能量补给，睡不睡觉都无所谓。 每经过一栋大楼，一处小院，一处居民点，他都会略作停留。 他观察并收集了超过十万人，在入睡后的脑波能量特征，并进行各种精细的数据比对。 除了对于人类在沉睡状态、美梦状态、噩梦状态的数据整理外，他还饶有兴趣地观测到了几十例梦游状态的案例。 不过这些脑波精神能量特征还不足以让他明悟“梦游”的术法。 但是，对于令对手产生“沉睡、美梦、噩梦”等非正常状态已经有了术法依据和实操手法，问题是还不够熟练，术法覆盖的范围还太小。 甚至威灵在拥有一个”解”字诀复合术法后，再次酝酿了第二个单字的复合术法“封”。 这个是将“夺情”术法与“沉睡”术法结合的复合术法。 相信这第二个单字的术法，会比第一次用“解”字诀轻松很多，因为这里边没有中阶的术法。 但是，他肯定，复合术法，不是简单的累加，一定会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十来天过去，威灵感觉收获满满。 陡然涌上心间的疲惫感和饥饿感紧紧攫获了他。 回到二层的小院，吃掉了一整箱的能量棒，才晕晕沉沉睡去。 睡醒后已经是次日，三个孩子好奇地看着“睡懒觉”的大哥，有些不解。 威灵略作解释，开始了预计的下一步。 该用到去特定场所的那张通行证了。 他计划去医院，特别是精神病院，还有关押罪犯的监狱，继续收集整理分析特殊场合下的人的精神状态和脑波能量特征，为后续的术法模型提供数据参考。 在医院内，他根本没去观摩那些麻醉后手术的病历。 当下的医疗技术相当发达，通过人工智能医疗设备的按需麻醉和精微操作，许多手术已经堪称“医疗艺术”了。 他感兴趣的就是“痛苦”的脑波特征，各种各样的病人，在未经医疗处理前的那种状态。 全身疼痛、局部疼痛、酸痛、胀痛、针刺般痛、从一级到十级疼痛……每一种疼痛，其对应的脑波能量是不一样的。 他觉得有必要为未来的敌人准备足够的痛苦。 五天后，在那些外科医生鄙夷的眼光中，威灵满意地离开了，留下了一则关于变态术士拿着通行证观看病人痛苦获得满足的典故。 接下来是观摩精神病人。 满腹疑问的三医院院长，接过威灵的通行证，审视着眼前这个身材瘦高偏向羸弱的年轻人。 不算太英俊但是耐看的脸上有挺阳光的笑容，漆黑的眸子显得无比真诚。 再次通过念体连接结界系统，比对了这个年轻人的信息，确认了其帝国公民和术士的身份，院长的语言有些干涩： “威灵是吧，你确认要在医院观察五天精神病人的各种表现？你是因为好奇还是自身比对？” “不是好奇，也不是对我本人的精神状态有疑问，纯属学术数据比对，嘿嘿……” “那……好吧，居然有这种要求，如果你不是术士而是一名精神医生的话也许我会更加信服。 这样吧，短时间内你也许也得不到太多的病人犯病表现，我从医几十年了，也治疗过几百例的病人，他们的行为状态我也有记忆数据。” 随即，一个庞大数据包在威灵的识海炸开。 这是院长从医几十年遇到的精神病人表现特征，包括但不限于幻听、幻视、受迫害、妄想、器质性精神障碍、精神活性物质或非成瘾物质引起的精神障碍、精神分裂症和其他精神障碍、情绪障碍、歇斯底里、异食癖厌食症、人格障碍、智力迟钝、多动症等等，一共三百多种。 略一凝神，威灵已经将各种精神疾病的状态分门别类整理好，对院子展颜一笑： “非常感谢，有了名称和表象，我再观察他们的脑波能量特征，这对我术法参考有非常积极的意义！” 院长丢出一个包含如此庞大数据的信息包，是其多年的信息积累，也是对威灵精神状态的一个小测试，但是见威灵在如此短暂的凝神就消化了信息，也颇觉惊异，不由得收起小觑之心： “无需客气，配合术士的术法研究进阶，也是医院不容推辞的职责，那你请便吧。” …… 走在重症病房区，所有的病房基本上都是单面透视的，在走廊上就对内部的病人状态一目了然。 一个胡子拉杂的老头在用左右手打架，他的嘴巴在劝架，但是左右手都很倔强，已经打得彼此难解难分，手指间鲜血滴落。 威灵看到老头的旁边就有一个智能的医疗机器，在老头的手指受损到一定程度，就给予快速止血治疗。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大嫂，将头在墙角一下一下地触碰墙角，每碰四下，就转头诡异地笑一下。 是一种仪式？还是在取悦某种看不见的存在？威灵无法猜测她在干啥，看着她重复了几十次，惊异地发现其每一次的频率和笑容幅度，基本上没有差异。 一个大男孩，坐在地上，双手交错，双脚互盘，似乎在拉着一根粗大的绳子在攀援，一次又一次的努力。 他似乎已经用尽了体力，大汗淋漓，却始终爬不到尽头，殊不知他其实仅仅是在病房内做出了攀援的动作而已。 一个年轻女子，认定自己是一只小鸡，蹲在地上，双手背后，用嘴在地面一下又一下杵着，似乎在啄米。 一个老年妇人，一直蜷缩在墙角哭泣； 一个挥舞手臂进行无声演讲的中年男子； 一个双眼通红的壮汉，拼命拍打墙面怒吼； 一个在病房内蹑手蹑脚躬身隐蔽潜行，谨慎观察四周的小个子男人； …… 从重症区到相对轻微的病区，面对众多的病人，威灵冷静地观察探测他们的脑波能量，观察是否有暗能量影响大脑相应区域、干扰脑波存在的可能性。 随着他记录每个病人表现出来的症状和对应特征，心中反倒升起淡淡的悲悯。 就目前状态，他在消化院长的信息后，虽说还不算一个称职的精神类医生，但至少已经有相当的医疗常识和经验。 或许，即使不做一个术士，去当一名医生，也是符合他心意的。 几天后，威灵走出医院，轻叹一声。 最后的行程，在最底层的监狱区。 介于目前的帝国科技侦测能力，服刑的罪犯中少有冤屈之人。 走在沉寂的过道，阴暗的监牢内，一个个的罪犯似乎都很安静。 真不知道是颈上的束缚环的威慑，还是他们都忏悔服罪。 面对这些人性中的恶徒，在威灵的神识侦测察看下，做出一个判断，他没有看到哪怕一例，是真正有忏悔情怀的。 更多的是愤恨不甘，还有强烈的毁灭冲动和破坏、杀戮欲望。 威灵也有一丝好奇，不是基因技术已经到相当高的程度了么，对决定“超雄综合症”的那对染色体，帝国也无法做到在孕期前就去掉么？ 随后的基本过程，大抵如此，那些不同状态的罪犯，发现看守军士陪着威灵慢慢走过，会本能好奇地睁眼看看外边路过的人。 当他们发现是看守和陌生术士，其脑波能量的翻腾程度会有剧烈变化，眼神变得冷酷躲闪，而其身体特征竟然会表现得非常平静。 似乎他们都已经做到身体满不在乎，内心波涛起伏。 威灵对此大感兴趣，他内心标定的却是今后面对俘虏，其精神状态多半会如此，今后有机会留下活口可多多观察。 …… 时间过得比预料中更快一些，收获与提升也远比想象中更大。 等威灵回到二层小院后，不在外出后，他的神情举止、眼神表情变得有些如同渊海。 清澈见底难言浅薄，深如渊海未必世故。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探、观测、分析、整理如此众多的脑波精神，正常的，不正常的，现实的，妄想的…… 真让威灵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直至多年以后，威灵都庆幸自己在术法的起步阶段，去花了宝贵的一个月，高强度地分析了解人性和精神，让他有了更多的术法可能性。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39事有转机 回到银杏的小院后第五天，威灵期盼的李陵游上门了。 李陵游的表情十分复杂，定定看着威灵，半晌没有丢出信息。 “怎么了，李兄，难道是贵阀一口回绝了？ 其实不用觉得难以启齿，我有思想准备的，毕竟鬼神胴太过珍贵，我位卑言轻，也没什么可回报贵阀的……” 威灵安慰李陵游。 “不，威灵兄，情况不是这样，阀中有回复，真的挺神奇的，阀中唯一的一具高端的智能体，还真是鬼神胴，不过，条件有些苛刻。” 李陵游表情有些难堪。 “没关系，不妨说来听听！” 威灵反倒是有些高兴。 那么珍贵的智能体，交给一名素不相识的人，没苛刻的条件反倒是不正常啊。 “这个……这些要求要汇同那个守宫一起才能说，这也是阀中的要求。” 李陵游内心有些忐忑。 要是今后威灵知道自己夹带私货该不会打死自己吧？ “嗯嗯，理解理解，要更换智能体的是守宫，又不是我，需要当事人一起商量，那是基本的要求啊！” 威灵不断点头，十分高兴。 他内心不但没有觉得李陵游的说法有啥问题，相反觉得这是李阀诚信的一种表现，没有敷衍自己。 “李兄，那你看我们何时去和守宫商量比较方便？” 看着威灵期待的眼神，李陵游内心有些复杂，既高兴又患得患失。 其实这种心情，也是通知他结果时，苏子大叔的表情。 当时苏子看李陵游的表情显得非常高兴，同时又有诸多不敢置信、担心、忧虑等复杂情愫： “十八郎，对于你这么快就有进展，阀主传来的影像表明，他很高兴，也很不安。 至李阀建立至今，阀中鬼神胴级的智能体，也仅仅一具，其珍贵程度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阀主明确说了，这具鬼神胴，请你自行决定，是把它变成合作者之间的把柄，还是朋友间的纽带，请你参考总体任务决定！ 如果任务失败还搭上了这么珍贵的智能体，后果你应该猜得到。” 再次回想了一下苏子的表情和阀主的要求，李陵游背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握了一下，下定了决心： “威灵兄，随时都可以，不瞒你说，那具智能体，已经在我住地的房间内，一旦能谈好，随时可以为守宫姑娘更换。” “非常好！不管成与不成，威灵都记李兄的情！” 威灵郑重给了李陵游躬身抱拳施礼。 随即连接系统结界，申请求见雅西郡郡尉郁金大人。 很快就得到系统的回复，郁金大人正好在官署，有空闲见威灵。 两人相视一笑，朝着郡尉衙署而去。 …… 郁金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不清楚威灵为什么和李陵游如此交好，更不理解为什么李阀会将珍贵的智能体，用在守宫这样一个没有什么背景和价值的女孩身上。 还有一点，郁金大人心中默认的智能体，肯定是百炼胴，要是知道是鬼神胴，多半会更加难掩惊异。 不过，对于守宫能这么快就有更换智能体的机会，他内心也是万分欣慰，衷心希望威灵、李陵游与守宫能达成协议，成功为守宫更换智能体，开启新的人生。 毕竟守宫的父亲虽说当年是做错了，但无法掩盖他依然是自己的属下，对属下的女儿多年来困在一具补给平台内，他内心也挺不安。 于是，郁金大人看威灵的眼神也愈加柔和： “威灵，不管这事能否谈成，本官都感谢你，对守宫所做的关照。 根据帝国律法，此事如果谈成，守宫便是自由人了，毕竟她为帝国已经服役这么多年了，早就是超长的服役期限了。 本官对她的状态，也一直感同身受，谢谢你做的一切！” 威灵躬身行礼，随即收到了郁金发过来的，武装库通行密钥和守宫所在的区位。 李陵游也对郁金同样施礼，毕竟郁金的信息丢包都是三人共享的，同时，他也收获了郁金的感激。 …… 经过一道道的暗黑金属通道，通过层层复杂的扫描侦测和权限认证，威灵和李陵游一点点走入地下，进入宏大冷寂的雅西郡武备库。 武备库其实是处于地面和二层之间的空间，看上去满眼都是冷黑暗沉，宏大地下空间全是金属构成，无数的空中轨道、管道、线缆廊道错综复杂，布满整个视线。 光滑的金属地面反射出冷冽的微光，数量众多的各型智能设备在无声运动，有的在检修设备，有的在运送配件，有的在装载备件，有些在补齐物资，忙碌而不混乱。 武库空无一人，两人在坐标方位指引下找到了“山鬼”补给平台停靠的机位。 一整排的“山鬼”平台静静地排列着，各种线缆将他们和整个武库连接起来。 大部分的平台明显处于休眠状态，圆圆的复眼没有丝毫光泽。 正当威灵还在判断哪一台是守宫时，脑海中响起一声略带童稚的声音： “队长，你怎么到武库了？！” 侧头一看，一台休眠的“山鬼”平台复眼亮起来，机体缓缓升高了一点。 “啊，是守宫啊，我们过来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威灵微笑着指了指李陵游： “守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术士，是帝国李阀的子弟，名叫李陵游，也在雅西郡服役，他是郡守大人给我和三个孩子指派的术士能力引导者之一。” “你好，李兄！感谢你对威灵兄和三个孩子的引导，我听宛童说过南星、商陆和寄奴。” 守宫的八只复眼转向李陵游，机体微微下沉，宛如行礼。 “哈哈，不用客气，我和威灵兄是好朋友，彼此印证术士心得，那是基本的朋友扶持行为，不用感谢我。 对了，守宫，我与威灵兄特意申请到武库，是与你商量一件事，这件事关系你的切身利益。” “哦？与我有关？请威灵兄与李兄明示。” “守宫，令尊的事情和你的境遇，当初将离兄和宛童都给我说过了，我们一直都希望通过积累勋值，择机帮你更换承载体，现在情况有点变化。守宫，你知道智能体么？” 威灵谨慎询问。 “智能体啊，略知，只知道是比各种智能平台更加高端的意识承载体，据说哪怕最高级的军团级“龙象”补给系统、帝国级“夸父”补给系统，都无法真正像一个智能体一样，承载人的思维和经验总和……” “嗯，是的，你说得对，李兄对智能体了解更多，让他给你讲讲帝国的智能体吧。” “好的，谢谢威灵兄，李兄您请讲！” 李陵游点点头，丢出了帝国目前的智能体等级信息，不同等级的智能体的特殊之处。 同时，他也告知守宫，目前几乎没有平民和寒门人士通过积累勋值获得过智能体。 守宫收到信息后，停顿了片刻，没有任何动作，随即几只圆圆的眼睛似乎都失去了光泽： “是的，感谢威灵兄的好意和李兄的信息分享……说实在的，我在此之前还一直抱着一个愿望，希望某一天能重新活成个人样子……看来，这个愿望多半是妄想了……” “不，守宫姑娘，要真是按照现实条件的约束，你的确是没有机会获得智能体的，因为那需要巨额的勋值和贡献，也需要有权势介入和机缘巧合……但是现在，情况出现了转机，因此我们才过来与你商量。” 守宫的复眼陡然一亮，机体都微微上升了一点： “什么转机啊？！” “是这样的，自从通过威灵兄获知姑娘的情况后，加上威灵兄的请求，我便向阀中咨询，有无合适的智能体，以及所需的条件。” 李陵游缓缓解释。 “那一定是有了，不然你们不会过来和我商量。 嗯，肯定是百炼胴，而且估计性别也不对。 不过对于智能体，我哪有资格挑剔外观性别……” 守宫的情绪明显有些急切。 “不，阀中信息显示，这具智能体性别恰好是年轻女性的模样！” “哇，太好了！是百炼胴吗？” 如果是漂亮的女孩形象，估计守宫都会高兴地跳起来拍手了。 “哦，不是百炼胴。” “啊……不是百炼胴啊，不过差一点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是那些功能平台就行……”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比百炼胴更好……” “啊！太好了，竟然是琉璃胴……天啦，我能有这样的好运？！还是年轻女性模样的琉璃胴……威灵兄，我都快紧张得晕过去了！” 守宫八只圆眼熠熠发光。 威灵笑着插入信息： “李兄，你就一次性将信息丢给守宫啊，你看把她紧张的……” 李陵游却收起了笑意，神色严肃： “哈哈，守宫姑娘，也不是琉璃胴，是鬼神胴！” 守宫的机体一颤，随即陡然凝滞，丢过来的语音信息中，声音变得平静： “鬼神胴！帝国顶级的智能体，仅次于传说中的、连帝室都未必有的天机胴…… 天降如此好运，我都有些不相信了，这需要威灵兄和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威灵也严肃起来。 是啊，守宫问出了他自己也急需知道的问题。 “这个问题好！” 李陵游信手一振术士袍，语意肃然： “那单纯从代价上说说。 你们觉得李阀缺啥？先说帝都政界，李阀至建立以来，从帝国的权力中枢，到中层、底层官员一直有大量阀中子弟或者旁支子弟任职，因此，李阀不缺核心权势。 在地方上，上百个郡中，皆有李阀的子弟在不同的位置为帝国服务，故而，李阀不缺地方基层权势。 在军队上，各大军团中，皆有阀中子弟在为帝国服役，李阀也不乏军功勋值。 每年都有阀中子弟，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但至今无一人有资格利用这具鬼神胴。 当然，在事前，我也不知道阀中，是何时有这样一具高端智能体的。 因此，从各个意义上说，李阀不差权势，不差勋值，也不差财力，任何个体的价值，都无法与这具鬼神胴相提并论。” 威灵点点头，守宫都微微沉沉机体，表示认可。 “所以，我们不能单纯从代价方面看这个问题。 那为什么李阀会为守宫姑娘拿出这具千载难逢的智能体，而不是等待机会待价而沽呢？” 守宫插入信息： “是啊，是啊，我……我根本就不值得呢。” 李陵游含笑摇头： “守宫姑娘现在的确没有可能，但是威灵兄有啊！” 威灵也有些愕然： “我，我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底层术士嘛，而且还失忆了，连家族是哪家都不知道。” 李陵游苦笑一下： “不，威灵兄，你不知道，当我向阀中请求的时候，阀中的苏子大叔一听你要鬼神胴，他最开始的第一反应，就是我疯了！”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40李阀条件 威灵忍不住点头，补充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是的，我认同，正常情况下，贵阀中人都会认为你疯了。” 李陵游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但是，我给阀中说，需要智能体的术士，大脑开发度在没有激活念体的时候，已经超过中阶术士。 仅仅通过青葙大人的幻境测试刺激，就自动激活念体。 接下来，在几个小时后就学会了信息丢包， 几个月后，就激活智慧型术士的能力。 随后几个月在民兵团出巡任务中，两次都获得嘉奖。 最关键的是，他还激活了水灵、火灵术士的术法。 当我说了这些后，你们猜怎么着？” 威灵哭笑不得： “阀中就同意了？” “是啊，阀中权衡后就立即同意了，理由是你这样的人，未来高度不可限量，其他门阀世家都会争抢，只有早点和你搞好关系，今后说不定对阀中有更大的帮助！” 李陵游的话语虚实相间，笑容却充满苦意： “在认识威灵兄之前，我一向认为自己潜力也算不差，但是和你激活多重术士能力相比，我就是一个渣渣啊。” 守宫此时已经非常冷静： “理由符合逻辑和常理，但不会这么简单。 这些理由仅仅能说明威灵兄值得投资，还远远不够李阀的付出。 更何况，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更早到来。 说个不好听的，要是替换智能体的我和威灵兄都在战争中出了意外，李阀岂不是血本无归？” 威灵对守宫的判断颇为认可： “对，守宫的推导很理智，李阀不可能这样简单的帐都不会算。” 李陵游再次苦笑，心想，看来你们是压根对多重属性术士的稀缺性没有认知。 不过，两人愿意从阀中做生意盈亏的角度看待此事，正符合他意愿： “是啊，阀中哪里会做亏本生意……这不，条件来了。” 威灵和守宫同时发讯： “请李兄明示。” 李陵游整理了一下思路： “阀中的条件有三种选择。” 第一种，就是现在免费给守宫提供这具智能体，守宫因为已经服役很多年，因为灵智困在帝国的武装平台上，平台不报废，灵智就无法退役。 但在更换为智能体后，守宫便是自由身了，请守宫加入李阀，成为李阀中人，永远为李阀效力，并且，威灵兄欠李阀一个人情，今后在适当的时候按李阀要求回馈人情。” 威灵略一沉吟，考虑到守宫事实上已经是孤儿，没有了家人，便插入了自己的意见： “很公平！也很符合我的意愿，如果有需要我会赴汤蹈火也不旋踵退后。” 其实，威灵也明白，在这种方案中，那具鬼神胴其实并没有离开李阀。 守宫没有发表意见。 “第二种，就是守宫自己安排自己的未来，但是威灵兄不论成就高低，皆需在服役满期后加入李阀，如果突破高阶术士，成为顶级术士，那以突破时间起算，十年后可以恢复自由身。” “也很公平！也符合我的意愿，只是有些担心自己能否突破高阶术士，要是一直都停留在初阶、中阶和高阶，那李阀岂不是亏了？ 如果永远不能突破，就相当于将此身投献给李阀了，那我就遗憾自己就没有自由去追寻出身和过往了。” 威灵还是及时发表评论。 “第三种选择，那就是威灵与守宫，都不需要加入李阀，威灵全力去追寻自己的出身和过往。 但是，一旦有了结果，就必须令其家族，和李阀约定世代交好，建立盟约，如果无法做到结盟，则换成前两种条件之一。” 最后一个条件，李陵游说的意味深长。 这个条件是李陵游自己根据阀主令特意设定的。 因为阀主令的几点，李陵游可是每个字都记得。 如此机会，如果还不将威灵绑在李阀的战车上，那简直就是傻子。 威灵心念急转，也有某种猜测在其中。 不过，他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猜测的。 李阀的阀主如此厚待自己，必然是知道一些自己的出身信息。 为什么三个条件，每个条件的核心其实都是将自己绑定在李阀，或者将自己牵绊在李阀，只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的身世必然不简单，自己的家族对李阀必然有巨大的帮助，对此李阀甚至不惜用掉最宝贵的鬼神胴。 皇族姬氏、王、谢、李、杨，自己的出身会是这五家中的么？ 其他八大世家，实力皆不如李阀，应该不值得李阀如此投入。 那么，未来的调查方向应该是以这四大门阀为主了。 当然，还有一种更加可笑的判断，那就是自己本来就是李阀中人，不然阀主不会如此大方，因为随便咋选，鬼神胴始终还是在阀中。 这个判断虽然可笑，但是符合逻辑。 威灵嘴角露出微笑： “李兄，将心比心，李阀已经成功地令我产生最大程度的好感，没有因为鬼神胴的珍贵，就开出不可接受的条件。” 李陵游心神一松，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听威灵兄这样豁达理解，我也松了一口气啊，只要不认为李阀在狮子大开口就好！” 威灵连连摇头： “哪里有这种腹诽，你看，每个条件，都给了我们极大的弹性空间，也没有为人所难的地方，甚至第三点都考虑到我即便找到了出身家族，但万一我是那边的弃子这种不利情况。” 李陵游干笑两声： “那就好，那就好！守宫姑娘，你的意见呢？” 守宫其实已经陷入了纠结之中，但是内心还是清明的。 她知道，李阀之所以愿意让出这具常人听都没听说过的鬼神胴，还是冲着威灵来的。 没有威灵，自己啥也不是。 不过，守宫内心还是充满激动，自己遇到了威灵这样的队友、队长，他的仁慈和怜悯才让自己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一切但凭威灵兄决定，守宫没有任何异议！” “嗯，那我就做决定了，选择第二种方案！” 威灵的决定来的非常干脆。 “威灵兄，为什么不选第三种呢？我感觉第三种更加有利于你们呢！” 就这样简单地完成了阀主令，就这么顺利将威灵拉入了李阀？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李陵游都有些不自信了。 威灵嘴角拉起一个弧度： “很简单啊，十八郎，贵阀阀主有没有给你说智能体的最底层的控制口令？” 李陵游一脸懵逼： “没有啊，难道高阶的智能体还有底层控制口令么？” 威灵微微点头： “我希望它没有……如果选第一条，守宫终生都是李阀的人了，万一在李阀呆得不愉快，做出了有悖于李阀利益的事情，李阀会不会选择初始化智能体，让守宫魂飞魄散？ 当然这个只是假设，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哈哈！ 如果选第三种选择，假设我找到了出身来历，结果却和李阀是对头，到时候就算李阀心无芥蒂，我与守宫还能在那种情况下加入李阀么？ 还能否得到信任？显然那样大家都被动。 因此，只有第二种，我服役完毕后加入李阀，潜心提升自己，为李阀效力，李阀必然也会为我寻找身世提供助力，就算找到的身世不符合李阀的利益，但不影响我已经加入阀中多年的事实。 你们想想，如果都到了高阶术士，还会为小事出手么，多半还是成为威慑性存在，一样是自由的。 而且，我还有突破极限，重获自由身的机会，这样皆大欢喜！ 因此，从这个角度看，阀中的第一和第三其实是在考察我的智力而已，哈哈！” 李陵游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和这样心智近妖的家伙打交道，实在费神费力。 难道自己思虑万千的三种选择，在他看来其实就是只有一种选择？ 李陵游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只有守宫的内心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说实在的，虽然鬼神胴固然好，要她在一个陌生的家族效力终生，也必然不会太开心。 还是威灵兄心好，不愿意看到她在李阀孤独终老，宁愿自己受到约束，也愿意给她更多的选择和可能性。 李陵游的讯息欢快而激动：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去住地将那智能体带过来，今日即可更换！” 威灵有些不确定： “这……不需要什么监督机制？没什么保障措施？” 李陵游大咧咧丢出信息： “我随后将我们三个的商谈信息记录发回阀中，郡尉郁金大人那边也有备案，一查便知，我们的交流记录也会在阀中留档，谁会食言啊？ 要知道，但凡门阀世家子弟，一旦信用出问题，是无法在世间立足的。” 威灵欣然回答，也觉得自己忽略了这一点： “嗯嗯，那是我想多了！” 凭帝国四大门阀之一的李阀，以其可怕实力和雷霆手段，还怕一个小小的术士吞没阀中的珍贵物品？ 这还需要什么监督和保障？ 实力和势力就是保障。 “那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带智能体过来，说实在的，我自己都很期待，当鬼神胴注入灵魂后的状态！” 丢出信息，李陵游就飞快朝来时的方向，疾走而去。 “威灵兄，实在不愿你如此为我耗费如此多的精力，但守宫内心又有抛舍不下的执念，想以人身存在于世间，且容我自私一次，拜谢了！” 守宫语意沉凝，机体微微下沉施礼。 “守宫，无须如此，其实通过此事可以看出，李阀并非咄咄逼人之辈，我也希望在寻找出身家族、过往记忆的途中有更多的助力。 更最关键的是，李十八郎这个家伙，让人感觉不到恶意，哈哈！” 威灵打了一个哈哈，有些感慨： “自我来到这雅西郡，或许就是最大的幸运。 青葙大人、谢阀中谢芜荑，李阀的李陵游，南星等三个孩子，还有你和宛童、将离，都是我非常喜欢和认可的人，这么多的好运，令我十分开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相信你错过这个机缘，今后再难遇到适合的智能体。 我分析过李陵游说的信息，和以前将离、宛童说的信息进行过比对，他没有乱说，普通人连百炼胴都没有听说过，其珍贵性可想而知。 而这一切，不过是我到一个门阀中修炼提升而已，在哪里不需要做事情？不需要努力求生？” 守宫心下释然，静默以待。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41置换重生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长，李陵游重新出现在武库内。 他的身边跟随了一个身穿暗黑大氅的高挑人影。 一般的大氅上端只是到肩膀位置，但这个人影的大氅却还附带尖顶厚布帏帽，帏帽将面部都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李陵游快步走来，跟随者却看不出步伐频率，都被那宛如古时修女袍服一般的大氅遮挡了，唯一能感知的是姿态窈窕。 走到威灵和守宫前，李陵游回头给了一个指令： “停！” 这道信息却不是用的念体发出，而是清晰的语音指令。 黑袍人停下了行动，定定地站在旁边。 “就是这位了，她没有灵智，只能听懂最简单的语音指令，苏子大叔带她来时，已经交代她听从我安排了。” “嗯嗯，好的，好的！” 威灵已经开始围着这黑袍人巡视一圈，微闭的双眼并未感受到对方有脑波和精神力的存在。 唯一察觉这具特殊的承载体，在源灵世界中有几个熠熠发光的小点，其饱含的爆炸性能量令威灵都觉得心惊。 不觉间威灵暗暗点头。 守宫的八只眼睛似乎已经是功率全开，仔细扫描这具自己即将进驻的身体，看到这智能体身段高挑婀娜，不觉间也满心认可。 观察到细部，甚至连“山鬼”平台的机体都产生了高频的颤动。 片刻之后，李陵游慎重问询： “威灵兄，你确定了你的选择么？” 威灵点头： “确定！” 李陵游看向“山鬼”平台： “守宫，你确定转移灵智到这具智能体么？” 平台微微矮身： “我确定！”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下，都下定了决心。 “好的，那我们马上开始，我们都没有经验，据说灵智的每次转移，都会损失一些记忆，但愿守宫不会转移完毕后忘记了威灵兄……哈哈，开个玩笑，缓和一下你们的紧张心情！” 李陵游干巴巴的玩笑换来威灵的白眼： “开始吧，你下指令吧！” “好的！” 李陵游转过身，对那黑袍人用语音下令： “开启灵智注入！” “目标灵智，当前智能平台！” 黑袍人没有回答，静静地走到“山鬼”平台旁边。 守宫则操控“山鬼”平台，身侧缓缓伸出一根金属棒，顶端连接着一个矩形的接口。 威灵分明看到，那矩形的接口内部，有几百个更小的接口形成一个阵列，每个小的接口上又有几百个金色的触点，每个触点都在微微发光。 只有如此繁复的接触点，可以传输海量的数据洪流。 黑袍人身体微微前倾，垂下头，头顶的帏帽拉链缓缓开启，一大束黑色的头发扬起，无风而动。 随即，每一根头发都像突然间有了自己的意识，纷纷自动靠近那些接口的细微触点，一一对位连接。 一道浅浅的光幕笼罩了黑发和触点，细微的电弧纷纷亮起又瞬间熄灭。 威灵和李陵游都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大气不敢出，深怕扰乱了整个灵智的转移过程。 片刻后，“山鬼”平台身体一沉，收回了伸出的接口阵列，随即陷入休眠状态。 黑袍人站在那里，没有动静。 威灵和李陵游紧张到有些手心出汗了。 这时，黑袍人身体略微颤动一下，转身，走到两人面前。 黑色的尖顶帏帽朝着背后翻过，一张精致得惊心动魄的面容，出现在两人眼前。 李陵游突然有些头晕。 他想象过，既然是女性的智能体，还是鬼神胴，必然不会制作得太丑。 但是他没有想到结果是如此美，那是一种惊为天人的美貌和精致无暇。 威灵也有些眼花。 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面容，以他的定力都感觉有些惊心动魄。 理智告诉他，那是制作者通过全人类的大数据对比，将男性心目中的美女特征进行数据整合，特意制作出的完美女性躯体。 女人的眼神灵动婉转，仿佛能说话一般，在两人身上一个扫视，嫣然一笑。 李陵游觉得自己都要全身大汗了。 “守宫见过威灵兄和李兄……托你们的福，转移非常成功，没有损失任何记忆，也许是因为这智能体等级太高，素质太好的原因。 再世为人，感觉太好了！” 守宫这几句话不是用念体发出的，而是直接说的。 声音不再是以前平台的人工念体发出的略显童稚的声音，而是一种温婉中性而带着媚意的嗓音。 想来也算正常，守宫的年纪，如果按人类正常的经历看，出事的时候未成年，就算十来岁，到现在十多年了，算起来也应该是三十来岁的阅历了，她必然不会再使用小孩的语音。 “好，好！” 威灵干笑道，片刻失神之下竟然忘记了使用念体，也使用语言回答。 李陵游如同见鬼一般，喃喃自语： “果然是……惊风雨泣鬼神……鬼神胴，太不可思议了……” 诡异的是，李陵游竟然也没有用念体，本能地用语言喃喃自语。 看来，即便两位男性，皆是以精神力强悍为特色的术士身份，但是在面对有足够杀伤力度的美丽时，精神力也会失控、失神。 微微失礼的表现，似乎惊醒了威灵，随即悄悄地对李陵游和自己都使用了一个能力： “夺情！” 多余的情绪瞬间离开了两人，相视一笑。 李陵游还没有留意到威灵的术法，内心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定力足够。 威灵微微摇头，丢包给两人： “守宫啊，你的形象太漂亮了，你看，我和李兄都被你的美貌震惊到了……李兄，你之前难道不知道啊，都没有个心理准备？” “是啊，是啊，她以前一直是带着帏帽的……我也算见过不少的百炼胴和琉璃胴，虽然说也挺不错，但是没有到令人失神的程度，哈哈，守宫姑娘，失礼了，见笑了！” “多谢李兄和李阀，给了我如此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结果……我已经从你们的瞳孔投影中看清了自己的模样，细致到分毫。 说实在的，这面容的漂亮程度，也超过了我自己的梦想，当年的我，也只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孩子……” 信息丢过来，守宫对着两人，侧身盈盈弯腰，体态令李陵游又有些头晕。 威灵不忘叮嘱： “嗯嗯，守宫，这也是你的机缘，你随后好好熟悉躯体，找到特长，然后通过结界重新登记身份……” 守宫掩口微笑： “嗯，经过片刻适应，大致上我已经知道一些了，很强大哦，嘻嘻……” 威灵和李陵游都比较好奇： “哦？有什么特长呢？” 恢复了人身，守宫的情绪似乎变得不像以往的冷静，有了些小激动： “比以前那平台的狙击能力更强，距离更远。 只要枪械支持，到目前根据数据库的资料显示，可以进行所有狙击器材的针对性无失误操作； 拥有上万米的超视距，不限条件； 拥有超声波、次声波和微波探测技能； 骨骼强度、肌肉力量，怎么说呢，缺乏对比数据，估计是当初见到的荒野猎人中那位撕裂者的十倍以上，速度也超过十倍； 还具备一定的四肢变形能力； 基本上所有流派的近战技巧，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但我自己则还得慢慢适应，这是脑袋跟不上手脚，嘻嘻…… 无惧常规的毒药，毒气。 可长时间水下潜行，格斗，操作武器，具备多重声呐系统。 自身就带有信息支撑能力，在战场上可以为周围500米范围的同伴提供信息中转支撑； 满额能量储备可以支撑7日高强度战斗能耗，或者15日常规消耗； 可以通过大电流充电、动力炉分解有机物、掠夺其他智能体能源核心等方式获取能量。 在女性特征方面……” 守宫的脸色突然间竟然变得绯红。 “……” “打住，打住！” 威灵和李陵游都有些窘迫，连连制止。 守宫微微一笑，不再描述自己的能力，其实她的其他能力，她自己都还没有掌握完全。 李陵游一拍脑袋： “太强悍了，简直是术士杀手……这些不要告诉别人，算是你自己的能力。既然很成功，那我只有一个请求。” 守宫微微躬身： “李兄请讲！” “很简单的，守宫姑娘，不要因为这智能体太过强大，就去贸然犯险，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保护好威灵兄，等他强大起来！” “诺！” 守宫郑重地用右手盖住左手，给李陵游行了一个吉拜揖礼。 李陵游哈哈一笑回礼： “呵呵，守宫何须如此郑重，略微上心就行。” 威灵笑着反对李陵游的说法： “守宫，不用管李兄说的，你可以自己安排你今后的人生，我可没他想像的那么弱小，哈哈……” 守宫抿嘴一笑： “不，这是需要的，守宫再世为人，深知来之不易，人不可忘本……就在此刻，我已经和系统结界连接并重新登记了身份，因为我的身份是结界系统原来就有备案的，无需大人们确认。” 丢包信息的同时，守宫已经缓缓在威灵面前双膝跪地，双手放于地上，看着威灵。 这是帝国门阀中家人首次见主公、阀主的肃拜礼。 “我重新登记的身份，是帝国公民，术士威灵的侍女守宫！” “这怎么可以！” 威灵豁然变色： “守宫，我感念你苦苦在这地库熬了那么多年，这不应该是你该承受的错。 你这样选择，是陷我于不义啊，也违背我为你找寻智能体的初衷！” 守宫的态度却很坚决： “是的，公子的好意守宫自然了然于心，但守宫已经是自由身，所有的选择皆是出自本心，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对于守宫而言，公子宛如再生父母，如公子嫌弃守宫，或是认为是拖累，守宫不复此言，但最多是不再跟随，但身份断不可改！” 守宫慨然回应，神色也变得严肃，潸然欲泣。 李陵游吃惊地看着两人，目瞪口呆。 他没有想到守宫如此决绝，虽然结果很好，远远超越他的预期，但是难以阻挡他心中的波涛翻涌。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哪怕威灵智计百出，守宫突如其来的决定，仍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怎么不可以？” 守宫有自己的倔强，她觉得既然自己能再世为人都是因为威灵，自己怎么能忘本？ 既然他愿意为自己付出半生的自由，自己就愿意跟着他，守护他，要做到不离不弃就只能做他的侍女。 做朋友都不行，因为朋友可以断交，可以离弃，可以出卖。 唯有侍女可以，是一家人，彼此都有照顾的责任，不离不弃。 “哈哈，当然可以！” 李陵游插入信息。 威灵转头，疑惑地看着李陵游： “为什么？我这样岂不是有施恩图报的挟持嫌疑？” “你有这个想法吗？” 威灵摇摇头。 “如果你有危险，守宫能说服她自己，你的生死与她无关么？ 如果守宫有生死大劫，你能不去救助么？” 威灵和守宫都摇头。 “那不就结了，不管守宫登记的是什么身份，只要你威灵不把她当做侍女，不虐待她，把她当成家人，当成生死与共的战友和朋友，哪里去管别人咋想？” “对呀！我怎么糊涂了，守宫没有别的家人，我现在就是她的家人，假如我让她自由支配，其实算是变相不接纳她，不把她当做自己人呀！难怪她伤心。” 威灵一拍脑袋，幡然醒悟，对着守宫抱拳一礼： “守宫姑娘，今后我们就相互护持了，请勿介意我刚才的言语。” “诺！守宫谨从公子安排！” 守宫展颜一笑，站起身来，感激地看看李陵游，微微点头致敬。 然后走到威灵身后，帏帽缓缓落下，罩住了惊天面容，仅留下一道狭窄的空隙，露出那双如一剪秋泓的眸子。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42局势推衍 走出武库，回到地面一层。 满眼黑沉沉的金属城池，高耸的城墙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泽。 蓝天白云，有清风掠过。 还有些细小的柳絮，从城外的无垠山地，飘飞过来，越过高高的城墙，进入城内，随风而动。 守宫定定站住，仰头望天。 一双眸子中早已热泪盈眶。 她不敢低头，似乎知道她的公子在注视着自己，深怕一低头就会泪水滴落。 李陵游和威灵也定定站住，仰首望天。 不是为这美好的春天，而是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郡城发出战争动员令后，所有的战争预案都已经启动。 支援的部队大部分已经就位，必须的武备已经完备。 郡城不可能让西玄联邦的一百多个据点默默积累力量，决定对不同的点位实施远程清除。 刚才收到的信息是，提醒处于郡城一层的帝国军士、官员和其他人员，注意戒备。 因为在突袭敌人据点后，担心敌人也以牙还牙，对郡城实施对等远程打击。 “哈哈，这个消息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李陵游信心满满，不以为意： “以雅西郡的防御能力，对方的火炮炮弹都无法投进郡城，更不用说对地短程导弹。 更何况，以西玄现在的卫星能力，导弹几乎成了摆设……” 讯息刚刚传过来，二人就听到密集的炮火声音，在郡城的不同区域响起。 伴随刺耳的啸叫声，数百道火箭弹、短程对地导弹，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划过蓝天。 “轰轰轰轰……” 密集的炮声从郡城的各个区域响过，随即无数的黑点也瞬间远去。 那些黑点的速度初速都在五倍音速以上，瞬间就超过10倍音速。 那是新型超级加农炮和榴弹炮发出的加强炮火。 这些炮弹无疑会比先前的导弹火箭弹先行飞抵目标，给对手一个实实在在的惊喜。 没有过多停留，三人迅速从最近的下行通道回到二层。 分别前，李陵游若有所思： “威灵兄，我会申请住到你的隔壁去，现在战火已起，有啥事大家可以有个照料。” 威灵觉得也好，自己不在的时候，李陵游可以更方便督导三个孩子的修炼提升。 “好的，你随意就好。” 李陵游高兴地挥手离去。 对于他而言，事情比预想的要顺利太多，阀主的任务基本宣告完成。 自己只需要随后跟进，大家处理好今后的交往，按部就班等带威灵服役完毕，几年后就可以同返帝都，回归李阀。 至于付出的代价大不大，这不在十八郎的思考范围，阀主不是说不计成本么。 威灵心中也非常满意，没有想到如此简单就帮守宫完成了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给自己的小队增加了更强大的助力，再次外出也没那么担心宛童他们了。 还不知道宛童那家伙见到守宫会是啥表情。 想到这里，威灵的嘴角弯成一道弧线。 随即威灵将南星等人的情况，包括那些影像打包丢给了守宫： “守宫，家中还有三个弟弟妹妹需要你照顾哈！” 守宫瞬间就了解到了南星等人的遭遇，大生同病相怜之感。 通过威灵对南星等人的关爱护持，守宫忽然间，也更加明悟了威灵这个人。 他的目的一直就是单纯的。 用老话说，自家公子就是个缺心眼的滥好人啊。 他就见不得身边的朋友有困难，总是希望自己去分担。 不过要是自己没有那个幸运遇到他，结局是可以想像的。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去年那个极端重要的拂晓，在将离宛童和自己枪口下，那个一脸无辜的青年蹲在地上大喊： “不要开枪，我没有敌意！” 帏帽下，她的嘴角出现一个微微的弧度。 …… 刚到小院门口，就已经看到三个孩子围着一个人，那家伙正在那里挥舞着手比划。 那不就是宛童么，估计是收到了防空袭的预警，跑来看看三个孩子。 宛童也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远处威灵带着一个身姿窈窕的黑袍人走过来。 “哈哈，队长，你回来啦？” 三个孩子随着宛童的视线转身，一见威灵，飞奔过来： “大哥，大哥，宛童说地面一层在炮击敌人！” “大哥，敌人的炸弹会打穿一层到二层么？” “大哥，敌人是不是很多啊？” 纷杂的信息一下子丢过来，威灵微笑着摇摇头： “大家不用惊慌，离真正的大战还远着呢，进屋再说。” 在会客厅坐下后，三小好奇地看着威灵身后站着的黑袍人。 “给大家介绍一个人，哈哈，宛童，你看看这是谁啊？” 威灵难得开个玩笑。 守宫也适时将帏帽取下，一张惊世惊魄的容颜出现在几人面前。 三个孩子看呆了：“这位姐姐好漂亮啊……” 这是他们共同的心声。 “太美了！”宛童的双眼距离似乎变得更大，那张脸充满一种喜感。 “宛童，你认识我么？”守宫嫣然一笑，丢出讯息。 “哦……不……不认识……”宛童突然间似乎有些口吃，浑身燥热。 “是吗？我咋觉得认识你呢，还有那些你赠送的勋值，都还在我账上记着呢！”守宫掩口微笑。 “那啥……勋值……什么勋值！哎呀！老天！难道……难道……你是守宫？” 守宫微微点头。 宛童满眼见鬼的表情：“这怎么可能？” 马上转头看向威灵：“队长，真的是守宫？” 威灵笑着点头：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伙伴、朋友和家人，守宫姑娘！” “哇——好棒啊，守宫姐姐，你从那里出来了啊？” 寄奴飞奔过去，拉着守宫的手不放。 感觉这个姐姐的手温润光滑，完全没有智能体的冰冷感觉。 “守宫姐姐好！”南星和商陆非常礼貌地行礼。 “南星、商陆、寄奴你们好！”守宫也和三人笑着行礼。 宛童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走到守宫面前，却有些不敢看那双夺人心魄的双眼： “哦，老天……老大，队长，我太佩服你了，一个月不见，你竟然帮守宫实现了梦想……我不会在梦中吧！怎么会这么漂亮……简直是祸国殃民的存在啊……” “啪！” 守宫挥手在宛童的头上拍了一下： “怎么还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对自己找到的老大都没有信心么？有他在，就有奇迹！” 宛童咧嘴大笑： “哈哈，就是，就是，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咋称呼你了，称呼守宫姐姐有点不合适，还是照旧吧。守宫，换了身体感觉怎样？满意么？队长去哪里找到的智能体？等级怎么样……” 这家伙还是那老样子，一问问题就是一串，守宫微微一笑： “感觉非常好，满意度超出梦想！对了，论实际年龄，我比你大哦，叫姐姐都算是叫年轻了的……其他问题就问队长吧！” 一看宛童眼巴巴的眼神看过来，威灵赶紧将主要内容丢过去： “你见过李陵游、十八郎的，他家是李阀，你知道的，门阀世家自然有底蕴有储备，是他预支了我们未来的报酬，给守宫提供了智能体，就这么简单！” “哇，李大哥也好棒啊，我好喜欢李大哥！” “是啊，李大哥很好，能帮守宫姐姐，我觉得李大哥只比大哥差那么一丢丢了……” “是吗？差那一丢丢是什么啊？” 门外有人丢包，插入信息。 随后李十八脚步带风，喜滋滋走了进来，满面春风： “感觉人生都到巅峰了……哈哈，被人背后议论，居然还是好评加点赞的，这比当面表扬还令人高兴，哈哈！” 南星急忙补充：“李大哥，那一丢丢可以忽略不计的，哈哈。” 商陆已经拿出杯子给李陵游沏茶：“李大哥，请茶呢！” “好！好！”李陵游十分高兴： “我已经找到川柏大人，他答应找你们两边隔壁的邻居商量，和我对换住所，反正我那边比这边还宽大，对方不吃亏，应该可以很快就搬过来了！” 大家都鼓掌。 李陵游心满意足，四下打量，一不小心又和守宫那双眼对上，感觉又有点眼睛花脑袋晕： “你们的守宫姐姐太漂亮的……让人不敢正视啊！嘿嘿！” 宛童似乎找到了知音：“就是，就是，我都看呆了！” “好像你平时就不呆似的……”守宫插过来信息。 “哈哈……”，众人大笑。 “哪里哪里，比起云轴，我算……聪明的了。”宛童有些讪讪。 “对了，我方的袭击不知道战果如何，快两小时了，感觉西玄联邦不会还击了！” 威灵转移了话题。 “是的，这种组合式的攻击，估计西玄的据点非常被动，我相信最后的压轴戏，多半还是温压弹，对方想必损失非常大。” 李陵游信心满满地分析。 “我见过温压弹的威力……实在恐怖，我都不认为这第二层能扛得住，为什么西玄联邦不用温压弹还击？” “是不能，非不为也！”李陵游掉了半句书袋： “温压弹不同于火箭弹、新型超级榴弹炮和加农炮弹，它需要导弹或者飞行器承载，在非常精准的位置上进行打击，以西玄现有的军事通讯能力，根本没有办法用导弹精确定位打击，更不用说以飞行器到目标上空轰炸。” “那么，如果两军对垒，互相丢温压弹，那这仗怎么打啊，难道就比谁的温压弹多，谁的人多？” 威灵有些忐忑，那种毁天灭地的爆炸，绝非术士能挺得过的。 “不，就如同不能使用核武器、生化武器一样，大军作战不能使用温压弹，这个是全世界都遵循的公理，唯一可以使用的是平时小规模的定点清除深层庇护所、坑道掩体这类。 这就有一个度的把握……严格说，帝国已经犯规。 但是，谁都明白，真理就在大炮的口径里。 更何况，首先越界的，可不是帝国，而是联邦。” “哦，原来是这样，我军现在对敌方据点的空袭使用，不算犯规。” 威灵恍然大悟，自动忽略了有关“犯规”的说法： “有一个问题，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帝国现在对西玄联邦的军事优势，其实都是建立在制空权上的，建立在对方没有足够卫星的条件上的？” 李陵游点头： “对，假设在大湮灭时代，如果是我方损失了99%的卫星，对手只损失80%左右，那么当前的局面估计要倒过来了，各族争霸的结果，也许是另外一番景象，但可以肯定一点，不会是我族对抗全世界！” 南星插入信息，问出了他的疑虑和担忧：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再次遇到太阳耀斑大爆发，或者其他电磁风暴，帝国的卫星链遭遇更多的损失，据目前的条件看，那是无法补充的……帝国会丢失优势，西玄联邦会渐渐缩小与帝国的差距？” 威灵赞许地给南星伸出一个大拇指，南星有点骄傲地涨红了脸。 李陵游也赞许地看着南星： “南星很聪明，这个问题好，据我所知，这个也是帝国一直以来的隐忧啊……目前的太空条件，补充卫星是不可能的，因此帝国未雨绸缪的方式是尽可能用传统的方式训练军队，而不是依靠高科技。” 威灵补充意见： “那么，未来整个世界的战争，会趋于更加小规模和逐步单兵化，更加需要军士本身的能力而不是凭借科技。” 守宫马上赞同威灵的看法： “对，比如民兵团的巡逻，估计就是帝国不希望单兵衰弱的对策之一。其实这种方式未必有放出几十个无人侦测飞行器更有效率。” 李陵游给出肯定的答复： “是的，那就是以传统方式训练预备役。 到现在没有西玄的反击，基本可以判断西玄的调度进程已经被打断，郡城的高层也会如此判断，随后会加大对其据点的打击力度，逼迫对方尽快出兵，否则就是走上老路，坐以待毙。” 威灵点头认可了李陵游的判断： “目前的局势已经明朗，我方人员物资皆已齐备，不会坐视敌方壮大，必然加大打击，敌方被迫会提前全线攻击，大战就在未来不远！”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43高层抵达 神启111年五月，西玄联邦在雅西郡以西几百公里处，偷偷摸摸构建进攻锋线的战报为帝国皇帝悉知，皇帝震怒。 皇帝责令帝国丞相谢辛夷，与两位副丞相帝国太尉王苦酒、帝国御史大夫李橘白商议决策，各大门阀世家自然也多方渗透角力，试图参与其中。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对于战争要事，各方掣肘远不及平时的官吏选派那么耗时良久，短短三天就有了决议。 决议派出丞相属官长史萧京墨任雅西大战参谋团长。 太尉属官国尉杨断续，领大将军衔，任雅西大战指挥团长。 以帝国御史大夫属官御史丞沈松节为雅西大战监军。 三大系统组成豪华的指挥系统，即参谋、指挥、监督系统，代表帝国高层，亲赴雅西，指挥此战。 皇上对此方案颇为认可，即刻诏令实施。 短短数日，帝国战时参谋、指挥、监督系统齐聚雅西郡。 五月十五日。 帝国与西玄联邦三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战争，雅西会战，由此拉开序幕。 空降的帝国高层，对雅西郡守白苏、郡丞青葙、郡监御史阳起、都尉王决明的前置处置工作，表示了高度认可。 参谋团长萧京墨，带领二十多位擅长智慧谋略的属官，首先汇同郡丞青葙，对已经掌握的我方军队、军备、补给系统、敌军的据点、大致人数等等数据进行梳理，根据变数制定策略。 大将军杨断续到任后，带领数十位属下将军、裨将，接管了王决明、杨荆芥的西荒军团，将博湖郡、麦积郡的援军进行重新编组，整备队伍的各种重要数据，熟悉原有的基层指挥军官。 帝国在集结了博湖郡和麦积郡的近几万支援部队，抵达雅西郡后，加上西荒军团的兵力，总兵力接近二十万。 各个郡县武库储备的战略物资，也齐聚在雅西郡，对杨大将军来说，光是磨合协调就是一个大工程。 一时间，指挥团几十人就忙得脚不沾地。 值得注意和玩味的是，御史丞沈松节作为大战监督系统主管，并没有只盯着自己的本职工作——监军，而是主动接管了原本雅西军团的谍报系统，民兵团的巡逻系统，主要对对敌侦测、消息汇总、舆情管控、通讯网络、信息支撑方面的事务。 对于沈松节的主动揽事，还是那些最繁琐、费力不讨好的小事，各位高层纷纷表示敬意和佩服。 雅西郡监御史阳起本来就是监察系统的属员，自然唯沈御史丞的马首是瞻。 至于雅西郡主管民间武装、治安、缉盗、地方情报侦测的郡尉郁金，自然也临时受沈松节调度了。 看上去最忙碌的郡守白苏，表面上对所有的郡城事务和后勤都挺上心，不遗余力，其实他内心反倒是最笃定的。 各种信息资源、海量数据，看起来纷繁复杂，但是只要汇聚无误，就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雅西郡的“建木”结界，属于帝国超算量子中枢系统的一部分，那才是西玄联邦一直最为忌惮和觊觎的。 这么多年来，西玄联邦一直试图获取帝国的超量子计算核心的秘密，可惜都不成功。 其实，除了对战争的乐观外，白首皓发的郡守大人心中也有许多困惑。 有好几次，学生青葙向自己请教，说他思索多年，一直困惑西玄联邦为什么矢志不渝和帝国死磕，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令白苏无法作答。 这个世界这么大，大湮灭前很长一段时间，全世界有将近60亿人口，那时候据说还没有解决核聚变的可控化和小型化，也没有探索到地幔层的资源，更没有大规模使用超级储能技术，可人类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那时候的战争，自然是为生存空间、为资源、为种族地位而战，那是可以理解的。 而现在的世界，科技、文化都日新月异，发展到了如此高度，区区几亿人口，还大部分生活在地下，偌大的母星地面上几乎空阔无比，土地资源根本不缺，能源方面可以说已经实现无限量廉价使用，基因医疗如此发达，人工智能设备基本上可以代替人类劳动，地幔层的资源可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人类完全可以以一种更加开放和包容的姿态，与这世界的万物和谐共生。 在这种情况下，西玄联邦还要挑起战争，为个啥？ …… “这个问题太高深，我也不知道啊！” 李陵游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想不通。 无独有偶，威灵也对自己的新邻居、李十八郎求教这个问题。 没有哪一场战争是毫无道理的。 当前即将进行的大战，威灵实在想不通它发生的理由。 “想不通的问题就让它放着。” 十八郎十分豁达： “还是想想接下来的战争吧，我是军团现役的术士，马上就要归队，每周的休息日估计会取消，随时会调集到不同的区位，明日就要开展各种协同训练。” 威灵点点头，认可李陵游的看法： “随着战争临近，民兵团的活动已经没有意义，郁金大人指令我等随时候令，多半都是对后勤、治安方面的查漏补缺，没啥风险。” “那好啊，我就担心你会上一线。” 李陵游觉得庆幸。 “其实我自己是想上去的，不是不怕死，但是总得试试自己的能力啊，不到前线，哪里懂得战争。” 威灵为自己设想了很多在这次的大战中提升术法、获取功勋的可能。 “其实我也没经历过大战，小规模的阻击战经历过，说起来其烈度和危险程度，也许还不如你那两次的冒险……” 威灵诚挚告诫： “这些都不重要，李兄，一定要注意安全！” “哈哈，我自己能力不够，身边还是有帮手的，你别为我担心，如果你遇到问题，一定要及时给我留言，我们都算李阀中人了，争取支援不丢人……阀中在雅西还是有助力的……” 李陵游的话明显没有说透。 威灵点点头，没有追问： “好的，我明白了，多保重！” …… 威灵没有想到，他的清闲很快就结束了。 他收到结界系统的通知，到此次大战的参谋部，找郡丞青葙报到。 威灵有点迷惑，青葙大人虽说是暂时归属丞相长史萧京墨大人听用，但也是作为雅西大战的高级参谋团成员。 自己一个小小的术士，能做什么呢？ 回头看看正在和三个孩子打磨熟悉武技的守宫，给他们丢出一个信息，准备立即前往原来青葙大人的衙署。 现在南星、商陆、寄奴只要有空，就拉着守宫一起练武。 这也正是守宫所需要的。 更换了智能体，一下子从那种平台中解除了桎梏，找到久远的昔年记忆，可以从容放飞自己的身体，而且这具躯体远比当年的自己强大太多，海量的躯体预置记忆并未和自己的主灵智相融合，这需要长时间的磨合训练才能最终融为一体。 “公子，我也去！” “嗯，我觉得没有必要啊，担心到时候你进不去，毕竟一场大战的参谋团队工作重地，肯定是戒备森严的。” “那我也去看看，不放行我就回来。” “好吧。” 威灵也不多言，带着守宫朝着地面一层的升降通道走去。 在通道处，在匆匆忙忙的人群中，威灵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王细辛刚从一层下来，走到通道口，一下子就看到了匆匆而来的威灵。 他手掌一杨，停了下来，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袍帏帽的大汉也停住了脚步。 那大汉身形很高，超越常人，身披一件连帽的黑色大氅，帏帽没有遮蔽他的面部，能看到其相貌极其英俊，宛如雕刻一般。 王细辛阴鸷的眼神中精光一闪，脸色突然变得和煦，甚至都带上了罕见的微笑，随即给威灵丢包信息： “你好，你应该是威灵吧，今天李陵游没和你在一起么？” 威灵也站住了，面带微笑，不动声色间，将当日李陵游、谢芜荑和王细辛等人发声冲突、乃至谢芜荑斩杀郑硇的情景画面，丢包给身后的守宫。 以鬼神胴的无上运算能力，就在那么弹指间，守宫已经明了整个事情的各种细节。 帏帽的小缝隙中，那一双眸子，一下子变得冰冷凛冽。 “哈哈，王公子你好，十八郎自然有他的事情，好像我们当时并未彼此介绍过，不知公子何以认识我？” 威灵的笑容看上去非常真诚，却一下子找到了这个疑点。 “嗯嗯，是的，正式介绍一下，鄙人王细辛，是帝国王阀排行二十四的阀中子弟，如今有幸参与这雅西大战！更加有幸认识威灵公子，希望今后多多亲善交流！” 威灵有些愕然。 预备中的要怼回去的各种言语被噎在心中。 狡猾的王细辛并未透露他何以认识自己，威灵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以王细辛的关系能力，有太多渠道获知李陵游身边都有些啥人交往。 “好说，好说，哈哈！” 威灵打着哈哈敷衍着。 王细辛眼光闪烁，似乎看出了威灵的敷衍，却不以为意： “威灵公子无需介意，鄙人与十八郎早年就相识相知，恩恩怨怨也不大，都是年轻人常有的事情，并无什么不可化解的仇怨。 如果你先认识我，我们也会成为好朋友的，我这个人挺好打交道的，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威灵内心警戒，却不露声色： “承蒙王公子错爱，威灵不是什么世家公子，乃是一失忆无名小卒！” 见威灵依然没有任何示好的言语，王细辛眼神一凝，但依然笑着回应： “无妨，来日方长，公子自然知道王某亦是可交之人！” “王公子好意，威灵心领了！” 威灵双眼微闭，神识中略一扫视，判断了王细辛不到中阶的木灵术士的能量特征。 倒是他身后的黑衣人，其能量状态令威灵有些诧异。 那人绝非术士，浑身多个明亮的高能量区域，在暗沉沉的源灵世界中显得比较突兀。 但是相对守宫的鬼神胴而言，那就是流萤与皓日的差别了。 威灵心中有了个猜测。 “公子，那个黑衣人的目光不善！” 守宫的信息丢过来。 “嗯，知道了。” 威灵侧身，礼让王细辛。 王细辛微微一笑，点点头，走了过去。 他身后高大的黑衣人，在和威灵身边的守宫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对了一下眼神。 他宛如被天敌盯上一般，又如一道冰冷的寒流从头浇下。 黑衣人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眼神躲闪，匆匆走过。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44参谋军事 两人继续前行。 “守宫，我感觉王细辛身边那个黑衣大个子，和你算是同类，但是比你弱太多。” 在上行升降梯中，威灵给守宫丢出信息。 “呀，公子，我正奇怪呢，为什么想出手攻击那个家伙！” 守宫心中释然，略作思考，片刻有了判断： “我明白了，那个黑衣人其实就是当初谢芜荑干掉的郑硇，他的灵智通过庇神符转移到目前这具智能体了！公子，他的智能体是什么等级的？” 威灵给守宫竖起一个大拇指： “聪明！不出所料，应该是李陵游所说的琉璃胴！” “那为什么不能是百炼胴呢？” “以你我的观察能力和听力，可曾听到他行走发出的机械声？ 可曾发现其动作的协调性有问题？ 我们都见过那些人型智能设备，那都是啥低端状态？！ 最重要的是，我感觉到他躯体的十多处高能量区域了，我估计百炼胴不会有那么高的爆发力。” “嗯嗯，公子观察真细致！” 通道外的二层区域，王细辛和黑衣人并行着，王细辛眉头微皱： “郑硇，你说威灵身边那个女子深不可测，那会不会是谢阀的人？” 一听谢阀两字，郑硇的浑身瞬间绷紧，但是很快就变得松弛随意： “应该不是。” “奇怪，我也感觉看不透，难道是李阀？杨阀？” 王细辛十分困惑。 “王公子，那个叫威灵的家伙有啥来头，何必放低身段对他那么客气？” “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妈的，阀中传讯不可与之交恶……对了，这句话你必须烂在肚子里，不许外传！” “是，王公子！” …… 地面一层的戒备明显和平时不一样，警戒程度提升了多个等级。 所有的节点皆有“勇武者”全副武装的岗哨，每个节点的扫描和身份识别也更加严格。 才经过几道岗哨，守宫的权限就不够了。 “回去吧，守宫，陪他们三个多多练习，我这边没任何危险的。” “好的，公子！” 守宫恹恹返回。 威灵信步前往青葙大人的衙署，雅西大战的参谋部。 刚到青葙大人衙署门前，威灵就发现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守卫的岗哨不再是身穿那高大威猛、暗黑狰狞的“勇武者”武装军士，而是更加高级的武装“游侠儿”。 帝国军团精英“游侠儿”外骨骼基本上实现了对军士的全方位保护，躯体一如“勇武者”般高大，但是动力、杀伤力、防护力和续航能力都更加强大，外观更多一份圆润，没有那么狰狞。 不待威灵上前问询，四具“游侠儿”皆以扫描到威灵的身份和权限，通过结界系统的任务比对，已经知道威灵靠近的目的。 当然，既然“游侠儿”们都知道威灵到了，权限更高的青葙自然也知道，他适时出现在了大门口。 威灵紧走一步，给青葙行礼。 青葙面色微带笑容，给威灵丢了一个信息包。 战时版本的保密条例。 威灵点点头，表示已经收到、了解并认可。 青葙笑着颔首，给了威灵一个眼神，转身回去。 威灵自然紧跟进门。 “游侠儿”们在瞬间，已经获知威灵已经刷新的出入权限。 还没有跨进门，青葙的第二个信息包丢过来： “威灵，估计你会骂我了，这次大战的前期、中期，你都不会有机会上战场了。” “为什么呢，大人，我是术士，有义务和责任上战场的。” 威灵有些不理解，看来用敌人来磨砺术法的愿望落空了。 青葙在天井中缓下脚步，回身看着威灵： “很简单啊，威灵，你是术士，但是你更是智慧型的术士。 马上你将看到帝国智慧型术士的稀少。 雅西郡的战事参谋部，此刻间已经汇聚的参谋人员，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帝国智慧型术士、又有军事素养，他们的人数，已经占据帝国这类人才总数的两成。 你想想，帝国就这么一点人，你觉得我会让你去战场冒险么？” 不过，对于这场会战的前景和结果，本官和帝国都是比较乐观的，在战争的末期，追亡逐北之际，你还是有机会去追杀一番，一则实地体会战争的残酷，二则增加一点勋值，哈哈！” “……” 对于青葙大人的好意，威灵不知道该如何说，但是内心还是充满被重视、被认可的感激。 “按理说，你的等级和资历，还不足以进入战时参谋团，哪怕仅仅是一个暂时的小职能也不行。 但是，我给丞相长史、参谋团长萧京墨大人说，你不但是智慧术士，还是我的半个学生，那就没有问题了。” “谢谢大人的垂顾！” 但凡是对帝国的人情世故有那么一点点了解，也知道对于年轻人来说，能参与这样一场大会战，而且进入帝国核心指挥参谋团，在四大门阀和八大世家的虎顾狼视下，那是何等的幸运和不易。 而威灵，恰好非常聪明，他瞬间就理解了青葙大人为自己的未来，是不遗余力的照顾了。 看着威灵愈发沉稳内敛和充满感激的眼神，青葙满意地笑眯了眼。 其实这个安排，也绝非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仅仅对参谋团长说，威灵是自己半个学生，就可以进入参谋团的。 他和白苏大人商量过，知道威灵和“那个人”是具有某种关系的，整个雅西郡，也就他们俩加上阳起大人而已。 但是，既然那些信息，阳起大人早就汇报帝国上层了，四大门阀高层岂有不知威灵的？ 何况，当日还是他们四大阀主协同三皇子陪“那人”进入帝宫的。 谢辛夷，帝国丞相，他的信息通道难道不知道谢芜荑和威灵他们交好？ 萧京墨是谢辛夷的首席属官，必然不会反对自己保护、提携威灵的任何措施，只会乐见其成。 至于李橘白，虽然不是李阀阀主，但身为帝国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监察系统首脑，李阀中人，他会不知道威灵和李十八是好朋友？ 因此，御史大夫的首席属官沈松节，说不定更希望有个机会，接触一下威灵。 基于如此判断，青葙和他老谋深算的老师，就这样提议将雅西郡新近激发智慧术士能力的威灵，推介进入参谋团。 奇怪的是，这个提议竟然获得三大临战系统的一致认可。 威灵自然不知道这些内幕和算计，心怀感激，跟着青葙步入原本郡丞衙署宽阔恢宏的大厅。 步入大厅，原本的书案早就被移到大厅两侧，大厅中央，一个气势恢宏的数字全息三维实时沙盘占据了大厅绝大部分的空间。 说是沙盘，其实已经不够准确。 这个一个具备宏大数据信息的指挥调度系统。 它将小到一座小山、大到数条山脉大河的地理数据都汇聚在一起，高至空中千米、下至百米土层岩石，也都一一尽显，西玄联邦的据点情形、人员构成或有不足，但我方力量，却是历历在目了。 至于彼此兵力、运输载具、重要武防器械、数量性能、逐日天气变量等等数据，还随时都在变化。 到了实际战时，根据需要，操作者还可以对局部战场进行放大，更多细节尽在参谋团的眼前。 整个实时战场全息系统上方，无数的数据流在下滑，如同一道道瀑布，迎面而来。 就在这全息体统的四周，疏疏落落坐了不到四十人，每个人都盯着相应的区域，关注他们分管的数据，青葙和威灵走进来也没有打断他们的工作。 整个参谋部没有一点声音，万般沉寂。 威灵知道，事实上此刻估计是非常热闹的。 有海量的数据，在这来自帝都、麦积郡、博湖郡的几十人间相互丢包，或者进入“建木”结界系统汇总。 青葙在侧边一处位置坐下，给威灵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威灵随即坐下，视线从眼前宏大的数据洪流中，略微扫视一眼，发现几十人的正上首，有位大人正对自己微微颔首，面带矜持的微笑： “威灵是吧，恭喜你进入雅西会战的参谋部，本官是参谋长官萧京墨。” 萧京墨四十来岁，容貌俊朗，鬓角的头发却已经花白。 “见过萧大人！感谢大人提携！” 威灵遥遥抱拳，表情似乎有些局促。 毕竟已经坐下来了，这样行礼似乎有些不够诚意。 “不用这些虚礼，帝国重视术士，特别是智慧型的术士，未来就是指挥型的人才，要谢就谢你的半师青葙吧，哈哈！” 萧京墨似乎看出威灵的局促，信息丢包，缓解了威灵的不安： “这样吧，你现在的职责是监测分析整个郡城的情况。 郡尉郁金及其安防系统，会及时将郡城的人员出入、飞行器降落、离开的信息，还有几万个实时监控影像以及特定人员和结界勾连的情况等等数据，汇总并入结界中枢，你需要通过比对各种数据，发现可能的疑点，能做到么？” 威灵略一思索，点头回应： “可以，竭尽所能！” “呵呵，其实御史丞沈大人和原本的郡尉郁金，他们也会做同样的分析比对。 当然，因为他们还有其他更加繁琐的事情需要处理，本官是担心有遗漏，多一点保证，你的工作其实是防止万一。” 萧京墨见威灵毫不推辞，便略作了解释： “如果发现疑点，直接向青葙汇报，我马上给你开启结界的信息通道……对了，芜荑姑娘，让我代她向你和三个小朋友问好！” 不待威灵反应，萧京墨切断了讯息。 威灵立即发现自己和“建木”结界的信息通道中多出了一条专用的信道。 威灵没有追问，再次对萧大人抱拳行礼，便将心神沉入那专用信道的海量数据中。 旁边的青葙似乎微微看了一下威灵，随即又心无旁骛。 青葙内心无比笃定，大脑开发度远超自己的威灵，对于眼下萧大人安排的事情绝对是万无一失，其算力估计在座诸位都难以抗衡。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45阴谋阳谋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来自各方面各种信息和决策数据，经过参谋部的整合预判，给了大战指挥部充分的判断依据。 杨大将军根据这些信息，延续了雅西郡先前的处置方式，针对西玄联邦的锋线上的据点，特别是小型的据点，发动了一轮接一轮的远程打击。 如此策略，令西玄联军非常被动。 坐在参谋部的威灵，除了处理雅西郡近期人员流动信息等相关后方态势的数据外，已经有余力看看眼前的全息战场系统。 他似乎能将大脑的算力，分成不同的部分，宛如超算系统的多任务和多线程，同时完成不同的工作。 这在威灵看来仅仅也就是一个注意力的分配罢了。 帝国的卫星链，虽然远没有大湮灭前那么数量众多，侦测内容细致到令人咋舌，但是在其将全部资源倾斜到局部战场后，发挥出的作用，依然是令人震惊的。 威灵甚至能从那些数据流中，把握每一枚近程导弹的发射装置、状态、弹道数据、飞行状态、预定目标区位情况、命中情况等等，整个战场态势，对于参谋部和指挥部来说，就是透明的。 所谓的战场迷雾，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存在的。 在如此碾压级的信息优势下，西玄联军根本没法组织起像样的反击。 帝国的策略，既是阴谋，也是阳谋。 既然你西玄联邦要挑起战争，那么就给你战争。 但是战争的节奏，得由帝国掌控。 西玄联邦没有军事通讯优势，只能偷偷摸摸，那一旦事情败露，必然会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这或许也在对方预计中。 既然是博弈，自然有胜负。 目前雅西指挥部有意识地挑选小型的据点打击，目的其实就是让西玄联邦将大据点的力量尽快汇聚，与雅西一决高下。 这就是阳谋，西玄联军不得不如此。 时间拖下去，帝国打完小据点，会不会打中型的？ 西玄就这样被动当靶子？ 但凡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对方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是火速退军，既然目标意图暴露，帝国有了准备，还不如立即收兵降低损失。 另一个选择是马上尽起大军，越过那宛如天堑般的四道山脉、三条大河，用相对与帝国对等的军事力量，豪赌一场，争取给帝国以重大打击。 很明显，西玄联邦的指挥官选择了后者。 经过短短几天的远程打击，雅西方面不再进行攻击，因为西玄联邦的锋线已经全面前移。 前期侦测的据点点位和相应数据，已经过时，新的数据随着侦测在不断刷新。 西玄联邦军队几乎将所有的载具，都用做了大军的移动工具。 他们越过了高黎博苏山脉，跨越宽阔的猛水江，根本没有做短暂停留，就越过布满嶙峋乱石的神怒山脉，直抵狂澜江。 稍作了一天的休整，随即飞越终年云遮雾罩的茫云山脉，到达了通天江西岸。 目前与帝国雅西郡相隔的，就只有通天江和曲比阿鲁山脉不到两百公里的距离了。 敌方的选择，正如帝国雅西方面所愿。 将敌人逼到近距离来，帝国军团利用结界系统的支撑，甚至依托坚城，可以更好地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根据全息系统数据的刷新率可以判断出，在高黎博苏山脉、神怒山脉、茫云山脉这三大南北贯穿的山脉间，帝国的空天侦查系统受到极大的制约。 密布的云层、高达几千米的相对落差以及混乱的地磁场、电离紊乱，侦测数据出现较大的滞后和不靠谱。 在这种情况下，威灵对帝国的侦测效率有些担忧。 在西玄联邦动用一切运力，转移突进大军的这个时间段，雅西指挥部虽然无法发动精准攻击，却不意味着就此等待。 指挥部也加大了侦测的力度，西荒军团士中的佼佼者，组成了密集的斥候小队，不断出击侦测。 “真是不留后路啊，太疯狂了！” 对于敌人这样的选择，以及其不顾一切的移动速度，萧京墨大人甚至给参谋部的成员们发出公共信息感慨。 威灵明白大人的感慨缘由。 敌人通过这样的方式，进入与帝国相当于短兵相接的程度，一旦战败，损失了飞行载具，连撤军的机会都不会有。 就算没有损失载具，配件、弹药、能量补给跟得上么？ 由此看，对方的指挥官如果不是愚蠢，就是满满地饱含了埋葬西玄联军的恶意。 虽然说战略大局上可以如此乐观，但目前帝国的卫星系统，也只能大致上把握住敌人已经处于通天江西岸，在集结中做最后的攻击准备。 对于更多的敌军细节，空天侦测系统就无能为力了。 帝国的侦测飞行器，也许刚刚飞越过曲比阿鲁山脉，还没有抵达通天江，还没有透过浓密的云层，将侦查到的影像发回结界系统，就被西玄的各种防空火力打爆。 指挥部的杨大将军，似乎也卯定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西玄大军只要不越过曲比阿鲁山脉，就不出动大军的念头。 他做出的还击决策是，派出“青鸟”级的飞行载具，投放一队队数百人的斥候队伍。 斥候队伍被投放到曲比阿鲁山脉，去侦测对面隔着通天江的西玄联军。 一旦发现敌军的汇聚点或者载具聚集地，马上呼叫远程打击。 在这种回应策略下，西玄联军便又吃了几次亏。 随即，联邦军队总结经验教训，也在曲比阿鲁山脉的西面，布置机动游弋部队，应对帝国斥候部队的侦查。 于是，在雅西郡城西面不到两百公里的曲比阿鲁山脉，纵贯南北长达几十公里的河谷区域，双方小股部队开始了长达十天的斥候乱战。 在这过程中，多个点位发生了十分惨烈的遭遇战。 在成功消灭了近10个西玄成建制的阻击部队、毁掉一个物资临时据点后，帝国的斥候部队也付出了几百人的伤亡。 特别是冷水峰一战，帝国200人的斥候部队，遭遇全灭，无一人回归。 当时帝国的几艘“青鸟”载具，刚刚将这个斥候部队投送到目标区域冷水峰，还没有来得及返回，就发现在预定的位置出现了重大变故。 这不是因为信息走漏导致的步入陷阱，而是纯属运气不好导致的一场双边力量不对等的遭遇战。 铺天盖地的机械蝗虫，从茫茫的雾气中现身出来，它们每一次跳动就是几十米的距离，瞬间就淹没了帝国的斥候军队。 好在帝国的军士在飞行器中就已经穿戴好了“勇武者”武装外骨骼，面对这密密麻麻蜂拥而来的机械蝗虫，指挥官的做出了中规中矩、不算失误的战术指挥。 首先，部队指挥官在发现机械蝗虫的瞬间，便命令投掷出了所有的磁暴炸弹。 磁暴炸弹在覆盖的范围内，会因为特定的频率，破坏敌方机械设备的核心电子零件，给机械蝗虫以毁灭性的打击。 事实上这个选择是正确而及时的，无数的机械蝗虫在跃起的瞬间，从空中跌落。 然而，这些哪怕是跌落的机械蝗虫，落地后依然以一种后蹲半仰的姿态，利用光学辅助分辨能力，锁定对手，从它们的口器中吐露密集火舌。 密集的弹幕直接压制了“勇武者”的活动。 虽然帝国的“勇武者”武装，无惧这样的普通枪弹攻击，但是不是说就一定扛得住。 如果是遇到超高射速、并且打击点在同一位置，依然可以令外骨骼武装被打爆，失去防护，甚至动力失效，让驱动武装的军士沦为待宰羔羊！ 当时这些斥候部队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 而局面更危急的是，少部分机械蝗虫吐露的子弹，还是反器材的破甲弹，它们的射速不快，但是几乎每一发都会给“勇武者”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这场遭遇战发生的时候，正是系统结界信息没有受到干扰，完整覆盖该区域并获得回馈支撑的情况下。 因此，指挥部的指挥官们，根据军士们随身的影像设施，几乎目睹了这进乎一边倒的杀戮，而这受戮者，竟然是帝国军士！ 发动杀戮的，竟然是那些十分低级而廉价的机械蝗虫！ 无数道“撤退”的指令发出，滞空的“青鸟”立即返回，试图降下，运走剩余的军士，然后对此点位进行远程饱和打击。 然而随即出现的敌人，令指挥部的官员们陷入绝望。 在山脉忽起忽落的云雾中，在那些密集的机械蝗虫背后，走出了几尊高达十多米的超级武装。 帝国称呼这类武装甲具为武装外骨骼，西玄联邦习惯称呼为机甲。 但这蓦然出现的几具机甲实在太大了一些。 这些从没在帝国情报系统出现的机甲，动作敏捷程度和其高大的体形完全不相称。 几十道光芒闪过，这些有着山地迷彩色、凶悍无比的巨型机甲，便已经将半空中尚未布置好的“青鸟”载具击落。 这些光芒，是巨型机甲配置的大口径穿甲弹激发时的火光，其近距离攻击的威力根本不是帝国“青鸟”载具的装甲能抗衡的。 因此所有载具无一脱逃。 随后，从帝国“勇武者”武装标配的影像装置传回结界系统的最后画面中，指挥部的所有人都看到，那些巨型装甲对上帝国的“勇武者”武装，几乎是虐杀。 “勇武者”的枪械和能量武器，对敌方超强的装甲防护能力可以说无效，以对方的体形和速度，哪怕不用武器，就用拳头，也将帝国不到三米的外骨骼打碎砸扁了。 事实上，那几具巨型机甲就是这样干的，趁着机械蝗虫的射击火力压制、任凭帝国武装的无效反击，他们就用庞大的钢铁拳头，将剩余的“勇武者”，一一砸扁碾碎。 每一具被砸碎的外骨骼，都会流下一地的血污。 …… 且不说指挥部如何愤怒切齿、目眦欲裂，接下来会对那片区域进行饱和远程打击报复，这一切实时影像，指挥部也丢给了参谋部共享。 倒不是说杨大将军代表指挥部，在责怪参谋的情报和决策参考失误，这仅仅是因为每一个小队的侦测成果及出动结果，都是参谋部必须掌握的。 看着那惨烈的战斗过程，威灵的眼眶红了，拳头攥得紧紧的。 参谋部的所有人几乎都面色凝重，看向萧京墨大人。 萧京墨面色平静，扫视一下众人： “默哀吧……战争就是这样……参谋部和指挥部都无过错！ 我们并没有这个区位的任何敌人情况信息，这支小队去这个点位，就是摸清这个区域敌情的！ 这样的牺牲，谁也无法预料！” 众人默默垂下目光，平息心情，继续关注自己分配到的信息处理。 青葙关切地看看身边的威灵，担心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部惨败： “可惜，要是有一位中阶的金灵术士，延迟降落，就可以最大程度用群体锈蚀这类的术法，稍微压制那些机械蝗虫……” 青葙的信息在威灵的识海中响过： “要是地面上后方区域，有中阶的水灵术士，利用泥淖术，迟滞那巨型机甲，木灵术士利用生命攫取这类术法，至少可以保住一半的军士……” 随后，他看到威灵点头，眼中已是蓄泪。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46大战临近 其实对于冷水峰遭遇战，威灵在认可青葙大人策略的同时，自己还有更好的策略。 这更好策略的前提是，他必须出现在那里。 前期他对那么多的机械蝗虫也会无能为力，只能尽可能躲闪或者利用本源术法防护，但是针对那几具巨型机甲，他有更好的方法。 他是可以瞬间就利用水灵的“泥淖术”迟滞那些机甲的行动，然后也可以用“植情”术，令那几具机甲内的军士产生恐惧、无助、沮丧等不良情绪，然后用“沉睡”等术法令其暂时失去行动。 然后凭借自己超快的速度接近巨型机甲，破坏其动力装置，或者抵近后对其内部释放“火球”、“窒息术”“生命汲取”等等本源术法，每一项都可以将操控机甲的敌军干掉。 然而这只能是设想。 他算是首次见到帝国公民在这样的绝境下，一下子就死掉两百人。 川柏大人当初那句“对于帝国来说，每个公民都是宝贵的”，给他的感触很深。 痛心疾首是没有用的，只能自己尽力做好手中的事情。 从目前自己掌握的海量数据来看，后方的态势是没有发现疑点的。 毕竟帝国公民身份识别系统、结界权限管理系统是如此高效而细致，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要在后方搞破坏的行为，在雅西郡这样高科技的大军营中，根本没有用，纯属找死。 冷水峰一役，给帝国雅西郡的指挥层敲响了警钟。 西玄联邦的军队也是可怕的，绝非软柿子可捏，不能给对方以机会。 指挥部和参谋部没有掩盖事情，此役的过程影像也传达到了每一级的军士身上，除了令军士认清敌军残忍的本质外，在激发军士的复仇欲望和浇灭部分军士的骄骄二气方面，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当然，指挥部也及时修正了侦测的策略。 参谋部和大将军下令立即调集所有的无人飞行器，并集中力量生产组装了一大批造价低廉的无人飞行器，其唯一的功能就是定位和传回影像。 随后，对所有未被掌控的战场黑幕区域，派出了无人机集群。 即便该区域的敌军能及时打掉这些低廉的无人机，但是，或多或少的数据碎片，在结界系统和参谋部强大的分析能力下，依然完成了对整个敌人暂驻的通天江区域的战略拼图。 整个战场再次在帝国面前变得透明。 如今的敌军据点，从原本锋线上的每百公里左右一个，汇聚到如今短短几十公里的区域，单位面积的敌军密度变得更高，其面临的风险将是致命的。 雅西方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最好的机会，虽说温压弹这类武器是没法使用了，但是各种火箭弹、集束炸弹、超级榴弹炮和加农炮，自然不会吝啬弹药。 经过几轮的集火，取得的战果令参谋部和指挥部都喜笑颜开。 西玄联军付出将近两万人的鲜血，洗刷了冷水峰一役帝国两百军士的惨烈战殁。 雅西方面知道，这个战果，相当于是捅了马蜂窝，随即而来的才是真正的大战。 不出所料，西玄联军用两万人的牺牲也明白，战场对于帝国来说，再次透明了。 后续的装备或者人员是等不上了，不管联邦高层的意图和策略，他们都无法等待了，呆在帝国的火炮射程内当靶子，结局是可以预见的。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全线压了上来。 神启111年6月12日。 西玄联军二十多万人，越过了曲比阿鲁山脉。 无数的飞行载具将通天江畔的部队，投送到曲比阿鲁山脉的东面，通过超视设备，西玄联军已经看到了东方如山峦般矗立的雅西郡城。 在南北长约五十公里的山地上，布满了西玄联军二十多万部队，还有几百万的机械蝗虫。 充满针对性的山地迷彩，以及精准的战场伪装，令这二十来万军队散落隐藏在这繁茂的山林间显得并不突兀。 从高空看下去，曲比阿鲁山脉依然那边生机盎然。 从高山雪线、高山草甸、高山针叶林带、高山针叶林落叶林混生带、山地阔叶林带到河谷地带，高山峡谷地形地貌如此迷人，直至远处的平原地带。 此刻正是下午时分，太阳偏西，温暖的阳光斜照东方，远处山峦般的雅西郡城，反射出微光。 虽然远隔几十公里，但是站在这山峰上仍然依稀可见其金属高墙。 阳光，自然也照射在某处无名山峰的一行人身上。 为首的是一名金发碧眼、白皙脸庞、密集黄色胡须的中年男人，此人具有盎萨白魔典型的身姿和容貌。 他身着一身白色长袍，伫立山头，遥望东方，山风猎猎，衣袍翻飞。 其身形如同古时候影像中的“白袍魔法师”。 当今世界，西玄联邦称呼那些不同属性的能力者为“魔法师”，而帝国则称呼为“术士”。 其实这两种称呼，都源自各自种族对古时候类似人物的称呼。 可惜，当前这位“魔术师”手中没有那象征性的魔法杖，唯有胸前挂着一个奇怪的坠子。 这个坠子大约是纯银制作的，在一个十字架的上方、左右边，分别有一道圆圈，造型比较奇特，但是稍微有常识的人都明白，这不是西玄世界大湮灭前那种传统的宗教标识物品。 拱卫跟随这位“魔法师”的十多人，除了金发碧眼的白魔、褐发深目的红魔外，还有些几个其他种族的，但是其神色态度无不毕恭毕敬。 “丹尼尔，我们的铁幕系统要尽快建立起来，还有多少套，就建立多少套！” “魔法师”的信息映入他们的心神。 “遵从您的意愿，卡洛斯阁下！到天黑前，剩余的十五套铁幕系统都会建立起来。” 卡洛斯身边那位身形彪悍的丹尼尔躬身摊手回应。 “沃尔夫冈将军，你那些小可爱，立即放出去，尽量放到大部队的前面去，远远的！” “遵命阁下！但是有个小小的问题，如果那些小可爱离开铁幕系统的电磁屏蔽，遭遇磁暴炸弹，会导致我无法对其实现统一指挥！” 另一位身穿西玄将军礼服的老年属官躬身应答。 “是的，是的，这该死的远程打击令我们损失惨重，盲目冲动的前行会葬送我们宝贵的军士，但是，议定的滚动前行，必须得到执行！” 卡洛斯的神态明显有一丝丝的不满： “诸位先生，我知道你们有怨言，但是对方的远程打击可能很快就会到来。 战争打成这个被动的样子，我们都不愿，但是你们应该清楚，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不待众人反馈信息，他随即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 “丹尼尔将军，火速搭建铁幕系统，不要求全部搭建完毕，两小时后，必须要完成一半！” “铁幕系统完成后，由海格力斯机甲大队负责运输，跟随大部队！” “在沃尔夫冈将军将机械蝗虫部队部署到更前方后，发动对雅西黄魔的首轮远程打击！将我们所有的远程攻击基数用掉30%！” “约瑟夫将军，我们的棱镜系统，多多益善，没有棱镜，你们如何调动指挥部队！所有军团的棱镜系统，必须在两小时内调试搭建完毕，跟上大部队，实现信息通畅！” “瓦西里将军，整备好你帕特邦的阎摩军团，维克托将军，整备好赫尔邦不死军团，纳赛尔将军，整备好喀拉邦长河军团，两小时后全军东进！” “两小时后，机械蝗虫部队率先东进，后续部队，滚动前行！” “保护好各个法师团，让那这些宝贵的先生女士们，能在黄魔的远程打击中生存下来！” “二十多年了，联邦的军队，将再次出现在黄魔帝国的城墙下。 但愿神主庇护，能给我们带来奇迹！” 卡洛斯身后所有的联邦高层指挥官都躬身应诺： “遵命，阁下，如您所愿！” …… 帝国雅西郡。 自从西玄联军翻越过曲比阿鲁山脉，整个郡城就伸出了它浑身的獠牙。 城墙下方的密集阵阵列群、城墙上每隔几十米的电磁炮序列、城内每一处广场、每一个小院的金属板块天井，每一片房屋的活动平台，都在系统结界的指挥下，移动重组。 无数的防空、对地速射炮塔，从下面升了起来，密集的枪炮口黑洞洞的充满震慑力。 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处密集阵，面对天空，随时准备迎接来袭的各种炮火袭击。 这些是能看见的地方，看不见的地方在郡城的金属覆盖物之下。 无数的轨道上和管道中，各种各样的智能机器，如同蜂巢中的工蜂，忙碌而不混乱地将海量的弹药物资，运抵所有的攻击点位，做好了一切的对敌准备。 杨大将军在确认了西玄联军动向后，各方面都做了必要的准备，预置了后手。 他甚至将郡城北方、南方和东方的大部分武装，都抽调到了正西，准备给来袭的敌人一场轰轰烈烈的焰火大戏。 被厚厚合金覆盖的城墙上，无数的帝国军士肃然待命。 军团士都身穿标准的“勇武者”武装外骨骼，还有些基层军官，身穿更加高级的“游侠儿”武装。 有几位帝都过来的高级将领，甚至穿上了传说中帝国的顶级武装“屠龙者”！ 城墙上的某个区域中，将离身穿“勇武者”，和众多的战友一样，外骨骼半休眠，露出冷峻面庞，看着西方的天际。 将离的面容愈加沉稳而平静，他已经从宛童的留言中，知道了守宫的情况。 对于守宫能够获得李阀的青眼所加，得到高级的智能体，他知道，这都源于威灵。 想到威灵，将离的面色更加柔和。 好兄弟！ 在西城墙城门上方，有一个全是身穿黑色术士袍的方队。 这是雅西方面军术士团队的当值人员。 他们大部分都盘腿而坐，默默按自己的方式凝练神识。 无数次的磨合配合，现在已经不需要谁再临阵磨枪了。 李陵游却是以一种箕坐的不雅形式，显得有些吊儿郎当。 他眯缝着双眼，看着西天的云彩，在慢慢变得有些红润。 却没有发现，在远处游弋的个别中高阶术士中，有苏子大叔不满的眼神在看着他。 “呜呜——” “呜呜——” 凄厉的警报响起，整个郡城各个区域的警报也都随即拉响。 这是长期在百公里外滞空的无人飞行器，侦测到的空袭警报！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47兵临城下 “呜呜——” 凄厉的警报声，打破了整个沉寂的世界。 “建木”结界的信息系统，已经将西玄联军远程袭击的数据，传给了所有与结界系统有链接的终端。 城墙上无数的武装外骨骼瞬间起身，按照预案各自防护。 郡城内外的防空武装，似乎一下子有了生命，整齐划一地活过来了。 无数寒光闪烁的枪管、炮口，对准了西边的天空。 城市中心，郡守府上方，巨大的结界高塔的支柱上，密布的沟槽中，那些闪耀的电弧更加明亮。 巨柱上的金属球体，似乎在做高频的颤动，发出了大负荷的低频音波。 “轰！” 当城墙上的人眼，还没有发现天际有任何来袭炮火的时候。 城墙内外的密集阵已经响彻一片！ 无数的巨响混在一起，形成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 密集的弹幕如同一道黑烟，犹如暴风骤雨，瞬间扑向了西方的天际！ 远处的天空，爆开无数的烟火！ 那是西玄联军短程导弹被打爆的结果。 还有无数没有被拦截住的各型炮弹，在眨眼之间，就飞临郡城的上方，遭遇了城内那些不同区位密集阵的锁定拦截！ 璀璨的爆炸，让黄昏的天空都显得异常明亮。 仿佛是在燃放最激烈的烟花，轰然爆裂之后，暴雨一般的各种金属碎屑，如同大雨一般，落入郡城内。 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一种喧闹中。 偶尔几枚漏过的炮弹，在城内的金属地面爆炸。 这样的小型炮弹，取得的爆炸效果极其有限，对这接近金属铸就的城市，几乎没有造成多少损失。 飞临的敌军炮火还在继续，郡城的密集阵和防空火炮也火力全开，在系统结界的分配下，有针对性的拦截。 与此同时，结界系统已经算出了那些火炮、火箭炮、导弹的发射阵地，相应坐标数据一一分发到了雅西不同的远火打击武器设备中。 “轰轰……” 一片片乌云似的的炮火，拖着长长的尾焰，在音爆声中反扑了过去。 一道又一道! 反击的炮火如离弦之箭，如同孤身赴死的死士，一去不复返。 没有人关心反扑过去的炮火，能取得多大的成果。 当下最重要的是掩护好自己，所有的军士、术士都按标准的程序，在做自我防护。 帝国雅西郡的城防是令人有信心的。 事实上如此，大约十分钟的西玄炮火袭击，所造成的建筑物、防空设施损坏以及人员伤亡都是挺小的，这无疑是验证了雅西郡城防的可靠性。 参谋部，萧京墨大人的神色凝重： “火速汇报！结界系统针对如此规模打击的算力冗余！ 计算拦截防护火力的富裕程度！ 计算如此烈度双倍火力突袭下的数据情况！” 片刻后，各个数据就汇总过来。 如果西玄联军的炮火攻势加强一倍，那么，“建木”系统结界的超量子核心算力就饱和了，整个郡城的防空能力达到峰值。 假如敌军如此强度的袭击增强二倍，系统拦截将会出现重大的漏洞，相当于要承受此次炮火袭击的完整覆盖损失。 现在结界系统预计，敌军的战线长度大约几十公里，而郡城的长度却没有这么长。 那么，假定对方在较宽的战线上，计算出准确时间对郡城发动错时攻击，让炮火都能同步汇聚到雅西郡城这一面不到十公里长度的小区域，那么必将形成超高密度的饱和打击！ “将数据和判断移交指挥部！” 萧京墨揉了揉眉心。 这难道就是西玄联军指挥官的目的？ 利用饱和的炮火攻击，毁掉整个雅西郡的地面层，顺带歼灭帝国在雅西的所有军队？ 他们先前摆出的步步受挫，丝毫不做远程打击，似乎没有远程打击能力的模样，其实是在为最后的倾力一搏做掩饰？ 那么，经过这次试探，他们还有多少远程打击能力？ 还有，当下的打击密度，是不是就是联邦军队的极限？ 萧大人的眉头有些紧皱，下意识看看雅西郡丞青葙。 青葙的智慧在帝国素有名气，不知道他有没有其他看法。 然而萧大人意外发现青葙也正好看向自己： “萧大人，难道这就是敌人的后手？” 青葙也不是很确定，如今敌人的首次远程打击，是帝国与西玄攻防史上没有过的。 无论三十年前、二十年前，西玄的战略战术都是那般粗糙，只知道攻城，连基本的炮火准备也不会有，毕竟炮火准备也是相当烧钱的事情。 威灵也在苦苦思索中。 萧大人对刚才数据的梳理，是团队共享的，这意味着大家都可以思考这个情况。 囿于位卑言轻，威灵不敢轻易判断，但是可以给青葙丢出信息： “大人，属下以为，西玄联军刚才的远程打击，也借鉴了帝国的远火方式，将各种类型的武器混用，其目的并不在能否对我方造成多大的损失。 有损失最好，可以令我们急于修复损失的武装和武备，没有损失也可以撼动我们的情绪和军心。” 青葙不动声色，却询问威灵： “目的仅限于此么？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不，属下认为，这仅仅是手段，目的是掩护他们自己的行动。” “哦？愿闻其详！” “我方只知道西玄联军已经越过了曲比阿鲁山脉，蔓延在无尽的山林中，后续的侦查还在继续。 假如我是对方，在通天江畔就已经受制于帝国的远程打击，更不用说越过了最后的天堑曲比阿鲁山脉，现在他们的局面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凶险。 敌人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突击到雅西城下，方可有足够的兵力与我方一决雌雄。” 青葙眼神一凝： “有道理！这么简单的逻辑，竟然让我们想多了！” 威灵微微摇头： “不，大人过谦了，萧大人的顾虑和担忧其实是对的，敌人此举甚至是有提醒我方可能城防能力不足的嫌疑，但是我方如果去大力弥补，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这边，却正好给了他们快速突进的机会，他们可以不受打击地汇聚起来，直到雅西附近！ 换个说法，其实不管我们如何处置，那么必然还是会遭遇郡城防空力量不足的问题，只要对方孤注一掷将所有的炮火短时间全部丢过来！” 青葙略有失色，稳定心神，细细分析威灵的看法。 威灵也有些忐忑，担心自己的判断，影响了大人们的决定。 似乎看出了威灵的不安，青葙给了威灵一个安慰： “你无需担忧自己判断失误，整个参谋团的职责是尽可能将各种不利情况考虑到，你的设想本官觉得非常有道理，我会给萧大人提议。 我有点担心，如果你判断正确，那么明天，最迟后天，敌军大部队将出现在雅西附近，不超过十公里的地方！” 威灵凝重地点点头。 没有犹豫，青葙将威灵的看法丢给萧京墨。 萧京墨双眼微微睁大，又缓缓闭上，随即深深看了威灵一眼： “威灵，你很不错，抛开那些繁杂的数据，看到最简单的本质！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认可你的看法，这比较符合逻辑且是有建设性意义的。谢谢！” 威灵微微起身，给萧京墨抱拳一礼。 参谋部的演算结果和几种推论，包括威灵的观点，都被一一打包，丢给了指挥部。 这个信息包，直接令指挥部几十号人的念体之间瞬间炸了锅。 “根据如此数据，那我们的防空能力结论，将有颠覆性的反转！” “不可能，对方的运载能力，不可能支撑超过两倍的空中打击所需的弹药。” “没有啥不可能的，别忘记对方可是准备了多年！我看参谋部的数据和判断客观而可靠。” “……” 各种纷繁的信息丢包在公共通道喧嚣。 “诸位静一下！” 大将军扫视一下麾下的将领们： “诸位不是参谋部的人员，不能去置疑这些数据的可靠性，也不能去猜测那些判断是否可能，说个不好听的话，诸位，包括本官，心智演算能力，甚至都不及参谋部的一些普通智慧术士！” “将军英明！” 众将躬身行礼。 “英明个屁！” 杨续断微黑的大脸有些苦意： “一直就疑惑，西玄联军的指挥官难道是一头猪么，这样顾头不顾尾跑过来送死？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给我们摆下一道！” “诸位，就按最坏的结果考虑。 郡城防空能力无法满足需要，有三成的弹药落在郡城内！ 外边还有上百万的机械蝗虫会突袭！ 有二十万敌人攻城，还有那些巨型机甲辅助！ 这仗该如何打？怎样指挥？” …… 郡城的各种应对策略，立即有所调整。 杨大将军一夜无眠，与郡城的装备、兵工厂进行了紧急的磋商，调整策略。 雅西郡城的地面层，所有不是战争必须的物资、设备，都尽快转移到第二层。 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将第二层的部分人员都转移到第三层。 该做的预案，都做了，该有的准备，也都付诸实施。 大将军揉着眉心，给一位负责高爆武装的属下裨将，私下丢了个信息： “一旦情况不妙，你就将那些云爆弹，全都丢出去，干他娘的！” 虽然裨将知道大军团作战，公认的准则是不能使用云爆弹、生化武器这类大规模高杀伤性武器，但裨将在大将军灼灼的目光下，还是咬牙点点头。 大将军殷殷叮嘱： “届时要注意对方的密集度和分布，最好做到平均分摊，都不落空，哈哈”。 杨大将军的笑容有些邪恶： “放心，死者不会说话，即便调查，没有系统记录，那必然是系统误触发！ 退一万步看，都走到调查的环节了，说明仗都打完了，胜利者有权决定说法。” 裨将的心定了一大半，以他对大将军护崽子性格的了解，并不为自己担心，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可别浪费那些造价高昂的宝贝。 忙忙碌碌中，郡城的指挥团做好了最坏情况的准备。 一夜无眠。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48彼此后手 神启111年6月12日拂晓。 晨光熹微，东边的天际仅仅露出鱼肚白，西方的天空依然还是暗沉沉的冷灰色。 “呜呜……” 雅西郡城的正西边，所有的侦测系统都在报警。 相关侦测人员面前的全息显示系统一片闪烁的血红。 距离城墙十公里的平原地带，南北长度达到十多公里的一道西玄联军的兵线，已经列阵完毕。 每隔一两公里，就会有四个巨型机甲，抬着一个高达几十米的铁架型装置，其造型，就像是西玄历史上那著名的铁塔。 这就是西玄战时的“铁幕”系统，可以有效屏蔽帝国各型磁暴炸弹对各种武装和设备的损毁。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西玄联军，白魔、红魔、棕魔、黑魔，种族多样，高矮胖瘦不一，人人面色冷漠，目视东方那晨光下的钢铁雄城。 还有许多明显就是改造人，有针对性地强化了撕裂、攀爬等能力，也一样列队待发，跃跃欲试。 剩下的就是联邦几十个邦国的正规军士，他们绝大部分都有相应的武装外骨骼，级别都相差不多，最好的就是“角斗士”武装。 只是由于西玄联邦的邦国制度，导致其各种风格的外骨骼体系比较繁杂多变，并没有统一的样式和名称，看上去不是整齐划一。 除了那些数量有限的巨型机甲外，“角斗士”就算是最好的机甲武装，其性能大致相当于帝国的“勇武者”。 而其他大部分的武装，都停留在帝国民兵标配外骨骼“山猫4型”的水准上。 在队列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军士，手持一根细细的长杆，顶端有一个闪亮的棱柱装置，用以支撑连接整个队伍的通讯系统。 那是西玄联军的“棱镜”系统。 相对于西玄联军的“棱镜”系统，帝国的“建木”系统结界，无疑是占尽了优势。 “建木”结界能源足、覆盖面大，还不易摧毁，对方的“棱镜”系统，则每一项都是缺点，唯一的优点是可以移动。 在这长长的，似乎看不到边际的军队阵列前方，五百米外的地方，无数的机械蝗虫，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那一排排颇具机械美感的反关节设计，狰狞凶残，充满一种逼人的力度，似乎随时将腾空而起。 迎着微微的晨风，卡洛斯目视前面的雅西郡城，高耸的城墙发射的微光，似乎令他微微眯起双眼： “二十多年来，帝国依然没有什么进步啊，还是试图以高墙和炮火阻拦联邦的步伐！” 他身边的众多将领没有谁会不开眼去插入信息，打断阁下的感慨。 “按照预定方略，最后五分钟准备！” …… 城墙上。 杨大将军凝视着远方那一条看不到边际的敌军阵列，微黑的大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很好，参谋部总算不是废物，这次的判断还是挺准确的…… 排得如此整齐，是觉得帝国的火炮威力不够么？” 那些军团长、裨将神色有些古怪。 昨天教训众人，说参谋部的智慧术士每一个都不简单的，也是大将军。 今天说他们不算废物的，还是大将军，难道，在大将军的心目中，本来那帮人是废物，只不过这次给蒙对了？ 大将军手一举，命令联通系统结界： “最后五分钟准备，坐标校准，炮火准备倒计时，开始！” …… 似乎有一种默契，在双方的指挥官之间连接。 五分钟后。 基本上在同一瞬间，天地间都发出一阵颤动，双方的阵地上腾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震荡波。 无数的炮弹在音爆中飞向对方的阵地。 不到十公里的距离，所有的炮弹眨眼时间就到了。 而双方密集如暴雨一般的各种炮弹，却在空中相遇了。 由于距离的超近，双方的弹道设定也几乎没有偏差。 无数的火箭弹、炮弹和短程导弹，在中途就和对方的各型炮弹撞在了一起！ 原本昏暗的天地变得亮如白昼，频闪的光芒照，亮了哪怕最黑暗的角落。 寂静的世界，瞬间从静极突变为喧嚣。 最猛烈的巨响似乎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裂。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了爆点的中心。 这场历史上最奢侈、最盛大、最无语的烟花，撼动了每个人的心神。 无法说清楚卡洛夫和大将军操课的惊愕和心情。 可以肯定，他们两人此时，彼此的心中都有一万头神兽在奔腾。 但是此刻，除了坚持将所有的弹药打出去，他们也无法继续多做什么。 这种情况下，大将军也是不能停止炮火准备的。 一旦停止，对方的各种炮火，将直接考验雅西郡的防空极限。 其实根本不用考虑，大将军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对方长达十公里的阵线，无不在朝着郡城倾泻火力。 那是一种孤注一掷、不留任何余地的狂澜。 仿佛只要炮管还没有炸膛，还有哪怕最后一枚弹药，对方就不会放弃。 在大将军的眼前，似乎已经看到远超昨夜预设的最坏结果的情况，郡城湮灭在暴雨般坠落的炮火中。 唯有挺住！ 大将军给自己鼓劲，道道指令发出： 各种火炮系统，满负荷对轰！ 短程导弹、火箭弹，更改为更高抛物线路径，轰击对方的整个战线！ …… 卡洛夫下意识想捂住耳朵，但是他忍住了！ 他的胡须微颤，雪白手套的双手，在胸前微微一顿，下意识将那个奇异的吊坠合在掌心。 无尽的炮弹流，在双方之间的空中撞毁，爆炸，引起更多的殉爆和撞击。 同样有无数的炮弹彼此擦肩而过，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瞬间到达了预设的目标！ 如此短距离的密集轰炸，“建木”结界的防御算力直接拉满。 参谋部的所有人员人员，几乎都放弃了信息分析监测。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看大将军所属的指挥团发挥了。 数道全息影像在原本的“电子沙盘”上方，重叠着显示。 驳杂的图案叠加在一起，普通人看上去就是无数细小的色块混在一起跳动。 而参谋部的所有人，都能分辨出每一帧图像的细致差别。 大部分人的大脑已经过载，热气腾腾，汗流满面。 威灵双眼盯着那些瞬息万变的图像，得出了结论。 就算彼此因为弹道一致导致的损毁，敌方的炮火能冲到郡城上空位置的，总量依然超过昨日的三倍以上！ 这意味着，最多一秒钟后，漏过郡城防空系统的炮弹将会炸开。 果然，四周的剧烈爆炸声已经此起彼伏。 参谋部外的守护军士早已严阵以待，对漏过四周密集阵攻击的来袭炮火，“游侠儿”外骨骼予以及时锁定，将来袭飞弹予以打爆。 即便这样，整个雅西郡城依然淹没在炮火中！ …… 在联邦军队方面，更加惨烈！ 因为按照卡洛夫预定的策略，在炮火准备的同时，所有的部队在第一时间，就发动了全速的突击！ 对于联邦的远程打击单位来说，他们没有护卫，没有防空！ 没有防空！ 原本可以作为防空利器的上百万的机械蝗虫，却处于部队的最前沿，率先冲击雅西郡城而去！ 几分钟时间过去，雅西方面的炮火，光是凭借在空中漏掉的火力，就已经摧毁了完全裸奔的联邦炮阵。 随着联邦将所有的炮火单元倾泻而出，随着他们残余的炮阵被一一摧毁，天空中就只有一个方向的炮火了。 雅西郡方面的炮火也稀疏了不少。 虽然郡城内的各种远程打击装置，也受到了猛烈的打击，遭受了重大的损失，但是毕竟有可靠的防御，因此剩下的炮火，还有可持续的打击手段。 看到西玄联军的炮火准备已经熄灭，大将军松了一口气。 挥舞了一下拳头，丢出信息令炮火继续轰击那些早就全线突击的部队！ …… 西玄联军，毕竟也是全机械化运动的强敌，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突击的距离已经拉近到非常近，距离那高耸入云的城墙，仅仅还剩下六公里左右！ 随着距离的拉近，西玄联军的阵列变得更加密集，从原本几十公里的长度，变得也只有十多公里了。 无数的炮火在越来越密集的阵列中爆开！ 无论多么坚固的机甲，在爆点的中心位置，也是无法阻挡帝国高爆炮弹的轰击的。 但无数被炮弹炸开的空白，瞬间又被冲锋的武装填满。 迅疾如风，大地震颤！ “咚咚……” 大将军的心脏在剧烈跳动，拳头开始捏得紧紧的： “快一点，再快一点，该死的！你以为老子就没有后手？！” 他突然间感觉自己就像个没有经历多少事情的年轻人一样，冲动而忐忑，患得患失！ 很多年没有这种紧张到流汗的感觉了！ 自从参谋部分析出敌人意图在郡城下集结大部队，实施饱和式覆盖全城的线性攻击模式，他们就预设了后手！ “再近一点……” “再近一点……” 终于，大将军通过超视设备，看到最前沿的机械蝗虫部队，进入了距离城墙五公里的范围！ 大将军轻轻吁了一口气，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空。 他的念体中，对连接结界系统的某一根专线，发出了一道指令。 …… “轰隆隆……” 大地震撼，仿佛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地震，陡然发生。 大地裂开变形，山河改道，岩土上天！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似乎跳了起来，仿佛这大地震的震中，就在自己脚下。 距离城墙五公里处，一道从南往北贯纵的线路上，腾起上千道小型的蘑菇云！ 这些升腾的爆炸，串成了一道长达十来公里的爆裂带。 无数的机械蝗虫被撕成碎末！ 然而这样震撼古今的爆炸并不仅限这一次！ 就在五公里处爆裂带的爆炸刚刚停息，距离城墙六公里的地方，再次出现一道十多公里的爆炸带，无数的西玄联军被抛上了半空。 所有处于爆裂线上的机甲武装、棱镜系统，铁幕系统，无不被撕裂粉碎！ 紧接着，七公里处也顺延爆炸！ 一连三道爆炸线，每道爆炸线长达十来公里。 这三道爆炸线组成的爆炸链，将这个长度范围内，三公里纵深的西玄联军直接送上了死亡的陷阱！ 这才是大将军的后手。 将计就计的后手。 他下令制造了多达三万枚的超级地雷。 在郡城的西面五、六、七公里的地带，串成了这样一个埋葬对手大军的必杀陷阱！ 剧烈的爆炸过去，天地间似乎一下子沉寂了半瞬。 无人不为这大手笔震撼！ 青葙、威灵一下子从座位上豁然站起，满眼不可思议！ 萧京墨和几个属员相视一笑，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得出他们在这个策略中出力不少。 “耶——太好了！” 似乎所有的力气都回归了，大将军的拳头在城墙上的金属构件上重重一锤，然后大手一挥！ 无数的载人飞行器从宽阔的城墙上升起。 青鸟级，鲲鹏级载具纷纷升空。 “勇武者”和术士团混编的空战队伍迎向了西玄联军。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49联邦底牌 “呸……呸！” 吐掉口中的泥土，顾不上白袍已经千丝万缕，卡洛斯从地上站起来。 他似乎还没从剧烈的爆炸中回过神： “卑鄙！无耻！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这是史前世界么？多么可笑的地雷战！ 你们这群猪猡，为什么没有相当对方会如此简单应对？” 身边残存的高层已经不多，刚才的突击中，三大军团的高层都去了各自的军团负责指挥，留在后边法师团指挥中枢的不多。 “哈哈，哈哈……” 卡洛斯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随即声音有些哽咽： “二十来万军士，二十来万的联邦男人，他们中很多人还没有妻子孩子…… 他们被我埋葬在雅西郡下……不，不是我！这不是我的错！ 神主保佑……我不过是在执行神圣的使命！” 他身边还活着的所有指挥官们，都露出悲伤的神色，没有人回应他的信息。 片刻，卡洛斯恢复了平静，根本没有去看不远处那宛如地狱裂口般的几条贯纵线，脸上露出奇异的笑容： “表演还没有完毕呢。 法师团，尽全力，执行预定术法，目标雅西郡城！” 指令发出，周围几十个男女的黑袍魔法师，面露悲切，却无一人敢于反对。 片刻间，那几十个法师按属性分类，自动结成了三个圆圈。 每个圆圈中间毫无疑问是一位中阶以上、甚至高阶的魔法师。 随即，三个圆圈都有莫名的波动产生，微微的蓝光闪过。 圆圈内的魔法师不约而同举起双手，闭眼默默吟诵。 他们的气势陡然间升高了许多，那无形中散发的能量波动，似乎已经超越了所有世间的能力者。 短时间内，那三个魔法师似乎都超越了原有的法师等级，成为顶级的大法师。 随着圆圈外围那些魔法师的头发瞬间变白、侧身晕倒或者委顿下去，三位顶级魔法师缓缓升起。 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母星引力，似乎对他们失去了作用。 晨风混杂着刺鼻的爆炸气息、血腥气息，将附近所有人的衣袍都吹动，无数的枝叶碎屑也混入那一道道盘旋的风中。 陡然间，三位魔法师睁开眼。 一位魔法师的双眼闪烁火焰。 一位魔法师的双眼有流星划过。 一位魔法师双眼闪烁电芒。 …… 威灵豁然起身，没有给青葙请示，也没有讯息，快步走到天井，仰首望天！ 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在他的视界中，他看到了源灵世界在沸腾咆哮，仿佛一道惊天海啸已经成形！ 青葙、萧京墨、白苏等人，同样豁然起身，走出来，看向天空！ 城墙上的大将军，猛然变色，和身边那些有术士能力的裨将一样，惊惧望天！ 飞行器上苏子，陡然站起，望向天空！ 李陵游面色苍白，看向天空！ 所有的术士，天生的精神力异常者，他们心中的警兆频生，都感觉到了心悸，似乎有莫大的危机从天而降。 几乎所有原本已经停止的火炮、密集阵、防空炮，在相应的指挥官的心神牵动之下，调转方向，对准了天空。 “呜——呜——呜——” 系统结界的警报声在所有人的心神中响起，那是最高级别的三连音警戒！ 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郡城所有的超视距设备中。 它以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落体方式，一往无前，冲向了下方的苍茫大地。 它是一颗直径超过二十米的流星，铁、镍、锰、硅是它的主要成分。 浓密的大气在它身边擦过，剧烈的摩擦让它的温度剧烈升高，于是，它带上了长长的火焰尾巴！ 无数的指令，未经任何的统筹协调，似乎所有人在那一刹那，都完成了心灵的共通，都在那同一时间，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各种短程导弹锁定、各种火炮炮弹沿着超量子核心计算的交点、所有的密集阵吐出火舌。 天空中爆裂出巨大的火光，一个巨型的烟花发散开来。 所有的攻击都命中了目标，基本上没有落空的。 但是，即便那流星的确是被打成了碎片，但最大的一块碎片，依然有几米大，轰然撞入郡城的中间区域，郡守府的西侧。 “轰！” 腾空而起的烟尘和剧烈的爆炸，令所有人都暗自庆幸。 如果是其完整体，必然会将整个郡城摧毁！ 其他的碎块，几乎同时落入郡城的不同区域，依然造成了大面积的损失。 合金铺砌的地面被掀开，露出下边复杂的各种轨道和设备线缆，处处都冒着火光。 自开战以来，西玄联军远程打击的危害损失一直非常小，而这个小小的流星，造成的战损已经可以抵消西玄消耗的炮火了。 即便如此，弥散在众人心神中的危机并未消失。 转瞬间，天空变得黑暗一片，莫名地下起了大雨。 猩红的，点点滴滴，带着异样的硫磺气息。 那是由熔岩形成的火雨。 火雨瞬间都弥漫在郡城的内部和城墙。 无数的武装外骨骼倒地，在高温熔岩的滴落下倒地挣扎。 熔岩火雨会瞬间烧穿屋顶，对人员进行灼伤。 金属的护甲、地板被灼穿，大量的房屋被击穿表面的装甲，从内部开始燃烧。 哀嚎声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道道风起。 在广场上，在城墙间，在地面一层的各种天井间，在无尽的廊道内，无形的风，肃杀的风，冷冽的风，带着恐怖的气息，无中生有。 凝滞的空气中，陡然冒起无数的电芒。 蓝色的电芒，随着那无处不在的煞风，在整个金属的郡城乱窜。 没有遭受流星和火雨波及的军士，他们身上的金属外骨骼成为电芒的优良载体。 就那么短短的一瞬，上万的西荒军团军士，以及来援的博湖郡、麦积郡军士，倒地抽搐而亡。 几乎所有的城防武器都在过电，待发状态的炮火无规则地发动，目标未知。 部分堆积的弹药发生殉爆。 雅西郡城几乎瞬间就陷入灭顶之灾！ …… 短短一分钟，宛如过了一年般漫长。 看着眼前劫后余生的郡城，满眼倒地的同胞！ 到处起火的房屋，倾颓的设备！ 无尽的泪水在没有受伤的人脸庞流过。 无需谁提示，每个人其实都明白了，这才是西玄联邦的底牌。 如果不是先前的超级地雷阵，消灭了绝大部分的机械蝗虫和西玄联军，雅西郡此刻已经被西玄占据，他们必然会血洗二三层，炸毁第四层。 如果是那样的话，雅西必将陷入地狱般的惨景。 谁会再说西玄愚蠢呢？ 此战稍有不测，那就是雅西郡的万劫不复。 …… 又过了几分钟，系统结界信息恢复，各种指令纷纷传入相应人员的心神。 大将军脸色灰败。 躲过了火雨，在发现那诡异的超强电流后，他在第一时间高高跃起，瞬间解除了高端的武装外骨骼，挺过来了。 但是，好几位同僚，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幸运的是，城墙内外大部分的军士，已经和术士团混编升上了天空，离开了郡城的范围，不然结果更加惨烈！ “关闭所有的民用能源，暂时归属军用，通知二层、三层民众保持镇静！” “所有能源用于修复修补城市，恢复功能，设备库中所有的智能设备全部出动！” “医疗智能设备抢救伤员！” “具备自检自我修复的智能设备，满负荷执行预定程序！” “已升空成建制军队，协同术士团，追杀残留敌人！” “开启城门，尚能机动但未升空的战斗人员，出城清除残留敌人！” …… 道道指令，让整个雅西郡在短暂的停滞后活过来。 “大人，我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我请求出城出战！” 威灵抹了抹眼角，给青葙发出讯息。 “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青葙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举手抚额。 威灵跨过大门，似乎没有看到身边有几位术士的尸体。 他们被火雨灼伤，然后被弥漫满城的电芒灭杀。 走出大门的瞬间，威灵通过系统结界给南星、商陆和寄奴留言： “大哥出城去追杀残敌，估计要一段时间回来。” 然后收到三个孩子秒回的信息： “大哥注意安全，我们都好好的，守宫姐姐找你来了。” 一转眼，便看到守宫在衙署外，黑袍帏帽，静静地看着自己： “公子，我陪你去！” 威灵点点头，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朝阳初升，满眼疮痍。 …… 看到对面的雅西郡城，开始全力拦截那从天而降的流星，卡洛斯微微点头，转过身来。 初升的朝阳，将红光洒满他的背影。 那三个片刻就提升到顶级魔法师的法师，已经从浮空状态坠落地面，其中一人已经死亡。 剩余的两人全部变得苍老无比，步入垂暮之年。 超负荷的术法施展，已经透支了他们的生命力。 三圈围坐的魔法师也死亡了几人，其他的状态也完全失去战斗力。 “带上他们，包括尸体，不要给帝国推测的线索，撤退。” 一艘预留的“鮟鱇”级大型载具很快就出现在他们身后。 这是联邦次顶级的载具，比“蝠鲼”级中型载具的性能高出不少。 卡洛斯带着一行人，登上飞行器。 他没有再看一眼前线的情况，似乎那些残留的军队根本不值得关注，或者说他已经看到了那些人的结果。 那三道惨烈无比的超级地雷阵，在三公里纵深，十多公里长度的区域内，形成了三道深深的壕沟。 三万颗特制的地雷，埋葬了近二十万的西玄联军。 雅西郡数量庞大的第六代高能炸药储备，正常情况下，这些炸药足可以制作帝国标准炮弹或者地雷十万枚。 大将军深怕威力不够，将所有的高能炸药封装在三万个大家伙内部，还专门增大体积，优化破片结构，双倍可靠的引信装置。 在时机选择上也非常诡诈，等待敌军汇聚进入爆炸区域后才引爆。 无数的机械蝗虫，失去了动力，粉碎了躯体，有些关节还在机械抽动。 无数的军士的断肢残骸，有些还在冒烟。 无数强悍的，强大的、锋锐的武装化为碎屑。 那些内敛的，有趣的、深刻的灵魂变成尸骸。 那些勇敢的、投机的、无奈的精神变成青烟飘散。 令人发指的爆炸猝不及防，伤亡无法统计。 长达十多公里的范围内，尚有近万劫后余生的军士在重伤下挣扎抽搐，濒临死亡。 也有几千恰好位于空隙地带的军士，受伤不大，却在茫然四顾。 几乎人人鼓膜破裂，内脏移位，念体指令断绝，屏蔽系统、信息系统基本上全灭，没有最新的指令下达。 即便有人下达撤军的指令，此刻撤退，还来得及么？ 在过万惊魂未定、不知所措木然的眼光中，看到对面的天空，密密麻麻布满了缓缓而来的帝国飞行载具，遮蔽了清晨的阳光。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50追亡逐北 密布空中的帝国飞行载具来得很快，几公里的距离眨眼间就抵达了。 大部分是帝国“鲲鹏”级的战略飞行载具，其体积、运载能力和对地对空打击能力，远超一般的“青鸟”级载具。 密集的飞行载具飞行的高度都很低，庞大无匹的体形遮天蔽日，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不但飞行器上的对地武器都处于激发状态，连大部分的人员通道都是处于开启状态，便于军士凌空跃下。 许多身着外骨骼的帝国军士，流着眼泪，不等飞行器降低到足够安全的高度，就跳了下来，对着那些还能站着的联邦军士疯狂射击。 金属子弹、能量武器形成的撕裂效果，打醒了那些原本木然的西玄联邦军士。 他们也试图进行最后的抵抗。 然而紧跟着就是各种术法，铺天盖地地丢了下来。 水灵的泥淖术、木灵的迟缓术和荆棘术、土灵的沉重术、金灵的锈蚀术……最先落下的全是这些迟滞对手的辅助法术。 这样的各系初级法术，对于合格的术士来说，几乎做到了瞬发瞬至，却还不消耗太多精神力。 跳到地面的帝国军士、居高临下的军士，趁着那些被系列辅助法术弄得迟缓、木然的西玄军士反应迟钝，对他们进行了无情的收割。 随着部分从郡城地面飞奔过来的军士加入围剿，越来越多的帝国军士在汇聚，地面与空中，形成了一道道高度密集的交叉火力。 这道道火力还在随着帝国军队的不断增加，而变得高效和更加犀利。 向来浑不怕死的西玄残余军队，终于感受到了胆怯和绝望。 再也没有信念支撑他们，求生欲令他们开始转身，逃跑。 而那超级地雷炸出的三道深深的鸿沟，成了他们最终的归属地。 每一道鸿沟中，都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 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等的杀戮。 仅仅十来公里的战线上，超过二十万的帝国军士，在配合娴熟的术士军团辅助下，如同一只巨手，轻易地抹杀了西玄联邦两三万的残余军队。 对于已经没有了战斗欲望，只想逃亡的军队，那种追亡逐北的杀戮，如同系颈的绳子，跑得越快，勒得越紧。 西玄军士的鲜血浸透了帝国的土地。 帝国军队一直追杀了数十公里。 整个视野中，再也见不到任何能站着的西玄部队了。 那些有准备的联邦指挥层，早就通过飞行器跑了，跑不掉的，自然已经填入鸿沟，没于尘土。 …… 帝国雅西郡，指挥部和参谋部已经合并了。 伤员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死亡的军士和参谋人员、后勤人员等，都在快捷而高速的智能设备的及时收殓下，进入整理遗容，进入冰棺冷藏的程序。 看着逐渐恢复的各种侦测数据和信息，宏大而精细的全息战场系统形成的立体影像再次清晰，那些如雨如注的数据流也在不断汇集和快速变动。 自然的，在这些数据中，也有对雅西郡的城防损失和帝国军士死亡数量的不完整统计。 几乎所有的参谋指挥人员都为战况松了一口气，松懈下来。 萧京墨和杨断续两位最高决策指挥官，并没有因为全歼敌人而高兴。 但是，诸多的因素令他们必须表态，肯定所有的情报和指挥工作。 这必须是一场胜利完全属于帝国的大胜。 所有的情报信息系统、参谋系统和战场指挥系统、参战的西荒军团、博湖郡的昆仑军团、麦积郡的帝国武装力量……所有参与者都做到了问心无愧。 事实上，这场宏大而辉煌的胜利，将奠定未来至少三十年无大战。 西玄联邦的政治体制是联盟性质，这样的惨败，足以导致他们会产生延续多年的政治危机、政坛重组。 他们原本不充裕的人口，在损失近二十万的青壮军队后，必然导致他们整整一代人的失血，遗留的其他问题，甚至波及接下来的两代人。 相对于西玄联邦来说，帝国的士兵死伤总人数还不到五万人，经过及时的救治，以帝国的医疗水准，最终死亡的应该不会超过3万人。 这个数据，相对帝国的人口基数，还不足以伤筋动骨。 但这数据，依然令两位高层心怀愧疚和痛惜。 以帝国皇帝的性情，他们还真有些忐忑。 不管如何，全歼了来敌，也遭遇了过往未曾有过的大型术法的攻击，这或许为未来的战争开启了新的模式。 “也许，下一次的大战，只需要几百人几千人了！” 萧京墨没去管那些最新的数据，站在郡丞衙署的天井，仰头望天，表情黯然。 杨断续没有回讯，却下意识看看了天空和四周。 那可怕流星、火雨和电芒肆虐的情景，依然在眼前回闪。 也许这是他们多年后都无法释怀的梦魇。 战争中帝国士兵主要的伤亡，就在那短短的几分钟。 他们两位似乎也忘记了，西玄联邦士兵的九成伤亡，也在那不到两分钟的地雷爆炸。 帝国指挥官，用最原始和传统的地雷战方式，覆灭了联邦的大军，给了对方几十年都无法洗刷的屈辱。 西玄联军指挥官，用最诡异和宏大的术法攻击，对宛如天堑的坚城造成了巨大损失，给帝国指挥官上了生动而惨烈的一课。 还不是检点战争、复盘战局的时候，收尾工作还得做。 大将军沉着地下达一条条指令： “主要部队撤回休整！” “安排部队，汇集技术人员，打扫战场，收集资源和样本，对西玄的机甲、机械蝗虫、屏蔽系统和信息系统等战争体系进行分析解构！” “继续修复雅西郡城，针对大战的各种数据，查找防守漏洞和不足，提交帝国，组织重新完善。” “至于博湖郡、乌兰郡以及东海郡等临敌大郡，能否参考本次雅西会战，对防守策略做出调整，参谋部可提交必要数据至丞相府和太尉府决定。” “完善数据和影像资料，提交给大战监察沈松节大人，同时上传帝国信息系统。” “对所有的敌方尸体进行登记，消毒后无害化处置，就埋葬在那三道鸿沟中！” “抽调几万人的精锐部队，组建西征军，追杀过去，到帕特邦看看！” “如有机会，抹掉西玄的帕特邦！” “我方术士，按个人自愿，愿意继续西进的，暂不召回，自由杀敌。” “……” 大将军的各种指令逐一下达。 对于最后一道针对术士的指令，青葙略一思索，明白大将军是对先前敌人的大型术法攻击上心了。 这样的战果，对方自然知道。 未来的战争，术士也许会更加成为主力，各种大型术法也许更加防不胜防。 从现在就开始练兵，哦，不，是训练术士，非常有必要。 …… 威灵和守宫出城的时候，身边不断有冲锋而出的军士，超过他们，沉重的装甲武装快速机动的震动，宛如闷雷在地底滚动。 相对于那些憋着一口气要去杀敌报仇的帝国军士来说，术士威灵就有些奇怪了，他走得不紧不慢，似乎敌人就在远处等着他。 他不紧不慢，守宫自然是紧紧相随。 其实此刻，威灵满脑子想的是那三道大型术法。 他有一种无法说清楚的奇怪怀疑，那一定是最顶级的术士才能施展出那样恐怖的能力。 但是，既然有如此恐怖的术士精准而诡异地打击对手，为何还要那么多的军队来送死？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无数的数据流在他心神间滚动，他此时的意图，已经不是要去杀几个被破胆的西玄士兵，而是想去了解一下那些恐怖的术士。 帝国的信息系统中，没有任何有关西玄这个等级层级的术士信息。 正常情况下，那三道如同天谴一般的术法，对应的应该是三位顶级的术士。 威灵决定此行最远就到帕特邦，哪怕去探听一些小道消息也行。 太冒险就不行，毕竟实力悬殊太大，也许一见面自己就被对方干掉了。 根据临走时的数据，威灵也基本上能判断大将军的后续策略。 对目前基本上可以说是空城的帕特邦，帝国绝不可能是放任不管的。 有便宜不占，绝非大将军的性格，何况还没有宣布战争结束呢。 因此威灵对此行跟着部队去帕特邦，没有觉得太过危险。 事实上，等威灵慢悠悠走过几公里，看到的都是敌人一层层一摞摞的尸骸，堆积在原野、林间、草地上和处处冒烟的深深壕沟中。 别说活着的敌人，敢于装死的估计都没有一个。 随着大将军指令的下达，没有冲在最前面的军士，已经在部分中低层将官的指挥下组队。 按照“建木”结界就近编组的原则，在各级基层指挥官的指挥下，开始打扫战场。 也有更多小型的飞行载具，运输过来大批郡城的研究人员、工程技术人员，有针对性地协助军士们，收集那无数的金属资源、能量匣，以及各种武装设备。 继续往西，忍受着那浓烈的弹药爆炸气息、深层泥土气息、复杂的内脏气息和血腥气息，翻越过那三道壕沟，威灵皱紧了眉头。 没有谁喜欢闻这些气味，喜欢看这些残肢遗骸，威灵也不例外。 走过平原地带，慢慢进入缓坡，敌军的死尸慢慢变少，开始遇到回归的帝国军士。 有些人已经面露笑容，看来是杀掉了不少敌人。 有些人却显得沮丧，估计是没有捞着功劳。 毕竟对于军士而言，能杀敌就有军功勋值，被前面的兄弟部队抢完了，自然没有自己的份了。 至于记功方式，随身标配的帝国武装上，那些记录仪器不会说谎，早已及时传达结界系统。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51山野露营 随后，威灵收到青葙的留言，给他转达了大将军的后续军令。 留言的重点是告诫威灵不可犯险，如果实在要去帕特邦，可与其他帝国的术士组队，或者与临时编组的西征军随行。 临时抽调精锐军士，组建西征军，任命指挥官，还要配套的补给和其他物资，最快都要等三天。 青葙大人的意思是走慢一点，与大军随行。 威灵的回复很简单： “感谢大人，属下只是去看看，不顺利就回归，规避风险！” 其实威灵已经想过，帝国西征军一旦组成，一定会以大型载具直接飞抵帕特邦，自己就算马上回郡城，其实也无法加入西征军。 首先，他还只是预备役的人，连正规军都不算，自然就不是什么精锐。 再去让青葙出面，那绝非自己的本意。 其次，这次雅西大战中，战争形势变化多端，并未按历史上的套路演化，那么多的门阀世家子弟，基本上还没有出场秀过。 这就造成一个结果，他们前期的各种争抢付出，还没有收获足够的回报，主要是指挥层还没有给他们展示自己能力的舞台。 而西征军就是最好的定制舞台。 自己都能够分析到、想象到帕特邦可能是一座空城了，大将军能不知道？ 将王细辛、李陵游这类门阀世家子弟带上，用几万军队做保镖，打劫一座联邦的大型军城，成果必然丰厚，论战功必然是大功一件，参与者都是一份巨大的殊荣，谁能不感激大将军？ 一想到大将军那貌似粗陋微黑的大脸，竟然也有这些小算盘，威灵心中暗叹，真不愧是帝国三公之一太尉王苦酒大人的首席属官！ 但凡是政界高层，就没有简单的人物。 想到这，威灵都忍不住有些笑意。 大将军将路子都铺好了，李十八郎，你可别错过了。 “公子，想到啥这样开心？” 守宫的信息传来。 威灵先前的面色沉重和悲伤，也令她的心情非常难过，看到威灵的笑意，便好奇询问。 威灵便将青葙的留言、大将军的后续军令、自己的判断都丢给了守宫。 “呀，公子的人情世故已经挺老练了啊，要换我，可想不到大将军还有这种巧妙的安排，第一反应，还以为只是因为我方伤亡不小，大将军在找联邦出气泄愤呢。” 威灵点点头： “嗯，这种安排，给普通的官吏和军士，的确会带来这种错觉，这是由于大将军非常痛心帝国军士的伤亡，因此才有了西征军的帕特邦的报复性泄愤行为，这会令大将军的形象更加饱满和……接地气。” 守宫俏丽的眼睛中充满了笑意： “一举数得，既对帝国有利，也对自己有利，还交好了门阀世家……可惜都被公子看破了，公子有当官的潜质哦……” 威灵笑着摇头，心中有了定策。 建功立业绝非自己当下的追求，找寻自己的身世来历是当前的第一任务序列，但估计是个漫长的过程。 就目前的状态下，融入门阀世家，利用他们广泛的关系网络，才是最正常的开启方式。 其实还有一种自己曾经以为的，比较靠谱的方式，就是将自己的基因序列和特征传到系统结界，争取和帝国的基因库进行比对，由此找出大的方向。 但是这种构想随后就发现根本行不通，根据威灵对结界系统各种信息的筛选搜寻，发现一个问题。 各大门阀世家有没有这样的基因库都是个问题，即便有，也必然会成为顶级机密信息，对自己家族的各种基因数据严密封锁，不透露丝毫。 因此，基因库中主要是寒门和普通人家的普序数据。 到底有没有四大门阀和八大世家的基因谱序，谁都不得而知。 对此奇怪的状态，威灵的猜测是，门阀世家担心一旦对手掌握其基因特征，或许会有针对性地研制基因崩解药物，或者制作对应的靶向攻击病毒，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对此状态，威灵不得不放弃从基因层面去找寻的想法，只能一步一步，按正常的方式，步入高层，接近高层。 总有一天，会有转机出现。 目前看来，既然有西征军的出现，那么自己去帕特邦的必要性，就变小了，自有那帮如狼似虎的军中精锐，给死亡的帝国同袍报仇。 那么，就去西玄联邦最初形成的那道锋线，去几个原本的据点看看，是否有活口，询问一下西玄术士的情况。 一旦定策，威灵就将想法丢给了守宫。 有守宫在，威灵就会省事不少。 作为鬼神胴级别的智能体，各种数据采集分析，危险规避自然是融入其基本的生存状态中，威灵只需要按守宫的引导的方位走就行。 守宫自然是乐得为自家公子服务。 多年来作为补给平台，随着小队巡逻，不断扫描周边范围内的一切可疑迹象，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如今自身条件更好，无需刻意去做，一眼望去，不同距离的各种物件信息，颜色光谱、温度湿度、风力风向……都了然于心。 山势慢慢升高，即将离开了平原环境，进入山地。 威灵抽空给李陵游留下了信息，包括自己目前的方位，以及准备前往的目标。 在参谋部呆了那么多天，对战场全息系统中大量的数据，威灵都历历在目，因此，当初西玄联邦的一百多个据点，威灵可以清晰直到。 李陵游的回复很快，近乎秒回： “知道了，注意安全，随后汇合！” 威灵微微点头，将信息与守宫共享。 山林已近，平原渐远。 不觉间，绚丽的晚霞已经洒满逐渐高大起来的山林。 蓦然回首，发现已是黄昏。 神启111年6月12日，从拂晓到黄昏，这是多么残酷、冷血而漫长的一天啊。 威灵回首东望，眼前再次浮现出，在那三道大型术法下，挣扎求生的同袍，在那三道鸿沟中层层叠叠的西魔尸骸，他心中竟然生出淡淡的倦意，不免有些慨叹。 世界再次陷入静默。 步入逐渐幽深的山林，四周渐渐显得昏沉幽暗。 “找个地方宿营吧，我们并不着急，先前我忽略了一点。” 威灵给守宫做更加细致的分析： “想必西玄联邦的指挥层，也应该会猜到，随着他们的全军覆没，帝国会追杀过去。 那么，最初的那道布满据点的锋线，他们断然不会轻易放弃，一时半会必然不会拆除的，至少这可以给高层的逃走提供一点时间。 而低层的联邦士兵，未必会相信帝国会越过四大山脉、三条大河，出现在他们那边，他们会老老实实驻守那些据点。 因此，我们要是去得快了，反而有危险。” 守宫点点头，也认可威灵的分析： “只有在西北方向，那边的地势稍平，天堑减缓，方向上更加接近雅西郡，因此我们上次才那么容易发现他们。 同时，帝国的远程打击也主要覆盖那边，估计已经将联邦在那一段的锋线据点全线拆除。 因此，最危险的区域不在靠西北的方位了。” “是的，说得对，因此我们必须是去西南方向的据点，危险固然是有的，但或许有收获。” 威灵给予肯定的回复，信步走到一处密集的草丛，下边掩藏着一个圆圆的洞口。 一只肥硕滚圆的山兔，满眼迷惑，却是梦游一般，走到威灵的脚边。 威灵躬身，左手抓住兔子竖起的耳朵，将它提起来。 右手如刀竖起，掌刀在它的耳侧顺势劈了一下。 山兔在糊涂中丢了性命。 “交给我来吧，公子！” 威灵随手将兔子丢给守宫，环顾一下四周： “这里平缓避风，就这吧。” “好的，公子。”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些干枯的树枝树叶，威灵还用佩剑砍了一根碗口粗的松树，几下就分割成短截，用于宿营的篝火。 在这处平整的地面，两人堆积好备用的柴火，对坐下来。 “呼……” 守宫吹出一口气，那是一条小小的火线。 火线瞬间点燃了柴火，温暖的火焰开始跳动，一丝丝松脂的清香在四周弥漫，淡蓝色的青烟也随之飘荡。 威灵哑然失笑： “守宫，你这样引火，会不会太过消耗能量啊？还不如我用一个小小的火灵术法。” 守宫早就将帏帽翻到背后，如花笑靥显得很活泼： “不会的，公子，这漫山遍野都是能量！” 她用念体丢信息，手上却没有闲着。 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一枚狭小而暗黑的小刀，从山兔的腹部轻轻划破表皮，连同四肢，一直到山兔的下巴。 然后顺势撕开表皮，露出洁白的皮下脂肪。 眨眼间，一整张山兔的皮毛已经褪下，仿佛这原本就是兔子穿的一件外衣。 锋利的小刀再次划开山兔的腹部，直到脖子位置。 皓洁的手指伸入山兔腹部，将内脏完整取出，抛进脚边不知何时已经备好的一个小坑，右脚微微一个错动，坑边的泥土已经将山兔内脏掩埋完毕。 威灵看得有些失神，对守宫行云流水般的手艺十分叹服，也对其掩埋山兔内脏，不至于让血腥气引来变异野兽的处置手法，感到非常专业。 转念间，威灵一道术法施展。 一道细细的水流，在守宫捏着兔子的上方流淌，仿佛那里有个看不见的水龙头。 “哈哈，公子，这个其实可以不用清洗的！沾水了反而不便于烘烤！” “哦哦，没想过呢。” 威灵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 守宫将兔子身上的水珠抹去，变戏法一般，从那黑色大氅的内侧，拿出一个个小瓶，旋转小瓶的盖子，倒转瓶口，对着兔子里里外外，抖出许多的粉末。 盐末、辣椒粉、花椒粉、五香粉、孜然粉……粉末在山兔肉上均匀分布，守宫还不忘给布满佐料的兔肉做了一个临终关怀，附加了全套细致周到的按摩。 两根细细的松枝，交错成十字架，将山兔撑开，十字架长长的那端，成了手持的位置。 然后，充满韵味和满足感的山兔在火焰的一侧翻滚。 片刻间，原本洁白的表层油脂，在火光辐射的热能烘烤下，化作滋滋作响的液体，包裹住那些粉末佐料，与深层的肌肉层做彼此的互通交流。 威灵仿佛有些不认识守宫： “守宫，你早就预判我们会露宿山头么？ 而且，你烤山兔的手法，仿佛是千锤百炼一般娴熟……” “嘻嘻，公子说笑了，自从更换智能体后，我一直就在身边准备一些应急物品呢，身为公子侍女，这难道还需要公子吩咐再去做么？” 守宫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双目如晨星般灿烂，看着威灵： “其实，我一直向往在大自然中无拘无束的生活，旧时代的武林和江湖，曾经是我挥之不去的迷梦，当年……算了，不说当年。 夜宿山林，熏烤野兔，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在我过往的生命中，曾经在心中预演了千遍万遍，但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没想到，这个梦想，这么快就被公子实现了……” 那亮如星辰的眸子有了湿意。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52先遣小队 清晨，威灵从沉沉的睡眠中醒来。 篝火已经坍塌，还有些残余的炭火，在洁白的灰烬中微微发红，一丝丝的微温在淡淡漫延，昨天预备的木材似乎刚好用完。 穿过清晨林间游弋的淡淡雾气，守宫从远处走了过来： “公子醒了？” 威灵站起身，感觉心神舒爽，昨日所有的疲惫都消散一空。 他明白自己昨天的那份淡淡的倦意，更多是基于心灵层面的。 漫长的大军杀戮，令他感觉心力交瘁。 好在半只肥美的山兔比较慰藉人心，一夜深沉的入眠更加消除疲惫。 这让他抛开悲天悯人，振作精神，重新活在当下。 两人起身，继续朝着西边行进。 六月的山林，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草木葳蕤，万物竞争。 两人一边行走，一边交流，威灵含笑提出一个说法： “守宫，我思忖良久，觉得你缺少一样东西。” “啊？公子，我缺什么呀？”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遇到敌人，你就冲上去拳打脚踢，手撕牙咬，直接开干么，这是不是有些显得太不淑女了？” “哈哈……” 守宫不免一阵大笑，觉得公子说的有趣： “公子说的也是哈，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呢，手边万般物品，皆可作为武器，敌人的武器，转瞬间也可以变成我的，没有想过刻意去准备什么武器。” “那你可以考虑一下，觉得什么比较趁手，今后去定制一套。” 守宫沉默了一会，丢包回应： “公子，我想了想，反正那种枪械类的是不必了，从敌人手中夺取便是，不然我还得成天背着弹药，挺麻烦的，以我的射速，再多的子弹也不够。” “有道理，那就冷兵器？” “是呢，我觉得可以打造一把刀具，品质要比公子那合金的佩剑要高很多才行。 韧性要可以抵挡一般的子弹射击不会断裂，硬度要在我的力量下劈开对方机甲不卷刃，重量要在100千克左右，不然太轻不趁手。” “呵，要求挺多的，估计现实中没有这样的刀具。” “是的，我刚才分析预估了一下，特制一种合金，成分为40%铂金，30%黄金，15%的银，5%的锰，5%的铱，最后还有5%的锇，100毫米宽，1200毫米长度，刀脊最厚处30毫米，应该就可以了。” 威灵略一思忖，不免大笑： “哈哈，好一把金刀！强度、韧性和重量皆具备，有难度，就是如此尺寸，重量有点超标……嗯，熔点也挺高的，特别是金属锇，高温下还有剧毒。” 守宫俏皮点头： “嗯，小时候看过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动画片，有个小女孩，手持一把比她身高都还要高的大刀，神佛俱屠，觉得好酷！ 嘻嘻，要是我有那样一把刀，正好也有许多的刀法记忆，我可以做公子身前的带刀侍卫，哈哈……” 威灵哑然失笑。 走走停停，到午后时分，以两人的体力和速度，不觉间就到了曲比阿鲁山地的顶端。 俯瞰大地，天地间大气势磅礴。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片区域显得特别明显。 云雾缭绕间，几道大型山脉和几条汹涌澎湃的大江，就在这几百公里的地方汇聚成一束。 高黎博苏山脉、猛水江、神怒山脉、狂澜江、茫云山脉、通天江、曲比阿鲁山脉，四大山脉夹着三大江水，大自然在这样一个狭长的地带，给人们展示了何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也幸好是现在的科技条件，各种载具强大无比，可供跨越。 要是在古时候，这样的地带无疑是天堑，不用说作战，就是单纯的穿越都是一个大问题。 刚想到飞行载具，就发现东方的天空，一艘帝国的“青鸟”载具，冲破云层，接近两人所处的山端。 威灵没有一丝的奇怪，仿佛都在预料之中。 守宫迅速将大氅的厚布帏帽翻起，遮蔽了无双的容颜。 “青鸟”在离地两三米的地方悬停，开启了入口。 李陵游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威灵兄，守宫姑娘，上来啊。” 威灵和守宫相视一笑，躬身跃起，进入载具。 “青鸟”微微一沉。 整个飞行载具中已经有二十多号人，有十来个身穿黑色术士袍的帝国术士，也有十来个身穿“勇武者”和“游侠儿”武装外骨骼的军士。 众人一见威灵和守宫，目光齐刷刷地扫视着两人。 “给大伙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兄弟，智慧术士威灵，这位守宫姑娘，是威灵的，嗯，追随者。” 李陵游的心思还是比较七窍玲珑，没有说守宫是威灵的侍女，而是换了一个说法，追随者。 在大多数人的认识中，智慧型的术士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战斗能力，都比较堪忧，身边有强大的武士或者保护者是正常的。 不过以一个姑娘作为追随者，这……比较可疑。 那么估计，无论是这智慧术士本身的本身能力，还有追随者的能力，都可想而知。 于是，威灵和守宫收到了疏疏落落的几道信息丢包回应： “哈哈，威灵、守宫，你们好！” “嗯嗯，既然是十八郎的兄弟，我们一定会护你两人周全的。” “好说好说，威灵兄到时候得多给兄弟们出主意，争取更大的军功！” “……” 威灵对载具上的众人抱拳，含笑回应： “谢谢，有劳各位了。” 守宫站在威灵身后，没有言语。 李陵游也没有管其他人，单独给威灵和守宫丢包： “威灵兄，昨日大战，意外频频，吓死我了！ 那一场流星、火雨和电芒，真的是让我心惊胆战。 我当时在飞行载具上，一想到你在郡城一层，真的太担心你了！好在一切都还朝着利于帝国的方向发展。” “无妨，你们为什么先于西征军出发？” “大将军组建西征军，先行派遣了南北两支侦查小队，预置通信装置，我们为其中一队。” “嗯，这小队是你负责么？” 威灵含笑询问。 旁边有位三十来岁的黑袍术士，柳叶眉浓密细长，眼睛也是细长的凤眼，靠近来，丢包加入了谈话： “十八郎，这位就是威灵啊，老是听你说，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不同凡响呢。” “哈，威灵，这是我五哥，李空青，自己人，木灵术士，也是这个先遣小队的队长。” “嗯，空青兄，过奖了，今后多多关照。” 威灵抱拳行礼。 “见过空青兄！” 守宫也对李空青微微侧身行礼。 “不必客气，我们都是自己人，随后的行程中彼此关照就好。” 李空青双眉一展，有些含笑： “守宫姑娘，前段时间还是我护送你到雅西来的，交由苏子大叔，如今看来，果然非同一般呢！” 守宫一怔，也微微有些笑意： “空青兄说笑了，过往种种，皆不是守宫，所有记忆均已消散。 唯有现在和以后，才是本我不失。” 威灵、李陵游和李空青都含笑点头。 “有守宫姑娘，此行的安全性，我更有信心了。” 李空青笑着肯定。 “对了，空青兄、十八郎，另外一队的带队者，是王细辛或者他们那边的人？” 威灵不再纠结这些无意义的寒暄，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啊？” 李空青和李陵游有些诧异。 “这不难判断，还有，我估计，西征军的带队主将应该是王决明王大人，不知是否猜错？” 李空青和李陵游终于有种见鬼的表情： “这也能猜到？参谋部和指挥部好几十号人，身份背景皆不寻常，能力也都属可圈可点，为什么能判断出是原雅西郡的郡尉王决明？” 威灵神色平静，含有笑意： “这不难判断。 帝国空降了参谋部、指挥部和监察部门指挥调度整个雅西战役，但是，雅西会战的主力还是西荒军团。 博湖郡和麦积郡也没有派遣高级将领，目前战局已经锁定战果，后续的不过是锦上添花。 先是组建了两队以门阀世家子弟为主的先遣队，安慰在大战中并没有显著功勋的门阀世家子弟。 然后，因为会战中西荒军团牺牲不小，后续为了给西荒军团一个交代，原本的军团指挥官就不应该那么沉寂无为，不然会给人错觉，以为帝国高层对西荒军团不满意，因此，王大人此行是势在必行啊。” 李陵游用一种果不其然的眼神，看了一眼满脸惊诧的李空青： “如何，五哥，我就说智慧型的术士心智近妖嘛，可笑雅西还有那么多人在争取指挥官之位，要不是沈松节大人透漏口风给我们兄弟，我们的人还不是一样蠢蠢欲动？” 李空青神色复杂： “威灵兄的分析简单而直指问题核心，为兄真的要刮目相看了。” 从威灵和守宫跃上飞行载具，经过这么多的信息交流，也不过是短短片刻。 李空青微微感知了一下结界系统的信息，发出指令： “此地已经处于建木灵统的边缘，部署中继系统。” 随即，“青鸟”载具的身下，抛射出一根碗口粗的金属管。 金属管去势如电，深深插入地面之下，仅仅露出不到半米长的一截。 露出地面的金属管顶端，放射状弹出几十根细细的金属丝，朝着不同的方位。 这是帝国军用信息支撑中继系统“图腾柱”。 它一般会被布置在结界的边缘，起到连接和放大结界系统的作用，每隔十几公里布置一个，就可以将建木结界的支持延伸到目标区域。 也可以在野外独立使用，起到小范围内军士之间的信息共享和指挥所用，作用类似西玄联邦军队的棱镜系统，但覆盖范围略小。 布置完“图腾柱”，飞行载具的上方还放出了一个小型的飞行器，飞到高空，展开太阳能的双翼，悬停在高空。 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只苍鹰在那里悬停。 这也是另外一种结界中继系统“谛听”。 “谛听”系统布置于高空，不易被敌人发现和摧毁。 但是也有一个缺点，遇到雷暴或者极端天气，也容易失联失控。 看来雅西方面，为了西征军的万无一失，做了双重的信息准备。 想必王细辛那一队先遣小队，也会做同样的布置。 布置完中继系统，“青鸟”一个优雅的旋升，继续往西边飞去。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53可疑据点 飞行过程中，李空青丢包咨询威灵： “不知威灵兄对我们这个小队的目标任务有何看法？” 威灵立即给予回复： “我想李兄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放在西玄联邦原来锋线上的一些较大据点，先调查一下情况，发回雅西，然后再继续朝西。” “是的，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得到威灵的肯定，李空青也略作分析： “对方肯定不会将原来的锋线据点拆除完毕，但我们也得考虑安全。” 威灵含笑点头： “李兄所言极是，安全第一，功勋第二。 要说军功勋值，其实能加入西征军先遣队，就已经获得了不错的收获，其他都是次要的。” 李陵游不禁点点头，但随即看看威灵似笑非笑的神色，又觉得有些惭愧： “威灵兄，其实门阀世家子弟，也不都是只晓得争抢军功勋值的蠹虫，遇到敌人一样是有底限的……” 威灵没有反驳，其实内心也认可李陵游的说法。 就这样走走停停，每隔十几公里，就布下地面的“图腾柱”和滞空的“谛听”中继系统，间接实现了“建木”结界系统的延伸覆盖。 越过波涛汹涌的通天江，江畔依稀还有前些日西玄联邦临时驻扎的痕迹，飞越云雾翻腾的茫云山脉，渡过猛浪若奔的狂澜江，直抵山石嶙峋的神怒山脉，最后在猛水江畔扎营。 沿途都没有发现有西玄联邦败亡军队的存在，探得的所有信息都顺利发回雅西。 猛水江在夜色中朦朦胧胧，水声轰隆，远处的高黎博苏山脉在星河密布的夜空留下一道黑色的剪影。 威灵主动要求值夜，这令先遣队的众人心中有些好感。 威灵和守宫将警戒线放得较远，围着宿营地方圆一公里的范围都走了一遍，直到彼此的神识中形成完整的全息地形图。 午夜轮值的时候，李空青走到外围，接替了威灵。 “明日越过高黎博苏山脉，很快就会抵达一号目标据点，威灵兄还是最好休息一下，保存足够的体力。” “好的，我去篝火边休息一下。” 威灵没有拒绝好意。 李陵游正好在篝火边坐着，也没有休息。 见威灵和守宫回来，笑嘻嘻地丢包： “威灵兄，别为五哥担心，他是木灵术士，比我厉害多了，我们烤烤火，这该死的河谷，挺潮湿的。” “嗯，除了你，我不为任何人担心。” 威灵开玩笑似的回应，令李陵游有些懊恼： “就是哈，像我这样的天才，竟然久久无法摸到中阶术士的边，实在郁闷呢！” “郁闷啥呢，时间不到嘛！” 威灵笑着安慰： “明天到一号目标据点，距离我近一点。” 李陵游点点头，发觉不对，恼羞成怒： “怎么成了你保护我似的，我看见中阶的门槛时，你才激活念体呢！” “哈哈！” 威灵忍不住大笑。 帏帽缝隙，守宫也笑眯了眼。 …… 次日，布置好中继系统，继续前行。 很快就越过了水汽弥漫的猛水江，地势渐升，脚下已经是高黎博苏山脉。 “青鸟”载具降低了飞行高度，几乎贴着地形前进。 从当日的全息战时系统数据中可以判定，越过山脉，很快就会抵达一处大型据点，先遣小队命名为一号目标据点。 当初西玄联邦在此布置了许多的军队和防御系统，现在估计大部队是没有了，但小股的敌人应该是存在的。 载具轻盈地越过山脉的一处山隘。 几公里外的一处山谷，一座大型联邦风格的据点出现在视线中。 “青鸟”立即在一处据点无法看到的山坳降落。 所有人都走下来，在降落点设置了“图腾柱”。 李空青为了以防万一，给载具预设了呼叫口令。 一旦遇到必须快速撤离的情况，载具可以快速到达人员的旁边，及时转移。 “兄弟们，我先做个交底。前面就是西玄的一处大的据点，我们称之为一号目标，现在初步的判断是据点中应该没有大部队和重武器了，但是不排除有小股敌军。” 看到众人点头，李空青继续补充： “我们也没有重火力和即时支持，如果有无法力敌的情况，大家即时撤回，呼叫雅西的远程打击。” “为什么不先呼叫远程打击一遍我们再进入呢？” 有位仁兄插入信息。 “万一是空城呢？你觉得帝国的远程炮火准备无须花钱么？” 李陵游没好气的反驳。 “不用争执了，就按现在的决定，先遣队先行探查一番再说。” 李空青下了决定。 于是众人不再多说，开启各种武装的扫描侦测系统，以相对分散的队形，朝着那处据点潜行而去。 越过许多杂乱倒伏的灌木和被砍伐清除的树桩，先遣队逐渐靠近了那道布满暗绿迷彩纹路的金属围墙。 守宫紧紧跟随着威灵，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就是各种超视距的探查终端。 “公子，通过红外线、超声波和激光影像查探，附近都外没有发现生命体。” “公子，据点内有电流运行，仅有小型电子器材工作的电磁波动。” 威灵微微点头，双眼微闭。 源灵世界在眼前一览无余。 几百米范围内，即便是一只老鼠的生命特征，也无法逃出威灵的探测。 这个据点就是一个直径约500米的大圆形，利用合金预制的弧形板材，通过榫卯结构拼接而成。 围墙的高度也并不高，三米左右。 高大的“勇武者”和“游侠儿”武装，甚至可以看到围墙内的情况。 地面并未做硬化和金属板材处理，整整齐齐布局着普通集装箱大小的金属预制营房。 几百个营房整整齐齐地摆放布局，房门几乎都是敞开的，地面到处是杂乱的垃圾。 部分营房的某一个角落，会有一枚监控摄像头，对着营房间形成的通道微微摆动。 守宫侦测到的小型电子器材运行，多半就是这些监控设备。 众人逐渐靠拢，每具武装都具备相应的侦测功能，看来众人都发现这个据点几乎是废弃了。 而且很显然，这个尺寸规模，最多也就一个中型的据点。 但是全息数据显示，当初这里是一个大型的据点。 扫视围墙四周，外围有许多底座，看来当初应该是装备了诸多的武力设备，现在全部拆除了，仅剩下核心的内圈层。 李空青也反应过来，知道队伍其实已经进入了据点的内部，距离核心区域也就一墙之隔。 整个据点万籁俱寂，一片无人死城状态。 就在李空青失望地准备带领众人跃进墙内一探究竟时，威灵心中有一种淡淡的警兆，随即一道信息丢包给所有人： “大家别急着进入，感觉有危险！” 众人一下子都看向威灵。 威灵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了一根大约六七米长废弃的炮管，掩藏在繁盛的草木之间。 “去两位力量大的兄弟，将那根炮管的一端砸扁，然后戳入土层，钉入地下几米！” 众人虽然不解，但是基于对术士、特别是智慧型术士的信任，还是保持了不盲动。 马上有两位“勇武者”，将那根炮管拖过来，垫在一个已经撤除了火炮设备废弃的炮座上，又去四下寻了一块巨大的金属座当锤子，敲击炮管的一端。 “当——当——” 沉闷的巨响在静寂的山谷响起，远处的回音依稀可闻。 几下就将炮管的一端砸扁了，两人竖起炮管，将砸扁的一端，狠狠地扎入地面，深入了大约半米。 随即，一位军士提着那金属炮座，高高跃起，砸在炮管上段。 “噗——” 炮管一下就深入地下许多。 接连几下，炮管仅剩下地面半米。 威灵走到炮管盘，给守宫一个眼神： “守宫，超声波成像！” 然后用一截细小的钢管，敲击了几下炮管。 随即，威灵再次丢包众人： “围着这个围墙，再次在不同的距离，同样采集测试数据！” 李空青恍然大悟： “威灵兄真聪明，我们只看到地表没有危险，却不知道地下！” 众人都明白了威灵的想法，纷纷点头认可。 片刻间，以两三位“勇武者”的力量，他们将砸入地面的炮管拔出来，在距离百米的不同地方，靠近围墙重新砸下去，威灵守宫依旧过去敲击，通过地下声波的细微变化，形成声波影像。 三个点位的影像重合，便可形成地下的立体构造。 最后，守宫给所有人都丢出了一幅清晰的地下影像。 帝国不同等级的武装基本都有这个能力，但是精度未必有守宫的高，大伙彼此将守宫生成的影像和自己的进行对照。 威灵则是将每次声波取样的各个细致点位的数据进行立体数字化，一样转换为图像。 这需要强大的大脑数字记忆和合成能力。 对照无误后，威灵肯定了守宫的影像： “影像核对无误！” 看着声波影像，李空青冷汗直冒。 影像图明显看出，地下五米左右，有上百个小黑点，形成一个整齐的矩阵，遍布围墙内的大部分区域。 这些黑点用道道细细的线条连接着，已形成一种彼此联动的关系。 放大任何一个黑点，都可以判断出是一颗大型的联邦反步兵和机甲的复合地雷。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54四具尸体 “情况非常明显，西玄联邦的指挥官，因为在雅西城下被大将军的地雷战一战覆灭大军，心有不甘，准备给我们的后续追击部队以牙还牙。” 在众人敬服的眼神中，威灵给出判断。 “各位，由于我们没有滞空侦测扫描设备，但可以通过武装外骨骼，站在不同的围墙上，采集不同角度的数据，传回雅西，生成三维影像，让参谋部的技术专家们分析这个地雷群的引爆方式。” 七八位“勇武者”和“游侠儿”跑动起来，在整个圆形围墙的不同位置，跳到围墙上，具备了几米的相对高度，进行了图像和其他数据的采集。 片刻后，所有的影像都汇总到李空青和威灵这边。 李空青随即呼叫了“青鸟”载具。 不到一分钟，“青鸟”载具已经飞临先遣队的附近，李空青随即发出指令，载具再次将“图腾柱”和“谛听”通讯中继布下。 很快，先遣队已经能够连接上“建木”结界系统。 将采集到的各种数据上传至系统后，便是等待雅西的回应。 “刚才多亏了威灵兄的谨慎，不然，我等估计要吃个大亏了！” 李空青有些惭颜。 “就是，不愧是智慧型的术士，在下承情了！” “是的，是的，好危险呢！” “……” 众人都信息丢包威灵，表示感谢。 李陵游心中自然高兴，喜色露于言表，自己的兄弟给大伙避免了危险，他脸上自然有光彩。 “无妨，无妨，同袍兄弟，不用客气，战场上谨慎一点没大错……” 看着威灵人畜无害的样子，李陵游脑中浮现的却是这家伙像坦克一样冲上去的前两次案例。 不过现在威灵的表现，还是令他放下心来。 看来有其他军士代劳，威灵也不是一味逞能的人，知道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 片刻之后，雅西的判断结果传回来了。 雅西指挥方面肯定了先遣队的谨慎和成果，断定这是一个以电讯号激活的地雷阵。 激发装置大概率是通过那些摄像头采集数据，当具备一定的人数后才会引爆地雷，数据汇总枢纽大概率在中心点那个看着挺普通的营房上。 敌人的指挥官很狡猾，如果只有少量的几个人进入，绝不会引爆如此数量的复合地雷，那样得不偿失，只有足够多的人进入后，才会引爆。 雅西给出的参考意见是，先遣小队先行放弃这个目标据点，向北方侦查其他据点，随后，雅西会派出工程技术人员，带着大型载具过来接收这些据点围板和地雷。 先遣队立即决定遵从雅西方面的意见，继续向北侦查第二目标。 “请稍等我几分钟！” 威灵眉头紧皱，仔细查看系统综合所有数据生成的三维全息影像。 在中心点那处营房外的地面，有四具黑袍的尸体，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给众人发出请求。 “我去查看一下那中心点的尸体，大家不用跟上来，人少不会引发爆炸。” “好！请小心！”李空青回应。 威灵腾空跃起，冲向那营地中心，身形飘逸轻灵，每个落点基本上都在那些营房上的边角，脚步没有一次落在地面上，身形也没有出现在那些监控摄像头内。 他身后的守宫，如影随形，黑袍翩飞，如同一只窈窕的燕子，穿花戏蝶一般，优雅从容。 围墙外边，看呆了一众的军士术士。 说好的智慧型术士呢？为什么会有这样出色的身体能力？ 几个凫起雁落，威灵站在那四具尸体旁边。 四具尸体，没有用裹尸袋包装，但是摆放相对整齐，仰面放在地上。 他们都身穿西玄联邦传统的法师袍，样式和帝国的术士袍有些相似，细节上有细微差别，基本可以断定是西玄的术士。 在威灵的记忆中，尸体摆放位置对应声波影像，下边就有一枚复合地雷。 如果爆炸，这四具尸体必然是成为碎屑。 意念一动，几道小水流冲开那四具尸体脸上的浮尘和脏污，面部特征全部显现。 三男一女，面容憔悴干枯，但是威灵依然可以判断其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 最奇怪的是，这四人的长相竟然都不符合西玄的面部特征，而且都还是黑色头发。 心中疑惑更甚，威灵俯身下去，一一翻开了死者的眼睛，看看他们的瞳孔颜色。 随即，手指间一道金风，割下每具尸体的一缕头发，然后看着守宫。 守宫嫌弃地看看那些尸体，以及从尸体上切割下的头发，从大氅的内部，不知道什么位置，拿出了几个很小很小的袋子，将那些头发分别装好。 “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备有袋子的？” “呵呵，你不是有佐料么，准备点袋子装不同的零食或者食材，大概率是有的。” 守宫有些无语，公子算无遗策呀。 环视一下四周，再无其他发现，给守宫一道信息后，威灵纵身跃起，几个起落，再次回到围裙外。 随即威灵将几个袋子交给李空青，丢出公共信息包： “这四个西玄联军的尸体，身穿术士袍，大概率是西玄法师。 他们尸体放在复合地雷上方，多半是敌军故意摆放成这样，作为针对我们的鱼饵。” 见李空青不断点头，继续分析： “敌人判断，我方遭受了大型术法的打击，必然会对他们的法师感兴趣，因此遗留在这的尸体，全部是法师的，没有一具其他军士的。 当然，这也是对方的阳谋。 其实最大的疑点，是他们的生物特征，更接近我大夏族类，瞳孔也是黑色的，这些头发样本，还有我刚才采集的他们的图像信息一起，提交系统，让帝国去做基因检测分析吧。” 李空青和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 也许这个发现，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为什么西玄联邦中会有大夏特征的法师存在？ 而且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传说中联邦有各种层级的改造人，这些人也是采集了大夏族裔基因后培育的改造人吗？ 这里边的信息涵盖量有些大，众人都有些不安。 西玄联邦算计后续的追杀部队，压根没有想过给帝国调查那些尸体的机会，以为这四具诱饵尸体必然会陪同进入围墙区的军队一起，被炸成碎片。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帝国先遣队中有威灵这样明察秋毫的术士存在。 布局被发现，诱饵自然也成为了战利品。 “既然如此可疑，为什么不将那四具尸体一起带走，反正我们载具上有裹尸袋？” 李陵游问了一个蠢问题。 李空青白了一眼李陵游，给出了解释： “既然被放在地雷正上方，对方就没有打算我们获得这些尸体，大概率搬动这些尸体就会引爆地雷！” 李陵游无语了，心道和这些家伙呆在一起，总觉得自己没长脑子是的。 威灵点点头，认可了李空青的说法： “是的，雅西方面给出的引爆方式也只是一种参考，多种引爆方式是复合地雷的基本特征。” 其实刚才小队中有多人，和李陵游的想法是一致的，在收到李空青和威灵的群发信息后，纷纷内心暗暗警惕，觉得自己还是太幼稚了。 李陵游的思想很跳跃，觉得自己小队有了比较有价值的发现，五哥和威灵都会受到重视和奖励，他内心反倒是比较高兴： “就不知道这地雷阵，是不是只有这一个据点才有，要是王细辛他们小队没有遇到，岂不是太可惜了，嘿嘿……” 他在窃喜中跟随众人登上了飞行载具。 将头发样本妥善放置于“青鸟”载具的相应装置后，先遣队再次出发，北上调查第二个目标。 载具缓缓升空，轻盈地掠过这座废弃而充满恶意的一号目标据点，朝着北方飞去。 二号目标是原本是一个中型的据点，距离一号据点并不远，只有几十公里的距离。 几分钟后，飞行载具就看到了远处山坳中的二号目标。 不待众人仔细查看，“青鸟”机舱内的警报红灯闪烁成一片，急促的警报声和系统合成音响起： “警报！导弹锁定攻击！” “警报！导弹锁定攻击！” 不等自动驾驶系统做出规避动作和放出干扰弹，几位术士都已经在那瞬间发现了来袭的地对空导弹。 几个金灵的术法已经在发现目标的瞬间施放出去。 “锈蚀！” “迟钝！” “沉重！” 万分庆幸，来袭的是飞行速度稍慢的地对空导弹，而不是速度更快的炮弹和防空炮。 遭遇多重术法攻击的飞弹，轨迹明显偏移，瞬间因为锈蚀和高速飞行状态在空中解体爆开。 载具也做了一个翻滚下降，顺势降落在附近一处山地空地。 降落之际李空青还不忘记丢下了一个“图腾柱”陷入地面。 舱门急速打开，众人飞快地钻出载具，分散隐蔽，结阵防备敌人的来袭。 有了“图腾柱”作为战场信息支撑系统，分散在四周的军士就可以彼此联系丢包，指挥者也可以及时调度人员的位置和相互配合。 在跳下载具的时候，李空青满腹怨念： 糟糕了，“图腾柱”和“谛听”的预备数量严重不够，最多还有几个点位的预备了。 看来还没有看到帕特邦的边沿，就要盲动裸奔了。 很快，先遣队员都各自找好位置，处于隐蔽防御状态。 预计中的炮火没有来临，也没有联邦的大型武装这类的装甲载具出现。 看来这个据点的敌人是准备凭借据点防守了，不会主动出来对敌。 李空青陷入纠结中。 最稳当的处置是呼叫帝国雅西远程打击，反正大体的坐标位置已经有了，对方还有对空导弹，说不清还有没有其他重火力，已经符合呼叫支援的条件。 但问题是呼叫了远程支援，如果据点内敌人多，火力重，这不会影响小队的武功勋值。 但要是据点内就没有几个敌人，也没有重火力，那么，小队的成果还抵不过那些远程打击的开支。 “威灵兄，你说咋整，敌人看来是不会主动出来了，我们推过去？” 李陵游给威灵私下丢包。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55以上克下 李空青作为先遣队的队长，自然也不会独断专行，他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分析给队员们。 队员们也没有什么好方法，万一这个据点中有重火力，队员中就有人会可能倒在突袭的中途。 威灵默默回想了一下，刚才惊鸿一瞥般窥见的那个据点，有了个想法： “给大家看看这个据点的状况。” 他将自己记忆中看到的据点影像具现为一幅静态的照片，丢包给所有人： “还有没有其他人有印象？” 随即又有几人将记忆中的影像做了补充。 完整的据点内部逐渐浮现，但是仍有多个区域无法确定是否有致命性的重武器。 可惜当时守宫所处位置正好没看到那个据点，不然就不会有这个问题困扰。 看着众人依然纠结的模样，威灵微微一笑： “你们需要看的不是据点内，而是据点外。” 据点外？ 还不一样是乱七糟八驻军后的凌乱模样，没啥特殊呢。 “诸位看，这个据点的西面和北面，都是高山，南面和东面，是敞开的小平地。 我们现在就处在他们的南面……我们只需要分兵派出一些兄弟，迂回到据点背后的高山上，稍微使用武装的超视距功能，就可以从容不迫查看情况了。” “哈！” 李陵游一拍手： “这么简单的办法，我竟然没想到！” “好办法！” 李空青立即拍板，决定派出一些人去迂回爬山侦查。 威灵补充安排： “我也去。 如果我们过去侦查发现据点中没有重武器，那我们就先利用术士的大范围的辅助能力迟滞对方，同时跟随的兄弟利用武装枪械，发出信号弹，你们这边就全速突击，打对方一个腹背受敌。” 李空青和李陵游有些纠结。 这就纯粹是担心威灵的安危了。 威灵看出了李陵游的担忧，继续分析： “不用担心，有守宫，怎么也能挺到你们冲过来。 大概率上说，从西玄联邦先前针对雅西的孤注一掷策略看，据点中留存重火力的可能性小，人员也不会多。 当然，如果我们一直没有动静，那就说明这里有埋伏，绝非小队能力敌，我们自然就返回了。” 李陵游挺雀跃： “那我也去，我和兄弟们都熟悉。” 李空青也不再纠结： “那好，注意安全，无需冒险，毕竟我们有很多选择。” 于是，威灵、守宫、李陵游和另外三个术士、四个军士出发去迂回侦查。 刚一离开，剩下等候突击的众人，在各自警戒的位置，给李空青丢包咨询： “队长，这个威灵真的只是初级术士啊？” “队长，这个威灵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实在有些给人惊喜啊。” “是啊，以前没有觉得那些身体单薄的智慧术士有啥了不起，以为他们就会纸上谈兵，看来是我错了！” “空青兄，他是你们李阀的人么？” “是你将他发掘出来的吗？” “……” 李空青哭笑不得： “你们这些家伙，谁给你们底气敢看不起智慧型术士？威灵的确是我李阀的人，哈哈，但他是十八郎的死党，嘿，走运的家伙！” 众人啧啧称奇，找几个大石头当掩体，冒出脑袋，紧紧盯着一公里外的据点，观察动静。 威灵这边，几人沿着西边，随时注意身形不被据点的守军发现，缓慢迂回。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据点西侧的山后，开始爬山。 “勇武者”和“游侠儿”果然是性能远超当初民兵团的标配外骨骼。 动力性能方面，除了背负的弹药能源更多，敏捷性和协调性也更加出色，即便在没有道路的山体，也如履平地。 又过了半小时，他们到了山峰的顶端，找了几个豁口，伸出脑袋俯瞰下边的据点。 从高处看下去，西玄联军的这个据点，就像一个摆在几人眼下的沙盘，所有的防御和设施都历历在目。 除了常规的标准件防御型金属围墙、方盒子一样的整齐摆放的营房外，中间的空地上，布满了制式的步兵武器。 几十个身穿西玄联邦风格的各种机甲军士，或站或卧，拥有的都是步兵武器。 其中一位机甲军士，肩抗一管地对空的小型导弹发射筒，在仰望南北，不断游弋。 对于试图从南边突袭的先遣队来说，最大的威胁其实是那四个站立在围墙边的机甲军士。 他们前面都布局了四座大口径速射炮，对从南边、东边冲锋突进的部队会形成交叉的弹幕覆盖。 假如开始按李陵游说的推过去，估计现在先遣队都团灭了。 “最大的好消息是没有发现防空炮、电磁炮、定向能炮、密集阵这类重火力，那四座固定式的大口径速射炮不算大问题！” 威灵给几人分析。 “是的，可惜人有点多，我们距离太远，术法手段不起作用。” 李陵游有些失望。 “简单，我们稍微潜行到下面，到半山腰处，四位有武装的兄弟将枪械调成狙击模式，使用破甲弹，对下边的人一一点名。” 四位有外骨骼武装的军士频频点头，听威灵的安排： “首先狙掉那四个速射枪的阵地位，便于队长他们突击； 遭遇了我们的狙击，这几十号人必然会分出人手对付我们，但是他们没有炮火，对处于半山优势位置的我们，基本上没有好手段，必然会被我们被压制。 如果他们能顶住狙击，靠近我们，术士就给他们一点点精彩的！” 几人点头，便开始向下潜行。 “可惜我没有枪械，不然我们有五个狙击手了！” 守宫有些遗憾。 “无妨，待会有机会再说。” 这个据点的守军根本没有想到，从背后的高山上会有敌人降下来，因此布置防御的时候，在这个方位基本上，根本没有做任何安排。 这非常有利于威灵他们的慢慢接近。 还有一个情况，先前从南方飞来的帝国载具，这些联邦军士没有成功打掉载具，留下了隐患，这也给了他们充分的精神压力。 他们现在高度戒备的就是南边，内心更多的是担心南边的帝国武装会汇聚更多的飞行载具，集结更多军队，甚至呼叫远程打击对付据点。 因此，这个据点的联邦军队，此刻满心祈祷的是，不要从东边飞来铺天盖地的远程炮火。 下山比上山更花时间，一直用了半小时左右，威灵等人才抵达半山，各自找了几处凸起的巨石作为掩体，选择好了狙击位，看向威灵。 威灵最后检视了一下下边的军营。 距离近了这么多，看得更加清楚，仔细看了看，感觉没有错漏，便右手握拳，向下猛地一压。 “嘭嘭……” 几声沉闷的枪响，四位军士对那些速射枪械旁的联邦军士发动了狙击。 帝国武装在狙击模式下首选的是反器材破甲弹，此刻也不例外。 视线中可看见，守候在那四座速射枪械旁的军士，他们身穿的机甲被打出破口，然后就被高速旋转的子弹撕裂了机甲，扯断身躯，血雾翻腾。 打掉那四个首选目标后，其中一位“勇武者”抽空对天空发出了一枚冒着红烟的信号灯，随即降下枪口，继续狙击！ 突如其来的打击，令据点内的敌军一下子炸了锅，四散掩蔽，纷纷回转身体，对着山腰回击。 虽然从他们的视线看，根本看不到山腰的敌人。 但是他们还是凭借出色的军事素养，瞬间判断出了四个狙击位，进行开枪还击。 各种子弹打在岩石上，碎屑乱飞，不断有山体岩石被打碎滚落下来，但是这些细碎的岩石，对身穿武装的军士没有任何妨碍。 威灵等术士也不断调整位置，避免被稍大的岩石砸中。 因此，敌军的还击看似激烈，实则无用。 没有大威力的炮火，敌方一时半会根本拿半山的威灵等人没有丝毫办法。 而威灵他们这边，凭着帝国正规军士的军事素养、强大的武装锁定瞄准能力、高爆性的破甲弹威力，立即实现了居高临下的一一点名，全面压制，基本上每一次闷响，就带走一名联邦的军士。 片刻间，几十名联邦军士就被干掉了十来个，剩余的都掩蔽起来不敢冒头。 威灵和李陵游几位术士放眼望去，已经看到对面据点外围的平地上，李空青带着其他的军士，从隐蔽的位置冲了出来，开始了突击。 强大的武装迈开大步突击，二十多人竟然打出了一种地动山摇的气势。 由于据点中那些固定速射枪械阵地的军士被干掉，又没有人及时补位，李空青等人的突袭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击。 即便有个别感知到危险的联邦军士，想去补位阻击，却被半山的狙击手压制，冒头就死。 转眼间，李空青等人就冲到了围墙的附近。 他们中几位军士对着一处弧形的围墙根部，同时开火攻击同一点位。 哗啦一声巨响，猛烈的攻击瞬间就撕开了封闭的围墙，后续的军士瞬间突进据点内。 随军的术士，在武装的背后，不断丢出各种术法能力加持己方军士，攻击发现的敌人。 突入的帝国军士，对掩蔽的敌人进行了一边倒的清洗。 “继续压制，干掉那些冒头的，无需冲下去，我们的压制就是最好的配合！” 威灵给四位军士丢包发出指令。 李陵游等术士已经直起了腰，信心满满地俯瞰下方，感觉战局已在掌控中，提前锁定了胜利。 据点内，李空青等人高效而专业的清理，让整个战斗过程不到十分钟就宣告结束。 战斗平息，他们谨慎地对所有的营房和据点进行了复查，没有发现存留的危险。 有两位不慎受伤的术士，李空青指挥对他们进行了紧急的止血和包裹。 随后，军士们都放下武装的面具，然后仰头对着后山，露出一张张笑脸，挥手做出“v”型的手势！ 威灵等人站起身，喜笑颜开，朝着山下跑去。 几分钟就汇合在一起了。 “哈哈，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容易！大胜！” 李陵游和李空青相视大笑。 守宫却跑去拆卸那固定阵地的速射枪炮了。 威灵笑着和李空青拱手回礼： “李兄，不辱使命，同喜同喜！” “哈哈，威灵兄，洞察形势，策略精准，战果喜人呐！” 李空青立即召回“青鸟”，布下中继系统，将各种数据上传结界系统。 同时，让两位受伤的术士在飞行载具内，利用标准配置的智能医疗体进行伤口清创、缝合处置。 一众军士，都佩服地看着威灵，一一过来行礼。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56会师地点 两天时间，先遣队已经完成了对两处据点的侦测和清理，只有两个术士的轻伤，取得的成果已经是殊为不易。 这个结果，威灵的分析判断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对于能给同袍以安全感和信任感，就是军士间最宝贵的联系纽带。 守宫都能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看向威灵的眼神，和一开始不一样了，多出了很多的信赖和柔和。 随即，李空青指挥众人，将所有被击毙的敌人尸体收拢，一一记录其机甲编号、服装上的身份编号，以及形象图片，形成数据档案上传。 然后收集各种武装、枪支，如有口径相同可以通用的弹药，则补充先遣队的消耗。 一切后续工作完成，则是静候结界传回下一步的指令。 …… 雅西郡，郡守府。 大将军杨断续、参谋长萧京墨、监察长官沈松节等高层指挥官，与雅西郡的一众相关官员，汇聚在空阔的郡守府议事大厅。 两支先遣队，一南一北，都传回了原来敌军锋线上的各种数据，全息战时系统图形，就像朝着西边伸出两支长长触角的蜗牛角。 随着各种数据汇总，大将军和众人分享了数据： “诸位，目前看来我等的预判是正确的，整个锋线上，西玄联邦的据点基本上都废弃了，残留的敌人无法撼动西征军的步伐。” “是的，诸位大人英明，西征军已经挑选集结完毕，等待最后的物资装配到位，明日即可剑指帕特邦。” 新晋的西征军指挥官王决明，插入信息汇报。 “嗯，非常好！” 大将军对于眼下的局面还是比较满意： “可指令两队先遣队，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继续清理据点残敌，确保和系统的连接，尽量不要处于失联状态。 先遣队的成绩都很好！先予以信息嘉奖，战后核定授勋！” 负责信息的官员慨然应诺。 郡守白苏和郡丞青葙对视一下，微有笑意。 众人都知道，大将军杨断续是帝国太尉王苦酒的人，而北向的先遣队正是以王阀子弟为首的。 可惜根据现在的数据看，北向先遣队刚进入第一目标就遭受重创，成员损失近三成。 既然大将军说两支先遣队都成绩斐然，那一定是打定主意和稀泥了。 可笑的是，在北向先遣队遭受地雷阵受损后，向雅西汇报的时候，正好是李空青小队就三维的声波影像，咨询雅西专家团的时候。 这一前一后，足以显示先遣队指挥者的智慧和素质。 大将军的地雷战，重创敌人，结果敌人在逃跑中随手依法布置，却令王阀的子弟遭受挫折。 这说起来有点讽刺感了。 沿线的其他几个大的据点，必然还有类似的地雷阵。 但是帝国后续部队有了提防，也就不足为患了。 而萧京墨萧大人的笑容比较含蓄。 他是帝国丞相谢辛夷的属官，而谢阀与李阀交好，这个帝国的人都知道。 至于沈松节，帝国御史大夫李橘白的忠犬，其态度自然可想而知。 沈大人在战时主动掌控情报监察系统，自然知道李空青小队的各种情况，对威灵在小队清理两处目标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当然是心知肚明，因此他都忍着没有向青葙道谢。 毕竟威灵是青葙的半个学生，这是青葙亲口说的。 最后，萧京墨参谋长对西征军将领王决明做了最后的叮嘱： “王将军，此去帕特邦，既定方略，本官不再赘言，唯有一些叮嘱，不吐不快啊。” 王决明赶紧躬身抱拳： “请大人明示！” “帝国的文明，向来不以杀伤为重。文明礼仪，亦及化外之众。 此去帕特邦，对于西玄平民百姓，予以善待，不可虐杀。 如果条件允许，可择优选取一些幼小失怙的孩童、一些心向帝国的青年人，带回帝国，交由帝国培养成有用之人。” 对于参谋长将如此掘西玄联邦根基的事情，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以王决明的急智，也实在不知道如何附和。 “至于帕特邦的西玄联邦执政者、从军者，按帝国战时法则处置即可，对于其固有之军备设施，皆可摧毁！” “诺！遵命！” 对于萧大人的殷殷叮嘱，王将军自然是应诺遵循。 …… 高黎博苏山脉中，李空青的先遣队收到了雅西方面的回复。 “视情况继续清理锋线上据点和残敌，和系统保持联系！” 李空青有些郁闷： “没有图腾柱和谛听系统，我们如何同系统保持联络啊！” 当日先遣队组建，这些物质补给数量，都是按照“青鸟”的最大载荷来配备的。 李空青贪心，多预备了弹药、能源、食品、医疗方面的物资，通讯方面的就尽量压缩，现在面临的情况是通讯设备不足。 这必然会影响小队探索范围的多寡。 “李兄，我们还有多少通讯中继？” 对此威灵也没有什么好方法。 在他理解中，目前的远程通讯能力，甚至还不如大湮灭时代之前。 那时候的大夏星链电话，无论多么偏远的山地，甚至身处深渊海底，都能顺畅通话。 没有了通讯卫星链，或者残留的卫星数量无法突破各种电离干扰，短时间内，的确没有好办法。 李空青苦笑： “只有完整的四套了，我们最多再探索清理一个据点，就只有等待西征军了，与大军汇合后，看指挥官是否保留先遣队的建制。” 威灵点点头： “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中继系统不是我们能变出来的，就先继续北上，清理据点为上，只要能保持这三个据点的干净，其涵盖的范围，就可以为西征军的通行给出足够的空间。” 李空青也笑了，点头解释： “嗯，有道理，我只是有些贪功和不甘心罢了！” 对于李阀中人，威灵算是接触了两个，都有各自的特点。 但是威灵感觉他们都有一个优点，就是对自己人从不隐瞒自己的想法，这一点比较好打交到。 威灵想了想，给大家缓缓分析： “我分析，西征军到达锋线后，会根据我们小队，以及北向先遣队获取的信息，对这整个一百多公里曾经有据点的点位，都要进行细致的清理，哪怕耽误一两天，也要保证后方的干净。 王将军肯定不会第一时间就解散先遣队，这不符合大军的利益，也不符合王将军的个人利益，因为先遣队不是王将军组建的，是大将军组建的……” 众人恍然，点头认可。 先遣队的成员，基本上都是和李阀交好的世家子弟和关系户，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幕，至少对门阀世家或者官场的某些规则有些了解，他们或许直觉能猜到这个结果，但是没有威灵分析得如此简单。 “因此，最终会在这条锋线的某个位置，南北方向的先遣队会与西征军汇合，然后会一直保持建制，直到回归雅西。” “哈，懂了！” 李陵游高兴起来。 “你懂啥了？下一步咋走？” 李空青皮笑肉不笑地询问。 “一路推向北方！” 李陵游有些词穷。 威灵含笑摇头： “十八郎，应该这样，你们看，我们现在的位置，在整个锋线的西南，靠近末端，如果推向北方，就算推进到中间点，那么，中间都还有几十个大大小小原本的据点。 现在的局面是，我们的通讯装置不够支撑这么远的距离，因此，我们必然要放弃那大部分的点位。 因此，我们要跳出固有的思维，换个角度思考。 那么，你们说，王将军会选择在哪个位置和两支先遣队汇合？” 威灵随即给众人在念体中具现出整个锋线的态势图。 李空青略一思索，给威灵伸出一个大拇指： “威灵兄，算无遗策！我明白了！” “五哥，你明白啥了，我们怎么打呢？” 李空青白了一眼李陵游： “我咋有这么笨的弟弟！你看，威灵兄的话其实已经说得比较透了。 我要是王将军，稍微有一点点的人情世故常识，也会在中间点等候两支先遣队，不偏不倚，哪一边没有到达，然后在中间点先派援军推过去！” 李空青的话，让并未完全明白威灵信息含义的众人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我们绕过北方的部分据点，直接在中间位置等候王将军的西征军！” 众人明悟后，纷纷给威灵伸出大拇指： “威灵兄，我们一定会先于北向小队到达中点！哈哈，看看那些迟到的家伙脸色肯定有意思。” “威灵兄高见，我们就将有限的资源，在中点位置帮王将军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区域！” “哈哈，这次出任务，非常轻松呢，连脑子都可以不用，反正有威灵兄筹算！” “……” 一道道的繁杂信息在先遣队的公共交流空间浮现。 守宫提着那尊巨大的速射枪，仿佛提的是只是一捆木材，那般轻松。 她笑眯了眼睛，众人给公子点赞，她比威灵还高兴。 定下策略，众人登上“青鸟”载具，对这到手的据点也不管了，反正方圆几十公里也没有发现敌情，相应的数据也都上传了。 那些尸体也整齐地摆放那里，不需要做处理。 等两天汇合西征军大部队后，西征军或许会派人过来接收。 或者帝国雅西方面会有大型载具过来，收集那些围墙金属和武器，这些尸体就让他们看看，南向先遣队的赫赫战功。 “青鸟”轻盈升空，先向着东方飞行十多公里，才转向北上。 这是避免被途经的据点中防空武器的锁定，耽误时间。 以飞行载具的速度，到锋线的中点，几十公里的距离，也不过十来分钟。 转向朝西，对着锋线的中间点缓缓飞去。 有了先前二号目标被地对空导弹攻击的例子，这次在接近锋线中间点的时候，李空青非常谨慎。 但是意外的是，这段锋线也同样是山地，但是山势比较缓和，还有许多的山间小平原点缀其间。 一条蜿蜒的小河，估计是猛水江的一条支流，在群山间穿行流淌，还有几处漂亮的小瀑布挂在山间，非常漂亮。 山势固然是平缓，但是肉眼可见，许多山体上，都有或大或小的洞穴，典型的溶岩地貌。 对照原来的全息战场系统，这个位置应该有个大型的据点。 但是眼下看来，地面上却没有任何军事设施。 威灵有了基本的判断： “我估计，当时西玄联军在这个位置的据点，充分利用了喀斯特地貌特征，军营全部在那些溶洞内。”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57清理洞穴 众人将飞行载具降落，布置好中继系统。 举目四望，四下里山川明媚。 李空青觉得有些不好办，周围山体一眼能够看到的洞穴就不少，也不知道敌人的据点在哪个洞穴，或者每个洞穴都是曾经的据点。 李空青同大家商议： “面对这么多的据点，我估计只有几人一个小组，进行分头查勘清理。军士术士搭配，太狭窄的洞穴空间不利于武装活动。威灵兄你看怎样安排更合理？ 威灵点点头，给众人一些具体意见： “李兄的看法与我不谋而合，但具体打法上我有一些想法供大家参考。 首先，溶洞有大有小，有些还会彼此牵连贯通，要防备敌人出现在身后，因此我建议，每组人员到洞口，就利用武装的声波成像，对洞内的情况做大致的探测，如果没有异常，就不进去，节省时间。 其次，我建议，在探查影像发现有敌人在溶洞内时，武装军士不要随意进去，可以利用术士的能力将其逼出来。 比如火灵的炽热术、窒息术，土灵的飞岩术、土刺，以及水灵的泥淖术等等……反正你们的办法多，其他的烟熏，下毒，灌水，啥办法好就用啥办法。” “哈哈，明白了，就是用打地鼠的方法嘛！” 现在威灵已经是先遣队的主心骨之一，他的意见获得大家的认可。 毕竟都是为大家的安危着想的，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 随即，李空青将先遣队分成五个小队，每个小队六人，四下散开，去找寻周围的各种洞窟。 队员们都想跟着威灵，但是守宫肯定是要守着威灵的，李陵游都单独去带一个小组，威灵这边自然也分到了四位争先恐后的队员。 威灵也不管分到的是谁，反正是李空青在分配，他的决议威灵很放心，除非他背离李阀。 一行六人，威灵为首，按着先前在空中观察时注意到的一个洞穴走过去。 这是一个洞口非常空阔的大型溶洞，位于一处小瀑布的旁边，洞窟内还有一道水流，汇入旁边的小瀑布。 开阔的洞顶高达几十米，许多悬挂的石钟乳下方，低落着淅淅沥沥的水滴，下方一般还有一根细长的石笋凸起。 四人都先行冲过去，确认洞窟口一带没有敌人，才陆续进入。 威灵仔细观察着地面的痕迹，还张大鼻孔，呼吸了几下空气。 然后给了守宫一个眼神，用手拍了几下。 啪啪的掌声在洞窟内回荡许久，消失在蜿蜒曲折、黑暗一片的洞窟深处。 威灵和守宫都侧耳倾听，随即相视一笑。 “各位，里面至少有十多人，比较分散，距离我们都在百米以外了。” 威灵给随行的两位军士和两位术士信息丢包。 “那我们该如何做？” 四位跟随者自然是唯威灵马首是瞻。 “你们几位跟在公子后面就行了，在这种洞窟小范围，是公子的主场！” 守宫和威灵有过关于彼此能力的交流，对威灵的术法相当有信心： “只要看到敌人走出来，你们就用冷兵器干掉对方！” “不是说好在外边逼对方出来么？” 威灵率先走在前面，仿佛闲庭信步： “这个洞窟太大，岔道很多，四通八达的，常规手段根本不管用，只有进去，你们跟着我，对了，有武装的兄弟开启照明装置。” 当初第一次出巡，威灵在夜间森林就可以看到百米范围的隐藏强者，现在能力提升很多，对于这种狭窄空间范围，一切动静，俱在他的心神中洞察。 四人虽然没有完全的信心，但是也不再多言，紧随威灵守宫，沿着蜿蜒的洞窟前行。 雪亮的灯光，照见那些千奇百怪的溶洞奇景，还有脚边水流的汩汩声。 慢慢地，便深入了黑暗的洞窟深处。 地面全是被季节性水流裹挟着砂石打磨得光滑的岩石。 周围的空间更加复杂多变，许多地方看上去都是可以隐蔽掩藏敌人的绝佳位置。 四人走得有些惴惴不安，但看着威灵在前面依然安步当车，姿态从容，也就无惧地跟上。 突然，在一个拐角处，威灵停了一下。 “沉睡！” 术法在无声无息中发动。 角落中有金属跌落地上的声音。 转过这个角落，在武装雪亮的灯光下，四人猛然看见身边的洞壁边，歪斜着两个熟睡的联邦军士，他们手中的武器已经跌落地面。 守宫给了两位军士一个眼神。 跟随的四人在万分惊诧中，总算明白一个道理，智慧型的术士，不仅仅是运筹谋划方面的，也有可能是精神力方面的。 两人心领神会，从腿侧拔出标配的战术刀具，走上前去，将沉睡的两名敌人无声无息干掉。 威灵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依然在前面缓行。 其实威灵此刻的心神，早就已经摒弃了通过视觉去看周边的环境，而是用“心眼”在看。 念体中感受到的源灵世界的细微变化，哪怕再细微的精神体，在此刻的他“眼”中，也无处遁形。 这就是那种比较玄妙的说法，古时候的“天眼通”能力，大抵如此。 敌人通过脚步声、灯光在暗中埋伏，而威灵要的就是敌人的这份安静等待。 猎物和猎人之间的角色互换，来的就是这般突兀和猝不及防。 就凭着这样的小方法，一行人穿过了几条纵横交错的岔道，将每一道岔洞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干掉的敌人也有八个之多。 这个溶洞的敌人，大约都还是有一些基本的防御思维，基本上没有单人活动的，最少就是两人一组。 有时候两人之间还间隔一点距离，正常情况下在洞中防御警戒，这个做法是正确的。 但是遇到威灵这样的术士，就算他们倒霉了。 “沉睡”这个基本的精神类术法，敌人的警惕性和抗拒性都不会太高，而且是群体范围性的术法，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付普通人，效果实在太好。 最后，又回到了主要的那个洞内。 转过一个弯道，地面逐步上升，离开了暗河水路，空气也变得不那么潮湿，但是洞窟的尺寸反而变得更加高远和深邃。 接下来，在一个更加宏大的洞窟中，发现了一些照明的灯具，地面上也铺设了一些粗糙的木板，和岩石地面隔绝。 就在这个巨大的空间内，一行人发现了重重叠叠堆积的箱子。看标识，全是联邦的制式枪支弹药，还有部分机甲配件、食品补给品之类。 当然不会有例外，洞中守护的四名西玄军士也睡着了，同样在睡梦中丢掉性命。 跟随威灵和守宫的四人，他们此刻的感觉，要多诡异就多诡异。 在这样深不可测的洞穴中，他们已经干掉了十二名敌人，还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在即将进入与这个空间相连的另外一个空洞时，威灵给几人发出一道信息： “下边这个空间内，就是最后的几个人了，一共六人。 有四人在进洞三米的位置处坐着谈话，入口左侧20米的位置，有一个敌人站着，入口右侧前方大约10米位置，有一人在进餐。 我无法在同一时间影响所有人。” 威灵顿了顿，下达指令： “待会我在洞口边上，让四个谈话的人陷入沉睡，你们四人直接对付左侧20米那个，不管啥办法，守宫对付右手边10米处那个敌人。 清楚了没？” “清楚了！” “明白了，公子！” 六人蹑手蹑脚缓缓靠近了那个洞口。 果然有四人在交流，还收到了这几人公开交流的信息包。 通过这些信息，能粗略听出他们目前牢骚满腹，对导致这次大战惨败的联邦高层发泄愤怒和嘲讽，又在为自己一帮人成为殿后的弃子表达不平和冤屈。 威灵心神一动，“沉睡”发动。 那交谈的四人瞬间觉得眼皮沉重，困意如同排山倒海般涌来： “管他呢，反正黄魔帝国不会注意到这些洞窟的……先睡一觉！” 四人的说话声停了，歪倒在地面。 左侧原本站立的联邦军士，刚发现洞口附近的四人倒地昏睡，还来不及做出判断，就发现瞬间冲过来了四人，两道术法落在自己身上： 沉重术。 泥淖术。 这两道术法明显延缓了这个家伙的速度，沉重术令他的双腿简直无法支撑自身的体重。 他直接被压得瘫痪在机甲内部。 然后他无助地看到两个帝国武装军士，猛虎般扑过来，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瞬间就破坏了机甲的几处装置，让他彻底丧失反抗的机会。 哗啦几声裂响，他身上的联邦机甲被剥离。 一个闪烁微光的金属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完了，帝国的束缚环！” 俘虏内心一声哀叹，彻底认命。 另外一边，在四人冲向那个站着的敌人时，守宫也同样冲向了在进餐的那个敌人。 眼前如同一道黑风闪过，那倒霉家伙还正在疑惑，洞口四人为什么会倒地。 但下一刻，他的眼睛就看到了自己的屁股，随即听到自己的脖子传来了一声细碎的“咔嚓声”，然后，陷入永恒的黑甜乡。 威灵微笑着看着守宫的身法，微微点头。 守宫用的是左手扭断了敌人的脖子，右手还提着那傻大粗苯的速射枪。 此刻守宫忽然想到公子说过，自己就这样直接冲过去拳打脚踢手撕牙咬不淑女，脸庞有些微微发红，不过好歹有帏帽遮挡。 公子说对了，还真的有些不淑女呢。 左边的战斗也结束了，四人提着一个满脸沮丧的俘虏走过来。 看着洞口依然在沉睡的四人，威灵看了一眼俘虏： “这四人，谁是头目？” 俘虏很配合，伸手指了指一个红胡子的大汉。 威灵下巴一点，给了四人一个眼神。 冷兵器四人组立即拿出最后一个“束缚环”，预先给那个红胡子大汉套在脖子上。 帝国武装，哪怕是民兵团的武装，都标配一个束缚环。 然后，那俘虏在冷汗直冒的恐惧中，看到四人各自用随身的战术刀具，选定一个目标，一手捂住对方的嘴，一手将刀子，透过武装甲具的缝隙，斜斜插入心脏。 沉睡的三人，被捂住嘴巴的身形，抽动了几下，死亡在沉睡中。 他突然觉得，能当俘虏，其实算是运气。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58西征会师 在剥离红胡子的武装时，这家伙醒了。 他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环顾周围。 敌国的武装格斗士、术士，三具倒在血泊的同伴尸体，还有那个满脸庆幸的同伴俘虏，以及对方脖子上微微闪光的束缚环！ 他立即感觉到自己脖子上那冰冷的束缚环。 他具备的军事常识，令他立即放弃任何反抗。 谁都明白，帝国的束缚环之下，束缚者一念之下，俘虏必然头颅粉碎。 “我配合，我投降！” 他颓然起身，配合军士去除武装机甲，老老实实接受俘虏的命运。 几人带着被剥得仅剩内衣的两名俘虏，走出这个巨大的洞窟。 重见灿烂阳光，威灵组的冷兵器四人组，仿佛做了一场春秋大梦，离奇轻松而惊悚，但是解气。 但蹒跚走着的俘虏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费一枪一弹，干掉了16个敌人，还全须全尾抓获两个俘虏，这武功勋值，来得实在轻松。 回到“青鸟”降落的地方，威灵将刚才洞窟内的歼敌情况、军火库信息传递给“图腾柱”。 眼下中继系统还无法连接结界，因为中间有大距离的空白没有其他中继的接力。 等西征军过来，必然会沿途布局中继，到时候就会与这当前这个衔接起来。 其他人都还没有返回，威灵也不等待。 留下两人看守俘虏，带着守宫和另外两人一起，继续去寻找没有探索的山洞。 大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暮色降临。 先遣队的成员都陆续回归。 好在没有减员，除了几个满脸烟尘色，估计是用了火攻。 威灵他们也回来了，留守的两人看到跟随的伙伴眼睛在发光，心下懊恼，多半又有斩获。 于是看那红胡子怎么都不顺眼，一脚踢在对方屁股上，让红胡子摔个狗啃屎。 回归的各小组军士，热烈地讨论着各自的收获。 不久，李空青、李陵游等人都回来了，也没有人员损伤。 威灵也松了一口气。 李空青发话了： “兄弟们，大家汇总一下信息。” 各组成员都将探索的各种洞窟和遇到的敌人情况一一汇总到“图腾柱”。 片刻之后，李空青欣慰大笑： “好！好！兄弟们都干得漂亮！周围十来公里范围内的所有洞窟，我们都已经清理完毕。 威灵兄那边还发现了一处军火储备洞窟，俘虏了两名敌军军士，还有一组兄弟在附近发现了另外一处储备其他物资的洞窟。 总体歼敌四十六人，没有人员伤亡。” “哈哈，太好了，我们按威灵兄的方法，没有贸然进洞，避免了伤亡。” “呵呵，今天比较有趣，真的就像打地鼠啊，哈哈哈！” 众人都开怀大笑，除了要首轮值夜放哨的军士，都解除武装，放松身体，升起篝火，补充能量，围坐在一起，无声丢包交流。 李空青过来在威灵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细长的柳叶眉和细长的凤眼，都凝聚着喜悦： “兄弟，我想见好就收了，目前通讯基本处于断绝状态，不敢继续南下北上了，想等待西征军到来。你觉得呢？” 威灵点点头： “嗯，我感觉也可以了，连续奔袭，弟兄们估计也疲惫了，在此地休整等待吧。” 夜色笼罩下来，暗蓝色的天幕上缀满繁星，远处那些小瀑布的潺潺水声依稀传过来。 围坐在篝火边，李陵游烤起了从水中抓获的几条鱼。 鱼儿被穿在长长的木棍上，在火边不断翻转，他看向威灵： “威灵兄，你觉得王阀子弟带队的北向先遣队，他们会不会有更多的成果？” 威灵不敢确定： “不好说，从大局上说，我们南向的先遣队应该是风险更大些，因为联邦军队逃亡时，必然会选择帕特邦，而帕特邦在西南方位。 同时，这南边的地形地貌比北方更加复杂，残敌数量大概率会多一些。” 李陵游的表情变得很期待： “哦，有道理！那你说说，如果你是对方的指挥官，会在所有的锋线上放弃的据点中都设置一些地雷阵么？” 威灵哑然失笑： “我知道你想的啥，哈哈，即便是和王细辛不对付，也没必要期盼他们踏中地雷啊，毕竟其他人都是帝国的军士和术士。” 李陵游有些尴尬： “嗯嗯，是的，是的，主要是王阀中门风和我们不一样，真的很讨厌的。” 李空青微眯细眼，微微摇头： “十八郎，每个门阀世家，传递给子孙后辈的价值观可能都有偏差，但是大浪淘沙后还能传承的家族，必然都有其强盛的道理。” 李陵游讪讪而笑： “五哥，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就是讨厌那个家伙和他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其实要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怨，必须终生彼此对立，那倒是没有的。” 威灵微微点头，听这两弟兄交流也挺有意思，心念一转，尝试探寻： “只听你们讲这些世家门阀的八卦，有没有皇族的一些信息呢？” 李空青并未觉得奇怪，任谁也会对皇家有好奇心的： “呵呵，威灵兄，帝国皇室其实比较单纯，结构还没有世家门阀复杂。 姬氏也是不输于四大门阀的大家族，实力相当强悍。 帝国皇上，姬天龙，据说是现在的帝国第一高手。 在大湮灭后，陛下异军突起，带领各大世家门阀，整合大夏的四向八荒，征战天下，重建统一的帝国，庇护了我族。 我相信，天下之大，门阀世家、豪门大户中能人辈出，彼此或许不服，但一定无人不服天龙陛下！” 李陵游也不断点头： “是的，是的，传说陛下已经突破了顶级术士的范围，不能用简单的初、中、高三级进行定义了。 现在姬氏就以陛下这一枝为主枝了，其他的实力再大也是旁支了。 陛下有个弟弟，定国公姬海浮，土火双灵力术士。 陛下有三子，长子是帝国太子姬朝阳，次女是长公主姬琥珀，三子是三皇子姬常山。 皇后谢青黛，是帝国丞相谢辛夷的妹子，也是谢芜荑的姑母。 哈哈，总算知道谢姑娘的背景了吧！” 威灵总算明白，当初谢芜荑干掉了郑硇后，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可不是装出来的。 皇亲国戚，这是真有嚣张的资本啊。 李陵游感慨： “真的很神往皇帝陛下的术法神功啊，天下第一，那是何等的威名赫赫！” 李空青悠然补充了一点： “那是肯定的，告诉你们一个绝密的消息，都是有次阀主说漏了我才知道，这个消息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你们别外传，陛下是跨越了木、火、土三属性的术士！” “啥？啥？三种灵力属性的术士？” 李陵游大吃一惊，威灵也暗自心惊。 李空青细长的凤眼，目光灼灼，看向威灵： “威灵兄，你还觉得李阀会做亏本生意么？” 李陵游也明悟过来，幽怨地看向威灵： “总算明白阀主的眼光了，这是对我在信息不对等情况下的降维打击啊，我受到严重伤害了！” 威灵苦笑不已： “别那么夸张，我虽然也觉悟了多属性术法，但未必能有陛下那么天纵奇才，也可以进入大高手的行列啊。” 李陵游有些不放心： “这就是投资喃，愿赌服输，说好了，你可别变心哈！” 威灵笑骂： “去你的！听着那么肉麻变态！” 李空青哈哈大笑，随后悠然叹息： “只要威灵兄成长起来，李阀可保至少五十年的平安！ 不过，最好还是尽量不过多显露跨越多种灵力术法的能力，嫉妒的人不少。 今后有关陛下的话题也尽量不提。” 李陵游和威灵都点头应诺。 威灵心下对阀主的魄力当真佩服。 自己的未来不可预知，但鬼神胴的神异自己已然清楚，阀主用这种不确定的方式去博取未来的助力，当真魄力不错。 更关键的是，既然知道自己有某种可能性，也并不瞒着自己，这才是一种大度和信任。 三人就这样絮絮叨叨聊天，直到深夜。 次日，李空青继续安排少量人手，继续详细排查，生怕周边还有漏过的地方。 万一西征军到了后才发现漏网之鱼，岂不是面上无光。 直到下午时分，众人陡然发觉，念体都可以连接上“建木”结界了。 不觉间，大家一齐看向那地面插着的“图腾柱”。 应该是西征军在最近的位置布置了相应的中继，和雅西方面成功对接了。 随即，众人仰望东方。 几分钟后，东边的天际出现一片巨大的乌云。 随着乌云的飘近，众人看出那是上百艘帝国飞行载具组成的飞行集群。 其中大部分都是“青鸟”级的飞行载具，还有十多艘等级更高、体形庞大如小山的“鲲鹏”级飞行载具。 随着这庞大的飞行载具集群的到来，遮天蔽日的感觉再次震撼众人。 心中除了震撼，还有淡淡的自豪。 整个集群呈现一种矢形阵列，即将飞抵先遣队的位置时，矢形阵列的两翼，已经分散飞出许多的“青鸟”级飞行器，分别朝着南北方向，倏然远去。 威灵给李空青等人丢包判断： “应该是王将军已经通过我们上传的坐标点位、据点情况、地形地貌等数据，分析了南北向先遣队的成果，指派部分军士，去清理未完的据点清理。” 不一会，众多的飞行载具群，已经在周围十多公里范围内的山间小平原降落驻扎。 各种防空、防御设备也被布置出来。 其中一艘“鲲鹏”正好就降落在先遣队“青鸟”旁边。 神启111年6月15日，南向先遣队与西征军会师。 巨大的舱门打开。 随即众人看到了干练沉着、不怒而威的西征军指挥官王决明。 王将军的副手，还是西荒军团司马杨荆芥。 跟随王将军和杨司马下来的，还有十多位原本就是西荒军团的中层指挥官，少量几个原本参谋部、指挥部和监察团的成员。 李空青带着所有的先遣队队员，迎接上去，躬身行礼： “西征军南向先遣队全体成员，向王将军等各位大人报到，请求归队，应到28人，实到30人！” 王决明等人自然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应到人员数比实到人员的要少的情况，不就是多出了青葙大人的半个学生和他的追随者嘛。 王决明难得地露出满面春风： “哈哈，非常好，李队长，诸位辛苦了！ 南向先遣队战绩赫赫，保持人员无减员，仅两位轻伤，战后本官会为诸位请功的。” 先遣队的成员无不喜色浮现。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59将军任命 能获得西征军最高指挥官的接见并赞扬，而且承诺战功，南向先遣队众人都感觉此行不虚了。 年近五旬的西荒军团司马杨荆芥，依然黑黑瘦瘦的模样，看众人喜笑颜开的样子，也笑着插入信息： “诸位同袍，我是原西荒军团司马杨荆芥，西征期间任王将军的副官。 王将军和我等商量过了，你们的南北两个方向的先遣队，建制番号都暂不撤销，西征期间，直属指挥部征用。” 李空青、李陵游和其他人，下意识地看看威灵。 这个结果，威灵早就预测到了。 “遵命！” 众人慨然应诺。 王决明微笑点头，转向威灵： “威灵小兄弟，你这一路，可出力不小呐。 你虽然现在不是在役术士，还属于郁金大人的民兵团，但是，雅西大会战期间，你就在参谋部做出了非常瞩目的预判和成果，因此，我给青葙大人报备了，对你进行战时特殊征用。 西征期间，还请加入我指挥部，参谋军事，你可有异议？” 王决明的神色充满期待。 这个年轻人，虽然失去了往日的记忆，但是其天赋简直是逆天呐。 现在都还能想起当日与郡守等一众人，稽查审核其身份的场景。 而当其展露术士天赋后，郡丞青葙对他的不同寻常的重视，自然也引起了王决明的注意。 他和杨荆芥私下查看分析过威灵的一系列情况，对威灵的预判能力、决断能力以及未来的前景也非常看好。 毕竟偌大的帝国，智慧型术士也是不多的。 威灵笑着躬身： “小子何幸！得令大人青眼，敢不从命！” “哈哈，如此甚好！” 王将军大笑颔首。 对于这个结果，威灵虽然没有和李陵游李空青等分析，但依然在他的预测之中。 青葙大人对自己的器重，雅西高层有目共睹。 王将军新任西征军的指挥官，连原本大将军派出的先遣队都不解散，更不会对雅西郡青葙大人的半个学生进行亏待，只会重用。 更关键的是，自己的能力摆在那的，各种提交的数据都有案可查，王将军征用自己作为随军军事参谋也算是任人唯贤，旁人无从置喙。 李空青、李陵游等先遣队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知道威灵还不是在役的术士，仅仅是一个民兵团的小队长，而正规军看不上民兵，这也是常态。 因此，他们生怕西征军不认可威灵的努力和成就，那样的结果，多少会令他们感到非常难堪。 要说先遣队的功劳，没有人能超过威灵。 眼下王将军不但认可威灵的武功勋值，还特征为随军参谋，这个结果令他们倍感鼓舞，又有点不舍。 谁会舍得一个给小队带来安全与功勋的智慧术士呢？ 经过短暂的交接和后续职责界定，李空青带着先遣队的成员们继续在“鲲鹏”的旁边驻扎，和相关的负责人进行进一步的对接和物资上的补齐。 受伤的两名术士也经过了西征军更加专业的随军医师检查，得出伤口愈合正常，很快将恢复战力的结论。 这艘庞大的“鲲鹏”载具，是西征军的指挥旗舰，内部空间极其空阔，上中下三层都仅有少量的军备物资，主要用作所有的指挥参谋人员的住所和情报室、作战室等。 杨司马也给威灵和守宫在中间层配备了两个小小的房间，作为随军期间的住所。 虽说不大，但这比在先遣队的餐风露宿和在载具上狭小的“棺材”样铺位舒适多了。 威灵也不见外，和原本在雅西会战时参谋部有过一面之缘的三位参谋人员寒暄问候，共享目前已经掌握的部分信息，及时进入随军参谋的角色。 守宫则是万事无需过心，只要跟着公子就行，确保他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和系统结界联通后的好处随即显露出来。 刚刚空闲下来，威灵收到了三个孩子的以及宛童的留言信息： “大哥，你在外边要注意安全哦，我们都好好的，南星和寄奴已经明确感受到术法的边缘了，想必很快就会成为帝国年纪最小的术士之一。” “大哥，我是寄奴，你要保护好自己呀，代我向守宫姐姐问好！” “大哥，我是商陆，我是不是笨啊？南星和寄奴的术法感觉都走在我前面了，呜呜……” “队长，我是宛童，你和守宫一定要注意安全哈，南星他们你别担心，民兵团现在基本没有啥事，就是一些日常维护治安的小事。 将离大哥在最后的术法攻击中受了一点伤，没有选进西征军，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在恢复中。 我一有空就去你小院和南星他们呆在一起。” “大哥，我是南星，上一条留言忘记说了，雅西郡要在城外西北面修筑一个广场和纪念碑，祭奠雅西会战死难的烈士，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修好了，到时候川柏大人会带我们去给牺牲的军士招魂祭奠……我好期待啊，好久没有去城外地面上了……” 孩子们和宛童的留言，令威灵的心情变得很好，嘴角微微翘起，满脸的笑意。 他一条一条的信息都做回复留言，报平安，也安慰商陆不要着急。 也将南星等人和宛童的问候给守宫分享。 守宫也笑眯了眼。 暮色降临的时候，威灵和守宫看到了归队的北向先遣队。 带队的是王阀的一个排名靠前的核心子弟。 此人叫王广白，和王细辛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个子高大，额头上有一道陈年的伤疤并未刻意修复，平添几分彪悍气。 北向先遣队的减员有点厉害，三十人左右的先遣队，剩下的不到二十人，这剩下的人员中都明显还有伤患，感觉他们的精气神都比较低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在回归的途中，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南队的情况，两相对比，所有人才都有些沮丧和不甘。 王细辛倒是没有受伤，跟随在王广白身后，眼神还是那样，有些阴鸷。 就在他们给王决明将军汇报的时候，王细辛意外看到和一众参谋人员呆在一起的威灵。 他明显一怔，似乎感觉很诧异，但还是努力挤出笑容，给威灵遥遥点头。 威灵也微微点头示意。 而威灵身后的守宫，则是紧紧盯住王细辛身后的那个高大的黑袍青年。 是公子猜测的那个郑硇？琉璃胴智能体？ 果然是面部僵硬，五官呆板！ 还是自己这具身体好，有时候自己都忘记了这不是血肉之躯。 王将军和杨司马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北队的战况，对王广白一行依旧笑容满面，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王队长无需挂怀，回来就好，战争嘛，哪有不出任何意外的情况，一切皆有可能！ 西玄联邦阴险狡诈，你们仅以如此小代价，换回对残敌的信息掌控，还是值得嘉许的……” 随后对北队的安置和李空青队一样，不偏不倚，没有任何不同。 唯一的差别是，旗舰载具的周边没有了空地，北队驻扎的地方有些偏远。 北队接受新的军令后，拜别离开之前，也许是因为王细辛给王广白私下丢包了，王广白抬眼看了一下威灵。 他的视线和威灵正好对了个正着。 威灵依然含笑，微微点头。 王广白略显彪悍的脸上却没有笑容，也没有点头示意，转头离开。 威灵也不郁闷，只是做出了一个判断，分享给守宫： “守宫，那个王广白，多半是在赶回来的时候，连接了系统，有人已经预先将南队的情况给他通报了。 很明显，他已经知道李空青队之所以有这样的成绩，和我们分不开，两相对比，自然郁闷。 我通过刚才的小细节判断，他们算是记恨我们了。” 守宫微微点头： “公子，明白了，我们不怕，我正想找个机会和那个僵尸脸试试高下呢。” 威灵哭笑不得，难道智能体之间，也有等级上的天然歧视？ 于是他便略作解释： “嗯，不是怕他们，而是要你知道对方的可能性想法，不要临时困惑。” 接下来便是等待，等待王将军派出的军队将整个锋线上的残敌清理干净，让西征军的后方彻底没有隐患。 介于有了南北先遣队的前期摸底排查情报，以及对俘虏的仔细盘问，西征军对清理残敌的手段都比较清晰而精准。 现在看来，西玄在整个锋线上的断后布局也不算复杂。 主要是留给西玄联邦军队的时间太短了，除了有限的几个稍微重要的节点上，仓促间布下几处地雷阵外，就是责令剩余的守卫士兵掩藏好没有及时带走的物资，利用地势地形，尽可能迟滞一下帝国的后续部队反击。 说白了，这些残余军士的作用，也就是在适当的时机，给帝国军队找点麻烦，但其本身就注定是弃子，这从那些残敌的士气可以断定。 这种程度的安排，在信息透明而彼此共享的西征军来看，就比较低级了。 因此，拥有一定程度重火力和前置准备的西征军，仅仅用了不到三天，就彻底清理了整个锋线。 雅西方面，早就派出了相应的大型载具和工程技术人员，将逐渐汇总的缴获物资，运回雅西。 第四天，西征军召集了所有的中层指挥、载具的舰长、小队队长进行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王将军做了简短的誓师动员，转告了萧大人的殷殷叮嘱，也将各种预定的战术策略打包丢给所有人，进行了粗略的战术交底，命令西征军继续西进。 铺天盖地的飞行载具，再次汇聚成一道黑云一般，缓缓西行。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60帕特邦国 在帝国雅西郡城西南，距离大约两千五百公里的平原地区，有一座传统的西玄联邦大城市。 大湮灭之前，这里是棕魔、黑魔、红魔和白魔混杂居住的地方，各种原生的、混血的种族，被白魔人为地分成不同的等级，世世代代传递不止。 大湮灭后，这里成为西玄联邦和东土世界那个巨大的大夏帝国短兵相接的前线城市。 西北至东南走向的魂河，以汩汩细流穿行在连绵千里、雪山纵横的神主高原上，汇合千沟万壑的冰雪融水，一路呼啸奔腾而来，从清澈无比变得浑浊不堪，形成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 它流经的区域，在广袤的大地上形成巨大的冲积平原，然后再汇聚更多的支流，蜿蜒东南而去。 巨大冲积平原上的这座传统大城市，就是帕特邦，无数西玄人出生、成长、欢笑、痛哭、死亡和埋葬的故乡。 大湮灭导致无数的西玄人在无声无息中死亡，人口急剧减少，肥沃的大地被森林重新占据。 无数树龄超过百年的大树，连绵莽苍，已经将整个魂河流域变成了野生动物的乐土。 神启111年，6月25日，西征军到达帕特邦。 从“鲲鹏”载具上巨大的显示终端上俯瞰，整个苍茫的大地，一望无垠。 满目苍绿中，魂河如同一道白练，在地面的葱绿中弯弯曲曲，延伸天际。 对帝国而言，这个西玄世界是陌生的。 重整大夏，收拾旧山河的皇帝陛下，以绝世武功，驱逐了大湮灭后满世界乱窜的西玄人，身经百战而不旋踵。 然后，他整合大夏各个不同势力，平衡四大门阀八大家族的利益，让帝国重回世界首席强国的行列，实在是一代雄主。 但是，即便拥有这样的不世战力，陛下带领帝国的军队，也从未走出大夏的传统疆土。 这是因为，即便在大湮灭之前，大夏就是拥有将近六千年文化传承的古国，热爱和平是刻在每个大夏人基因的特征。 大夏的军队向来不会轻易走出国门，除非是为了防御。 大湮灭后，本来就经受灭国、灭族惨痛的人类，面对如此空旷的母星，还有什么必要去征战？ 无数的智者始终想不透一个问题，那就是西玄为何定要与大夏死磕。 也许，西征军的此行，就是在为这个问题找寻答案的途径之一。 此刻，王决明将军正站在显示系统前沉思。 直到西征军的飞行载具集群接近了帕特邦，他才惊醒。 举目望去，天际处出现一座庞大的城市，以及城市周边环布的农场。 根据眼前所见的城市规模，基本上可以断定，帕特邦的城市主体，大概率不是在地下，而是旧时传统的地面建筑。 或许有一定的高层自然人，为了避免大湮灭残留的辐射，会常年生活在地下，但肯定不是全部。 “全体分散悬停滞空，放出小型侦查无人飞行器！” 随着指令下达，几十个小型的飞行器，从“青鸟”或者“鲲鹏”的各种舷窗冲出，朝着西面的帕特邦飞去。 …… 在帕特邦城的中心地带，魂河西岸的一处弯曲处，在无数古老、颓败和断壁残垣的包围中，有一处面积很大的广场。 粗粗打磨的花岗石，铺筑成广场地面。 一座异常庄严肃穆的建筑，矗立在广场中央。 这个建筑的风格非常另类。 它的最外围，是四根高达百米的三角形黑色金属巨柱，直指苍穹。 巨柱顶端在高空中交汇，形成一个尖角，整体上形成一个金字塔的空框。 宏大壮丽的金字塔空框下面，广场正中间的地面，修建了一座高度宽度都是三十米、依然是黑色金属构成的金字塔。 四面塔身上布满各种细密的线条花纹。 金字塔的塔尖与高空的塔尖保持在一根垂直线上，形成一种另类而前卫的美感。 这种美感将这个宏大的建筑，与整个帕特邦的建筑风格完全割裂，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正是由于这种格格不入，令这个建筑显得无比神秘。 所有在大湮灭后还生存的西玄人都知道，这是神主大神庙。 大湮灭后才兴起的新兴宗教，神主教的标志性建筑。 这里是引导他们的灵魂进入神主怀抱的道场，也是解脱苦难的心灵慰藉之所。 空旷的神庙内，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装饰品，四面墙壁延伸而上，汇聚到屋顶。 墙面上端中间才有一个三角形的窗口，让阳光以三角形的方式，投射进空荡荡的神庙内部地板上，让黑曜石的地面微微闪烁荧光。 神庙内屋顶的正下方，有一根黑色的金属丝，吊着一个巨大的徽记。 这个徽记，正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端和左右端各有一个圆，三个圆的圆心，形成一个神秘的三角形。 因为神庙的金字塔结构，内部形成了四面三角形的围合空间，以其天然具备的稳定性，让这个庞大的大厅没有任何一根柱子，愈发显得空间的巨大。 在那大厅的四周，站立了十多个修士，全身都笼罩在灰白亚麻布的袍服中。 在那巨大十字架的正下方，空阔大厅的正中间，还有一把简单的凳子。 凳子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连帽长袍的老人。 老人那张苍老的脸上布满橘子皮一般的干巴皱纹。 但是，在这张皱巴巴的脸上，有一双眼睛，深邃，明亮，似乎可以洞察一切。 这个老人，此刻正和一个匍匐在面前地面上的白袍人进行交流： “去吧，孩子，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交给神主裁判吧！” 白袍人抬起头，正是西墨联军的总指挥官卡洛斯。 他的脸上充满苦涩，还有没有擦干的泪水： “可是，神侍大人，帕特邦国，就这么交给黄魔帝国了吗？” 老人摇摇头： “不，不，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如果需要，就交给黄魔帝国罢，神主会决定的……” 卡洛斯的神色有些痛苦： “大人，近二十万联军灰飞烟灭，还有这帕特邦的百万平民即将面对异族人…… 可是，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们为什么要去招惹黄魔帝国啊？” 卡洛斯依然有些不甘心，看着老人的双眼。 老人的眼神依然明澈而坚定： “孩子，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怀疑，看到了对神主的不坚定，这不应该是你应该拥有的懦弱。 我们都是神主的仆从，我们的生命与信仰，我们的躯体与热血，都是神主赐予的，为了在祂的神国永生，你要坚定！” 卡洛斯垂下眼睑，站起来，躬身，用手在胸前沿上、左、右划了一个无形的三角形： “是的，神侍大人，如您所愿，联邦的所有军队，都退回了圣音福山脉以西的贝斯皮斯大平原。 所有的帕特邦国的残留军队，都已经撤离隐退到无尽的森林和高山。 所有临时参战的法师、苦修士，都已经回归神主高原的苦修地……” 大神侍点点头，幽深的眼神中并无悲伤之意： “好，不要犹豫，去吧，你返回联邦政府去吧，继续为西玄联邦尽责。 记住，你所看到的世界，你所悲悯的众生，你所中意的生命，只是神主给你的考验！ 眼下的失利，也许才是对未来成功的最好铺垫！” “遵命，我去和议长大人告别后，就离开。” 卡洛斯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老人抬起头，望着头顶那巨大的徽章，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良久，他才垂下头，喃喃低语： “至少，我们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不是么？” …… 西征军，“鲲鹏”旗舰。 派出的几十个小型“黄雀”载具已经返回。 所有的侦测数据汇总，在旗舰的作战室大厅中央，生成了最新的帕特邦城的全息系统。 从系统中可以看出，沿着魂河两岸建设的城市，东西长达五六十公里，这个规模，就是在大湮灭前，也算是一个特大型的城市了。 然而整个城市无比的荒凉颓败，很多地方那些最基础的民用工厂，还在使用最原始的矿物燃料转换为电源，巨大高耸的烟囱，时刻都在冒着浓烟。 各种因地随形、弯弯曲曲的街道，路面破碎，布满坑洞。 许多倾颓的房屋，已经被各种藤本的植物覆盖，看不出一点点原本的样子，既充满生机，又显得衰败。 大量的平民在忙忙碌碌，为生计奔忙。 眼前这座城市，仿佛是从历史的尘埃中跌跌撞撞走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抖落它满身的烟尘。 帕特邦城的旧时代的落魄模样，根本看不出这百年来，联邦政府有任何改进和发展。 帝国的郡城，哪怕是最偏僻、最不具备战略意义的郡城，与这里相比较，都会是梦幻中的美好城市。 但是，这些破败、陈旧、落后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全息系统显示，目前整个城邦内，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城防和武装。 城市的外围周边，在不同的方位上，都空置着无数宽广的空地，凌乱地丢满各种生活垃圾、杂物，仿佛曾经有大军在那里临时驻扎。 西征军设想中的联邦军队集结中枢，没有发现。 参谋人员、雅西方面设想过的帕特邦兵工厂、物资生产、调配中心，根本就像是一个没影子的传说。 最少，也应该有大量人心惶惶、溃不成军的联邦残余军人吧。 但是，依然没有。 整个邦城，连大街上维持秩序的零散警务人员，挥舞的也是最原始的警棍。 王将军和一众指挥参谋人员都有些傻眼。 联邦政府这是在布置传说中的古代奇谋空城计？ 还是他们根本就在彻底摆烂？ “那么多联邦的机甲、炮火、地雷和防御系统，是从哪里来的？” “那么多的术士，哦，不，他们口中的魔法师，是哪里培训的？” “难道连起码的军事力量也不需要了么？” 一众人员惊讶的信息，在王将军的心神中，不断涌现。 王将军隐隐感觉，事情有点不像雅西方面和自己所预料的那般，情况有些超出了预计。 “再进行探测！动用一首装载有大型地质探测仪器的青鸟，飞抵城市上空进行测绘探测，防止地下有军事力量潜伏！” 王将军不放心，他想到了雅西那样深入地下的城市，因此下达了这个最新的命令。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61接收城市 一艘“青鸟”载具离开编队，飞向帕特邦城的上空。 根据王将军的指令，载具飞行的高度压得很低。 载具掠过城外大片大片的农场农庄和牧场，状态奇差的牲畜在围栏中进食。 载具掠过许多的小型工厂和作坊，那落后的产能和古旧的生产方式，让载具上的军士都恍如穿越到了旧时代。 无数的西玄平民，仰头看到了帝国的“青鸟”载具，狰狞而威慑力十足的载具炮口，让那些人明显慌乱乱窜。 还有一些人却在原地观望，很明显，他们不是胆大，而是愚蠢，根本不知道越过他们头顶的是帝国的军用制式载具。 载具没有管下边的这些平民，一直向邦城中心飞去。 军士们根据看到的建筑高度和形状，判断其重要性，对其进行各种数据的采集。 同时，使用各种技术手段，探查其地下有无大型空间和金属反应，有无重大能量波动和热力聚集。 王将军第一次感觉这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 飞行载具集群的滞空悬浮是需要能量的，考虑到要节约能量，王将军下令，调动一千名武装军士，在帕特邦城的外围，清理场地，布下大本营。 既然没有发现敌人的防务设施，那就先扎营再说。 一千名帝国武装，使用最先进的各种切割平整工具，不到半小时，就在距离邦城不到五公里的一片空阔高地上，平整出一个巨大的场地。 随着指令的下达，西征军的载具集群，整体降落在这个空地上。 无数的重型武装设备、装配式野战营地预制合金围墙、各种阵地机炮、防空密集阵，迅速地从几艘“鲲鹏”载具中拉出来，就地营建警戒阵地。 营地的四角和中心，插入了“图腾柱”中继系统，天空中还滞空驻留“谛听”系统。 虽然无法和雅西的结界系统联通，但是整个营地的信息沟通已经成为一个整体。 十分钟后，一个防卫森严的营地布置完成，探查的“青鸟”载具也刚刚返回。 结果非常令人沮丧。 整个帕特邦城的地下，发现了成千上万个空间。 但是，那些空间的深度和尺度非常小，大部分还是大湮灭前的地下停车场，有些不需要去爆破就已经随时可能坍塌。 就算是大湮灭后新建的部分防空洞，其深度和强度，也严重不匹配这座城市的地位。 探测结果毫无例外的是，所有的地下空间都不具备军事特征，也没有大型的金属回响，不具备热力反映和能量波动。 这次低空的扫描探测，将那神秘的神庙和周围巨大的政府广场信息，都侦测得更加细致，基本达到分米级的精度了。 “他妈的，这是在彻底摆烂啊，将这个烂摊子就丢给帝国了！” 揉了揉眉心，王将军做出了最后决定： “留守伍仟军士，防御营地。 其余两万伍仟人，以作战形态标准，接管整个城市！ 但有阻滞者，格杀勿论！ 两只先遣队全体人员、参谋指挥人员，除了少量留守营地，协同一千军士，五十术士，跟随指挥部，去城邦政府和神庙广场！” 命令下达的同时，临时组建完成的信息系统，以将探查载具提取到的各种道路节点信息，整体丢包给各层次的指挥人员，并做了相应的区域分配。 整个营地动起来了。 所有接管城市的西征军军士、术士，皆穿戴各种武装、制服，携带标配的各型武器，从各个飞行载具中走出，按照旗舰的超算核心分发的任务，朝着各自的方向突击而去。 王将军带队的高层人员，在一千帝国武装的簇拥下，也朝着预定的方位前行。 一千具由帝国“勇武者”和“游侠儿”外骨骼组成的队伍，高大沉重的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次迈动步伐，都会给大地带来震颤。 一面巨大的黑色战旗，配以粗大高耸的不锈钢旗杆，握持在王将军身边的武装军士手中，在部队的行进间，迎风高展，猎猎作响。 战旗中间以细细的银丝绣出的银龙团纹，这是西荒军团的军旗。 帝国的军团战旗，皆以黑色为底，配搭不同颜色的团龙图案，以示区分。 这样雄壮的异族队伍陡然进入城区，让整个城邦，似乎在刹那间陷入了停滞。 头顶水罐的西玄妇女，呆呆立在路边，灰色的面纱罩在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那惊恐而增大的双眼，足以显示其内心的震撼； 店铺中摊饼的中年汉子，脖子上有因为辐射长出的一个巨大肉瘤，他吃惊地看着路过的军队，忘记了手中的活计，随着一次次地面的震撼，手中勺子里的面桨，滴落在地面，汉子却浑然不觉； 四五个彪形大汉，聚集在肮脏的角落，无所事事一般闲聊，一看就是荒野猎人的装束，但是他们没有武器，陡然间看到西征军出现，那种惊惧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几个肤色各异浑身肮脏的孩童，个别孩子脸上、手上还有变异赘生物吊着，在路边的泥水垃圾间站立，好奇地看着这威武雄壮而神秘无比的军队； 路边一个原本在弹琴弄蛇的白发老头，被突然出现的军队震惊，忘记了他手中的琴弦和前面昂首的毒蛇； …… 短暂的呆滞后，所有的西玄平民几乎在同一时间，活了过来。 他们开始飞快地逃跑，跑向自己的家中，跑向河边和山地，跑向自己都未知的地方。 而他们跑向其他街区，同样会发现，有那吓人的军队在路口驻留。 于是，人群便更加慌乱狂奔。 大将军的心神，和营地的旗舰信息系统是随时保持连接状态的。 先行接管城市的军士，在系统任务中也明确了，在某些位置要布置信息中继。 因此，但凡大军到达之处，就是西征军信息系统支撑之地。 于是，在王将军的心神中，他能看到即时的通讯影像。 一道道黑色的洪流，涌向了帕特邦城的各个道路节点，设立路障，阻断全城。 从临时驻地，到神庙外广场，也就是帕特邦的政府旁的广场，急行军需要半小时。 但是王将军刻意压制速度，让威武雄壮的军威、齐整沉闷的踏步、寒光凛冽的武装，充分地给予帕特邦城市民威慑力。 他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抵达了那座神秘的神庙外。 站在广场上，王决明仰望了一下那神秘的建筑，撇了撇嘴角。 然后环顾四周，鄙夷摇头。 最后，王将军才看向神庙外，那一排排列队等候的人。 威灵和守宫也默默跟随王将军的参谋和指挥团队，看着那神秘的建筑，却没有任何记忆涌现。 威灵暗暗思忖，看来，自己失忆前，定是没有来过这个帕特邦。 刚才目睹整个途经的街道和见过的西玄平民，那城市的落后面貌、市民的健康状态都令他吃惊。 心中更加想不通，如此贫弱状态的社会结构和发展程度，为什么还要与帝国为敌？ 西玄联邦高层的脑袋真的被门夹了？ 此时，那神庙外等候的几排人中，最前面那一排人群里，走过来一位身穿亚麻袍服的老者。 老者白发白须，眉弓高耸而眼眸深蓝，典型的盎萨白魔形象。 他双手捧着一枚象征性的权杖，走到王将军身前五米的地方，躬下身躯，对所有人丢出一个信息： “尊敬的阁下，请允许我，神圣联邦帕特邦城前议长，亚历山大，代表帕特邦，向贵国请降！ 邦国政府部门已经解散，民众已经得到通告，请阁下接管城市！” 这就是念体交流的好处啊，不管语言和语法障碍，对方就能将其真实想法印在所有人的心神中，威灵心中微叹。 王决明神色冷峻，没有言语，却和杨荆芥对视了一眼。 看来，事情的发展绝非帝国所意愿。 不费一兵一卒接管一座联邦的城市，对帝国来说，除了象征意义，他实在看不到任何好处。 姑且不说这破败的城市、贫穷的市民、并非我族类的人种、悬殊的文化差异、还有这遥远的距离、甚至还有未知的隐患，绝不是帝国希望接收的。 西征军组建的目的是什么？ 是惩办战争贩子，是宣示国威和武力，不是来贪图这个贫穷的邦城。 大夏的传统领土内，尚且有广袤的森林和廖无人烟的荒原得不到开发，帝国的公民大都居住防护良好的地下。 只有近年来随着辐射的减弱，部分非军事大郡的人们，才有了搬到地面的需求，其他地方依然是居住在安全的地下。 帝国要这遥远的飞地干什么？ “议长先生，这仅仅是你们帕特邦国的意见，并不代表你口中的神圣联邦，我们称之为的西玄联邦，我理解的可否正确？” 王将军冷目如电，直视亚历山大的眼睛。 “是的，尊敬的阁下，联邦议会希望在帕特邦国和贵国进行谈判，我方对本次的军事行动负责，也接受行动失败的惩罚。 无论谈判结果如何，帕特邦都选择投降了，阁下接管城市与后续的谈判不冲突！” “先生的意思是，西玄联邦已经被此次会战打服了么？” “阁下可以这样理解我的表述！” 王决明呵呵一笑，依然没有去接对方手中的权杖： “先生可知道，我帝国西征军来此的目的么？” 亚历山大微微抬眼： “贵国是战胜方，也是征服者，阁下见到的，皆是征服的！” “哈哈哈哈……” 王将军一阵大笑，嘴角有了鄙夷： “这就是你们的逻辑和文明？ 我大夏帝国，需要用武力去侵占土地吗？ 需要用暴力去征服民众吗？ 古往今来，我们的文明发展和文化壮大，都是因周边各族的仰慕而自动融入。 我们踏出国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防御外敌，为了惩办战争贩子，给为抵御你们侵略过程中牺牲的同袍一个交代，给亿万同胞一个交代！” 亚历山大面色凛然，被王将军的话语有些撼动心神： “尊敬的阁下，如果贵国希望以挑动战争罪审判相关人员，这也是谈判的内容之一，我无权质疑。 或许我们对文化和文明有不同的见解，但不影响我们对解决现状做出的尝试。” 王决明点点头： “好吧，亚历山大先生，你应该明白，帝国西征军到帕特邦是为了战斗的，其性质是暴力武装，而不是谈判团。 但是既然你们的已经愿意无条件投降，这个情况，已经超出本将军的权利范围……” 王决明沉吟了一下，继续丢包： “介于如此情况，我得请示帝国高层，这需要几日时间等待。 先生你和后面的一众帕特邦高层，就暂时在这黑房子内呆几天吧！” 亚历山大眉头一挑： “尊敬的阁下，这不是黑房子，是神庙！” 王决明鄙夷一笑： “好吧，就当是它是你们的神庙吧！你们正好可以好好对你们的神灵祈祷一下，等待帝国的裁决吧！” 王决明不再多费口舌，令军士在广场上四周布下防御，将这一帮人都困在这里。 随即心念微动，召唤营地的旗舰。 片刻间，“鲲鹏”遮天蔽日的身形已经飞临神庙上空，缓缓朝着广场降落。 真的好险，这个广场的尺寸，堪堪还能容纳这一等级的帝国载具。 如此庞大而轻盈的载具，其带来的压迫感，令亚历山大和他身后的几排人，都有些色变。 交代完毕，王将军没管亚历山大的意见，直接带领一众高层和部分军士登上载具，翔空而去。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62异邦调查 回到营地，“鲲鹏”降落。 向雅西方向派出一首小型载具，委派两名参谋人员回去汇报请示后，王将军开了一个小会，与会成员有副将杨荆芥和西征军的参谋指挥人员。 “诸位，刚才帕特邦的投降，的确令我有些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本将应付的可曾得体？” “王将军不卑不亢，彰显帝国的将官风采和军威国威，并无不妥！” “那必须的，王将军出马，那能有失国威么？” “打住打住，这些马屁话就不多说了，哈哈，我自己是啥货色，我还是明白的，不就一介武夫嘛！” 王决明立即打住眼看即将泛滥的奉承话，歪头看看杨荆芥： “老杨，你说呢，对方是个啥章程呢？” “王将军，我觉得对方是真的投降。” 杨荆芥的经验比其年纪还老道： “根据我们侦测到的各种信息分析，对方应该是没有使诈，连起码的城防和卫戍部队都没有了，还咋整？ 雅西会战干掉了对方二十万大军，还消耗了那么多的物资，你看这个地方都穷成啥鬼样子了？ 我估摸着，对方能凑够那么多的人手装备，都是那几年的成果了，一遭报废，就彻底懵逼了。” “嗯，我也是有这种感觉。” 王决明稍微有些放心，扫视众人： “诸位，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咋想的都可以说，我从不以言论看轻任何人，毕竟大家都两眼一抹黑，都是靠蒙和猜。” “是的，王将军和杨大人所说的，基本上都涵盖了我们能想到的。” “要不这样，将军，反正等消息也要时间，要不我们分头出去调查。” “有道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收到接管城市的军士汇报有遭到反击袭击的情况，看来这个帕特邦真的是熊了。” 威灵听大家都在发表意见，也不能哑口： “王将军，当初雅西战役中，敌军逃亡的时候，应该还是有一部分逃出去了的。 毕竟是帕特邦的阎摩军团、赫尔邦不死军团、喀拉邦长河军团联合组建的大军，我们的火炮也没有消灭掉他们全部的载具，最少也有几千人跑掉了。” 王决明等人精神一振，感觉威灵的话没有那么废话，纷纷看向威灵，等待他继续分析。 “既然有那么多的残余分子脱逃，就算不死军团的逃回赫尔邦了，长河军团的逃回喀拉邦了，那么，逃回帕特邦的阎摩军团呢？我们没有看见，哪怕一名军士都没有看见。 基于这种情况，我估计，这帕特邦周围全是平原森林，要藏匿一两千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有道理！请继续。” “阎摩军团毕竟还是赫赫有名的，那么多的中低层军官军士估计是死透了，但是高层必然还是潜逃了，这得给对方施加压力，必须交人。 还有，军工厂，就算是现在已经停工了，但是军工厂必须全部给拆除了，打包带走！ 最后，我想这么大一座城市，神庙不会就那么一座，不然要是有个啥仪式的，不可能上百万人挤在广场上，也挤不下啊。 因此我分析，今天那个神庙应该是最大的神庙，应该还有很多的小神庙，那些所谓的魔法师，应该是分散到了城中的小神庙中。 这些人，我们要进行甄别，参战的要受到惩罚。” 杨荆芥笑道： “哈哈，有道理，老杨我给你一个大大的赞！ 威灵小友真的很聪明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至少威灵的分析是能站住脚的，我们就有方向了。” 王决明点头赞许： “是的，老杨说得对，估计那些逃兵是想和我们玩阴的，谈判得好，等我们走了他们就出来。 谈得不好，就和我们捉迷藏，今后添乱，我们得想法将他们揪出来。” 于是，王将军做出决定。 所有阻断控制各个路口卡点的军士，放开对市民的通行控制。 收缩队形，大部分军士回归军营，少量军士分片区监控整个城市。 派出中型载具，在城外围几十公里的森林中寻找，一旦发现有残余军士，直接杀掉。 至于术士们，则是各自组成小组，分头去城中瞎逛。 对平民无需骚扰，多加咨询，调查神庙，调查魔法师下落。 当然，这种细致活，就只能交给下属各个分队小组的术士了。 …… 威灵没有找任何人组队，和守宫独自走出大营，信步朝帕特邦城走去。 正值夏季，帕特邦的纬度比雅西要低不少，海拔也低不少，空气中湿度大，感觉非常炎热。 不过，这对于当今的帝国军人而言，都不算是大问题。 几乎所有的普通帝国公民，大部分做过基因优化方面的干预，身体的自我调节能力比较强。 而对于威灵来说，更热更冷的条件，都可以根本就不在意。 他的身体优化程度，到了一个雅西的稽核系统都无法准确判断的程度。 帕特邦的市民普遍显得贫穷而麻木，对路过的威灵、守宫这样的异邦术士，眼神中只有畏惧和躲闪，却看不出有多大的仇恨。 没有任何铺装的泥土道路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一些底层的平民，赤着上身，下面穿一条宽松而肮脏的暗红裤子，飞奔而过。 他们没有穿鞋的脚板下，灰尘被激起，与空气中复杂的煤烟味、排泄物气味混杂在一起。 一些明显是荒野猎人的流浪汉，成群结队蹲在路边，看着悠然走过的威灵和守宫，虽然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各种贪欲，却只敢用仇视的眼神偷偷窥视。 这里的人们，除了少量的人，在使用手推车外，大部分人都用头顶着各种物品，巨大的包裹、成捆的布料、臃肿的水罐等等，看得威灵都忍不住歪歪头，扭扭脖子。 两人闲逛在街市，信马由缰，没有预设方位，饶有兴趣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这对于两人而言，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这里同帝国的雅西郡，简直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先进而前卫，一个蒙昧而落后。 此时，神识中有个细微的提示，威灵收到了留言。 现在虽然无法连接“建木”系统，但是随着西征军对整个城市的控制，西征军军士之间的留言，由众多“图腾柱”和“谛听”组成的网链，还是支持的。 留言的是李陵游，说是也要外出去城中调查，咨询威灵的方位。 威灵将识海中记忆的整个帕特邦城的地图进行了比对，发现自己和守宫不觉间走到了靠城西的地方。 从周围的建筑物看，这个片区大约算是比较贫穷而底层的区域。 给李陵游回复了大体的位置，威灵并未停留等候，继续和守宫一起溜达。 走到一处拥有石头围墙、相对看着整洁的小院，威灵看到小院没有大门，庭院中也空荡荡的，但是挺干净整洁，便信步走进去。 一进小院，发现这个小院好像不是普通居民的住所。 院内有着几个相似的房间，每个房间内也没有发现什么家具，就在地上放了十多个垫子，看上去倒像是这个片区的小学堂。 在最后一个房间，威灵发现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独自坐在一个垫子上托腮发呆。 孩子衣着破旧，但眼神明亮，看到威灵和守宫进来，两人一身黑袍的样子，令孩子有些害怕。 “别怕，小兄弟，我们没有恶意。” 威灵给孩子发了一道信息，印入对方识海，同时偷偷使用了一个情绪剥离的能力。 孩子瞬间从恐惧中解脱出来，大眼睛干净而清澈，他没有激活念体，也没有植入人工念体，只能用语言和威灵交流： “你……你们是那些来自东方不信神主的人吗？” 威灵一怔，守宫已经瞬间将自己的语言信息模块，打包丢给了威灵。 威灵收到信息包后，神识略一查阅，顷刻间已经会了对方的语言： “是的，我们是东方的人。” “你们是要征服我们么？” “不是，我们是来惩罚那些主动挑起战争，侵略我们国家的人。” “哦，可是，先生说你们是无信者，杀了我们很多人，还会控制我们的城市和家乡。” “嗯……很遗憾，是有很多人死在了我们的国土上，但是你不觉得他们入侵我们的国土，是不对的么？” “先生没有说谁对谁错，只是说神主不会喜欢你们，我们才是天选之子。” 威灵哑然失笑： “你的先生难道见过神主么？” “应该没有，据说大神庙的神侍大人，他才有资格拜见神主的使者，在他离世后，就可以去神主的天国花园了。” 威灵颇感兴趣： “哦？那神主的使者是什么样的呢？” “先生说，神主的使者是魔法的全才，世间智者的集合，思想的贤者，他会很多很多的魔法，我们只要认真学习，今后也可以学会很多魔法。” 威灵含笑点头： “哦，原来如此，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学会魔法的，这里是你们的学堂吗？” 得到陌生人的表扬，小孩羞怯地点点头： “算是吧，这片城区的大部分的孩子们都不会上学，不需要认字，最聪明的小孩，就在这里抽时间向先生学习，向神主祈祷，领悟魔法。” “那你是选出来的最聪明的孩子吗？”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挺自豪： “是的，我只比兄弟们聪明一点点，今天不是祈祷日，我自己过来的。” 威灵给了他一个鼓励： “哦，挺好的，你只要努力，一定会实现愿望的！” 男孩有些雀跃，觉得来自东方的无信者，似乎也没有说的那么可怕。 威灵和守宫点点头，转身走出小院。 没走多远，迎面就过来一个黑黑瘦瘦、身穿灰白袍服的中年人，步履匆匆，还不断往身后看。 一看到威灵从小院出来，中年人脸色一变，瞪了威灵一眼，急匆匆走进那小院。 威灵心道，这多半是那男孩口中的先生，就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威灵查看了其精神识海状态，大概率是个低级的术士，哦，不，低级的魔法师。 对方是成年人，一看就知道威灵和守宫这样的人，是来自帝国的术士，他自然不会有好感。 两人正准备再随意走走，就发现刚才那中年人过来的方向，又走来五个帝国的术士。 为首的竟然是王广白和王细辛，那郑硇赫然也在。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63想收拾你 对于在这个地方也能碰到威灵，王广白和王细辛也显得有些意外。 王细辛试探着丢出信息： “威灵兄，你也出来走走？” “是啊，是啊，随意走走。” 王广白看了看急匆匆走进小院的中年人，放下心来。 只要你进了院子，就不怕你跑掉。 他打量了一下威灵，额头上的刀疤隐隐跳动。 他一想到李空青那个草包，竟然因为有这个智慧术士的帮助，令南向先遣队的成绩比他这边好多了，心中就难免愤懑迁怒。 谁都知道，帝国门阀世家的年青一代，未来的帝国精英层，他们所能走到的高度，都是和这些看似不重要的点滴功勋累积挂钩的。 他在王阀新生代中向来不差，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在这百年难逢的西征军中担当一个先遣小队队长，竟然跌了那么大的一个跟斗。 勋值估计是没有了，善后都还需要人情，这一切，竟然都是拜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威灵所赐。 王细辛有些好奇： “威灵兄，你为什么没和李空青和李陵游一起出来呢？” 威灵淡淡回应： “我也就是随便走走，没想到去邀请他们。” 威灵已经从王广白盯着自己的神色中发现端倪。 对方当日在汇合入西征军的时候，就看自己不顺眼，今天又是这个模样，看来今后是不会善了。 守宫也从王广白的眼神中看出不善，和威灵靠近了一点。 “威灵是吧，听说你挺不错的，要不我们切磋一下？” 王广白丢过来的语音有些干巴巴的。 王细辛拉了拉王广白的衣袖。 威灵恍若未见： “王广白是吧，你从哪里听说我不错啊，我自己都没发觉。” 威灵回丢的语音信息，基本上是将王广白的那种不礼貌完全复制。 这近乎代表一种漠视。 王广白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好，好！你和李十八郎厮混，应该知道门阀世家子弟之间的争斗底线，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死你，一不小心打死你，那违背底线。 但是你坏我大事，我对你动用规则内较克制的手段，那是正常范围内的竞争！” 威灵哈哈一笑： “哈哈，你哪里来的底气要打死我？ 我不知道什么门阀世家底线，我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无名小卒而已，你想怎么切磋？” 王细辛阴鸷的眼神看了看他七哥，有些纠结。 想到阀中下达的不得与威灵交恶的指令，七哥性格比较火爆，对此置若罔闻，而且完全不理会自己的暗示，以他的直觉，感觉还是有些不稳当。 因此，王细辛及时插入信息求证： “威灵，难道李空青、李陵游没有邀请你加入李阀？” 威灵看了看王细辛，淡淡笑道： “我觉得李阀不错，已经决意今后退役后加入李阀！” 王广白一听威灵的回应，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哦？你已经加入李阀了？那太好了，我可以没有顾忌收拾你了！ 威灵是吧，我最开始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阀中令子弟不要和你交恶，估计是想拉拢你。 你既然决定加入李阀，那接下来就是世家子弟间的争斗，就算你是青葙大人的半个学生，也无法阻拦！” 威灵淡淡回应： “哈，废话真多，谁在阻拦，谁会阻拦？” 威灵这种淡然自若，更加令王广白气急败坏。 但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还没有到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程度： “好，既然你自己不识抬举，那就试试你的深浅！ 你身后那女子，不相干的就离开，否则就视为同敌！” 守宫上前几步，含笑丢出信息： “哈哈，可笑，难道你们是想一群人围殴公子一个人么？ 什么东西这么丢人现眼的！ 我是公子的侍女，要公子出手，先过我这一关，你说咋打就咋打！” 守宫略显刻薄的言语，令王广白都快气疯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王广白在暴怒中，一瞥身后众人。 既然威灵那边出来个侍女，自己这边总不会就直接派出术士吧。 于是，王广白看向高大英俊的郑硇。 郑硇有些无奈。 一见到守宫，他就觉得胆战心惊。 但是既然自己决意追随王阀老七王广白，自然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我是王公子的追随者郑硇，我来领教一下姑娘的手段，就比试一下拳脚功夫！” 守宫缓步上前，双手十指交叉，做了一个活动手指的动作： “来吧，僵尸脸，上次见到你就想收拾你，今天你果然跳出来了！” 一句僵尸脸，这无疑戳中了郑硇的痛处。 他所有的惊惧立即都消散了，恨意令他的眼眸有些发红： “小娘皮讨打！” 巨大的身形腾空而起，直接扑向守宫，挥拳砸向脑门。 一个侍女，打死了也没有任何负担。 郑硇身形腾起激发出剧烈的气流，令周围的灰尘都呼地弥漫，挥动的手臂扰动空气，发出一声巨响！ 普通人眼中，如同闪电般迅捷的身影，在处于警戒状态的守宫眼中，却如同一帧一帧慢放的画面。 她微微眯缝双眼，右手豁然向上，洁白的五指，一下子抓住了郑硇爆锤下来的手腕，顺势往地面一砸！ 这一拉一砸，根本不是郑硇的力量能够抗衡的，被狠狠的掼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烟尘四散。 守宫抓住郑硇被砸得昏头昏脑的时机，一巴掌拍在郑硇的后背。 一道剧烈的光芒从郑硇后背闪过。 转瞬间，守宫又连拍郑硇的双肩，并踢中对方双腿。 每一个接触点，都有光芒闪过。 然后，守宫连退几步，垂手等候，稳住体内的能量沸腾。 就这三拍两踢，每一下都是郑硇琉璃胴的能量节点位置。 守宫本能就能感觉到对方的能量节点，于是，直接打散对方的能量，同时吸收对方的能量弥补自身。 这一瞬间，她也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想针对这个僵尸脸的原因了。 那是因为这种能量比吃东西、充电等其他方式来得更加直接，自己的身体本能地渴望。 鬼神胴，对于琉璃胴和百炼胴，甚至更低一些智能体，那就是天敌一般的存在。 烟尘散去。 郑硇趴在巨大的坑中，大脑嗡嗡的，身体不断挣扎，试图爬起来，但是始终没有力气。 最后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脸面，直接动用了核心的备用能源，才爬了起来。 灰头土脸的郑硇也没有给王氏兄弟任何交代，匆匆行了一个礼，就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他得赶紧回营房沉睡充电，如果遭遇到断电，那他就彻底挂了。 一脸瞠目结舌的王氏兄弟，简直无法相信看到的结果。 郑硇和他们一众追随者，以前也有过彼此间的切磋交流。 无论是武技还是体能，郑硇都算是他们中的佼佼者，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女子面前，一招落败，甚至都差点爬不起来？ 王细辛黑着脸，给脸更黑的七哥丢包： “七哥，我……想起来了，郑硇曾经给我说过，威灵身边那女子，深不可测！” “混账，咋不早说！” 王广白脸上挂不住，对威灵恨意更大： “嘿嘿，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嚣张，原来身边有高手啊！ 有种别仗着女人撑腰，拿出点世家子弟的风采，和我单挑！” 威灵都被气笑了，将跃跃欲试的守宫拉在身后： “哈哈……我不知道守宫姑娘算不算高手，但是你们这样的货色，的确不够看，要不，我也学学你们的风采……你们一起上吧！ 王公子是金灵术士，小王公子是火灵术士，哪位，对，就是你，也是火灵的，还有那位军士，你们一起上吧！” 威灵也放弃了刚才的想法，原本只是计划给对方剩余的四人一个群体沉睡，了结此事。 虽然他不确定自己的沉睡术法，对术士是不是也像对山洞中的敌人那般，所向披靡，此刻看这王广白不依不饶的，倒是兴起了戏耍对方的念头。 威灵的嚣张比王广白还要更甚，这信息一丢出去，王广白忍不住都伸出了大拇指： “好好，威灵是吧，你够牛叉！老子今天豁出去不要脸面，也要给你一个好看！” 威灵大笑： “哈哈，这话说的，好像平时就要脸面似的……” 在丢这个信息的时候，威灵已经动用了术法能力，情绪植入。 他给几人植入了冲动而暴怒的情绪。 王广白、王细辛和其他两人一下子都红了眼，冲了过来： “该死的，给老子死去吧！” 在冲过来的过程中，他们如愿看到了面前这个该死的家伙，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于是，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更加暴虐、嗜血的快感！ 一定要将那个家伙撕碎，挫骨扬灰！ 王广白熟练地给自己施加了锋锐、锻体能力。 王细辛给自己人都施加了热血澎湃等辅助术法，随即火球已经丢过来！ 另外两位自然也是将他们的擅长术法都一并丢过来。 所有的术法都完美生效了！ 五光十色的绚丽术法，在威灵身上爆开，炸开一道浓烈的烟雾。 片刻，烟雾散开，却没有看不到威灵和守宫的身影。 周围变得黑暗阴沉。 夜风在周围残破的民居间穿行，一些枯枝败叶在夜风中发出呜呜声响。 四人有点懵，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快就天黑了。 经过一番搜寻，的确看不到威灵和守宫了。 王广白等人相顾无言，感觉这个地方颇有些诡异，决定回归军营。 他们刚一转身，就发现来时的路上，站立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巨人大如灯笼的双眼，布满血丝。 伸出嘴边的舌头上，滴落着恶心的黏液。 “嘎嘎，晚餐，我的晚餐！” 一只长满浓密长毛的巨手，呼地抓了过来。 那巨手的手腕上还带着一个金属圈子，圈子上镶满五光十色的宝石！ 四人魂飞魄散，四下奔逃。 这样恐怖的巨人，岂是他们这样的初阶术士或者军士能抵挡的！ 在逃命的过程中，四人不断转身，丢出自己最厉害的术法，争取能迟滞一下巨人。 然后，巨人每一步步伐，都地动山摇，撼动他们的心神，根本跑不过巨人的速度。 眨眼睛，巨人一手就抓住两人，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其他两人，哈哈大笑中，将他们朝着臭气熏天的巨口中扔进去！ “啊——” 四人发出巨大的惨叫声！ 随即，四人看到了天地间，几片布满污垢门板一般的岩石片，阖了下来！ 一瞬间，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那如同门扇般的巨齿轧成两截，剧烈的痛处传遍全身所有的神经！ 紧接着，又有那白森森的巨岩，如同天崩一般压下来。 “那是巨人的座牙么……” 王广白和王细辛脑海中最后的念头。 …… 王氏兄弟睁开眼睛，就看到己方彼此四人，八爪鱼般，扭打在一起。 旁边的矮墙边，李陵游、威灵和守宫，正蹲在那里。 三人笑嘻嘻看着王氏兄弟四人在泥地上挣扎撕扯。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64周公解梦 王广白等四人，浑身都被汗水湿透，沾满了肮脏的灰尘。 每个人都衣衫褴褛，袒胸露腹，眼神中都还残留着恐惧和绝望。 “两位王公子，你们这样互殴是为哪般啊……哎呀呀，斯文扫地啊……” 李陵游将手捂住眼睛，却将手指间露出大大的缝隙。 “嗷……” 王广白几拳几脚将其他三人踢开，心中的屈辱差点炸裂。 他知道自己中了那个智慧术士的术法，多半是噩梦类型的，其余所有的攻击，都来自自己人之间。 该死啊！ 自己也知道，智慧型术士，未必就仅仅是擅长分析谋略筹划方面的，阀中一直有告诫，自己为什么就忘记了！ 其他三人也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 此事丢人到家了，关键还让李陵游看到了。 四人转身落荒而逃，刚转身就听到那个威灵的话： “记住，午夜起床四次，上厕所，别外出……” 威灵尝试着给四人的识海的某个神秘位置，种下了这个信息。 这个是他观察梦游症患者的一个共通异常点，不确定有没有效果，反正试试也不花多少成本。 四人一怔，那恶魔般的声音，令他们跑得更快。 见四人狼狈逃跑，李陵游回头看向威灵，神色复杂： “威灵兄啊，没想到你在弹指间，就可以将三位术士和一个军士的组合，玩弄在股掌之间了。” 威灵大笑： “哈哈，十八郎，是他们自己找死，和我的距离太近了，如果拉开彼此距离，我还是要颇费一番功夫的。” 守宫依然忍俊不禁： “嘻嘻，公子，太好笑了，我都笑死了，见他们四个在那里闭眼撕打，还嗷嗷直叫。” 威灵也略作解释： “嗯，我给他们施展了一个情绪植入，植入了疯狂和冲动，然后令其入梦，梦见了恐惧的事情，就这样了，哈哈。” 李陵游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有了和王广白的代入感： “你太可怕了……威灵兄，要是大庭广众之下，中招你这些组合术法，我估计，换我都要从此自闭了。” 他五哥还担心威灵不安全，派他出来寻找，彼此间有个照应。 就眼下看来，自己跟上来才是拖累。 “最后那个起床四次上厕所，也是术法？” 李陵游有些不放心。 “是的，如果术法生效，他们在一段时间内，晚上会梦游四次，去撒尿，但是又不能外出，多半会撒在房中。” 李陵游和守宫一怔，随即大笑。 “威灵兄，你太阴险了……哈，笑死我了，但愿能生效。” 三人笑谈一阵，威灵想到先前那个灰袍中年人。 按帝国的标准，算是一个初阶的术士，他急匆匆地奔走，还不断回头看，难道会是王氏兄弟在追踪他？ 将信息丢包给两人，威灵转身走入小院。 院中几个丢了一些垫子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先前那个男孩也不见了。 仔细查看一番，发现有个房间有后门。 三人走出后门，后边还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不远处就是一个十字巷口。 “我估计，那个初级魔法师，是担心我们对他和孩子不利，便都带走了。” 威灵分析了一下，也没有觉得有啥问题。 “是的，我们随意走走。” 沿着弯弯曲曲的土路，穿越过一条条狭窄、破败而肮脏的小巷，三人走出了城市，到达城边一处高地。 这个城西的高地不算高，但是可以俯瞰一部分城区了。 近处那些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的贫民房屋，杂乱纷呈，彼此犬牙交错，自然形成的小巷对普通人而言，宛如迷宫。 稍远处有一些较高的房屋了，那边的街道也稍微宽敞一些。 更远处，浑浊的魂河上，游弋着不少特别小巧的独木舟，那是这里的土著西玄人，在辛辛苦苦捕鱼。 远方天际处，一道雪白的线条横过天际。 那是神主高原上亘古不化的雪山。 看着远方的天际，威灵询问李陵游： “十八郎，你说说，王将军虽说去请示雅西方面，但这次西征军悍然出击，却一拳打在棉花上，帝国方面会如何善后？” “我和五哥都讨论过，这种情况的确出乎意外，但是我们觉得，联邦如果想以这种装死一般的彻底躺平行为，就骗得我们灰溜溜收兵回去，估计也不现实。” “是的，有道理，继续。” “因此我们猜测，即便是谈不好，帝国也不会就此屠灭整个帕特邦，多半还是破坏一番，掳走一些青少年，让联邦继续失血。” 威灵微微点头： “是的，我看那些底层民众，也不是什么非常可恶的人。但是从联邦开始的长远布局、秘密渗透、孤注一掷那种疯狂，到现在这样任人摆布、委曲求全、移交城市的非暴力行为，其高层的种种决策，实在令人费解。” “是的，只能静观其变，就看帝国方面如何决定了。” …… 随后的几日，三人依然这般悠闲，一边在城中闲逛，一边分析了解有价值的情况。 最终王将军将所有的发现汇总，能分析出几点结论： 第一，城内是真的没有正规武装军士，以前驻军的地方都是闲置废弃状态。 第二，城内有各种小庙或者小学堂，但其目的仅仅是指导比较聪明的孩子领悟魔法。 第三，所有与军事相关的工厂和附属厂矿，都已经停产，可以说联邦已经放弃了对帕特邦提供最起码的军备。 唯有那些关系民生的铁器、机具、刀具等五金工厂还在生产。 第四，没有发现科技、军事、医疗方面的科研机构，那些巨型机甲的出处、改造人的工厂都没有发现，想必那些装备以前也不是帕特邦生产的。 第五，猜测中的那些参战的魔法师，并未分散躲藏于神庙，能在战争中逃生的，多半都已经回归联邦腹地，基本没有到帕特邦进行报备的人。 还有一种情况是，神庙只是西玄人的生活信仰，不是成为魔法师的必备条件。 得到这些结论，王将军和杨司马也彻底无语了。 最大的收获，就是那些在城市外围去搜寻残余敌军的载具，还真的在不同的森林中找到了几个残敌小队。 这些残军将重型武装几乎都搞丢失了，被帝国载具在空中以各种扫描手段发现，随即就发动了攻击。 在这极不对称的实力面前，潜逃者毫无生路，全部被击杀了。 一旦有了这些收获，王将军就扩大了搜索范围和力度。 派出更多的载具，飞到城市附近的高山、峡谷上空进行剿灭。 这对帕特邦仅存的那些残兵，隐匿潜藏也变得更加艰难。 ……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天。 这天，威灵和守宫刚走出军营门口，就看到有四人在等着自己。 这四人正是王广白、王细辛兄弟俩，还有那天那两位跟随的术士军士。 短短几天不见，这四人憔悴得厉害。 每个人都感觉瘦了一大截，那乌黑乌黑的黑眼圈显得有些夸张，走路感觉都在飘。 四人一见威灵和守宫，便急匆匆迎上来，躬身行礼： “威灵兄，放过我等四人吧，今后再也不敢为敌了！” 威灵的表情似笑非笑： “哦，这不是两位王公子么，在下岂敢与你等门阀世家子弟为敌啊，这可是冤枉我了。” “威灵兄，这几天，我们每到午夜，就会梦游，在住房内撒尿……正如你那天说的那句话……后来不敢睡了…… 放过我们吧，今后，有威灵兄在的地方，我们退避三舍！” 威灵身后的守宫忍住笑意，将帏帽遮盖得更紧密。 威灵的语气非常诚恳： “四位不要客气啦，都是帝国的同袍，就算有过啥冲突也不过是彼此开开玩笑罢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什么退避三舍这类的话，今后就别提了。 没有什么梦游，你们多半是随军疲惫，精神紧张，休息不好，你们说对不对呢？ 更何况，我只是个低级的术士，也不会解梦啊。 上古传说中有个周公，据传比较擅长解梦，要不你们回去，睡一下，说不定就见到周公了。” 发出信息时候，威灵悄悄给他们施加了一个情绪剥离。 四人一下子觉得心情变得平静，头脑变得清醒，所有的郁闷沮丧不甘愤懑都消失了。 在威灵的神识侦测中，发现其实他们只要再熬一天，那术法效果自然也就消退了。 当然威灵不会给他们说这些，只是再次肯定地告诉他们： “你们几位回去休息，肯定不会有什么梦游，这是我说的，一定的！” 四人将信将疑，但看威灵如此诚挚，也就歪歪倒倒回去了。 回到军营，四人倒头便睡。 这一通沉睡，直到次日下午方才清醒过来。 神清气爽的王广白仔细咨询了郑硇。 他在睡前吩咐郑硇，观察自己四人是否继续梦游。 在郑硇口中得到了几人除了鼾声震天、没有梦游的结论后，王广白深深叹了一口气： “二十四弟，你说得对，这个威灵真的深不可测，不可招惹，这次丢脸丢大了！” 王细辛心有余悸： “是啊，七哥，第一次见到他们，郑硇就丢掉了身体…… 那家伙和他背后那个女子，就是倒霉双星啊，不过他妈的是我们倒霉。” 王细辛这信息是几人间公开的，郑硇有种躺枪的感觉。 万般无奈中，他也表示同意王细辛的意见，深感那女子就是自己的克星啊。 想到当时刚换智能体时，自己还那般的信心爆棚，感觉天下格斗士都可会一会。 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她轻飘飘的一招，自己都接不下来。 关键是，对方就那么轻描淡写间，竟然打散了自己的能量核，溃散了躯体的能量。 这他娘的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么？ 自己装载的，可是琉璃胴啊，家族中花费巨大代价、王细辛也出了大力气才获取的帝国次顶级智能体。 越想越顺不过气： “七哥，我自己这个是琉璃胴啊，怎么会不是那个女子一招之敌啊？会不会这不是什么琉璃胴，而是百炼胴哦！” 王广白眉头一挑： “你当我没见过百炼胴？是不是琉璃胴，那么多人都瞎啦？ 是啊，你为什么一招都接不下来呢？” 郑硇有些茫然： “有没有比琉璃胴更高级的智能体啊？” “切，比琉璃胴更高级的智能体，做梦……不对，还真有，据说帝国顶级的智能体是鬼神胴！” 刹那间，郑硇和王氏兄弟彼此对视的眼神如同见鬼一样。 我去，传说中的鬼神胴！ 半晌，郑硇竟然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 这种牵涉复杂情绪表达的表情，对于他这具智能体的面部神经控制系统来说，真真实实是个大工程，但是他完美地做到了： “输在鬼神胴手下，不冤，不亏……”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65只能谈判 神启111年7月3日，帝国雅西郡谈判团到达帕特邦。 谈判团的座驾是帝国顶级的载具“夸娥氏”级别的巨舰。 这种顶级的巨舰长度达到了五百米，攻击、防御、运载能力都远远超越“鲲鹏”级的载具。 这种级别的载具，内建四套小型可控核聚变能源核心，具备帝国顶级的反重力技术，超强的续航能力，足可以让载具在天空航行几年之久。 据传说，这种“夸娥氏”的载具，在大湮灭前，大夏就已经启动建造，其原本的目的是服务于一个宏大的“天门”计划，当做空天母舰使用的。 那时候的外太空领域、母星本体周边的环境，没有现在这样糟糕，因此原本的设计方向，母舰的进攻性甚至大于承载性。 大湮灭后，帝国薪火传承，技术不灭，针对母星现状和族类生存状态，做了调整，缩减武装配置，加大承载体量，最终建造了两艘，一直放在帝都，作为战略性的储备存在。 这次和联邦的谈判，丞相大人为了给联邦足够的压力，将战略级的载具都展示出来了。 舰体通体是黑色金属，外观整体呈现为飞行的巨人形状，所有的线条都全是直线条的，没有一点点柔和的曲线。 一条巨型的金龙纹饰，从舰首蜿蜒到舰尾，充满着蔑视世间一切的气势。 舰体的所有方位，都有各种粗大而密集的攻防装置，特定位置的特种装甲，厚度到了令人绝望的一米五。 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夸娥氏”载具，都是一种赤裸裸宣示强权和武力的存在。 “夸娥氏”遮天蔽日的庞大舰体，仿佛是神话中的天神降临，又宛如一座飞行的城池，以一种莫大的威慑力出现在帕特邦的上方。 毫不意外，这引起了西玄民众极大的恐惧。 自然的，这也令目前困居在大神庙的亚历山大等人惊恐不安。 谈判而已，有必要派出战略级的载具吗？ 谈不好就灭国？ 这种情况，自然是帝国希望看到的。 当日西征军在帕特邦遇到的新情况，传回雅西后，引起帝国的严重关切。 帝国高层经过短时间的权衡后定下策略。 丞相谢辛夷直接授权丞相属官之首、长史萧京墨大人，将当初组建的雅西会战参谋部所有人员，都改派为谈判团，赴帕特邦与联邦先行谈判。 基于国与国之间的对等原则，萧大人级别是远远大于帕特邦的议长的，而雅西郡丞青葙，与亚历山大议长是对等的身份。 因此，虽然带队的人是萧大人，但是参与谈判的是青葙。 在与帕特邦接触之前，萧大人召集西征军开了一个会议。 会议就在“夸娥氏”内的一个中型会议厅举行。 威灵有幸看到了帝国的顶级载具的内部情况。 进入巨大到感慨人身渺小的舰体，给人的感觉就是进入一座宏大的城堡内部。 这空中堡垒内部，依然是帝国那尚黑的惯例，简朴、冷冽而庄严。 首座的是萧大人、随团的参谋人员和青葙等人。 在王决明将军将收集到的各种数据信息，与“夸娥氏”的信息系统对接后，西征军和谈判团的信息实现了重组和并网。 一个全新的更加高效而庞大的全息系统生成，并由“夸娥氏”的超量子核心接管。 “诸位同僚、将军，本官受帝国委派，主持谈判。 说起来，由雅西郡丞青葙先生过来，就已经是和联邦对等的官员了。但是，丞相大人为什么要责令本官过来呢？” 萧京墨顿了一下，扫视一下沉思的众人： “整合现有的各种情报，佐以帝国来自其他方面的情报，帝国参谋系统经过综合研判，得出结论，西玄联邦的确不打算在目前这种状态下，继续和帝国死磕了。 本官到来，是预备联邦有更高层级的官员，参与后续的谈判进程。” “那是他们认输了么？” 有参谋人员忍不住发问。 “好问题！”萧大人赞许地点头： “这是认输的问题么？不是，我们和西玄世界之间，还是不死不休的状态。 我们有一个猜测，在未来，生死较量换方式了，生存比赛换赛道了！ 这次雅西会战，对方用几年的时间布局，在最后阶段，才展示了他们的力量。 而在此之前，也许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这种超级术法的威力，也没有对这种战争模式的有效性验证。 因此，未来的战争，极有可能抛弃传统的模式，变成各种规模的术士战争！” 众人一阵骚动，彼此信息乱丢，对萧大人抛出的判断表示非常意外。 萧大人也等众人消化了一下这个结论，才继续分享高层的判断： “因此，我们判定，雅西会战，只是对方的一个验证性的战争而已。 能取胜，那可以有效减少帝国人口，同时验证他们的战法。 即便输了，也无损他们新的方向。” 王决明有些不解，及时插入了问题信息： “但是，萧大人，属下有个问题。 据我所知，在我大夏的民众中，觉醒术士人员的整体比例，也就是神启率，是超越联邦的。 在传统科技武装上，我方依旧有碾压性的优势。 在制空权上，对方更加没有优势。 他们这样做，哪里来的信心，换赛道就能取胜？” 这个问题很好，正是威灵和参会的大部人人都想问。 萧大人做出了答复，同时反问了众人一个问题： “王将军这个问题正好问道点子上了，帝国对此有一定的猜测，但是也没有定论。 那么，我们为什么现在不趁着对方已经处于全面劣势，发动最大程度的攻击，直接去征服西玄联邦呢？” 这个问题问出了许多人的同感： “对对，我们现在不谈判，不休战！ 集合几大郡城的大军，直扑联邦内地腹心，将西玄联邦瓦解为无数小邦国，帝国进行精准掌控，岂不是更好？” 萧大人和青葙、几个参谋对视一下，微微苦笑摇头，丢出一道信息： “诸位，其实这也是帝国很多人都期待的，但是帝国不能做这个选择。 为什么不能这样选择，你们去思考一下，大湮灭后，母星上各大势力，无一不做反思，但始终有几个问题，困扰着大部分人。” 众人随即相互丢包议论。 过往的几十年，在反思大湮灭发生的问题中，主要有如下一些问题困扰世人。 大湮灭是如何发生的？ 为什么会发生？ 为什么在科技发展到极点的大湮灭前，人类都有成熟的核聚变小型化技术了，场理论、弦理论发展到一定的高度，却没有任何可以实际应用的手段，大规模离开母星的桎梏？ 为什么当时那么强大的探测器永远飞不出母星所在的恒星系？ 为什么有资深的天体物理、理论物理权威直接放话，不相信有神灵，却断定有造物主？ 为什么一直到大湮灭后，才会有术士法师的大规模出现，以前的上千年都没有？ 为什么近地空间会发生极大的改变，这么短暂的时间发生如此的改变，相对与宇宙时间来说，是不是太快了？ 为什么母星的大气层、电离层会发生与大湮灭前截然不同的变化？ 为什么帝国掌握的科技如此发达，却并不做出灭绝其他族类的事情？ 为什么联邦一直与我们死磕？ …… 这一系列的问题，令大湮灭后的这几代人都困惑，却没有谁知道答案。 过了片刻，萧大人没有给众人更多的思考空间，继续丢出信息： “那些众所周知的问题，许多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 因此，我们的目标是，尽最大程度，掌握对方换赛道的底牌，迟滞联邦魔法师群体的发展，减少他们的群体，瓦解他们的斗志，最好能建立更好的帝国形象。” 说实话，威灵也被众人议论的这些问题给弄懵了。 但是，以他的分析能力，知道萧大人其实在暗示一件事。 帝国其实是能够彻底干翻西玄联邦的。 但是，不能那样做，也许那样会招致类似大湮灭发生的可能性。 也许，这世间，还有凌驾于帝国与联邦之上的势力或者力量存在。 难道，正如前几天那个西玄小孩说的，神主不喜欢我们，因为我们是无信者。 …… 7月4日，谈判的首轮接触，还是安排在帕特邦的大神庙广场上。 在长长的条形桌一侧，青葙居中而坐。 两侧是军事代表王将军、随行的参谋人员，身后有几十位各行的术士见证。 长条桌的对面，还是帕特邦城前议长亚历山大。 他的白发白须显得有些凌乱，高耸的眉弓下深蓝的眼神有些疲惫。 他的身侧自然是帕特城邦的一些“前任”议会高官、政府要员。 从精神层面看，西玄联邦的谈判人员整体上都显得有些萎靡而忧愁。 任谁被这样限制在神庙范围内十来天，还不时拉出来看看城邦上空掠过的巨大武装载具，也不会精神状态良好。 特别是那如山如岳的飞行城堡“夸娥氏”，给他们的震撼和恐惧，自然无法在谈判桌上保持矜持。 “亚历山大先生，我先介绍一下，这是帝国雅西郡的郡城青葙大人，与你的身份对等。” 亚历山大抬起深蓝的眼眸，脸上露出一点微笑： “青葙先生，你们雅西郡是胜利者，请接受我的敬意！” 青葙脸色淡然，微微颔首： “亚历山大先生，在谈判之前，有几个问题要确认。” “青葙先生请讲！” “第一个问题，是你我的身份和资格问题。谁都知道，这场会战是帝国与联邦之间的战争，先生仅仅是贵联邦中几十个邦国中，帕特邦邦国的议长，是否有权代替联邦议会？” 亚历山大一摊手： “很遗憾，青葙先生，我只能代表此次参战的帕特邦、赫尔邦和喀拉邦，我们三个邦国是统一了行为规则的，但无法代表整个联邦议会。” 青葙面色冷淡： “那么，先生的意思是，即便是我代表雅西郡，和联邦三个邦谈判，就算有了结果，其有效性也仅仅限制在这三个邦国？” “青葙先生……你知道，联邦实际上是一个比较松散的联盟，每个邦国都有自己的特殊情况，比如我代表的三个邦国，都是比较贫困而落后的，在联邦议会中的号召力有限……但是我们对和平一样期待。” 青葙立即打断亚历山大的陈述： “亚历山大先生，请你注意言辞，这是在代表帝国和联邦的谈判桌上。” 亚历山大苦笑一下，这个青葙郡丞实在不好对付： “好吧，尊敬的先生，实话说，现在联邦议会高层还在彼此扯皮，军政方面也纷争不断。 谁都无法对战争的结果独自承担，还在协调中……您知道，联邦的效率问题，也是传统。” 青葙淡然的表情消失了，取代的是严肃而冷漠： “亚历山大先生，请注意，我们之间还处于战争期间，没有人宣布战争结束。” “是的，尊敬的先生，我明白，我们帕特邦和赫尔邦、喀拉邦诚意服输。” “很遗憾，亚历山大先生，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是火速通知联邦的最高权力机构，派出能代表联邦的谈判人员，我方自然有代表帝国的对等人员参与谈判。 我们的等候期限是五天。 第二，五天后，如果没有联邦副议长一级的官员，与我们对接谈判，那么，我方认为，可以宣告双方接触破裂。 为了让联邦确认帝国的意志，我们将会让这个具有久远历史的城邦，彻底消失在世间。 导致这种不幸发生的责任主体，在联邦而不在帝国。 届时先生和整个帕特邦的所有人，都可以去见你们的神主了！” 青葙豁然起身，转身离席。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66疾病术法 青葙离席，其余参与谈判人员也随即起身离席。 亚历山大和他几十位同僚，无奈地看着帝国人员走向广场另一侧的飞行载具，久久无语。 王将军不再限制亚历山大等人行动，令其抓紧时间接洽协调。 “亚历山大先生，注意时间，此刻是神启111年7月4日上午。 五日后，本将军会在此等候消息，请勿自误，到时候人城俱灭，勿谓言之不预！” 王决明难得地用了一句大夏古语，其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 “夸娥氏”旗舰中，萧京墨微微颔首。 他面前的实时全息系统，展示了大神庙广场上，双方首次接触的各个角度的画面，以及双方交流的信息。 他对青葙的应对非常满意。 “大人，青葙大人没有按预案中提出条件，他这个决定是否有些仓促和突然？ 要是对方五日后，依然没有与您级别对应的官员参与，真的就屠城灭国吗？” 萧京墨身边陪同的一位参谋人员询问。 萧京墨点点头： “青葙是看清楚了局面的。 提条件也得看对方的身份资格。 青葙的决策，甚至比我做出的还干脆，我认可。” “那么……” 萧京墨眼神一凝： “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堂堂雅西郡丞说出去话，帝国会当成儿戏么？ 是的，帝国热爱和平，但是，这不意味帝国没有爪牙利齿！” …… 不多时，青葙一行回到“夸娥氏”旗舰。 青葙躬身抱拳： “萧大人，这首次接触，下官在见到对方大神庙的时候，那高耸入云的尖塔，突然给我一种明悟。 我感觉，联邦的意志并未瓦解，其威胁并未消退，反而更甚……当然，这种感觉只是直觉。 同时对方的身份的确有瑕疵，无法代表联邦，因此才有断然决定终止！” 萧京墨笑容和煦： “青葙先生，你做的决定没有错，我们先前的预案的确也有瑕疵，如果先将条件提出来让亚历山大转告，反倒是显得帝国急于谈判。” 青葙躬身一礼： “大人不怪下官自作主张就好！” 萧京墨俊朗的面容上有些似笑非笑，看着青葙： “青葙先生，假定五日后，对方依然没有联邦级官员参与，你觉得……” 青葙神色一凛： “大人，届时，我愿意亲自下达命令！” 王决明脸色肃然，慨然插入信息： “大人，本将愿意亲手下令执行！” 萧京墨哈哈一笑，看着这雅西的郡丞与郡尉，竟然拱手一礼： “两位对帝国的耿耿忠心，即便背负焚城屠夫恶名，也初心不改，本官佩服！” 言语到此，萧京墨面色一沉： “不过，既然本官在此，何须令下属官员背负屠夫之名，五日之后，若无成效，人员撤离，焚城灭国！要以此城为例，杀鸡儆猴，让联邦看看帝国的意志！” 众人轰然应诺。 走出旗舰，回归驻地“鲲鹏”路上，威灵沉默不语。 守宫已经知道了五日后可能发生的情况。 不过她对此无感。 多年跟随民兵团巡逻，经过了很多次的斥候遭遇战、与荒野猎人的对战，她对西玄这个种族群没有任何好感。 威灵心中却有诸多情绪，无处宣泄。 在他的心目中，那些帕特邦的贫民和市民是无辜的。 当初那个袭击他的金灵法师，临死前的“共情”感受历历在目。 那个一心领悟魔法的小孩，其明亮干净的眼神还在脑海浮现。 但是理智告诉他，战争，是没有仁慈可言的。 从策略上看，拿一个联邦的邦国，警戒所有的邦国，达到以战止战的目的，获得最大程度的谈判优势，争取几十年的和平，青葙大人、萧大人的决策没有错。 青葙大人、萧大人和王将军，他们都是在忠于自己的族群，忠于自己的职责，为雅西牺牲的将士讨回公道，这是称职的帝国官员将士。 但是，帕特邦的公道何在？ 满怀的复杂情绪，令威灵感觉和茫然。 即将走到驻地，他又转变了方向。 朝着帕特邦城走去，漫无目的。 或许，他觉得应该再看看这座城市。 这一路走来，因为心境的变化，威灵更多地发现了这座城市市民、平民、荒野流浪者，与以前见到的帝国公民诸多不同之处。 在雅西，在雅西的医疗机构，因为帝国那堪称“医疗艺术”的卫生健康配置，让威灵很少发现有那么多的病人。 而这个帕特邦，短短的一点时间，竟然让他提取了好几千人的的疾病样本。 这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病人。 许多鲜活忙碌的人，他们身体内不同部位，有各种各样的肿瘤和变异组织，有些人有各种成因复杂的慢性病，贫血，高血压，红斑狼疮…… 有些人是知道自己有病的，他们的精神认知中会有自我提示。 有些人是不知道自己是有病的，他们的精神认知是另一种状态。 还有些已经是濒死的人，却依然或麻木或快乐地生存。 威灵一边走，一边思考。 这数千例的疾病特征，精神特质，气质状态，各种数据整合分析，与现在已经掌握的本源术法、精神术法进行重构、结合。 一个新的单字诀复合术法在构想中。 “诛”字诀，可以用水灵的血液凝结、木灵的腐朽、土灵的石化、金灵的锈蚀合并，令敌人瞬间死亡。 这是由本源术法组合而成，直接针对其肉体发出的诛灭术法。 神奇的是，“诛”字诀，也可以由精神类术法构成，由“噩梦”术、“认知障碍”“意思植入”组合而成，令受术者认定自己已经是重症濒死，随即真正陷入死亡，脑死亡。 这是由精神类术法组合而成，针对的是敌人的思想思维。 不过，无论从肉体还是精神方面，威灵在短时间内，都是无法施展“诛”字诀的，难度太大。 但是，有了这么多的病例参考，在给对手施加认知障碍中的“疾病”认知，已经成型，而且难度不大。 就这样走走停停，有时候他干脆停在路边闭眼思考。 守宫紧紧相随，开始的时候，她看得出威灵心情不好，但走着走着，发现威灵似乎忘记了不愉快，在思考非常复杂的问题。 她有些不解，以公子的算力和智慧，还有什么问题想得这么吃力呢。 其实守宫不知道，威灵思考的这些智慧型的术法，实际上算是独创的精神攻击。 以普通术士的算力和智慧，也许一生能有一个独创性的术法，都算是特别优秀的了。 而威灵一上手，就是要分析出独特的疾病特征，将其植入对方的认知，还是多种不同的疾病认知。 更疯狂的是，还要将多种精神类的术法，合成一个单字诀的组合术法，这更是需要莫大的智慧和计算。 走了许久，绕过了很多的街巷。 最后，守宫发现，威灵竟然慢慢地又回到了大神庙广场。 凝神了那高入云霄的金字塔型框架很久，威灵信步走进神庙内。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将一束枯黄的光芒，从神庙西面高耸的墙面中，那个三角形的窗口投射进昏暗的神庙内部。 没有一根立柱的大厅，空旷无比，投射到地面的巨大三角形光斑，将正中间那凳子上的黑袍老者映衬得诡异神秘。 威灵环顾四周，所有前些日困在这里的人都消失了，不知去忙什么了。 看了看那悬空吊着的巨大徽章，威灵有许多猜想。 三角形的怪异十字架。 这三个圆圈和三角形，是代表什么？ 天、地、人？ 黑、白、灰？ 善、恶、平凡？ 左、中、右？ 清晨、中午、黄昏…… 一切皆有可能。 走到那老人面前停下，威灵凝视着那个老人。 黑袍老人的脸在这底侧光的反照下，显得有些神异，但他的眼睛依然明澈清亮。 这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睛，正和威灵对视。 威灵忍住了给对方施展能力的欲望。 共情、认知障碍、噩梦…… 精神类的术法一一闪现，威灵最后放弃了。 最后，威灵微微闭眼，以神识查看对方。 暗能量的大海中，这个老人身上有无数的黑线，延伸到无尽的苍茫处，消失在源灵世界深处。 潮汐般涌动的暗流，从他身体穿越，没有任何驻留的痕迹。 而他身上那些无数的黑线，也和涌动的暗能量，不做任何的互动与谐振。 这是魔法师的特征么？ 那些黑线沟通的是什么力量？ 威灵无法知道答案，给老人印入一道意念： “您是魔法师吗？” “我只是神主的侍者。” “神主在哪里？” “祂无处不在。” 对这种神棍类型的狂信者，他的回答没有超出威灵的预料。 转身，朝外边走去。 老人的眼神静静地注视威灵离开的背影，心中固然有种惊艳感，但神色中依然没有多余的情绪： “这个帝国术士，与世间他人都不一样，可惜，他是无信者……” …… 走出神庙，广场上空荡荡的，夕阳给那神秘的框架金字塔，镀上了一道辉煌的金色。 远远处的天际，还能够看到神主高原上，一道金色的雪山，显得那般的高远而空灵。 “守宫，我知道，我的状态有些不对，但是，我是惋惜，惋惜这眼前的一切人和物。” “是的，公子，你是最善良的人，你的不忍、无法改变或者不能改变，令你心情沉郁。” “嗯嗯，守宫真是一个温婉美丽而善解人意的姑娘！” “是吗？谢谢公子。” 守宫的语言很雀跃。 威灵微微点头，嘴角含笑。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67最后关头 时间的流逝永远如此匆匆。 这五天时间，对于亚历山大来说，可以说一方面是度日如年，另一方面又似乎转瞬即过。 就在这第五日凌晨，天空还没有露出鱼肚白。 宝蓝色的天空还有几点星辰闪烁。 通宵未眠的亚历山大已经绝望了。 帕特邦城原来的议会高层，昔日的政府官员，但凡知道五日前和帝国谈判团接触结果的，基本上都离开了。 陆续离开的，还有帕特邦一些消息灵通的大商人和金融寡头。 虽然每一个离开的人，都信誓旦旦说要用尽一切资源和力量，促成联邦国会的众议院和参议院，派出副议长甚至议长一级的官员，或者联邦政府防务部长级别的官员火速抵达帕特邦。 这些离开的人，也许是在安慰，但是亚历山大只能抱着相信的态度。 帕特邦、赫尔邦和喀拉邦，是联邦东面的三大邦国，也是最贫穷的邦国。 这里的富豪层，将自己的未来和产业，都放在了西边那些更富庶的邦国中，放在了联邦的腹心之地，甚至放到荣光之城。 也许，目前正是那些人转移财富的最后时机。 其实，亚历山大自己也想离开的，但是他所有的光荣和梦想，他所有的亲人和产业，都在这里。 换个说法，他昔年的愚蠢，导致他没有做到狡兔三窟。 他将所有的资产配置，都放在了帕特邦。 离开这里，他将一无所有。 更神奇的是，帝国的西征军竟然没有阻拦任何离开的人。 这个不同凡响的举措，令亚历山大的内心一点点地下沉。 如果真如帝国所言，灭掉了帕特邦城，那些逃亡的人，一定会告诉联邦其他的邦国，是因为联邦没有派出对等的官员参与谈判，导致了帝国无法停火，才发生惨剧。 毁城灭国，责任不在帝国，更何况还是联邦挑起的战争。 杀人，并且诛心。 这应该是帝国的阳谋。 特别是夜里时分，亚历山大的手下汇报，各个卡点路口，所有的帝国军士，已经撤离。 亚历山大终于彻底相信了帝国的意志。 这应该是在为最后的灭城之战在做准备了。 议会大楼的窗户外，已经透射进来一点点熹微的晨光。 亚历山大跌跌撞撞走到窗口，对面已经可以看清大神庙高耸入云的轮廓，在晨光中泛出微微光泽。 亚历山大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 帝国营地。 “夸娥氏”载具根本就没有降落，离地几十米悬停着。 萧京墨出现在舰艇的作战室，他大大地伸了了一个懒腰，环视了一下面色凝重的参谋团众人。 威灵并未在这里，他还在王决明那艘“鲲鹏”上。 “给位，最后的时限到了，我们可以等到上午十点。” 萧大人慢悠悠走到舷窗，看看外面暗蓝色的天空，以及远处黑沉沉的庞大城市。 “大人，所有指令已经下达，所有高层建筑及重点点位都已经程序锁定。” “好，等待这最后几小时吧。” “鲲鹏”载具上。 王决明和杨荆芥神色也非常凝重。 这样的战争，在帝国的历史上，还没有过。 假定敌人一定要如此选择，帝国不妨给他们看看，什么是玉石俱焚的决绝。 帝国不仅有宝相庄严的菩萨慈眉善目，也有怒目金刚的凶悍狠厉。 王将军暗暗咬了咬槽牙，下定了决心： “萧大人传达在系统中的进攻命令是上午十点，我会在9点钟去那个神庙前，等候答复。” “我也陪大人去。” 杨荆芥神色有些不好看，上年纪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令他也压力颇大。 “无妨，都去看看也行。”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下，微微叹息。 心中的悲哀如同涟漪在一圈圈散开。 将百万人陷入死地的，其实不是帝国。 任何一个负责任的联邦政府都不会这样。 既然你挑起了战争，就要对敌人的报复有所考量。 面对失败，只能接受谈判和制裁，而不是逃避。 王广白和王细辛、李空青和李陵游等先遣队的，也都抵达现场。 他们的内心同样是心潮起伏。 他们或许正在见证历史。 …… 阳光终于冲破云层的阻碍，从远处天际跳了出来。 万道霞光将整个帕特邦城染成绯红。 这个破败而颓废的城市竟然显得有些漂亮了，宛如回光返照一般。 城市也在朝阳中鲜活了起来。 无数忙碌的人群，带着一身的病痛和希望，重复着开始一整天的劳作。 小贩们忙着在支开摊位，小食店的老板在合计原材料和对今日售卖的期待。 大量的荒野猎人因为战争的爆发和战败的结果，已经没有军方的雇佣。 他们随意出没在街头巷尾，在墙角随意倾泄积蓄一夜的体液，筹划着今日该如何去弄钱弄吃的。 大神庙外，如同行尸走肉的邦国前任议长亚历山大，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他原本清亮的蓝色眼眸变得浑浊，木然看着神庙那些灰袍人。 那些人再次从不知什么地方，将那些会谈的桌椅搬出，在神庙外的广场上一一摆放。 有一个明显比较年轻的灰袍人，还在将每一张桌子进行微调，担心有那么一点点没有摆正，做事的态度非常细致真诚。 有这个必要么？ 这一切都会在几小时后灰飞烟灭。 亚历山大没有转过视线，依然木然伫立，仔细地看着他们布置工作。 帕特邦国的政府，在西征军还没有到达就解散了。 邦国议会也解散了。 该跑的，都跑了。 就留下了自己这样一个，身家性命都在这里的老家伙，和帝国周旋。 要是自己也跑了，这出戏就太有意思了。 那些狗娘养，战争前对联邦那么服服帖帖地配合，现在终于发现，联邦才是最大的狗娘养的。 他的视线，随着大神庙的金属光泽而引向苍穹。 神主啊，你就这样放弃你的子民了么？ …… 九点。 一首巨大的帝国载具飞临广场。 巨大的投影将广场上的亚历山大，和早已布置好的会场，都笼罩在阴影中。 “鲲鹏”缓缓降低，离地几米悬停。 舱门打开，一行人跳下来。 帝国武装的黑色、帝国术士的黑袍，一片黑色跳下来。 偌大的广场上，出现一片不可忽视的黑色。 人员跳下，“鲲鹏”旋即升起，却在不远处的空中悬停等候，给这个广场带来一片巨大的阴影。 “嘭嘭……噗噗噗……” 高大而沉重的武装，混合着术士们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整个沉寂的世界。 那一片黑色的压抑，一点点靠近。 已经能看到那些帝国西征军军人脸上写满的庄严凝重，亚历山大努力坐正身形，保持住最后的尊严，咽了一口苦涩的唾沫： “尊敬的……将军，最后的时间……到了吗？” 王将军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神色： “不，亚历山大先生，距离最后通牒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帝国一向挺守时的。” 随即，王将军打量了一下亚历山大的身后，只有七八人在了，和最初接触的几十人迥然不同： “亚历山大先生，你甚至只是前任议长，没有离开帕特邦，倒也算是一条汉子，佩服。” 亚历山大双手一摊，耸耸肩，那苦笑比哭还难看： “将军，我无处可去啊，这里是我的家乡，也是我的荣光之地…… 这一切都将荣归神主，其实也不在乎多等候那么一点点时间了。 你看到的，联邦，抛弃了它的邦国……” 王决明没有接话，静静看着他。 杨荆芥和西征军一众参谋指挥人员，都这样静静地看着亚历山大。 场面一下子变成一种诡异的寂静。 片刻后，亚历山大才默默垂下眼光： “我们在错误的时间，挑选了一个错误的对手，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 众人无语，下意识看向东边的天空，太阳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越来越高。 亚历山大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所有的黑袍人，黑色武装，他们都一致的，不再看向自己，而是看向了天空那亘古不变的太阳，以及太阳在那庞大载具投射的阴影。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阴影在一点点地移动。 “嘀嗒……” 亚历山大额角的汗水滴落地面，清晰可闻。 九点五十五分。 王决明转身，右手举起。 远处的“鲲鹏”悠然漂移过来，缓缓下降。 载具在离地一尺的位置悬停，舱门打开。 一行人决然走向舱门。 …… “请慢！” 一道无比苍老的声音在众人的识海响起。 众人转头回望。 那个一直在大神庙中枯坐的老者，帕特邦的大神侍，出现在亚历山大的身边。 修士袍服遮蔽了他全部的干枯躯体，仅仅露出那双明澈的双眼： “请留步！联邦总统安格斯批准、联邦参议院议长特雷莎授权，联邦政府防务部长季米特里即将到达，参与谈判！” 老者发讯后，随即抬起头，看向了西边的天空。 西征军众人也下意识看向了西边天际。 西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亮蓝色的飞行物，在东升的阳光照射下，熠熠发光。 老者垂下头，缓缓走回了神庙暗沉沉的内部。 那亮蓝色的飞行载具，转眼间就抵达了广场的上空，庞大无比。 这是联邦顶级的“蓝鲸”载具，其体形和各种数据，远超“鳐鱼”“蝠鲼”“鮟鱇”等众多级别，是对标帝国“夸娥氏”一般的存在。 “蓝鲸”载具的设计理念和“夸娥氏”迥然不同。 它是流线型的舰体形式，所有的舰载武装都隐藏在表面厚厚的覆甲之下，飞行速度上，理论数据是超越帝国同级别载具的。 王决明一看那“蓝鲸”载具出现，便将手一挥。 “鲲鹏”载具一个漂亮的游弋，迅速飞走。 远处的“夸娥氏”中，萧京墨一声长笑，发出了指令。 宛如飞行城市的“夸娥氏”缓缓掠过，如山般的威压，令城里的行人纷纷驻足，低头膜拜祈祷。 片刻间，“蓝鲸”与“夸娥氏”在以大神庙广场为中点的东西方悬空相对。 从形体尺寸、震撼力和威胁度看，帝国方面完胜。 几乎同时，两艘不同阵营的顶级载具中，都飞出了一艘小型载具，降落广场上。 神启111年7月8日，十点整。 帝国和联邦的谈判高层，同时出现在大神庙广场上。 第一卷雅西战役 0068帝国条件 就在“蓝鲸”出现在西方天际时，亚历山大就身体一歪，晕倒在地上。 多日的心力交瘁，令他的体力早已透支。 加之身体日益衰老，终于扛不住了。 联邦一行人，从“蓝鲸”中飞下的“鳐鱼”小型载具中走出来。 为首一个方脸褐须，灰色眼眸的大汉，看到晕倒的亚历山大，皱了皱眉头。 随行的一个灰袍修士，紧走两步，对着亚历山大一挥手。 一道肉眼可见的水蓝色光幕，罩住了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立即有了动静，翻身站起来。 他对着联邦一行人微微躬身，右手放在左胸，潦草行一个礼。 另一边，萧京墨和一众参谋人员，也站在了长长的谈判席的另外一侧，西征军的一众人则是站在了后面。 双方坐定，彼此审视，却不发一言。 亚历山大用衣袖擦了擦额角，加入到了联邦的谈判团队中。 此刻，他充当了临时主持人的身份： “尊敬的帝国谈判团，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方谈判人员。 我方的谈判官是，神圣联邦总统安格斯批准、联邦最高议会议长特雷莎授权，联邦政府防务部长，季米特里阁下。” 居中而坐的褐须灰眸大汉微微起身，对帝国一众人点头示意。 萧京墨左下手方的青葙起身，给对方介绍帝国的对等官员： “我介绍一下大夏帝国的谈判官，经皇帝陛下首肯，帝国丞相委派，丞相长史萧京墨大人，负责本次谈判。” 亚历山大再次确认： “双方官员身份对等，符合外交惯例，现在开始谈判。” 萧大人首先就打破了这种层级摊牌的惯例，发出一声轻笑： “呵呵…… 今天的情形，令本官深感失望！ 要是季米特里阁下，没有按要求赶在十点抵达，本官的任职履历上，会有非常重大而精彩的记录，这或许会载入历史。” 季米特里灰色的眼眸中精光闪烁： “哈哈，没让萧大人有那种绚丽的业绩，我深感遗憾。” 萧大人的嘴角微微翘起，嘲讽意味十足： “哦？其实也不算晚，如果阁下也当真感到遗憾的话，接下来的谈判，你可以随意敷衍一下就行。” 两边的人的都觉得紧张。 这种规格的谈判，哪里刚刚接触，就是双方大佬直接开怼的啊？ 正常的情况下，不应该是开始双方互相谈谈天气、谈谈人文历史，再转到战争，说说彼此对容忍和理解的看法，然后战胜方提条件，失败方讨价还价，几个回合的相互妥协后，最后签署协议么？ 季米特里一听萧京墨所谓的“接下来敷衍一下”的话语信息，眼神一下子变得凶悍凌厉，但是转瞬间却平静下来： “不，萧大人，想必在你我这样身份的人心目中，工作方面是不会有敷衍这个词汇出现的。” 萧京墨点点头： “很好，我首先宣布一个底线，此次谈判，只有，且仅有一轮接触，今日谈不拢，就宣告失败。 帝国崇尚效率，我们也没有必要先让属官慢慢磨，最后再来定板，那样拖延下去，本官担心第二支军队会出现在赫尔邦，距离遥远，联系不便，会导致联邦巨大损失。” 季米特里的微变，身形坐得更加直了一点。 “季米特里阁下，贵方对目前的战局如何看待？” 萧京墨淡淡询问。 “首先……我们确认，战争已经……结束了！” 季米特里发出这个信息似乎很艰难和不甘心： “目前我们需要的是和平。” 萧京墨点点头： “那么，在帝国尚未宣布战争结束的状态下，贵方认为战争已经结束，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贵方无条件接受失败的结果。” 萧京墨淡淡的语气，内容却让联邦一方感觉非常沉重而难以接受。 沉默片刻，季米特里的额头上血管都凸显了，他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是的，我方认为，联邦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收获了失败。” 发出这道信息，似乎也耗用了他极大的精神力，显得有些疲惫。 萧京墨的表情重新变得淡然，似乎挺无趣： “既然如此，便如贵方所愿。 几千年来，大夏帝国崇尚、热爱和平，从不对外发动侵略和扩张。 这次战争，贵方挑起，却惨遭失败，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也给帝国带来极大牺牲。 鉴于此，为了今后长久的和平，我方提出必要的停战条件。” 季米特里点点头： “请萧大人明示。” 青葙看了一眼萧京墨，得到认可，便站起身，手中拿出了一叠文本，群发信息： “对于停战的条件和善后的保证，帝国要求如下……” 第一，西玄联邦无条件接受战败，解散参战人员，递交中高层指挥人员，以战争犯身份，交由帝国审判。 第二，帕特邦、赫尔邦和喀拉邦，三个与帝国交接的联邦邦国，实现去军事化，仅保留治安警察部队。 第三，为了确保未来三个邦国不出现反复，帝国将在三个邦设置军事观察使官署，派官员入驻。 第四，为了增进双方的战略互信和政治理解，帝国和联邦每年接纳200名彼此的青少年，到各自的顶级学府学习对方的文化，了解对方的文明，促成未来的彼此理解和交流。 第五，因为战争给帝国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联邦需要向帝国进行战争赔款。赔款金额为特种物资“t205金属”两吨，黄金伍佰吨，此条款不容商议。 第六，鉴于帕特邦、赫尔邦和喀拉邦的城市情况，基础民生设施严重老化，帝国愿参与三个邦国的基础建设，建设费用根据实际情况核算，以三邦的未来税收作为担保。 …… 整整十二条要求，涉及军事和民生的诸多方面，联邦一行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联邦防务部长季米特里豁然起身，目光紧紧盯住萧京墨。 其实对于帝国的所有要求，他最不能接受的是，“t205”金属两吨的要求。 以联邦的储备和能力，两吨“t205”金属，这实在要了老命，所有的库存未必都有这么多，还得给每个邦国进行分摊，估计才可以凑够。 最关键的是，这么多的“t205”金属，足可以装备二十万军队的机甲所需，或者造就2万体魄足够强大的军士。 萧京墨淡淡地看着季米特里，嘴角的讥讽微笑没有丝毫收敛。 青葙将那叠文件推到亚历山大面前，淡然起身： “真正谈判，仅此一轮，如果贵方没有意见，就此签署意见。 但凡对可商榷条款有异议，接下来便是进入实施细则商榷了。 给贵方一周的时间考虑可商议调侃的细节。 能谈的地方不多，我方随时恭候。” 亚历山大忍不住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帝国谈判团没有等待对方的反应，皆转身走向“青鸟”载具。 载具升起，回归“夸娥氏”机舱。 庞大无匹的飞行巨人缓缓离开。 广场上，联邦一众人看着脸色铁青的季米特里，不敢有任何意见。 “这是讹诈！赤裸裸的讹诈！” 挥舞了一下手臂，季米特里的双臂垂下，发现阳光有点过于炽热了。 …… 回到旗舰，威灵给青葙丢了一道信息： “大人，t205金属到底是什么？” 青葙立即丢包回复： “t205金属是最重要的战略金属。 这种金属的特征是，几乎可以参与渗透母星的任何金属物质，使该金属变得无比坚韧，附加特色性能，甚至还会在变形后恢复原样。 更神奇的是，人体的骨骼中有金属钙，如果军士、术士使用t205金属对骨骼进行渗透，会令使用者的骨骼变得异常坚韧。 而且，人体中含钙的地方，还不止骨骼……因此，对这种金属，有时候俗称神性金属。” 信息丢包到这里，青葙心中暗想，你对你自己的骨骼就没有一点点概念么？ 你这样的体形，180.05千克的体重，不就是大量使用了神性金属的结果么？ 威灵却没有想到自身这一层，却立即猜想到帝国那些武装外骨骼、智能体，多半都是使用了t205金属的。 “唔，谢谢大人解惑，我估计，帝国的那些武装和智能体，都应该是使用了这种金属的，对吗？ 是的，所有的智能体都必须使用这个金属，才能够达到预想的各种特性，包括我们此刻身处的这个级别的载具，还有部分超算核心，高级的武装核心等等，区别就在于使用量的多少而已。” 见威灵颔首欲离开，青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对了，你的术法进展如何？” “还好，有了一定的进展，面对少量的普通本源术士，足可以自保了。” 威灵的回答令青葙有些高兴： “那就好，这段时间一直挺忙，都没有来得及关心你的安全问题，你那个侍女，是以前在智慧平台中困住的守宫吧？对，应该是这个名字，她更换的智能体好像高于百炼胴啊？” 威灵一怔，恍然明白，一直没有人向系统汇报守宫的智能体等级。 守宫恢复自由后，就不再是在役人员，没有义务给系统汇报这个情报，估计郁金也是默认守宫替换的是百炼胴。 毕竟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加上一个失去大脑底层记忆的威灵，虽说郡守郡丞看重，但未必能给她换更高的智能体，有百炼胴更换都算烧高香了。 威灵立即给出了解释： “大人，是我同意退役后加入李阀，李陵游从阀中申请了更高层级的智能体使用。” 青葙呵呵一笑： “哦？哈哈，那就好，我一直担心你的安危，有琉璃胴的智能体相随，自然就安全很多了。” 青葙显得有些高兴，虽说威灵加入了李阀，这也没有超越他的预料，毕竟看李陵游和威灵那般交好。 同时他心中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威灵在南向先遣队中，那么尽心尽力，必然也是因为李氏兄弟的原因了。 威灵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给青葙说实话，毕竟大人将自己当成半个学生，一直照顾自己： “不，大人，不是琉璃胴，是鬼神胴。” 青葙的脑海中如同响过一声霹雳。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69签订条约 青葙自己，其实也没有见过鬼神胴。 那传说中仅次于天机胴的智能体，虽说不算神器，至少也是传奇般的存在啊。 心念急转，以他的智慧，马上明白了许多。 多半是阳起回传了帝都广场甄别的情形影像后，这些影像被四大门阀的核心层看到了。 而阳起的那段记忆中，有“那人”的影像，而四大阀主正好陪同那人进入帝宫，他们看到影像，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威灵和“那人”有关联。 还是李阀动作快，敢于赌博。 只不过这小子虽然精明得可怕，却因为没有必要信息支撑，对自身显得如此糊涂。 他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那异常体重的身躯，估计就有大量的t205金属融浸。 也罢，也罢，本官还是不能坏人好事。 谁都不知道“那人”是谁，威灵是他的什么人，本官去透露或许会犯了大忌。 威灵自然不知青葙的种种猜测和顾忌，却见青葙神色惊异，随即才露出微笑： “好！好！本官就觉得那守宫宛如常人，比郑硇都更显自然，先前还以为是个体差异，对智能体掌控水准不同，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那么，今后本官不担心你的出行了，哈哈。” 对青葙那毫不掩饰的关爱和高兴，威灵心下感动： “感谢大人厚爱，我都忘记给您报备了。 大人，你估计，如果回去后论功，我有没有可能，分得一点点的t205金属呢？” 威灵问出这个问题后，有些扭捏和期待。 青葙忍不住笑了： “守宫这样的私人隐秘信息，无需给结界汇报，你其实也不必告诉我的。你要那金属干什么？” 其实他想说的是，就你这身高体型，都180多千克了，谁也不知道你身体中有多少分量的t205金属。 “我想，我如果能得到一点，给南星、商陆和寄奴，正好可以加强他们的体魄，一个术士，没有一个好体魄，必然影响成就。” 威灵的回复很诚挚。 “……” 青葙无语了，看着有些局促的威灵，心中的感动却一点不少： “也许会有……谁知道呢，就看帝国的安排了。” 青葙的心情变得非常好，眺望舷窗外。 蓝天白云。 …… 接下来的日子就非常轻松了。 西玄联邦在第三日，就派亚历山大过来进行了简单的磋商。 在基本上全面屈服的情况下，联邦根本没有就细节磋商的地点，提出什么要求，就在帝国的“夸娥氏”中会谈的。 亚历山大的姿态变得非常低调。 帕特邦等三邦国，去军事化存在是必然的，帝国派驻机构监控也是必然之事，联邦对这条目没有异议，估计他们也明白帝国底线在哪里。 经过“艰难”的讨价还价，最终确定了条约的内容。 除了不变的内容，经商讨后变动的条目涵盖如下： 对于涉嫌战争犯的人员，更改为仅限于三大军团的最高层，因为原来的中级指挥人员大部分已经战殁。 而且最高层也几乎死绝，基本上这一条也就落不到实处了。 双方的互派学生人数降低到150人，增加可以学习彼此术法和魔法的选项。 对于基建方面的全盘拒绝，理由是三个邦的财政无法支撑任何大规模建设。 对于每五年一次的大型文化交流依然否定，理由是双方的文化和理念悬殊太大，担心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帝国方面自然乐见其成，其实那些所谓的文化交流这类，也不过是为间谍人员的出入提供一些方便而已，帝国也不仅仅是只有这一种方式。 神启111年7月11日，双方签订了神圣联邦和大夏帝国之间的《帕特条约》。 战争宣告结束。 虽然条约签订了，但西征军并未撤军。 毕竟强大的军事威慑，是保证条约落到实处的保障。 对于提交战犯、筹措黄金、t205金属的交割都需要时间，西征军和谈判团就在帕特邦边上驻扎了，等候这两项的完善。 …… 西征军难得遇到这样清闲。 军士不再所有人都全副武装，开始了轮值。 轮休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军士，就在帕特邦各种地方鬼混，以勋值或者帝国钱换来的各种补给品、药品、食物等等，变成了大受帕特邦居民喜爱的东西。 不到十天，帕特邦的市民看西征军的眼神都变了。 敌视、漠视的很少，更多的是一种熟悉和了解，感觉帝国军士完全不是以前官方宣传那样凶残。 看来，无信者也未必那么可怕啊。 成群结队的小孩子，跟在闲逛的军士后面，期待获得一些糖果、几块饼干。 威灵、守宫和李空青、李陵游对身后那几个怯生生的孩子无可奈何，给了一点小东西后，却换来另外一批孩子。 看着那些清亮而期待的眼神，威灵无奈苦笑： “联邦这些年都在干啥呢，执政者实在混账！” “是啊，不到这里来看看，我真没有体会到在帝都、在帝国其他郡县，在雅西郡那种幸福，这里的人太艰难了。” 李陵游也有感而发。 “今后这个邦去军事化后，或许会因祸得福，民生会有好转。” 李空青分析未来的情况： “随着三个邦都有帝国的军事监控部门存在，短时间内联邦不敢在这里搞风搞雨了。 其实相当于帝国将触角成功延伸到了这里，未来这里将会成为帝国获取联邦各种情报的前沿。 我估计，后续的中继系统会逐步接力安装到位，和雅西的建木结界有效对接，毕竟卫星有时候太不可靠了。” 威灵赞同： “是的，这都是应有之意，这次联邦可谓大出血了！” 对于t205金属，威灵还是念念不忘： “空青兄，你说帝国会不会将部分t205金属犒赏将士？” 李空青和李陵游对视一笑： “必然的，帝国本就有储备，这个要求实际上也是在给联邦军备放血。帝国肯定会收储一部分，但是会拿出大部分犒赏军士，只有强大的军士才能保证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 “有道理，空青兄的意思我明白了，即便陛下没有这个想法，门阀世家也会提醒陛下别忘记了以人为本，是不是？” 威灵心念一转，调侃他俩弟兄。 “哈哈，聪明！” 李氏兄弟大笑。 “对了，t205金属是怎样提炼的呢？” 威灵对此颇感兴趣。 在他的感觉中，从雅西深入地幔层获取各种金属，从不觉得帝国缺乏啥金属，没想到竟然有这种神奇的金属，而且如此昂贵。 李空青的信息储备明显高于李陵游： “这种金属获取非常困难，只有在大湮灭前那些金属物件、在自然界中的某些天然金属块中存在，或者在特定地理环境的低洼处，形成荟聚体。” “这么神奇啊？” 威灵十分困惑，金属不都是从矿物中提取的么？ “是啊，非常奇怪。传说大湮灭后，具体时间我不知道，母星外遭遇了一颗直径上千米的小行星的碰撞。” 李陵游十分讶异，这触及到他的知识盲点： “那啥，既然这么大的小行星碰撞，为什么我们都还存在？” 李空青大笑： “哈哈，正常情况下，如此尺寸的小行星击中母星，多半大家都玩完。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那颗小行星到达母星大气层的时候，就自动分解了，在整个母星的主要大陆区域，也就是帝国和联邦的绝大部分区域范围，下了一场金属雨。” 威灵颇感意外地分析： “太神奇了！那是不是在事后，当时的人们并没有发现小行星残骸，却意外在冶炼旧时代的残余金属物中，发现了新的金属？” 李空青给威灵竖起一个大拇指： “正是如此啊，因此你在地表，基本上看不到大湮灭前的任何废旧金属物，都被帝国和联邦收集起来了。” 李陵游不忘找茬，想到了最普遍的情况： “那普通泥土呢？泥土中不是也有金属嘛。” “哈哈，另一个神奇的地方在于，t205金属会自动汇聚起来，凝聚成团，因此地面上也很难见到，被人捡走了，泥土中也没有。” 威灵立即举一反三： “的确是神奇。我明白了，假如有大型的野兽，身上必然也会在骨骼中融浸此种金属，即便被其他野兽吃掉，也会在更大的野兽身上沉寂，野兽也变得愈加强悍！” 李空青一怔，发觉威灵的想法，就是和自己不同： “咦？我倒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你说的有道理。” 威灵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刚才空青兄的信息，总算解除了我的一个困惑。 以前老是在想，那些荒野猎人冒着生命危险都在干啥。 原来，他们一方面是收集地表废旧金属，另一方面也许会在寻找大型兽骨，这些都可以交给联邦提取t205金属，还有的可能是在搜寻某些地区会不会有这种金属的荟聚体。 至于获取一些帝国的情报，估计都是附带的了。” 李空青、李陵游吃惊地看着威灵。 是啊，他们就压根没有想过，那些荒野猎人为什么要去危险的野外晃荡，因为帝国没有这样的人和机制。 李阀有个产业，号称西海金属商贸。 成员常年在极北荒原、冰原上，说是什么穿山甲士和掘金队，李空青、李陵游一直以为就是淘金的，对此漠不关心。 眼下看来，原来就是搜索t205金属的啊。 威灵眼睛在发光： “我们一定要学会怎样从兽骨中提取t205金属，哈哈！” 李氏兄弟看着财迷威灵，哭笑不得。 就在几人闲聊中随意漫步时，威灵突然收到了一个信息。 青葙发来了语音信息，语气语意非常急促： “威灵，火速归队，有重要事情。” 威灵面色一凝，赶紧给李氏兄弟丢包，随即和守宫急匆匆赶回去。 刚到萧京墨、青葙他们那庞大的“夸娥氏”下方，就看到一艘中型的青鸟已经飞快地停靠在地面，舷窗上露出青葙焦急的脸： “快，快，这里，上来再说！” 威灵非常意外。 青葙向来给他的感觉，是泰山崩于面前亦不会变色的那种淡泊淡然，此刻竟然会如此焦急。 和守宫飞快地进入“青鸟”。 载具以一个巨大的仰角，朝高空飞去，方向正东方。 威灵随即发现载具上还有王将军的副手，军团司马杨荆芥也在，同样忧心忡忡的样子。 威灵给青葙和杨荆芥略作揖礼： “大人，究竟何事如此紧急？” “雅西方面有点事情，我已经报备了萧大人，我们先行回去处理，担心时间来不及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你还记得你们南向先遣队的战利品么，那四个魔法师的头发样本，你们交给了先遣队。 前几天利用夸娥氏上的分析仪器，得出结论，他们都具备我大夏人的基因谱系，年纪都在20岁左右！” “哦，是这个事情啊，的确太可疑了，我族同胞为什么会去西玄那边学习魔法，并且攻击帝国啊？” 威灵刚松了一口气，陡然想到青葙大人说的雅西有点事情，绝非这个事情，难道这之间会有联系？ 威灵心中一紧，目不转睛看着青葙。 青葙艰难的给出信息： “刚收到卫星信息，神启111年7月16日，雅西郡军民在城外西北广场举行祭奠雅西会战牺牲的将士。 随后，宛童发现并上报，南星、商陆和寄奴，都没有回来……” 威灵心中陡然一痛，眼眶一下就红了。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70雅西惊变 看到威灵的拳头一下握紧，眼眶发红，青葙心中也很难过。 说起来，威灵也只是个大孩子而已，还失去了记忆，经历的事情也不多。 这一年多以来，他和三个孩子同病相怜，相依为命。 以他的智慧，应该立即想到，三个孩子不可能私自跑出去玩，必然是遭遇了绑架。 绑架者必然和以前的贩奴团、西玄联邦势力有关。 当年有个孩子，就死在了逃亡过程中。 特别是那四个魔法师的年纪和族类，更令青葙的预感极其不好。 威灵将双手捂住脸，无声抽泣。 守宫也泪流满面。 不是因为她和三个孩子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她从没见过如此陷入痛苦和无助的公子。 公子这般心善的人，如何能接受这个打击。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威灵，只有紧紧地挨着他。 片刻后，威灵放下捂脸的手，抹干眼泪。 他面色苍白，却变得无比平静： “感谢大人及时告知和陪同回去，我定会找回他们三个的。” “是的，我们一起回去调查分析，看来雅西的防护，还是有巨大的漏洞，结界系统也有缺陷。” 威灵微微点头，坐在舱位上，闭眼沉思。 载具上的其他人，杨荆芥以及跟随的几位军士术士，都没有发出信息，干扰青葙和威灵的思想。 “青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东边的天际飞行。 威灵什么也没有做，他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术法“沉睡”。 他知道，等自己回去后，伴随的将是大运算量的用脑，短时间内不会有休息的时间了。 他必须养好精神，以最佳的状态，去寻找蛛丝马迹，找回可爱的弟弟妹妹们。 …… 术法的效力渐渐失去，威灵缓缓睁开眼睛。 现在已经是次日了。 载具即将到达当初西玄那道锋线，南向先遣队战斗过的地方。 但愿当初李空青布下的那些“图腾柱”和“谛听”系统还在正常运转，那样的话，可以提前大半天接入结界系统。 白云傍身，俯瞰千里江山，南北逶迤的山势起伏。 高黎博苏山脉到了。 “叮——” 威灵和青葙对视了一眼，所有中继完好可靠，所有人都能连接上结界系统了。 “我们先彼此按自己的思路去查询一下信息，随后再汇总。” 青葙给威灵丢出信息，然后闭眼根据自己的思路查阅信息。 威灵也将心神沉入念体识海。 一条条留言涌上威灵的心神识海： “大哥，我是南星，我们今天去祭奠牺牲的将士，我好激动啊，要到城外去呢……” “大哥，我是寄奴，商陆有些不认真，就知道吃，都又胖一圈了，马上要去城外了。” “大哥，我是商陆，我挺认真修炼学习的……我都有术法感知了，就是暂时还用不出来。” “队长，我是宛童，你快回来啊……南星他们三个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该怎么办啊……” “……” 看到这些留言，泪水再次模糊了威灵的双眼。 他赶紧闭上眼，假装在闭目凝思。 不然守宫会跟着难受。 留言信息已经是三日前的时间了。 这意味着最佳的调查阻截时间，已经错过。 系统再次在脑海中“叮”了一声。 威灵凝神一看，是自己在雅西结界系统中的查阅权限提升了。 青葙大人将自己列为调查三个孩子失踪事件的调查专员，系统消息获取权限已经等同于川柏、文元等类似级别的官员。 威灵首先通过系统调阅最近这几天，以及前面一个月左右时间的飞行载具出入记录。 随即威灵发现，这个数据量太大，而且意义不大。 6月12日是大会战的日子，在这之前，有上万条飞行载具出入雅西的记录，方向大都源于帝国帝都和内地各个郡县，少量源于雅西郡北方的麦积郡和西北的博湖郡。 那时候人员汇聚雅西，因为战争即将开始，各种目的不同的人出入雅西，数量很大。 当时在会战前夕，他自己就在参谋部分析过那些出入信息，并未发现疑点。 以帝国结界系统和身份识别芯片系统的完善程度，不明身份的人在帝国是寸步难行的。 会战后一直到今日，进入雅西的大大小小载具，每一艘都有各种权属、载具信息和随舰人员详细的信息，离开方面的，也是任何数据皆有详细记载。 想要从飞行载具这方面找到线索，估计非常困难。 原因只有一个，如果劫掠者动用载具，那么对方必然不会让载具信息进入系统。 比如，假设威灵做这件事，一定会考虑在城外，预备好穿戴武装的军士，事先就要提前断开结界信息，潜伏到预设位置。 一旦孩子到手，便全力狂奔，一个多小时就到百公里之外，离开结界系统覆盖范围，然后在那里乘坐接应的飞行载具，飘然远去。 如此一来，“建木”系统中根本不会有记载。 但要实现这个计划，必须获知几个信息。 第一，要知道确切的公祭时间和位置，这个不难，雅西的军民大部分都知道。 第二，要确切知道三个孩子会不会参与公祭。 这个问题衍生的情况又分几种。 首先是，组织安排的川柏大人和安保保障的郁金大人，都是知情的。 他们应该没有理由，给不相干的人告知三个孩子都会参加公祭，这个不符合逻辑，万一有事，随即可以轻易调查出来，不符合他们的基本智商。 其次是，从宛童的留言中可以知道，他是知道孩子们去参加公祭的，他会不会告知其他人？ 这个问题得回去后求证。 第三，南星等三人，大概率不会同陌生人离开公众视线。 他们曾有过惨痛的经历，心中必然会有这个方面的戒心，那么，能将三个孩子带离人群的人，必然是孩子们认为可信的人。 第四，如果不是孩子们信任的人，能将三个孩子不动声色间带走，除非是有相当能力的术士，在第一时间制住孩子，否则，跑掉一个，就会被公祭的人群发现，难以脱逃。 第五，从当初解救他们的方向看，贩奴团的方向是西北，这会不会是买方其实一直没有放弃这个交易，一年以后才继续策划了后续的劫持计划，并且抓住了在城外公祭的机会？ 那么，重点调查方向是西北方向。 …… 一直在思索各种可能性，不觉间载具已经到了不到雅西郡四十公里的上空。 “大人，先将我丢在城外，我去那个纪念广场看看。” 威灵给青葙发了一道信息。 “好，马上降低高度，你去现场看看也好。” 青葙点头应许。 随即，威灵给宛童留言： “宛童，此刻如果无事，到城外纪念广场见面。” 十分钟后，“青鸟”在城外缓缓降低，离地一米处，威灵和守宫跳下载具。 载具豁然升起，飞向高空，越过那如山岳般横亘的城墙，进入雅西郡。 巍峨的城墙，暗黑色的金属覆盖件，已经修复完毕，再也没有任何一点战争的痕迹。 刚要转身，就看到一道渺小的身影，从城门洞那边飞跑过来。 以威灵守宫的眼力，自然能看到是宛童。 很快，宛童看到了远处静静伫立的威灵，还有身边的黑袍守宫。 紧跑几步，来到他们眼前。 宛童发现威灵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宛童的表情非常沮丧： “队长，守宫……” 威灵看了看狼狈、疲惫和心力交瘁感满满的宛童： “没事，宛童，不要难过，我估计南星他们是被绑架了。 三天都没有收到其他信息和留言，说明这或许是和那贩奴团有关，对方不是要南星他们的性命，估计还是试图完成他们的交易。” “嗯，队长……” 得到威灵的判断信息，宛童似乎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了主心骨。 守宫给宛童一个微笑，以示安慰。 在和宛童交流的时候，威灵依然连接着系统结界。 他调阅了三日前公祭活动的影像资料。 用了五秒的时间，从参与执勤和安保的152名民兵、360名军团士、53名术士上传的影像中，掌握了整个公祭活动的全貌。 他在心神中建立了整个活动的全息场景。 他甚至通过这个全息场景，局部放大各种细节，在数千人的人群中，寻找到了南星、商陆和寄奴三人跟随人群出城的影像。 这些影像，是众多执勤人员上传信息汇总后收获的。 也许当日执勤的人员，自己都未必知道那三个孩子的存在。 混在几百个孩子中，那三个孩子是那么普通。 但是，威灵始终没有找到，三个孩子是如何离开人群的影像。 跟随着威灵走向西北方向的纪念广场，宛童看着眼前瘦高的队长背影，感觉到他步伐中那份坚定而沉稳。 宛童心中的忐忑渐渐平息。 “宛童，你们是什么时间知道，要出城参加公祭活动的？” “提前好多天就知道了。” “南星他们也是许多天之前就知道了吗？” “是的，系统提前多日，就给每个参与的人发出了信息。” “嗯，除了郡城的官员，其他人是无法知道南星等人是否会参加活动的，除非他们主动告诉别人。 那么，根据你了解的情况，他们都告诉谁了？” “是的，队长，我也想过，从这个角度寻找线索……南星他们出去公祭，是告诉过我的，我也没有在意，因为我也出去了，在外围执勤。” “那你告诉旁人他们三人要出去么？” “我没有给任何人说过，除了无患和云轴，他们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云轴没有参与执勤，无患大叔去了，我还给无患大叔说，要注意看着他们三个。” “哦，结果呢？” “结果是，我们民兵团的一百多人，都在城墙到纪念广场的沿途，我们都没有机会去广场。” “嗯，明白了，晚上和我去拜访一下无患大叔和云轴。” “好的。”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71广场探微 雅西会战纪念广场——小戎广场。 虽然威灵在识海中，通过众多的上传执勤影像，早就对这个广场熟悉，甚至已经将广场在识海中建立了全息系统。 但是，真的置身广场，还是深感震撼。 帝国建筑，向来是以大为美。 从东、西、南三面的九级台阶，都可以进入方圆四百米的广场。 广场上铺砌黑色而粗粝的玄武岩，显得无比厚重。 广场的四周，却用雪白的汉白玉花岗石做围栏。 围栏没有精细的雕花和装饰，更显得质朴。 黑白对比，视觉冲击强烈，彰显庄严与肃穆。 广场正北，是九级台阶之上的祭坛。 祭坛正中间，一座纪念碑高耸入云。 整个纪念碑的外观，就是一枚宝剑造型，直直插入地面之下。 碑身高达百米，通体由红色金属覆盖。 如果阳光照射剑身，会反射赤红的光芒。 剑身顶端的剑柄、剑托，自然是大夏传统的庑顶建筑结构。 最震撼人心的，还是剑身上那四个笔势凶历张扬的金色大字。 魂归桑梓。 碑体正下方的祭坛上，有一道巨大的石墙。 这道石墙是依然是用高达几米的玄武岩，彼此咬合堆在一起，甚至没有对石材的粗糙边角进行修整，只是将面对祭拜者的一面，斜着打磨出一个光滑面，上面有几行金色大字：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阴靷鋈续。 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文字高古，语意晦涩，却是思念良人之意。 距离巨石墙十米的位置，有一尊巨大的青铜色大鼎。 站在大鼎面前，威灵、守宫和宛童一齐躬身： 魂兮归来！ …… 略作参拜，威灵对整个广场开始查勘。 他通过自己构建的全息映像，早就放弃了祭坛正面和广场部分，在这些位置，有那么多的影像交叉覆盖，根本不会是劫掠孩子的地方。 他将重点放在了碑体后面的部分。 在那高耸入云的纪念碑北方，是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坟茔。 雅西郡并未对战殁的将士，进行单人立坟茔，而是将所有的将士，整整齐齐，一排一排，一层一层，合葬在一起。 生则与子同袍，死则与子同穴。 上万的将士同眠一穴。 即便身死，亦为鬼雄。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这墓穴巍峨如山岳，足可以告慰先祖，亦可以震撼后生。 在巨大的坟墓和祭坛之间，有五道长达百米的高墙。 这高墙是用厚厚的汉白玉修筑而成，墙高五米左右，墙面雕刻了所有战殁将士的姓名、简单的生平记录。 高墙之间间隔十米左右。 行走在高墙之间，感觉到两侧都是牺牲的将士，在列队审视后来者。 威灵走在其间的通道，停住了脚步，东西各看一眼。 这高墙，将所有的视线都会隔绝，向东向西都只能看到两侧肃穆的树林。 种种设想在威灵的脑海闪现。 他将五道高墙对应的东西侧的繁茂树林都去查看了一下。 没有出乎预料，在西侧的第四道高墙外，繁茂的树林中，残存了重型武装外骨骼停留的痕迹。 时序七月，草木繁盛，几日间，痕迹皆不可细查。 站在那几处擦破树皮的痕迹处，威灵脑中假设出一个场景。 当祭奠活动开始前，很多人都到这几道石墙间，瞻仰牺牲者的事迹和了解他们的生平往事。 但有那么一个时间点，公祭活动还没有开始，在第四道和五道石墙之间的通道中，有三个孩子在细看墙上的文字记录。 与他们三人隔着一堵石墙的位置，也就是在第三和第四通道中，也有一个术士在看墙面。 此刻，那个术士和三个孩子之间的距离，也就是隔着几十公分厚度的一堵墙而已，于是他施展了某种能力，让孩子们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随即，从通道的树林中走出一个武装军士，将三个孩子抱在一起，或者用一个大的袋子，装在一起，走入茂密的树林，狂奔而去。 这个过程，也许只要几秒钟，只要通道两侧没有其他人发现，整个过程将是天衣无缝，很难侦测出详情。 剩下的问题是，如何令第四第五道石墙之间的通道两端，在那一刻，没有其他的祭拜者出现。 除非，可以这样假设，当三个孩子进入预定区域后，两端都有军士在驱离祭拜者： “先别看了，快到广场去列队，马上要公祭了。” 这个理由很简单，别人也不会起疑，只要耽误那么一点时间，两端的军士就可以离开，进入自己原本该出现执勤的位置。 后续的人则不受阻拦，继续进入通道参观。 谁也不会知道，就在那么短短的时间内，有三个孩子在这个通道中被劫持了。 那么，事件的真相就湮灭在无解中。 想到这里，威灵立即搜索这个区域部分的信息。 而奇怪的是，他收集到的信息，或者说，上传到系统的信息中，这部分是盲点，没有任何信息。 换句话说，就是这个地方当日没有人当值。 也许，这里没有人当值也是正常的。 毕竟刚刚取得如此大胜，周边也没有了敌人的存在，西征军都还在敌人那边威慑对方。 理论上说，雅西郡当时处于绝对安全状态，这个理由和逻辑都没有问题。 郡城的大人们在安排警戒的时候，有思维的盲点和疏忽，也是难免。 如果没有发生三个孩子失踪，自然是没有问题。 没有派人值守这个位置，还有一个理由，算是一个思维的定势。 这里毕竟算是祭坛正上方，如果在这里安排军士执勤，就会出现下边上千人，对着这些活着的军士祭拜。 那样会显得场面尴尬，不够严肃。 因此从礼仪上说，这里也是不会安排军士执勤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没有军士，和普通人一样，在祭祀仪式开始前，到这里参观瞻仰战殁的战友。 总算有点眉目了。 威灵松了一口气： “我们回城。” “看出什么了没，队长？” “暂时没有明确结果，约好无患和云轴了没？” “约好了，他们会等着我们的。” 威灵点点头，和两人一起往郡城走去。 郡城内，战争造成的创伤，大部分已经修复，看上去和以前没有多少差别。 个别的地面和其他小型天井中，那些防御、储存设备和通道，还没有修好，许多的智能设备在忙忙碌碌搬运设施配件，进行更换维护。 威灵等三人先回了一趟银杏街。 看着自动门扉无声开启，里面却没有传来熟悉的欢笑声，和奔拥而来的三个孩子，威灵伫立门前，久久没有进门。 临家门而不入，他带着守宫宛童转身走向无患、云轴所居处的街区。 在宛童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无患一家人居住的小院。 门扉开启，恭恭敬敬行礼的无患、举止有些木讷的云轴、一个陪着笑脸的中年妇人，还有个将身体躲在廊后露出小脑袋窥视的小姑娘，一起在门后等待。 无患、云轴都是民兵，共同使用了一个小小的院落，无患便将原本三层的老婆和小孩子也都带到了二层居住。 “队长……您请进，宛童你好！” 无患和云轴都不知道，威灵和宛童身边那个黑袍女子是守宫。 威灵此刻也没有细致介绍的心情： “你们不用客气，我就是过来问点小事情。” 在会客厅坐下，威灵也没有迂回，直接咨询他们，南星等人三日都没有回来，他们有没有将南星等人，也要外出参与公祭的情况告诉其他人。 无患和云轴明显非常吃惊，他们和三个孩子是有一面之缘的，当日外出巡逻后一起吃过庆功饭。 “怎么会这样，郡城内都找遍了没？” 无患第一反应是三个孩子会是在郡城内玩耍忘记了回家。 在他的印象中，云轴小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情况。 看来宛童还是有分寸，没有告知他们三个孩子没有回来的情况。 “队长，宛童给我说过，南星他们要出城，但我没有接到外出执勤的任务，我也没有将任何关于他们的情况给其他人说。” 云轴首先保证，下意识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胸前的石头珠子。 无患在仔细回忆，最后回应： “威灵队长，我确信没有给不可靠的人说，宛童知道我也会出去执勤，还让我看护一下三个孩子呢。” 威灵没有多做询问，微微点头。 无患和云轴和云轴的娘都松了口气，看向威灵。 威灵的眼眸中闪过微微的光泽。 “嗯，你们都疲惫了，休息一下吧。” 无患和云轴在凳子上头一歪，睡过去了。 旁边的宛童也沉睡过去。 守宫将站在一旁的无患老婆给扶住，让她也睡倒在旁边的椅子上。 没有出来见客人的小朋友，也都睡过去了。 威灵的神识分出了多个方向，进入了沉睡几人的梦乡，检视他们近期的经历。 在三层的自然人世界，无患、云轴和家人，在一处酒店宴请原本的街坊邻居。 无患喝了不少酒，兴奋地展望，他们父子俩跟随了一位厉害的队长，获得了勋值，今后云轴可以没那么令他担心了…… 大会战的时候，二层的地面感觉都在颤抖，云轴在房中惊恐不安，暗自庆幸，民兵不需要在一层，直接面对战争。 无患的老婆在市场购物，和熟悉的妇人们炫耀，自己丈夫和儿子都立功授勋了，是有勋值的人了。 随即出现的，是宛童给无患交代，照看南星等人的情形，那是两人在三层的一处小饭店吃饭交流的信息。 随即是宛童的执勤位置在刚出城门洞的附近，看到三个孩子在人群中兴致颇高地前行。 …… 一幕一幕的各种梦境，将几人最近一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在威灵的脑海一一展示。 片刻间，威灵就调阅了他们近期的所有记忆，利用梦境方式在识海展现。 毕竟这几人，都是些没有术法防御能力的自然人，他们的梦境和记忆在威灵的能力下是完全透明的。 带着失望的心情，威灵解除了术法能力。 宛童最先醒来，有点懵懂： “不好意思，威灵大哥，这几天估计是心太累了，坐下来居然就睡着了。” 威灵微微点头： “无妨，太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 “呀，队长，我怎么也感觉小睡了一下，不好意思呢。” 无患也醒过来，总觉得咋这么奇怪，刚刚交流着，就睡着了。 虽说现在是七月，但这地下城永远不会有炎热这个概念，自己也没有午睡的习惯，实在是太失礼了。 云轴和他娘醒过来，对视一眼，也感觉怪怪的，似乎睡了一下。 “没关系，我就问问情况，帮着大人们调查一下情况，既然没有告知其他人，我也就放心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先走了，你们别送……” 威灵起身，宛童和守宫也跟随出来。 门扉处，留下无患、无患老婆和云轴三人，大眼瞪小眼。 他们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72数据突破 走出无患家的时候，威灵突然有种不知道去哪里的感觉。 银杏街的小院，再无南星、商陆和寄奴身影，似乎那里都不是家了。 努力压住这种心态，还是带着守宫与宛童回到银杏街36号。 坐在小院会客厅椅子上，威灵陷入了思索。 守宫给宛童和威灵都泡了一杯绿茶。 茶香氤氲，水汽袅绕， 威灵的心境渐渐放松下来，不再急于求成。 “队长，我们可以调查一下这些天，所有离开雅西郡的飞行载具……我没有权限，你可以申请的。” 宛童有些沉不住气。 “我想过这个方向，但是否定了这个方向……” 威灵给守宫和宛童丢了一个信息包，解释为什么不考虑从飞行载具方向突破。 宛童和守宫收到信息，沉思一下，觉得队长（公子）其实已经考虑得非常细致了，他们两人的想法都还浅了一点。 这会儿，威灵识海中传来留言信息： “威灵，我是青葙。回来这几个小时，查询了诸多方向，暂时没有发现疑点。 你有没有好的想法？” 威灵微微一沉思，将自己在小戎广场上的设想和发现，以及推衍过程，打包回复给青葙。 几分钟后，青葙的留言收到： “很好，你的发现非常重要，也符合常理逻辑，给了我方向，等我消息。” 威灵补充了一点要求： “大人，麻烦你帮我定制两把冷兵器，费用从我未来的勋值或者其他方式支取，具体要求如下……” 威灵将守宫当日说的那“带刀侍卫”的特殊刀具要求，连同自己拟将佩剑也如法炮制，更换更强韧和沉重的材质，一并发给了青葙。 他有种预感，自己和守宫要出发去寻找三个孩子，至少得有一件趁手的武器。 “小事情，以你的贡献，为了安全，又不是什么特别稀有的金属，这个可以免费。” 青葙大人给出了干脆的答复： “我马上给工厂下个任务，明天后天就可以拿到。” …… 夜深了，宛童被威灵打发回他自己家休息。 威灵独自站在小院天井。 仰望穹顶模拟的星空，星星点点，深邃而美丽。 夜风中花香微微，沁人心脾。 但是威灵却对这一切感到有些烦躁，找不到突破点，内心犹如困兽。 这时候，青葙出现在门外。 威灵将青葙迎进小院： “大人，您该早点休息。” 青葙微微摇头，神色十分疲惫： “威灵，你的想法和我其实非常接近，我也一直怀疑这个事件是贩奴团案件的未尽后续，但是没有料到对方会在这样一个巧妙的时间发动。 我梳理了近一个月来所有的雅西郡和麦积郡、博湖郡的所有载具往来，的确没有发现丝毫疑点。 每一艘载具的出入、人员的信息都是清晰可查的。” 威灵点头认可： “嗯，是的，大人，这种情况，算是正常，如果对方连这一步都做不到，那就更没有策划这次劫掠计划的心智了。” 青葙皱着眉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是的，对方的策划堪称天衣无缝，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找回三个孩子，我对他们很看重！ 而且，我也不相信没有任何瑕疵的计划。” 威灵点点头，将思路换到了他考虑良久的第二个方向： “大人，最近有多少人离开雅西郡去往西北方向的？” “嗯？你是说？我查询一下……” 青葙眉头微皱，闭眼凝神，以他的系统权限和算力，片刻间有了结果。 “从开战后到今日为止，共有654人离开雅西郡，回到博湖郡和麦积郡。” “重点看公祭日前两天和当天，还有他们离开的原因构成。” 威灵做了提示，他没有权限查看军士的行程和任务。 “这654人中，专门为雅西会战支援部分特殊弹药材料的人员，汇同载具操作人员，占了318人，因会战结束而提前返回两郡的132人，而且都是在公祭日前几天离开的，嫌疑应该比较小。” 威灵眉头紧皱，继续询问： “剩下的就是254人，就是公祭日当天和前后各一天共三天的记录了，对吧？ 那这254人中，公祭日当日走的有多少，次日走的分别是多少人，身份构成情况。 还有，抛开本身是受郡城安排和有公务的人员，重点是因为私人原因离开的。最后一个条件，本身不是出生在雅西郡的人员有多少？” 青葙的眉头紧皱，算力全开。 突然间，他脸色一变，继续思量。 片刻后，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么多筛选剔除条件，只有三人符合你的条件。 有一个军士，公祭日前，因为家中母亲病危，要求回博湖郡探亲，此人名叫苦麻，还参加了会战，也算是老资格的军士了。 另外两人，马勃和马蔺，是亲兄弟，公祭日上午还参与了执勤，下午因为个人原因也离开了，去往博湖郡。” “马勃和马蔺的离去，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这两人已经超期服役了，说是会战结束了，两人为国尽责的心愿已了，希望退役。 他们没有选择在雅西郡苦等战后论功行赏，说是即便身在博湖，也不影响他们的勋值和奖金，先回故乡去安排未来的生活。” 青葙信息丢到这里，一拍额头： “啊呀，我明白了！结合你开始分析如何绑架三个孩子的假设，这三人有重大嫌疑！ 苦麻前一天离开，其实是预先出城等候在树林附近，因为其服役时间长，等级高，有资格保留武装外骨骼，因此他可以作为主攻手。 马勃马蔺二人，利用参与公祭执勤机会，制造三个孩子不被其他人看到的机会！” 一些痛苦的神色，在青葙的脸上浮现： “这是何苦啊，都是帝国的职业军士了，特别是苦麻，我看他的履历，此战之后甚至可以成为初级的将官了！” 以他的智慧和阅历，基本上从内心中认可了威灵的筛选策略，对三人的嫌疑程度已经无限提升，甚至都可以下结论了。 威灵没有这个感慨，或许因为他还没有青葙那种感慨，伤心有如此资历的军士走上歧途。 “糟了！” 青葙一个轻呼，甚至忘记了使用信息，而是本能地使用话语。 “怎么了，大人？” 青葙神色不复淡然，有了焦急： “我刚才一直在连接结界系统，查询博湖郡方面，卫星通讯极不稳定，这会儿有查询结果了。 这三人都没有回归博湖郡，下落不明！” “继续查询他们乘坐的载具信息。” 青葙微微摇头，显得非常无奈： “他们都是使用租赁的最小型的民用载具，连知识‘黄雀’级都不如，你应该见过，非常简陋的那种。” 威灵想到偶尔在郡城上空见过的那种民用级的小型载具，舰体基本上就是个小型的飞行平台，有些连覆盖件都不够完整。 威灵不免有点焦急： “那这三人的嫌疑，已经变得无限增大，他们是叛逃了吗？” 青葙也感觉有些不妙，如果这三人汇合后，会去什么地方呢？ 即便威灵去追寻，又该往哪个方向呢？ 威灵压制住自己的毛躁，提出新的问题： “不对，还有个问题，如果仅仅凭三位军士，不可能那么轻易让南星等人就束手就擒，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应该还有一人，是术士在配合！” 青葙恍然： “你是说，按你分析的那样，隔着一堵墙，对三个孩子施展能力？” “是的，实力至少要在初阶后期，乃至于中阶术士的程度。” “有道理，我继续搜索查询一下术士。” 青葙闭眼搜索信息。 威灵也没有闲着，继续将当初会战时，审核人员流动的那些数据翻出记忆，仔细分析其中的疑点。 海量的数据在他的识海流动，变换不同的筛选条件寻找可疑之人。 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一时半会，两人的排查再次陷入困境。 最后，威灵心中陡然升起另外一个想法，为什么不换位思考？ 假如是一位带着目的，提前很久就到了雅西，但一直没有机会下手的术士呢？ 那么他会如何做？ 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隐匿行迹是必须的选项。 那么，对方一定不会轻易去触动和连接结界系统。 如果不是因为入城需要身份信息，对方甚至希望成为一个隐形人！ 说干就干，威灵立即从当日有权限调查出入雅西的人员数据中，只对那些术士人群的数据，进行分析。 主要是看谁和结界系统联系最少，谁想当隐形人，排出前五名。 这些数据，就比自然人少太多了，数据量也小很多。 威灵经过简单的排除比对，瞬间便列出了五个人。 他们均来自不同的地方，不是雅西郡的本土术士。 他们还有一个特征，都是中阶的术士。 甚至有一个还在西征军中没有回来，这个人当然立即排除。 减少和系统结界的联系，这或许是中阶以上术士的通病。 等级高了，不愿花费精神关注其他的事情，更愿意花精力在修炼和静坐锻炼神识。 对于中阶的术士，威灵自然更没有权限去查询。 一转念，威灵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全新的角度。 他又将神识去分析无患和他老婆、云轴与宛童的梦境记忆。 这次威灵不再着眼于无患等人对旁人是否有过交流，以及这个交流过程中是否涉及三个孩子会在特定的时间去参加公祭。 他将自己分析的目标放在了他们交谈时周围的人身上。 做梦的人，或许不会注意梦境中环境人物，那些信息仅仅是梦境的环境背景，但这些背景，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事情。 这些背景事物，会形成底层的意识形象，给威灵提供信息。 研究分析了那么多的精神类样本，熟练掌握了沉睡、美梦、噩梦、梦游的威灵，现在对意识潜意识方面的认知，可谓大师级别。 当日李陵游和王细辛吵架，那种语言信息丢包给威灵的印象很深。 因为语言信息包，周边的人如果愿意听，也是能听到的。 没想到，威灵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查，这一查，还真的就发现了端倪。 在无患偕同家人与街坊邻居喝酒庆功的时候，威灵发现他们酒桌的邻席，有位术士也在喝酒。 当宛童和无患在小酒店吃饭时，小酒店门口有位术士，正在仔细看小酒店的招牌菜，似乎比较纠结，不知道吃什么。 宛童在公祭日那天，注视三个孩子走向小戎广场方向时，那个术士在三个孩子的不远处，而他的目光却在宛童身上！ 53名上传了执勤影像信息的术士中，有那位术士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正是那五名和系统结界连接次数最少人，他排名第一，也就是战前十多天左右，进入雅西郡的身份识别。 他就连接了系统那么一次！ 威灵有了定论！ 就是他！ 来自姑苏慕容氏的慕容琅玕！ 威灵长吁一口气，幸好自己没有执着于系统信息本身，换了一个思路去寻找答案。 威灵没有犹豫，将自己的分析整理过程和结果，打包丢给了青葙： “大人，这位术士目前在哪里？”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73锁定目标 收到威灵的信息包，青葙吃惊地增大双眼。 他对威灵判断排除过程的吃惊程度，远超找出那位术士： “术法竟然可以这样用！你是如何想到关注梦境主体外的人物的？ 这太令人吃惊了，我一直以为自己的道解·拾光就比较神奇了，但我的这个术法消耗精神力太大。 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使用巧技！这给了我极其重要的指引！” 随即，青葙没有继续纠结术士技法： “你的证据非常充分，竟然排除了所有的其他人，直接找出了他！ 来自姑苏慕容氏的慕容琅玕！中阶的木系术士。” 青葙似乎对这个结果的吃惊程度并不高： “一旦锁定他，我发现其实他还有一个非常值得怀疑的地方。 就是这个慕容琅玕，除了会战时，术士无条件上城墙防御外，他竟然没有申请加入西征军，这对于他来到雅西的目的，就更加值得玩味”。 这个信息威灵自然是不知道的，毕竟权限不够。 “大人，这虽然可以锁定他，还是没有铁的证据。” 青葙可不管证据，单是结果已经出来，足够令他有些振奋了。 “证据，有时候并不重要，只要他能解释这一切，那就需要铁的证据，如果无法解释，需要证据么？ 可恶……慕容琅玕，公祭后就离开了！” 青葙此刻已经即时获知了慕容琅玕的去向。 威灵有些着急： “为什么啊？” 青葙有些无奈： “很简单，他并未在雅西服役，身为帝国中阶术士，他是自由的，而且，他早就完成了服役的义务，他都45岁了。” “他去哪里了？也是租赁的黄雀级民用载具？” “是的，据载具租赁商的记载，他去麦积郡了。 术士、军士如果是私人原因出行，一般都是租赁设备，每隔几天，大型郡城之间都有大型载具，运载不同商家的小型载具到各个交通要郡，便于不同的人租赁使用。” 刚刚产生的振奋立即被失望掩盖。 威灵和青葙都陷入了犹豫之中。 谁知道这个慕容琅玕是不是真的去麦积郡呢？ 要是他中途改变行程，将目标放到博湖郡，将载具归还在博湖郡，多付一点点费用，租赁方不会追究这个事情的。 甚至他在中途将载具抛弃，回去后最多赔偿一个小型载具的费用。 说不定他还会反咬一口，说载具在中途发生故障，令他吃了不少苦头，租赁方还不敢对一个中阶术士进行追究，甚至会做出反向赔偿的事情来。 这时候，守宫从屋内走出来： “公子，你和青葙大人推断出结果了吗？” 威灵将过程和结果打包，丢给守宫： “是啊，主谋从犯嫌疑人都锁定了，但是他们的具体位置不清楚。” 片刻，守宫已经掌握了信息，有了她自己的判断： “大人，公子，我觉得按照常理说，他们不会将南星等人带入博湖郡和麦积郡的，那样会增加无数多的变数。 如果我们更直接一点假定，断定对方是要将南星他们送到西玄那边，培养成那四位遗留头发标本的那种魔法师，那么方向就简单了！” “守宫姑娘说的对，是我们反而看复杂了！” 青葙若有所思，分析守宫的看法。 威灵也给守宫竖起了大拇指： “我以前就觉得守宫是学霸，聪明！” 守宫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分析： “大人，公子，你们看，我们首先可以排除帕特邦，因为西征军还在那边，谈判的结果也许都传回来了，买方不可能在帕特邦接应，因为那边风险太大。 赫尔邦的概率也不大，为什么呢，因为赫尔邦在帕特邦的西北方向，现在西征军正要一步步推过去，令其去军事化，时间不够充分，过程必然也很危险！ “有道理，请继续！” 青葙也忍不住插入信息鼓励守宫，守宫微微笑一下，继续沿着这个思路推衍： “其实这些推论，一旦假定这个目标，公子和大人一定都有结果了。目标在赫尔邦的可能性不大，这还有一个原因，如果对方没有青鸟级载具的接应人，单凭黄雀级的载具，是无法飞越那几道山脉的，除非对方步行，这个概率很小。” 威灵和青葙都点头。 “因此，我觉得他们会绕过博湖郡，然后一路向西北，进入联邦最靠北的喀拉邦。 利用时间差，即便等到西征军解决了帕特邦的去军事化后，再北上理清赫尔邦的事情，最后才会到喀拉邦，多半都明年去了，时间上他们可以非常从容。” 最后，守宫总结信息： “公子，我的所有推测，都是限定于对方要将南星等人送到西玄联邦这个前提的。” 威灵点点头： “是的，我也倾向这个判断，毕竟当时那四具尸体令我感觉挺不好，说不定这种私下掳掠帝国孩童去西玄那边，并非孤例……大人，您得向高层发出预警信息。” 青葙的脸色非常沉重： “威灵，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给你说，当初你刚激活术士能力，我就有个想法，希望你能够将身份暂时保密，不要轻易进入稷下学宫，弄得天下皆知，在时机适合的情况下，去博湖郡查探一番，斩断那条贩奴团的暗线。” 威灵点头： “是的，当时我就感觉大人不希望我进入学宫。” 青葙叹息了一声： “我一直有个怀疑，就是南星等人的身世来历，我希望你去解开这个谜底。 你试想一下，三个孩子，百分之百的术士成功率，这个比例超出帝国公民太多，如果西玄联邦掌握了这种术士或者魔法师的批量激活手段，帝国将万劫不复！ 更何况，从当时南星他们的记忆梦境看，还有其他的孩子一同被圈养，直到被不明身份的敌人杀上海岛，这一切都不在帝国的掌控之下……” 威灵立即点头，语意坚定： “大人，无论于公于私，我都愿意鼎力去做！” 青葙很欣慰： “如果不出南星他们这件事，因为担心你的成长进程和自身安危，我原本预计三年后，再给你说这件事，让你去调查这件事。 但这次我知道守宫的情况后，加上你的临战分析能力，觉得风险相对降低了。” “嗯，是的，大人，我愿意保证公子的安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守宫的语音信息中，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一种决绝。 威灵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守宫。 青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丢包，将未尽之言传来： “威灵，如果有了信息，哪怕点滴也不可轻易透露，我担心这个事情涉及的背景太深，万一牵扯帝国高层，必然会有动荡。 说来惭愧，我给老师提过这个事情，他并不十分赞成我去调查，一则超出了我的权限，既然已经上报了帝都，就算是尽了臣子的本份。 因此，我说的安危，不仅仅限于来自敌人。现在你有了李阀中人的身份，遇事不妨以李阀客卿自居，估计会相对安全一些！” 威灵点点头： “在必要的时候，我会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人都没了，什么可能性都没有了，承认是李阀中人，感觉也不丢人。” 青葙欣慰地点点头： “有这个觉悟挺好。我会将建木结界中你的公务设置修改，民兵团的任务取消了，增加一个长期任务。 这个任务保密度设限较高，你的身份信息会增加一个雅西郡特别事件调查专员的身份，今后可以随意去各大郡县，便宜从事。” 见威灵点头认可，青葙继续安排： “随后我将刚才的结果汇报给老师，想必他会支持我们的想法的。 明日一早，会有智能机器将你定制的兵器送过来，我会再安排一艘小型载具送你们过去。” 威灵和守宫对青葙躬身行礼： “感谢大人的安排照顾！” 青葙回身一礼： “此去山高水长，多保重！” …… 次日一早，天色未大亮，威灵识海中传来了系统提示： “智能机器人送来定制装备，请于门外接收！” 威灵和守宫来到小院门口，看到门外伫立了一尊高大的智能机器，手捧定制的巨大刀具和配件。 守宫接过黑色的宽面长刀，刀鞘暗黑，银色纹饰，在刀鞘上端，有一个暗红的印章纹饰：守宫金刀。 刀柄也是暗色金属，嵌以金色线条，未见刀身而尽显冷冽。 “哐当——” 抽出刀身，闪亮的金光扑面而来。 刀长120公分，刀面10公分，脊厚3公分，刀重120千克。 她伸出白皙的手掌，屈指弹刀。 刀声凛冽，割破拂晓。 威灵看得眼热，也拿过自己的定制佩剑。 从表面看，配件和原本的术士配件没有任何差别。 拔出剑身，一样金光闪烁。 手指掠过剑身，将剑身弯成一个圆形，也不断裂。 松开手指，剑身回弹震颤，声音肃杀。 “好剑！强度韧度远超标配仪剑，足可当成防身利器！” 守宫也颇感满意，挥动大刀，举重若轻，飘然无物中，金光闪耀，风尘顿起。 转身将大刀斜背身后，惬意微笑： “公子，下次御敌，不用冲上去拳打脚踢手撕牙咬了……” “哈哈，非常期待姑娘的翩然身姿！” 微微凝神，感知念体中身份识别有了变化。 威灵，帝国公民，智慧术士，雅西郡特别事件调查专员。 身份记忆中，累计的勋值暂时为零，以前的都送给守宫了，帝国钱再次增加，上了五十万钱。 多半是青葙大人给的办案经费吧。 “走吧，守宫，出发了。” “好的，公子，马上，我的调味包还没装好……”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一层的一个小广场。 晨光熹微，一艘“青鸟”载具已经在晨风中悄然悬停在两人的身边。 “大人太过分了哈，我们两人使用这么大的载具。” 守宫笑笑，有点小惊喜。 本来以为会是“黄雀”级的小型载具。 “不，这是公务外出的最小载具了。” 舱门无声滑开。 两人登上载具，守宫瞬间接管了载具的操控。 曾经身为补给平台，现在又是鬼神胴的智能体，刹那间对青鸟载具的所有性能和操控了如指掌。 青鸟一个优雅的回旋，升上高空。 晨光给郡城中央那如参天巨柱的建木结界，勾勒了一道微亮的轮廓。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74西北千山 守宫一上手就是急速飞行。 一直向西北。 就算最好的载具操控手，在守宫的技术下，也会甘拜下风。 在飞出郡城前，威灵给宛童留言： “宛童，我们小队暂时解散了，也许郁金大人会给你重新分配小队，注意安全，我去寻找南星他们了。” 也给李陵游留言： “十八郎，南星三人被掳走，事情紧急，我和守宫去西北，目的地暂定博湖郡，具体情况可以询问宛童。 他日回来，不醉不归！” …… 郡守府。 白发苍苍的郡守白苏、淡然的青葙、微胖的阳起，还有气鼓鼓的川柏，看着结界传回的影像，威灵和守宫飘然飞去。 “各位大人，眼看三个孩子都慢慢成长起来，竟然给掳走了，破案还得靠威灵，我们不觉得羞愧么？” 川柏大人的怨念有些大。 “川柏，不要那么火气大，这个事情喃，谁都不愿看到，威灵和我们分析，对方也不是要孩子们的命。 威灵去寻找了，总会找回来的，威灵这一年来的各种进步你们也看了，如此年轻，却有这般手段，年轻人极富活力，能力也强，我们还是要乐观一点看的。” 郡守尴尬笑了一下，开解几人。 青葙不发一言。 阳起有些尴尬： “川柏兄，我知道你对我将三个孩子的甄别信息，尽数发回帝都有疑虑，但是这也是我职责所在，身不由己啊。 至于消息传回去会被什么人惦记，这却非我能控制的。” 川柏却有些不依不饶： “威灵的推测看起来是逻辑清晰的，下官却没有觉得就那么简单。 那你们说说，那个姑苏慕容氏的中阶术士，为何会过来？ 他们家族真的能撇清么，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干净？ 为什么帝国高层不彻底调查？ 那三个军士，舍却一身功勋，都要做出如此悖逆之事，原因何在？” 几人都不再言语，这个话不好接，接不好要招惹是非。 川柏有些失望，最后微叹： “我也知道大人们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情形，只是我和孩子们接触更多一些，看着看着，就长大一岁，那么懂事可爱的孩子，老夫心里难过啊，要是有个意外，我岂不愧疚死。 我知道阳起大人的苦衷，但是你上报也要注意区分一下嘛。 有些门阀世家，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白苏、青葙和阳起对视一下，突然间心有灵犀，要是威灵再有个闪失，自己几人恐怕很难全身而退啊。 …… 还未飞出结界支撑区域，威灵让守宫将载具速度降下来。 注意查看下方的情况。 万一有什么异常，也可以及时去探查一下，以免漏过。 同时，威灵将在雅西郡到博湖郡这条航线的各种数据丢包给守宫。 两人都注意到，在雅西郡和西北方向的博湖郡之间，航线并不是直线，在好几个地方有故意弯曲绕飞的情形。 这种情况比较奇怪。 大湮灭后的航线，其实没有谁去特意标注开发，都是各种飞行载具在大量的实践经验下试飞出来的。 也许绕过的区域，会常有磁场异常、电离异常、浓雾、常年风沙、雷暴等各种不宜飞行的自然条件。 威灵心中焦急，示意守宫直接按最短距离飞过去。 在他心目中，以他们两人的能力，还担心迷航或者其他恶劣天气么？那都不是事。 很快，青鸟载具在守宫的操控下，毅然决然按直线飞越千山。 两个小时后，载具飞越了近六百公里。 下方的区域依然是千沟万壑，但已经不是雅西郡西面的那些山脉和大河，而是另外的山系与水系了。 这些广袤无边的区域，基本上是人迹罕至，彻底是植物和兽类的天堂。 载具飞入一片无边无际的云层。 守宫专注精神，因为，该区域号称“云雷山地”，正是航线上应该绕飞的位置。 刚刚飞入云层几分钟，感觉天气忽变。 阴沉沉的云层将视线彻底遮挡，舰体和云层的摩擦，发出噼噼啪啪的电弧打火。 为了安全起见，守宫降低了高度。 刚降下高度，就看见一道巨大的闪电撕裂空间。 闪电如同倒垂的树枝，划破黑沉沉的云雾，照亮整个世界，舷窗外一片雪亮。 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地。 威灵暗自惊心中，示意守宫方向不变，继续降低高度，减慢速度，向前飞去。 接下来，四周的雷电越发密集，无数的电芒直接攻击到载具的舰体上。 “公子，我发现此地磁场混乱，担心继续前行会有莫大危险。” 守宫作为鬼神胴，本身就具备相当的探测能力，发现环境异常、航行条件恶劣后及时提醒威灵。 要是“青鸟”载具被雷电击毁，那就麻烦了。 威灵心中略有悔意，沉吟了一下，如果这样冒险，那还不如绕道了。 自己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啊。 “守宫，是我错了，还是该绕道，不该如此心急。 降落地面吧，等雷暴停了再继续前行。” 舰体一个急坠，越过几座满是雷击枯木的山尖，降落在一处山坳中。 处于地面，才发现这山间也一样是风雨雷电交加。 山溪中的水声訇訇，山谷间风声呼呼，雨声刷刷，偶尔还有零散的电芒击落。 即便如此，也比高空安全很多。 威灵站起身，开启了舰舱，走出载具，置身风雨中。 清亮冷冽的雨丝打在脸上，强烈的山风吹散了威灵心中的沉闷。 或许到此刻，他才从获知南星等人丢失的坏消息中，真正的冷静下来。 守宫略微查看了一下载具的能量储备，有些担忧。 这样的长距离飞行，青鸟的能量储备会稍嫌不足。 青葙已经考虑到万一，加上载具上没有其他人和更多的设备，便预置了足够富裕的能量匣。 但是守宫考虑到，万一有更多的耽误和意外，而且不知道博湖郡那边补充能量是否方便，又看看舷窗外不断击落下来的电芒，心中有了计较。 她走到载具能源舱，双手握住电极。 弧光闪烁中，她将自身的能量直接补满了载具的能源，然后踉踉跄跄走出载具。 看到守宫的状态，威灵一惊，想去扶她： “怎么啦，守宫？” “无妨，公子，饿了！” 守宫轻笑一下，努力走到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拔出了金刀。 刀光一闪，直指苍穹。 一道雪亮的电芒从刀尖导入到守宫的身体。 她身体一阵颤动，脸上却笑意满满。 然后又是几道电芒击落，守宫安然无恙。 片刻，她满意地走到威灵身前： “哈，公子，我吃饱了。” 威灵无声而笑： “你倒是比我厉害多了，这种程度的雷电，多来几下我就挂了。” “公子，我刚好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呢，为什么雷电不击中你，你在雨中站了这么久了。” “很简单的，在放电前，我能感觉身边的空气的电离情况，一旦到达阈值，我会简单地移动位置。” 威灵笑着解释。 守宫释然，看到威灵此刻放松的状态，心中也彻底放开了郁闷。 她知道，公子直到此刻才真正放开心怀，心中没有了消极和愤懑杂念，去安心营救南星等人了。 随即，她看到威灵嘴角的微笑一点点消失。 威灵看看自己的脚下，又看看守宫的侥幸，苦笑道： “守宫，我发现一个你我都存在的缺陷了。” “啥？什么缺陷啊？” 守宫略作观察，马上明白了威灵的意思。 此刻在雨中的山地上，她发现威灵和自己，站在泥地上，地面下陷是比较深的，和正常人的脚印完全不同。 特别是威灵，泥土几乎都将脚面都给淹没了。 “体重问题！” 威灵终于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的体重问题，为什么会这样重呢？ 他甚至还捏了捏大腿，感觉自身的脂肪层肌肉层都是符合标准形体的，不应该有这般沉重的身体。 虽然以前他一直认为，这是自己失忆前肯定做了基因优化，运动能力、神经传导、大脑运算、肌肉纤维强度、骨骼韧带强度都超越常人，因此对体重的负担不会有感觉，但是此刻，他有点明白了： “哈哈，守宫，我此刻方才明白，竟然问青葙大人什么是t205金属，还希望讨要一点……大人当时心中肯定好笑，我自己的骨骼肯定也是融浸了t205金属的，你也不例外。” 当然，还有一个一直没有太过注意的疑点，威灵此刻也想起来并瞬间明悟。 上次在云爆弹远程打击后，他们去清理战场，遇到那个金灵术士的狙击，大口径的子弹竟然没有撕裂他肩窝的肌肉和骨骼，他当时对身体的强度有疑问，随后就忘记了。 现在看来，他自己的躯体也非同小可，虽然强度上也许比不过守宫，但是相差不会太远。 守宫也瞬间明白威灵说的“缺陷”，开玩笑道： “公子呀，今后你可尽量不要落水，不然一下子就沉底了，走沙漠也很困难，雪地上更加吃力。” 威灵点头笑道： “是的，此刻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今后要小心，要是今天没有注意到，今后必然会忽略，也许会出大问题，对了，你当初说过你可以在水下潜行的……” 守宫读懂了威灵的潜台词，走到威灵面前，因为没有旁人，帏帽早就掀在一边，绝美的容颜让威灵有些眼花： “哈哈公子请看！” 守宫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竖在威灵眼前，手指慢慢收缩变形，变成了一个勺子，又变成一个叉子。 威灵目瞪口呆。 威灵的表情让守宫觉得非常好笑： “嘻嘻，要不然，你以为鬼神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那么简单？在水下，双脚就变成蛙人的蹼，我游得可快了！”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75学生元宝 风雨之中，雨水淋湿了守宫的大氅，几乎贴在身上，一道雷电闪过，勾勒出的身材轮廓，令威灵有些吃不消。 守宫那抽取、复刻了全世界男性都认可的美女的容颜，带着些雨滴，漆黑的发丝散乱掠过面颊，清亮透彻的眼神……威灵突然间有些脸红面赤，目光游弋到别处。 守宫觉得公子有些好笑。 突然，威灵目光一凝。 守宫也赫然转身。 远远处，风雨之中，缓缓走来一尊异兽。 锐利的眼神，正紧紧盯住两人。 整体上看，这尊异兽像是云豹，但是远远大于普通云豹的体形。 它的体形超过了三米，一身雪白的皮毛中布满大块大块的斑纹。 更诡异的是，云豹的身体和双眼间，还有电芒在闪烁牵扯。 威灵和守宫暗暗戒备，紧紧盯住那奇异的云豹，却没有贸然发动攻击。 所有的猫科动物，攻击前的标准俯身姿态，以及附带的低吼声，他们都清楚。 眼前这个奇异的异兽并没有攻击的样子，相反，威灵和守宫竟然从它的表情和眼神中竟然看到了两个字： 好奇。 威灵和守宫自然也很好奇。 普通的云豹体型，只有这个异兽的三分之一，而且，在这个区域和纬度范围，应该是没有这种动物存在的。 当日在郡城的广场上，威灵可是亲眼见到那只变异暗影豹的心智和结局的。 异兽还在慢慢接近中，它的眼神愈发被两人看得清楚。 可以断定，这只异兽完全没有要攻击两人的意图。 “哗啦……” 一道巨大的电芒落在异兽的身上。 微蓝的雪亮电芒，在异兽的身上一圈圈流动，却没有令它有任何不适，它依然困惑地看着两人，特别是看着守宫。 这时候，又一道电芒落在守宫的身上，消散不见。 这个情形似乎令异兽下定了决心，它快走几步，到两人不到十米的地方，趴在地上，竖条形的瞳孔变得浑圆： “雷神？是你……你……吗？” 威灵和守宫如同被电击一般呆住了。 竟然有野兽会用念体？ 它竟然懂得将想法印入人类的念体和识海？ 关键是它用的还是西玄的通用语言，结结巴巴，语法也是错误的，好像还不会说话的孩子。 刹那间威灵想到了当初谢芜荑和那只暗影豹，那个暗影豹也应该是略具智慧，抗拒被收服的命运，选择了自杀。 想到这里，威灵将大夏的语言文字信息，打包丢给了那异兽。 很显然，异兽收到了信息包。 它的头部一阵电芒闪烁，似乎在接收理解。 片刻后，异兽的目光变得清明，它又将一段信息印入两人心神，这次用的是大夏的语言信息了，语意也变得流畅正常： “谢谢，我很好奇……你们无惧雷电，你……还能……吸收雷电，和我一样。” 同时，它看向守宫，满脸困惑。 守宫丢出信息： “你怎么会使用西玄的语言？” “很久以前……有几个……人，进入这片区域的……嗯，和你们不一样，应该是你们……语言中的西玄人……攻击我，被我电死，有一个……我很好奇，留他活下来，他始终不能教会我……完整的语言……我把他吃了……不好吃。” 威灵和守宫相似而笑，感觉大开眼界：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异兽抬起爪子，指了一下南边： “感觉从那边走来的，走了很久，这里经常有……雷电，我喜欢。” 守宫好奇地丢出信息： “你是云豹吗，你喜欢吸收雷电的能量？” 异兽点点头，然后有些困惑： “我应该是云豹，但是我和……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嗯，应该是这个词汇……不同，我觉得我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种类了……我现在算是……对了，是这个词，修行者。” 威灵和守宫都点点头。 当一只动物具备了非凡的智慧和远超同类的意识，并且有了关于自我和修行的概念，它，的确应该不算是动物了。 云豹见两人点头认可，感觉有些高兴，靠近两人，趴在地上，浑不顾泥水沾身： “我……知道你们懂很多，能教我更多么？我有报酬给你们。” 这无疑是一只最聪明的云豹，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掌握了大夏的语言，而且越来越流利。 它虽然还不会说话，也许会因为声带构造不同的原因，永远不能说话，但是它已经能将自己的想法，以大夏语言信息的方式，印入两人的念体。 “可以，你想学什么？” 威灵觉得很有意思，也没有问它有什么报酬。 云豹起身四顾，看看威灵和守宫，还凑近嗅嗅他们的气息，望望不远处停驻的载具，微微摇头： “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该学……” 威灵哑然失笑，想到自己陪同南星等人，在学校接收的那些系统的文化知识，便有了决定。 他认为这些包含诸多领域的简单常识性学问，可以传授给云豹。 随即，威灵将那些知识都一一分类打包，然后，将本源术法各种修行的常识、目标和结果，也都封装进去。 考虑到对方的变异兽身份，威灵还将大夏传统中古代练气士的餐霞饮露、以灵气淬炼身体以及各种所谓妖怪化形的方法，按他认为相对靠谱的一些记载，略作整理，也分出一个信息包。 精神力闪动之间，已经将信息包一一丢给了云豹。 这么庞大的数据，令云豹瞬间就变得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就像喝醉了酒一样，久久无法找到平衡感。 过了许久，云豹的身形稳定了，身上的电芒已经消退得微不可察，似乎消耗了它太多的能量。 搞笑的是，在它稳定了身体后，竟然站立起来，像狗狗一样，将两条前腿对着威灵作揖： “你是我的先生、老师和师傅……我终于不再茹毛饮血、蒙昧无知，不是畜生了……” 威灵忍不住失笑：“随你吧，也算半个老师。我觉得，你算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云豹了。” 守宫也笑着给这有礼貌的云豹点赞： “是的，你也是非常漂亮的云豹。” 云豹的表情变得挺人性化，它咧咧嘴：“不是漂亮的云豹，是帅帅的云豹，我是男的。” “哈哈哈哈……” 两人一阵大笑。 威灵略作思索，再次给了一个信息： “云豹是你原来族类的通用名称，不能作为个体的名字，比如我们，都是人，但名字却不能是‘人’，你可以给自己取个名字。” 云豹点头，继续上下晃动一下两只前爪：“请老师赐名……” 守宫忍不住再次掩口。 威灵略作思考，想了想，微笑给出答案： “你原来就是云豹，名字就叫元宝吧。” “好，好，我有名字啊，元宝，这个名字好听。” 云豹跳跃了一下，表情非常人性化。 威灵顿了一下： “古籍上有记载，章莪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曰狰。 等到未来，你修行能力到了，也许比上古传说中的狰还厉害。” 云豹频频点头，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还对威灵守宫抬起一只爪子招手，怎么看怎么怪异： “谢谢老师，请跟我来！”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下，跟着元宝走去。 其实距离他们降落不远出，转过两个山角，就发现一个巨大的山洞。 最奇怪的是，洞外竟然有大量高温熔化后的金属残渣、动物骨骼炭化后的残留物，黑乎乎一大堆，胡乱堆在洞外的斜坡上。 跟随元宝走进山洞，意外发现山洞中挺干燥，也没有什么臭味，看来这云豹的确不是以其他兽类的血肉为主食。 山洞内竟然还有些金属构造物的残件，飞行载具的，冷兵器的，还有些外骨骼和机甲的部件，大多残缺破损。 “这些都是元宝在这周围很远很远的地方，巡回游走时带回山洞的，这些金属能传导雷电能量，我对此不解……” 元宝对它的宝藏收藏做了解释： “现在有老师传授的知识，元宝对这个……嗯，世界，有了明确的认识了，今天，元宝收获以往无法想象的知识。” 随后，元宝在一堆破旧金属堆中扒拉，叼出一个脏扑扑的灰白亚麻布口袋，衔到威灵和守宫面前，很期待地看着两人，大大的眼睛中写满得意： “老师，这是元宝送给你们的报酬。” 威灵蹲下身体，打开口袋。 口袋中有几十个小小的透明塑料瓶，一看就是那些荒野猎人用来盛放各种药剂的小瓶。 瓶中有一种金色的液体，液体还有细微的光泽。 其性状就像水银一样，除了颜色不是银色的。 威灵拿出一个小瓶，掂量了一下，感觉其分量挺沉，液体状的物质密度甚至远超黄金。 “这些瓶子是……我从西玄人中获得的。 最初没有这么多液体，这种液体可以吃，吃了不容易受伤。 这些年我从这方圆几百公里的地方，发现有兽骨和金属中含有这个。” 元宝的文字和实物概念，越来越清晰，都有面积的概念了。 发出这道信息后，元宝叼出一根巨大的白骨。 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大骨，丢在面前，用两个爪子握住两端，“嗷呜”一声，吐出一道雪亮的电芒，布满了白骨。 片刻，电芒消失，白骨已经变得漆黑，高温炭化，失去原本的坚固。 威灵和守宫清晰看到，一颗小水珠那么大的金色液体，从炭化的骨骼中渗出，滴落地面。 金色小珠落在地面，并未渗透入岩石，而是缓缓朝着旁边的破旧金属靠近。 威灵和守宫目瞪口呆。 这种聚拢金属的特性，不就是李空青说的t205金属么？ 元宝没有注意两人的异常，将另外一个空的塑料瓶的盖子去掉。 真不敢相信，它的爪子竟然可以做如此细微的操作。 元宝将瓶口对着那金色的液体珠，轻轻装进去，然后盖上盖子，用爪子放进亚麻布口袋。 做完这一切，元宝献宝似的看着威灵和守宫。 见威灵和守宫如此惊讶，它歪着头，有些迷惑： “老师，先生，师傅？元宝没做对么？这是我试验出来的方法。 反正每隔两日，这里就有雷电，我也没有觉得费事，慢慢的就积累这么多小瓶了，瓶子还是那些西玄人留下的……” 威灵和守宫大笑。 守宫忍不住宠溺地摸了摸元宝的头顶。 见它似乎很享受这个亲昵动作，守宫也给它丢包了一道信息，主要内容是矿物、金属、合金方面以及机械方面的常识。 威灵也将自己知道的有关t205金属的情况，打包丢给了元宝。 两人心中感慨，这个家伙，天赋能力竟然可以用雷电的大电流熔解金属和炭化骨骼，从而达到提取稀有金属的目的。 收到信息包后，元宝马上略作了解，显得非常高兴： “谢谢老师传授的知识，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东西是什么了……今天获得的知识太多，也行，我要很久很久才能消化理解完毕。”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76昂贵礼物 威灵从布袋中拿出了一部分小瓶，放进术士袍的内袋中，还仔细地锁好拉链。 这些将是他转赠给南星等人的礼物。 然后又从布袋中拿出几个小瓶，打开一瓶，拔出佩剑，将那金色的液体倒在了剑身上。 液体在金色的剑身上一阵蠕动，缓缓消失。 定制的佩剑在融入这些t205金属后，发生了一点变化，光泽竟然消失了，变得暗淡和不起眼。 守宫眼睛一亮，明白威灵的想法，也接过两个小瓶，将自己的金刀上，融入了两瓶的液体。 金刀也变得光泽暗淡，却更加沉重和坚韧。 “元宝，谢谢你，你的礼物很贵重，正是我们需要的。” 给元宝丢出信息，威灵感激地看着元宝。 得到威灵的肯定，元宝高兴地跳跃了几下，转了两个圈： “元宝很高兴，这种金属既然有用，老师你们再喝一点，可以增强身体的……” “可是我们已经拿掉这么多了，你获取它也不容易。” 对于大方的元宝，威灵感到有些歉意： “这个金属很贵重，也很稀少。” “没关系，我最开始提炼的都自己喝了，后来觉得没用了，才装进小瓶的，既然贵重，今后我继续去寻觅就是了，这些都是给你们的。” 见元宝很诚意赠送，守宫有些意动。 她将一瓶液体倒在了掌心。 金属液体眨眼间就消失了，然后又倒了两瓶到手心，一样消失不见。 守宫双开双臂，身体微微一阵颤动，笑靥如花： “谢谢元宝，我感觉自身又强大很多了！” 威灵含笑看着守宫，微眯双眼，在他的精神查探中，守宫原本那道在源灵世界中熠熠发光的形体，反而变得暗淡一点。 但威灵明白，守宫的智能体以前肯定也使用了这神秘的t205金属，但是分量肯定没有这么多，通过这次的融浸，必然更加强大了。 于是他也不客气，将一瓶金属液体倒在手心。 金色液体缓缓消失。 再倒第二瓶的时候，发现渗透的速度变得很慢。 威灵有了明悟，多半是自己的躯体已经融浸了足够分量的金属，再多也没有作用了。 于是将原本装入口袋的小瓶都拿出来，因为每个小瓶原来都装的都只有小半瓶，毕竟爪子和双手的操作细微程度还是有差别。 元宝羡慕地看威灵将所有的小瓶都装满，空出来多个小瓶。 估计它在想，自己何时会有如此灵活的双手呀。 当那些金属在瓶中装了一半的时候，它想再次装入，爪子的灵活程度就不支持了。 威灵将盛满神秘金属液的小瓶都装进怀中，然后将空的小瓶继续丢回布袋： “这些空的小瓶，你今后可以继续提炼这种金属，我们还要去很远的地方，暂时不能和你呆在一起了。” 元宝人性化的表情有些不舍： “老师，你的名字是什么啊，我今后可以去看你么？” “我叫威灵，她是守宫，我们住在东南方向一千多公里处的一个大城市，那里是雅西郡。 我们要去西北方向的另外一个城市，名叫博湖郡。 今后等你更加强大了，你可以去找我们……不过……” 威灵停了一下，考虑到元宝的安全问题，才继续给它印入信息： “外边的自然人一般都会害怕你，也许在远处就会对你使用攻击性武器。 你随后要细细了解我传给你的那些常识，还有武器的种类和特点。 你要注意安全，找机会靠近城市的守卫人员，用这种交流方式告诉他们，你没有恶意，是来找我的，我是帝国的术士。 记住了吗？” 为了今后元宝不至于一到城市就被军士狙击，威灵特意交代得挺详细。 “嗯，我懂了，因为我和人类不一样，他们会害怕我，我接近人类就要想办法。” 威灵和守宫点头： “是的，元宝很聪明。” 元宝毛茸茸的大脑袋频频点头，对两人有些依依不舍： “老师，你们走的时候最好还是从天上飞过去，这附近每个区域，都有挺凶的家伙，有些我都打不过。” 威灵和守宫相视而笑。 元宝自然不知道两人的厉害，见两人笑，也跟着咧嘴。 威灵看了看天空，云层中的雷电变得很少，偶尔才有那么一道，威力也没有开始那么大，就对元宝挥挥手，朝载具的方向走去。 元宝却舍不得，依然跟着，直到看威灵和守宫上了载具。 青鸟缓缓升起，威灵隔着舷窗，笑着给元宝挥挥手。 元宝也人立而起，蹲在地面，伸出一个爪子，给威灵挥手。 载具掠过山尖，钻入云层，消失不见。 元宝呆呆看着天空，久久不愿离开，他略有迷糊的大脑，想到刚学会的几个词汇，喃喃自语： “威灵老师、守宫姐姐，就像神仙眷侣一样啊。” …… 载具中，威灵和守宫都还在惊诧于元宝的聪慧，感慨它赠送的昂贵礼物。 “没有想到，随便停靠一下，竟然遇到这么神奇的家伙。” “是啊，公子，元宝真的好聪明。” “这个世界，的确那么神奇和不可思议……但愿今后还能见到它。” “是啊，幸好它遇到我们，给了它系统的帝国知识文化，要是他遇到的是联邦的魔法师群体，也许今后他就成为帝国敌对方的了……缘分，可真是天意安排呢。” 守宫颇为感慨。 再入云层，校准方位，载具稳稳地在云层间穿行。 接下来的云层中，不知道是不是蓄积的能量消耗完毕了，雷电变得极其稀少和弱小，不能对载具形成大的威胁。 守宫忍不住加快了速度，让青鸟满速飞行。 随着山脉的渐渐消隐，大地的颜色从墨绿、深绿、翠绿交杂的颜色，慢慢变成了棕色、黄褐、和黄色的混杂态。 他们进入了茫茫无边的戈壁滩。 再飞越几百公里，他们将到达此行的终点，博湖郡。 越往西北，大地的绿色越少，渐渐变成整体的枯黄。 枯黄的大地上，布满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各种石块，有些石块已经被风沙打磨得非常光滑。 仙人掌、仙人球、骆驼刺、红柳、白刺、沙拐枣、甘草、光棍树……各种各样的戈壁植物，在高空看下去，就是在枯黄的背景上点缀的密密麻麻的小点。 以守宫的超视距能力，还可以看到那些稍微密实一点的植物间，隐藏着沙漠狐、戈壁狼、沙漠蝰蛇、刺猬、沙鼠、沙蜥…… 这里，一样是一个丰富多彩的动物世界。 距离博湖郡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远处的天际，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如同撑住苍穹的天柱。 在那“天柱”的东方，一片苍茫的蔚蓝，出现在这满眼枯黄的世界，显得那般的突兀和美丽，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壮美。 博大而深邃，美丽而丰盈，养育一方天地的湖泊。 那是帝国西北疆域中最大的湖泊，博湖。 博湖郡到了。 随即，飞行载具已经和博湖郡的结界系统连接上。 经过系统的数据比对，确认了帝国载具的身份。 威灵和守宫也都连接了博湖郡的“昆仑”结界。 “欢迎您来到博湖郡，帝国术士威灵！” 一道系统提示在威灵识海中响起。 威灵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该仔细搜寻苦麻、马勃、马蔺三人的下落了。 虽然，暂时没有这三人掳掠南星等人的直接证据，但大概率就是他们干的，威灵对自己的推导有十足的把握。 找到这三人，基本上就能找到南星他们了。 …… 随着载具的快速抵近，原本远处的天柱山，变得遮天蔽日一般的高大巍峨。 这里的天空更加明澈，空气中的辐射量稍微低于雅西郡那边。 就在距离博湖郡城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守宫将载具的速度降低，慢慢游弋过去。 这是一种基本的要求，临近郡城，非必要情况下，不能高速飞行。 就在这样慢慢巡航的时候，见证了下边戈壁滩上的一场闹剧。 一群人在追着厮打三个人。 那一群人，成分异常复杂，有大夏族特征的，有西玄特征的，还有几个大夏和西玄混血的。 这群人是一方的，每个人都拎着冷兵器，刀枪剑戟流星锤，五花八门，就是没有枪械和能量武器。 被追杀的三个人，以一个瘦小的男子为首。 另外两个，看着就像保镖一般的彪形大汉，一个是大夏族的，另一个是西玄族裔的。 这三人中为首的瘦小男子并没有武器，显得很狼狈，两个保镖倒是有枪支，但似乎有顾虑，不敢随意开枪。 从舷窗中看到这一幕，威灵和守宫都有些吃惊。 在雅西那边，早就是习惯了见着西玄人就打生打死的，在这里，怎么还可以混合组队斗殴呢？ 守宫将载具速度降得更慢，直接悬停在斗殴人群的上空。 守宫自带信息支撑系统的，可以对500米范围内信息丢包进行中继和管理，于是她将下边那些人纷争的信息放大，接入了载具的系统。 那一群人，眼看就要追上前面三人了，突然发现有帝国的“青鸟”载具悬浮在上方，便不敢造次，都停下仰头观望。 谁都知道，“青鸟”载具，是帝国军方的制式载具，其中必然有军士在内。 但是这莫名其妙悬停的载具，似乎没有制止他们斗殴的愿望，只是在观察他们的情况。 于是，追打的一群人不敢继续动手，变成了咒骂： “密蒙你这个杂碎，这次把我们害惨了！” |“狗日的密蒙，你怎么不跑了？” “还我们的钱，密蒙狗屎！” 被追杀的小个子，见有帝国军方载具在上空悬停，对方不敢动手了，一下子反倒是来劲了，跳着脚回骂： “你们这帮蠢材，老子什么时候害你了？ 老子开门做生意，谁给钱就卖消息给谁，错在哪里？” “就是你这狗东西，两边卖，害惨我们了！” “……” 威灵略作打听，感觉就是些底层喽啰，因情报消息买卖产生了纷争，便也没那个心情去管，让守宫先入郡城。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77博湖郡城 博湖郡城是一座非常奇特的城市。 整个城市围绕着海拔高达6500多米高的天柱山建设。 天柱山整体呈现一个锥体形状，最低处周长大约50公里，而博湖郡的城墙，就围绕着这天柱山修建了一整圈，长度约为80公里。 在城墙和天柱山之间的环行区域，一圈圈的环行街道，佐以几十条放射状的街市，构成了博湖郡城的主体，也就是博湖郡居民生活的地方。 而天柱山整个山体，都被一层层地掏空，部分管理部门、重要的基础工厂、武器生产厂、防御装备，都设置在山体内部。 在天柱山的顶端，终年积雪不化的山巅，有一座庞大无比的七层铁塔，塔身暗黑，与积雪的皓白相映成趣。 这座铁塔其实是博湖郡“昆仑”结界的本体。 “昆仑”结界与雅西的“建木”一样，支撑着方圆百公里的通信、防御、调度、身份识别等等诸多任务，其量子超算核心，与“建木”的等级是一致的。 城墙内的居民自然都是有帝国公民身份的。 与雅西郡不同，博湖郡区域在大湮灭时没有遭受核弹攻击，环境相对较好，大部分居民也就没有居住到地下，只有特别重要的人士，居住在天柱山内部。 然而，城墙外还有一圈破败、低矮、缺乏规划的各种建筑，却是不具备帝国公民的“游民”的居所。 游民的构成非常复杂，大部分是大湮灭前后，没有加入联邦、也没有被帝国接纳的一些小部族、小势力成员。 大湮灭的时候，因为整个西北的戈壁荒漠地带，遭受的核攻击程度较轻，残存的人类也挺多。 因此，到了最后，这些小部族为了生存，就在博湖郡城的外围，形成一个城外之城。 游民中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在帝国、联邦中因种种原因，失去了公民身份的人，成为隐匿其中的逃亡者。 当然，还有少量的人，他们的身份是不能见光的。 所有的黑市交易、隐秘的情报体系、混乱的帮派纷争、不为官方认可的特种行为，这一切的灰色空间，构成了博湖外城形形色色的人间百态。 简单来说，博湖郡外城就是一个东土与西玄都不管的灰色地带。 正因为表面上的不管，其实双方的暗线都在这里彼此渗透与交融。 因此，博湖郡的外围，成为了东土世界与西玄世界的交流通道。 作为帝国雅西郡特别事件的调查专员，威灵在博湖郡的结界系统中，具备一定的查询权限，这些信息都是刚刚进城的过程中，通过连接系统获知的。 “真是个混乱而多姿多彩的地方啊！” 威灵睁开眼睛，从这些信息中转过心神，对这外城区域有些感慨。 他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在没入城，就看到了东西方不同种族拼合起来的团队存在。 守宫根据系统的提示，将飞行载具停靠在博湖郡城内环居民带和山体之间的一个大型停泊位上。 这个停泊位面积非常大，威灵目测连帝国顶级的“夸娥氏”载具，也足可以停泊两艘。 载具稳稳停下，附近就看到有小型的智能设备，运动过来给青鸟进行常规的检测和能源补给。 这就是强大的帝国给予的方便，但凡是公务载具，自然有预置程序，在方方面面对设备进行维护和补给。 威灵和守宫走下载具，还没有走到停泊位外边，就看到有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人，等候在人员出口处。 一见到威灵他们，中年人就立即走过来。 威灵一看他的制服，心中已经大体上识别了他的身份。 此人身形高瘦，脸上蓄须，看上去有非大夏族裔基因存在。 最具特点的是，此人有一点点斜视，因此交流起来，他的神态总显得有些不屑或者傲慢： “两位好，你们是雅西郡的威灵和守宫吧，我收到系统消息，过来接待两位。” “傲慢”者见威灵和守宫都含笑点头，便继续丢包： “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禄特，是博湖郡的郡尉，主管民间武装、治安、缉盗、地方情报侦测等方面的。 两位到这边公干，如果遇到这方面的事情可以咨询我，遇到困难，也可以申请武装和军士协助。” “非常感谢，烦劳禄特大人亲自过来，如果有需要的话，一定会麻烦您的。” 威灵微微躬身行礼。 其实刚才威灵已经对此人的身份做出了预判，他的服饰和郁金是一样的，都是一位郡尉。 “好的，两位调查的事情，我不便咨询，根据两位的权限等级，系统已经安排了你们的暂时居所。 我会给你们留下我的公民号，你们可以随时给我留言，对了，在城墙之外，要注意安全。” 威灵点点头： “好的，禄特大人，安全方面我会注意的，据您所知，博湖郡城在非官方消息方面，有没有特别灵通之人？” 禄特侧着头点头： “嗯，看来你是行家，对博湖郡有了解。整个博湖郡，要说小道消息方面，外城的密蒙是最灵通的。” 禄特传言的时候，丢了一个包，包括那个密蒙的长相、身份、居住地等其他信息。 威灵和守宫相视愕然。 这人不就是在入城时看到的，被追杀围殴的那个小个子么？ 那家伙，怎么看都是不太靠谱的样子。 “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再次感谢大人的关照。” 禄特见威灵和守宫没有其他要求，也觉得轻松。 伴随着一点点笑意，斜视带来的“傲慢与偏见”感更加厉害了。 于是双方便相互行礼作别。 告别禄特，威灵和守宫朝着停泊位下边的街区走去。 “我们先去逛一逛，接下来我们有三件事。 第一是去马勃、马蔺兄弟俩和苦麻的家，了解情况，第二是虽然不确定慕容琅玕是否真的去了麦积郡，但不排除他其实也到了博湖郡。 这就引出第三件事，去找那个消息灵通的密蒙。” 收到威灵的安排，守宫微微颔首。 她帏帽中露出的大眼睛，明眸善睐，饶有兴趣的观察博湖郡的民居。 博湖郡城内的街市，和西玄的帕特邦简直是两个概念。 虽然说这里的整齐美观程度，比不上雅西郡城的二层和三层，因为雅西城毕竟算是工业金属化的地下堡垒。 但博湖郡自有特色，一样的整洁有序，在这常年干旱的地方，依然种植了大量的绿植和花卉。 威灵还注意到这些绿化基本上都实现了全自动的根部滴灌。 估计是来自博湖的水，按照植物生长规律，给全城的绿化都预埋了滴灌系统。 有这样的设施，令整个环形的城市显得非常美丽，比雅西更多一份自然气息。 街上军民的服饰和雅西大致相似，帝国民兵、军士、术士皆为黑色制服，只是纹饰有差别。 博湖郡的普通居民服饰，颜色更显鲜亮和多彩一些。 走走停停，守宫和威灵还买了一些博湖的烤鱼和烤肉串，上面撒了许多草本的香料，非常有特色。 两人也没顾及形象，边走边吃，看上去是在逛街，其实一直沿着一条距离苦麻家最近的路径在行走。 根据系统信息，苦麻父亲去世较早，母亲独自一人在博湖郡居住。 其人十八岁开始，就从博湖郡的民兵团预备役干起，一直呆在军队中，从民兵一直到昆仑军团军士，后来因为个人原因，转到雅西的西荒军团，算是职业老军人了。 只是这次，苦麻的行径有些太过失常。 既然是回家探望老母，怎么会失联呢？ 穿过几个街区，进入一条略显狭窄的小巷，看到了系统中记录的那个小院。 石块俢砌的低矮墙头上方，还探出了半枝缀满火红石榴花的果树。 博湖郡的信息自动化比不上雅西，这样的小院和民居，就没有安装门禁系统，无法做到系统通知。 轻轻敲击了几下木门上的门扣，听到里面有细微的走路声。 门扉微微开启，露出一个苍老的老年妇人的脸，她明显有些疑惑： “你们是谁啊？找谁呢？” 她使用了念体交流，这倒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愚钝和落后。 威灵微微含笑，一边利用自己的疾病术法中，各种疾病的特征侦测老妇人，一边回复： “老人家你好，我是帝国雅西郡的调查人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配合。” 老人的确有许多老年人常见的疾病，但是以帝国的医疗水平，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抽出点时间，即便是博湖郡落后一点，到帝国其他郡，比如雅西郡，皆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 由此看来，苦麻说因为母亲病危，这个明显就是个借口了。 “哦，雅西郡啊，我的儿子苦麻，在雅西郡当军士，是他出什么事情了吗？” 老人有些焦急，将大门打开： “请进，请进，有什么事情需要调查的，我都配合。” 威灵和守宫微微对视，走进小院。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78调查苦麻 小院收拾得非常利落，石榴树下还有一张石头桌子和几个石头凳子。 威灵和守宫也没有进入屋内，就在石头凳子上坐下来。 威灵略一考量，便丢出信息咨询： “老人家，苦麻最近和你有没有通信联络呢？” “没有啊，这孩子，都不晓得是不是还在埋怨我这个母亲哦……” 似乎触及到伤心处，老人立即有些失态： “苦麻的父亲，去世太早，我一个人带着他，也算有些艰难。 好在有帝国郡城方面的扶持，我自己在外城湖边也有一大片土地，种植无花果和葡萄，生活还是不愁，长大后他喜欢当军士，也做得不错……” “这就很好啊，那为什么会埋怨你啊？” 老人得到威灵的应和，也连连点头： “就是啊，后来他服完预备役，又当了昆仑军团的军士，我觉得应该给他找个媳妇。 我没事就通过街坊邻居，到处寻觅，最终找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那更加是好事啊！” 威灵和守宫偶尔插入一点回应信息，老妇人的倾诉欲望会更强，这个是威灵从心理学中了解到的知识。 “是啊，是啊，怎么看都是好事，苦麻开始有些不愿意，后来和那姑娘见了面，就爱得死去活来了。 两人也顺利成婚，婚后的生活也幸福美满，我当年都不知道给神仙磕了多少头，感谢这样的安排。” “那后来呢？” “后来，苦麻从恨不得天天回家，到每周一次，到每个月才回来一次，媳妇也没有了笑容。 我发现不对，仔细问过媳妇，原因竟然是他们一直无法怀上小孩，检查也检查了，就是找不到原因……” 这种情况威灵比较熟悉，目前人类的生育率，的确比大湮灭前低多了。 “到最后，他们大吵了一次，据苦麻说，是媳妇背着他和其他人好了，偷偷摸摸的。 苦麻是个好孩子，也没有用破坏职业军人婚姻的理由，去控告对方，而是和那女子离婚了。” 威灵有些疑惑，安慰老妇人： “嗯，是啊，这说明苦麻不错啊，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放对方一马，也相当于放过自己啊？” “是啊，是啊，你这长官小哥说的真好，这么明事理，难怪可以当调查官……” 老妇人对威灵表扬苦麻明显很高兴，抹了一把眼睛： “我当时也就这样劝慰苦麻的，我说要是不行的话，咱重新找一个媳妇就是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就像是铁了心，丢不开，一个人竟然申请到雅西郡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他最近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呢？” “几年了，开始还给我留言，一旦卫星通信良好，我就会很快收到他的留言，不好的话，留言信息延迟几天十几天都是常事。” “那老人家你身体好吗？苦麻担心你一个人生活么？” 老妇人有些悲切： “我身体还是不错，小病小痛不断，但是没有啥大毛病，我一直觉得，是苦麻在责怪我，给她找了一个不守规矩的老婆……” 最后，威灵点点头： “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也许你们好好沟通一下，就明白他的真实想法了。 对了，目前苦麻可能遇到一点事情，他离开了雅西郡，说是回来看你，但是一直没有和结界系统连接，你觉得他会去哪里呢？” 老妇人一惊，基本的阅历，令她足以判断，苦麻估计是摊上麻烦了。 离开雅西郡，说是回来看自己老母亲，却一直没有连接系统，处于失联状态，已经惊动了官方，派出了调查员，那什么可能都有。 她有些慌张： “那他是如何回来的啊，是乘坐大型客运载具还是小型的租赁载具啊？” “系统记录是租赁的黄雀级民用载具。” 老妇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 “调查官小哥，会不会是载具出事了啊？ 会不会遇到了敌人啊或者抢劫者啊？” 从老妇人焦急的心神状态，威灵判断她没有撒谎或者演戏，于是便提醒了一下她： “会不会他已经回到了博湖郡，但是故意不和系统连接，而是找其他朋友或者亲人了，或者，他会不会去找以前的老婆？” 老妇人有些迟疑： “应该不会吧……这样做是违规的，连我都知道，如果没有特殊任务，军士是不能隐瞒行程的……” “是的，这关系到苦麻的未来，也关系到你的未来。 万一他是被坏人控制了，这就还关系到苦麻的安全。 这样，我们先离开，你将他原来老婆的信息给我，我们继续调查，如果你有任何新的信息，就直接连接系统结界，给我留言。” 威灵直接将自己的名字和公民号丢给了老妇人。 老妇人还有些迟疑，威灵给了她一个提示： “其实我要是去找禄特大人，也能找到苦麻前妻的信息，只是那样会麻烦一点点，你是在配合帝国调查专员的工作，你可以顺便告诉我。” 老妇人自然知道帝国公民的基本义务，对这样的调查不能敷衍和撒谎，于是将苦麻前妻的信息都丢给了威灵。 威灵和守宫起身： “老人家，谢谢你，不要太担心，目前帝国在军事上也打败西玄了，危险的事情不多。 我们从雅西过来也没有发现有失事的飞行载具，苦麻应该暂时是安全的，你要注意保重身体，小毛病也可以常去医院看看，挺简单的。” “谢谢，谢谢，见着了苦麻，烦劳长官小哥给我解释一下，我也是希望苦麻过得好啊……” 告别了苦麻的母亲，见天色尚早，威灵和守宫决定趁热打铁，立即去找苦麻的前妻。 找到这个叫合萌的女人，其实挺简单的。 走过几公里的街巷，找到一家位于主干道上的洗衣店。 在洗衣店的几个姑娘的引导下，很快见到了在后院整理衣服的合萌。 三十来岁，容貌不错，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痕迹还不明显。 她站在晾晒了许多衣物的院落中，有些吃惊地看着陌生的威灵和守宫。 两人的帝国官方制服和冷峻的神色，让她有些局促。 “你是合萌吧，苦麻的前妻。 我是帝国雅西郡的特别事件调查专员，有事情需要你配合。 你知道作为帝国公民，面对这种情况，该如何做？” 合萌有些紧张： “知道，要事无巨细，所知即答，不可误导，不可隐瞒。” “很好。最近苦麻有没有回到博湖郡，有没有找过你？” 威灵双眼微眯，神识侦测启动。 合萌一惊：“苦麻？你说那个家伙？” 威灵微微颔首。 “他怎么会来找我，我和他已经离婚好几年了，我躲他都还来不及啊！” “你就不问问他是什么事情，需要帝国出动调查官？ 一点奇怪都没有？” “哈哈，我为什么要奇怪，那个人渣，他就算是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我都不奇怪啊。” “哦？我怎么听说你们当初婚后生活很美满，即便在你红杏出墙后他都没有追究，与你和离，各奔前程了。” 收到威灵这个信息，合萌一下子就有些崩溃，她一把将手中的衣服丢在地上，抹起了眼泪： “长官，那一定是他母亲说的，那也是个自私的老女人啊！ 我这一生，就毁在他们手上啊，长官，你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生活成这样，成天辛苦洗衣服，赚取勉强生存的费用，累得像一条狗…… 我长得丑吗？我不丑，为什么我再也没法结婚，就是因为那狗屎的红杏出墙……呜呜……” 威灵和守宫有些愕然，待她发泄一通后稍微平静一点，威灵继续询问： “你说苦麻是个人渣，那他究竟做什么了？” 合萌有些迟疑，语意期期艾艾。 威灵神识侦测，发现合萌并不是想隐瞒什么，而是有些羞怯。 正觉得奇怪间，合萌丢来信息： “也罢，都这个年纪了，有啥不能说的，他都毁了我一生啊！ 其实当初，我最初见到苦麻，并不喜欢他，但是架不住他的纠缠啊，他的母亲一直说他的好处，我就同意了。 结婚后，你说我们幸福美满？是的，在旁人眼中是这样…… 可是，鬼知道我经历了些什么……年少无知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那样欲求不满的男人…… 花样很多，让人难堪到死，一次又一次，通宵达旦……还是无法满足他……我都恨不得死去算了……那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人啊，那是个雄性的变异兽……” 威灵和守宫都有些尴尬。 “后来，我就不配合了，我只是个正常的女子，我不是那种天赋异常的……浪荡女人。 我不配合，他就回家少了，你以为他就放过我了么？ 没有，他除了当值，其他的时间，都在和那些出来卖的女人在一起……偶尔回来一次，一样将我折腾到死…… 幸好，幸好，我们没有孩子，我要求离婚，他不同意，我就说要将他找不良女人的事情宣扬出去。 迫于无奈，他就同意了，前提是我承认红杏出墙……当年的我，一心想摆脱那家伙，就同意了。 没想到，这样一来，我的名声算是都毁了，谁会再娶我这样年纪，还有不贞记录的人啊……” 威灵和守宫都沉默了一会，最后，威灵给合萌一个信息： “抱歉让你想到这些不愉快……苦麻目前处于失踪状态，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渠道获知他回到博湖郡的信息，可以给我留言。 其实，你现在的生活，虽然苦一点，但好在能按自己的习惯生活，不求人，也不需要迁就别人，也挺好的。” 合萌恢复了平静，点头回应： “是的，长官，我刚才也是失态了……只是这么多年没有听到那家伙的消息，您又是帝国的调查官，有点紧张，一时间就情绪失控。” “没关系，谁遇到那样的奇葩，都会挺难受的，嗯……我的意思是，我认为你没有错。” 威灵还是有些难堪。 守宫反倒是在眼角露出了笑意。 好在有帏帽盖着，看不出她脸上的笑意。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79秦楼楚馆 合萌得到了威灵的认可，放松下来，捡起地上的衣物： “长官，如果不出所料，那家伙如果回到了博湖郡，一定会在外城区域鬼混的，他离不开女人，只有那些地方，才是他喜欢的……” 给合萌留下了留言的号码，威灵和守宫讪讪地离开了洗衣店。 走出来后，两人半晌没有出声。 随后，两人都笑了起来，威灵微笑着给守宫丢包： “别忍了，我承认，对于你我这样尚未结婚的人来说，合萌这个话题是有些尴尬。” “哈哈，是啊，公子当时的表情很有趣，谁知道合萌经历的事情和苦麻母亲说的，简直是两回事……因此，只有站在局外，才能更清楚地评判是非。” “是啊，我一开始通过精神侦测，发现苦麻的母亲其实也没有说谎，便相信真的是合萌的问题了。” 守宫突然涌现一个促狭的念头： “公子，你不是可以用入梦的术法么，你就不好奇当初苦麻做了啥，要不晚上你再过来，入梦看看呢？” 威灵立即落荒而逃。 守宫笑眯了眼。 捉弄如此单纯的公子，有些不地道啊，她暗暗谴责自己。 天色已经黄昏。 戈壁滩的黄昏比雅西的更加瑰丽壮阔。 回望天穹出，橘红的晚霞将天柱山顶端的终年积雪镀上金光，威灵咬牙决定： “去外城区域，专门在那些风月场所外围查看，看看能否碰到苦麻，明天上午再去找马勃、马蔺的家，争取明天下午去找密蒙。” “好的，公子，我们去夜游秦楼楚馆。” 威灵白了一眼守宫： “我们只是去外围好不好，守宫啊，你是个姑娘，别说这些怪话……” 守宫吐了一下舌头，好在威灵看不到。 其实，整个外城就是一条街，一条长到令人咋舌的街，它就围绕着城墙的外围，将整个城墙都包围起来，一直循环了一圈。 所有的游民的房屋，都在这条自然形成的街道两侧修筑。 由于修建的时候，有些地方预留的比较宽，有些地方又狭窄，因此，这条街道简直可以说是柔肠百结，峰回路转。 还有一点，在这条街道上，要寻找所谓的秦楼楚馆，简直比寻找具体某一家人还要简单。 这个原因很简单，游民嘛，大部分的需求都不外乎是衣食住行而已。 每日城内的帝国居民，会将各种和生活相关的物品拿出来，交换游民的物资，因此，整个外城，基本上就没有和正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店铺。 剩下的店铺，一般就是那些游民之间的当铺、药铺、杂货铺这类地方。 一到夜间，但凡还是灯火辉煌的地方，不外乎就是秦楼楚馆、饭馆、酒馆、赌场、典当行等等。 这些地方有着一种畸形的热闹，根本就不用刻意去找寻，一看就明白。 途经一处灯火辉煌的赌场，威灵还看见一个稀罕事情。 游民不是没有帝国的身份么，自然就没有身份识别卡，那么，其个人财富额度，就无法写入身体植入的身份芯片中。 帝国货币又只有数字形式的，没有实体钱币，但是，游民和帝国公民之间又有相互支付的需求，这就衍生出一种卡片，类似射频卡一样，可以近距离通过读卡器进行转移支付。 眼尖的威灵，很快就看到有个高大的游民，用那种银白的卡片，通过赌场的读卡器换取筹码。 两人漫步在弯曲的街头，擦肩而过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物中，大夏的，西玄的，混血的，成群结队，根本没有什么种族大防的顾虑。 还有些有些畸变者，他们的形象着实看着有些恐怖，一样混迹在人群中，夜色中看上去异常狰狞，简直有些非人般的感觉。 也有异常漂亮的西玄女人，混血女人，站在街边，身后的房门半掩，黑洞洞的，看不清布局，好像她们也没有考虑什么照明。 这些女人都是浓妆艳抹，衣着暴露，对着路过的男人飞眉眼，信息丢包。 那些丢包信息内容的火爆程度，足可以令年轻的小哥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狼狈不堪。 当然，此刻威灵就有些狼狈不堪。 他干脆地屏蔽了念体的接收能力，才能不受干扰行走。 记忆中，无论是旧时的书本还是影视剧中，那些“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画面，还有那么一点点美好。 可眼前这种在无声无息中，就充满最直白引诱的场景，简直让人猝不及防，没有任何浪漫感觉了。 就这样走了许久，直到夜色渐深。 每经过一处热闹的场所，威灵就微眯双眼，通过神识力去查看有没有苦麻的存在，结果自然是失望的。 后来，他们又看到一个城门，就在不远的街边，立即决定放弃了。 这样大海捞针一般的寻找，绝非威灵所愿。 于是他们通过那道城门，在守卫军士暧昧的笑容中，回到郡城内。 威灵知道，那城门的卫兵肯定在猜测，这个帝国的术士，肯定是出去寻欢作乐了。 城门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城内路灯非常明亮，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在闲逛，显得非常清净。 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他们很快找到位于天柱山的住所。 这片住所，是郡城为官方公务人员往来准备的。 住所设施比较齐备，位置比城区要高几十米，一半深入山体内，一半在山体上铺设了观光平台，可以俯瞰城区的灯火。 对于这样的馆舍，威灵非常满意。 躺在床上，威灵将所有的信息和结果都在脑海过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头绪，只能等待明日继续查探的结果进行分析比对了。 也许是因为白日受了些刺激，久久不能入睡。 眼前老是浮现守宫的湿漉漉身形和面容，令威灵非常有羞耻感。 直到深夜，才在迷迷糊糊中入睡。 清晨却早早醒来，走出房间，看到守宫已经在平台上眺望下边的城市。 远处的晨光已经将城市唤醒，恢复了日复一日的循环运作。 在远处，还可以看到靠近博湖的方向，无数改良后的土地，种满了各种的农作物。 从系统中获知，其实还是有大量的郡城民众，或亲自，或雇佣城外的游民，在种植农作物。 毕竟在这水土丰美的地带，种植行业，稍加努力，其收获也是不错的，还没有那么多的危险。 “公子醒了啊，盥洗的水我已经准备好了。” 守宫看到威灵出来，笑着丢来信息。 “好的，等我稍作洗漱，我们去街市弄点吃的，然后去找马勃、马蔺。” 两人走上街头，找了一家看着不错的面馆，吃了一大碗红油滚泼辣子的牛肉面。 面条精到，牛肉酥烂，红油喷香，实在不愧为博湖郡特色。 吃完早餐，径自朝着马勃马蔺档案中记载的家中走去。 马勃马蔺的家稍嫌有点远，虽然也在城内，但是几乎到了天柱山的另外一侧。 两人也不着急，信步前行，以他们的速度和脚力，十多公里路程，还没有用去一小时。 马家的大门是敞开的。 有两三个孩童在打闹玩耍。 一个中年妇女在制止孩童。 一个半大小子，在没心没肺看着孩子们闹腾，拍手鼓掌。 还有一个大姑娘在洗着衣物。 院子的一侧，还有一个老头和老妇人在坐着择菜。 迎门面对的站着的，是一个接近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模样看上去挺迟钝木讷的一个人。 “请问，这里是马勃、马蔺的家么？” 看到这么多人的大家庭，威灵也有些吃惊。 中年男子的表情有些吃惊，看着黑色制服的威灵和黑色大氅的守宫，回答得比较迟疑： “这……算是吧，请问你们是？” 威灵直接就是群体丢包： “我是帝国雅西郡的调查专员，有一件关于马勃马蔺的事情，需要他们的家人配合。请问你是？” 一听是雅西郡官方的调查员，中年男子有些局促，回头看看在制止小孩的中年妇女。 收到信息的所有人都停下来，老头老妇人也不择菜了，中年妇女也不管孩子，半大小子好奇地跑过来，大姑娘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我，我是他们俩的大哥，这个是我老婆，那两位是父亲母亲，这个是四妹和五弟，那三个孩子是我的小孩……” 威灵看着马家人都围上来，微微点头，对这个大家庭有了了解，同时感觉他们这么多人居住的这个小院，似乎太小了一点。 “我二哥和三哥出啥事了？” 半大小子抢着问。 “调查官您请坐！” 头发花白的老头也走过来，恭敬地递上小凳子。 威灵接过小凳子，却没有坐下： “哦，谢谢，有件事情需要咨询你们一下，最近马勃和马蔺有没有和你们联系过呢？” 所有人一齐摇头。 “那么他们有没有给你们提过，说是打算近期退役，用积蓄回博湖郡做其他事情？” 所有人都摇头，马老爹还丢出一个骂骂咧咧的信息： “两个不学好的东西，退役干啥，在博湖郡，哪有在雅西郡当军士挣得多啊！ 他们哪里有积蓄啊，都不学好，跟狐朋狗友赌了，喝酒了……” 三个小家伙在一边跳起来，其中两个估计刚植入人工念体不久，在一边上跳着拍手： “哦，是不是二叔三叔要回来啊？” “哟……二叔三叔要回来了哦……” 威灵有些皱眉，看这一大家人都不太聪明的样子，精神状态也太过简单，甚至没有必要用术法探测。 他侧着头问马家大哥： “刚才你说，这里算是马勃和马蔺的家，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 回答的却是马大哥的妻子，那位中年妇女： “是这样的，调查官，你看这家里，他爹娘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我和他爹又生了三个孩子。 全家又没有什么赚钱的营生，更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一大家人窝在这里，实在没有出路。 当年他二叔三叔去当职业军人，就说过不会再回到这个老屋……” 威灵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 马大嫂是深怕再挤进来两个叔子，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那他们两个在博湖郡还有没有什么朋友呢？” “二叔三叔的朋友都在城外，都是游民，不学好的游民！” 小孩中那个较大的抢答了。 威灵鼓励地对他笑笑： “那你知道他们的朋友是谁？住在哪里么？” 该说具体的了，小孩却怯怯地摇头。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80消息人士 威灵有些郁闷，苦麻那边没有消息，城外也没有苦麻的下落，马勃马蔺这边，一看就是清清楚楚。 这样一个家庭条件，就算爹娘想包庇，估计大嫂都会去举报。 威灵也没有过多给马家的人解释，只是留下了公民号，希望他们在有马勃马蔺的消息时，就留言通知一下。 走出马家，威灵和守宫相视苦笑。 “走，去城外，找那个密蒙，禄特大人不是说他小道消息灵通么，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禄特给出的信息包中有密蒙的住所，两人便循着其信息行走在外城这条曲折破旧的街道上。 街道没有了夜色的掩蔽，去除了灯光的烘托，在白天看上去就非常不堪了。 威灵和守宫行走在这样的灰色地带，发现有各类牛鬼蛇神，已经在暗中窥视。 这么早出现在街头的陌生人，要不是遇上事情，就是在艰难谋生，这就必然带来坑蒙拐骗的机会，各式各样的眼光中总会有贪婪和不怀好意。 可威灵根本不在乎，对于那些掩蔽在角落中、装作没有看向两人，实则谨慎戒备的游民，他已经通过侦测他们的精神特征，没有发现特别强大的人。 最后，他们来到一座相对坚固和雄壮的院落。 这里就是密蒙在博湖郡外城的家了。 院墙用石块堆砌而成，高大，浑厚，大门是厚厚的合金轧制的。 这家伙的防范意识还很强啊，威灵暗笑，上前拍门。 嘭嘭的敲门声响过许久，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张丑恶凶厉的脸： “谁引荐的？” 威灵一看，就发现此人正是昨天刚到博湖郡时，看到的被追杀三人中的西玄人。 “郡尉禄特。” 威灵淡淡回应，看着这家伙狰狞的面容，就想一巴掌呼上去。 昨天在城外看着那么狼狈，今天竟然这么嚣张了。 一听是博湖郡郡尉大人引荐的，大汉拉开了大门，却伸出了巴掌，摊开在威灵面前： “你知道规矩么？” 威灵愈发不爽： “什么规矩？” 大汉的丑脸一抽，大眼一翻： “不管是谁引荐的，想要见到密蒙先生，先给壹万帝国钱。” 威灵一转念，对方开门做生意，收费也是合理的： “可以，我马上给你支付，公民号码。” 刚把信息丢过去，就感觉没对。 城外的基本都是游民，不具备帝国的公民身份，根本是无法接受通过系统结界的转移支付的。 丑汉一脸看白痴的模样： “没有支付卡，就别想进门。” 丢过来这道信息，他就想关上大门。 守宫身形一动，已经伸出右手，抓住了大汉的手腕。 大汉眼睛一瞪，吃惊于这明显是女性的黑袍来客，竟然敢抓住自己的手腕，便试图用力挣脱。 可是守宫抓住他的手腕，纹丝未动。 随即大汉的眼睛睁大到极限，嘴角开始抽动，额头的汗珠也凝聚出来。 他觉得手腕好像被一道金属箍子越捆越紧，剧烈的疼痛让他相信再过一秒钟，腕骨就会咔嚓地粉碎。 就在他发动自己的大脑，试图想办法摆脱禁锢时，收到了威灵的信息： “我有很多钱，但是现在没法支付，等我咨询后再说，看你们的情报信息能否值这个价。” 然后他感觉手腕一松，那只洁白细腻宛如玉雕的手，顺势将大门打开。 威灵走进大门，看到一个空荡荡的院子中，站着另外一个大汉。 当然还是昨天曾在载具上见到的另外一个，这是个具有大夏族裔特征的大汉。 大汉手中的枪械正对着威灵，保险阀已经打开。 威灵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大汉。 持枪大汉立即感觉自己病了。 全身都不对劲，心脏跳动迟钝无力，手臂肌肉麻痹，脑梗阻，眩晕眼花，尿急，脱肛严重…… 然后在恐惧万分中，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头变成紫黑色，一根根地脱落，流出的血水是黑色的。 他手中的枪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手腕手臂也脱落消融，瞬间漫延到了肩膀。 急火攻心之下，大汉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开门的大黑有些发懵，不知道为什么同伴一见到威灵，就丢掉枪支，翻着白眼倒下。 他总算有了一点敬畏，揉着已经淤青一圈的手腕，躬身行礼： “两位客人，请稍候，我去看看密蒙先生起床了没有。” 随即也不管威灵和守宫，朝着院子一侧的通道跑进去了。 威灵给守宫一个眼神。 守宫立即在院子中的三个不同位置跺跺脚。瞬间有了结果： “公子，下面有地下暗室。” 他也通过精神感知，获取了地下有三个人类精神体，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小个子多半就是那密蒙。 好在这次没有让威灵多等，他在通道后面的小会客厅见到了睡眼惺忪的密蒙。 对于先前那个倒在地上的大汉，威灵给他一个情绪剥离，解除了疾病和认知障碍的术法。 他爬起来了，如同见鬼一样，与那手腕还在剧疼的兄弟，萎靡地站在一侧伺候，连丢在地上的枪械都忘记了。 密蒙看了看两位保镖，紧紧盯着威灵。 他很清楚，自己的保镖已经受到严重的心灵璀璨： “请问贵客，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吧，也没有什么仇怨吧？” 威灵点头微笑。 “既然贵客是禄特大人引荐的，就应该知道规矩的。” 威灵的心中有些恼火，眉头一挑： “规矩？你的规矩大于帝国的律法么？作为帝国专门事件的调查员，付不付费看我心情，你都有配合的责任。 当然，我也有办案经费，自然不会为区区壹万钱赖账。 我可以支付，是你们自己缺乏接收条件。” 收到威灵的回复信息，密蒙瘦小的身躯一挺： “哈哈，我可不是帝国的公民，调查员的身份对我没有用，我并没有配合你们的义务。” 威灵眼睛微眯： “那你站在何人的土地上？” 这两天在苦麻家、苦麻前妻店里、马家人那边，都没有任何进展，心忧南星等人，威灵心中也憋着一团火，这会儿他真有点生气了。 他在微眯双眼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分析密蒙的精神强度和念体特性。 这一分析，倒是引起了威灵的特别注意。 这个密蒙表面上看是个游民中普通人，但其精神力非常强大，与一些望见中阶门槛的术士都不相上下，甚至比李陵游都要强。 从某个角度看，密蒙应该也是术士。 一听威灵质问自己站在何人的土地上，密蒙也有些生气： “我承认，我是站在帝国的土地上，但是，整个外城的人，都是帝国默许可以在这片区域生活的……帝国也需要外城的人。” 威灵打断了他： “别和我扯其他人，我说的是你，这样偷换概念没有意思。” “行，那我就看在禄特大人的面子上，先不收取进门费，你想调查什么？” 密蒙似乎做出了让步，然后故作神秘，傲然一笑，给威灵丢出信息： “让我猜猜……嗯，你应该是在……寻找一些人的下落！” 密蒙看着脸色惊异的威灵，心中暗暗得意。 以他多年贩卖情报的经验，只要将对方的核心目的点破，对方就会佩服得五体投地，成为砧板上的鱼肉，费用也就任自己开价了。 威灵的确惊异。 守宫也睁大眼，讶异这家伙的神奇，还没有说来历，他竟然能猜着？ 他心通？ 预知术？ 威灵闭上双眼。 片刻之后，威灵将南星商陆和寄奴三人的情况，以及苦麻、马勃马蔺，还有猜测中的慕容琅玕的各种信息，包括但不限于他们的长相、年龄身份、嫌疑程度等，都丢给了密蒙。 丢包完毕后，威灵语气平静： “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给你了。 以你的经验，提供这几个人的下落情况，你觉得该如何收费呢，” 密蒙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出来了。 以他的经验，这个黑袍术士、调查官就是在陷害自己。 以贩卖情报这个行业来说，按惯例，对方只需要给出需要寻找人的模样特征就行，根本没有必要提供其他信息，更没有必要告知自己，对方卷入和涉嫌的问题。 如果知道对方太多的情况，而又提供不了相应的线索，那就要担心对方下黑手、下狠手灭口了。 就算提供了关键信息，也难保对方不事后找茬翻脸。 关键是对方还有官方的身份，涉及的人物除了帝国军士谋逆、术士背叛之外，还有世家门阀……每一项都足以令他无法招架，外城黑道帮派的任何手段都不太好使。 “怎么不报价呢？你猜猜，我准备给你多少酬劳？ 你一定知道这个数字的。 因为，我已经在心中拟定了一个数额。” 威灵的神色似笑非笑，盯着密蒙。 密蒙抹掉额头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哀求地看着威灵。 在博湖郡外城这个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他没有帝国的身份，还能从事情报贩卖，游走于各个帮派之间，甚至有时候还会间接接触帝国和联邦，他当然有自己的秘密。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术士，但是他有强大的精神力，有一种只会在少量智慧术士身上才会体现的技能。 只要和他进行过信息互通丢包，他就可以在丢包的过程中，给对方的念体中植入一道只有他自己才能获知的神识。 不管距离远近，只要有自己感兴趣的信息，他就可以获知反馈信息。 这个技能，以旧时代的科学眼光看，有点类似利用了量子的纠缠态，其效果类似量子隐形传态应用。 但是此刻，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无法感觉到对方的想法了。 密蒙的技能，是建立在对方要自己回答出答案基础上的。 比如，询问一个陌生人的姓名，对方不打算告诉密蒙，但陌生人会本能地回想一下自己的姓名，然后再摇头，决定不告诉对方。 同样的道理，刚才这个调查官让自己猜测报酬的时候，他一定会在头脑中闪现一下酬劳的数量，密蒙便可以获知。 然而密蒙感知到的却是一片混沌晦暗的能量大海。 随即，连他预置的感知神识都消失了，似乎他自己的精神力都被割掉了一块。 密蒙立刻明白，对方一定是智慧术士，而且是极其擅长精神类术法的恐怖术士。 密蒙忍住大脑剧烈的疼痛，一下子跪在威灵面前，涕泪交加： “请调查官大人，放过小的一命吧……”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81允诺回报 威灵淡淡地微笑： “放过你也不难，事后让你忘记这个事情，也有办法，但是得看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智慧术士，密蒙先生。” 守宫已经有点看不懂形势。 这家伙刚才还那么嚣张，为什么公子将信息包丢过去，然后问他酬劳多少，他就低调到没调了呢？ 看来，公子的高深莫测，自己还需要更深层次的去了解啊。 没等密蒙回应，威灵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这个技能好神奇啊，为什么我无法学会呢，一点点头绪都没有……今后要好好研究一下。” 其实，在密蒙猜测到自己是在寻人的那一刻，威灵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在某个方面已经泄密。 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和这个密蒙没有过往的任何交集，也就是刚刚进行过信息交流。 那么问题必然就出在这个交流的过程。 以威灵的算力，将所有的交流信息过了几遍，没有发现信息本身有问题，那么问题必然就在承载信息的精神力上了。 不管世人如何称呼这种力量，精神力、神识力、念力、意志力，法力……在威灵眼中，这其实就一种暗能量而已。 威灵对暗物质、暗能量已经有较为深刻的观察和了解，还能掌控其中一些能量了，也就是他的本源术法和精神类术法。 他明白，暗能量和暗物质也是可以互换的。 因此他将密蒙丢过来的所有信息进行拆解，一直拆解到自己无法继续分解的状态，终于发现了那类似量子纠缠态的少量精神力。 这不就有点类似旧时代木马病毒的作用嘛？ 威灵心中赞叹，忍不住对密蒙刮目相看。 果然是不要小瞧任何术士，总有其过人之处。 于是威灵将那残存驻留的精神力，利用暗能量进行粉碎。 基于量子纠缠态的特性，这部分精神力被粉碎湮灭，那密蒙自己大脑中的那部分对应的也终将消失。 “起来吧，跪下干啥，我又不要你的命……你在这外城区域中，有多少个可以回馈信息的精神体？” 威灵丢包询问。 忍着精神力被消灭一道的痛苦，密蒙起身，躬身回应： “大人，大约80来个，都是我认为有一定价值的人员，比如酒吧的老板，做皮肉生意的老板，还有些帮派的老大……” “就没有帝国的底层官员和军士？” 威灵微微一笑。 “有……有的，但是不多……” “我不管你的事情，我的事情你刚才应该都解析清楚了么？” “都清楚了，我对您们针对这事件的推测和预判都认同。 我估计苦麻和马氏兄弟，应该都在外城，在这几十万游民中藏匿。” “嗯，好的，那你的任务是找出他们。 随后的时间，你用你的方法，去寻找，我就在你这等消息了。” 威灵觉得自己和守宫两人已经彻底没招，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对了，昨天被人追杀围殴的事情解决了没？不会影响接下来我的事情吧？” 威灵追询了一个信息。 密蒙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个……这个事情大人也知道啊？！ 前段时间，我从一位探宝游民中，买了一个地下埋藏的消息，估计是大湮灭时期的堡垒遗迹，会有一定的价值。 我用双倍的价码，卖给了追杀我的那个帮派，他们便着手调集人员去探寻，没想到，他们的对头发现了他们的动静，便也到我这边买消息，我以四倍再卖了一次……” “结果是先买者损失惨重？呵呵。” 威灵的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 “大人明鉴，是的，后来的这批人，等先买者干得差不多了，才冲过去接收成果。 不过大人，我们这一行都知道的规则，一开始如果说要买断消息，价格就不一样啊，对方也知道这个规则的。 我一开始就没有说双倍价码是买断的，也不算违规啊。 昨晚上，我作为中间人，将双方负责人弄在一起，喝了一次酒，把话说透了，也就协商和平解决了，双方都做了一些妥协，最终彼此都有点利益。” “嗯，有道理，那你看我的事情，要是买断的话应该给多少钱呢？换个说法，把你的秘密技巧要是卖给这外城的大佬，能值多少钱呢？” 密蒙的冷汗又下来了： “大人，千万别……那样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们砍杀的…… 大人的事情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要报酬，事后烦请大人让我彻底忘掉这件事就好！” “那很好，这就算你因为帝国多年的庇护，做出的回馈吧……” “谢谢大人理解。” 密蒙的头点得就像小鸡啄米。 “如果你做得好，我可以给博湖郡一个引荐，让你拥有一个帝国暗线的身份……” 密蒙的眼睛一亮： “大人，要是能获得帝国公民的身份，小的万死不辞！” “嗯，放心做事吧，就算博湖郡不同意，雅西郡都会同意，给你帝国术士的身份，让你常驻这边，成为帝国的情报人员。” “感谢大人……接下来我一定使出所有力量，找出那三个蠢材。” 密蒙已经被威灵的画饼激发了最大的热情，感激流涕。 只有外城的游民，才知道帝国公民身份的可贵、帝国术士身份的高贵。 其实，威灵心中对此人的能力也颇为认可，基于惜才的想法，才做这个承诺。 更重要的是，此人的能力太特殊了。 密蒙就是个天生的间谍啊，虽然他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已经算是跻身智慧术士的行列了。 就算博湖郡不愿意给其身份，想必雅西郡的青葙大人，会非常乐见其成的。 密蒙这么多年没有被帝国盯上，是因为没有人发现他的小技巧和小秘密，才让他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如鱼得水。 这一时间段的信息交流，威灵都刻意使用的是一对二的，只有密蒙和守宫能收到信息。 两个保镖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雇主给来客跪下，涕泪交下，然后又兴致勃勃起身，打了鸡血一般充满激情。 表情虽然自然，行为着实疯狂。 两个保镖的神色更加恭敬，甚至希望自己庞大的体形，变得微不可察，隐身起来，别再被这神秘的术士盯上。 “好吧，密蒙，你去做事，我等消息。” “好的，大人，我立即办……你们两个蠢材，像个木桩一样呆在那里干啥，快让侍女给大人上茶水，上果脯点心啊……” 训斥了两个保镖，密蒙又转身躬身： “请问大人名讳……” “我是威灵，这位是……” 没等威灵介绍完，守宫抢着插入信息： “我是守宫，大人侍女。” 威灵苦笑点头。 密蒙却不觉得有啥，这么强大的术士，有侍女跟随才是正常的： “威灵大人，我马上去地下密室，通过能力一一检查那些我预置了神识力的人，看他们有没有最近几天关于陌生人的记忆。 如果有交流更好，我可以将他们的信息和苦麻、马氏兄弟比对……” “好，去吧。” 威灵挥挥手。 密蒙也转身去做事情了。 原来精神探测中感知到的，处于地下室的两个女子，将茶水点心果脯都送上来，恭恭敬敬退走。 在守宫崇拜的眼光中，威灵惬意地躺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 “守宫啊，你看，我们两人，的确是不擅长在这样的地方找人，只有让这家伙多多努力了。” “公子，密蒙为什么这么老实了呢，转变太快了吧。” 威灵轻笑一声，将情况丢包给守宫。 “呀，还有这种能力，好神奇，天生就是一个偷偷摸摸打探消息的细作命啊……” 守宫啧啧称奇： “这下密蒙的头估计很大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还被公子掌握了秘密……不过有将身份洗白并实现阶层跃升的机会，估计他会很尽心办事了。” “那倒是……要是这外城的游民，特别是这么多年中被他赚钱、坑惨的帮派势力，知道了密蒙的秘密，估计他会很惨，很惨，哈哈……” “嗯，公子笑得就像偷了十只小鸡的狐狸……” “哦？有么……” 威灵有些惭愧： “看来我的修行还是不够，心境还是太浮躁……希望密蒙不要让我久等。” …… 密蒙还真没有让威灵久等。 几个小时后，密蒙从他清静的地下室钻出来，感觉很疲惫，但是眼睛在发光： “大人，有一点眉目了！” 威灵守宫豁然起身。 “大人，我查询了那80来人的大部分，因为你们给我的苦麻的特点，我将重点放在了那几个青楼老板身上，同时对不同区域的帮派势力老大也进行了筛选，结果还真有消息。” “在哪里？具体情况说说。” “我们这边算是城南方位，最终推导结果是这样的，苦麻和马氏兄弟在一起，在城西侧的一座比较偏僻的民居中。” 威灵冷静求证： “根据什么信息如何推导的？” 密蒙倒也条理清晰地回复： “前些日，有人在那处区域，找到了帮派的老大，租住了一个院子。 那帮派的老大也有点能力，偷偷发现来人的行李中，竟然有帝国的武装外骨骼，却没有穿戴。 他自然也不敢声张，深怕是帝国的军士在执行秘密任务，后面隔了一天，又住进去另外两人。 另外一边青楼的情况是，有人在那处区域的青楼，包了5个女子，外出包月，青楼老板认定是大业务，有记忆，地理位置和前一个信息的租住点重合。” 威灵点点头： “有这两条信息，的确可以推导出你的结论。” 他的眉头紧皱： “关键是没有孩子们的任何信息么？也没有慕容琅玕的信息？”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82三人伏首 密蒙摇摇头： “搜索遍了，没有。” “很好，你将那个位置的具体信息丢给我，然后继续关注，我们一起去那片区域，但你不需要接近，万一有冲突，不便于你今后继续从事这个事情。” 密蒙感激地躬身： “谢谢威灵大人体谅！” 收到密蒙的点位信息，威灵立即将其和“昆仑”结界信息中的全息地图对比，很快找到了那处区域。 锁定了那处区域方圆一公里的范围，进行影像的精细放大，生成了那个范围的全息影像。 随即，威灵将影像丢给守宫和密蒙： “是这个位置，他们租住的院落我已经用红色虚线锁定。” 收到威灵的图像，密蒙的神色无比惊异： “好厉害，这么快就有了实地影像。” “是啊，有帝国术士的身份及相应权限，可以调用结界的资源，锁定目标位置。” 密蒙神往无比： “帝国的结界系统太强大了。” “我与守宫立即就去那边……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处院落看上去还是比较不错的，虽然比不上你这个地方，也算坚固可靠了。 最关键的是，这处院落，四边都不和其他房屋对接，天然形成了空间防护，一旦有人接近，就容易被发现。” 守宫和密蒙点头，威灵继续分析安排： “这处院落一公里范围处，有一座酒楼，我们可以去酒楼吃饭，顺便观察有没有慕容琅玕的消息。” 守宫发问： “公子的意思是，担心慕容琅玕和苦麻等人分开居住，我们一动苦麻等人，慕容琅玕就会获知情况，采取对我们不利的手段？” “守宫姑娘说得对，我还没有南星等人的下落，大人是担心打草惊蛇，对方就狗急跳墙。” 密蒙已经提前在转换身份角色，开始从威灵的角度考虑问题。 毕竟身为术士，笨的就很少见。 “是的，密蒙说得对，这正是我的顾虑。这处酒楼你熟悉吗？除了吃饭，还有没有提供居住的服务？” 守宫和密蒙眼前一亮： “公子的意思是，慕容琅玕有可能居住在这个酒楼，一方面解决吃饭问题，同时可以提前观察到危险，便于逃跑？” “大人，这个酒楼是提供住宿服务的，二楼三楼都是客房。” 威灵点头： “因此，我们要先去调查酒楼。密蒙，你就不去了，在家等着。” 能规避风险，自然是密蒙期待的，他点点头。 “对了，有没有具备一定现金支付能力的卡，我们去酒楼，也没法付账啊！” 威灵又想起这个环节。 密蒙立即掏出自己的一张卡片，递给威灵： “大人，这卡是不记名的，里边有几十万帝国钱，应该够了。” “很好，谢谢。” …… 和守宫走出密蒙的家，威灵感觉总算有了进展。 随即，他将密蒙具备智慧术士能力，和在外城具备一定的情报能力的事情，打包留言给禄特大人。 当然，威灵没有具体说密蒙的特殊能力，只是建议禄特大人给郡守、郡丞等官员汇报，给密蒙一个帝国术士的秘密身份。 对于这样的人，帝国要掌握在手中。 如果博湖郡没有相应的名额，这件事就交给雅西郡来办。 …… 威灵和守宫根据系统地图的指引，赶到那处酒楼，已经是午后一点过了。 这会已经过了饭点，除了酒楼下街边坐着几个流浪汉外，阳光正好投射在一楼大厅懒洋洋的胖老板身上。 酒店旁边有一道小巷，通往街道的外围，不远处，还可以看到目标院落。 威灵心下感慨，要不是有神奇的密蒙，自己就算走到这个位置，依然会忽略那个掩藏在酒楼后，和街道稍微有一定距离的院落。 胖胖的酒楼老板，看着一个瘦高的年轻术士客人，带着一个身穿大氅和帏帽的女子走进来，心中立即产生诸多联想。 过了饭点，走进外城酒楼的，一般都是要住店或者需要钟点房的客人，这类客人的身份一般都不会透露，行事自然也涉嫌苟且。 看着老板玩味的、略带谄媚的笑容，守宫上前交涉： “老板，你这酒楼可以住店么？” “当然可以，两位客人，你们需要住宿么？” “那得看你这里的条件如何了，我家公子的要求很高，要清静，没有啥闲杂人，装潢和设施还要好才行。” “哈哈，两位客人，我这酒楼算是这附近最好的了，向来就是有身份有地位客人的首选。 前几天就有一位术士大人住在这里，他的条件要求也高。” 胖老板认为，守宫在故意误导自己。 哪有一开口就是我家公子的，铁定是故意掩人耳目，其实还不是要偷偷摸摸干点男女之间的事情。 因此他嘴角的笑容多了点其他内容。 “哦？那你这里的饭菜做得好不好？” “那是必须的，前几天入住的大人，每天都要预订多人的饭菜，这不，刚刚伙计才给他的护卫送饭回来，还有五个女子的食物……呵呵，这个术士大人对护卫真好，租下院落，还不忘记他们的娱乐活动。” 胖老板对自己表述的内容还不忘记挤挤眼，言下之意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懂的。 “嗯，这样的术士大人，肯定不错，他人呢，我们要问问真实情况，一旦条件真的如你所说，我们要定十天，价格随便你说。” 胖老板一听这话，立即感觉大生意上门： “放心，我的信誉一向良好，从不说大话……对了，那位术士大人刚刚才出门一会，说是给他的三个学生送饭去了。” 守宫眼光一凝，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是这样啊，那位术士大人估计多久才能回来呢？” “一般是四点，这几天都是这样的。” 威灵略一思索，感觉这个时间正好。 现在是一点过，赶去解决那三位军士，还来得及伏击慕容琅玕。 随即给守宫一个信息包。 守宫给胖老板丢出一道信息： “这样，我们先去咨询一下那位术士大人的护卫，如果真的如你所言，就回来定房间。” 胖老板自然满口答应，心中却是愈发鄙夷。 行为不讲究，居然对环境不将就。 好在他对金钱的执着和专业，令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走出酒楼，威灵和守宫径自走向那锁定的目标小院。 小院的围墙，依然是博湖郡特色的石块堆砌。 墙头石块的缝隙间长满了顽强的苔藓和一些多肉植物。 房屋周围都是布满杂草灌木的空地，和最近的邻居都有几十米的距离。 威灵和守宫就像漫步一样走到了小院外。 威灵闭眼侦测，守宫也用了超声波和次声波，对院内的结构和生物进行了查探。 通过彼此互相丢包侦测到的信息，威灵将探测到的精神体信息，与守宫的影像信息一一对照，发现没有错误。 两人腾空而起，越过围墙。 围墙内小院中果然有三个女子，她们衣着暴露，举止粗鄙，正在对坐闲聊，陡然间看到跳进来两个黑衣人，吃惊地睁大眼睛。 威灵一见到她们，就已经丢出去一个单字诀术法： “定！” 她们本能地想要发出惊声尖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连张开的嘴巴的力气都没有，然后就昏沉沉睡过去。 四种本源术法中的低阶术法，泥淖、迟缓、迟钝、沉重组合成的单字诀，用在毫无抵御能力的自然人身上，威力是相当强大的。 在禁锢住三人后，紧跟随的“沉睡”术也发挥了作用。 整个过程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眼，分头行动，按照侦测结果，马勃、马蔺在东侧的后院，而苦麻和另外两个女子在西侧的厢房。 威灵轻轻走到西侧的厢房，神识侦测中，一个女子在床边的沙发上斜躺着，另外一个女子和苦麻正在床上奋力“搏斗”。 通过精神侦测，威灵表情有点怪异。 他断定房中三人都是自然人，两名女子的念体都是人工植入的，这基本就断绝了其作为术士的可能性。 最离谱的事情是，苦麻的身体略有变异，不但激活了念体，而且激活了另外一点东西，被无限加强了男性那方面的需求和能力。 有瘾，这是病。 一看他们根本不具备威胁，威灵便轻轻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门扉打开，威灵悠闲地走进来，环抱双手，微笑着看着满脸惊惧的苦麻。 他身下的那女子没有发现威灵，还称职地继续运动。 苦麻被身下女子的动作惊醒，略显苍老的脸上一阵羞愤，赶忙翻身，也顾不得白花花的屁股了，用被子盖住了下体。 慌乱中，他竟然发现，刚才身下的女子和床边沙发上的女子，都睡过去了。 而他的武装外骨骼，还在威灵的身边墙角放着。 作为帝国职业军人，他能分辨出威灵的服装代表的是什么。 既然帝国术士找到了自己，就不会有好结果了。 威灵看了苦麻一眼，俯身扛起他的武装，走出房门，甚至还没有忘记带上了房门。 苦麻眼神一凝，几百公斤的帝国武装，这位术士就那么随意一扛，就横在肩膀上，轻松到那似乎是一包棉花。 苦麻根本没有想要反抗的欲望。 他明白以自己的身手，在没有穿戴武装的情况下，术士在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够斩杀自己。 他动作有些迟缓，颤抖着身躯，似乎连一个简单的穿衣服动作，都显得困难。 最终，他还是穿好了衣服，走到了门前。 犹豫了片刻，苦麻猛地一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是死是活，躲是躲不过去的。 院子中的形式有些诡异。 三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睡着了，姿态各异，趴在石头桌子上。 马勃和马蔺两弟兄，就像被霜打的茄子，浑身上下都有水痕，看不清是汗水还是小便失禁。 两人黏糊糊并排坐在地上，眼睛视线却不敢离开院中那个黑色大氅的女人。 那帏帽女人微微一点动静，都会引起两人的惊恐万千，抖成一团。 苦麻看到这位年轻的帝国术士还有帮手，更加不报希望了，颓然走到马勃马蔺身边，也坐在地上。 三人相顾无言，黯然低头。 威灵给守宫一个眼神，守宫点头，走向苦麻的房间。 片刻后，那两个沉睡的女人，也被守宫穿好了服饰，一手提一个，放在石头凳子的旁边。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83犯罪理由 眼前的际遇，让苦麻如坠冰窖。 他环视四周，发现午后的阳光其实非常温暖。 万物都那般明澈而充满光泽，地面的小草，围墙四周的花卉，院中的大树，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还有微微的花香暗暗袭人。 可惜，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再也看不到这一切了。 守宫将一张椅子拖了过来，摆在了三人的面前，威灵挺随意地倒坐上去，微笑看着三人，开始丢包： “苦麻，算是帝国的老军士了，也有相当的勋值，说不定等雅西会战的最后功绩评审核定下来，都可以担当帝国西荒军团的底层军官了，可惜，自毁前途。” 苦麻的脸色更加暗淡，垂下头。 “马勃马蔺，弟兄姊妹众多，还是侄儿侄女心中的榜样，父母年迈，希望两弟兄能够自谋职业，有了成就，尚可沾点儿子的光彩，可惜，走上这条道路。” 马氏兄弟对视一眼，叹口气，闭上了眼。 “三个孩子在哪里？” 威灵淡淡地发出信息： “如果你们不愿回答，我也可以通过术法，从你们的头脑中获取，只是那样估计你们的大脑会受伤，受到永久性的不可逆的伤害。” 三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惧，对术士的能力他们是知道的，但就这样全盘托出又心有不甘。 威灵继续给对方施加压力，并且同步给他们植入负面情绪： “不要将希望放在那位术士同伙身上，自然有克制和强于他的术士对付他……三个孩子要是没有事情，你们的罪也不是死罪。 哪怕就是上军事法庭，只要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念及你们服役多年，没有其他过错，帝国也不会让你们送命。” 三人眼睛中微微闪过了求生的欲望，威灵把握住了这点： “谁先交代过程，交代三个孩子的下落，就算有主动归案和举报情节，可以得到减刑……” 马勃、马蔺的信息包立即丢过来： “信息一，孩子在距离这个小院十公里左右的西北方，那里的戈壁滩上有一块特别巨大的天然岩石。 在那岩石下，那个术士设有一个地洞密室，孩子们就被安置在那里。 信息二，马勃和马蔺没有亲手掳掠孩子。 正如威灵分析那样，公祭日那天，他们当值，早早就去了现场，等候在那两道石墙两端。 看到南星等人进去后，就驱逐后续的市民，直到等候在林中的苦麻窜出来，掳走三个孩子，他们就回归原本的位置。 信息三，这一切都是苦麻安排他们做的，说是事成之后，每人都可得一百万帝国钱。 信息四，孩子们没有受到打骂折磨，因为他们都非常配合。 那个大岩石的位置，也是等待交货的地方。” 威灵和守宫暗暗点头，目光看向苦麻： “苦麻，那位术士是谁？他如何与你联系的？” 苦麻的表情，那是又苦又麻：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认识的时间很短，只知道他很厉害。 我是在雅西会战之前认识他的，刚认识就让我做这件事，我不同意，他就利诱，定金就给我两百万钱。 我太需要钱了，控制不了自己，何况他说那三个孩子都是普通人，也没有背景。” “你就这样答应了？ 你是用脚指头在思考么？ 事情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苦麻神色木然： “不然呢？就算我继续服役，就算会战后有奖励，我能拿到五百万钱么？何年何月才能有那么多钱？就算当个小军官，每个月也就几万钱……” 威灵点点头，表示认可苦麻说的： “你说的也不算错……以你的正常收入，的确无法支撑你的需求。 其实你在经历第一次男女之事后，你的能力就算是激活了。 从某个角度看，你也算是一个术士，一个可以羡煞旁人的术士，你被强化和激活的是生殖能力。 但是，这种事情出在富豪、世家公子身上是好事，对你这样的穷人就未必了。 而且还有一点，如果没有遇到体魄异常强大的女术士，你连小孩都不会有……” 威灵的信息每解析一点，苦麻的眼睛就会睁大一点。 直到他彻底理解威灵的意思后，他的脸上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那表情有种哭笑不得、欲哭无泪的悲哀。 最后他竟然哈哈大笑，笑声渐渐变得哽咽： “谢谢大人的指点，我总算没当个糊涂鬼……我自己何尝不痛恨自己啊……辜负了老母，毁掉了家庭，背叛了妻子……现在还走上了邪路！ 我，我他妈的竟然是个我那么崇拜羡慕的术士，老天不开眼啊，居然是那方面的术士！ 我糊涂了半生啊，这件事情，真的害死我了。” 苦麻抹干眼泪，随即又给威灵和守宫丢出一道共享的信息包。 这个包里有他认识那个黑袍术士的前前后后，所有的影像情况，对方如何安排他到某个位置等候，以及他是如何掳走南星三人的过程。 信息包最后，就是一块足有几十米高的巨石，矗立在戈壁滩上的画面。 片刻间，威灵对画面进行了分析，发现那个术士每次面对苦麻，都是身穿术士袍，还附带了面巾，并未留下任何面部特征的影像。 看来对手一开始就有准备。 “你们三人都没有看到过这位术士的脸，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吗？” 三人都点点头。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下，明白了这个慕容琅玕真的挺狡猾，目前基本上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就是策划执行这起绑架事件的主推手，所有的也仅仅是怀疑。 关键是，说不定这家伙手中应该还有证明自己在麦积郡的证据。 “你们都没有虐待三个孩子么？包括那个术士？” 威灵有些不放心。 “三个孩子都挺小心的，不激怒我们，也没有哭泣，只有南星说过，让我们对他们三个好一点，不然他大哥今后要严惩我们。 那个术士甚至感慨，说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太晚了，南星没缘分，不然应该是他最好的弟子，也就没有刻意对他们严苛。” 苦麻回应。 威灵点点头： “是的，他们三个都是挺懂事的，他们也没有说谎，我就是他们的大哥，如果结果证明你们没有说谎，我也不再刻意对付你们了……” 一听威灵就是那三个孩子的大哥，三人都暗暗心惊，庆幸没有过分对孩子们，不然招惹术士，可不是好事。 “那位藏头露尾的术士，这时候应该在那巨石密室的地方吗？” “是的，这时候估计三点左右，他给孩子们送饭去，一般四点左右就回来，回到外边的酒楼。” 威灵给守宫丢包商量： “守宫，应该还有时间，我们现在不宜出去寻找那个家伙，因为可能会迎面碰上，对方大概率是中阶的术士，我们在野外宽敞处，并不能保证一举拿下对方，要是让对方逃脱，事情就陷入僵局了。” “是的，公子，这些人也暂时不能交给博湖郡，因为他们出动的话，必然会动用军方的飞行载具，如果术士在远处，看到了飞行载具来到这个方位，多半就会逃避了。” “有道理，我们只能继续稳住这几人，然后你负责侦测附近，等那术士靠近这小院，我们就发动突袭。” “好的，公子。” 安排妥当，威灵对那两兄弟丢包： “对了，马勃马蔺，你们有什么理由违背帝国军律，铤而走险呢？” 马勃马蔺两兄弟对视一下，苦笑： “还不都是穷啊……家中的条件你们应该清楚，本来想着赚一大笔钱，贴补一下家里，然后就退役，事情没有暴露就还有一笔安家费，就算暴露了，这么多人在这外城生活，没有帝国的身份也一样。 大人你知道的，单靠军士薪酬，我们是无法改变现状的……” 威灵点点头： “嗯，说得没错，但这不能作为你们犯罪的理由，也不足以宽恕你们犯下的过错，最终，我们还是要将你们交给帝国的相应部门处罚。 但我会给相应的部门说清楚，你们没有虐待被绑架的孩子，也能积极配合交代情况。” 三人一齐躬身： “感谢大人，我们都认罪认罚……” “很好，那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三个孩子，你们要交给谁？” 马勃马蔺摇头： “我们的任务最简单，就是阻拦一下旁人，就可以获得巨额报酬，然后到那巨石处汇合。” 苦麻也摇头： “我的任务也仅仅是将孩子掳走后，狂奔百公里后，有飞行载具接应，那个飞行载具也是最普通的民用型，送达那巨石处就离开了。 然后就等到了那位术士，他也是用租赁的黄雀级载具过来的。 最后，他就开启了巨石下的秘密洞窟。” 威灵的笑容有些怜悯： “所以，现在你们就在等承诺的钱到账？” 三人一齐点头。 威灵的信息有些冰冷： “难道，你们就那么相信一个连面容都不让你们看清楚的术士？ 他会真的兑现承诺吗？他难道没有想过对你们灭口吗？” 于是，三人的脸色有些发青。 威灵眼神一凝，发现三人的脸色是真的有些发青，已经有点发绿了。 “守宫，有没有什么发现？” 威灵的信息非常紧急，直接印入了守宫的念体。 “公子，没有发现，周围五百米都没有人，这是我侦测的极限距离了，要不我出去看看。” “不能出去，等一下！”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84不战而逃 威灵紧紧盯着三人微微发青发绿的脸。 苦麻与马氏兄弟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有些意外地看着威灵脸色变得严肃。 空气似乎有些沉凝，先前那微微的凉风，淡淡的花香似乎都消失不见。 有一种凝重在这个小范围逐渐加剧。 威灵环视四周，陡然间眼神一凝。 他发现，堆砌围墙的石块缝隙间，那些纤细的小草，墙头那些原本迎风起伏的蔓草，院中的大树枝条，均以一种同步摆动的姿态，或左或右。 神奇的是，此刻没有任何风力，以威灵的感知能力，发现空气是绝对的停滞！ 那么，这些植物的诡异动静，必然是受到了木灵术士的操控，就像受人摆布，在左顾右盼！ 换句话说，对方已经掌控了这个环境的木灵能量，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了解！ 威灵刚刚发现这一点，还来不及有任何决策，就发现坐在地上的三人，面色已经变得惨绿一片。 噗嗤—— 乌黑的血液从三人的口鼻处流下！ “大人……救我们！” 马氏兄弟的模样有些狰狞。 “大……人……救我……束缚环……” 苦麻的状态似乎更严重，但他还是将包含“束缚环”三个字的信息成功丢给威灵。 刹那间，威灵如遭雷击！ 帝国的武装标配的附件中，都有一个束缚环。 苦麻没有装备武装，但并不意味着那束缚环也在这里。 他因为还没有拿到酬劳，完全可能将束缚环套在了三个孩子中的某人脖子上，这将是他保证自己利益的方式。 束缚环有多重启动模式，指纹、瞳纹、念体神识绑定等，一旦苦麻死亡，束缚环必然爆炸。 一旦束缚环爆炸，身边几米范围不会有活口的。 没有任何犹豫，那个曾经让威灵当场就晕厥的单字诀术法立即施展出来。 “解！” 雨润、生机催发、金风送爽、热血澎湃！ 四种本源术法组成的、解除不良状态术法立即生效。 陡然间，一道光幕将整个院落内都笼罩下来。 随着威灵能力的提升，术法的威力自然也随之加强。 这道青蒙蒙的光幕瞬间就蔓延到所有人的身体。 流黑血的三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不过血色已经鲜红，身体内的毒素已经消散。 那五个入睡的女子，睡眼惺忪地坐直了身体，茫然看着眼前的奇怪情形。 威灵万分庆幸，这次施展这个单字诀，没有晕厥过去，但还是感到了神识的疲惫。 问题的关键，还是出在那个“金风送爽”，它属于中阶的金灵术法。 威灵甚至来不及继续给那几人一个“沉睡”，就腾身而起，飞身跃上围墙，给守宫留下一道信息： “守宫，控制现场，联系禄特大人！” 威灵站在围墙之上，凝望西面。 五百米处，远远地站立了一位术士。 那身形，正是威灵在雅西排查嫌疑人中，和“建木”结界仅仅连接一次的那人，慕容琅玕。 威灵没有任何犹豫，身形如电，朝着慕容琅玕奔去！ 按理说，慕容琅玕本来还应该有一段时间，才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今天他总觉得有什么情况，便加快了速度，甚至没有和那三个孩子有交流，就赶了回来。 以他天生的谨慎和中阶术士的智慧，随时都会给自己留出足够的余地。 因此他在距离那小院足有五百米的位置，就对自己预埋的眼线，也就是院落中那些木灵植物，发动了侦测术法。 正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侦测，果然发现了问题。 当他发现那三人都被控制了，便毫不犹豫发动了预先埋在那三人身上的木灵毒素。 随着那三人的毒素生效，他刚松了一口气，却陡然间头脑剧痛。 术法被破除了！ 慕容琅玕大惊失色。 以慕容琅玕的谨慎，自然知道，能破除中阶术士术法的，必然就是中阶术士！ 更何况，他的木灵毒素，算是非常稀少罕见的术法，用于暗杀、毒杀对头，简直是防不胜防，要破除也非常困难。 但对方就这样轻松写意的，在自己刚发动术法生效后几秒内，就破除了自己的术法。 不但破除术法，还令自己的木灵反噬，受了不轻的伤，这让他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惊惧。 于是，他对自己判定对方是中阶术士的想法，更加坚定。 一见到对方飞跃上了墙头，发现了自己，慕容琅玕立即转身朝着西南方位急逃。 他没有丝毫的侥幸心理，对方既然能破除自己的术法，其术士能力必然不在自己之下。 另一方面，对方既然发现了自己，肯定会通知博湖郡的军方，自己要是稍一迟疑，等待自己的将是天上地下的天罗地网。 他唯一庆幸的是，以自己的谨慎，前两日将租赁的黄雀载具，预留在了回归麦积郡的方位，只要自己能逃过十多公里，抵达预留黄雀载具的地方，自己就算安全了。 而威灵这边，他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作为一个中阶术士，为何看到自己这样的初阶术士，连一战的念头都没有，转身就逃。 他自然想不到，慕容琅玕的心理判断过程，和他的设想是有偏差的。 令他困惑的是，按照三个孩子被放置的方位，应该在西北方位，对方为什么会往西南方位逃跑。 转念间，他就明白了，麦积郡正好在博湖郡的西南方位，看来对方是要立即逃回麦积郡，不留把柄给自己。 威灵无奈，为了三个孩子，他必须第一时间赶到那个密室，只能放弃西南方位，无法追逐慕容琅玕。 这也是慕容琅玕狡猾的地方，令威灵只能二选一方向。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威灵也想过了，仅靠他的人力速度，他也未必能追上一位中阶术士啊。 对于慕容琅玕逃跑得如此的干脆利落，不留一丝一毫的犹豫，其心路历程，威灵也在奔向西北方位的过程中推算明白。 威灵还忽视了对方的飞行载具。 对方既然在寻找藏身地、三个军士的院落、安置孩子的位置都有如此的预防策略，在预计失败方面就不可能不做预案。 在身形如电的飞奔中，威灵趁着还在守宫信息支撑范围内，也给守宫留言，将情况给她传达了。 “知道了，公子，这边都挺老实的。 禄特大人已经知道了，马上组织人员进行追击。 你放心去那个密室，寻找南星他们。” 十来公里的距离，以威灵的速度，没有超过半小时。 一座小山一般庞大的巨石，矗立在威灵眼前。 千百年的风沙，在巨石的身躯上，布满了万千的沟壑，部分迎风面的坚固位置，已经被打磨得玉石一般光滑。 暗红色的岩体如同巨人一般，伫立荒原，面对东方。 威灵没有心情关注这巨石。 根据苦麻的信息，很快找到了位于石壁的一道暗门，推动几个石块，开启了石门。 一阵阴冷的空气迎面袭来。 一道石头的阶梯缓缓伸向地下黑暗的空间。 威灵慢慢平息了心情，屏息凝神，缓缓走下去。 通道虽然黑暗，却比较干燥，还有冷风拂面，看来在其他地方还有缝隙和这里相通，不至于气闷。 通道也不长，以威灵的夜视能力，很快就看到一道小小的石门，一把传统的金属锁具，锁住了那道门。 通过神识力的查看，没有发现异常，已经感受到门后面石屋中有三个孩子的精神体。 威灵捏住那锁具，微微用力，锁具被扯开了。 推开石门，沉闷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发出一声混响。 石室内并不狭窄，相反还比较空阔，一个小小的电子灯具，放在中间的石桌上。 石桌的旁边，坐着三个孩子，趴在石桌上大眼瞪小眼交流。 其中一个脖子上束缚环的光点在闪烁。 三个孩子其实听到了开门声，但并没有看向石门的方向。 在他们的心目中，一定是那个可恶而阴险的术士回来了。 然而，他们虽然没有听到随后的脚步声，却有一种日思夜想的熟悉感，从他们脖子下方那个神秘的吊坠中激发，引起他们的震惊。 他们豁然转头，看向石门。 石门边，一个身形瘦高、面容可亲的黑发青年，面露笑容。 那笑容，如同春风一般，融化了雪水，吹绿了草木，温暖了人间。 而具有那春风般笑容的人，正在逐一打量他们。 三个孩子揉揉眼，泪水一下涌出来，奔向威灵： “大哥！” “大哥！” “大哥……呜呜……” 南星、商陆和寄奴扑过来，抱住威灵，失声痛哭。 威灵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安慰他们。 “叮——” 南星脖子上的束缚环一阵错动，开启了闭环，落在地上。 一定是苦麻恢复了身体，也主动连接了“昆仑”结界系统，远程解除了束缚环。 “好啦，委屈你们了，这次你们表现得非常好，知道要暂时示弱，曲意配合，保全自身，不去激怒绑匪，造成自身的伤害，这为我解救你们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呜呜，我就知道，大哥会找到我们的……” 商陆哽咽着声音。 “我就说过，我们一定要冷静，不能对抗，怎么样，大哥都肯定我是对的……” 南星有些骄傲。 寄奴没有丢信息，只是抽泣着，抱着威灵的手臂不放开。 捡起地上的束缚环，威灵带着他们三人走出石室。 此刻的戈壁滩，阳光灿烂。 三人兴奋地和威灵丢着信息包，欢快地分享别后的一切。 也许，这样的过程和结果，在三个孩子的感觉中，就像是一场有惊无险的游戏，充满了激烈的对抗和幸福的结尾，是毕生难得的体验。 远远的，走来了黑色帏帽大氅的守宫。 三个孩子跑过去，也抱住了守宫，欢快地跳着闹着，又哭又笑。 威灵静静地看着温馨的场景，心中紧绷的心弦得到彻底的放松。 “公子，刚才禄特大人带着军士，已经将苦麻等三人带走了，对那几个女子进行了一番训斥，也放他们回去了。那具武装作为必须的证据，也带走了，缺失的束缚环我们要送回去。” “嗯，好的，我们慢慢走回去。慕容琅玕的情况如何？” “暂时没有消息，估计追不上。” 一行五人，慢慢走向博湖郡城。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85复盘过程 孩子们显得非常高兴，能这样无忧无虑走在戈壁滩上，是难得的体验，他们还兴致勃勃地寻找那些玉质的小石头，五颜六色的，晶莹剔透，非常赏心悦目。 他们也连接上结界，将身份在博湖郡注册，这便于后续的结果汇报。 最初被绑架的时候，苦麻就说过，他们谁要是敢连接结界，就引爆南星脖子上的束缚环。 商陆和寄奴不敢犯险，自然老老实实听话。 威灵和守宫相视而笑。 也是孩子们单纯，才能被这么简单的骗术欺骗。 据威灵和守宫掌握的知识，苦麻是无法判断南星是否有连接结界系统的，因为他自己也不敢连接啊。 假设商陆和寄奴两人不顾南星的安危，擅自连接系统，给威灵留言，说不定威灵还会更早查到他们的下落。 但他们那样做，必然给威灵留下他们薄情寡义的印象。 还有一个问题，慕容琅玕是否想过这个可能性呢？ 也许他想到过，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赌，赌三个孩子都老实听话，那么他们还有时间等待买方到位。 如果三个孩子偷偷连接了系统，并且被帝国追查出位置，那么就算运气不好。 这或许也正是慕容琅玕那么谨慎的原因。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他无法彻底掌控的因素存在。 威灵还有几点不甘心。 要是慕容琅玕顺利脱逃，那么他必然有方法告诉买方，事情出了意外，交易取消。 那么，后续在这个地方设伏阻击捕获西玄买方，也就不现实了。 不过也可以试一试，反正就是守株待兔而已，没有收获也无所谓。 另外一点不甘心的地方，自己手中并没有慕容琅玕策划此事的证据，只有推导过程，对方可以耍赖不承认，基于其身份地位还有背后的势力，估计拿他没有办法。 还有一个疑点，中途接应苦麻的民用级载具，也是慕容琅玕安排的么？会不会还有更深的牵扯？ 青葙大人怀疑西北这边，有一条贩卖帝国小孩的暗线，希望自己能把它给挖出来，这次估计没有那么顺利了。 说起来，这次无意中发现密蒙这个家伙，能有一定的结交最好。 密蒙算是自己的一个后手，以他的身份能力，未来有针对性地获得相应的信息，还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些，威灵将暂存的疑点和不甘，打包丢给守宫。 守宫微微点头，认可公子的判断。 威灵又将整个寻找南星他们的查找、排除、推导过程以及遇到情况的处置方式，都打包丢给三个孩子。 他可不会惯着他们。 要让他们在亲身经历的事件中，获取必须的常识和知识，学会分析问题和处理问题。 通过这次的事情，威灵觉得以前每次都将自己的分析过程、决策依据、战斗过程都给他们复盘，间接提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和决策能力。 这个心血算是没有白费。 通过这次他们的表现可以看得出，他们还不到十岁，但是心智却已经远远超越了年龄。 从漫无目的的系统海选排查，到小戎广场的查勘现场，推演对方可能的方式，调集影像寻找目标，到最后分析推导，锁定目标，最后千里追凶，缉拿绑匪，解救人质。 整个过程，耗时也就几天时间，着实令三人眼界大开。 威灵也没有隐瞒后续的隐忧，万一还有下次呢？ 孩子们都从这过程中，感受到了那份关爱，以及威灵好几次没有进展的彷徨。 相应的，他们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更深的觉悟，那需要更加的小心和谨慎。 这是一个术士的基本功，是走得更远的前提条件。 “大哥的细致缜密，守宫姐姐的大胆锁定，都令人佩服啊！” 南星感慨万千。 “哈哈，小马屁精！” 寄奴毫不客气地揭穿南星。 “我都没有想到，我们三个，竟然那么值钱呢。” 商陆的想法有些跳跃。 “切，那你是不是把自己卖了，帮着他们数钱啊？” 南星有些瞧不上商陆了。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啥意思，就你想到了钱。” 南星不依不饶。 “别闹，说到钱，我想到有礼物给你们！” 威灵笑着制止他们，同时将元宝的信息丢给他们，还附带告知了t205金属的属性。 “哇，还有那么有趣的元宝！” “是啊，吸收雷电的云豹，该不是传说中的吞云兽、雷电兽吧？” “我们好久去找元宝玩？” 威灵笑着将那些一直贴身放着的小瓶拿出来。 金色的液体满满地装在透明的小瓶中，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威灵给每人都分发了两瓶。 帮寄奴打开一瓶，将液体滴落在她的额头： “忍住，估计有点痛苦。” 一滴滴的液体不断滴落在寄奴的额头，却不断缓缓消失，渗透进她的全身骨骼、肌肉、韧带和脏腑，强化她的身体。 寄奴的嘴角在抽动，感觉不全是疼痛，而是酥、麻、痒、刺痛、酸涩、等等多种感受的集合。 很快，两瓶t205金属都被寄奴融浸了，威灵期待地看着她： “怎么样，感觉如何？” 寄奴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好一个粉雕玉琢、清秀可爱的小姑娘。 她浑身骨骼都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 “非常好，我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体力比刚才好很多，有点饿了。” “我也来！” 南星看得眼热，立即拧开瓶盖，也将金属滴落在自己的头上。 商路也同样不甘落后，依法处理。 很快，两个男孩也都吸收融浸完毕。 伸腰、踢腿，感觉充满了力量。 南星捡起一块石头，抛向远方。 石块如果闪电般划过，飞向远方，距离足有几百米远。 商陆一看，也急忙寻找了一块石头，也抛向远方，与南星比试距离远近。 威灵和守宫相视而笑。 效果比预想的好多了。 可是这种金属还是太少，剩下的还有四瓶，不够他们一人两瓶了。 其实威灵和守宫不清楚，融浸后的效果是慢慢展现出来的，目前金属也并没有彻底布满他们的全身，仅仅还在以骨骼为主的融浸。 他们现在还不到十岁，正好是生长身体的时候。 这些神秘金属会辅助他们的成长，到身体基本定型的时候，再融浸一两次，足可以令他们的身体匹配最顶尖的术士所需。 他们必将骨骼强韧，肌肉力度超人，韧带坚韧，内脏系统也极其强悍，反应速度也会超越一般术士。 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未必有融浸一小瓶的机会。 三个孩子抛了一阵石块，最终决出结果，自然是土灵属性的商陆最厉害，几次抛扔后，他已经远远超越了南星和寄奴。 到最后一次挥动手臂，威灵的识海中，已经感觉到土灵的能量在商陆的身边汇聚共振，已经快触发到激活术士的状态。 威灵不敢打断他。 然而这懒惰的家伙，立即放弃了继续扔，原本的那种暗能量的震荡也消失了。 威灵心中暗暗惋惜，却也没有说什么。 这戈壁滩的环境，其实是最适合商陆修炼的地方。 “饿呢，大哥！” “饿了，大哥！” 不知道是否是融浸了神性金属，三人需要能量补给，都觉得异常饥饿。 “好，好，我们去郡城内找好吃的。” 威灵笑着回应，加快了回城的速度。 回到那小院附近，威灵和守宫看了看那石墙的石块缝隙，那些苔藓和小草，墙头的蔓草以及那几根大树的树枝，发现它们都已经枯萎。 中阶的木灵术士的确可怕，但凡有草木的地方，都可以是他预设的眼线。 威灵也会所有的本源术法，思忖着其中的思路和技巧，恍然有所明悟，但明白其中的道理，并不意味就一定可以做到。 再想到密蒙那个天赋的能力，虽然是威灵自身就擅长的神识力方面的技能，他现在也只能理解，而无法做到，不由得有些郁闷。 很快又路过那酒楼，胖胖的酒楼老板又看到那对可疑的青年男女，只是他们的身边多出三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这令胖老板非常不解。 先前禄特大人带领军士，抓获了住店术士的护卫，训斥了那五个女人，还派军士过来检查酒楼，看有没有住店术士的物品这类的，他心中就有些怀疑，那对术士男女究竟是不是帝国的暗探啊。 此刻他更加拿不准对方的身份，赶紧错开眼神，装着没有看到威灵等人。 威灵自然也不会再专程过去，给胖老板回话说不住店了。 他们带着孩子们从最近的城门，进入了郡城内部。 趁着行走的闲暇，威灵给青葙和李陵游都留言，告知了他们结果。 如果卫星传递没有问题，青葙大人会很快收到留言。 如果传递出现中断和延迟，那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还没有回到郡城安排的住所，威灵就发现那有点“傲慢和偏见”的禄特大人，已经在山脚平台上候着自己。 早些时间，守宫通知他有关案件嫌疑人信息，并将此行任务和最终结果都告诉他了，这件事令郡尉禄特内心其实是窝火的。 博湖郡内的这类事件频发，虽说是有游民这个庞大的灰色群体存在的直接原因，但他的侦缉力度不够、辖区内各种案件频发也是事实。 关键问题是，最初威灵过来只说是特别事件调查，他并没有意识到有劫持者躲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还以为是不便透露的军务。 而且，雅西郡的郁金，在事前并没有给出一点点的通告。 整个帝国的传导系统也没有任何风声，这令禄特感觉非常不安。 这种迹象，在帝国的官僚圈中，可不是个好征兆。 直到守宫给他留言通报案情进展，并要求派出军士接收案犯、协同追踪逃跑的术士时，他才恍然，压制住心中不悦，但不敢有丝毫怠慢。 威灵上午给他留言的关于密蒙的事情，一开始他是不以为然的，觉得威灵颇有些不懂事的世家公子模样，擅自插手干涉地方的事务。 外城那么多野生的术士，你说弄一个进入帝国的体系，博湖郡就答应下来，你以为你是谁啊？ 但通过守宫的留言要求，他心中谨慎分析之后，也就不敢压下，一并汇报给郡守郡丞了。 通过守宫留下的信息，他也就充分理解了，密蒙在这次侦破过程中起到的关键的作用。 他对雅西郡丞青葙，的确有了“盛名之下无庸夫”的感慨，有了更多敬意。 这样的没头没尾的案子，换他来必然棘手，而威灵几日就告破，因此他对青葙如此器重的威灵，也有了几分淡淡的忌惮。 禄特一看到威灵守宫，还有身边那三个孩子，立即满脸堆笑： “哈哈，两位真是厉害，千里追凶，这么短时间就破获了这次绑架事件，本官都还后知后觉，后生可畏，可喜可贺啊！” 威灵急走几步，给禄特躬身行礼： “禄特大人谬赞了，能这么快抓到那三个军士，还多亏了禄特大人引荐的当地消息灵通人士啊，不然我还是两眼一抹黑，没有办法……这个事情我在汇报的时候，是一定要提及的！” 禄特一怔，瞬间开口大笑： “哈哈，威灵，那也是你聪明啊，抽丝剥茧，一下子找到了关键，本官却没有付出什么辛劳，举手之劳而已！”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86本源初解 威灵的信息立即让禄特升起强烈的好感。 禄特一看威灵此刻的言语表现，马上就能断定，威灵应该是帝国门阀世家的子弟，处世那是滴水不漏，自己随口一句话，都能让他给扯出功劳来。 人低调，又谦虚，懂进退，不贪功。 这样的帝国术士，要交好才是正理。 “大人不要推功，高风亮节之处小子自然知道，多半是大人早就发现了端倪，让密蒙多多关注，不然为什么会提醒我密蒙是消息灵通之人？ 不然为什么我一去寻到密蒙，马上就发现了嫌疑人的下落？ 这都是大人运筹帷幄啊，感谢大人的提携！” 威灵其实也算是半个人精了，刚才看到禄特等在那里，精神状态中有大量的负面情绪，略一思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自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抓到嫌疑人，还通知他来善后，就算对方是个泥菩萨，也会冒出几分土气，更何况对方还算是一方郡城的高管，不算泥菩萨。 威灵这一满嘴跑火车般的吹捧，令禄特大人心花怒放。 嘿，这小子，连我该如何自圆其说的方法都给我想好了，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家伙： “哈哈哈哈，威灵啊，你看你说的，简直就像……” 禄特好不容易将“简直就像真的”那句话的后半截吃下去： “嗯嗯，密蒙的身份估计不能拖了，我原本计划再等几年才给他身份的……不过看在他也算为帝国尽心的份上，我已经给郡守和郡丞大人通报了，对这样的人才，郡守、郡丞大人都不会错过的，应该很快有结果。” 禄特打着哈哈，默认了威灵的说法。 这时守宫和三个孩子也过来给禄特躬身行礼。 禄特愈发满意： “好，好，平安就好！” 随即面色肃然： “只是很遗憾，那个主谋术士，虽然你们怀疑是慕容琅玕，但是没有人赃俱获，这不足以形成对世家子弟进行追索的要件。 对方逃得太过干脆，又预备了飞行器，出城追击的军士根本没有发现其踪影。 不过，博湖郡和雅西郡的档案会有嫌疑记载，也会上传帝国系统，终究会有水落石出一天的。” “是的，大人已经尽力了。” 威灵诚挚地回应，将那个束缚环双手奉上： “大人，这是苦麻那具武装标配的束缚环，幸好没有丢失，不然还得打报告解释，挺麻烦的。 只有麻烦大人将其归位了，后续的事项就不是小子的权限了，一切拜托大人，对于那三人是在博湖郡或者是雅西郡，上民事法庭还是军事法庭，皆由大人们考量了。” 接过束缚环，禄特笑眯了眼： “是的，你已经做得很好，要是你属于我们博湖郡，我都要给你请功了……后续与雅西郡的交接协调就不劳你了。” “谢谢大人，那三位军士在捕捉的过程中，也算配合，没有反抗。 苦麻并没有利用束缚环要挟，而是主动配合，解除了装置，也算有悔改之意，念他三人为帝国服役多年，一步走错，多有隐疾和贫瘠情由，还请大人给予体察之意。” 禄特频频点头，看威灵愈发可爱： “很好，年轻人不骄不躁，进退有度，还能站在嫌疑人的角度思考，不错，不错，我会在上报的材料中注明这一点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是带孩子们好好去吃顿饭，然后明天游览一下博湖郡的壮美风光，抽时间到那处巨石密室继续蹲守几次，看能否有对方的同谋接应。 如果守株待兔不起作用，就只有先回归雅西郡。 不知大人还有没有叮嘱和吩咐？” 禄特连连点头： “如此甚好，甚好，蹲守过程中，遇到危险要及时连接系统求助，我会将你的留言提升到最高关注等级。 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不要客气哈……就算今后，也要常来博湖郡游玩啊，本官和你一见投缘。 本想晚上给你设宴庆功，不过念及孩子们惊魂未定，你和守宫姑娘也疲惫，也就算了，下次一定把酒聚聚！” “感谢大人体谅，那就告辞了！” 守宫在和三个孩子私下丢包，对威灵为什么要和郡尉说那些话的道理，给孩子们略作解释和分析。 这些处世的道理，却是让三个孩子心中有些畏惧，觉得大人之间的那些想法好复杂啊。 不过大哥信口开河之下，真的假的都那般天衣无缝，孩子们做出了这个结论。 告别了禄特大人，这件事就算是有了个结果。 然后两人带着孩子们，在郡城内满街找吃的。 …… 烤全羊、手抓饭、切糕、羊肚包肉、酸奶子…… 一家一家，看着喜欢的就吃一点，一路走下来，直接就把几人都吃撑了。 其实对于守宫来说，直接发动躯体的消化熔炉，再多的食物也可以瞬间分解消化。 但她没有那么煞风景，那样做实在有点辜负美食，至少也没有一点点淑女的样子啊。 吃饭要细嚼慢咽，仔细品味，不能狼吞虎咽。 于是，在各个食店餐馆，她不断纠正寄奴和南星等人的吃相，笑靥如花。 但凡一起就餐的食客，都目瞪口呆，宛如看见天人。 这边的食客在打翻餐具，那一边的食客将饮料洒在旁人身上，老板忘记了算账，伙计忘记了上菜…… 威灵在一边哭笑不得，深深体会到秀色可餐的含义，也算明白了红颜祸水的道理。 生怕引起骚乱，每次吃完东西，威灵就会及时提醒守宫，蒙上帏帽，蒙上帏帽，蒙上帏帽。 然而只要当事人没当回事，重要的事情说多少遍都不够啊。 …… 晚霞漫天的时候，回到天柱山的平台。 几人席地而坐，看着远方的天际，霞光在无边无际的博湖上洒下亿万闪烁的金光，最后金光消退，霞光也沉入遥远的地平线下。 俯瞰下方郡城的点点灯火，灯火接连点亮，似乎在无声无息地诉说这万家灯火中的悲欢离合。 孩子们也静下来了，潜心体会这份安宁的静默。 他们还在适应身体的各种变化。 经过下午的金属融浸，他们消耗的体能也得到补充，但是自身力量的变化还没有适应。 “你们打几套拳法适应适应，身体的各种变化要悉心去了解。” 威灵淡淡地丢出信息。 三个孩子立即兴致勃勃地将掌握的那些锻炼身体、协调四肢、训练速度的拳法掌法，都打了一遍。 呼呼生风的拳脚运动，诡异灵活的身形身法，愈发显得身形飘逸轻灵。 以前不容易做到的动作，现在也变得极其轻松写意，这是三个孩子最大的感受。 协调完身体，他们继续依偎在威灵身边做下。 “你们都给我说说本源灵力，就你们理解的。” 南星首先发表对本源术法中木灵的理解： “大哥，我理解的木灵力是，各种植物所具备的生长、适应、防御等能力的总和。” “大哥，我觉得水灵力就是各种水的力量，不管是液体还是固体水，甚至空气中的水，都是有同样力量的。” “大哥，我觉得土灵力是最普遍存在的，大地高山星辰都是。” 威灵举起手掌，如同当日的谢芜荑一样。 手指错动间，一道道的水流在之间翻腾。 转瞬间，水流却变成了火焰，幻化成飞舞的小鸟和飘飞的羽毛。 然后这一切又缓缓退去红光，变得银光闪闪，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指尖跳动旋转。 紧接着，小刀变成片片绿叶，迎风起舞，飞舞的绿叶突然又片片粉碎，变成尘土，被抟成小球，缓缓消失。 南星、商陆和寄奴目不转睛地看着威灵的手指，感受不同的灵力术法，分辨其中的不同，识海中传来威灵平静的声音： “看出我手指间这些灵力的特征了没？” “看到了，是五种本源力量的演化。” “就是，就是，五种本源灵力。” “嗯，我也知道是五种灵力，我只对其中一种有亲切感和掌控愿望。” 南星、商陆和寄奴都发表了看法。 威灵摇摇头： “你们没有发现最关键的点。我再示范一次，你们仔细看。” 五种本源灵力的显化在威灵手指间再次演化一次。 三个孩子陷入沉思。 寄奴有些不自信地发表看法： “大哥，是不是你手指间的那道灵力，从开始到最后，都保持了能量的总和，没有增减，只是变换了类型？” 威灵竖起了大拇指，对着寄奴： “真聪明，这才是刚才演示的重点。” “我凭感觉猜的……” 南星和商陆有些郁闷： “我们都没有看出来呢，大哥，是不是我们要笨一些啊？” “哈哈，女孩子先期对灵力敏感一些，正常的……而且这个发现，也是我自己猜测的。 我想，在显化的世界中，能量守恒，在源灵世界，暗能量暗物质或许也可以在守恒中转换。 因此，在这段时间，我一有闲暇，就在思索一些问题。” “大哥思索的问题，我们多半听不懂……” 三个孩子都表达出这个想法。 “没关系，现在不懂，记下来，今后可以去多思索。” 威灵整理着思绪，使用了语音丢包： “我即将说的，许多方面我自己明悟都还不够，但是我姑妄言之，你们姑妄听之。 一说到本源术法，大多数人都想到的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最常见的灵力类型，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云和雨，都是水灵力的汇聚，那么雷电呢？它不是云层间彼此摩擦产生的么？ 就以水灵力为例，水箭的威力肯定没有冰箭大，但是附上雷电的冰箭呢？ 从液体水转换为固体的冰，其实是在施法的过程中，剥离了其拥有的热能，那么，换个角度看，这岂不是在对火灵力进行剥离操控？ 一个水灵力术士在施展火灵力术士的术法吗？ 同一个道理，火灵术士的能力是对热能的操控，他可以将二氧化碳的热能抽取，凝固成液体，做成干冰，甚至做到极致的人可以将氮气液化，丢在敌人身上，起到的冰冻效果，会不会比水灵力的冰冻厉害？ 那么，既然他用了冰冻的技巧，那他还是火灵力的术士么？ 再说一个，比如风，虽然它不是本源术法灵力，但是它的产生是因为大气中的温差，那么，火灵术士可否通过改变局部气温制造风力？ 还是以水灵力为例，液氮、铁水、岩浆算是水么？ 其实我以为，那种具备柔弱与刚强共存、甘居人下、忍辱负重、容纳万物、变幻万千的特征，其实才是水的属性，而不单单是自然界中有的，水和水的变体，那看不见摸不着抽象的概念，也具有水的属性，这种概念属性能否发展成术法攻击…… 其他的土灵力、木灵力、金灵力都存在这些问题，你们想到过没有喃……” 威灵还在类似自言自语般剖析，南星、商陆、寄奴已经目瞪口呆。 守宫轻轻插入信息： “公子，当年我父亲就是中阶本源术士，我也差点就成了本源术士，对本源术士的基本知识也明白，然而，你的思考颠覆了我们所有的认知……”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87密室蹲守 守宫有种直觉，假如南星、商陆和寄奴，今后如果真的能够回答上威灵今天晚上提出的问题，他们绝对会成为这世间最顶级的本源术士，他们甚至会成为跨灵力种类的术士。 这是三个孩子的大机缘。 同时，守宫还想到了，李空青说过的，帝国第一高手，大帝姬天龙陛下，就是跨木火土三种灵力属性的术士。 该不会，大帝就是悟通了这灵力之间的变换道理吧？ “真不知公子的脑袋中装的是啥，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术法解构想法呢？” 守宫摇摇头，丢开这种念头。 她其实有些遗憾，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成为术士了。 要是能在公子的指点下修习术法，那该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威灵也停止这个方面的思索和发问，微笑摇头： “现在我对本源术法的低阶术法是可以做到信手拈来，甚至形成了几种组合使用的单字诀术法。 但是我却多了很多疑问，这些问题不弄清楚，今后很难突破顶点……古时候有大贤发出天问，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问问本源？” 威灵的这番质疑，无疑对南星等人是具有极大冲击的，也开阔了他们的视野，不再执着于本身灵力属性，知道不同的属性也可以彼此交融使用。 几人坐在平台上，聊天谈心，直到深夜。 三个孩子其实已经很困了，心境上大起大落，惊喜交集，但是依然舍不得入睡。 “我深怕一觉睡醒，发现还在那个石头密室中。” 寄奴的话让守宫都觉得心酸不已。 说好说歹，她带着孩子们去休息了。 …… 次日，也就是神启111年7月25日，威灵、守宫带着南星、商陆和寄奴，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博湖郡游玩。 爬上天柱山的半山上，一览壮阔风景。 到城东侧的一望无际的农田，感受种植的辛苦和收获。 到清澈见底、倒映雪山蓝天的博湖泛舟，拾取湖光山色，浸润幸福时光。 就在泛舟的时候，迎面吹来的清爽气息，带来丰沛的湖水灵力，经历了这些天精神折磨，以及戈壁滩上水灵力不充沛的刺激，让寄奴在不经意间，一下子就领悟到了水属性灵力的真谛，开启了水系术士的历程。 原本只能在之间缠绕的小小水流，瞬间可以化作万丈苍龙，从湖面一跃而起，升入苍穹。 转眼间又是一个水箭术，快如闪电。 “哇，大哥，我学会了，还有凝露、泥淖术、雨润、冰冻术，一会就都会了！” 寄奴高兴地在小舟上跳跃。 南星和商陆有些苦闷。 “哈哈，真是好消息啊……暂时别连接结界系统，先压一压。” “好的……其实就用了这么两个术法，我都已经精力疲惫了，其他法术我知道如何用，就是没有足够的精神力控制。” 寄奴似乎有些遗憾。 “不用在意，我还几乎知道所有的中阶、高阶的本源术法，不是一样无力施展嘛……寄奴算是不错的了，应该是帝国最小的那批术士之一了！” “哈，南星，商陆，今后我们也有一点点自保之力了，你们可别被我丢得太远啊……嘻嘻。” 南星和商陆欲哭无泪，相顾苦笑。 威灵也心情大好： “哈哈，我威灵的弟弟妹妹，自然会是最厉害的！” “那是，公子说的是。” 守宫笑眯了眼。 威灵心中激荡，总算没有辜负自己的心血，不知道谢芜荑下次看到寄奴，会高兴成啥样呢。 …… 到了26日，守宫继续领着孩子们在郡城游玩，威灵去那个巨石密室蹲守。 本来守宫是不放心威灵一个人去的，担心万一真的因为慕容琅玕没有机会将信息发出去，西玄那边来人接洽，岂不是连个配合的人都没有，让威灵身处险境？ 对此威灵有自己的分析。 既然慕容琅玕将三个孩子，放在距离郡城只有十多公里的地方藏匿，一方面是孩子们需要吃饭，需要补给。 另一方面也说明，对方是不会在帝国结界范围内交接的。 毕竟从博湖郡到西玄联邦最近的喀拉邦，都有两千多公里，徒步肯定是不现实的，必须借助中大型的飞行载具，怎么说也得和帝国“青鸟”级相对应的“蝠鲼”级别的载具才行。 基于如此判断，对方一定是先派人过来接洽好，然后让三位军士和慕容琅玕护送三个孩子到另外的地方，那个地方一定会是距离郡城百公里之外的，能避开结界系统对中大型飞行载具的侦测。 那个真正的交接地点，也许连慕容琅玕都不清楚，因此才冒着风险在博湖郡外围等候对方来人引导。 仔细考虑了一下威灵的理由，守宫觉得颇有道理。 更何况，那个巨石密室也在“昆仑”结界的覆盖范围，有危险的情况下，威灵的留言守宫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收到，十多公里的距离，对守宫来说，如果全速奔跑，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如果仅仅是中低阶的术士，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拿下威灵，估计那样的术士还没有出生。 有了这个认识，守宫也就放心让威灵一个人去蹲守了。 独自坐在那个石室中，威灵将自己隐藏在一片阴影中，手中把玩着那渗透了神性金属后变得暗淡的金色佩剑。 石桌上的蜡烛点燃着，烛火如豆，将枯黄的柔光洒在石室内。 这是威灵为了更加稳妥，没有使用原来的电子灯具，而是买了不少的蜡烛替代。 在这样的密室中，哪怕隐身的术士进来，也会扰动气流，造成烛火摆动。 如果空气中有了毒素，烛火会变色。 当然，威灵自身的侦测数据也能发现异常，但是，万一困了或者因为疏忽导致忽略呢？ 就算等待，威灵也没有闲着。 闭眼凝神，任由源灵世界的能量潮汐冲刷自己的身体。 在他的感应中，自己这一身躯壳，也不过是各种能量的集合体，从某个程度上说，身体也是可以转换为能量的。 这也算是他自己独特的修炼方式，精神力的增加，其实也就是大脑能量化增强的一个过程而已。 周围几百米的范围，即便是隔着各种石头等阻碍，只要有精神体靠近，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过去了。 夜晚降临之后，也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威灵回到郡城，看南星等人也玩累了，边嘱咐他们早点休息。 次日，威灵再次进入石室，修炼并等候。 直到午后，终于有了动静。 在他的识海侦测中，发现了一团巨大的暗能量，在能量大海中，朝着密室飞快接近。 几百米的距离，对方眨眼时间就到了。 威灵心神巨震，以对方的能量强度，必然是中阶术士无疑。 睁开眼，暗暗戒备。 昏黄的烛火下，石室内静如真空，落针可闻。 在石室的中央，视线似乎发生了扭曲。 一道人影无中生有，慢慢变得清晰。 是个中年的西玄人，金发碧眼，眉弓高耸，眼眸淡蓝。 他警戒地看着威灵，没有说话。 威灵心中也充满警惕，丢包过去： “怎么才来？” 西玄法师眼眸微动，没有发现三个孩子和军士，更加警觉： “帝国西征军还没有全部撤离帕特邦，随即会有部分西征军进驻赫尔邦，喀拉邦也为后续的去军事化在做前期准备。 总之，全线撤离搬离的事项太多，我们那边不是很顺利，加上中途又遇到电磁风暴。人呢？” “我们等了你们几天了，昨天，估计博湖郡接到了雅西的通告，有军士在环城附近搜寻……我们将货物与人员都换地方了。” 西玄法师还是有些警惕，默认片刻，估计是在搜索记忆： “不对，你不是中阶术士，你不是约定的交接人！” 威灵也在苦苦思索该如何留下这个家伙，对于中阶法师群体，其抵御精神术法的能力如何，自己并没有验证过。 威灵不敢轻易错失机会，决定就综合使用本源术法看看结果了。 没等威灵首先发动，西玄法师在丢出怀疑的时候，已经施展了法术。 威灵刚看到对方嘴唇微动，没有丝毫犹豫，朝着相反的方向急退，同时给了自己个土灵的护盾“结石”、“护体”术。 在威灵急退的时候，土灵的护盾已经生效，一道黄蒙蒙的光芒在身上闪过，耳边已经听到头顶传来了破风声。 看到威灵身上黄蒙蒙的微光，西玄术士嘴角有一丝讥讽的微笑。 一个初阶的土灵术士，竟然试图和自己这样一个中阶的同属性魔法师斗法。 这不是就是那大夏语中“班门弄斧”的最好注脚么？ 好在威灵也反应极快，避开了从头上落下的攻击，跃向身后的墙角。 一块巨大的黄色岩石，无中生有，重重落在威灵开始站立的位置。 “轰” 一声闷响，石室内烟尘弥漫，混响撼动人心。 巨石落地，碎为粉末，随即消散不见。 威灵身形还没有落地，心中却警兆陡升。 他预备落地的地面上，却诡异地冒出无数尖厉的石柱，就像密集倒立的玉石宝剑。 一旦踩上去，动能加上体重及速度，必然会被那些石头利剑刺伤。 说时迟那时快，威灵抓住了身形还没有落地的瞬间，伸出手臂，在石室的墙体上用力一按。 他身形的下坠速度陡然停滞，变成了上升，在上升的过程完成了身体的转向。 转过身的威灵发出了一道单字诀术法： “定！”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88术法激战 威灵特有的单字诀术法。 “定”！” 水灵属性的泥淖术、木灵属性的迟缓术、金灵属性的迟钝术、配合土灵属性的沉重术，结合在一起，必将形成强大的禁锢术法。 西玄法师面色一凝。 他已经中招。 他虽然来不及细细思考，但是也在那瞬间，肯定这个帝国初阶术士使用的禁锢术法中，有土灵的沉重术。 他也来不及考虑什么样的沉重术会有如此威力，让他这个同属性的中阶法师都中招，一下子就被定住了。 但是他身为中阶法师，拥有更加强大的精神力，他嘴唇微动，发动了更加强大的术法，土遁！ 当威灵施展完单字诀术法“定”字诀后，身体落在另外一个点位时，陡然发现那西玄法师的身形在变淡，似乎变成了一个幻影。 在他精神力侦测中，对方的确是身形消失了，化身为源灵世界的一部分。 威灵微眯的眼中看到，对方其实没有移动身躯，但是已经看不见了具体的形体，宛如隐形。 这还不是单纯的隐身，因为即便是隐身，只要对准他的位置进行攻击，对方依然要露出身形。 对方的状态是直接化身为土灵的暗能量。 躯体自然不再是肉体，而是能量体。 这就是“土遁”术，和水灵术士的“水遁”、木灵术士的“木遁”，以及“金遁”“火遁”一样，都是化身为相应的能量体。 这个道理，当然是威灵已经清楚了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留下对方。 经过简短的判断，威灵有些郁闷，他自己还没有掌握住任何一种遁法，从根子上说，是拿对方没有办法的。 幸好，一直到现在，威灵都没有使用任何精神类的术法。 他有种直觉，目前自己的精神类术法，对普通人和初阶术士，是非常有效的。 但是面对中阶的敌人，依然不够强悍，对方必然能摆脱，这样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底牌。 他已经有了觉悟，今后漫长的时间段，肯定要和对方这条暗线的人继续打交道。 如果今天底牌尽出，依然没有留下对方，对方必然会查清自己是谁，毕竟精神类的术士很少。 那么，直接的导致后果是，今后的追索难度变得更大。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在赌对方的“土遁”坚持不了多久，等对方现出身形，自己还有机会。 那机会就是，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自己在躲避，还没有施展出攻击手段，虽然这单字诀“定”也算是攻防兼备的术法了。 就这么一瞬间，威灵想到了这么多的利弊，也有了定策。 他的脸色显得很茫然，左顾右盼，凝神戒备，似乎在寻找西玄法师的去向。 一边表演出茫然的状态，威灵还控制自己不去看对方能量体所处的位置，不能让对手产生怀疑，判断自己能够侦测到他的具体位置。 西玄法师也有些忌惮威灵，更多的是不解。 看着东张西望寻找自己的威灵，他没有贸然重新现身攻击，心中分析判断，试图化解心中的疑惑。 刚才定住自己的，有很明显的“土灵”术法“沉重”术的影子。 以他的专业可以确定，但是为什么对土灵术法抗性相当高的自己，会被定住？ 不过他并未有太多担心，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还产生了另外一个猜测。 刚才自己发出疑问的时候，并未给对方回应的机会，就直接发动了攻击，对方也算机敏，应对突发情况算是不错。 但是对方没有机会回答，现在自己还不能肯定，对方就一定不是过来接洽的人。 自己对他有疑问发动了攻击，对方何尝不是对自己也会有疑问呢？ 是不是应该在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西玄术士稍微有些犹豫。 不过，他一想到这里是茫茫戈壁滩，西北方向更是大漠瀚海，对于土灵属性的自身，具备了相当的环境优势，即便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逃脱。 想到这些有利的条件，他缓缓移动了位置，身形渐渐显露。 在显露身形的时候，给威灵丢出了一道信息包： “你究竟是不是大夏方面的联络人？” “当然是啊，你为什么要袭击我？难道你不是联邦的接洽人？” 威灵一听对方还拿不定自己的身份，也继续忽悠对方，心中盘算如哪种术法攻击。 他自己前些日子在帕特邦的时候，观摩满街的病人，本就已经在心神中构建了专门用于攻击的一个单字诀术法“诛”。 “诛”字诀，是利用水灵的血液凝结、木灵的腐朽、土灵的石化、金灵的锈蚀合并，遇到抵抗力不足的敌人，可令对手瞬间死亡。 当然，“诛”字诀，也可以用纯精神力的方式进行组合攻击，但这次威灵决定隐瞒精神术士的特征，这是不能使用的。 但用“诛”字诀对付这个中阶土灵术士，估计还不够。 “联邦的人？你的意思我是联邦的人？” 西玄术士明显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这西北的大区域内，联邦的人、帝国的人，游民、还有一些遗民部落，是有明显差距的。 威灵知道自己的应对有问题。 对方这条贩奴线路一定有其他的中间商，或者有专门的机构，自己不清楚情况，贸然只说联邦的人，多半已经露馅。 没有丝毫犹豫，单字诀术法施展出来： “诛！” 西玄术士大惊，但来不及躲避。 单字诀的特点是，当他听到声音的时候，术法已经在他身上生效。 他立即有一种大脑缺血、浑身即将腐烂、身体骨骼即将化为石头，全身上下已经随时破碎倒下的感觉。 这一次，他同样感觉到了土灵术法中“石化”术的特征，但是还有其他术法，绝对没有错！ “盗火者！你是盗火者计划中人！” 剧烈的恐惧感令他惊呼了一声。 因为太过吃惊，他甚至没有使用念体丢包，而是用西玄的母语呼叫出来。 威灵一听对方喊出一串陌生的话语，略经思索才明白是西玄的语言，等大脑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又耽误了那么一刹那。 西玄法师抓住了这一刹那的时间，再次发动了土灵术法“土遁”术，进入了能量体状态。 即便进入能量体状态，他的感觉也极其不稳定，随时有可能掉出这种状态，毕竟他刚才相当于承受了多重术法攻击。 但好在，这里是他的主场，环境中其他属性的灵力非常有限。 充沛的土灵力，足可以让他从容不迫地恢复身体。 土灵术士具有的所有术法，都没有直接与恢复身体、解除不良状态的相关的术法，因为一旦学会土遁，这就是最好的恢复术法。 所谓“大地之子”，说的就是土灵术士。 一见攻击有效，威灵心中一喜。 但对方惊声呼叫一声后，立即再次隐身，进入能量体状态。 威灵只好故技重施，东张西望，表现出看不到对方的样子。 西玄法师心中愤怒，但充满了更大的疑惑。 对方虽然仅仅是个初阶的术士，但是很明显，他拥有了跨越灵力属性差别的能力，刚才那个攻击术法，明显有水灵和木灵术法的影子，这个骗不了他。 这让西玄法师不由得想到一个可能，联邦有个秘密等级相当高的计划，被称为“盗火者”计划，目标就是培养掌握多重不同类型魔法的法师。 说起来，他也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和外围执行者，但对“盗火者”计划的细节和手段方式，他也仅仅略知一二，具体的也不清楚。 然而，如果对方是联邦的法师，为什么会攻击自己呢？ 还有一种可能，对方可能是帝国皇室的人，传说大夏帝国第一高手，就是跨越多属性术法的术士，难道他是帝国的皇子？ 这不科学啊，没有听说一旦领悟多重属性术法的人，能将这个本事遗传下去。 这个西玄法师一边利用土灵力量恢复身体，冲刷那些因其他术法导致的能量体暗伤，一遍细细分析，越发感觉拎不清。 威灵见对方久久没有现身，有点郁闷。 自己暂时拿对方没有办法，对方也不可能在自己这边能讨好。 威灵自己也算是土灵术士，知道进入能量体后，可以快速恢复伤势，恢复精神力和体力。 正如李陵游当日说的，这就是土灵术士可恶、可怕的地方，一旦到了中阶，只要没有被一击斩杀，就很难搞死。 一想到这样干耗着，也没有意思，威灵就尝试着对整个房间的空间丢出一个信息： “你还在么？什么是盗火者计划啊？” 西玄法师看威灵对着自己消失的地方丢包，而此时的自己，已经游弋到威灵身后的位置。 他确认威灵的确无法看到自己，心中的惊惧稍微小一点，更多的是怒火。 这个家伙，既然不知道“盗火者”计划，那肯定就是帝国的术士了。 该死的，不小心泄露了联邦的顶级机密。 好在没有说出更多信息。 西玄法师已经可以断定威灵不是联络接头人了，他发誓要给威灵一个好看！ 感觉身体和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再次缓缓显出身形，这次出现的位置在威灵的身后。 威灵还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其实已经令对方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即使知道对方出现在自己背后的位置，故意装出没警觉的模样。 威灵豁然转身，一转身就发现脚底一空！ 西玄法师用出了土灵术法中的中阶后期的强大术法： “地理变形！” 哗啦啦，地面一阵撕裂的巨响。 一道巨大的裂隙，瞬间贯穿了整个密室，露出深不见底的地缝！ 威灵没有料到，对方竟然用出如此阵仗，随手一拔，随身佩戴的暗金色佩剑，已经在手。 随手一刺，插入了断开的崖壁土石内，减缓了身体的下坠速度。 无数的土屑和碎石在身边落下，威灵紧张地仰头看上去。 他的眼眸陡然一缩。 微弱的光芒，从一个巨大的黑影周围传过来！ 那密室上方，那一尊在荒原上矗立千年万年的巨石，已然坠下！ 威灵惊怖万分，他可没有掌握土遁等任何一种遁法，那重达千吨万吨的巨石落下来，自己铁定玩完。 来不及细细考虑，手中的佩剑急速挥舞，身前岩层土壤，如同炸裂一般飞出，在威灵的身前堪堪削出一个缝隙。 威灵向前一扑，嵌身于缝隙中。 背后呼啦啦一阵巨响，巨石已经落入了巨大的地缝。 “呸，呸！” 威灵吐掉刚才急速切削时溅入口中的泥土，回首观望，没有发现那法师的身影，陡然间发现更加恐怖的事情。 “地理变形！” 本来已经裂开的巨大地缝，再次被那个法师用大威力术法合拢过来。 片刻之后，地缝合拢，威灵将被封闭在岩层之下，对方要是继续用几个石化术，加固岩体，威灵想冲出来，那必然难度重重。 威灵心中万分焦急，只能再次挥动佩剑，给自己扩大容身之地。 “嘭” 一声闷响，就像地震时发出的沉闷地啸。 裂开的地缝已经合拢。 威灵被困在地下十多米深处，一个堪堪能容身的地方。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89踏上归程 厉害！ 威灵来不及为对方点赞，急速开始用佩剑切削头顶的岩土。 然而西玄术士却不会给威灵这个机会。 在威灵的精神查探中，威灵发现对方出现在已经倾倒的石室内部，源灵世界中，其能量体急速膨胀收缩，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 但威灵明白，这并未火灵能量，而是高密度的土灵能量体。 瞬间黑色火焰收缩，对方显出身形。 眨眼间，威灵就发现身边的空间在急剧缩小，无数的岩刺锋利无比，扎向他的全身。 威灵大惊，又一道单字诀使出： “固！” 这道术法成型的时间并不长，就是前日和南星等人分析本源术法的时候才最终想明白的。 这是利用金灵术法中的“锻体”术和土灵术法中的“结石、护体”术结合而成。 好在这三个术法都是初阶的，威灵使用起来没有任何难度。 一道黄色光芒，笼罩了威灵。 那些岩刺被这道光芒死死地挡住了。 要是单独的土灵术法，肯定无法挡住这些岩刺，但是附加了金灵的“锻体”，那就不一样了。 一看挡住了岩刺的突击，威灵不敢怠慢，手中佩剑一挥，削掉四周的岩刺，抓紧时间继续向上切屑。 无数的石屑土块和卵石掉落下来，威灵被弄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陡然间，威灵的动作稍微缓了那么一下。 威灵的精神侦测发现，那个西玄法师再次进入“土遁”状态，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威灵控制住自己的身形，仿佛根本没有发现身边有这样一个能量体在虎视眈眈。 西玄术士却久久没有发动后续攻击。 威灵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 处于各种“遁”法中，是无法发动攻击的。 因为遁法中的人是暗能量状态，没有办法干涉现实世界，只有转换形态才能重新发动攻击。 这个道理，可以用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来描述。 现实世界的物质，姑且认为是正物质，暗能量物质姑且算是反物质，反物质无法直接干预正物质世界。 西玄法师虽然身处能量体状态，但他依然可以看到威灵身上附加了土灵的“结石”“护体”术法，同时还挥剑切削掉了那些岩刺。 可恶的是，对方向上切割岩土的速度还不慢。 看着威灵那似是而非的护体术法，西玄法师感觉很失败。 他忍不住摇摇头，这样也弄不死他，继续耗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他其实也有些担心，假如将威灵弄到绝境，他会不会和博湖郡的高阶术士通过结界系统联系，给自己来个合围呢？ 谁都知道，帝国最西边的雅西郡和博湖郡，常年和西玄联邦暗战，有几个高阶的，甚至顶级的术士存在，作为威慑性的存在，自然不是什么稀罕事。 当然，他也有一点自矜，自己干不掉这个帝国术士，可对方也拿自己没办法，至少自己处于“土遁”状态，对方就找不到自己。 他自然忽略了一点，他和威灵有着巨大的等级差。 带着这种无奈的遗憾，西玄法师化身的能量体，在这戈壁滩的无穷土灵力中，倏然远去。 片刻后，戈壁滩上，消失的巨石上方，杂乱的土屑乱飞，威灵跃了出来。 在威灵的脸上，就看到眼珠还在转，其余地方都被泥土灰尘掩盖，几乎就是一个泥人了。 他吐出口中的泥土，抖落浑身的灰尘，默默看着那个西玄法师遁走的方位，半晌没有动静。 这算是他首次遭遇西玄中阶土灵法师的攻击。 以前几次和西玄的魔法师狭路相逢，都是自己处于首攻状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还是遇到在本源术法中，并不以单体攻击擅长的土灵法师，就弄得自己如此狼狈不堪。 要是遇到一个金灵、火灵的中阶法师，估计自己更加不堪，必然只能呼救了。 威灵心中升起淡淡的警惕。 还是那句话，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术士。 …… 回到博湖郡城，守宫、南星、商陆和寄奴是大惊失色。 这个泥人是向来淡定自若、潇洒倜傥的大哥么？ 威灵尴尬一笑，赶紧去盥洗全身。 几十分钟后，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威灵施施然走出来。 “公子，遇到厉害角色了？”守宫笑着询问。 “大哥，你遇到高手了？”南星等讶异询问。 威灵点点头，将整个密室的打斗过程，丢包给三人。 三人陷入沉思。 “好棒哦，土灵法师竟然可以这样厉害！” 小胖子商陆是土灵属性的，看到这样厉害的土灵法师，高兴地拍手跳着。 陡然发现几道如刀的眼神，才惊觉自己的立场好像没对。 “中阶的法师的确厉害，换了我，也只能被动挨打……除非我手中有远程攻击的大口径枪械，对方一露出身形就开枪，然后和对方拉开足够的距离，防止对方岩刺、落石、陨石这类的术法。” 守宫思索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好办法。 南星和寄奴也觉得至少在目前，是拿这样的中阶法师无辙的。 他们这样小胳膊小腿的小术士，必然被秒杀。 “所以啊，你们看，任何一种本源术法，只要到了足够的水准，一样令人头疼啊，我现在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任其离开了。” 这时，威灵收到了博湖郡“昆仑”结界的系统留言信息： “威灵大人，我是密蒙，今天郡守大人、郡城大人、郡尉大人等博湖郡的高层，亲自给我主持了加入帝国的仪式。 我已经完成了身份芯片植入，也是帝国的公民、术士了！感谢大人的引荐！您要是有空暇，我想晚上略备薄酒，感谢大人的提举。” 威灵呵呵一笑，将信息丢给守宫。 然后给密蒙回复信息： “密蒙兄，不用称呼大人，我们现在是同一样的身份，都是帝国的术士。 你的表面身份和使命特殊，我们还是尽量少见面，我明日启程回雅西郡，届时归还你的卡片。” 密蒙也是秒回信息： “威灵兄，感谢体谅，那我也不多客气，再生之德，愿未来能够回报……那个卡片，就留在你那边，作为纪念品吧，万一今后你再来博湖外城，依然可以使用。 现在你也有我的公民号了，有事尽管留言吩咐。再次拜谢。” 威灵暗暗点头，这博湖郡的外围，总算有个消息灵通的人守着，也不算两眼一抹黑了。 “密蒙兄，还真有一件需要长期关注的事情，雅西郡怀疑帝国博湖郡和内地之间，有一条贩卖帝国孩童的暗线，我未来的事项中，便有继续调查此事的长期任务，拜托你平时稍作留心，此事不急，或许长达数年。 一旦有信息，可以给我留言，为安全起见，你不可贸然行动，对方术士高手众多。 一旦此事有眉目，密蒙兄当属首功。” 这个信息也算给密蒙的又一个画饼了。 作为一个新晋加入帝国的术士，纳入帝国的视线中，能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想必他应该比威灵着急。 一旦有这么个长期的任务悬着，想必他会尽力的。 “感谢威灵兄的信任，我定会多加留意。” 密蒙的信息随即传到。 当日夜里。 威灵思忖良久，突然改变了主意，和守宫分析了一下情况，感觉还是应该去见一下密蒙。 于是威灵独自一人出城，到了密蒙的那个坚固雄壮的庭院。 开门的依然是那个满脸凶厉的保镖。 他刚将门拉开一道缝隙，脸上的凶狠表情还停留着，就看到了夜色中威灵的身影，以及那张笑盈盈的、令他做噩梦的脸。 保镖脸上的狠色来不及转换，只能低下头，将门开启更大一点，躬身行礼，给威灵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院中另外一个保镖，这次没有将枪械掉落，只是急速转身，奔向后院去汇报了。 片刻之后，密蒙那瘦瘦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威灵面前。 他有些惊喜，躬身行礼： “不知威灵兄夤夜来访，是有急事么？” 威灵含笑摇头： “密蒙兄，没有急事，但明日一早即将离去，有几句话，不便于留言，特来相告。” 两人对坐下来，密蒙还没有从刚加入帝国的喜悦中平静下来： “威灵兄肯定觉得，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博湖郡的外围，也算能活下去，何以对加入帝国如此激动。” 威灵微笑点头。 “威灵对这博湖郡外围城了解还不够，这里的居民，除了那些大湮灭前就存在势力人群外，有几个是好人啊？ 在这个灰色的地带，永远不知道睡下去还能不能再次醒来，渡过今天的夜晚还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 帝国公民在这里，可是有各种豁免权的……” “嗯，这个我能想像……我这时过来相扰，也是为了密蒙兄的未来考量。你知道，就算是有太阳照射的地方，一样有阴影。” 密蒙怔了一下，微笑点头： “是的，我明白威灵兄的看法。” “你对帝国的情况了解多不多？” “能够在帝国大型郡城的外围灰色地带生存，不能说对帝国全然无知，略知一二。” “我要说的重点是帝国的门阀世家之类的。” 威灵之所以过来，主要原因是考虑到，青葙在他来博湖郡的时候，就有些纠结，感觉有些话他并没有说透，只是担心威灵的安危。 同样的道理，威灵也不愿密蒙因为立功心切，不小心触动某些利益链条，枉送了性命。 “愿闻其详。” 威灵将自己通过李陵游、王细辛等人了解到的帝国门阀世家的情形，都丢包给了密蒙。 关于皇室、高层的那些小道消息，自然略过，威灵其实重点在暗示关于慕容琅玕以及其背后的势力，担心与博湖郡上层、中层官员有牵扯。 片刻之后，密蒙理解完毕，抱拳一礼： “此刻我算真正明白威灵兄的苦心了，连青葙大人都顾忌的案子……要是你今晚没过来，说不定在今后，我还真的有可能将察觉的蛛丝马迹，直接给你留言或者上报系统结界，到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能得以结识威灵兄，三生有幸呐！” “哈哈，我就担心你遇人不淑，误交损友，因此才夤夜相扰。” “哪里，哪里，威灵兄抬爱了。” 随即，两人相拜告辞，威灵才飘然离去。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90元宝教学 威灵走后，密蒙看着空荡荡的对座，眼神半晌没有转移。 威灵的那些暗示，他总算是明白了。 没有加入帝国的体系，永远不会想到，帝国中一样有那些蝇营狗苟。 但是，他没有丝毫后悔。 宁愿站在更加高的地方，去面对未来不测的命运，也不愿像个虫子一样，在博湖郡的外城的泥泞中，无声无息死亡。 多少年来，他自己就是在走钢丝，通过天赋的特殊能力，能获知更多的人所不知，但是风险却在日积月累。 此刻，他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完成威灵一直在调查的事项后，就申请到雅西郡工作。 想必在威灵的照顾下，自己的命可能会更长久一点。 他也有了新的思路，想办法接触在博湖郡的世家子弟，获知更多的情报信息。 至于风险嘛，从来就是祸福相依的。 作为外城的游民，死后填埋沟渠，那是命中注定。 作为帝国的术士，也可能死后成为踏脚石，但那是意外发生。 密蒙有个朴素的想法，即便是自己身处沟渠，也有仰望星空的志向。 威灵的来访，也彻底让密蒙有了更多的谨慎和小心，对威灵的好意也更加感激。 …… 回到居所，威灵松了一口气，这次的博湖郡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预定的目的。 遗憾和成果皆有。 遗憾的是对那条贩奴团的线索掌握太少，自己又没有“昆仑”的更高权限去全面排查。 仅有的线索就是嫌疑人慕容琅玕、脱逃的神秘西玄法师。 成果也算差强人意。 首先孩子们安然无恙找到，寄奴还跻身了术士行列，在博湖郡外围布下了一个消息点。 更大的收获，或许还是那个西玄法师不经意的一个词汇，“盗火者计划。” 神启111年7月28日清晨。 威灵和几人一齐出现在博湖郡巨大的停泊位。 不断有各种型号的飞行载具在起起落落，宣告一个平凡而又繁忙的新一天到来。 几人登上那艘“青鸟”载具，回望一下身后高耸入云的天柱山，迎着东南的朝阳，朝着雅西郡方向飞去。 孩子们在载具的舱内嬉戏交流，欢乐无比。 守宫全心驾驭着载具，让“青鸟”飞行得极其平稳高速。 半天时间，他们就越过了茫茫戈壁，远处的天际出现青色的群山。 天际处一改蓝天白云，出现了浓密的云层。 “云雷山地”到了。 随着载具的抵近群山，远处天空的云层更加昏暗浓厚，偶尔可以看到云层间的闪电。 看来元宝所在的区域，又是雷电交加的天象。 根据威灵的安排，还是去看看元宝。 接收了元宝那么珍贵的礼物，几人都因为那些神性金属获得了更多的提升。 威灵要是没有那柄加料的佩剑，切削岩土未必有那么顺利，寄奴未必能那么顺利跻身术士。 对此威灵一直有种歉意，希望过去看看元宝，看它有没有什么疑惑之类的，能帮着解惑最好。 守宫将载具的高度降低到极限，掠过那些山头，朝着当日遇到元宝的洞穴飞去。 偶尔有零星的雷电击中载具，引起孩子们的惊叫，但有惊无险的过程又使得他们感觉很刺激。 很快，载具就飞抵当日那个巨大的山洞。 通过舷窗，威灵等几人，看到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 那个曾经堆满各种金属废渣和骨骼残骸的山洞口，已经被清理干净，洞外的地面已经变得平整，不知从何处挪来一块巨大的石头。 一只体形超过了三米的云豹，蹲坐在巨石中央，它身上雪白的皮毛斑纹上，电芒闪烁，与偶尔落下的雷电呼应。 而在巨石下方，竟然匍匐着二十多条变异兽，领头的有红色狐狸、巨大的黑狼、穿山甲、猪獾、等，最后边还有一只巨大的双头鸟。 所有的野兽体形都明显比正常的同类大很多。 所有的动物都老老实实列队趴在地上。 很明显，元宝是在给那些变异兽讲课啊。 “青鸟”在山洞附近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停下来。 威灵和守宫走下载具，南星、商陆和寄奴也跟着下来。 所有的变异兽都转过头，看向来人，却没有一只受惊逃走。 三个孩子有些紧张地看着那些变异兽，亦步亦趋跟着威灵守宫。 “哇——老师来了！” 一道欢快的信息在众人，哦，不，也包括众兽识海响起。 元宝一个跳跃，几下跑到威灵和守宫面前，人立而起，举起前爪给威灵行礼： “老师，守宫姐姐，你们咋过来了？这三位是？” 威灵笑着回复： “这三位分别是南星、商陆和寄奴，我这次就是去博湖郡找寻他们的，返回雅西郡的途中路过，特意带他们过来看看你。” “太好了，老师，我这几天将你传授给我的那些知识，进行了粗略的了解，发现简直是太神奇了，包罗万象，解释了世间万物……” 威灵含笑点头： “那倒是，那些都是人类用了几千年，才积累起来的各种知识，很多知识，都是人类摸索很久才总结出来的。” “就是啊，这么好的知识，一定要传承下去。因此我做了一个决定，将这附近稍微聪明一点的变异动物，都集中过来，听我传授知识。” 几人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威灵心道，该不是你元宝觉得自己那么聪明，能学会这么多知识，没地方显摆，必须要搜罗一帮小弟捧场吧。 三个孩子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元宝想建立帮派，自己当老大。 “我有一个梦想，我要整合整个母星世界的变异兽，让它们拧成一个整体，与人类和平共处，共谋发展！” 元宝一挥前爪，给老师汇报了他的梦想。 威灵和南星等人再次目瞪口呆。 守宫有些不确定，笑着继续询问： “它们……目前……都能听懂么？” “有点难，我现在先做的是，先统一大家的语言，用老师传给我的语言为准，大家今后都用这个方式传递交流信息，不准嚎叫，不准鸣叫。” 元宝的信息传到这里，它转头给那些匍匐的各种兽类丢出一个信息包： “已经会了语言的，给威灵老师和守宫姑娘问个好，给三位小朋友也问好！” 随即一片叽叽喳喳的信息胡乱地丢过来，中间也有一些使用怪声怪调的大夏语言的。 “威灵……老师，朋友，你们好！” “威……灵老……师朋友你……好！” “威灵%￥#&&*……” “好&*……%￥￥@……” “……” 威灵哭笑不得。 这大夏帝国的天下，竟然多出了这么多使用大夏语言的动物！ 他有些无奈，也就给所有的动物都丢出回复信息： “大家好！大家只要能习惯使用念体交流，就不必限于语言种类，直接将想法和信息印入对方念体就行……元宝，没必要用语言沟通啊，直接印入想法就行。” 元宝两只前爪乱晃： “不，不，老是，必须用大夏的语言……比如说这物理、文学诗词、音乐绘画、科学、哲学……各种知识，其载体就是大夏的文字，如果没有这个，有些概念和名词，它们就根本学不会。” 威灵想了一下，点头： “元宝说得对，正如大夏的诗词，翻译成西玄语言，简直就丧失一切的美感了……有道理，是我想简单了。” “就是，就是，我也要学会大夏语。 传说中我们也可以变成人……我要是变成人了，变成人就是狐狸精了，不会说话可不行。” 那只红狐狸的语言基本上过关了，插入信息。 “我也……要学会语言，当传说……中的……狼人……” 那只狼的语言结结巴巴。 “传说中也有……鸟人！” “蠢材，鸟人是……坏话！” 没等威灵等人反应过来，那只双头鸟自己就吵起来了： “鸟人也是人！” “那好吧，你这鸟人！” “我不是鸟人！” “你不是鸟人是什么，你不是说鸟人可以是人啊？” “问题是我现在还是鸟，没变成人！” “……” “打住，打住，简直不礼貌，老师当前，你们两个怎么能这样吵架！” 元宝立即就制止了那双头鸟的吵闹，转身，继续丢出信息： “老师，你看，他们太笨了！” 南星等三人已经用手捂住了嘴巴，生怕笑出声来。 “元宝，其实它们都是最聪明的……他们都是万中无一的，你看，你的努力已经有成就了，才这么几天时间，它们都可以交流了！” 威灵含笑表扬了元宝和所有的变异兽类。 元宝和众兽都显得非常高兴。 一激动，又是几十道信息，群体丢出，中间依然混有大量的不知所云的兽言鸟语。 威灵苦笑一下，决定还是对元宝的举动表示赞赏： “很好，元宝，你开创了一个时代啊，以前我都没听说过，有变异动物可以教学的，也没有听说过，有大量的动物都会使用人类的语言……你一定会成为它们的好首领的！” “谢谢老师夸奖……我要教好它们知识，用知识武装头脑，然后先去打败那些个，我现在还打不赢的蠢家伙！最后就整合东土世界、西玄世界，乃至整个母星的非人族类！” 威灵严重怀疑，打架要打赢，才是元宝的真实想法。 没等威灵回复，那双头鸟又插话了： “嘎嘎，那只豹子还是想要当我们的首领啊。” “蠢材，云豹教我们学习，本来就是首领啊。” “问题是等我成了鸟人，云豹如果还是豹子，我要当首领。” “蠢材，没我同意，你成不了鸟人，也当不成首领！” 元宝发出一声豹子的咆哮： “鬼针、鬼刺，给你们说过多次了，我过去不是云豹，现在也不是豹子，我是元宝！老师给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的名字！” 元宝有些生气了。 原来那双头鸟也是有名字的，一个头叫鬼针，另外一个叫鬼刺。 威灵想都没想，就放弃了追究到底是左边的叫鬼针，还是左边的叫鬼刺。 这时候，一道稍大一点的雷电击落下来。 在元宝的天赋干涉下，偏离了落点，直接落在元宝的身上，电芒布满全身，让它的气势显得更加具有威慑力： “鬼针，鬼刺，你们才学会一点语言，连知识都没学，就想挑战我吗？” 其他的动物都脖子一缩，面对雷电，它们天生就是惧怕的。 “元宝，我鬼针一直就没怕过你！” “元宝，我鬼刺也不怕你啊！” “谁先变成鸟人，谁当首领！” “蠢材，再次告诉你，我不当鸟人！” 一看它们依然这样拎不清，元宝大怒： “你们这两只呱噪的死鸟，又不听招呼了，是不是欠收拾？”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91双头怪鸟 元宝虽说已经接受了威灵的各种知识的丢包传授，也就几天时间而已，但还是没有领悟多少，性格中兽性的一面根本就压制不住。 他大吼一声，身体腾起巨大的电芒，气势上升许多。 双头鸟羽翼一展，宽达十多米，羽翅如铁，扇动一下，四下里便狂风大作，风雨迷乱。 “我们不是死鸟，我们还活着！” “蠢材，死鸟是那豹子在表达情绪恶劣，并不是说你我死了！” “情绪恶劣就打一架！” “蠢材，是我们二打一，算是打两架！” 双头鸟扇动羽翼后退了几步，戒备着元宝。 原本列队趴着的动物立即四散，围在洞口附近，观摩跳出来的刺头和首领的争斗。 元宝一旦决定收拾两只不听话的衰鸟，也就根本不客气，一声嚎叫，扑向怪鸟，闪烁寒光的利爪已经探出，挥向怪鸟的一条脖子。 “呀，动真格的啊！我闪！” 双头鸟的脖子，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一扭，躲向一边。 “蠢材，这样没有用的，不能让他靠近！” 另一只鸟头咒骂着，但这并不影响它们的动作，一个侧身，身形已经飞起。 一见双头鸟已经离地飞起，元宝的前爪收回，身形躬成一个半圆，猛地弹起，扑向离地几米的双头鸟。 “呀！我闪！” “呀！呸！” 双头鸟一个急退，巨大的双翼拍动，身形陡然拔高。 随着那声“呸”，一道火线冲向元宝。 元宝身在空中，无法转向，嗷叫一声，身体上的电芒闪烁，挡住了火线。 “我也呸！” 另外一个鸟头也呸了一声，一道笔直的水箭攻向元宝。 水箭正好打中元宝身体。 但那水箭的威力明显不够给元宝破防，有了水的传导，反而将元宝身上密密层层的电芒都引向自身。 “蠢材，快闭嘴！元宝说过，水是导电的！” 双头鸟身形一个激烈转向，断开了水流，避免了被电击的后果。 “两只死鸟，你们难道没发觉，这点点不像样的攻击，根本拿我没办法么？” 元宝落地，嘲讽地对双头鸟露出一个非常人性化的鄙夷眼神，然后，前爪一挥： “噼噼啪啪……” 天空中一道巨大的电芒倏地落下，直接打中了双头鸟的身体。 本来双头鸟的羽毛是不导电的，但是此刻在下雨啊，虽然不大，但是鸟身上依然有很多地方都被雨水浸湿了，高压大电流立即漫过了双头鸟的全身。 “轰……啪叽！” 双头鸟在空中一阵挣扎，姿态僵直，跌落地上。 没等它们两鸟反应过来，元宝已经扑了过去，按住了他们的身体： “死鸟！服不服？” 双头鸟一阵颤抖，落地后，电流已经导向了满是泥水的地面。 “服……服个……毛啊！” “蠢材，都这时候了……还不服，等死啊！” 其他动物都看呆了，觉得元宝好厉害，它们也一样天生就惧怕雷电。 双头鸟也算难得的异种，抗力惊人，面对如此的电击，依然没有受伤。 威灵等人也看得精彩，暗暗称奇。 毕竟这个地方算是元宝的主场，要是换地方，说不定元宝就被吊打了，这只能操控水火的双头怪鸟，也算是皮糙肉厚的稀罕种类了。 南星三人都已经开始鼓掌了。 “啪啪啪……元宝威武！” “哈哈，鬼针鬼刺，服输我就放了你们，不然，我就要电烤双头鸟了！” 元宝有些得意，将大鸟压在身下，大鸟的翅膀已经无法扑动。 其他动物也反应过来，纷纷为元宝叫好。 “电烤……不好！” “蠢材，谁都知道电烤不好。” “鬼针鬼刺，投降吧，不丢人！” “不丢人哈不丢人！” 在红狐狸的引动下，其他动物也劝双头鸟服输。 “好，不丢人，认输！” “蠢材，你以为真的不丢人？服输就服输。” 元宝放掉双头鸟，跳上那巨石，浑身一抖动，身上的雨水纷乱飞出： “鬼针，鬼刺，我其实根本就不想当什么首领，你们今后比我厉害，你们当首领我也没有意见！” 元宝扫视了一下其余的动物： “老师的知识中有一句话，很重要，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你们懂什么意思嘛？” 双头鸟也站起来，抖掉浑身的泥水，偶尔还抽搐一下，两只鸟头和其他动物一样，都摇头。 元宝满意的点点头： “很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要戴得起首领的王冠，就必须要有相匹配的品行、能力和责任心。 今后，如果我没有足够匹配的力量、智慧和品德，也不会当首领的。 你们现在打不过我，不见得今后也打不过，因此，你们要努力消化今天学到的知识，努力打败我，哈哈！” 威灵对元宝的悟性挺认可，点点头，插入信息，给所有的动物丢包： “作为元宝的引路人，我交给他们的知识，是人类筚路蓝缕，摸索了几千年的知识，如果你们有能力学会，自然就超出了族类。 真正理解了这些知识，那么，你们本质上就不再是动物，而是另外一种类人的生命。 其实，在我们看来，元宝和鬼针鬼刺的打斗，一点都不好看，也不精彩，为什么呢？” 威灵停顿下来，看向元宝和一众动物。 动物们都摇头。 “那是因为，虽然你们这里的所有动物，都是上天的宠儿，你们都突破了原有族类的局限，不再以本能生存，获得了奇异的能力。 但是，你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去使用这些能力。 比如元宝，它现在还只能靠天赋调动雷电，如果今天不下雨，没有雷电，它就会很快耗尽身体内的电力，剩下的就只能靠爪牙战斗了。 同样的道理，如果鬼针鬼刺，学会了水灵力和火灵力的术法，未来一定会成为顶尖的高手，还具有自带飞行的能力，远超人类的术士和法师。” 那该怎么办呢？” 威灵自问自答： “就是要领会那些人类知识中的道理，知道物竞天择，知道自强不息，知道审时度势，去思考万事万物的规律。 简单说，这规律，就是道，这个学习过程，就是修道，也是悟道。 等你们悟道了，也就成为上体天心、下察万物的术法高手了！” “嘎嘎，好啊，我要成为术法高手！” “蠢材，我还不是一样是高手！” “老师……狼人……厉害吗？” “老师，狐狸精厉害吗？” 威灵有些头大。 这明明是个科技非常高超、诸神已经成为神话的世界，为什么有种自己在培育妖怪的即视感。 元宝跳起来，对几只变异兽一阵鄙视： “老师的话用得着怀疑吗？一定会很厉害的，都很厉害！ 传说中，我们云豹就是上古的吞云兽，也是雷电兽，可以召唤云雷！ 双头鸟的最高大神是谁，你们知道吗？九头鸟，九凤，鬼车！那可是能噬人魂魄的！ 狐族最高境界是九尾天狐，威能毁天灭地！ 狼人的最高等级……嗯，那个，就算是……那个天狗食月知道不？可以吞噬星球！” 元宝补充的信息，虽然有打胡乱说的成分，但也令所有的动物都很激动，场面情绪一度进入高潮。 但元宝的确不知道蛇类、刺猬、穿山甲的能力大神，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会到什么程度，也就直接忽略了那几个弱小的声音。 威灵一见主题已经跑偏，不免和守宫和南星等人对视而笑。 “大哥，他们真能学会术法么？” “如果它们真的学会了术法，算是术士么？” “大哥，他们会不会变成妖怪啊……” 南星等私下丢出信息问威灵。 威灵苦笑回复： “其实，它们现在已经算是妖怪了……不然，谁见过动物懂得不同物种间用大夏语交流？ 你们还记得那个中阶的土灵魔法师么，只要悟透遁法，身体就可以能量化，潜入能量大海，进入暗源灵世界。 这些动物如果修行到了那个程度，自然可以幻化出能量化的人身，传说中的妖，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啊……那妖怪多了，我们人类岂不是危险？”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人类的智商就不会比动物们低，它们这一堆，估计已经是方圆几百公里中的佼佼者了。 况且，哪里有那么多的元宝。” “也是啊，要是公子不给元宝传授知识，他自己都仅仅是个有点天赋的云豹。” 云豹满意地看着激动不已的一众手下，决定添一把火，他飞快蹿回洞内，将那装着小瓶的布袋衔出来，从里边拿出一个小瓶，举在眼前：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 一众动物都本能地渴求着元宝手中那金色的液体，一齐摇头。 “这是上天赐给天地万物的礼物！老师告诉我了这个东西的来历，它可以渗透进我们的身体，强化骨骼，加强力量，壮大体魄……这是神性金属。” 满意地看着台下一众蠢萌的手下，元宝笑了： “今后，谁学得最好，我就赏赐一瓶！” “嘎嘎，我要获得一瓶！” 不知是鬼针还是鬼刺高兴地嘎嘎叫。 “蠢材，你用一瓶那不是我就没有了，我们就不能用在脖子以上！” 不管鬼针鬼刺的内讧，其他动物都雀跃鼓掌。 威灵见元宝在这里混得很好，也就放心告辞： “元宝，还有你们这些未来的术士们，我要告辞了，今后再来看你们！” 元宝见威灵要走了，立即有些舍不得： “老师，你要早点过来看我啊。” “嗯，没有问题。” 几人回到载具上，隔着舷窗，看到下面元宝为首，带领一群动物在下边挥手道别。 连小刺猬都懂事地直起身体，挥舞小短腿。 “青鸟”一个大仰角的漂移，飞越山涧，滑向云端。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92再回雅西 归程显得很快，次日一早，载具已经迎着朝阳，降落在雅西郡东北角的停泊位上。 以前，威灵没有到郡城的这个区域，这边区域处于雅西郡的东侧，好几个大型的停泊位正好位于这边，不时有各种载具在起降，繁忙程度要超过博湖郡的对应泊位。 还没有降落时，几人就连接了“建木”结界。 不出意外，结界已经侦测到公民神识力状态的异常，寄奴在结界中的身份信息自然就变成了“帝国公民（术士）”。 威灵也将此行的各种情况，包括他自己的分析判断，都打包投送给青葙大人。 以前每次出巡回归，上传工作状态都在相应的提交端口，任何具备权限的人员都可以查询。 这次威灵就没有先行提交，而是打包交给了青葙，毕竟其中涉及的嫌疑人有慕容氏的中阶术士，他将决策权限交给了青葙大人。 同样的，在这个信息包中，威灵也有所保留，没有将自己的术法体验、提升和战斗过程附上，只有调查和人质救援结果了。 正如李陵游说的，这是自己的底牌了，万一青葙大人全部提交系统后，谁都可以调阅，只要权限够，那么，自己的底牌别人都知道了。 将载具交给专门负责公务载具停泊补给管理的人员后，几人走出了停泊位。 扫视一眼远处高耸的暗黑城墙，以及更加高耸入云的“建木”结界塔，几人油然有种感慨。 还是熟悉的雅西高城，这里才是心安的地方啊。 经历过雅西会战参谋军事的任务，威灵的记忆中有整个雅西郡的全息系统，对整个郡城的通道系统自然非常熟悉。 很快就从一个最近的通道，乘坐升降机下到二层。 扑面而来清新而略带化香的气息，再仰头看一看穹顶那与地面同步的“天空”背景，几人都相视微笑： “回家了！” 很快，他们回到了熟悉的银杏街36号。 自动门禁系统开启了门扉，熟悉的信息提示音在南星、商陆和寄奴的脑海响起。 “检测到授权居住者信息！这里是雅西郡第二层银杏街36号，欢迎回家！” 他们的眼眸湿润了。 当日，他们正在小戎广场的巨大石墙间，瞻仰牺牲军士事迹。 突然间，三人都瞬间僵直，似乎变成了木头人，连张嘴、眨眼的能力都消失。 一个身穿帝国武装的军士，用一个巨大的袋子，将他们三人一下子装进其中，扛起飞奔。 直到过了十多分钟，术法效果失去，恢复了视听感知，识海中传来那劫掠军士的信息： “如果敢于连接系统，我必然会被发现，我会第一时间干掉你们！” 三人面对黑暗，惊恐而仓皇。 南星最先恢复平静： “我们配合，不会连接系统结界。 请别伤害我们，不然你终究会面对我们大哥的怒火！” 这道信息的确给了苦麻压力，他并不知道他们的大哥是谁，但是，也给他了一个不去过分为难三人的理由。 这道信息也给了商陆和寄奴无穷的信心，他们都相信，以大哥的能力，一定会找到并解救自己三人。 这个信心，无论是在漆黑的布袋中，在飞行的民用载具上，还是在昏暗的石室中，他们都没有动摇过。 事实上，仅仅几天时间，他们毫发无损，回到了熟悉的家门前。 直到此刻，他们的伤心和恐惧才释放出来，在途中时候的张扬的快乐和新奇，其实是压抑了那份悲伤。 威灵和守宫都感受到南星等人的复杂情绪，默默将他们带进院内。 院内鲜花开得正美，新春节时贴在窗棂的“福”字还那般喜庆鲜红，会客室的茶几上，他们喜爱的糕点也依然摆在那里。 “回家了，别伤心，没有人能将你们带走！” 威灵给他们传了一个信息。 “是的，我们永远坚信这一点！” 寄奴扑闪扑闪的大眼中充满泪水，给威灵和守宫一个灿烂的欢颜。 在她点头的时候，盈眶的泪水滴落下来。 …… 收到威灵的留言，宛童、将离、无患、云轴四人都很快来到了银杏街36号。 一时间会客厅中坐满了人。 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三个孩子被绑走了，在宛童的告知下。 从7月16日，到29日，虽然才隔了13日，宛童看到三个孩子，还是激动得语无伦次： “哎呀，吓死我了，你们总算回来了！ 队长一出手，果然是生猛，这么快就把你们带回来了！ 都是谁干的？抓住了没有？杀千刀的……” “别那么一惊一诧的，宛童，要有定力。” 将离的伤势已经彻底恢复了，对宛童的风风火火还是依旧恼火。 “嘿嘿，将离大哥，我不是担心和好奇嘛。” 宛童有些讪讪。 “没事，将离兄，宛童也算是受到了惊吓，这样的事情，毕竟雅西郡也极少发生。” 威灵将过程简略地说了一下，具体的判断过程、在博湖郡的那些细节都没有说，只是告诉他们幕后的嫌疑人逃脱了，没有直接证据，执行的三位军士已经伏法，具体的审判和惩罚结果尚未下来。 了解到掳走南星等人的，竟然是三位西荒军团的军士，宛童、将离、无患和云轴都默不作声，面色变得很难看。 “真是给军团士丢人啊。” 将离是军团士，感觉难堪。 “将离兄不必在意，不管多么伟大的军团，总有怕死或者品质卑下之人，这不代表大部分。 我对帝国的军团士并不因此就小看，相反，经过雅西会战和西征军的这段时间，我更加尊敬这些将士们。” 威灵安慰他们。 “是啊，将离大哥，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我们都相信，军团士更多的都是你这样的人，这么多年的关照，我还得好好感激你呢。” 守宫在一旁也插入信息。 将离有些不好意思。 他还是守宫更换智能体后第一次见到守宫，刚才也经历了宛童初见守宫的那种狼狈。 美丽到了一定的程度，其对男性的杀伤力都是一样的。 但无论怎样，守宫能最终摆脱了那具“山鬼”补给系统，成为一个拥有高阶智能体的独特存在，他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为了庆祝南星三人的回归，也为将离兄的身体恢复，我们去庆祝一下，你们想吃什么？” “火锅！” “火锅！” “……” “要喝酒庆祝！” 大家一致决定火锅，于是一行人到了熟悉的老地方，胡吃海喝。 建议要喝酒的宛童拉着将离、威灵、无患和云轴喝酒，先把自己灌得晕晕乎乎。 看着兴高采烈喝酒的几人，又看看畅饮酸甜果露的三个孩子，威灵嘴角含笑，心中惬意。 喝着喝着，宛童突然有些伤感，这样的伤感情绪，出现在一个喝酒后的大男孩脸上，有些离奇： “无患大叔，云轴，我们的小队都解散了，威灵也不是我们的队长了……今后怎么办啊，我要如何成为军团士啊……” 威灵正准备告诉宛童，这些预备役的配备以及现役的安排，雅西高层一定会妥善解决，突然收到了系统留言，凝神一看，忍不住哭笑不得。 这还是当时离开雅西郡去博湖郡时，给李陵游留言的回复： “好的，这样的大事，一定要小心！具体情况我回雅西郡后会询问宛童。 我估计，这应该是去年雅西郡解救三个孩子的后续，对方没有死心。 时隔一年依然还在继续的事情，绝非简单，威灵兄一定要小心！不可大意。” 紧接着是第二条信息，那应该是在博湖郡救出孩子们后给李陵游的留言，他收到后发出的留言： “太好了，威灵兄威武！南星等人没事就是大喜事，等我回到雅西细谈。” 最后还有一条信息，却是昨日留下的： “威灵兄，你们回雅西了没，我们整个西征军都暂时不会回归雅西郡了，我们要去喀拉邦，前些日子已经分出一部分人去了赫尔邦。 估计会在喀拉邦待一段时间。” 这就是远距离的卫星传递信息，信息迟滞已经比较厉害了，估计自从自己离开帕特邦后的所有信息，昨日才一并连接到系统。 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日各个郡城之间、郡城和帝都之间，都有专门的载具，利用专人传递各种信息了。 看完李陵游的留言，威灵推导出几点信息。 帝国和联邦的条约，应该是得到了一一执行落实，联邦对黄金和t205金属的交割已经完毕； 帕特邦的去军事化任务应该已经执行完毕； 目前应该是在监督执行将赫尔邦和喀拉邦的去军事化任务。 …… 饭后，威灵看时间尚早，就让他们各自回去，自己独自去看看寒水老爷爷。 对这位因为演奏二胡乐器，无意中激发自己术士能力的老人，威灵心中是充满感激之情的。 路过清澈明净，游鱼戏水的小湖泊，越过低矮的绿植围墙，威灵进入了养老院。 很多老人依然在院落中活动或者休闲，一见到威灵，不少老人依然有印象： “哈，小哥，你又来看望寒水老汉啊？” “多重感情的后生，我遇到的那些人，咋就那么功利啊？” “寒水老头，那个小哥又来看你啦！” 威灵笑着和那些老人们打着招呼，看到依然独处一个角落的寒水老人。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93身份疑虑 老人看到威灵，眼睛一亮，苍老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光泽，说话的声音似乎深怕其他人听不到： “你这孩子，上次不就给你说过，没事别管我这个老家伙嘛，这又不是你的任务。” “呵呵，寒水爷爷，我也是遇到闲暇，顺便过来看看你。” 威灵笑着回答，将随便买的一点糕点，放在寒水老人的轮椅边。 “嗨……你这小哥，让我怎么说你……要是我有孙子，也就你这么大了……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好孩子，还记得我这样的人……” 老人有些感伤，抹了一下眼角。 “哈，寒水爷爷，我是又想听你拉奏的音乐了！” “哦，是吗，那我马上给你拉一段曲子。” 宛如流水般清冷而流畅的音乐缓缓响起。 威灵和周围的人也都静静地聆听。 老人应该是在威灵第一次聆听后，有练习过这曲子，无论是流畅度和韵律感，都比上次要好很多。 无尽的思念，被融浸在这悲怆凄清的乐曲中，威灵的共情术不发而动，周围所有人都在术法的范围内，沉浸在老人的情感世界中。 这是一个平凡人的喜怒哀乐和思念执着。 也是一个普通人的挣扎与梦想，幸福与喜乐。 即便音乐已经停止，众人依然没有从那共情中走出来，他们看向寒水的眼神，没有了那一丝丝的鄙夷。 寒水那缺了一条腿的残躯，似乎也不再碍眼，他固执地使用语言交流的怪癖，也让人觉得理解，获得了众人一丝丝的尊重。 …… 一众老人从沉浸在音乐的感动中清醒过来，发现那个可亲的小哥，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威灵没有告别就悄悄离开，是因为不想打破众人对音乐的感动，也是因为收到了青葙的留言： “威灵，请到本官衙署一晤！” 到了地面层，来到青葙的衙署。 此时天色已晚，那些郡丞衙署的吏员大都已经离开，青葙独自坐在桌前沉思。 见到威灵过来，显得非常高兴： “威灵，真没想到，你此行如此顺利，你打包给我的那些信息，我仔细看过了……过来坐，别站着。” 威灵也在书案一侧坐下： “大人，主要是我们在时间上把握得非常迅速，没给对方更多的机会，方向也没有走偏。” “是的，对方的思路和策略也算是比较细致……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慕容氏那边，其实没有多少实质的价值，想必当下慕容琅玕正在麦积郡呆着。” “嗯，我的判断也是如此。 大人，你听说过什么盗火者计划没有？” 青葙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这个以前没有，昨天还有一个信息，也提到了这个词汇。 你知道，西征军的一部分已经到了喀拉邦，李氏兄弟也在那边。 有个小队在城外遇到一个小规模的袭击，袭击者中，有一个神志不太正常的法师，会三种本源术法。 小分队费了不少力气才干掉他，其他袭击者中见此人战死，便失去斗志，其中有个濒死的军士说，盗火者都死了，没希望了。 可惜这个军士最后也死掉了。” 威灵眉头一挑： “大人的意思是，可以初步判断，盗火者就是西玄不知道采用什么办法，培养出来的会多重本源术法的法师？” “是的，好在那个战死的法师的生物样本取到了，如果也有大夏族人的基因特征，那么，我们就可以将这些信息连成一条线。” 威灵立即明白青葙的意思了。 雅西会战后，西征军南向先遣队中，他发现的那四具法师的遗体以及他们的大夏人特征、这个会三重本源术法的法师、贩奴团中大夏的孩子、盗火者计划…… 这一切信息，令威灵不得不将西玄的盗火者计划，同大夏族人联系起来。 “威灵，你想过没有，这次联邦损失那么多军士的根本目的在哪里？ 难道正如萧大人假设的那样，真的目的，其实就是在验证最后的大型术法攻击？ 那二十万的军士，仅仅是用作保障的部队，或者说是术法后的清洗部队？” 威灵面色凝重，等待青葙的分析。 青葙思索了片刻，有些懊恼： “目前还是信息太少，不足以判断，除非有一个假设，正如上次在鲲鹏载具上，萧大人发出的几大疑问，那也是困扰很多智者的问题。 那个假设，就是联邦高层决定，今后不再发展科技力量了，他们决定换个赛道和我们继续竞争。 他们内部也应该有矛盾和利益链冲突，没有配合好这次大型的军事行动。 但是，战果也证明了他们的预判，那就是未来将以术士术法战为根本，正如当日萧大人说的那样，对方也取得了相当的进展。” 威灵补充了看法： “但这份进展，还是局限于西玄人的人口基数小，神启率低，本源术法潜力不够，因此，联邦将主意打在了大夏人身上，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青葙微微点头，却指出了威灵所说的有漏洞： “这么说也没有问题，但是有个时间线上的冲突。 你看南星他们的年纪，不到十岁，对比当初在那些岛上培养他们的年代，以及已经成年的那四个法师遗骸。 难道说，这个计划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在执行？” 威灵沉吟了半晌，做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大人……改天我取一些南星、商陆和寄奴的头发，将他们的基因和那四个法师以及喀拉邦的那个盗火者的基因比对，进行基因溯源……” “不可！” 青葙打断了威灵的想法。 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从中查出端倪。 而是不敢。 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帝国根本就没有门阀世家的基因普序库，这个关系到帝国存续的根本。 即便有这个基因库，想必也是只有皇室才能掌握。 第二是，既然威灵也是来历不明，也会三种术法，会不会也是盗火者计划中人？ 一旦提取南星等人的基因，那么威灵也应该提供。 这导致的结果必然是，青葙在探寻“那个人”的根底。 这已经涉及比四大阀主都还要敏感的事情。 青葙不怕死，但是绝不愿这样不明不白死在高层内部的碾压下。 威灵很少看到青葙如此紧张地打断他的想法。 他思索片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苦笑道： “我……明白大人的想法了……其实，我自己都未必不是盗火者计划的一部分。” 青葙抬起头，看着威灵，微微摇头： “即便你是又如何，你的立场注定你的身份。 在你告诉我这盗火者计划后，就已经说明一切，你的所作所为，对帝国有百利而无一害，谁能怀疑你？” 威灵苦笑，丢出一个令青葙目瞪口呆的信息： “大人，当日我从雅西西边的高山上醒过来，漫无目的，随意向东下山，进入了帝国雅西。 假如我选择的方向是向西，和那位金发青年一样，跋涉千里，也会出现在帕特邦的区域，也许，我就是联邦的人了。” 青葙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如何说服威灵的这个想法，不过他想到另外一个重要的情况： “不对，你的种族特征，你是我大夏的人，就算你西行去了，也必然会受到攻击，会被关押起来。 哈哈，说明你向东方走，这就是天意，就是你潜意识中的安排！” 这会轮到威灵张口结舌了。 青葙说的也没有错啊，即便自己去了西方，那些西玄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是敌对势力的，还有，自己头脑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旧时代的影视剧、穿越套路、失忆梗，都是大夏背景的。 这还真他妈的是天意啊。 见威灵已经认可自己的说法，青葙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无法想像，威灵这样的人加入西玄联邦，那对帝国来说，绝对是一大损失的。 青葙放弃了思考这些，询问威灵： “算了，我们也不纠结这些事情，毕竟手中的线索，无法连成一条完整自洽的闭环。 对了，没有问问你，术法能力怎么样了？” 威灵没有多想，直接将最近石室打斗的那过程丢给了青葙。 原先的情况汇报中，只提及了这个土灵的中阶法师和盗火者，并没有具体的打斗过程。 青葙在瞬间似乎就经历了整个战斗的过程，他的面色变得挺精彩： “这个法师很厉害，经验、判断能力和决策都非常老练。 但是明显还是感觉出来历练不够，不然，你根本不可能从他口中获知盗火者这个词汇。” 见威灵点头，青葙不免开了个玩笑： “哈，想必对方遇到你这样打不动的术士，也非常郁闷……反正我对你是彻底放心了，不遇到高阶的术士，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危险了。” 威灵也有点自信： “是的，我当时就直觉认定，精神类术法对他无用，他的精神力当前应该超过我，因此只用了本源术法。” “威灵，其实你对本源术法的结合使用，也是你最大的底牌啊，反正我是没有见过有先例的……今后，除了最信得过的人，不要轻易暴露，一旦利用了单字诀，最好要灭口。” “嗯嗯……还得多谢大人，没有那柄定制的佩剑，这次想全身而退，恐怕很难。” 青葙略有诧异： “对啊，这个佩剑的数据，当时你一发给我，我就推衍过，按理说没有你影像中展示的那么强大的切削能力。” 对于青葙这样的智慧术士，任何数据上的一点点偏差，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威灵一怔，哈哈一笑，丢出一个信息： “大人，你相信这世间有妖怪么？” “妖怪？！” 青葙似乎觉得是不是这个信息自己接收错了。 “是的，就是传说中的妖怪、山野精怪、妖精甚至妖族。” 威灵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有关元宝的事情打包丢过去。 片刻，青葙不禁摇头，哑然失笑： “哈哈……嗯，你别说，还真的有些诡异，科技发展到如此程度的时代，竟然有妖怪的说法。 不过，真还有如此可爱的云豹……它们要是术法等级够了，还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妖怪！ 不过，他们就算是妖怪，也是我大夏的妖怪，哈哈！” 一想到元宝，威灵也不觉微笑。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94后续任务 青葙知道是元宝赠送的神性金属，再次提升了那金色佩剑的坚韧性，也都不奇怪了： “这就对了，我就刚才想着就有点奇怪嘛，看来你也是舍得下血本啊！这么一枚佩剑，就用了那么多的金属那么多的神性金属，有些术士一生，都没有机会融浸……你简直有些……” 青葙将“暴殄天物”给略去了，最后只能感慨： “这元宝算给你、守宫和南星等人，算是送了一份重礼啊！” 威灵肃然回应： “不，大人，我给它打包的那些知识，就是南星三人，在学堂接受灌注的那些系统知识，我认为，其价值，远超这些金属，那是大夏族人几千年的智慧结晶。” 青葙一怔，明白了威灵看待问题的角度： “是的，我明白你的想法，那些金属对于元宝来说，可有可无，但那些成系统的知识，却是它这一生最大的机缘，也会改变它，以及它那些手下的命运。” 威灵颔首。 “哈哈，威灵，你算是变相在给帝国留下了一道暗手啊！” 与其让那些变异兽的野蛮生长，倒不如让他们接受帝国的文化传承教育，未来，它们的心理偏向必然是帝国，而不是西玄联邦。 想到这里，青葙的神色有些复杂： “威灵，作为智慧型术士，你这一年的成就，已经令我这个先行者惭愧。 现在你术法提升很快，身边还有守宫相随，大多数地方，都可去得。” 威灵微微躬身，坐着抱拳： “多亏大人的关照！” 这倒不是威灵出于礼节回应，而是觉得青葙给了自己足够的信任，给了自己更多的机会和高度。 青葙的神色，从喜悦淡然变得有些坚毅： “目前南星等人已经回来了，甚至可以说因祸得福，你办的这件事已经非常圆满。 但是，那条暗线，竟然如此堂皇地朝雅西郡伸手，从我等治下掳人，这件事没完！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不管慕容氏如何答复阳起他们监察系统的质询，也不管那些事情有没有证据，在高层，有些事，是不需要证据的，我们该做的，还是要把工作做在前面。 威灵点头认可青葙的意思： “我明白，大人，帝国虽然难免有门阀世家之间的蝇营狗苟，但是也应该有底线的，慕容氏这个行为如果被证实，那就是突破了底限。” “对，你应该也看清楚了，帝国基本的框架，其实是帝室与门阀世家共治天下，这是囿于大湮灭时代的混乱导致的，这其实也算得上是最适合当前的。 我大夏族人的生存现状，在我看来，比西玄的松散联邦治下要强很多。” 威灵频频颔首，对青葙的坦诚告知感到有些讶异。 青葙身出寒门，对这个由门阀世家主宰的帝国，却并没有丝毫埋怨，而是从族类的生存基础和联邦做对比，认可帝国的体制。 青葙略有犹豫，还是征询威灵的意见： “因此，我和你商量一下，雅西郡特别事件调查专员这个身份，你是否愿意继续做下去。 如果愿意，那很快就要去喀拉邦，继续调查盗火者的情况。” 看威灵欲回应，青葙一抬手，阻断了威灵： “如果不愿意，我绝不会对你有任何的腹诽和不满，让阳起大人另派专员接手此事。 从个人角度看，我其实更加希望你留下来将南星、商陆和寄奴培养出来，让帝国多出四位强大术士……你看，寄奴都成为帝国年纪最小的一批术士之一，这是你的功劳！” 威灵明白青葙的意思，从个人自私一点的角度，他是不愿意威灵去冒险的。 一个智慧术士，去干了郡监御史阳起大人属下应该做的，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至少，帝国的监察系统应该对这件事有足够的重视。 从职责的角度看，青葙作为雅西郡的郡丞，是要配合郡守将整个郡的各类事情都处理好，自然也包括了阳起职责方向的事情，从这个角度看，也不算是逾越。 青葙见威灵在思考自己的信息，也没等待，继续将后续的牵扯因素丢给威灵： “我现在比较庆幸，你还没有加入西荒军团，不然还真的不便于安排你任何事情。 如果你接手继续调查，那么，你相当于是我这边派出的属下了，未来的事业方向，就是帝国文官的体系了。 不出所料，等雅西会战的最终赏罚有了定论，以你做出的功绩考核，走武官系统，你都有资格授予尉官了，比杨荆芥略低，走文官系统，也会是略次于川柏的帝国官吏了。” 其实说起来，威灵还真没有思考过未来的方向。 要说对于调查自己和三个孩子的身世，文官系统能获取的助力应该是大于武官系统的。 但是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都在帝国的官僚军事体系中，都会囿于一郡一地，不是想离开就能离开的。 除非成为职业的情报系统的调查人员，天然职责就是天南地北到处跑。 还有个问题，和李阀约定的，其实默认的还是走武官系统，退役后加入李阀，青葙大人的安排明显和这个相悖。 威灵犹豫中将自己的想法丢给青葙。 青葙一拍额头，哑然失笑。 还是因为青葙完全将威灵当成自己的学生，希望他有个好的出身和未来，全然忽略了威灵自身的需求和目标。 “哈哈，是我想多了，只要你有足够的成绩在那里，想要自由还不简单么，不用说李阀中有帝国三公之一的李橘白，也不用说谢阀中的帝国三公、丞相谢辛夷，如果你成为高级的术士，就一个稷下学宫中，就有很多符合你要求的职位。” 威灵也笑了，是的，事实如此啊，高阶术士去帝国大学任教都有可能。 他立即觉得，现在去想这些还太远： “大人，我决定还是继续去追寻那贩奴团的线索，顺便多多收集和盗火者有关的事项。” 青葙笑着点头： “行！那你就还是继续顶着这个身份，可以到处跑，多收集一些信息，不一定要及时做出决断，我感觉这个事情没表面那么简单。 南星他们这边，我这次会专门派人盯住的，但愿对方还没有死心，我会给他们安排一个瓮中捉鳖的局。” “谢谢大人，那我就放心了……这次那个土灵的中阶法师，给了我足够的压力，我想问问，雅西有中高阶的术士存在么？” 青葙的嘴角有些笑意： “你说呢？” 威灵点点头。 如果不出所料，帝国的官员，也许只有少部分是自然人或者变异人，大部分应该都是激活了术士能力的能力者。 也许这里还有个潜规则，职位越高，也许术士等级也越高。 不然，一个高阶的术士，会甘心在一个初阶的上司手下干活吗？ 这样推衍下去，白苏大人，该不会是个高手？ 以青葙的郡丞职位，至少也应该是中阶及以上的术士了。 青葙的暗示一下子打消了威灵对南星等人的担忧。 这次出事是因为青葙他们没有想到有这种意外，加上大会战的忙乱，才出现了这种疏漏。 如果战后还出类似的事情，就是太低估雅西郡上下的心智了。 想到这里，威灵也彻底放心： “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决定后日就出发，明天再陪南星他们一天。” “没事，不用那么急，多休整几日都行。对了，办案的经费，我还是给你划到身份识别芯片上。” 威灵笑了： “大人，上次的经费基本就没怎么用，这办案太赚钱了啊。” “哈哈，这都不是个事，不可能要求术士去冒险，这些方面还在克扣嘛。” 即将告别的时候，青葙丢过来一段令威灵深思的信息： 也许，大湮灭后，从术士的出现开始，这方天地，其实就已经开始背离原来的科技道路。 那些人文学者口中的寂静时代，仅仅是个起点，这变轨的速度，似乎在加快，你看，连传说中的妖怪都要出现了。 我非常担忧帝国的未来，毕竟我们是以科技碾压联邦的。 当科技这条道路被背离，帝国还有没有优势？ …… 帕特邦。 帝国西征军已经离开，整个城市恢复了战前的宁静。 这份宁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荒败。 以前的帕特邦，还有来大量自联邦各个地方的军队在这里集结，军方发布各种任务，荒野猎人们成群结队，在野外拾荒的过程中，顺带做一些军方的任务。 那时候，帕特邦是那么繁荣的景象，即便是假象，也给当地人带来很多的赚钱机会。 现在帕特邦去军事化后，所有的军工厂都已经拆除，大量来自联邦腹地诸多邦国的荒野猎人都已经返回，残败的军营成了少量的本地荒野猎人的营地。 原本帕特邦的“阎摩军团”的建制已经打散了，撤除了。 西征军到来时，分散逃逸躲避在大森林、神主高原的残军，那些在西征军的剿灭行动中残存下来的人，在西征军离开后，逐渐汇聚起来，变身为千人左右的帕特邦警务部队。 大夏帝国在帕特邦滞留了少量的军士和术士，组建了帕特邦的军事观察署，定期向帝国汇报这边的各种情报动向。 完成了去军事化的帕特邦，剥离了那些军事方面的花费，眼前的萧条和衰败是必然的，经过阵痛，或许会迎来新生。 弯曲、肮脏的街市，也恢复了那种世俗的热闹，无数人麻木而匆忙，忙碌于他们的生计，为了生计而生计，更没有时间顾得上他们自身的身体状态。 市民们更加不会注意到，在那大神庙的广场上，出现的一个苦修士。 这是一个俊朗的金发年轻人，年纪大约二十上下，眼神明亮，眸子是一种深邃的蓝色。 他金色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有清洗过，结成一缕一缕的。 他身上灰白的亚麻布袍服，已经到处是破口，沾满灰尘。 金发青年打着一双赤脚，仿佛已经走了很远的路，脚趾上还有许多干涸的血迹和伤痕。 他站在巨大的广场上，满脸茫然。 他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铁塔。 一群鸽子掠过塔尖，飞逝在苍穹中。 他低下头，缓缓走进昏暗的神庙内。 大神庙内，那苍老衰竭的老人依然坐在那里，对进入神庙的金发青年目不转睛。 金发青年仰头看向头顶高远的塔顶，又四下环顾，看看那些站立在阴影中的修士，走到老人面前。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95一路向北 老人看向金发青年的目光，从清澈明净，变得有些疑惑。 “你是谁？” 青年的嗓音在老人的识海响起，声音干涩而没有任何情感成分。 老人疑惑而诚恳地回复： “我是神侍，神主的仆人，你又是谁？” “我是诃黎勒，你可以称呼我诃子。” “这不应该是苦修士的名字。” “是的，但我就是诃黎勒，可以称呼我是诃子。” “好吧，孩子，既然神主让你走进了他的大神庙，你至少要表现出对神主的膜拜，你到这里干啥？” “不知道，我走了很远的路，但是没有找到我需要的。” “那你需要寻找什么？” 诃子低下头，思考了很久，抬头看着神侍，神色很无助： “我在寻找一些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一些人？很多人吗？” “不知道。” 老人垂下眼，微微摇头：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去神主高原吧，向北，一路向北……但愿你在神主的怀抱中，找寻到答案。” “神主高原上有什么？” “有苦修士，你现在就是苦修士。” “我是一个苦修士吗？” 诃子抬起头，迷惑地望望头顶上空，那奇异的三个圆、十字架构成的徽章。 然后，他给神侍躬身，用手在胸前沿上、左、右划了一个无形的三角形： “感谢您的指引！” 诃子转身，走出神庙，没有回头，慢慢走入人来人往喧嚣的街市。 当他路过一个面饼店，看到店外铺开的摊子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摞摞巨大的麦饼，焦黄的麦饼正散发出浓郁的麦香。 诃子停了下来。 微胖的店主走出来，他的肤色显示出，他的出身等级很低，脑袋上还有赘生物，显得头挺大。 诃子没有寻求布施，只是看着麦饼出神。 摊主没有说话，谦卑地将一大摞的麦饼装入布袋，双手奉献于诃子面前。 诃子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接过布袋，背在背上，给店主行了一个神主教的三角礼节。 店主受宠若惊，跪下来，以头叩地，将脸都埋入了尘土中，不敢抬头。 诃子转身，朝着北方走去。 顺着街道的弯弯曲曲，但他的大方向却没有改变，直到他走到那宽阔无边的魂河边上。 一望无际的魂河，永世东流的河水翻滚着浪花，裹挟着各种垃圾、死尸和排泄物。 诃子望向北方。 北方的天际线上，一抹银白色的雪山轮廓，将蓝天和大地分割。 诃子没有停留，走入魂河。 他的赤脚并未沉入河水，如履平地一般，走向北方。 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魂河边上，已经跪拜了众多的帕特市民。 传说中，神主的使者，会在魂河之上，踏浪而行。 …… 雅西郡的地下二层。 威灵正陪着南星、商陆好寄奴，给他们讲解自己理解中的本源术法。 现在寄奴已经是初阶的术士，虽然精神力非常有限，施展不了几次术法，但是已经有了施展术法的基本能力。 她对如何激发术士能力，自然有了自己的理解。 南星和商陆还是如同当初谢芜荑和李陵游给他们讲解术法一样，依然没发理解，只有让寄奴干着急。 威灵也知道急不得，安慰他们： “寄奴不要着急，慢慢来，你们都还小，其实我的经验就是先锻炼精神力，只有精神力够了，才能掌控相应的能量。 明天我们去城外玩一天，后天我和你们守宫姐姐又要出发了。” 三个孩子立即有些不舍的神色。 “放心，这回郡城对你们的安全，有了更多的布置，青葙大人会盯住你们的。” “嗯，大哥放心，我现在可是小术士了，我也可以保护这两个小哥哥。” 寄奴补充了意见。 成为术士后，她觉得自己的判断能力、专注力和勇气都改变了很多。 南星和商陆满脸羞惭。 守宫笑着拍拍南星的头： “闻道有先后，后发先至也是常事，不要为一时的挫折灰心。” “嗯，守宫姐姐，我们都知道。” 次日，威灵带着三人上到地面层，到郡城的东面去玩。 雅西郡东边，也有大量的土地在耕种，主要是各种蔬菜，是郡城的“菜篮子”，有大量三层的自然人，在这里的各种大棚中参与种植管理。 威灵带着南星他们去大棚采摘了草莓，去鱼塘钓鱼，去果园爬树摘鲜果，去奶牛场参与手工挤奶，去加工厂见识粮食变成米面，各种肉类混合菜蔬生产能量食品的流水线。 他们还系统的了解那各种种植大棚的滴灌系统、有机肥循环系统、种苗培育以及品类优化提升等各方面的知识，将学堂灌注的知识，和现场的实践活动进行映衬。 这一天的行程安排得非常紧，三人从没经历过这些农事活动，感觉非常有趣，直到夜晚才回到住所。 神启111年8月1日。 威灵和守宫再次启程，一路向北。 本来威灵想早早起来，不惊动南星他们，悄悄出发。 结果起来就发现他们已经都起来了，眼巴巴地看着威灵和守宫，舍不得道别。 直到威灵蹲下身来，和他们每人都单独话别，他们才恹恹地挥手。 “公子啊，这三个孩子太粘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亲弟弟亲妹妹呢。” 守宫窃笑。 “嗯，是的，主要还是情感上的需求啊，你不觉得我们一走，他们就像……旧时代的留守儿童？” “是啊，是啊，感觉家中没有家长。” “孤独与寂寞，终究还是每个人都得面对的……” 威灵叹息一声。 “是啊，公子不知道，我那些年，可是把这世间的孤单与寂寞，都尝了个够。 所以，今后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愿意单独一个人，我要和你作伴，直到这智能体腐朽，直到我的灵智湮灭……” “傻姑娘，说这些干啥！” 威灵笑着摇头： “不是还有传说中的天机胴么，我们立下一个宏大到近乎实现不了的目标，那就不会寂寞了，因为我们总是在去往目标的路上。” “哈哈，公子好乐观！” 还是那具“青鸟”，侧对朝阳，向着北方飞去。 这次去的喀拉邦，比起博湖郡，更加遥远。 基于李陵游他们所在的西征军，在喀拉邦还遇到过小规模的袭击，威灵也加强了载具中武装方面的准备。 更多的还是储备能量，毕竟要去西玄联邦的邦国，能源补给未必有在帝国内部方便，各类武器和载具能量盒，预备了足够一个小队的所需。 作为雅西郡特别事件的调查专员，配备这样的中小载具，不算奢侈，但能量和武装，就不能简单化了，不然青葙觉得不够保险。 守宫的驾驶能力，自然是超越正常人的，载具飞行得又快又稳。 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早已越过莽莽的青山，飞过枯黄的戈壁滩，遥看西北方天际处巍然的雪山在夕照下金碧辉煌。 路过元宝所在的“云雷山地”，这次威灵就按航线绕过去了，不再去打扰元宝。 那些海量的知识，它要将其理解透彻和融会贯通，没几年的时光是不可能的，即便它再聪明也不行。 正常的航程应该是在博湖郡做中转，补充能源的，但是威灵放弃了，因为载具乘员少，预备能量足够，他们也就直接朝着西北直接飞行了。 见暮色降临，威灵让守宫将载具择地停下，明日继续。 虽然鬼神胴的躯体，是不会知道疲惫的，但威灵觉得守宫的精神还是会疲惫的。 守宫能体会到威灵的好意，自然是怎么吩咐就怎么执行。 下面的区域是半高原的丘陵地带。 无尽的戈壁、茫茫的沙漠、高大的雪山、一致向着西北蜿蜒的数条河流、还有许多植物繁茂的绿洲，在这片广袤的区域错落夹呈。 守宫选择的青鸟停泊位，在一处小河的边上，周围有高大的胡杨林、开敞的戈壁滩。 走出载具，威灵看到了西边还残留落日的余晖，头顶的天空已经是漫天璀璨的星辰，东边的天空还出现了一弯淡淡的如钩新月。 这种日月星三光同辉、绚丽多彩的景观令人赏心悦目。 虽然这片半高原地带，绝对海拔不高，但是暮色中吹来的风还是有几分凉意。 守宫提着那巨大的“守宫金刀”，在小河边随手砍下几颗半枯半荣的胡杨，轻松劈成小段，分成碎块，堆在一旁，几块卵石一围，丢几根木条，混上一些散乱的干草。 威灵轻轻打了个响指： “嘭！” 一个小小的火球飞进那卵石圈，引燃了干草。 跳跃的橘黄篝火，立即散发出暖意，映照在守宫姣美的面容。 威灵没有立即坐下，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附近流淌的小河。 小河中的一处河湾，许多肥硕的冷水鱼正在悠闲地游弋。 心神一动，几道冰箭从河面上凭空显现，倏地刺向那些游鱼。 游鱼被冰箭射中，带出了水面，直接飞向威灵。 威灵伸出手，接住了两条大鱼。 还有两条鱼，飞向坐在篝火边的守宫。 守宫拿过一根木条，双手一撕，扯出两根细细的木签，手一挥，已经将飞来的鱼儿各自穿在了木签上： “哈哈，公子的捕鱼技巧如此厉害！” “嘿嘿，姑娘好功夫！” 两人相视而笑。 威灵也坐到火堆旁，手指间银光闪烁，手中莫名其妙就多了一枚柳叶般的小刀，锋利无比，剖开鱼腹，手指一挑，大鱼的内脏立即飞了出来，却被几道莫名出现的水箭带走，回归小河。 守宫也不落后，将穿鱼的木签举在面前，另外一根食指，赫然变成了锋利的小刀，也和威灵一样刨除鱼腹，但她却没有术士能力去凭空弄走那些内脏。 一道道水箭飞过，带走了鱼儿内脏。 威灵也扯出几根木签，穿上处理好的雨，递给守宫。 片刻后，守宫手中几条鱼，已经在篝火的熏烤下变得酥香脆嫩，加上她备好的香料佐料，喷香的气息在四周漫延。 “太惬意了！公子啊，这哪是去调查事件啊，这简直就是最幸福的游历！” 守宫扯下烤鱼，吃得非常满意，满脸幸福。 “哈，旧时代有老话说，会生活，会娱乐，两不耽误，才是最好的状态。” 守宫含笑回应： “是的，我也听说过，说是男女搭配，工作不累。” 威灵不敢回应，认认真真对付手中的烤鱼。 吃过了烤鱼，夜色已经笼罩大地，漫天的繁星点点，夜风掠过山谷，篝火随风倒伏，将火堆旁的两人脸色映衬得温暖变幻。 守宫定定地看着威灵，让威灵有些不自在。 轻笑一声，守宫丢包过来： “公子，你去载具上休息吧，我在外面坐一会。” “好的，早点休息。”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96喀拉邦城 风过高原，一夜无语。 一大早，趁着晨曦清朗，两人便又满速飞行。 越过荒凉的戈壁，慢慢进入繁茂的山地，葱茏的河谷，再次进入戈壁、绿洲与荒漠错杂的地带，根据航线的距离看，即将到达喀拉邦。 通过舷窗，已经能看到远处有大片的人造景观出现。 载具收到了提示信号，却不是西玄联邦的空管信息，而是来自帝国顶级旗舰“夸娥氏”的信息： “这里是西征军旗舰，请来舰通报识别码和人员信息。” 守宫沉着地将所有信息发过去。 随着更加接近那片城市，威灵已经看到了城市南边戈壁上，有一片绵延几公里的临时停泊位，停靠着巨无霸“夸娥氏”旗舰。 那是萧大人的座驾，帝国西征军王决明将军的“鲲鹏”级座舰，在它旁边都显得非常渺小，更不用说威灵两人的青鸟级载具了。 众多的从属载具，将旗舰围在中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军营。 很快“青鸟”获得了旗舰的靠近许可，守宫将载具靠在了众多飞行载具的外围。 毕竟现在威灵的职场从属关系，已经不是西征军的一员了，再将载具靠近旗舰或者鲲鹏，都是不适合的。 有了“夸娥氏”的系统支撑，威灵给李陵游的留言，马上就有了回复： “威灵兄，等着我们，马上就过来。” 没多久，李陵游和他的五哥李空青就过来了。 两人登上载具，等候的威灵和守宫抱拳行礼： “威灵，守宫，没想到两位那么快就完成了任务，找回了南星他们，可喜可贺！” “也没什么可贺的，反倒是留下更多的疑问。” 说罢威灵将前前后后的过程，打包丢给了李氏兄弟，当然细枝末节就省略了。 片刻后，李空青有些迟疑： “慕容琅玕，这不是姑苏慕容家的那个弃子吗？ 据说因为某些事情，放弃了家族，相当于一个寒门的术士，四处寻找进身之阶……好家伙，都中阶术士了啊，厉害！” 威灵有些疑惑： “哦？还有放弃家族的人啊，具体是什么事情？” 李空青摇摇头： “这就不太清楚了，这件事情，好像慕容世家的家主，慕容当归，是给各大世家门阀都通知过的。 此人自愿离弃家族，按惯例，各大门阀世家都不会将他的事情，和慕容家联系在一起。” 李陵游撇撇嘴： “你说放弃就放弃啊，身上流的就不是他们慕容家的血？ 生的崽就不是他们慕容家的根？ 这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掩人耳目伎俩罢了，同样是他们家那些假聪明人的算计。” 李空青的柳叶眉一挑，细长的双眼斜着看了一眼他的十八弟： “证据呢？你说这话，我也相信，但是需要证据！” 威灵暗暗点头，这就是了，果然滴水不漏，还是和家族都是撇清了的。 即便慕容琅玕真的被找到违法证据，也和姑苏慕容氏无关。 威灵闷闷地丢出信息： “也没啥，反正南星他们三人也没有受到伤害，大不了今后我把他亲手抓住，私下了结，也是可以的。” 李陵游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是的，既然放弃家族，那也就不怕慕容氏说三道四，今后我们李阀的弟兄，只要看见他，就想办法将他拿住，交给威灵兄处置。” 李空青又斜着眼看了一下李陵游： “十八郎啊，有些事可以先去做，但没有必要先说出来。” 威灵忍不住笑了，这李空青还真有意思，处处都担心李陵游在外乱来，同时也在交兄弟的处世方式。 他随即转换了话题： “对了，李兄，你知道那盗火者是怎么回事？” 面对威灵的询问，李空青苦笑一下： “前些日子还在给你说，跨越三种属性的术士以及帝国第一高手，结果，在这就算在联邦都是边陲的喀拉邦，竟然就遇到那么一个怪胎。” “具体情况如何？” “我们两弟兄没亲自目睹。情况是西征军到达喀拉邦后，这边的邦国上层，如同帕特邦和赫尔邦一样，知道是无法和帝国抗衡的，非常配合。 这不，这几天已经开始正式在逐条落实了……当时派出许多小分队，到城市各个区域去查验甄别，对于那些涉及军事的目标都会一一记录清除。” 威灵理解这个处置方式，不断点头。 “其中有一个小分队，在城西的喀拉山地，发现了有人工建筑的隧洞，便进去侦测，就遇到了那隧洞中的残留的联邦军士顽抗。 对方人也不算多，几十号人，几名法师，幸好派出的那个小分队人员也不少，双方就在那隧洞内大打出手，最后消灭了全部的残敌。 在那过程中，对方有一位法师，心智有点问题，但精神力非常好，挥手就是一道道初阶术法，源源不绝，关键是还涉及了三种不同属性的术法。 当然，帝国军士都穿戴了标准武装，术法抗性还是不错，在一番大火力的集火下，最终还是干掉了那个法师。” 威灵有些疑惑： “为什么说那个法师心智有点问题呢？” 李陵游非常肯定： “因为对方的确能施展三种不同的属性，但是完全没有章法，比如面对我这样金灵属性的，对方使用的能力却是随机选择，根本不会想到火灵这类对我有克制性的术法，只知道胡乱施展，甚至有些术法，还对增加对手的术法威力，有点白痴。” 威灵立即点头认可： “作为正常术士的确不会有这样愚蠢的选择，这么说来，说其心智有问题倒是没错，表现的确是傻傻的。” 李空青做出了后续补充： “直到这位法师被打死了，那些联邦军士也就崩溃了。 其中有一个军士，在临死前，自言自语，说是盗火者都死了，一切都完蛋了，没有希望了。 这话被旁边的帝国军士听到了，才上报了系统。” 见李空青描述完毕，守宫倒有一个疑问： “李五哥，那个隧道是干什么的？ 那些军士难道不是喀拉邦的所属部队么？” 李空青对守宫的细致比较欣赏，点头回应： “遇到这事，王决明将军肯定要让喀拉邦方面给出解释啊，结果，喀拉邦竟然说没有这个部队的存在。 帝国通过其他方式，从侧面调查了帕特邦的阎摩军团、赫尔邦的不死军团，在这些已经被一战除名的军团中，的确都没有这个编制的存在。” 威灵依然有些疑惑： “还是有点问题，既然都有这么个隧道的存在了，喀拉邦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啊，又不是一天两天的。” 李空青苦笑，丢出了补充信息： “是啊，萧大人和其他参谋人员都这样认为的。 但是喀拉邦方面说，原本这里报备的是联邦一个秘密的军事研究机构，喀拉邦根本没有权限过问的。 雅西会战失败后，这个军研机构在几天时间内，就撤离到联邦腹地了，帝国清理小队，截住的就是最后的那些断后军士。 毕竟条约约定，去军事化的区域，也仅仅是三个和帝国接壤的邦国，对方将科研基地撤回，我们也没有办法的。” 威灵点点头： “嗯，都清楚了，随后我要去实地看看。 十八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寄奴已经是小术士了，哈哈。” 李陵游大喜，笑歪了嘴： “哈哈，是吗？真的太好了，真不愧是我李陵游的半个弟子，哈哈！” 守宫看到李陵游如此高兴，忍不住丢包： “要是谢芜荑在此，估计会说寄奴就是她的弟子。” 李陵游一滞，笑容消失了：“呃，这个……” 威灵笑着个李陵游解围：“哈哈，十八郎也没有说错，连我都是他的半个弟子呢。” 李陵游眼睛一翻： “威灵兄，这话扎心了哈，看看你，才这么短的时间，和中阶的土灵法师都能打个旗鼓相当，现在我自己都不是你对手了。” 威灵失笑，却有些苦恼： “嘿嘿，闻道有先后嘛，对了，如何才能领悟到各种遁法啊？ 这还真是个奇怪的事情，按理说，在本源术法方面，基本上一旦成为对应属性的术士，就立即通晓这个类别的所有术法。 比如寄奴，虽然她现在仅仅施展几个初阶的小术法，就被掏空了精神力，水灵属性中后期的全系术法，她都自然而然地会了，冰封术、冰刺术、冰箭术、冰雹、春风化雨、灭顶之灾、血液凝结、大涤荡术、冰封千里……等等，虽然无法使用出来，好歹有眉目。 然而对于水遁术、升华术这类的，那是一点方向都没有。” 一听威灵说道这个，李空青和李陵游都十分有同感。 “是啊，是啊，我都能摸到一点点中阶的边了，但是对于如何施展‘金遁’依然是没有任何认知啊，连认知都没有，遁个毛线啊……” 李陵游非常郁闷。 “我还不是一样的，木系中阶的术法，拼着精神力枯竭，也可以一用，拼着老命，连高阶的术法也可以垂死挣扎一下，但是对‘木遁’却毫无头绪。” 李空青细长的柳叶眉几乎接在一起了。 威灵看得好笑：“两位李兄，都不用那么纠结，依我看，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没有什么固定的模式。 慕容琅玕，也是中阶的木灵术士，上次遇到我，却是撒腿逃跑。 那个土灵的神秘家伙，见一时半刻打不动我，就直接土遁消失。” 李陵游一听这话，估计好受多了，眼神发光： “就是，就是，即便在阀中，在中阶阶段，就能够施展遁法的，也不多见。 哈哈，我们术士，也只有学会遁法，才算是拥有了逃命的终极保险符啊……我要是会金灵的遁法，一阵金风过去，人就消失了，对手连毛都摸不着一根！” 闲话过后，威灵守宫便和李氏兄弟去邦城走走看看。 威灵不再是军中属员，无需去给萧京墨、王决明等报备，自然落得轻松。 喀拉邦，在联邦众多邦国中，其实算是以农牧业为主业的区域。 这里有高山、河流、广袤的冲积平原、也有茫茫戈壁、甚至更西边还有一片沙漠，北面就是茫无边际的荒漠，最北边，就是终年冻土的冰原了。 这样复杂多样的区域，各种资源倒是十分丰富，大湮灭前，这里就是联邦各个势力的养殖场、矿场和猎场。 然而就是这样并非军事要冲的位置，大湮灭时期，一样遭受过几轮的核弹洗地。 毕竟是为了有效打击对方的能源、资源和饭碗，战争一旦到了全面战争的程度，就没有手段限制了。 旧时代的城市早就湮灭在岁月中，眼下出现在威灵面前的这座庞大无比的城市，几乎就是用戈壁滩上，无穷无尽的石块加泥土加草筋垒起来的。 没有看到高楼，基本上就是一层和二层的房屋为主。 土地没有附加价值，会变得极其廉价，因此就没有高层建筑。 没有高层建筑，这些矮房子之间间距也显得较大，整个城市就像摊大饼一样，漫延很广。 但是，即便是这些低矮的石块泥土修筑的房屋，也有特殊的尖顶造型。 爱美的西玄联邦不同土著族裔，还是用各种颜色鲜亮的矿物粉，在外墙涂抹各种漂亮的花纹和装饰。 这里的人和帕特邦一样，身着灰白长袍，头戴小帽，各种肤色的人都有。 看得出大湮灭后，西玄联邦各种种族的大融合结果。 他们的健康状况同样非常堪忧，各种身患恶疾、身体上有畸变赘生物的市民所占比例非常大。 这些人都在忙碌，他们身上传来的面粉味、煤烟味、土腥味、牛奶味……足以说明他们的职业。 在市民中，也有许多混血的西玄人，男性体形健硕，非常高大英俊，女性则是蒙面行走，姿态婀娜，面巾上露出的双眼，大大的、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一般。 在这一点上，喀拉邦就要比帕特邦要强很多了。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97调查隧洞 威灵等四人行走在如同帕特邦一样没有铺装的街道上，有一搭没一搭互丢信息。 他们一边体验异域风情，偶尔还尝试一下外邦的特色小吃，倒也惬意，根本不顾忌那些或仇视、或羡慕、或好奇的眼神。 走了一段时间，李空青和李陵游要回转去军营了，便想威灵和守宫暂时告别： “我们先回去，你们两位先去那边看看情况，晚上回到载具继续聊。” 威灵点点头： “好，反正我们也就是过来看看，并无什么期待。 时间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未必会有什么线索残留。” 告别李空青李陵游，威灵和守宫沿着李氏兄弟给的位置信息，朝着那隧道走去。 跟随松散杂乱的城市街道和巷道，两人很快走到城西北的外围了。 迎面而来的就是那道绵延千里的山地，喀拉山脉。 喀拉邦因此得名，整个城市正好处在山脉的中间位置。 东面巨大的冲积扇给了城邦发展的空间，西边的山地给了城市以更多的地貌变化。 走上缓慢升高的山地，众多的低矮房屋依然纵横错落，随着地形点缀在山间。 很快，两人就看到了目标隧洞。 洞口就在这条道路的尽头，处在路边多棵高大挺拔的落叶松、毛白杨树林的掩映间。 隧洞的洞口较大，和旧时代的高速公路的隧洞口有些相似，还用规整的石头修建了套拱结构。 也许当日正是因为这样的规整建筑，才引起了帝国小队的重视，进去一探究竟，结果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威灵和守宫没有停留，径自走进宽大而空阔的隧洞。 一道阴冷的风，迎面而来。 隧洞内地面有些凌乱的杂物，一看都是流浪汉或者小动物在这里临时停留后留下来的痕迹。 洞壁内部则没有进行铺装，显露出山石、岩层的痕迹，距离洞口越远，里边越是黑暗。 洞壁下边和地面，除了纷乱的脚印，还有许多暗黑的液体痕迹，那应该是当日激战留下的血痕。 守宫的帏帽上方，不知何时她装上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射灯，发出一道明亮的灯光，照射前方。 以两人的视力，只要有一点微光辅助，就可以看清黑暗中的一切细节。 因此，在这道补光装置的协助下，威灵甚至看清了洞壁上那些弹孔的痕迹。 如果有需要，他甚至可以分析出射击的位置、射入岩层的角度和变化。 笔直的隧道大约50米长，出现一道低矮的矮墙。 矮墙中间有个通道，估计是这个基地在没有废弃前的盘查登记卡点。 过了这个通道卡点，隧洞中骤然开阔，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宛如一个空旷的会议室一样。 然而在这个“会议室”，除了粗粝的地面，和那些损毁的桌椅，就没有发现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在这个大空间的角落，分别出现几道小小的隧洞，仅能通过一人宽度，高度也变得低矮。 威灵和守宫随意选取了一个方向，朝里边走去。 在威灵的精神力侦测中，周围几十米，没有发现任何精神体的存在。 守宫自然有她的侦测方式，他们走路的声音，在洞窟内的反射后回收，便获取了声波影像。 守宫还可以发出次声波，自行侦测整个洞窟的情形。 这些小型通道的两侧，均有一个个的小格子。 格子内没有任何设施，唯有地面上，铺了一个山棕做的垫子，就像是给人打坐禅修、入定修行使用的。 几条小通道走下来，发现这样的小格子竟然有上百个，可见当日这里最多会有上百的修士，在这里学习修行。 在最后一个通道的尽头，地势缓缓向上，尽头出现了一道粗陋的木头门扉。 威灵拉开了门扉，走进去。 这又是一个较大的的空间，布置得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教室，不过那些桌椅依旧被破坏殆尽，没有留下任何文字性、符号性的东西。 这足可判断对方在撤离的时候就考虑过，不能给调查者留下任何有指向性的信息。 察看到此，威灵有些失望了。 他已经足够仔细寻找，希望获知一点将调查继续下去的信息。 但多半会没有收获了。 继续将这个“教室”周围分出的几个通道，都查勘了一遍。 在这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小型的食堂，几间小小的不明用途的小房间，还有一个可容纳几人同时进行盥洗的卫生间。 在一个通道两侧，布满小型石龛，有些石龛中间还横有一根木板，感觉像是学院的搁物架。 突然，守宫伸出手，用手指扣了扣其中一个石龛。 石龛发出了空空的声音。 威灵眼睛一亮，用手掌抵住石龛，用劲朝两侧错动。 一道小小的石门滑向一侧，露出一个小小的密室。 守宫正准备钻进去，威灵拉住了她。 密室太小，如果进入两人就太狭窄了一点。 威灵矮身钻进密室。 密室中间依然是一个打坐用的山棕垫子。 威灵在垫子上坐下，感受了一下，没有发觉垫子下面有什么异物。 此刻威灵坐在垫子上，正好是一个面壁的状态。 通过密室外守宫帏帽的灯光，威灵发现面前的石壁上有一个图案。 他的眼神一凝。 这个图案感觉就像是用一个利器随意在石壁上刻画出的。 一个十字架，上方有三个圆叠加，中间形成一个三角形。 这个图案的下方，还用线条刻画了一根蜿蜒曲折的线，仿佛是一道横亘天际的雪山轮廓。 之所以会想到是雪山，因为这根线条的下面，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细线，似乎在随意勾勒雪线的位置。 不出意外，威灵立即想到，这个图案他见过。 在帕特邦的大神庙内，在那个老人的头顶，悬吊着这样图案的巨大徽章。 “您是魔法师吗？” “不是，我只是神主的侍者。” “神主在哪里？” “祂无处不在。” 当日和那个老人的两句交流，威灵还能记得。 威灵隐隐感觉，当日应该是错过了什么。 那个老人应该不是个简单的神庙修士，至少也应该知道点有关联邦魔法师养成计划的一些细节。 威灵再次将这个随意刻划在石壁的图案记忆在心中，转过身，面对了石门。 门外的守宫依然将帏帽的灯光投射进这个狭小的石室。 威灵有些疑惑，这么小到仅能容纳一人坐下的一个密室，能装下什么呢？ 这个地方，会不会是那个具有三种灵力属性魔法师的修行地？ 如果是，他为什么会这这样的地方设置一个密室，需要保密什么呢？ 假如不是为了保密，那肯定是他需要更加彻底的清静，不受人打扰。 随即，威灵在滑向一侧的石门上，发现了几行字，应该是几行诗句。 这些诗句以西玄的文字书写，感觉是随意用一块浅色的石块，信手在石门上书写而成。 翻译成大夏语言，这几句诗歌大意是： 苦难是神的礼物。 飞鸟是神的信使。 化身礁石，潮汐冲击。 粉身碎骨，了无痕迹。 威灵仔细分析一下，这几句不伦不类的诗句，究竟包涵什么意思，需要写在这个石门的背面。 是那个多灵力魔法师的感悟？ 还是他的自我励志言语？ 陡然间，威灵动作停滞，眼神一凝，侧起了头。 在他的精神力“心眼”的侦测中，发现有一道精神体，裹挟着能量体，飞速靠近。 根据这道精神体的特征，威灵一下子就识别出对方的身份。 正是当日在博湖郡密室遭遇的那个土灵术士。 那个家伙，此刻正以土遁的方式飞，速进入隧洞。 其距离已经进入了通道中那个“教室”，马上就将在这个布满石龛的通道显形。 威灵一个激灵，飞快地钻出密室。 速度之快，令他的动作都有些变形。 威灵心中暗暗叫苦。 为什么是这个家伙？ 为什么总是和他在这样封闭的空间碰头？ 这次的环境依然对他有利。 这些岩石的通道和密室，对自己实在不够友好。 佩剑切削戈壁滩的破碎岩土或许还能保证速度，在这坚固的沉积岩石层内就未必了。 看威灵受惊般飞快地钻出来，守宫也吓了一跳。 一钻出密室，威灵就挡在了守宫的身前，将守宫拉在自己的背后： “守宫，那个家伙来了！ 就是在博湖郡巨石密室的那个，土灵中阶的魔法师，他还处于土遁状态！” 守宫心中一惊，同时收到了威灵丢包过来的精神力侦测图像。 一道仿佛被熊熊的黑色火焰包裹的人形，出现在通道之中，他身边是无穷无尽流淌的源灵世界，在他的身体内外无障碍穿流。 眨眼间，狭小通道的中央，守宫帏帽投射的灯光似乎发生了扭曲。 一道人影无中生有，慢慢变得清晰。 正是那个中年的西玄人。 金发碧眼，眉弓高耸，淡蓝的眼眸中充满血丝，看上去似乎有些颓废。 他陡然间发现了站在通道中的威灵和守宫，表情有些惊愕、愤怒和悲怆。 然而，没等他发出信息或者魔法准备，威灵选择了先发制人，已经发动了攻击： “定！” 依然是那复合的单字诀术法，威灵知道这个术法可以定住对方那么一刹那。 就在对方被定住的那一刹那间，守宫动了。 她的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突破了音障！ “轰！” 通道中陡然爆发出一道撼人心魄、震耳欲聋的音爆！ 守宫身后的通道竟然轰然倒塌。 那位魔法师根本没有想到，威灵完全不给他留出任何时间！ 他更没有想到，对方的同伴如此犀利，身形速度可以快到如此程度。 面对这样的凌厉袭杀，他用尽最大的努力，想再次进入土遁状态。 幸好他是中阶法师，对潜在危险的直觉，远远高于低阶术士。 幸好他没有任何犹豫和失误，即便还没有听到声音，在看到那道能够突破音障的身形，就已经做出了规避。 一道黑色伴随暗金色的闪电，在他面前掠过。 他本能地向后一仰！ 那道暗金色的闪电，已经划过他肩膀和上臂。 土灵法师并未感觉到疼痛，顺利进入了土遁状态。 随后，他才陡然感觉到神魂剧痛。 一道深深的刀痕，从他的右边肩膀，贯穿整个上臂，将他的三角肌和肱二头肌直接划断。 处于能量体状态的魔法师，瞬间感觉自己的能量在一滴滴的外流。 如果此刻他退出土遁状态，必然会发现，此刻他的右臂鲜血直流。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98术法探讨 石窟中，受伤的西玄法师表情变得非常凝重。 他到现在都没有看明白，那个初阶术士身边那个女士的类型。 如果说她是变异型的战士，其速度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 如果说她是术士，但自己无法从能量大海中分辨对方的属性，只能看到她那明亮的身体轮廓中，有多处充满爆炸性能量聚集的亮点。 说实在的，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会遇到那个假冒的联络人。 是不是因为自己一不小心说了“盗火者”计划，让对方跟踪调查到这里了？ 因为就在那天，其人就表现出了对盗火者的兴趣。 他此刻胸中充满了懊恼，一方面恨自己经验不足，另一方面却是对眼前这个会使用诡异的、似是而非本源术法的术士，更是仇恨忌惮。 威灵看到那个土灵法师再次进入土遁状态，随即看到出现的通道上的几滴鲜亮血滴，暗暗点头： “他受伤了，干得漂亮，守宫！” 其实这也算是威灵首次领教守宫的正面攻击，如此快如闪电，凶悍凌厉，根本让对方防不胜防。 上次面对郑硇，守宫基本上就是在做进攻性的防御而已，就那样都令郑硇灰头土脸。 这才是鬼神胴该有的威力，各型初阶中阶术士，近距离下根本就没有守宫的一合之敌。 当时李陵游说的“术士杀手”，的确不算虚言。 威灵微笑着表扬守宫，心中原本的警惕稍微放松。 目前可以肯定己方是安全的，对方无法遁出能量体，一旦现身，就会遭到守宫的致命打击，不现身，又无法施展术法攻击，彻底陷入两难。 守宫倒垂金刀，刀刃上光亮如新，没有任何血迹沾染。 守宫走到威灵身后，眼角都透露出笑意。 总算能帮得上公子了。 更重要的是，遇到危险，公子第一反应竟然是将自己挡在身后……这令人家……好生惭愧。 对着空荡荡的通道，威灵丢出一道道信息包： “法师先生，你是在这里修行么？ 你们是否是准备将帝国的孩子也送到这边训练？ 那个会三种属性魔法的，是不是住在这间密室？ 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盗火者计划中人？” 身后不远处因音爆冲击，倒塌洞窟的烟尘，在黑暗的通道中缓缓沉降。 守宫继续保持着警戒，对公子的信息丢包暗暗称赞。 不管对方如何回答，反正对方是没有办法翻盘了，一旦回答，就可能泄露一些信息。 金发的土灵法师，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 暗能量吞吐中，他感觉身边无穷无尽的土灵能量，在修补他的躯体，补充他消耗的能量。 对于威灵的询问，他根本就没有回答的意愿。 威灵打什么主意，他岂不明白？ 不过，在他准备离开时，又通过精神力，感受了一下那个小小的密室，脸上露出了悲伤的情绪。 这种哀伤的精神特征，自然逃不过威灵的感知。 在探测分析各种情绪的时候，以及他研究梦境的那段时间，他的精神类术法，早就对各种情绪建立了基本的模型。 “先生，你很悲伤。” 威灵再次丢出了这道信息。 金发魔法师一惊，再次平静了心情。 他对威灵的忌惮更甚，丢出一道信息： “是的，我很悲伤，他是我的弟弟，我天才般的弟弟，被你们的军人杀死了，我不是过来复仇的，我过来，仅仅是想看看他的修行地。” 随即，他便在土灵充盈的能量大海中，倏然远去。 也许是因为威灵感受到了他的悲伤，他才做出了唯一的一点反馈。 或许，威灵的这份理解，让这魔法师也恍然觉得，反正都是敌人，对方知道自己失去了弟弟，也无法令事情变得更坏，因此才透露了这么一点私人信息。 威灵和守宫相对无言。 感觉再也不会有什么发现了，他们原路返回了隧洞外。 “守宫啊，今天总算看到你作为术士杀手的厉害了。” 威灵还在为守宫的速度惊叹。 “那是当然啊，公子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总不能换回一个废物吧，嘻嘻。” 守宫此刻心情显然非常好。 威灵心情自然更好。 刚开始还有些担心，自己破解不了会土遁的中阶法师的攻击。 没想到有守宫和自己配合，简直就是术士的克星了。 遇到那些不会遁术的法师，先一个单字诀“定”，或者一个单字诀“诛”，让对方迟滞于自己的术法，随即守宫发动强攻，对方自然会陷入无比的被动状态，甚至被守宫瞬杀。 “哈哈，既如此，天下大可去得！” 一时间，威灵总算有了一种洋洋得意的气概。 一边走回驻地，威灵一边思索。 片刻间，他有了定计： “回去问问李陵游，这座城市的神庙在哪里，我们明天去看看。” 威灵有种直觉，那个神秘的图案徽章，和帕特邦大神庙的那个徽章一致，多半就是这些法师的信仰。 信仰归信仰，和法师、术法有没有关联，这倒需要求证了。 …… 背着一摞麦饼，赤足行走的诃子，已经走过了平地，慢慢靠近了山边。 沿途他还遇到了一些和他一样衣衫褴褛的苦修士。 这些人中，甚至还有一个老人，身上的衣物都完全消失了，只在胯下围了一点灰白的麻布。 这些苦修士的目标，都是北方那巍峨的高原。 看到几个已经彻底没有力气步行的苦修士，诃子会将背负的麦饼拿出一张，放在倒地的苦修士面前。 至于这些已经力竭的修士，需要的是究竟是清水还是麦饼，是否能够有力气吃掉麦饼，是否还能鼓起力气，走到他们心中的目的地，这些，都不是诃子关心的事情。 他还是那样，沿着自己既定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着。 赤足上增添了一些新的伤痕，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 随后，他走上了山地，前面便是茂密的森林了。 穿过落叶林和低矮丛林构成的林带，将会进入落叶林和针叶林的混生地带，然后是针叶林带，最后是高山灌木丛和草甸。 这样的历程，他已经有过多次。 他从不担心丛林中的猛兽，因为他曾经遇到过各种变异的猛兽。 那些猛兽一看到他，就会本能地躲得远远的。 直到夜色降临，森林中不辨方向，也看不清脚下的路，诃子才会休息。 他不会生火，也不会扎营，只是背靠一棵大树，就那样盘腿坐下，闭目休息。 森林中万籁俱寂，唯有山风和松涛声隐隐传来。 …… 夜色中的西征军营地，将士们都在载具外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彼此交流。 外围警戒的军士，身着武装，有的在游弋走动，有些在暗哨位警戒。 威灵、守宫和李氏兄弟坐在“青鸟”外边的戈壁上，随意交流。 得知了威灵、守宫下午在那个隧洞的经历，李陵游在心神中，一遍又一遍地查看整个过程影像，心中震撼不已，啧啧称奇： “厉害啊，守宫，一个中阶的土灵术士，在你和威灵两人的配合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威灵笑嘻嘻的回应： “呵呵，如果换成你，也许还是有机会的，你可以在远处就丢来金灵的远程术法。” 李陵游仔细分析了一下，如果面对威灵和守宫，自己可能采取的措施： “是的，我估计，我会先对威灵丢出一大蓬的金针，也许这道术法，会陡然出现在他的近距离周围，来个突袭，然后对守宫那边，紧接着一个迟钝、锈蚀这类的辅助性术法，然后凝聚较大的金属性物件攻击，根据结果来决定是否逃跑。” 李空青翻了一个白眼： “然后，你随后就发现，威灵利用固体术、石肤术这类的术法，挡住了你的进攻。 同时，守宫那边，你的术法还没有跟上她的速度，她就已经出现在你面前。 你甚至还来不及给自己一个金身术，就发现眼睛可以看到屁股……” 李空青冷冷的补充，令李陵游非常不满： “五哥，万一能够迟滞一下守宫呢，我就一边给自己施加保护性的术法，一边继续跑动，拉大距离……” 李空青怜悯地看了一下他的十八弟：“醒醒吧，仔细想想，那可以突破音障的速度……” 李陵游一滞，郁闷的回应：“只要不会遁法，看来就难免一死啊……幸好我们是一伙的。” 威灵微微一笑，给出一个可能性： “如果，我是说如果，周围有较多的水的存在，水灵力充沛，还是有可能逃出去的。 首先就直接对我和守宫连续施加几个泥淖术，中间混杂凝露和水箭术，让我们所处的区域直接成为沼泽地一般，就可以转身，抓紧时间逃跑了。” 李陵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初阶术法！ 你们跳出来就行了啊，可以继续追杀水灵术士……” 李空青略一思索，眼睛一亮：“哈哈，我明白了……十八弟，你忘记了威灵兄和守宫的体重了！” 李陵游一怔，恍然大悟： “啊……是的，是的，我忽略了这一点，如果地面直接变成松软滑腻的沼泽地，你们有力都用不上，必然下沉，就有逃跑的机会了。” “是的，但是时间不能太长，威灵会冰冻术，会将泥泞变得坚硬，很快就追上来了。” 李空青一点也不乐观。 李陵游又想出了一个办法： “除非是中阶的土灵术士，如果采用“地理变形”，将地面变成蓬松的流沙，倒是可以一试，如果周围又没有充盈的水灵力，威灵就无法快速将流沙定住，他们两位就会陷入流沙。” 威灵点点头，给李陵游一个大拇指： “这个靠谱！” 李陵游有些高兴： “是啊，术法的确需要灵活使用才行，我又学到了。” 第二卷叹息之渊 0099再次邂逅 威灵露出的笑容有些古怪：“学到了吗？我如果真的面对那种情况，对方还是跑不掉。” 李陵游不服：“你不是已经陷入流沙了么？还怎么追？” “不需要追啊。”威灵笑盈盈的回应：“如果彼此距离有点远，我仅仅是初阶的术士，只会等级不高的本源术法。 那么，我可以用两三个小小的术法，先迟滞对方。 然后等自己或守宫离开流沙进行追杀。” 李陵游不解：“什么小术法可以限制对方，不用追杀？” “当然，我的前提是对付你这样的初阶的术士哈，中阶的未必有效。 我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结石术，不是凝结一个大石头去砸他，而是结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石头，但是位置一定要在对方的膀胱口或者胆管口！” “……” “！” 李陵游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既可笑又悲愤的神色。 是啊，眼看用流沙将对方困住，准备逃跑的时候，胆结石或者尿结石陡然发作，那可是8级左右的疼痛度啊。 连李空青的脸色也变了。 的确，哪怕初阶的土灵术士，凝结一颗头颅大小的石头，也易如反掌，更何况一颗蚕豆大小的。 见两兄弟都色变，威灵也打算继续指导一下他们的术法应用，这都是自己先前思考过的： “我也可以用金灵属性的小术法，在对方奔跑方向的膝盖前面一点点，刺入一根小小的金针，或者在对方眼睛前刺入一根细小的金针！” 李陵游再次色变。 他自己就是金灵属性的，知道凝聚一根金针，比一把飞刀简单多了。 而且位于逃跑方向的膝盖处，奔跑者根本不会注意腿部那么细小的攻击，而一根金针穿入膝盖的感觉…… 太无耻了！ 可以想像，那酸爽疼痛，简直无法言喻。 “木灵术法也是如此，木刺，膝盖位置，或者眼球位置，木系还可以附加上植物毒素。” 沉默良久，李空青叹了一口气： “威灵兄，你这是给我们上了一堂课啊，我们对术法的理解都太偏颇了，只要是管用的，何必非要去追求大型化，那样精力耗费大，还不一定有效……” 李陵游也频频点头： “威灵兄，我算是真的服你了，这样的损招都能想出来…… 不过我喜欢，哈哈，我也要多设想一些诡异狡诈的方法，不然今后怎么死都不晓得。” 威灵见目的达到，也笑着点头。 守宫悄悄地撇撇嘴。 两个傻瓜，公子还有精神类术法都忘记了！ 公子要是对你们施加一个情绪植入，或许，本来该及时逃跑的你们，会转过来期望扩大战果。 或者公子让你们认知错误，你们会悲哀地发现，逃跑错了方向，结果跑到流沙中了…… 当然，守宫也知道，公子目前的精神力，对自然人是百发百中，对精神力强大的术士未必一次成功。 不过，以公子的精神力，他可以多次尝试啊。 随后，威灵从李空青处，要到了整个喀拉邦的地图信息，找到了明日准备去看看的神庙。 …… 次日，威灵和守宫去喀拉邦的大神庙。 和帕特邦的大神庙有点不一样，这里的大神庙，不是用巨大的金属骨架做成的金字塔，而是直接用戈壁滩上那种随处可见的石块，修筑了一座巨大的金字塔。 威灵和守宫一看到这个神庙，就感觉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 大湮灭前，有个所谓的上古文明，就留下了这样的建筑形式，虽然对其历史的真实性，有众多的质疑和否认，但这也算是一种形式独特的崇拜建筑了。 仔细看看，这个大神庙，还是和旧时代那个有点不一样，至少它有着巨大的三角形的入口，上方还有一排排整齐排列的三角形窗口。 当然，这样的重要地标性的建筑，外面都会有巨大的广场，便于市民的集会和游玩。 威灵和守宫就看到了许多市民，在广场上或立或坐，虔诚跪拜。 越过大广场上的喷泉，避开那些朝拜的人群，威灵和守宫走进了大神庙内部。 没有预料中的阻拦，或许神庙人员一看到威灵和守宫帝国的术士装扮，便有心不去过问了，过问就是自讨没趣，毕竟西征军的术士也算得上多次出入这里了。 战败了，就要有战败的觉悟，这些神庙人员的觉悟显然不错。 威灵心中吐槽，为什么这种地方，都会将建筑内部的光线弄得那么昏暗？又不是有什么怕别人看见的。 神庙内部依然是那样的极致简单，空旷的空间中，从外面投射进来的一排排三角形的光柱，将神庙内部映衬得神秘而庄重。 依然是那个巨大的徽章，悬吊在正中间，下方有一个黑袍神侍，四周有一些灰白袍服的修士。 这里的黑袍大神侍年纪不大，大约四十多岁，满脸浓密的胡须，灰蓝色的眼睛，看人的神态显得很专注。 他此刻就微微抬头，看向走进来的威灵和守宫。 他座前还有一个躬身行礼的灰白袍服的人，随着神侍的微微抬头，也转过了头。 威灵眼神一凝，赫然发现此人正是昨天在密室中，被自己和守宫联手打伤的那位土灵中阶法师。 担心对方又遁入土遁中，威灵赶紧竖起手掌，给他丢过一道信息： “别紧张！战争都结束了！我们没有恶意。” 事实上在喀拉邦的街上，随处可以看到帝国的军士，也有许多一看就是联邦的法师存在，大家并没有见面就开打。 毕竟战争已经结束，现在是督导联邦喀拉邦完成条约要求的窗口期。 从这个角度看，昨天威灵和守宫有点反应过度了，不过在那种洞窟中，先发制人也算没错。 中阶土灵法师转过身，一缕头发从尖帽的一侧垂下来。 他看向威灵和守宫的眼神冰冷： “你们到这里干啥？你们这些无信者。” 那个中年神侍见他们彼此认识，没有发出任何信息，默默看着威灵、守宫和那个法师。 “呵呵，先生可能有些误会，我们立场不同，彼此在战场上自然都是生死相对，但此刻却不是争斗的时机和地点。 对了，能有幸知道先生的姓名么？” “无所谓啊，反正我暂时也拿你们没法，你也杀不了我……你们可以称呼我维克托，魔法师维克托先生。” 威灵的眉头一皱，感觉维克托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略一思索，便想起了当日在帕特邦，看谈判的细则的时候，帝国要求提交雅西会战的联邦军队的高层指挥官作为战犯，接受帝国的审判，其中有一个人就是维克托，此人是联邦赫尔邦不死军团的指挥官。 然后后来联邦说因为大军中了雅西方面的埋伏，联邦军队的指挥层基本都战殁了，残余的人也无法统计，此事算是不了了之。 威灵一看这中阶土灵魔法师、可以瞬间进入遁法中的维克托，立即判断出为什么对方会活得好好的了。 当日大将军的地雷阵爆发的时候，他一定是进入了土遁中，即便受点伤也会很快就恢复。 “啊，竟然是赫尔邦不死军团的维克托将军啊，久仰，失敬！” 威灵轻轻抱拳一下，表情很诚恳。 维克托根本不相信威灵的那份貌似诚挚的问候： “不死军团已经失去建制了，也没有什么维克托将军，我是魔法师维克托。” 威灵也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明白自己和西征军估计暂时拿他也没办法。 毕竟中阶的土灵法师，号称是法力收割者，抓是很难抓住的，就看能否问出一点东西了： “那好吧，尊敬的维克托先生，两次遭遇你，对你的法师能力，我是万分敬佩的。 但是对于你们劫掠帝国孩童的事情，我感觉你非常有失身份。” 维克托没有回复信息，还是冷冷地看着威灵。 “对于令弟的事情，我也很抱歉，我昨天过来，听说了这件事，对于那样天才的三属性法师，竟然去袭击帝国小队，被帝国军士击毙，感觉非常惋惜……要是他能加入帝国，必然会取得更高的成就。” 维克托的眼神变得愈加冰冷凌厉。 他明白威灵就是为“盗火者计划”而来的，虽然他不清楚威灵的身份和职业，但是威灵的目标，已经变相被他掌握了： “别假惺惺地说这些了，他日相见，大家依然是敌人。 你别指望从我口中获得什么。” 维克多不再看威灵和守宫，转身给神侍行礼，身形就变得如影似幻，消失在空气中。 威灵有些郁闷，这家伙变聪明了，多余的话也没有一句。 通过精神侦测，发现维克托是真的消失了，威灵向前走了两步，靠近那神侍： “神侍先生……” “来自帝国的无信者，不需要称呼我为先生，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信奉神主的普通人，我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神主了，我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威灵的信息瞬间被神侍印入的信息打断。 “作为神主的侍者，你要谦卑，至少你应该听听我要说什么。” “无信者口中的话，都是包裹蜜糖的毒箭……神主曾经告诉他的信仰者，不信我，不得听我教诲。” “好吧，我也不想听你们的神主教诲，我就想了解一下你所谓的神主，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中年神侍有些迟疑，他没见过这样锲而不舍的无信者，关键对方还是敌对帝国的术士： “好吧，涉及神主的事情，我能回答的自然会告诉你。” “神主是大湮灭之前就存在的，还是大湮灭后才出现的?” “神主自然是永恒不灭的。” 神侍用这样的话语变相告诉威灵神主亘古存在。 “大湮灭前，世间没有法师和术士的存在，对此，神主是如何教诲你们的？”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00神爱世人 “大湮灭前，人类走向了自我毁灭的歧途。 大湮灭时，神主庇护了众生，给人类文明留下了火种，并给众生开启了魔法和术法的道路。” “哦？竟然是这样，是不是对于西玄世界的人来说，不信仰神主，就无法激活法师能力？” “神主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他无欲无求，更无需以魔法要求众生去信仰，信仰和能力是两回事。” “是这样啊，神主是英明的，也是仁慈的。” “那是自然的，神爱世人。” 威灵略作思索，继续丢包发问： “您作为神侍，你是魔法师吗？或者说，神侍必然都是魔法师？” “这到未必，虔信者未必就是能力者，但我是，我自身能力差，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魔法师。” “您所谓的小小的魔法师，如果对应世俗的等级划分，你算是哪种程度的能力者呢？” “算是中阶后期吧。” 威灵眼神一凝，镇静继续发问： “在我看来你已经是很厉害的魔法师了，你的能力在神庙体系中算是哪个层面的？较差、普通抑或杰出？” 神侍“切”的一声轻笑，似乎对威灵的用心已经明了： “你不外乎就想知道我这样的人，联邦有多少，是不是？ 或者你下一个问题就会问，是不是联邦每个邦国，都有这样的大神庙和我这样的神侍，对么？” 威灵没有一点点被揭破用意的羞愧，眼神清澈，凝神神侍，静静点头。 “我并不责怪你，毕竟大家立场不同，我学好用好魔法，是为了更好地弘扬神主的仁爱和光辉。 但我并不清楚，像我这样肤浅的魔法能力，在整个神庙体系中，对应着什么样的地位，这都是不重要的事情。” 无论对方说得怎么冠冕堂皇，威灵已经将大神侍列为“滚刀肉”的行列了。 既然对方不明确回答，威灵干脆就单刀直入了： “前几日，那个反抗袭击帝国西征军的魔法师，他在潜修的密室内，刻画了神主的象征符号。 我想，他应该是神主的信奉者，也是联邦‘盗火者计划’的成员，对此，我想知道，您或者您所在的神庙系统，有无参与这个计划？” 神侍在胸前划了几下，面色平静，直视着威灵： “神庙系统仅仅是为苦难的世人，提供一个信仰的平台，我们从不参与世俗的纷争，也不会提供这样的助力。” 见威灵还想丢包，神侍补充了一点信息： “刚才回答的是我能告诉你的最后一个问题。请回去吧。” 见对方关闭了交流的通道，威灵点点头： “非常感谢你的解惑，想必去军事化后的喀拉邦，未来一定会和帝国和平共处的，您知道，帝国从不侵略别的国家……换个话说，帝国和神主的初衷，都是希望世间更多一份和谐与安宁。” 满脸浓密胡须的神侍，没有对威灵的信息做任何评论，静静地看着威灵。 威灵微微抱拳，转身走向神庙外。 走出神庙，威灵有些怅然： “守宫，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神侍，竟然是中阶后期的魔法师，他有强大的信仰和精神，我并没有侦测到更多有效的信息。” “公子，帝国几十个邦国，也就几十个中高阶的魔法师神侍，不打紧吧，帝国那么多的郡县，想必也有对等的力量制衡。” 威灵点点头，陷入思索。 刚才在信息丢包交流的时候，威灵也用精神力查看过神侍的精神体，同帕特邦那个神侍老人一样，在暗能量的深海中，他们的身后都有许多的黑线，延伸到无穷无尽的虚空。 相对而言，这个中年的神侍身后的黑线，比帕特邦那个老人要少很多。 “帕特邦那个神侍老人，至少应该是高阶的魔法师了……虽然当时我问过他，他只是说，他是神主的侍者。” 守宫暗暗咋舌： “公子，那个老头那么厉害啊，我们当时竟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厉害之处。” “嗯，我也仅仅是通过他们在源灵世界中，映射的精神体来判断的，未必正确。” 站在广阔的神庙广场，威灵举目四望，黄灰色为主调的城市，显得那般的平庸和寂寥，他苦笑叹气： “守宫，有关‘盗火者计划’，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贩奴团事件，仅仅剩下一个慕容琅玕，对方理论上应该在麦积郡。 慕容琅玕本人是绝不会承认的，即便我们试图从慕容世家着手，但是李空青说此人已经脱离了家族，那么，希望从慕容世家获取信息，也不现实。” “公子，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可以去麦积郡寻找慕容琅玕，想办法将他的精神力弄得虚弱，然后我对其入梦获取信息。 也可以去姑苏慕容世家所在的郡县调查，还可以去东海泛舟，寻找南星他们当年生活过的地方，希望找到一点线索。 其实每个选项，都是不明智和希望渺茫的。” 守宫略一思索，认可了公子的判断。 她的脸也苦下来。 …… 神主高原，深邃湛蓝的天穹中，秃鹰在雪山之巅盘旋，阳光非常刺眼，却没有多少热能一般，无法融化那亘古的积雪。 雪线之下，走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赤足踏在岩石上，眯眼看了看天际的秃鹰，他的表情依然有些茫然。 这一路走上雪域高原，满眼都是无尽的雪山，荒原和黑色的乱石，很难发现有更多的生机，除了秃鹰、羚羊和苦修士。 他在不同的区域，见到了众多的苦修士。 有的人在高山峡谷的庙宇间，诵经，沉思和晒太阳。 有的人在封闭的小木屋闭死关。 有的人在万丈悬崖之巅，打坐修炼。 诃子没有停留，他总是呆呆地看着那些苦修士，看一会儿就离开，继续向上行走。 渴了就抓一把积雪，饿了就皱着眉头，吃几口麦饼。 过了这么几天，他背上的那摞麦饼，除了送给其他的苦修士，他自己吃掉的还不到一张。 每经过一座雪山，他一定会爬上那座雪山之巅，沿着山脊，从雪山的另一侧走下来，如此循环往复。 谁也不知道他在寻觅什么。 那些没有入定的苦修士，有些人对他含笑点头，有些人给他问候，有些人对他麻木面对，但是，诃子总是呆呆地打量对方，然后摇头离开。 此刻，诃子即将爬上足下这座雪山的山顶。 一览众山小，环顾四周，绵延的雪山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就在诃子准备沿着另外一侧下山的时候，他看到了山巅下方，有一处没有积雪的崖窠。 崖窠里边的崖壁上，有一个三角形的石窟，深入石壁一米左右。 石窟的正中间，有一位年轻的苦修士，双眼紧闭，正在那里盘腿而坐。 这个苦修士的面容平静和煦，衣衫已被高山的荆棘大风撕扯得破败不堪，但他的肤色和神情，没有一点点不堪苦寒的模样。 诃子走到石窟前，呆呆地看着那个苦修士。 苦修士也睁开眼睛，看着呆呆的诃子。 诃子突然展颜一笑。 这笑容宛如春风突然降临了雪山之巅。 诃子纵身跳上石窟，矮小狭窄的石窟无法让他站直身体，他只能跪着面对苦修士。 “是你？” 诃子略有迟疑地丢出信息。 “是我。” 苦修士的嘴角露出一些微笑，他原本叠放小腹的双手伸开，伸展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身体中传来噼噼啪啪的骨骼错动的声音。 苦修士的眼神从诃子的身侧扫视了一下石窟外的群山，又看了看深邃到可怕的蓝色天际，然后将视线收回，放到诃子的眼睛上，静静注视： “众生皆苦，神爱世人。” 诃子点点头，转过身体，坐在了苦修士盘起的腿上。 诃子也盘起了腿。 山巅的风陡然变大，卷起纷乱的积雪，在石窟前盘旋飞舞。 一道黑色的光晕，在石窟内闪现，就像混沌的漩涡一样。 随即，黑色的光芒充满了石窟。 片刻之后，黑色的光晕消失。 石窟内只剩下了诃子，那个苦修士消失无踪。 一阵山风吹过，诃子金色的头发飘动着，他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眼神除了清澈明亮，变得更加灵动。 跳下石窟，诃子走到悬崖边，环视群山。 赤足上的斑斑伤痕，已经一点也看不到，宛如白玉雕刻而成，有晶莹毫光浮现。 他轻轻跺了一下赤足。 苍穹沉默，万壑震动。 附近的山地，积雪纷纷溃散，道道雪崩，呼啸而下。 …… 威灵和守宫走出了大神庙的广场，沿着灰扑扑的街道，返回营地方向。 他们路过一个街边的小酒馆，此时不是酒馆人多喧闹的时候，四周也比较平静。 酒馆外的墙边，站着一个年轻的黑袍的术士。 而黑袍术士身边那个粗壮矮小的西玄人，引起了威灵和守宫的注意。 黑袍的术士没有蒙住脸庞，略显潦倒，典型的大夏族人模样，大约二十七八岁，长相文静。 他身边那个西玄人比较有特点，其身高不到1.6米，身体的宽度估计就有1.5米，圆头圆脸圆鼻头，红发红须，脚边还有一个巨大的金属大锤。 仅凭矮人这些特征，还不足以引起威灵和守宫的重视，毕竟在博湖郡那边，早就见识过了大夏族人和西玄人、混血人组队的情况。 真正引起他们注意的是，那两人的身边竟然有一台补给平台。 那是威灵和守宫熟悉无比的民兵团小队的标准配给，帝国的“山鬼”补给平台。 守宫一眼就看出，这个平台明显经过了改装，拆除了几乎所有的攻击防御设施，所有的躯体空间都用于能源储备和承载物品。 西玄矮人斜靠在“山鬼”的一条巨腿上，一只手上举着一个小牌子，小牌上用西玄文和大夏文字书写了两行同样内容的话： “招募法师、术士、格斗士或强大战士，共同掘金！”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01穿山甲士 “掘金？” 威灵和守宫都看到彼此脸上的诧异。 以他们在雅西郡的经验，目前人类对地幔层中矿藏的发掘利用，基本实现了各种矿物的无限需求，根本无需用传统的方式去挖矿淘金了。 两人走到那黑袍术士面前，打量着对方： “你们在招募伙伴？” 黑袍术士见威灵守宫过来，自然也在打量两人，至少威灵的大夏人外貌，不会令他有太多谨慎： “是的，你们有兴趣么？” “有一些兴趣，就是没有太明白，不知道去掘什么金啊？” 见威灵甚至不知道掘金的基本情况，年轻的黑袍术士有些迟疑： “你是帝国公民么？你不知道穿山甲士吗？” 威灵有些糊涂： “我当然是帝国公民，我们两人都是，什么是穿山甲士？ 穿山甲士是不是术士啊？” 黑袍术士算是可以确认，威灵和守宫都是外行了，他耐着性子解释： “是这样的，穿山甲士，是以寻找比较有价值的矿藏和掘金为主的职业，从业人员主要是以土灵术士为主。” “哦，是这样啊，帝国不是都大规模开发地幔层的矿藏了么，为什么你们还冒险在地表去干什么掘金啊？” 黑袍术士哭笑不得，要不是看在威灵和守宫是帝国的术士的份上，估计早就不理他们了： “掘金，是指挖掘t205金属，这个只有地表才有，你知道t205金属么？” 威灵一下恍然大悟，和李陵游李空青还讨论过荒野猎人都是干啥的，不就是寻觅这种所谓的神性金属嘛。 于是，威灵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当日给南星等人没用完的，还剩下几小瓶。 即使这金色的液体，就算隔着塑料小瓶，也一下子晃花了黑袍术士和那个“方形”的西玄人的眼。 “就是这种嘛？” 威灵微笑着询问。 黑袍术士一下子就被威灵手中的小瓶吸引了，他谨慎地左右看看，见没有任何可疑人员，这才急切丢出信息包： “兄台，快收起来，你这样太危险了……目前联邦的荒野猎人，对t205金属都疯狂了，不惜杀人越货的。” 威灵略作思索，知道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多半还是出在《帕特条约》上。 帝国索取了那巨量的t205金属赔偿，引起了联邦对这种物资的极度急需和稀缺。 见威灵收起了小瓶，黑袍术士松了一口气： “兄台，看在都是帝国公民的份上，说句交浅言深的话，你真是太没有江湖经验，财不露白，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啊？” 威灵和守宫哑然失笑，看他们两人那对小瓶金属的渴求神色，多半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嗯，是有点大意了，我们没怎么走过……嗯，江湖……没怎么注意这个问题，不过我们两人在同等级的同行中，也算比较能打架，不怕。” 威灵心中颇有些违和感，什么年代了啊，都神启时代了，还说什么上古时期的“江湖”。 见威灵和守宫都很谦虚认可自己的叮嘱，而且坦言比较能打，黑袍术士的兴趣一下有点高涨起来：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萧独活，来自帝国兰陵萧氏，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兰陵萧氏的人了，我放弃了家族，算是寒门中人了。” 嘿，又遇到一个放弃家族的世家子弟！ 威灵不免有些警惕： “我是威灵，帝国雅西公民，智慧术士，这位是守宫姑娘，算是格斗士，我的追随者伙伴。” 守宫白了一眼威灵，重新介绍： “独活兄，我是守宫，是威灵的侍女。” 萧独活呵呵一笑，似乎对守宫不同意威灵口中的“追随者加伙伴”关系，有着深刻理解，他指了指身边的西玄矮人： “嗯，这位，他是莽草，我的属下。” 宛如一个圆球一般的、圆头圆脸圆鼻头的矮人使劲吸了一下鼻涕，圆脸周围一圈红色的胡须跟着一起颤动，亮晶晶的小眼睛盯着威灵： “我是大人的私人财产，我和其他几个弟兄，都是改造人。 但是大人把我们当人看，我们誓死效忠大人……威灵大人，你的金属纯度很高，你很专业！” 一听“改造人”三字，威灵立即有了兴趣。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虽然人不多，但这样站在街边交流也不是个办法： “独活兄，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到这酒馆，我请两位喝一杯？” “恭敬不如从命，威灵兄，请！” 萧独活欣然应诺。 几人走进酒馆。 这时候，还没到酒馆上客的时间段，整个酒馆中空荡荡的。 粗糙原木打造的一排排酒桌上，洒满从窗外投身进来的阳光。 邋遢的酒馆老板在柜台后趴着打盹，被四人走进来的轻微脚步声惊动，抬起朦胧的双眼，看着几人。 “老板，来四大杯的麦酒。” 萧独活丢出信息，和威灵等人走到临街的窗边坐下。 片刻，四大杯黄澄澄的麦酒送上来，酒花细致浓密，熠熠发光。 “独活兄，先问一点题外话，改造人是怎么回事啊？” 威灵直接问他感兴趣的事情。 萧独活也不掩饰，直接丢过来一个信息： “你对改造人的来历感兴趣啊？很简单！ 大湮灭后，西玄联邦因为他们的术士激活比例，一直低于帝国，就从基因改造方面入手，希望培养强大的战士，冲抵与帝国对抗的实力不足。 他们的基因改造方向，和帝国的基因优化、端粒强化不一样，完全就是暴力改造，直接制造出很多似人非人的怪物，这些怪物大部分都心智缺失，直到第三代的成品，才算是正常的人。 哈哈，其他的莽草自己可以给你说说，这在西玄联邦内地，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在帝国方面，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这个话题，明显让莽草有些悲哀。 他喝了一口酒，惬意地闭上眼，细细感受品味，然后给三人丢了一个包。 “我们算是改造人的第三代了，也是联邦基因生物改造计划的失败品，被当做货物出卖的……” 伴随着莽草的信息，三人的脑海中都多了一些恐怖的影像记忆。 七窍流着脓液、宛如缝合怪的巨人，浑身长满手臂的侏儒，两个脑袋的瘦高个，无数只知道媾和本能的雌性类人生物，能随着环境改变肤色只能手脚并用爬行的类人生物，甚至还有反关节的类人形式。 这些生命体，大多数只能活几年就死去了，有些是死于突然的基因崩解，有些是发狂后被诛杀，还有些自己就莫名其妙地病死了。 在大湮灭后的混乱期，联邦的科研机构算是彻底放飞了思想，抛弃了人类的基本底线，做出的各种实验令人发指，完全不受人类伦理道德概念的束缚。 但是直到第三代，他们这个计划总算才有了根本性的进展，磕磕绊绊培育出类似莽草这样的改造人，有了稳定可遗传的基因组合，也有相应的各种能力特征，但是，这依然远远达不到联邦的需求。 为了筹集资源，联邦相应的机构，将这些失败品，以奴隶或者智慧类人设备的名义，在一些秘密的特殊渠道进行出卖。 莽草的特点其实挺简单，懂事（有一定心智），听话（服从性高），能干（力大无穷）。 “那他们有没有第四代、五代的改造人呢？” 威灵忍住心中的不适感，丢包询问。 “这种密级较高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仅仅是穿山甲士，辗转倒手购买了几个他们以为的废品。” 萧独活也有些黯然： “莽草他们四人，其实都是挺好的人。” 得到萧独活的这个评价，莽草又喝了一口酒，圆圆的小眼睛都变红了，红胡子上都沾染了酒渍。 能被大人尊重，还被认为是同等人格的人，他们几个就算是为大人去效死了，他心中也无怨无悔。 威灵和守宫其实早就用各自的方法扫描过了莽草。 在他们看来，这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变异人而已，只不过能力体现在体能方面，不算是术士能力。 威灵丢出问题： “嗯，能看得出来，莽草是个不错的人。 独活兄，为什么需要招募人手啊，你们自己去挖掘还不够么？ 我记得，t205金属不都是有凝聚性，会在那些废旧的金属上聚集么？” 针对威灵的问题，萧独活点点头： “大方向上，威灵兄说的没错，但是你们想想，要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戈壁、大沙漠中，没有t205金属可以聚集的载体，那些金属会怎么样？” 威灵心中思索一下： “会自行聚集，成为一团，然后在低洼的浅层地下，越积越多。” 萧独活轻轻鼓掌一下： “威灵兄真聪明，穿山甲士这个职业，主要就是干这个的，寻觅神性金属的荟聚体。美其名曰穿山甲士，听起来不错，去他娘的，其实就是找矿人嘛。 不然，帝国对t205金属的需求量那么大，又没有西玄世界荒野猎人的机制，是如何获取这些资源的？” 威灵守宫一下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有些兴奋： “因此，只有土灵属性的术士，才有可能发掘出这些资源。” 萧独活点点头： “也不一定，土灵术士只是相对容易一些。 但这个职业风险很大，也很辛苦，一般的术士，谁愿意干？ 大部分时间都在荒野，各种变异兽、毒蛇、荒野猎人随时都会成为可怕的敌人。 这份辛苦，导致了只有寒门的土灵术士，才会长期做这个事情，不过要是运气好的话，可以获得极大的回报。” 威灵对萧独活的信息非常赞同： “是啊，这工作是足够的辛苦、孤寂，而且危险。 独活兄既然是兰陵萧氏的族人，为什么抛弃世家的身份，来做这个事情？” 萧独活的脸上痛苦的神色一闪，却没有回复这个信息： “往事不提也罢，也算自己的选择吧…… 我这一生，一定要建立自己的世家，哈哈，威灵兄和守宫姑娘，有没有加入世家的想法啊？” 威灵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据实相告： “这个……我们俩算是李阀的外围人员了。” 萧独活有些失望： “哦，我就说嘛，感觉威灵兄很有潜力，难怪，难怪，李阀都能看得上的人。 很遗憾，但这不影响我们合作啊，李阀的口碑还不错，虽然大家都知道李阀凶悍，混不讲理没文化，但是做事讲究，有底线。”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笑，真不知李空青和李陵游对萧独活的评价有何感想。 对于萧独活心心念念的建立自己的门阀，威灵也感兴趣： “那么，独活兄距离建立自己的门阀还有多远？” 萧独活大笑： “哈哈，别说门阀世家，仅仅一个大家族，那也不过是我的白日梦罢了！如果我未来能成为超越顶级的术士，有几十个中高阶的客卿，有上百的初级术士，在穿山甲士行业做到帝国前列，那就可以算是独立的大家族了。 等我生几十个孩子，将家人的规模扩大，到我孙子、重孙子一辈，估计就是一个新的世家雏形了。 百年之后还能保持这个地位和影响力，就算成功了。” 威灵暗自咋舌： “这么麻烦，这么艰难！建立门阀世家有什么意义啊？” “要说意义，其实也没啥意思，反正都是要死去的，到最后，门阀世家也会消亡，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不过是我活着的时候争口气而已。” 守宫对萧独活的看法，反倒有些赞赏： “独活兄很清醒，也很理智，情况正如你说的那么艰难，也许失败才是必然，成功只是偶然。 毕竟门阀世家不是谁册立的，也不是谁封赏的，而是世人公认的。” “谢谢守宫姑娘的正面评价。活着的时候，总要给自己一个目标嘛，不然，我就早该去求死了。” 威灵和守宫都能看出，萧独活对兰陵萧氏肯定有不小的怨念，不然他不会脱离家族，还试图自建家族。 但既然他不说原因，也没有去主动打听。 威灵甚至有个猜测，“独活”这个名字，或许都不是他最开始的名字。 孤独生活的人，也许就是独活。 但有梦想的人，活得一定会精彩一些。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02验证能力 萧独活不打算纠结这些杂事了： “好吧，不说这些杂事，我们谈谈生意吧。 我看威灵兄手中的那些金属，非常纯净，有相当高的提炼技巧，包装也不是帝国的模式，想必你们对它的价值也有认识，甚至还有自己的获取渠道。 但是，能拥有更多的一些资源，对你们最终加入李阀，也是有帮助的，即便是献给帝国，也有很好的报酬和勋值补偿。” 威灵和守宫认可萧独活的说法，微微点头。 “嗯，既然你们认可，就算是同意加入了吗？” 威灵含笑点头： “这得看估计有多少储量，能否值得我们这么多人去做这件事。” 威灵虽然认可这稀缺的t205金属，今后无论是南星等人，还是李阀，都需要更多的资源。 但是如果预测的目标分量太少，实在不值得耽误时间去做。 萧独活自然明白威灵的想法，点头认可： “威灵兄的意思我清楚，太少的话我也不会找人，不然不划算。 根据我的经验，那个区域面积很大，这么多年，无论是联邦的荒野猎人、帝国的穿山甲士都在寻觅，但是都没有找到那片区域的荟聚体。 荟聚体最大概率会在什么位置，我自己有了初步的判断。 虽然圈定了大致的范围，但就凭现有的力量，我却不敢去寻找，担心被其他力量截胡。 至于那荟聚体有多少分量，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计，整体分量会在50-150公斤之间。” “哦？这么多？” 威灵一挑眉头，充满疑惑： “帝国对联邦的条约中，索赔的t205金属，也就2吨，2000公斤，这就已经弄得联邦的荒野猎人鸡飞狗跳了，这里会有这么多金属潜藏？” 萧独活一怔： “看来威灵兄应该有官方背景啊，条约的内容还没有大范围的公布，你能获知这些信息，身份想必不简单。 喀拉邦地广人稀，地形地貌以荒漠戈壁山地为主，t205金属的残留自然很多。 换了那些人口密集地方，谁要是说有这么多，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威灵点点头，没有否认： “如果顺利，估计要花多少时间？” “时间方面，长则一个月，短则10天。” “很好，时间上没有问题，独活兄如何分配？” 威灵点头追询。 萧独活的表情似笑非笑： “这得看威灵兄和守宫姑娘的能力了。” “很公平，我们也理解，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才能匹配相应的报酬。如何验证？” 萧独活思考了一下： “很简单，要么我和威灵兄找个偏僻的地方，切磋一下，守宫姑娘和我另外一个属下也试试手，不知两位觉得如何？” 威灵和守宫相视一笑： “没问题，随时可以……对了，独活兄，你会土遁术吗？” 萧独活一怔，摇摇头： “那还有很长的距离……威灵兄你能吗？” “哈哈，不能，不能，我就怕你会遁术，那么我立即就认输了。” “嗯嗯，那是的，如果能土遁，干这样的糙活，至少可以精确定位矿藏的位置。” “那这就去试试？” “行，莽草，你去旅馆，将其他三人叫上，就去帝国营地外的西侧吧。” 莽草点头，几口将一大杯酒喝完，匆匆离开。 三人继续随意交流了一会，威灵示意酒馆老板过来，将密蒙当初给自己留下的那张卡片，递给酒馆老板。 老板接过卡片，用一种看着就挺古老的刷卡器，收取了费用。 看来除了博湖郡的外城，在联邦和帝国交接的地方，这个不记名的储值卡，也能够通用。 由此可见，帝国钱也是通用的，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 说起来这也很有意思，当这世间只剩下两个较大的势力时，货币其实已经没有汇率的概念了。 帝国钱也一直就是个数字概念，从来没有实体存在过，这和帝国公民的身份芯片是相捆绑的，自然就没有人能盗取他人的钱财，除非别人愿意通过结界、通过其他支付系统转移给你。 西玄联邦由于邦国很多，科技力量和网络覆盖也无法与帝国相比，自然就有实体货币的存在。 三人走出酒馆，朝着西征军营地西侧走去。 酒馆外休眠的那台“山鬼”，随着萧独活的出来，也恢复了动能，在后边跟随。 等三人到了计划位置，发现莽草已经和另外三个变异人等候在一起了。 那三个人中，有一个长得和莽草非常想像，高矮胖瘦都差不多。 还有两个身形正常一点的，同样是西玄人典型的外貌特征。 莽草等四人一见威灵、守宫和萧独活到了，就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威灵不以为意，微笑询问： “独活兄，你看如何测试。” “这个和莽草长得差不多的，是荠草，莽草的兄弟，他们都是力量型的变异人。 这两位瘦一点高一点的，一个是冷兵器专精，一个是枪械擅长，他们四人中，守宫姑娘可以选择一个测试一下。” 威灵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看他们一起上比较好。” “哈哈，大人，我的杠铃深蹲可达800公斤，杠铃卧推500公斤，硬拉600公斤，我兄弟和我差不多……守宫姑娘啊，看着力气就比较小。” 莽草哈哈大笑。 守宫将斜背的金刀取下来，丢在一边，笑盈盈地给四人做了一个抱拳礼： “你们四位准备好，我要攻击你们了。” 四人还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威胁，正想再劝说一番。 陡然间他们觉得眼前一黑，身边空气剧烈扰动，身体已经被一道庞大的力量抛起，远远地落在十多米外的地面上，砸起一阵尘土。 尘土弥漫中，莽草、荠草和另外两人翻身坐起，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神色多了一些慎重。 四人站起身来，站立成一个半弧形，微微躬身，谨慎戒备。 然而风动声中，又觉得眼前一黑，再次被抛向更远的地方。 两个回合，他们连对手的身形都没有看清，就已经宣告失败。 四人再次站起来，脸上多了些畏惧的神色。 要是守宫用冷兵器，已经杀死他们两遍了。 没等守宫再次出手，萧独活一挥手，苦笑阻拦了： “不用了，凭守宫姑娘的身手，他们这样的人，再多十倍都不是对手。” 威灵站在一边，抱手而立，微微笑着丢出信息： “守宫最擅长的是枪械。” 萧独活的苦笑被威灵的补刀生生打断，在错愕中摇摇头： “好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这么厉害的格斗军士，在帝国中都是凤毛麟角。 那这样吧，威灵兄，我们俩试试。” 威灵有些惭愧： “独活兄，我是野路子，没经过正规的术士训练，多有得罪之处，不要见怪哈。” “没关系，我也不到中阶，你随意施展。” 萧独活随即和威灵拉开距离，保持了十多米的距离。 威灵笑眯眯的拱手： “请多指教！” 萧独活也拱手： “威灵兄，来吧。” 见萧独活不愿先出手，威灵只好先行出手： “独活兄不愿先出手，那我就来了……” 威灵的单字诀术法“定”字诀应声发动。 萧独活刚收到威灵的信息，做好准备，然后就听到威灵发出的短暂的声音： “定！” 眨眼间，萧独活就发现，身体沉重如山，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移动一点位置。 惊讶之间，他也算在荒原游历够久，有一定的经验，并没有慌乱。 他可是记得，威灵介绍自己时，说的是智慧术士，因此，萧独活无比庆幸自己的精神力并没受到攻击。 于是他抓住了那转瞬时间，他给了自己一个土灵术法护盾“护体术”。 然而，他还来不及解除自身的禁锢状态，就发现自己的头顶已经悬着一根合抱粗，底部极其尖锐的石锥，对着自己的头顶。 只要威灵意念一动，那庞大的石锥必然砸碎自己的脑袋。 威灵微微一笑，解除了萧独活的定身状态，头顶的石锥也消失不见了。 萧独活惊喜交加： “威灵兄，你真的只是初阶的术士吗？ 施法速度如此之快，我竟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威灵赫赫一笑： “呵呵，那是独活兄没有防备。” “我不信，再来！” 萧独活闪身退得更远，心神发动。 无数的细长的石箭，破空出现，全方位包围了威灵。 密集的尖利啸叫声，慑人心魄。 “固！” 威灵的单字诀复合术法，由锻体、结石、护体三种术法组合而成，在那些石箭到达前，一道黄色光芒，覆盖了威灵的身体。 “当当当……” 细密的撞击声响过，所有的石箭撞上了威灵的护身盾术，缓缓消失不见。 萧独活再次闪身变幻位置，刚刚转移到新的位置，还来不及施展新的术法，陡然发现自己又无法动弹了，再次被“定”字诀给禁锢住。 威灵一个闪身，抵达萧独活的面前，手一挥，暗金色的佩剑剑尖，抵在了他的喉咙间。 萧独活苦笑一下，举起双手： “不打啦，不打了，干不过……帝国什么时候多出你这样奇怪的土灵术士啊，我经常在稷下学宫的各种交流群中厮混，都没有听说有你这号人物。” 威灵收起佩剑，消除了所有的术法痕迹： “承让，承让……独活兄过谦了，对了，可别把我的事情在学宫中传扬哈。” 萧独活双手乱摆： “没有谦让，我这样的穿山甲士，成天在野外晃荡，朝不保夕的，既然打斗，必然都是认真的……更何况这还关系到利益分配，哈哈。 你的禁锢术法太奇怪了，我觉得有土灵术法的影子，但又不确定，感觉还有其他的能力在其中……这是你的天赋术法么？威力如此大。” 威灵自然不会给他解释自己的“定”字诀中，除了土灵的沉重术外，还有泥淖、迟缓、迟钝等三种属性的禁锢类术法： “哈哈，算是吧。” 莽草荠草等人也带着满身尘土走过来，一脸见鬼般的表情。 萧独活验证了伙伴的能力，非常满意，爽快地丢包： “两位的能力是远超我们……这样吧，事成之后，我们平分成果，威灵兄你看如何？” 威灵摇摇头： “不行。” 萧独活和莽草等人都是一怔，随即面色变得很难看。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威灵继续丢出信息： “三七分吧，我只要三成，你们七成，我本来就不是你这个行列的人，算是客串一把，独活兄付出那么多时间的找寻侦测，自然要拿大头的。” 几人的脸色变得很精彩，萧独活有些惭愧地丢出信息： “威灵兄，这怎么行啊，在荒原上混的人，大家都知道，有能力的占大头，就算遇到杀人越货吃独食的，都不奇怪。” 威灵一摆手： “哈哈，我也不算在江湖混的，不管最后能分到多少，都承萧兄的情呢。”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03准备掘金 见威灵坚持，萧独活心中感激，却也不再推辞： “那好，威灵兄性情中人，我算欠你一个人情了，来日方长，今后有机会必报。” “好说，好说……独活兄，我给李阀中两位兄弟道别一下，随后就可以出发。” 其实在萧独活提议对半分的时候，威灵就认可这个萧独活了。 不贪婪的人，可以多多接触，也可以推荐给自己的朋友。 因此他当时就给李空青和李陵游留下了信息。 正好比试位置在西征军的驻地旁边，李空青和李陵游很快就过来了。 威灵招手示意，两人走过了，有些狐疑地看着萧独活和他的四个手下。 威灵也不多言，将刚才的情况打包丢给了两人。 “你，你就是萧独活啊，我知道你，我们那个圈子，当年好多人都知道你……” 李陵游的脸上有些复杂的神色，不过还是给萧独活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不管怎么样，萧兄算一个汉子！” 李空青也给萧独活行了一个礼： “李空青，李阀中人，独活兄，久仰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是我的十八弟，李陵游，也是帝国术士。” 萧独活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他口中“凶悍不讲理没文化”的李阀中人，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独活兄，不要拘谨，这两个李氏的兄弟，都是我非常欣赏的，不凶悍，有文化，讲道理。” 威灵笑着插入了交流。 李陵游白了一眼威灵，苦笑： “和你这个怪物相比，我和五哥那是非常的纯善了，打不过你，自然就非常讲道理的。” “哈哈……” 萧独活被李陵游的话逗笑了。 他心中也有感触，威灵的小手段，他刚才也算领教过了，反正打斗过程就两字： 憋屈。 介绍完毕，威灵将情况丢包给李氏兄弟。 李空青收到信息后，皱着眉头，表情有些纠结： “独活兄，大家接触不多，威灵算是李阀客卿，你们怎么约定，我们都不管，但是……” 李空青思忖了一下，继续补充： “但是，威灵是智慧术士，他的安全至关重要，这样，我将我和十八郎的公民号都留给你，有什么大麻烦，一定要及时给我们留言求助，实在遇到搞不定的地头蛇，这西征军都可以调集过来帮你。” 萧独活躬身行了一个礼： “感谢李兄的理解，我和威灵兄合作，也只是以防万一。 我的目标位置，虽然距离这喀拉邦并不远，但是也在西征军的战场通信结界之外了，即便有事，估计通讯也是不畅通的。 但是我可以保证，就算我自己完蛋，也要给威灵兄一个逃生机会。” 威灵有些郁闷： “喂喂，你们真当我是小白兔啊，我挺凶的！” “噗嗤！” 守宫都被他们惹笑了。 如果不是遇到高阶的术士，凭自己和公子的配合，怎么也可以逃生吧。 李陵游这会儿注意到附近那个补给平台了： “咦，你们居然还有补给平台，虽然是帝国民兵团级别的，也算不错啊。 其他的装备齐整了没，还需要准备些什么？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萧独活惭颜而笑： “十八郎见笑了，这哪是什么补给平台啊，这不过是这边黑市的组装改造品，所有的攻击、侦测、战场支撑系统都没有，仅仅当成一个运载工具使用。” 几人走到“山鬼”旁，李空青扫视了一眼： “应该是历年民兵出巡丢失的，或者战损被带走的那些平台，喀拉邦这边的黑市上收集起来，进行改造的简化版。” 说道这个，萧独活就有些肉疼： “是啊，就这个，都用掉了我400g的t205金属。” 李陵游吃惊地睁大眼： “这么贵啊，那师级的蝜蝂平台、军团级的龙象平台，甚至帝国级的夸父平台，不知道有多贵。” 萧独活被李陵游气坏了： “李十八，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说什么龙象、夸父，纵观这边沿地带的穿山甲士，连一套完整的山鬼都没有，全他妈是穷光蛋啊。” 李空青比李陵游要更清楚一些底层信息： “萧兄说的不错，毕竟是军用的装备，外边一般是不会有的。 我们阀中也有穿山甲士，也还有挂靠李阀的掘金队，但是基本上在帝国北方的草原、荒原、戈壁滩和冰原上区域活动。 他们除了民用的载具，基本上也不会有军用的。 具体情况我和十八郎都不太清楚。” 大家都点头，萧独活更是心中感慨。 门阀世家大族，有自己的穿山甲士或者掘金队，那是应有之意，毕竟资源多多益善，不是单靠帝国钱就能买到的。 许多实力不够的掘金队，为了安全，挂靠在世家门阀下名，也算得上是更多一层保护。 如果威灵今后在术士能力方面，无法成为威慑性的战略存在，也会去为李阀的各种事务性的团队做做保镖，偶尔客串一下打手。 这类实际事务，才是客卿工作的常态，真正需要打架搏命的时候，并不多。 想到这里，李陵游心中一动。 找机会还不如赶巧，将威灵拉在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放进威灵的手中，丢出一个私下信息： “老早就想给你的，这不正巧说到这里了，你就收下，接下这玩意儿，就代表你是咱李阀中人了。 哈哈，要是给晚了，哪天你被其他家族拉走了，我找谁哭去。” 威灵一看手中，一个暗黑的盾形小牌子，非金非玉，其貌不扬，正面有一个阳文雕刻的“李”字篆书。 威灵哭笑不得，将牌子贴身放好： “这是答应过你的事情，就对我那么没信心啊？” “不是没信心，是感觉你行迹越来越飘忽，现在又不属于军队编制内了，你行事我也捉摸不定，这个小牌子，说不定在遇到你搞不定的情况下，还可以狐假虎威一下。” 威灵刚要回复，李空青的私下信息也丢过来： “威灵兄，你是不是缺钱啊，给我说啊，我还有上百万的帝国钱，十八郎也应该有不少。” 威灵一错愕，明白李氏兄弟是有些误解，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去客串穿山甲士，在他们看来，这要不是缺钱，就是脑子犯抽，要去干这苦逼活。 明白这点后，威灵将在神庙和神侍交流的情况、贩奴团的调查困局以及“盗火者计划”调查线索中断的情况，打包丢给了两人。 李空青和李陵游一下明白了威灵的想法。 威灵不过是看到萧独活手下有改造人的存在，便产生了兴趣。 这个道理都能明白，改造人的特征，与“盗火者计划”，听上去就感觉有关联和牵扯，万一有新的线索呢？ 两人心下释然，李空青给众人丢包询问： “有承载运输工具还是不够啊，这边黑市上能换到什么威力大一点的枪械，守宫擅长这个。” 莽草、荠草等人的脸上有些难看。 威灵说过，守宫擅长的是枪械，看来还真不是乱说的，她的朋友都再次证实了。 可是守宫不擅长的近战，就已经将他们四人玩在鼓掌之间。 萧独活心念一动，“山鬼”平台的躯体展开。 威灵等人看到开启的平台内，除了一些掘进工具、生存用品、药剂箱外，有几套近中远的枪械，“钢琴师改2型”反器材机关枪、“狂风”机关枪，最厉害的，就算是那套“风信子”大型狙击枪了。 守宫眼睛一亮： “有风信子就行，射程远，精度高，破坏力强，独活兄保证足够的弹药就行。” “弹药管够。” “还算不错，我对你们此行有信心了。” 李空青点头赞许。 萧独活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他还是有点惭颜，都是贫穷惹的祸啊。 他们都是世家子弟，眼界自然非是寒门小族中人可比的，虽说他脱离了家族，对李空青和李陵游的这些豪门子弟的秉性，自然是门清。 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别人如何看信得过你呢？ 更何况还有对方的人陪你去冒险。 威灵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见商议得差不多了，就咨询萧独活： “独活兄，我记得山鬼可以改变形态，将平台变窄，这个平台的这部分功能没有去除吧？” “这倒是没有，毕竟有时候需要在狭窄的空间行进。” “那就好。” 威灵点点头，心念一动，通知了守宫。 他专属的那艘“青鸟”随即收到了威灵的指令，从停驻地激活了。 守宫将起飞信息给“夸娥氏”旗舰做了报备，就操控载具飞了过来。 片刻间，巨大的阴影掠过几人的头顶，“青鸟”载具徐徐降临在几人的附近。 萧独活和他手下的几人有些惊惧。 这是帝国军方的专属制式载具，哪怕是阉割版的、残缺版的，黑市上都永远看不到。 正在迟疑间，威灵笑道： “这是我和守宫专属的载具，独活兄可以将平台收窄，我们这样过去更快捷。” 看着“青鸟”载具的舱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萧独活还在茫然。 这他喵的是掘金队应该有的装备么？ 这是正规军的载具啊，不是民用级的，不是“黄雀”级的，这是“青鸟”好吧！？ 任谁在荒原上，看到这样的载具降落，也都会认为是帝国的军队在出任务，再大胆的穿山甲士也不会招惹啊，还要什么枪械装备？ 他手下四人自然更加不堪，茫然失措，还以为不小心招惹了军方。 李空青和李陵游心中暗笑。 不管是不是威灵的无心之失，这一手必然会震慑萧独活，其军方背景昭然若揭，甚至还无需借李阀的势力。 一个小小的初阶术士，有几人能有专属的军用载具？ 想到这里，李空青和李陵游对视一下，忽然觉得心中酸涩，有些不开心了。 萧独活也惊醒过来，对威灵的身份有了更多的猜测，或许威灵是李阀中的重要人物，或者有军方的大佬撑腰。 不管怎样，这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啊，只要自己没有心存黑吃黑、过河拆桥的想法，安全就有更多的保证。 他立即指挥“山鬼”平台改变形态，进入载具内。 威灵、守宫和李氏兄弟挥挥手，也登上载具。 趁着这里有军团信息结界，威灵给青葙大人、南星等人留了言，告知进展和状态。 至于这些信息何时能传回雅西，这就看天意了。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04先挖小矿 “青鸟”载具缓缓升空，飘然远去。 李空青和李陵游放下举着的手，目送载具消失在远处。 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袍术士，即便不在军营内，也依然小心谨慎，戴着那龙纹吞口面具，缓缓走过来，站在两弟兄的后面。 两人转身，微微躬身： “苏子大叔，你怎么过来了？” “见过五公子。” 苏子也微微躬身回礼： “十八郎，你们就那么放心威灵，去荒原和那些不要命的穿山甲士厮混？要不要我跟上去护送一下？” 李空青和李陵游相视一笑，将威灵打包给他们的密室之战影像，丢给了苏子。 苏子双眼陡然睁大，精光闪动，语意极其震撼： “鬼神胴竟然如此厉害，极限速度竟然可以突破音障！ 威灵的禁锢术法如此厉害？” 一见苏子大叔如此不淡定，两人心有戚戚焉： “是的，他们两人的配合，几乎可以秒杀大部分初阶术士，也包括不会遁术的中阶术士。” 苏子一拍额头，不料忘记了面具的存在，差点将面具弄倾斜： “要是不知道情况，猛然相遇，我都会中招……后生可畏，阀主的眼光魄力，怎么说呢，英明神武啊……” 李陵游的嘴都笑裂开了： “大叔，我已经将令牌交给他了，他没有拒绝呢，我算是完成任务了么？哈哈哈哈……” 苏子欣慰地点头： “很好，哈哈，这次回帝都，我会汇报给阀主的，我看呐，十八郎的位置要提升了，五公子该有压力了。” 李空青细长的眉眼闪烁，神色很复杂，却不知该说什么。 郁闷之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李陵游的脑袋上： “笑得太难看了！这狗屎运走得……” “大叔，老五打我……” …… 帝国腹地，荥阳郑氏府邸。 慕容蝉衣独坐在窗前，当下暑气正盛，衣衫菲薄。 她凝视着前面小镜中那五官清丽、薄染岁月的面容，多了几许愁绪。 自从郑硇失去肉身，她就试图再尝试一次，再生个孩子。 可是，郑礞的心思，永远不会再在她的身上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听这脚步声，慕容蝉衣就知道是陪嫁过来的老仆。 然后她听到了细微的敲门声，随即一道信息丢过来： “小姐，二少爷有消息传来。 他回到了麦积郡，事有不谐，货物在博湖郡被失主追回，怀疑有高阶术士介入。 望小姐找机会传递消息回姑苏。” 慕容蝉衣手指一颤，定定神，丢包回复： “知道了……硇儿情况如何？” “公子有消息，和王公子在赫尔邦，他已经彻底适应了琉璃胴。 没有谢家的更多消息。” “好，有劳了，辛苦你了。” 老仆顿了一会，似乎权衡良久，却再次丢包进来： “小姐，娘家的事情，还是放手的好，如果真有高阶术士介入，即便二少爷和家族有了切割，也未必能彻底脱身……毕竟，小姐的和公子的未来，都在郑氏。” 慕容蝉衣的面色渐渐冰冷： “我知道该怎么做。”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慕容蝉衣心思有些恍然。 原来硇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他变成了一个机械怪物，他再也不像当年那样和自己亲近了，这么久，留言消息都没有一条。 不出意外，自己连孙子都不会有了。 …… 喀拉邦西北部，距离城邦上百公里的戈壁滩上空。 “青鸟”载具飞行姿态非常悠闲飘逸。 萧独活还没有从军用载具的冲击中彻底平静，心情有些亢奋： “威灵兄，有这载具，我们的计划要修正一下，有好几处我估计储量不大的地方，以前我是觉得距离和收益比不够高，不在计划中，这下就方便了，我们可以都不落下。” 威灵也不反对，能顺便多赚一点资源，何乐不为呢？ 萧独活也算厉害，在空中都还能将记忆中的点位，进行方位上和距离上的定位。 他立即给守宫丢了几组方位数据，守宫就按最优化的行程安排了载具的自动运行。 载具首先到达的地方，不是一处萧独活计划中的矿地，而是一个隐藏在山坳间的自由黑市。 萧独活的想法是，还是需要对“青鸟”的舰号涂装，略作遮掩，毕竟目标矿区是在联邦境内，万一招惹了联邦其他邦国的军方，平添很多麻烦。 威灵也觉得这个顾虑不算多此一举，便同意先在这里，对载具的涂装，做遮盖性的临时处理，顺便还可以补充一些弹药能源等。 这个黑市处于几座大山的中间地带，被大山围合成一个封闭的环境，在外围是看不到这个黑市的。 无数的洞窟和凹进山崖的大厅，成为了来自各个势力的黑市商人天然的交易场所。 络绎不绝的各种类型的穿山甲士、荒野猎人在这里汇聚，补充正常情况下买不到的各种枪械、弹药、挖掘工具、能量盒、能量棒、药剂盒等等。 大夏人、各种肤色的西玄人、混血人，以及各种变异者，混迹在一起，却相安无事。 在这里，所有的来者与去者，只有两种身份，不是荒野猎人，那就是掘金人。 甚至威灵等人的“青鸟”载具降落在山坳中，也仅仅是引起无数艳羡的目光，却没有人认为是帝国军方到来，从而做出任何攻击的行为。 很快，萧独活就顺利找到一家做改装的武器商，要求对载具进行简单的遮掩，前提是便于后期尽快恢复原样。 精明的武器商非常干脆，在萧独活补充了一大批包括“风信子”弹药在内的各类物品后，对载具的遮蔽做了免费的处理。 其实这个遮掩工作简直不要太简单，就是用一种高分子的灰色膜，直接贴在舰体上就行了，不需要的时候直接扯掉，就可以恢复原状。 这种膜还能抗拒载具高速飞行产生的热能，对高空寒流凝冻也具备一定的抗性。 威灵和守宫呆在载具附近等候，看那些长相奇怪的西玄人帮着贴膜。 萧独活在和商人套近乎，算账和讨价还价，莽草等人在搬运补充的物资，一切都忙而有序。 威灵还看见了几种颇为感兴趣的物品。 其中之一，是一种巨大的弹簧，弹簧体并不粗大，但是绕的圈数很多，极具弹性。 弹簧的内部有一根金属柱子，柱子下端有两个踏板。 身着武装的人踩在踏板上，手握持住柱子，随意一跳，弹簧就可以将人轻松地抛向几十米的地方，落地后顺势弹起，又可以跳出几十米外。 这简直就是荒原戈壁上行走的利器啊，结构极其简单可靠，而且还好玩。 另外一种就是类似“山鬼”一样的承载体了，不过体型要更大，更加粗笨，估计是根据联邦某些地面载具改造过来的，成为一些西玄联邦的穿山甲士的首选。 也看到一些不属于帝国和联邦的独行侠，他们会驱使一种巨型的人型武装，高度甚至超过20米，显得非常壮硕，武装内部就有巨大的空间作为补给物品的承载位，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家。 最落魄的穿山甲士，就是驾驶那种比帝国“黄雀”级的小型载具还小很多的飞行平台，别说防御能力，连基本的蒙皮覆盖装甲都没有，遮风挡雨都没法，仅仅能有个代步的作用。 威灵和守宫看得津津有味。 想不到在帝国和联邦都无暇管控的一些区域，竟然有这样欣欣向荣的交易集市。 没过多久，所有的补给都到位了，载具也从玄色变为更不起眼的灰色，所有人登上载具，再次出发。 按照萧独活的位置数据，“青鸟”载具经过半小时的飞行，到达了第一个“小矿”。 这是一处看起来和四周没有任何差别的戈壁滩，四周远处有一些低矮的起伏山地，满眼荒凉，草木都没有一根。 载具停驻在地面，几人都走下载具，萧独活那两个手下都带着枪械，到附近的高点位置警戒了。 莽草和荠草两兄弟，带上了护目镜，在两只手上都装配了一个奇怪的道具，就像一双金属手套一样，绵密的钢丝织成了这“手套”的主体，手指的位置却变成一个巨大汤勺一样的玩意儿。 萧独活四处走动，然后凝神感知土灵的变化特征，寻找最佳的挖掘点位。 威灵和守宫站着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萧独活，分析他如何探明地下的情形。 威灵微闭双眼，感知源灵世界的特征，将重点放在地下位置。 但是令威灵失望的是，整个源灵世界风平浪静，竟然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似乎那神秘的金属，根本就对能量流动免疫似的。 威灵苦笑，微微摇头，就像自己学不会密蒙的天赋技巧一样，对萧独活察看地下矿藏的能力，也无从着手。 但如果萧独活指明具体的位置，威灵和守宫挖掘出一定的深度，利用声波成像，也许还是能发现土层、砂石层中的异常的。 很快，萧独活给莽草荠草两弟兄指定了位置。 圆球状的两兄弟，各自选了一个方位，蹲下去，双手开始发力挖掘。 随即，威灵和守宫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 那两人的双手如同高速旋转的掘进机一样，手上装备的挖掘工具将泥土砂石纷纷抛向身后，尘土飞扬中，唰唰唰唰的声音响过不停，转眼间，两人就已经消失在地面，深入了地下。 泥土还在往地面抛撒，一条一米五左右高度的通道，已经向下倾斜着延伸。 这效率和速度，领威灵和守宫大开眼界。 “人才啊，真的太像穿山甲了，这比机械掘进也差不了多少啊，还没有那么多设备调试维护携带的麻烦！” 威灵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05略有斩获 对威灵的赞不绝口，萧独活笑得轻松写意： “是啊，是啊，术业有专攻啊，威灵兄你看他们两弟兄，身体宽，个子矮，偏偏还力大无穷，不知疲倦，天生就该是打洞的啊。” 威灵点点头，感觉这两人，简直就是萧独活去生物工厂定制的人形工具一般，太过匪夷所思。 半小时后，莽草荠草已经挖掘了十多米深，方向也在萧独活的临时调整下，几番变动，最后确定了最终的点位，挖到十六米深的地方，停住了。 片刻后，圆滚滚的两人从地洞中走出来。 他们手上的挖掘工具已经去掉，挂在后腰上，手上已经套上了一层塑胶分子的手套，隔绝了手中捧着的一团金黄色事物。 那正是g205金属自行荟聚凝结在一起的东西，虽然包容了大量的杂质，就像一团草根树根混杂金色液体形成的毛球，但颜色已经是金灿灿的了。 萧独活早已带上了手套，接过两团金色“毛球”，喜笑颜开，将毛球放在一块厚木板上，用木榔头一阵猛砸。 因为t205金属的渗透性，金属接触会直接渗透进入金属，肉体接触也会渗透进入人体，因此，这个过程带手套、用木器简直是标配了。 很快，两团毛球变成一团，大部分的杂质也分离出来，最后形成一大团形状不定却非常沉重的金色圆球。 “哈哈，开局就丰收，比我想像的要多一点，竟然有4.5公斤左右！” 萧独活将金属球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给出了分量估计。 威灵也颇感振奋，这金属的纯净度，明显比元宝用电能烧毁杂质方式提取的要低，但是这快捷啊。 威灵有些感慨： “厉害，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独活兄岂不是早就身家过亿了？” “哪里啊，别看有这么大一团，这已经是方圆几公里的所有t205金属的荟聚体了。 哈哈，如果威灵兄一直和我搭档，身家过亿也许要不了几年。 听说喀拉邦的税务警察已经成立了，要求我们这样的掘金队，都必须和喀拉邦执政厅进行交易兑换，还要收取重税，也许未来日子就没这么轻松了。” 萧独活兴奋地回复消息，给远处警戒的另外两位手下，打了一个手势，召回两人。 几人回到了载具，将这个位置的收获，装入一个特制的塑胶容器中。 载具一个轻盈的侧旋，飞向下一个目标位置。 半小时后，载具停靠在戈壁上。 这个位置更加普通，周围连确定方位的小沙丘都没有一个，真不知道萧独活是怎样确定位置的。 就在他们降落后，刚走出载具，就看见远处有一具庞大的机械平台，拥有十多条高大的机械腿，缓慢地走过来。 不过，当对方看到那巨大的“青鸟”载具，也没有过于靠近，甚至连平台上的枪械都收了回去，以免引发误判。 当平台距离几人还有三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一个西玄特征的彪形大汉，在平台上伸出亮光光的脑袋，仔细辨别了一下萧独活和他的四个属下，哈哈大笑，给几人丢下一道信息： “哈，来自帝国的萧，你更换装备了啊，这飞行载具不错，你以前的那个小平台在哪里？” 萧独活微眯双眼，回复了一个信息： “老光头，这是你关心的事情吗？你还是用心找点好东西，尽快退休回到联邦吧，别把老命丢在荒原上了。” “哈哈，萧，不出所料，你换的是帝国军用的青鸟载具吧，真有本事……但愿不是一个空壳。” 不待萧独活回复，守宫一念之下，青鸟的几处舷窗下，开启了十多处攻击口，各式的攻击、防御武器已经探出了头。 大型平台上的光头笑声一下子就凝滞了，干笑两声，丢出一道信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 “嘿嘿，萧，别冲动……帝国军方可不是好招惹的，你要当心他们过河拆桥黑吃黑啊，人财两空…… 莽草荠草，你们这两个大脑袋里装满酒精的家伙，哪天你们的主子挂掉了，可以跟随我哈……” “我呸！” 莽草和荠草虽然并不深刻理解光头话语中的险恶用心，依然气得跳起来。 目视对方离去，萧独活给威灵和守宫丢了一个信息： “看到了吧，威灵兄，这荒原上，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没有规则，武力就是规则，今天要没有你的载具，我们多半就只能选择自己离开了。” 威灵点点头： “很好，这样干脆利落，稀有资源，谁都想抢占，但是能交给帝国分明是更好的选择，我对独活兄更加敬佩了。” 看来，剥离了家族支持的萧独活，在这荒原上，哪怕就当一个穿山甲士，组建一个掘金队，生存下来也着实不易。 莽草荠草被那光头气得吹着他们圆脸下的红胡子，愤愤然看着离开的大型平台。 随即，萧独活依然仔细在附近寻找合适的位置，该警戒的人自然去稍远处警戒。 威灵和守宫信步四处走动，以他们的超视距，周围不可能有威胁的生命在暗中潜藏。 很快，在莽草荠草的努力下，这个位置的金属也被挖掘出来。 这个位置的荟聚体并不深，不到十米的位置，但是分量比上一处要少，不到4公斤。 载具再次升起，飞向第三处目标。 越过了几道荒凉的山脉，看到了众山围合的一个满是乱石戈壁的盆地，盆地的正中间，有着一片长满高大树木的绿洲，在这绿洲的区域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碧绿湖泊。 从载具看下去，就像是茫茫的大漠戈壁中，有一只美丽的、睁开的绿色眼睛。 周围的大山是眉毛和眉弓，那湖泊周围的高大树林，就是那眼睛的睫毛了。 “就是这里了，乔尔坦灵鱼湖，有点麻烦的是，我估计荟聚体会在湖中的底部区域，应该不会超过湖底下十多米深的土层中。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下水去挖掘的话，莽草和荠草的能力用不上，其他两人也不善水性，又没有潜水装置。” 看着下面的湖泊，萧独活有些发愁。 主要是这内陆戈壁，没有办法补充潜水装备用具。 他以前的打算是，就在湖边选取一个位置，靠莽草和荠草斜着向下挖掘，大不了将地下通道的距离弄得挺长，耗时更多一些。 “无妨，只有先下去看看。” 威灵自然没有什么好方法。 他一看到这绿色的湖水，也有点发怵。 他心中想到，以自己这个体重，估计一下水，就会沉底陷入淤泥中。 守宫倒是水性极好，但是却不善挖掘。 “青鸟”一个漂亮的回环滑翔，飞临湖泊中央，准备选择一个湖边降落。 突然，载具舱内的警戒红灯闪烁，一个机械合成声音响起： “遭遇攻击！遭遇常规武器打击！” 守宫心神一动，已经发现有人从湖边南侧的树林中，以枪械攻击载具。 载具一个灵巧的闪避，再次拉升了高度。 守宫通过载具的远程视觉和各种成像装置，扫描了整个绿洲的树林，发现竟然有二十多个人在南侧的树林中潜伏，而北侧的树林中，也有十多个人隐藏其中。 “先将载具停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外，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在这里。 刚才他们并没有使用对空的导弹和防空火力，只是用了常规的枪械，驱逐警戒的意义大于实际攻击。” 威灵略作判断，发出信息。 “见鬼了，是哪只队伍呢，这么嚣张，不沟通就敢贸然就动武？ 我上次路过这边，怀疑湖下有点资源，但都没有发现有其他人觊觎。” 萧独活心中有些恼火，自己看好的地方，竟然有人捷足先登。 对方先行在此作业，而且对新来的进行了射击警告，不出意外的话，对峙的还是两帮人。 按照一般的惯例，大的势力如果在此掘金，一般会将标识性的装备放在比较明显的位置，警示那些小势力不要靠近介入。 而中小势力的穿山甲士队伍，一般不会轻易地主动开火，会派人和新来的进行摸底和协商，协商不成就威胁、打架，最后要么败退，要么继续，要么合作分享。 对于这样的常规枪械攻击，青鸟载具本身的防护就可以无视。 但是在不清楚对方有没有重火力的前提下，守宫还是决定遵从公子的意愿，先停在北侧的外围，看看对手是谁。 载具在这个盆地靠山的位置停下来。 几人略作商议，萧独活将莽草等四人留在了载具内，和威灵守宫走出载具。 守宫给莽草预留了一定的攻击权限，同时将载具设定为停靠待命的状态。 走下载具，守宫微眯双眼，扫视一下四周，周围五百米范围内的一切生命体，都在她的识别范围。 同样的，威灵的精神力扫描，一样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周围五百米都没有人或者大型动物。 看来，未知的掘金队伍全部在几公里外的树林中。 “走，独活兄，我们去看看，如果不是太强的对手，就争取分享战果了。” 萧独活点头，率先朝着树林走去。 随着三人接近那些高大繁茂的树林，心中慢慢提升了警戒。 守宫和威灵的侦测中，已经发现有十多人朝着三人走过来。 很快，三人就发现，从林中跑出十多人，每个人都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同时，威灵和守宫都发现，这十多人都是多种族混杂的，服饰装备都像荒野猎人和掘金人的打扮，整体上并没有什么强悍的武装外骨骼和机甲。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虽然看上去怒气冲冲，但都没有将武器亮出来对着威灵等三人。 见对方没有攻击性的倾向，守宫也将手中的“风信子”微微垂下，提在手中，举重若轻。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06催命之符 萧独活走在最前面，远远地就看到冲出来的人中，为首是个西玄人大汉，模样有些熟悉。 他略一思索，便给对方遥遥丢出一个信息包： “嘿，你不是那个礞石么，发财啦，这么嚣张，都敢随意开枪袭击飞行载具了？” 怒冲冲的十多人，刚冲出树林，却没有想到对方只有三人，其中为首的那个黑衣术士，居然叫出了自己这方的首领名字，都有点吃惊，不觉间速度慢下来，打量着三人。 萧独活、威灵和守宫没有停下，径自走到那十多人的前面几米处。 在接近对方的过程中，萧独活又想起了对方十多人中另外两个人的名字。 这些人都是常年在附近掘金的闲散人员，灵活组成一些不太有实力的掘金队，大部分都是些小势力。 他们之所以走在一起，多半是有些误判了湖中潜藏的金属分量。 萧独活见对方还有些发懵，继续丢包： “礞石，马尿泡，小绿皮，你们胆儿有点肥啊，竟敢袭击我们的载具？” 对方前面有个中年的胖子，眼袋特别明显，估计“马尿泡”是绰号而不是真名。 “小绿皮”看上去就是变异人，皮肤偏绿，个子矮小，看上去有点西玄与东土人混血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你是萧，独活萧！ 该死的，那载具是你的啊？我们可没有开枪，是南侧的氓虫和黑丑他们那堆人开的枪。” 典型西玄人长相的礞石，魁梧雄壮高大，终于想起来萧独活的名字： “你不是就只有一个小平台么，怎么有载具啦？ 你那该死的载具，把我们害惨了……” “是啊，萧独活，你的载具飞过去惊走了我们的猎物！” 小绿皮也丢出了信息。 猎物？ 威灵和守宫面面相觑，这些人看上去都是掘金人，难道他们竟然在打猎么？ 马尿泡也丢出信息： “萧独活，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要以为榜上了帝国军方就可以嚣张，除非你不在这个圈子混了……” 随后，他们身后的其他人，都争先恐后丢出各种混乱的信息，大致意思是，载具惊走了他们耗费很多功夫才即将收网捕获的“乔尔坦灵鱼”。 萧独活举起双手，示意对方平静下来： “先别急着找茬，有话好好说。 我也是好久没有到这边了，这次想看看在这在乔尔坦灵鱼湖下边会不会有点金属。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都不是渔夫，而是掘金人，为什么说我惊走了你们的猎物？” 礞石的脸都皱成了一团，胡子拉碴的脸上都是灰败神色：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掘金人，问题是，我们现在必须捕捉到十五条长度不低于一米的乔尔坦灵鱼，否则，命都保不住了。” 丢完这个信息，礞石抹了一把脸，苦着脸蹲在地上。 小绿皮和马尿泡等人也都郁闷地点头，徒劳地蹲在地上： “天意啊，天要绝我生路啊……” 马尿泡大大的眼袋中充盈着泪水，似乎有些绝望了。 萧独活和威灵守宫彼此对视，都觉得茫然不解。 威灵丢包询问： “是有人胁迫你们过来捕鱼？不然就活不成了？” “是啊，是啊，我们哪里会捕鱼啊，我们就会打洞寻找金属。” 小绿皮点点头。 萧独活皱着眉，丢包咨询： “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都是贪婪惹的祸啊，你知道叹息之渊吧，整个西玄和东土大陆北部大漠戈壁的掘金人，应该都知道那个地方，距离这乔尔坦灵鱼湖只有近百公里，大家都传说那个大峡谷深渊，底部应该有大量的金属荟聚，我们也深信不疑。” 萧独活的眼神渐渐犀利起来，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悄悄给威灵和守宫丢出一道信息： “威灵兄，守宫姑娘，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那个峡谷深渊。 且听他怎么说。” 威灵和守宫也微微点头，心中诧异竟然如此碰巧，在这个湖边竟然有最后目标的消息。 马尿泡接着礞石的信息继续补充： “十多天前，有一些掘金人，包括我们这队人，就去了叹息之渊。 就在刚进深渊不远处的一线天，还根本没有到达目标区域，就遇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催命的杀星啊，她占据了整个峡谷，我们都被她植入了催命符，一个月内，让我们带十五条不小于一米长的乔尔坦灵鱼，去那里赎命。” 提到那个催命的杀星，马尿泡的金鱼眼都还睁得大大的，充满恐惧。 威灵非常好奇： “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啊？” 在威灵的理解中，但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一般都不屑去为难这些势单力薄、本身能力也有限的小人物的。 “淡婆婆。” 小绿皮插入补充，脸色更加灰绿。 守宫非常好奇： “淡婆婆？那是什么人？” 萧独活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威灵也很有兴趣： “淡婆婆，她怎么个厉害法？” 马尿泡的信息丢过来： “不知道，反正一看见她，我们就如同身处地狱，全身上下遭遇平生最大的痛楚，就是她让我立即自杀，我估计，我都不会有勇气反抗…… 当时，我们刚和她见面，她就说没有经过她的允许，闯入叹息之渊，就是死路一条。 她就一个眼神，无声无息的，我们中就有七八人自行跳崖摔死，剩下的都在这了。” 他们身后十多人都有些惊恐，左顾右盼，有个别的已经在浑身颤抖。 看来，礞石、马尿泡和小绿皮等人，已经彻底被那个淡婆婆吓破了胆。 威灵饶有兴趣： “你们为啥不逃跑呢，就因为那个什么催命符？” 他一听“催命符”这个词，就感觉有点诡异，说不定和精神类的术法有关联。 “不敢跑，不敢跑，我们的术法能力，被那道催命符锁住一半，不是术士的更加惨，精神力基本上被彻底锁死。 那杀星说过，时间一到，我们就会七窍流血，大脑爆裂而亡。” 蹲在地上的礞石惊恐地丢出信息。 此刻，威灵已经利用精神侦测，对礞石一行人的念体和精神力进行侦测。 从表面上看，他们和正常的术士、法师、变异人和自然人没有什么差别，如果仔细去侦测他们的念体，分析念力，会发现他们的念力中，除了本身的念力之外，有一道额外的精神力缠绕着。 这道陌生的精神力，编织成一道道的螺旋线，缠绕着宿主的精神力，彼此纠缠，甚至有逐渐融合的趋势，跟随宿主自身的精神力一起运转。 威灵心中升起一种淡淡的熟悉感，那博湖郡的密蒙，不正是可以将精神力分出那么一缕，侦听目标的各种信息么？ 但是，密蒙的那个能力，据他说是天赋的能力，也没有这淡婆婆的术法这般诡异和恶毒。 “那你们同伴中的术士，能不能判断出淡婆婆的术士等级呢？” 礞石和马尿泡都是土灵术士，丢出信息，显得非常无奈： “应该高于中阶术士了，可怕。” 萧独活摇摇头： “既然这样，那就抓紧时间捕鱼啊。” 萧独活觉得这些人真是废物，不就是捕鱼么，那么简单的事情，弄得就像天塌下来似的。 一说到捕鱼，礞石、马尿泡的怨念陡然上升： “是啊，我们也知道，我们这些低阶的小术士，自然是拿她那样的高阶术士没有办法，只好捕鱼啊…… 但是，你知道乔尔坦灵鱼么？你知道个锤子！” 萧独活愕然。 “这湖里的灵鱼有什么说法？” 守宫很好奇，吃了烧烤的野鱼，对这种竟然敢号称“灵鱼”的鱼，自然兴趣满满。 小绿皮怯怯地丢包解释： “是这样的，大人，这乔尔坦灵鱼，本来是属于一种高原的无鳞鱼，生长极其缓慢，鱼肉味道非常鲜美。 大湮灭后，这乔尔坦灵鱼也变异了，变得极富攻击性，对小鱼小虾的攻击非常猛。 但是，它们又非常胆小，它们常常是长时间埋伏，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倏然远去，再也不会出现。 其游动速度，比变异以前提升了太多，普通的水灵术士，在水下也拿它们没有办法，因此非常难以捕捉。” 萧独活有些不屑： “就这样啊，你们中有没有更高层级的水灵术士啊，应该可以想出办法的。” 对于鱼的那几秒记忆和智商，萧独活绝对没有放在眼中。 马尿泡对萧独活的满不在乎，有些愤愤吐槽： “有个球的水灵术士！ 萧独活，你知道，掘金人中的穿山甲士，多半是我们这样混日子的土灵术士，哪里会有水灵术士啊，这个整个大漠戈壁区域，有几个水灵术士存在啊？” 萧独活有些错愕，但还是点点头。 威灵略作分析，丢包询问他们： “嗯，这倒是没错，那么你们的捕鱼方法，是不是就在湖中间下网，弄上诱饵，坐等灵鱼上钩，不巧我们的载具从湖中心上空掠过，惊走了灵鱼，因此你们才抱怨我们？” 礞石等十多人都点点头： “是的，是的，这位先生分析得完全正确。 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帮我们捕鱼啊，时间都过半了，我们的收获还差得很远……” 看着小绿皮等十多双渴望的眼神，萧独活与威灵都有些犯愁，萧独活不说了，土灵术士，以威灵的水灵术法能力，多半也困难重重啊。 “对了，攻击我们载具的那些人呢，他们有没有办法？” 守宫还没有忘记对方率先对载具发动了枪击。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07湖畔狙杀 小绿皮满脸无奈： “对你们开枪驱逐的是氓虫、黑丑他们，他们都是一群恶棍，才不管枪声会不会更大程度的惊扰灵鱼呢。 那些人渣哪有什么办法啊，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的束手无策。 后来，我们想到了用渔网诱捕的方式，我们花了很多功夫才找到渔网。 氓虫、黑丑他们明明比我们晚来，却要先用我们的渔网捕鱼，我们不同意，还打死了我们两个人，抢走我们的渔网和诱饵。 我们就威胁他们，打架估计我们要稍微弱一点，但是可以每时每刻都朝着湖中丢石头，惊吓灵鱼，让他们也没法捕鱼。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才稍作屈服，和我们才达成了协议，前面这几天，都是他们在捕鱼。 毕竟是乔尔坦灵鱼，有一些简单的智慧，以前没有见过渔网和诱饵，自然容易上当，他们的收获应该不少，估计距离最终交货赎命的数量已经不远。 从昨天开始，轮到我们了，我们也就捕捉了四条，昨天明显收获不大，今天眼看有一些灵鱼上浮，却被你们惊走了。” 三人面面相觑，南侧的氓虫、黑丑一群人，的确做得有些过分了。 开枪必然会引起灵鱼的警戒，说不定今后两三天都不会有灵鱼上浮了。 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萧独活和威灵守宫有些惭愧，虽说是无心之失，但毕竟这件事关系到礞石等人的性命，怎么也得有个交代。 在威灵看来，礞石等人即便遇到这种憋屈的事情，冲出树林来，都没有武力相向，说起来还算是秉性良善的人。 以威灵的秉性，是不会让这样的人白白丧命的。 威灵思忖了一下，根据刚才精神力侦测的结果，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层次，断定是无法清除淡婆婆留下的“催命符”的。 除非不计后果，将中了催命符的人，都搞成白痴。 这种结果，和他们自己等死也没有什么差别。 一时间，三人也有些举棋不定。 突然，威灵一惊，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们捕捉的灵鱼在哪里？” 威灵突如其来的紧张神色，一下子令礞石等人非常不安： “就在身后的树林里，我们用一个大塑料箱子，装满湖水养着的。” “大家马上回到放置的地方，我担心氓虫、黑丑等人过来抢鱼，也许他们就差那么几条鱼，盘算着抢了你们的，也就够了，因此才贸然开枪！并不担心后续还能不能继续捕鱼。” 威灵这道群发信息，一下子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礞石身后十多人一起转身狂奔，朝着树林跑去，跑动的途中开始打开枪械的保险，能量武器也开始充能。 没等他们跑回林子，异变陡生！ “哒哒哒哒……” 一串串的子弹从林中射了出来。 礞石团队最前面的三人，被枪弹强大的力量撕裂了躯体，血液飞溅中，立即倒地身亡。 “卧倒！还击！” 礞石的指令发出的同时，又倒下一个来不及遮蔽的掘金人。 “该死！守宫，灭杀他们！” 威灵怒了。 “收到，公子！” 守宫根本就没有放低身躯，依然按照先前的步幅向前行进。 但是就在收到指令的刹那间，她的身形变得有些飘忽。 无数的子弹在她的身边掠过。 每一枚子弹的飞行，在守宫的视线中，都变得奇慢无比。 她总能在众多子弹来袭的运动轨迹中，找到错开身躯的空间。 普通人眼中，守宫“飘忽”的身形，其实是她的身体在做高频运动的结果，因为视觉暂留的特性，看上去只是有点模糊。 守宫手中倒提的“风信子”被激活了，枪口对向了树林。 “砰！砰！砰……” “风信子”粗大的枪口，并没有像普通速射枪那样，吐出长长的火舌，而是发出了慢速大口径狙击枪那样，每一发都震撼人心的闷响。 高射速的“风信子”，在守宫的手中，被她打成了一发一人、例无虚发的大狙。 十多声“风信子”特有的枪响后，树林中不再发出枪声。 大口径的“风信子”速射枪，从某些角度看，已经不算是枪械，足可以算是小型的速射机炮了。 无论是身体强悍的军士，还是等级不高的术士，都无法抗拒一发这样的子弹，除非你有高阶的武装护具，或者高强度的机甲庇护。 威灵和萧独活身上黄光闪烁，自然是各自给自身添加的土灵护盾。 两人从容朝着树林走去。 他们身侧的守宫，黑袍飘动，身形窈窕，缓缓跟随，手中那粗大笨重的速射枪，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被她轻飘飘地单手持着，给身边的两位术士开道。 礞石、马尿泡和小绿皮趴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 氓虫、黑丑这波意外的攻击，本来已经将他们的心神打入地狱，不敢再抱生还的奢望。 但是万万没有料到，反转来得如此迅速，仅仅十多发“风信子”的弹药，就令对方彻底哑火。 他们站起身，小心翼翼跟在威灵等人身后。 走入林中，入目就看见十来具被“风信子”撕碎的荒野猎人残躯。 继续向内，又是几具尸体，基本上都是被贯穿大树树干后的子弹击杀的。 高速飞行的子弹在贯穿大树后，弹道有了偏移和不稳定，击中敌人的身躯后，破口就更加的狰狞和惨烈，对躯体的撕裂作用也就更加剧烈。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存放灵鱼的水箱附近，见到了两个被击杀的掘金人。 他们应该是抬着水箱的，但是都在相隔不到一秒的时间内，被枪弹击中。 “公子，还有两人逃回去了，向南边，应该是土灵术士。” “杀过去，我们去抢他们的灵鱼。 小绿皮等人在此地等候！” 威灵给萧独活、礞石等人丢出信息包。 对氓虫、黑丑这类的毫无底线的荒野猎人、掘金人或者穿山甲士，威灵可没有半点妇人之仁。 萧独活、礞石等人，永远无法想像，这世间，还有守宫这样的枪手。 即便肉眼看不到的敌人，隔了重重的灌木丛、大树的阻隔，却依然被一枪一个地点名狙杀，这给他们的心灵冲击，实在太过震撼。 萧独活甚至想到，威灵和李氏兄弟早就说过，守宫擅长枪械，但他妈谁能想到，擅长到这个程度？ 基本上在枪械的有效射程内的人和物，就都是守宫的靶子啊。 他们没有从震撼中清醒，自然对威灵的吩咐唯命是从。 沿着那被狙杀的十多人踩过的痕迹，四人急速向南侧运动。 威灵有些担心，氓虫、黑丑一行人，一看这边的战局出现了意外，会不会带着剩下的灵鱼逃跑？ 必须抓紧时间！ 威灵和守宫的速度，比礞石和萧独活快多了。 两人冲在前面，虽然树林中的遮挡重重，但依然挡不住他们的速度。 萧独活与礞石在后面苦苦追随，跑得气喘吁吁，不过好歹是跟上了。 氓虫团队的两个土灵术士，自然知道礞石团队的战力发生了他们所不知道的巨大改变，那十多发恐怖的超大口径子弹，例无虚发，瞬间将他们带来的战力全部报销。 他们已经明白，这次是踢上了铁板，只有逃回去，和氓虫黑丑一起，带走那些灵鱼，这足够他们保命了。 基于这个原因，他们俩发挥了超前的速度，浑然不顾树枝刮伤身体，还抽空给自己施加“石肤”术，抵消那些灌木和树枝的冲击。 但是术士的灵觉，在他们的识海疯狂大喊： 速度还不够！ 远远不够！ 好在这个湖泊并不大，这片绿洲也挺小，很快的，他们已经看到了营地，以及营地中站着眺望自己这边方向的氓虫老大，还有黑丑等几人在坐在湖边等候。 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身后的一声枪响。 那是帝国大口径速射枪“风信子”特有的点射声音。 “砰……” 守宫通过多种侦测手段，找到了能够射击的空袭，她毫不犹豫发出了一枪。 就在她的手指激发扳机的刹那，威灵的金灵术法也随即对那枚子弹生效。 “必中！” 一枚因为高温高速而变得通红的、高速旋转的大口径子弹，破开空气的阻力，飞向那逃亡中的土灵术士。 那位术士自身高度灵敏的灵觉，让他在还没有听到枪声的时候，就已经稍微变动了身形，错开了子弹的攻击路径。 然后，“必中”的术法，令那子弹也诡异地跟随着微调了方向。 “轰！” 一声巨响，奔逃的术士被猛地击中后背，打散了他护体的石肤术。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的脏腑震得稀碎！ 猛烈的动能让他往前方剧烈地一扑，轰然倒在一片树丛中。 “砰！砰砰！砰……” 沉闷的枪声依次响起，甚至都带上了一种从容的节奏。 每一声枪响，必然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原本站立在湖边的氓虫，随意而阴狠的表情，还停留在那张长相极其猥琐的脸上，他的身躯却陡然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向着后方，被高高抛起。 氓虫的思维残念，还停留在刚才那惊悚一幕。 自己团队的两名土灵术士，疯了一般从北侧的林中冲过来，仿佛身后有来自深渊恶魔的追赶。 紧接着，氓虫就看到他们身躯上的护体术法被子弹打散，身体被扯碎，倒在林中。 随即，他看到了两个帝国服饰的黑袍人，奔跑着接近了营地。 其中有一个身形窈窕的黑袍人，手中巨大的大狙对着自己比划了一下。 最后，他就感觉到那一股巨大的力量。 他有些不解，自己的土灵术法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这样完蛋啦？ 坐在水边等候的黑丑，体形比氓虫要小，但是显得更加精悍而灵活。 他的小眼睛，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团队的两位土灵术士，被屠狗一般，一枪一个被敌人灭杀。 他心中警兆狂升，心脏剧烈跳动。 死掉两位的术法能力，未必比自己差。 巨大的危机感，甚至令他的头都微微有些眩晕。 黑丑还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应对，随即又看到队长氓虫的身躯，被抛向了半空！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08命符之威 黑丑小眼一凝，巨大的绝望感，一下子攫住了他的全部心神。 下意识的，他将手边的一个水箱朝湖中一推，右脚将另外一个水箱一踢。 术士的力量自然是远超常人，两个水箱如愿被他倾倒入湖中。 水箱中的乔尔坦灵鱼，重获自由，立即逃往湖水深处。 然后，黑丑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定！” 随即，黑丑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连转动头颅的能力都没有了。 “砰砰砰……” 最后他听到最后的三声枪响，看到身边残余的团队人员，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规避，就纷纷被近距离的大口径子弹扯碎。 喷溅的血液，抛洒了黑丑的一头一脸。 轻微的脚步声传过来，那黑袍摇曳、帏帽颤动、身形窈窕的枪手，缓缓走到面前，帏帽间露出的那宛如晨星的冰冷眸子，充满鄙夷和痛恨。 另外一个年轻的黑袍术士，慢慢走过来，盯着自己。 随即，黑丑看到了落在敌人后方的一个熟人，礞石。 “黑丑，你应该是黑丑吧，真的这么黑，这么丑！ 你很聪明，竟然在我赶到之前，将那些灵鱼放了……不过这样做，会令你死得更加难看一些，相比你的同伙而言。” 这道信息包刚被黑丑收到，还来不及回应，仓促间，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是那个黑袍术士发出的信息，也是那个黑袍术士解除了对自己的束缚术法。 黑丑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直觉告诉他，当前的四人，除了礞石和他有相当的能力外，其他任何一人都可以击杀他。 他已经不抱任何奢望能逃过一劫。 当他自己加入掘金人这个行当时，当他黑吃黑截杀同行时，当他抢劫礞石他们并击杀两人时……他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他的身体发出一阵咔咔的骨骼声音，随即，他看向礞石： “嚯，礞石啊，这次你们赢了，竟然找到这么手硬的帮手…… 哈哈，不过你们晚了一步，那些灵鱼已经被我放生了，哈哈哈……也许上天会因为我的放生行为，赦免我的杀生过错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古时候不是有这么说法么？” 礞石气得脸色通红，怒目圆睁。 没想到黑丑这个坏种，宁死也放生了那些灵鱼，自己团队这次损失惨重，先前因为他们的抢劫伏击行为，又损失了四位兄弟。 见礞石气得不回复，黑丑笑得更欢，咧开的大嘴露出黑黑的牙齿： “哈哈，这湖中的灵鱼，估计会因为这密集的枪声，很多天都不会出现了，你们的赎命本钱，也一样没啦！ 大家都一起完蛋，哈哈哈哈哈……感谢淡婆婆！” 威灵对着黑丑丢出信息： “可怜虫一个，死不足惜，连脑子都不清醒了，还感谢淡婆婆……也对，的确该分析一下淡婆婆的催命符。” 黑丑转过头，看向威灵，随即，他看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那双眸子，亮如寒星，深邃却如同两个黑洞漩涡，让他的心神都消失在其中。 心神在恐惧、绝望、不甘等多种情绪交织的情况下，黑丑的精神力，对威灵的精神术法攻击没有丝毫的防御力，立即陷入了威灵的“植情”“认知障碍（疾病）”术法中。 随即，黑丑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在剧痛，从五脏六腑，到神经韧带，从深层肌肉，到表皮皮肤，无一不在剧痛。 哪怕一点点的微风吹过，都如同那锋利的刀片，而且是烧红的刀片，在一点点地刮削他的皮肤和肌肉。 还有无数的钢针，在他的骨骼中穿行，也有无数的铁蒺藜，在随着他的血液运行，刺伤哪怕最微小的血管。 他觉得自己的内脏，在一点点地糜烂和腐败，他觉得自己的口腔中，已经充满了腐烂的舌头。 他不敢张嘴，深怕一张嘴，自己的舌头就会滚落出来。 然而，所有的剧痛都在叠加。 那些剧痛，都不是单一的存在，无数的剧痛叠加起来，令精神力强大的黑丑都无法控制，他开始剧烈地颤抖，歇斯底里的惨嚎。 随着他的惨嚎，他看见自己的舌头已经掉落出来，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口中喷出。 黑血滴落在手上，手指头开始腐烂掉落。 …… 黑丑落入威灵的精神术法植入，自然没有余力掌控自己的念力，威灵乘机去剖析他的念体和念力。 和礞石等人一样，黑丑目前如同沸腾的精神力，狂暴而紊乱，其中有一道螺旋线缠绕着，也一样在跟随着狂乱地颤动。 当威灵确认自己已经分清了黑丑的精神力，和那道呈现螺旋线纠缠的精神力后，就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剥离那彼此的纠缠态。 但是，威灵的精神力刚刚接触那些狂乱的螺旋线“乱麻”，就如同一滴水珠，滴落进了翻滚沸腾的油锅，引发了更加暴烈的喷溅！ 这暴烈的喷溅，立即将黑丑“乱麻”一般的精神力撕扯得粉碎。 随着黑丑精神力的全面崩溃粉碎，其依附的念体，也立即崩溃。 术士的念体，是松果体与海马体以及大脑中附近神秘区域的总和，黑丑的念体开始剧烈的抽搐颤动！ 随即，一道庞大而猛烈的血液，冲进黑丑的大脑！ “噗嗤！” 黑丑的七窍都喷射出血污。 惨嚎声消失了，黑丑软软倒在地上，了无生息。 萧独活与礞石根本不知道威灵对黑丑做了什么，只感觉无比恐惧。 他们刚才还觉得守宫的狙杀手段，刚烈到令他们恐惧，但想不到威灵的手段，更加的诡异到令他们颤抖。 他就看了黑丑一眼，黑丑就惨嚎一阵，七窍喷血而亡。 萧独活和礞石，看向威灵的眼神也充满了尊敬和害怕。 威灵微微摇头，心中却是多出了对淡婆婆的忌惮。 他只是对黑丑植入了无数的极端疾病情况下的痛苦和叠加，令其产生强烈的幻觉。 黑丑无法掌控情绪和心智，给威灵留下分析一下催命符的可能性。 没想到催命符竟然如此难缠，一旦受到其他第三方精神力的触碰，就会以如此暴烈的手段，将宿主灭杀。 催命符，果然没有辜负这个名字，是一道真正能催命的符法。 威灵自然不会给萧独活与礞石解释自己的精神术法，谁还没有一点自己的底牌呢？ “怎么办，晚了那么一点点，这个家伙将灵鱼都放了。” 威灵看着他们，静静发问。 萧独活苦笑一下，对礞石有些歉意： “礞石，你看，我们都尽力了，还是没有保住那些灵鱼。” 礞石此刻，对萧独活与威灵等人的怨念早已消除，反而有了更多的感激： “是的，是的，你们已经做到了最好，要不是你们，我们多半已经被氓虫和黑丑给全歼了……” 礞石脸上的苦涩掩饰不住： “我们只有继续等待了，或许等两三天，那些灵鱼还会入网。” 威灵点点头： “嗯，先回去商量……你看看他们的营地，有没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都当成垃圾丢了也太可惜。” 萧独活、威灵和守宫，三人意兴索然地返回礞石等人原本的营地。 守宫却不忘记将那黑丑踢翻的水箱，兴致勃勃地带回来。 她想着要是公子有办法捕鱼了，可以多抓捕一些，养在水箱中，今后在载具内都可以吃烤鱼。 礞石则派人去南侧，将所有的物资都收集起来，毕竟掘金人的身家都不是太丰厚，更何况在野外，多一些物资也多一点保障。 萧独活与威灵、守宫商议良久，还是觉得不能就此放弃，最好召回了载具，让莽草荠草等人过来汇合。 “青鸟”在这个距离，是能收到守宫的召唤的。 片刻后，处于自动驾驶状态的载具，在这个小小的营地降落。 因为载具突然自动飞行的莽草等人，本来还处于惊疑之中，从舷窗见到了萧独活、威灵等人，便都放下警戒，走下载具，与众人汇合。 萧独活向他们随意丢出了刚才经历事情的信息包。 四人的脸色立即都变得非常精彩。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竟然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大戏，可怕的守宫姑娘，一个人就灭掉了整个氓虫、黑丑团队。 可怕的威灵大人，看了一眼黑丑，那个恶棍就惨嚎吐血而亡，简直是太解气了，太强大了。 他们用看待传奇一般的眼神，看向威灵。 莽草的眼中有星光闪烁，他觉得太幸运了，这样强大的大人，还请自己喝了麦酒，此生实在不算虚过了！ 威灵自然不知道这四人此刻是什么心态，和萧独活、守宫商量着接下来的打算： “独活兄，反正我们过来的目的，就是要挖掘湖底的金属，现在进入湖底去探测一下，也是我们事先就预计要做的事情。 这样，我和守宫下去看看，你留在岸上，守着载具。” 萧独活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加上他也实在不太熟悉水性，就只能对威灵的提议点头了。 威灵也不再多说，和守宫对视一下，走向湖边。 威灵考虑到守宫将会去除帏帽，担心那绝美容颜惊扰了众人，便朝着离开营地一定距离的位置走去。 那边有些树木遮挡视线，估计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这些穿山甲士和掘金人，产生巨大的心神冲击。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09灵湖探鱼 很快地，威灵走到了湖边，他将随身的佩剑解下，黑色的术士制服也脱下来，仅留下那身薄薄的灰色超纤维衣服。 旁边的守宫已经取下帏帽，麻利地用一缕头发，将其他的长发缠绕捆绑，束缚在脑后。 身上长长的黑袍也脱下了，露出一身黑色的紧身服。 她身体的各种尺寸比例，自然也是经过千万数据采样，曲线玲珑、沟壑纵横，充满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威灵赶紧转头，一步步走下湖泊。 清凉的湖水，很快漫延到威灵的胸部，他苦笑一下，自己脚下的陷入深度，果然没有超出自己的预计。 以威灵的体重，自然双脚陷入湖中泥沙的深度，是远超常人的。 威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走入湖中。 守宫一声轻笑，纵身一跃。 曼妙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她伸出的双手并拢在身前，破开湖水，直直射入湖中，仅仅激起一点小小的水花。 当湖水漫过威灵的头顶，他浑身浸泡在冰凉的湖水中，一种奇异的感受涌上他的心头。 此刻，正如他平时用神识力查看源灵世界的方式一样，他用“心眼”在查看水中的一切。 威灵一直有个设想，觉得只要身在湖中，识海中感受到的水灵能量，应该会比在岸上高很多，目前证实了这一点。 这里有个悖论，也算一种神奇的现象。 显化世界的水，和暗源灵世界的水，严格意义上说是两码事，但在这湖中，他却感觉不到太大的区别，无尽的暗能量在他的躯体内外穿行，似乎自己也都化身了能量，与之相融。 “化身礁石，潮汐冲击。” “粉身碎骨，了无痕迹。” 威灵突然想到这短短的两行字，还是在那个隧洞密室中看到的，那个短命的三属性法师，难道是在感悟化身能量的方法吗？ 能化身为能量，也就算是悟透了遁术。 将身体打碎，然后就融入源灵世界了？ 粉身碎骨，不就死翘翘了么？ 威灵微微摇头，觉得自己的理解肯定是错误的，不再追究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先探索这湖底世界更重要。 双脚已经陷进泥沙之中，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要遇到比在空气中更大的阻力。 威灵不禁睁开双眼，清澈的湖水中，布满了湖面微微细小波纹折射下来的一道道弯曲光斑，让眼中的水世界，变得瑰丽奇幻。 一道游鱼一般的曼妙身躯，在如蹼双脚的摆动下，灵活地游到威灵身侧。 威灵看到守宫如花的笑靥，在光波闪烁、水纹荡漾的湖水中，如同添加了一道朦胧的毛玻璃一样。 好一只名副其实的美人鱼！ 威灵微微一笑，对守宫点点头，朝着湖水的深处走去。 守宫吐出一串的气泡，跟了上去。 她已经转为皮肤呼吸，她的身躯皮肤表面，无数的毛孔处于开放状态，像湖鱼的鳃一样，自动将湖水中的氧气过滤出来，参与身体内的血液循环。 血液循环的目的也不过是输送氧份和能量，带走废弃物，对守宫这种鬼神胴来说，其实循环不循环都没有关系，这其实也就是身为人形的一种习惯设置而已。 毕竟只要能量不失，在空气中、在毒液中、在泥浆内，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守宫心中有点好奇，公子就这样大咧咧走进湖中，越走越深，难道，他没有想过，以他那体重，水中的那点浮力绝对无法支撑他的体重的。 要是他入水前深吸的那口空气，在进入深水中后氧份消耗完毕，他该如何换气？ 该不会被淹死吧？ 要是公子在水中缺氧，却无法浮上去，自己该怎么办呢？ 要不要给公子嘴对嘴地渡上一口气呢？ 守宫突然有点害羞，就算隔着湖水，隔着那些斑驳的波光，依然可以看到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嫣红。 随着向下行走的距离变大，透过湖水投入的光线开始变浅，湖水慢慢变得有些幽深。 守宫忽然发现公子停下来，用手指指了指脚下。 守宫向下一看，原来威灵已经踩在一块湖底的巨石上，双脚不再陷入泥沙。 “等我一下！” 念体中传来威灵平静的声音，随即守宫看到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威灵双腿微微弯曲，猛地一蹬，身形如同一只离弦之箭，向上激射而去，湖水的阻力仿佛根本不存在。 那湖水和威灵身躯交接的位置，因为摩擦还产生了类似沸腾的效果，无数细密的气泡产生出来。 他脚下踩踏助力的巨石，竟然因为这巨力而裂开！ 湖面上，如果此刻萧独活在岸边观察，一定会发现，靠近湖泊中央的位置，如同有一道喷泉，乍然涌现。 冲天而起，一道灰白的人影，带出无数的水花。 这道人行随即又快速下落，就在他的双脚落到水面的时候，水面突然多出了一块巨大的冰砖，稳稳地将威灵承载住。 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可行，威灵嘴角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对着湖面划了一个圈，一个空空的冰球出现在水面。 威灵用手一操，五指穿透冰球，如同提着一个旧时代的保龄球一样，深吸一口气，再次坠入湖中。 他无需用力下潜，自身巨大的密度，直接令他的身体忽略了水的浮力，直直地再次回到刚才弹射的位置。 守宫赫然发现，几个眨眼功夫，公子再次出现在面前，对着自己微微含笑，他的手中竟然提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冰球，里面明显装满了空气。 守宫内心暗暗称赞，这样聪明的公子，怎么会不做预案就随意下水呢，在哪里，都不是他的绝地啊。 她毫不犹豫给威灵竖起一根大拇指： “公子太厉害了，这个办法都能想到。” “哈哈，其实我可以再麻烦一点，做一根长长的冰管，不断延长，一直到湖面上，那么，我可以直接利用这个呼吸，都不会有换气的停顿……不过，还是你更厉害，在水中依然保持同等的战力。” “嗯，其实我刚才还担心公子会不会淹死，我该怎么救你呢……” 威灵微微一笑，嘴边冒出许多的气泡，继续信步向最深处走去。 行到此处，已经到了湖底，光线幽暗。 湖底最深处很少有水草这类水生植物了，一些低级的小鱼小虾在湖底的石块与砂砾间游弋，啮噬那些细不可见的浮游生物。 从开始入水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发现任何一条乔尔坦灵鱼，小小的都没有，更遑论超过一米长尺寸的。 两人就在湖底区域巡视，一一查看，每走一段距离，威灵就用冰球中的空气进行置换。 到最后，威灵再次冲上湖面，更换了更大的“空气球”，入水后拖拽着找寻，却依然没有发现有灵鱼的存在。 这令他俩非常诧异，那些胆小的鱼儿都跑哪去了？ 最后，在深黯的湖底涯壁一侧，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这个空洞连接着宽大的暗河，一直延伸到远处，估计已经到了周边的山体内部。 “我就说嘛，这么小的湖泊，按理说不会有那么多的大鱼存在，这个空洞应该是连接到了更大的地下水域。” 守宫丢出信息： “公子，只有我们去探一探了，我知道你想帮他们，但是我估计，真能抓到鱼的，就我们了，在我看来，他们都是一帮笨蛋。” “哈哈，说的也是，不过进入地下水域，就要靠你了，至少需要你给一点照明。” 守宫点点头，手中多出一个小小的灯珠，还有一跟细细的线，她三两下将灯珠就绑在头上，在额头前做成一个小小的头灯。 以威灵的视力，怕的不是亮度不够，而是担心根本就没有光源，那么他再好的超视距也无法展现。 至于守宫，有没有光线都无所谓，反正凭借她的声呐系统，也可以在水下如履平地。 沿着那宽大的地下暗河，威灵和守宫一直向前走，十多分钟后，他们进入了一个更加广阔的湖底。 这次威灵没有贸然上浮，而是任由守宫抓住他的手，将他一起慢慢浮上水面。 头顶一空，感觉已经浮出了水面，威灵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脑海中立即分辨出，这里的气温和在先前湖面的，有极大的差异，至少比外面要高五度。 先前在水中就已经预判了这个可能，现在证实了猜测。 “应该是在山体内部了，公子。” 随着守宫头顶的灯珠提供的灯光，两人仰头。 头顶是一片黑暗，没有发现天空，经过守宫探测，那应该是黑沉沉的岩体穹顶。 湖面一眼望不到边，不知道有多大。 “是的，我们尽量将动静弄小一点，看看有没有灵鱼的存在。” 两人再次进入暗湖底部，守宫甚至将灯珠都关闭了，和威灵静静地站在黑暗的湖底。 此刻，在这种如同死去的世界中，四周一片深沉的黑暗，耳中不会有任何一点点的声音，常人会感到恐惧的窒息。 而这样的情形，守宫却无比熟悉，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此刻不在雅西的武库，而是在幽暗的山体内部水中，和另外一只手紧紧握着。 她感受着威灵手心，传过来的他的脉动和温度，心中非常平静而享受。 黑暗的山体，暗湖的底部，站立了闭着眼的一男一女，手牵着手，他们长长的头发，随着暗流在摇曳。 这场景，以第三视角看过去，也许有点惊悚。 两人却浑然没有这种想法，静静等待。 慢慢地，他们激起的水流变得平静，整个世界陷入了洪荒时代一般的沉寂。 有许多的游鱼，慢慢靠近了这个片区域，在他们附近游弋。 威灵和守宫都感觉到了，守宫将声呐图像信息都丢给了威灵，两人却没有行动，反倒有些觉得难办。 这些鱼整体呈现长条形，和先前看到礞石他们水箱中的一样，肯定是乔尔坦灵鱼了。 但是，这些鱼在水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公子，这些鱼的游动速度太快，一点点的水流波动，它们就倏然远去了，我们根本就抓不住啊。” 守宫的信息在威灵的心神中浮现。 “是啊，我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威灵连点头都不敢，深怕扰动了水流，惊走这些鱼： “守宫，我还发现一个问题，这些鱼在这黑暗的暗湖中，辨别方位不是靠视力，而是靠温度感应。 我刚才对一小块区域进行了热量剥离，降低温度，我发现，附近的几条鱼一下子就快速避开了。” “意思是，公子如果用水灵的冰冻术，根本就无法冻住那些鱼，因为一点点的温差，它们都会瞬间感应到，然后逃离？” “是的，我甚至怀疑，它们也会利用声波进行识别周围的环境……” “那我们该怎样才能抓住它们呢……”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10鱼的精神 威灵和守宫，站立在黑暗的暗湖底部，静静思索良久，仍然没有找到什么好方法。 最后，威灵心念一动： “守宫，既然那些鱼要跑到外边去，会不会也有趋光性？要不你打开灯珠，我们保持不动，看看它们会不会过来。” “好的，公子。” 黑暗的湖底，贸然出现了一各光点。 这个光点将柔和的灯光，在湖底的水中形成了一个方圆几十米的亮区。 一些灵鱼果然循着光亮过来，缓缓靠近。 但是当它们一旦靠近到几米处，陡然间看见灯光下的威灵和守宫，就猛然逃窜，那速度快如闪电。 威灵和守宫相视一眼，随即苦笑： “公子，以它们这速度，在外边的空气中，阻力小，我们还有可能抓住这些鱼，但是在水中，估计是没有办法了。” 威灵微微颔首： “是的，我们先出去，和萧独活说说，不然我们下水太久没有消息，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淹死了呢！” 守宫吃吃发笑，牵着威灵的手，朝着外边走去。 很快，威灵回到了岸上，守宫却在湖底等候。 她也不想让那一帮人，看到自己这样没有任何遮掩的紧身装扮。 穿过那片小树林，威灵发现，萧独活等人并没有过来窥视查探，他们依然坐在那个小小的营地商量。 看到一身灰色便服还在滴落水珠的威灵，他们都满脸期待地站起来，萧独活自然是最紧张的： “威灵兄，湖底情况如何？” “湖水并不深，至于湖底有没有金属，这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给你湖底的地貌特征，找出最低点的位置，嗯，这样吧，我直接给你生成一个湖底的全息图。 这样你可以判断，从岸边选择挖掘点，挖掘的倾斜角度和深度，这个你更专业……重要的是，湖底没有鱼！” 随即，威灵将这个小湖泊范围的数据，在脑海中生成一个全息图。 同时，将那些灵鱼其实并不主要生活在湖泊区域，而是在通过暗河连接的暗湖，已以及暗湖的各种环境情况信息，一起打包丢给众人。 待他们消化信息后，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神色。 不过一番思量，众人都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如果仅仅这样一个不大的湖泊，是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灵鱼的，水域太小，食物也无法支撑那么多的灵鱼生存。 “这样吧，我先安排莽草他们去选取点位，挖掘金属，然后再过来和你们商量如何捕鱼。” 萧独活决定双头行动，挖掘长长的地道需要时间，先安排下去，不然只能白白耽误时间，以莽草荠草他们简单的头脑智商，对策划捕鱼这种有难度的事情，估计是没有任何好提议的。 威灵含笑点头。 礞石也点头认可： “萧，我们的目标是灵鱼，你挖出的金属都是你们的，我可以派人协助，不参与分成。 但你们得帮我们捕鱼，拜托了，这么多兄弟的命，就靠那些灵鱼赎命啊。” 很快的，萧独活就根据威灵的湖底全息信息，选择了一个距离最低点最近的位置，安排莽草荠草开挖，礞石也安排了几个长期打洞的人员、配合协助。 安排完毕，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他们去干涉莽草他们的挖掘进度了，一行人重新围坐，商量捕鱼的方法。 “按我说，还是得用渔网，威灵兄水性好，可以将渔网和原本的诱饵带进山体暗湖，重新布置陷阱，等鱼进网后就收网。” 马尿泡的主意最直接。 礞石觉得不靠谱： “问题是，暗湖在山体下，一片黑暗，那些灵鱼会不会进网？你怎么能发现它们进网？ 也许你刚在水中一动，还来不及收网，那些鱼就跑了。 要知道，我们在外边用网子，是躲在岸上，隔得远远的，用绳索收网。” 众人都点头，觉得礞石说得没错，那灵鱼的谨慎、胆小和速度，他们都是知道的。 小绿皮贸然发问： “在水下用枪支呢？” “不行，子弹在水中受到的阻力太大，速度很慢，很短距离就失去动能，运动方向还会改变。” 萧独活摇头否定。 “要不我们用生物毒素，将诱饵中布满毒素，丢进暗湖，等鱼儿中毒后威灵大人再去捡鱼。” 一个掘金人出了一个馊主意。 “愚蠢，你上哪里去找那么多毒素？ 你觉得淡婆婆会接收你的毒死鱼？ 我估计你会比死鱼还死得难看。”马尿泡马上怼了回去。 小绿皮又出了一个主意： “如果我们有足够的能量盒，在暗湖中大面积过电，会不会将灵鱼电晕，然后去收捡？” “这个方法如果有足够的电能，还算靠谱，但是，那片区域太大，需要的电能，可不是一点点，远水解不了近渴。” 威灵也否定了这个主意。 礞石出了个主意： “要是能有个超大的渔网，拖拽渔网的人距离达到几十米，也许可以捕捉不少的灵鱼。” “理论上可以实现，但是有两个问题，第一是眼下没有这么大的渔网，第二是，这么大的渔网，加上坠子的重量，在水中覆盖那么大的面积，拖拽的人必须要有足够的体能，而且，还要有长时间在水中活动的能力，谁能做得到？” 萧独活的疑问又将这个主意给打消了。 围坐的众人，纷纷发动各自的大脑，想主意捕捉灵鱼，但是无论怎么设想，都想不出可以立即实施的办法来，一时间彻底无语。 马尿泡有些崩溃，金鱼眼泪眼婆娑地哀嚎： “天老爷啊，以淡婆婆的术法等级，她都抓不到这么多鱼，却让我们这些小修士去干……太他妈没人性了！ 鱼儿啊，你要是能听懂我们的话，就帮我们一把啊……” 听到马尿泡崩溃的哀告，众人心中默然。 是啊，要是那鱼真的那么好捕捉，淡婆婆自然是自己就过来捕捉了，何必会驱使这么多掘金人送命。 多半也是她知道这些鱼不好捕捉，又喜欢吃这种灵鱼，才穷凶极恶让这些穿山甲士和掘金人自己去想办法。 马尿泡的哀告，却令威灵心中一动。 当日在雅西郡的广场上，谢芜荑就曾经将她的意图，直接印到那暗影豹的识海念体。 自己也曾和元宝、鬼针、鬼刺交流过，变异兽有一定的灵智是可以肯定的。 这乔尔坦灵鱼不是变异过的鱼吗？ 说不定这灵鱼也有一定的神志，会有一点点灵智依托的精神体。 既然有灵智，说不定自己的精神术法会有作用，就是没有尝试过，精神力或者说神识力，在水下有没有限制。 还有个问题，这乔尔坦灵鱼的脑容量太小，就算有灵智，估计也很低，精神力攻击会不会直接将灵鱼弄成白痴？ 不过，相对于其他动物，鱼类的确是白痴啊，反正是吃鱼肉，白痴鱼和正常鱼应该没有差别吧。 这么想来，的确值得一试。 想到这里，威灵给众人丢出一个信息： “你们继续考虑，我下去看看守宫的情况。” 随即，他又钻过小树林，回到放置衣物佩剑的岸边。 这次他没有直接下水，而是走向了湖中心。 他的脚步刚接触水面，水面相应的区域，就成为冰面，随着他脚步的前移，冰面也跟随着向前漫延，直到湖中心。 威灵将渔网收起来，脚下的冰面消失，他又直直地拖着渔网，坠入湖底。 渔网中，还有威灵及时凝结的一个大大的空心冰球，这是他给自己储备的替换空气。 水面的一点点动静，都在守宫的声呐掌控中。 威灵刚刚落到湖底，守宫就如同一条美人鱼一样，飘逸地游过来： “公子，你们想出办法没有啊？” 威灵笑着摇头，将众人的主意丢给守宫。 守宫略一沉吟，不觉间哑然失笑： “真的都是一帮笨蛋，那公子该怎么办呢，你怎么将渔网拖下来了？” “待会装鱼啊，要是我们捕捉了足够的灵鱼，没有地方装，那就搞笑了。” 守宫眼睛一亮： “公子有办法了？” 威灵微笑点点头： “有个主意，但是却不敢保证有效。” 随即威灵将自己对暗影豹、元宝和鬼针、鬼刺等有灵智变异兽的设想丢给了守宫。 “咦？灵鱼的精神！公子这个想法好，说不定真的行，你准备是给让那些灵鱼沉睡还是梦游？ 或者植入亲近我们的念头，让它们自投罗网？ 或者直接对它们来一个精神风暴，它们变成白痴，我们直接过去捡？” 守宫突然间有些雀跃，这么好玩的事情，非常值得期待。 威灵一手拖着渔网，一手牵着守宫，朝着先前的暗河走去。 行走的过程中，威灵将神识力外放，探测周围的动静。 他发现，在湖底，精神力根本没有任何阻碍，平时在陆地上自己的神识力扫描范围，在这湖底依然是那个距离，这实在有点惊喜，说不定这个方法还真的管用。 仔细想想，这也是正常的事情，连进入遁术的术士能量体，神识力都能侦测到，源灵世界都能“看见”，这说明，精神力是不受显化世界和源灵世界阻隔的，一点点湖水，自然也无法阻隔。 沿着先前的路径，两人在幽暗的湖底缓缓前进，威灵换过两次气后，进入了完全黑暗的暗湖中。 他们走到暗湖的更深处，为了不惊扰这黑暗的水世界，威灵放弃了视觉，直接以神识力观察周围。 再次静静地牵手站立，熟悉的黑暗令守宫非常安心。 她甚至有种不解，自己真是奇怪，对这样的幽闭空间，无边黑暗，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感，是习惯了吗？ 还是因为公子在牵着自己的手，给自己无穷的勇气？ 守宫无法分辨清楚自己是心思，但是她感觉到了一种难得的平静。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11鱼获满满 威灵的神识在仔细地扫描周围，黑暗的暗源灵世界，无穷无尽的能量潮，在身边穿行交织，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个源灵世界中，身边的守宫就像一个发光的人形生物。 威灵知道，在暗能量的世界中，能发光的物体，必然是蕴藏了巨大能量的直接映射。 几十个小小的光点，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周围，急速地游动。 那些应该就是乔尔坦灵鱼的精神体了。 真的是太小了，最大的精神体也不过一颗豆子那么大。 他们保持着绝对的静默状态，任由暗流舞动他们的长发。 “公子，有一条大鱼在你身边。” 守宫的信息印入威灵的念体。 “嗯，我也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精神体，实在太小了！” 威灵回应了守宫，对着那小如豆子的精神体，丢出一个削减了无数威力的精神力术法： “沉睡！” 威灵和守宫立即发现，那条灵鱼立即就停在那里了。 两人没有动，静静地感应着，看这条灵鱼能够沉睡多久。 然而，仅仅几秒钟后，那条灵鱼又开始游动。 “公子，根据数据库中的信息显示，有些鱼，随时都可能在睡觉，但是每次就几秒钟，如果你用沉睡术，估计它们也只会睡几秒。 据说，鱼的记忆也只有几秒钟……也许情绪植入也会很快失效。” “说得对！我也发现了，让我试试共情。” 威灵随即对那条倒霉的灵鱼施展了共情术。 中了共情术的灵鱼，此刻觉得这站立在湖底的不明生物，非常可亲，它毫不犹豫地游过来，在威灵的身体上触碰，显得非常亲昵。 竟然真的有效！ 在威灵睁开眼睛的时候，守宫开启了丢在远处的灯珠，那点微光透过沉沉的黑暗湖水，给两人带来一点点的微光。 有这么一点点微光就够了，至少以威灵的目力，可以看清已经游弋在自己胸前，不断触碰自己的乔尔坦灵鱼。 灵鱼整体呈现鳗鱼一样长长的条形，身上布满浅褐色的一圈圈斑纹，大大的鱼眼灵动而迷惑。 威灵拖着渔网的手轻轻地将渔网的口子放开，让渔网散布开来。 因为共情术的影响，灵鱼并未逃离，而是继续在威灵身边游动，直到它游到网内。 灵鱼身体的外围湖水，瞬间凝结，变成了一圈跟随它身形的冰柱。 灵鱼立即丧失了活力，一动不动。 冰柱的密度小于湖水，自然就产生了浮力。 带着灵鱼的冰柱缓缓上升，也将渔网带上去了，让渔网的空间变大许多。 “太好了，公子，这个方法有效！” 识海中传来守宫兴奋的声音。 威灵微微点头。 精神力陡然放开，共情术一下子覆盖了周围几十米的所有空间。 七八条灵鱼立即游了过来，围着威灵亲昵地绕圈。 威灵已经有足够的信心，知道这种情况下，就算自己有动作，那些蠢笨的灵鱼也不会逃走。 他将渔网的口子放开到大大的，随即一条条的灵鱼都被他用水灵术法中的冰冻术，变成冉冉上升的冰柱。 片刻后，这十多条灵鱼都升上了湖面，将渔网彻底撑开。 在守宫的欢呼中，两人变换了位置，依法施展。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威灵一直将三十来条灵鱼，都变成了冰柱。 随后，他用力将那些“冰柱”从湖面拖下来，补充它们的冰冻状态，避免有融化的灵鱼冲撞渔网逃掉。 再次换气后，两人朝着外面走去。 身后拖着的渔网中，三十多条冰柱，在幽暗的湖水中，随着光线明灭错杂，而反射出奇异的毫光，给人一种奇幻的感觉。 一直走到岸边，渔网中的灵鱼随着冰柱的上浮，也没有清醒过来。 两人走上岸边，各自将袍服穿好。 守宫的身上冒出了热腾腾的水汽，紧身的衣服瞬间就变得干燥。 威灵的身上还在滴水，看着故意在面前晃动的守宫，曲线毕显的身体、充满诱惑的如花笑颜，令威灵有些心虚和发窘。 穿上黑色的大氅，戴好帏帽，斜背着那巨大的金刀，守宫如同寒星一般的眸子，看向威灵的眼神，有一种恶作剧的笑意。 威灵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比在湖底施展术法还累。 将渔网收好口子，交给守宫，威灵穿上他的术士袍，朝着一行人走去。 萧独活与礞石等人，依然没有商量出个结果，就发现威灵施施然从树林边走了过来，身上已经不是开始那灰白的便服，而是穿上了术士袍。 在他的身后，守宫悠然跟随，手中却拖着一个渔网，渔网中一大堆冰柱，摩擦着地面，发出碎乱的声音。 众人眼神一凝，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每一根冰柱，都封闭着一条乔尔坦灵鱼，有几条灵鱼的尺寸，甚至达到了一米五，这远远超过了淡婆婆的要求。 “各位，不辱使命，总算逮住了足够的鱼。” 轻飘飘地给他们丢出一个信息，威灵伸了一个懒腰，走向载具。 他的便服还是湿的，外面再穿上术士袍，着实不太舒服，为了不透露更多的本源术法，他决定到载具中更换一下。 守宫没管众人，一阵忙碌，将先前在氓虫和黑丑营地带回的两只水箱搬过来，往返几次，到湖边去装满了水。 随后解开渔网，随意挑选了几条尺寸不到一米的灵鱼，然后又挑选了几条最大的，丢进水箱，盖严盖子。 众人回过神来，轰然起立，过来翻看这些“冰柱鱼”。 “谢天谢地，感谢威灵，感谢守宫，我们有救了！” “啊，你们如何做到的，太厉害了！” “这简直是神迹啊！” …… 威灵没有给他们解释，众人自然不敢去询问。 都是在荒原大漠厮混的，对术士的脾气自然明白，别人帮你将鱼抓回来，你再去刨根问底，探索别人的技巧，这就是不识好歹犯忌讳了。 “我带走七八条，你们留下足够交差的，剩下的就烤来吃了！” 守宫给他们丢下信息，忙着去搬她的水箱到载具去了。 礞石、马尿泡和小绿皮等人自然是轰然应诺。 一人一枪单挑氓虫团队的女杀星都吩咐了，现在还是大恩人，谁敢不听话？ 不久后，威灵更换了衣服，走出载具，再次围坐在一起，看萧独活、礞石等人收拾烤鱼。 守宫也收好了她的水箱，捡了一条不算太大的灵鱼，估摸着够自己和公子吃的，也开始处理这灵鱼。 礞石手下那几个去砍树弄柴火的，也将火堆升起来了。 熊熊的篝火在众人的围坐圈中跳跃。 守宫发信息咨询了一下众人，都不知道这灵鱼的吃法，究竟和普通鱼有没有差别，最后就决定按自己的理解做了。 守宫手上那条不算太大的灵鱼，在身上的冰块融化后，刚刚恢复了动力，还来不及蠢动，其腹部就被守宫用锋利的小刀划开，抛弃了所有的内脏，抹上了各种调味品。 然后尚在微微抽动的灵鱼，被穿上了木签，移动到火焰一侧，均匀受热翻烤。 其他人自然不敢等着守宫给他们亲手烤制，各自的身份还是得拎清。 多出的那几条鱼，他们都在自己烤制。 片刻后，一种异样的香味，笼罩了整个营地。 这种香味，就像是越过了嗅觉器官，直接在作用于每个人的精神上。 “太香了，太香了……” “是啊，是啊，从没觉得烤鱼会这样香。” “该死的，认真点，注意不要将你该死的口水滴在鱼肉上！” “蠢蛋，还没有烤熟啊……注意翻一下，烤糊了我要抽你的筋！” 马尿泡的金鱼眼紧紧盯着火边的翻动的鱼，流下了口水。 守宫手中的鱼，自然率先烤熟。 她扯下一大块，用另外的签子穿起来，递给威灵，那分量，足足有好几公斤。 毕竟两人就吃一条长达一米左右的鱼，是有点奢侈了，这还是乔尔坦灵鱼啊。 接过守宫递过来的鱼，威灵凑近嘴边，洁白的牙齿直接咬下一口，随即，威灵的眼睛睁大了，飞快地咀嚼起来，也不管鱼肉是否烫嘴。 同时，威灵给守宫竖起一个大拇指。 “咕咚”，当威灵咽下那奇香无比、鲜美异常的鱼肉。 以他敏锐的听力，听见周围传过来一连串整齐划一的吞咽唾沫声音。 “嗯，嗯，太好吃了……别盯着我的……你们的也很快烤熟！” 威灵一边飞快地啃食灵鱼肉，一边给他们丢出含糊的信息。 “哈哈，公子，吃完不够的话，我们还有七八条呢……” 守宫的眼睛都笑成了两道弯弯的豆角，她的吃相就斯文多了，不过速度还是明显偏快。 “好吃，好吃！” 威灵还在不断重复信息，突然间停住了。 他忽然发现，这鱼肉中，有一种特殊的营养物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随着血液的流淌，滋养大脑，裨益心神。 长期食用这鱼肉，必然可以强大术士的精神力。 也许，这才是精神力强大、能够施展“催命符”精神术法的淡婆婆真正需要的。 威灵将这个信息私下丢给了守宫。 守宫一怔，也明白了： “原来如此，公子，你是术士，需要提升精神力，我们今后可以多多去捕获这灵鱼啊。” “哈哈，过犹不及，这些灵鱼也算有了一点点灵智。 上天有好生之德，故意去猎杀似乎也不太好，这次是因为要救人，顺便多捕捉了几条，也就罢了，今后就尽量少去捕捉了。” 威灵的回复没有超过守宫的预料。 以公子的品性，自然不会为了一点点口腹之欲，去大肆猎杀这些灵鱼的。 “看来，那淡婆婆的能力也就那样了，还高级术士呢，品行低劣，技术连公子都不如，捕鱼还得让这些掘金人去玩命。” 守宫对那淡婆婆有些不屑了。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12还有隐患 “不能这样看，我们一开始不也是束手无策么，每个术士的能力都不完全一致，密蒙的招数我也不会。 何况，催命符的确算是挺厉害的术法，我也破解不了，也施展不出。” 对于守宫评价淡婆婆时表现出的不屑，威灵给予了一定程度的否定。 “嗯，公子总是这样的公正和谦逊，我承认，淡婆婆还是挺厉害的。” 守宫自然对威灵的说法信服。 片刻后，其他人的灵鱼也陆续烤熟了，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的咀嚼声和狼吞虎咽声，还有含糊不清的赞叹声混杂。 很快的，众人将分到的灵鱼一扫而光，连鱼骨头都没有剩下几根。 一双双的渴望的眼睛，盯住了水箱中正缓缓解冻的其他灵鱼。 可怜的莽草荠草他们，还在不远处的地洞中奋力挖掘，连鱼刺都没尝到一根。 萧独活艰难地竖起三根手指头： “最多……再烤三条……你们的任务是十五条，要多预备一两条。 万一中途死掉了，淡婆婆不满意，你们会非常麻烦……必须要有富裕的备份！” 威灵和守宫哑然失笑，他们两人分食了一条灵鱼，足够了。 他们几下吃完手中的烤鱼，离开火堆边，决定还是去通知一下莽草荠草，至少也得让他们尝尝不是？ 看威灵和守宫离开火堆，走向莽草等人打洞的方向，礞石给萧独活丢出一个私下信息： “萧，你确定，你这个伙伴是土灵术士？这冰冻术是谁施展的？” 萧独活手中的木签一颤，掉落地上。 是啊，最初和威灵切磋，就觉得威灵的禁锢术法诡异难防，后来在湖畔狙杀战中，他盯了黑丑一眼，黑丑就在哀嚎中丧命，这会又出了个水灵属性是术法。 难道，那恐怖的守宫，还是个水灵术士不成？ 抑或，威灵本就不是单一属性的术士？ 萧独活没有回复，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模糊地用手指指了指天空，意思是，上层人物，不可说。 礞石秒懂了萧独活的暗示，心中一颤，不敢擅自打听。 其实礞石的无心之问，令萧独活也有些心惊胆战。 此刻还回想起李氏兄弟说过的，威灵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必要的时候，西征军都可以出头摆平。 看来威灵的身份，是自己无法去琢磨的，可笑自己还试图拉拢他，加入自己那个连影子还没有的家族。 一想到西征军，就又想起了目前虽然名义上不掌控西征军，只是最高谈判长官的萧京墨。 帝国丞相的第一属官长史，西征军中职务和级别最高的官员。 自然萧大人也是兰陵萧氏的人，那个自己曾经自豪的家族。 萧独活嘴角露出一丝苦意，这乔尔坦灵鱼，似乎也不鲜香了。 威灵和守宫自然不知道，此刻的萧独活内心在波涛翻滚，他们径自走到已经斜着向下延伸了几十米的地洞口，对里面的人丢出信息： “莽草，荠草，出来吃鱼，挺好吃的哦！” 然后，两人对视而笑，去周围散步了。 片刻后，莽草和荠草圆圆的脑袋出现在洞口，他们仰起圆圆的脑袋，抽动鼻翼，仔细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随即看向火堆旁的众人。 一阵扑腾飞奔后，火堆边等候最后三条烤鱼的眼睛中，多出了四只炽热的目光。 …… 等威灵和守宫在附近闲逛一圈后，回到篝火边，众人都处于那种满足口腹之欲后的惬意中。 “礞石，现在你们的目标已经完成，可以去叹息之渊找淡婆婆了。”萧独活用一根鱼刺在自己的牙缝间不断地撬着。 “嗯，是的，萧，威灵，守宫姑娘，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都会完蛋的。 我估计，莽草他们还需要一两天才能挖掘到目标位置，我们就先行告辞了，今后有什么吩咐，就到那个掘金人的地下市场给我们留言，不管风里浪里，我们都会奋不顾身相助。” 萧独活挥挥手： “切，这大漠黄沙戈壁的，哪里来的风里浪里，别说那么多废话，快去吧！” 礞石、马尿泡、小绿皮和他们一行人，皆是站起身来，对萧独活、威灵和守宫郑重作揖： “感谢三位的大恩大德，今后但有驱驰，不敢不从！” “无妨，注意安全，但愿你们此行顺利，但愿淡婆婆能言而有信。” 威灵微微颔首，给了他们一个心惊肉跳的提示。 礞石等人的兴奋劲一下子就没有了。 他们默默地收拾他们的各种装备，连同三箱尚未彻底解冻的灵鱼，搬到那三台连“黄雀”级都不如的载具上。 临近起飞之前，礞石欲言又止，叹息一声，给出了起飞的指令。 三艘民用小载具翩然远去，消失在天际。 莽草、荠草看看天色尚早，就又兴冲冲跑去挖洞了。 萧独活看看面有隐忧的威灵，不自信地丢包询问： “威灵兄，你觉得，淡婆婆收到灵鱼后，依然不会放过礞石他们吗？” 威灵有些黯然，微微点头： “我只是担忧。 独活兄，你想想，一见面就可以干掉他们七八人的大术士，内心会有良善这个概念吗？ 驱使他们过来捕鱼，在大术士眼中蝼蚁一般的小人物，竟然完成了这个任务，设身处地，你会如何？” 萧独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会彻底消除他们的催命符，下达任务，明年继续捕鱼……” 威灵点头：“这是一种情况，还有一种可能。” 威灵没有继续下去。 聪慧的守宫听出了威灵没有说出的意思： “公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那个淡婆婆或许会好奇礞石他们是如何捕鱼的，然而礞石他们却说不上来，最终，淡婆婆的兴趣会转移到我们这边来？” 萧独活赫然变色，他竟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真正聪明的做法是，马上停止挖掘金属，回到喀拉邦，回到西征军驻地附近。 被一个能施展“催命符”的高阶术士惦记上了，这穿山甲士，估计是干不长了。 萧独活能想到的，威灵自然也能想到，他微微摇头： “我们现在其实不需要逃避，如果淡婆婆能言而有信也就没问题了，就算她做不到这点，其实最终要的也不过是捕鱼之法，我交给她就是了。 如果我们就这样逃避，礞石等人肯定活不成，也许还会牵连更多的掘金人。” 萧独活和守宫都微微点头，威灵分析得有道理，不过守宫却有点迟疑：“公子，要是淡婆婆学不会你的办法呢……” 威灵眉头一挑：“应该不会，能施展‘催命符’术法的智慧术士，绝不简单。 如果一个高阶的术士，只要她是精神类的智慧术士，连我的办法都学不会，也想不出变通的办法，这样的人，有你我配合，我们会怕她么？” 萧独活被威灵的自信感染，深以为然。 以威灵的术法能力，加上守宫的狙杀能力，遇到脑子不好使的，哪怕是高阶，也未必就不能被猎杀。 守宫轻轻鼓了一下掌： “公子好气概！” 威灵苦笑一下，除非实在不得已，谁愿意和高阶的术士去发生恩怨呢。 和那个仅仅中阶的土灵法师维克托几次纠缠，就感觉拿对方没有办法，更何况是高阶的术士，还有可能是极富精神力攻击的智慧型术士。 沉吟了一下，威灵决定： “不行，我们这边挖掘结束，还是得回到喀拉邦一次。 在西征军的附近，有这样高阶不受帝国掌控的术士存在，西征军必须要掌握情况才行。 对我们来说，也许就是耽误一点时间，对西征军来说，或许会对潜在的威胁有个预案。” “对，对，威灵兄说得正确，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萧独活对威灵的谨慎非常赞赏。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莽草荠草的进展。 好在萧独活的专业性还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证明他的选点和角度都彰显其穿山甲士的卓越能力。 两日后，莽草和荠草从长长的坑道中，一身泥水地带出了荟聚体。 毕竟是湖底的临时通道，顶上有湖水渗漏算是常态，没有灌顶都算两人命大，唯一庆幸的是收获的荟聚体超过了萧独活的预期，足足有7公斤左右。 萧独活等四人是喜笑颜开，颇感兴奋。 几人收拾妥当，便登上“青鸟”载具，返回喀拉邦。 在载具上，萧独活就将这三个地方收获的14公斤左右的金属汇聚起来，先进行木槌敲打，初步剥离杂质，那团愈发金光闪烁的神秘液体，在木板上微微变形窜动。 它的自身属性，早就对载具上的各种金属充满吸引力，试图渗透进去。 “好神奇的金属，真的不愧为神性金属啊。” 守宫在一旁感慨。 “威灵兄，我觉得，回到西征军，就近将这些金属就兑换给帝国，虽然比黑市、喀拉邦执政府可能要便宜一点，但是胜在安全，也可以逃避喀拉邦的税收，哈哈。” “你觉得怎样处置方便，都行，我不插手。” 威灵对萧独活的选择比较满意。 如果是兑换给西玄联邦的喀拉邦，估计会有更多的报酬，但要是税收过高，或许结果都一样，但是情感上威灵是不接受的。 不过威灵还是提醒萧独活： “独活兄，金属、勋值、帝国钱固然重要，但是，人才是最重要的，兑换给帝国前，你最好每次都预留一定的份额，用于自身体能的增强，用于莽草荠草他们能力的提升……” “是的，威灵兄，这种觉悟，我一直就有。” “威灵大人，大人每次都会给我们预留一点的，我们比刚刚追随大人时，已经强壮很多了。” 莽草荠草都证实了萧独活所言不虚。 威灵点头赞许： “那就好！” 不久后，载具回到喀拉邦，再次连接上“夸娥氏”的系统，所有人都从隐忧中松了一口气。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13汇报情报 连接到系统，威灵第一时间给李空青和李陵游发出留言，同时以雅西郡特殊事件调查专员的名义，请求拜见西征军王决明将军。 威灵的拜见请求很快就得到王将军的首肯，让威灵还来不及去见李空青和李陵游。 随即，威灵在王决明将军的“鲲鹏”载具中，见到了王将军。 帕特邦、赫尔邦和喀拉邦的进展顺利，帝国和联邦的条约执行也得到了保证，索取的贵重物资已经由专属载具运抵雅西，因此，王将军的心情非常好，甚至给威灵开起了玩笑： “威灵啊，前几天你过来就该和我一起聊聊嘛，结果你就和李空青和李陵游那两个小子交流一下就跑了。 嗯，好吧，你是专员，有秘密任务，就不将我这样一个大老粗同乡放在眼里哈！” 威灵苦笑作揖： “将军错怪了啊，上次过来，本想拜见您，甚至还有拜见萧大人的念头，就是没有理由啊，我现在又没有军职，都不在这个体系内，名不正言不顺的，岂敢相扰啊！” “是么？还有拜见本官的念头？可以提出来嘛，本官太闲了，哈哈……” 不等王决明回应，一道信息已经传到两人识海。 座前的王决明已经起身行礼了。 威灵也急忙转身，抱拳行礼。 帝国丞相长史，萧京墨大人，含笑走进来： “你们两个，不要这么客气，远在他乡，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不要多礼。 上次本官就该和青葙一起返回雅西的，你看，王将军和原来雅西会战参谋团的各位，能力太强了，本官就是个摆设啊……” “哈哈，萧大人，要不是有您和谈判团的智慧术士成员坐镇，有您的夸娥氏威慑，我估计我这西征军，肯定没这么顺利啊。 说起来，我也就是在狐假虎威呢！” 王决明的哈哈笑声，以及他的信息，令威灵刮目相看。 谁说西荒军团的王将军是粗人，就算其老搭档杨荆芥不在，他的官场素养也是威灵万万不及的。 “哈哈哈，王将军的功夫不止在军事上，可以啊……” 萧京墨也是喜笑颜开，手指点了点王决明，到上首方坐下，笑盈盈地看着有些局促的威灵： “威灵，上次你回去处置雅西的事情，办得漂亮！ 雅西方面上传的结果虽然语焉不详，但是本官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你的长期任务本官也能猜测一二……帝国事务，的确复杂，不过，作为一位智慧术士，本官也对你颇为欣赏。” 对萧大人的赞许，威灵心中虽然高兴，但是也有基本的判断。 萧大人是帝国丞相谢辛夷的首席属官，对谢芜荑的朋友，青眼有加，也是正常，自己万万不可有所骄纵。 “大人谬赞，本来小子此行拜见王将军已属无礼，能得幸见到萧大人，更是喜出望外，我有一个情况上报，以备大人们参考。” 威灵随即将调查陷入僵局，对萧独活的改造人产生兴趣，与萧独活相随相约掘金，遇到礞石等人遭遇淡婆婆“催命符”以及乔尔坦湖捕鱼的情况，打包丢给两位大人。 萧京墨俊朗的面容沉静下来，鬓角花白的发丝红润的肤色上，显得有些夺目，他的眉头皱起来，看向王决明。 王决明也是有些皱眉： “大人，乔尔坦灵鱼湖的确属于喀拉邦，那个叹息之渊也在喀拉邦西北部。 威灵这个消息挺重要，西征军的触角暂时无法延伸到那里，穿山甲士和掘金人中，也有帝国的耳目眼线……现在还无法确定那些被淡婆婆杀掉的人中，有没有帝国公民。” 萧京墨点点头： “王将军，本官对此也是颇有兴趣。 那些掘金人，虽然是良莠不齐，但其中有不少帝国公民，他们对帝国特殊金属的获取也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呵呵，说个题外的，萧独活还是我的子侄辈呢……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淡婆婆的催命符，这威胁有些大啊…… 威灵的担忧非常有道理，这样不受帝国控制的高端力量，还不在情报掌握中，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威灵和王决明自然不会去探究萧独活和萧京墨究竟是什么关系。 “大人所言极是，我们也得派出相应的力量，探明对方的底细，如果真的只是隐居的世外高人，不过问不干涉西玄联邦和帝国事务，我们没必要去触碰他。 但是如果其人另有图谋，比如试图切断帝国在这一大片区域的特殊金属获取，就值得我们介入了。” 萧京墨有些沉吟，似乎有些言而不尽： “这件事得慢慢来。 随着帝国对帕特邦、赫尔邦和喀拉邦的监控力度空前变大，今后会有更多的世家大族子弟深入这些区域，该是帝国的资源，自然跑不掉，该帝国敲打的人，自然也不敢出头。” 随即，萧京墨玩味地看着威灵： “别怕，威灵，即便你现在真的遇到那个淡婆婆，肯定不是对手，但是，你要让她知道，你是帝国公民，帝国术士，调查专员，和谢阀交好，和李阀子弟相交莫逆，如果她不是真的疯子，是不会动你的。” 威灵略有惭颜： “是的，大人，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如果遇到生命危险，这些事情必然会成为我保命的说法，甚至我会说还是西征军的情报员，大人都知道我……” 萧京墨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对，就是要这样，不用说扛着虎皮充大旗，就说自己是帝国皇族也没有关系啊，重要的是先保命，人都没了，还去讲究啥风度？” 萧大人的调侃，令王决明也不觉间莞尔。 待威灵走出“鲲鹏”载具，萧京墨的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王将军，威灵这个情报很重要，帝国智慧术士方面，一直也在探索催命符这类精神术法，一旦上升到人身控制，威胁就实在太大。 当然，帝国也有这样的前辈高人，但不是所谓的淡婆婆……我们还有几天才会离开喀拉邦，有时间关注此事。 但是，如果这一次我们直到离开，也没能探出对方的底细，那么，今后军事观察署的人员，也别忘记将此事后续上报。” “遵命，大人。” “就让威灵和萧独活他们去试试吧，按威灵说的，那个淡婆婆肯定会找上他们，我……也会适度关注的。” 走出王将军的载具，就看到李空青和李陵游在外边等着，守宫也陪着他们。 李陵游见面就笑着丢来信息： “好家伙，招惹的角色越发厉害了。” 威灵知道肯定是守宫告诉他们遇到的情况，不以为意： “是啊，我们也是无意中遇到的，就是担心遇到一个万一，要是我们没回来，两位至少也要知道，究竟是谁干掉我们的啊。” 威灵这个信息多少有几分真心，谁知道会不会遇到真疯子？ 李空青肯定了威灵的做法： “威灵兄的谨慎是正确的，那样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高阶术士，不能以常理猜度，其人绝非良善之辈。” “对了，王大人如何指示？” 李陵游询问。 “我们临时决定回来，主要是给帝国在这边的西征军和未来的观察署提供一个备用的信息而已，这是从为公的角度看。 通知你们，留下危险源头的信息，是为私的角度。” 李陵游和李空青频频点头，为威灵的细致信服。 李空青表达出善意： “要不我们兄弟俩也陪你去？” “别，没这个必要，我们只是担心，猜测的也未必是必然，你们还身在军中，不能这么做。 何况，能成为高阶术士的，有几个是真疯子？” 李空青点头认可： “哈哈，那倒是，他们那层人，无一不是智慧超人的存在。” 这时候，威灵感觉到身份识别芯片传来了消息提示。 他的公民账号中增加了两百万钱，总财富竟然都四百多万了，还多出了一百多的勋值。 这应该是萧独活将挖到的金属直接兑换给西征军了，换成了帝国钱和珍贵的勋值。 威灵将这个信息发给了守宫。 守宫笑眯了眼： “公子，挖矿很赚钱啊，这才三成，去除杂质，就算14公斤，三成就有200万，意思是，每一公斤的金属，价值50万左右，还有20点的勋值，太划算了！” 威灵点点头： “不过看着这么简单，也是萧独活花了很多时间和功夫探明的，整个附近区域，估计都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随即看向李空青和李陵游，笑得有些自得： “两位李兄，我和守宫此行，已经赚了两百万帝国钱，还有勋值，走，去喀拉邦最好的餐厅，我请客！” 李陵游如遭雷击： “就这么几天，就赚了两百万？该死的，我也要去挖矿！” 李空青的心中也颇有些震撼，按照这样的赚钱速度，那还了得，不过一想到掘金人的收获是极其不稳定的，心中才好过了一些。 远处，兑换完毕的萧独活笑眯眯走过来，对四人一起丢包： “两位李兄，托威灵和守宫的福，这次几天就赚了几百万，走，去喀拉邦最好的餐厅，我请客！” 李陵游心中泛酸： “好，我们去吃大餐，吃大户！” …… 次日，“青鸟”载具补满了能源，载着威灵萧独活等人直接飞向叹息之渊。 “但愿能在叹息之渊的外围，就能看到归来的礞石他们，那么，我们的猜测就不成立。” 透过舷窗，看着苍茫的大地，萧独活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14叹息之渊 威灵和守宫没有去扑灭萧独活的这点侥幸心理，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不断后退的无垠戈壁。 戈壁滩退到了身后，载具下方出现了无数的群山，群山还在升高，出现了茫茫雪山。 就在这片无数雪山合围的大平原之间，陡然出现一个长度达到上百公里的深谷，如同一把锋利的钢刀，生生将两边的雪山劈开，露出了暗黑的山体和深不见底的深渊。 下面就是叹息之渊了。 威灵微微点头，如此巨大的盆地区域，必然会有大量的金属汇聚，汇聚的地点必然在深渊的底部。 萧独活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 从舷窗看下去，下面这个几百平方公里的盆地中，长满了无数的参天大树，诡异的是，从天空俯瞰，那道巨大的裂谷两侧的树木，都朝着裂缝的方向倾斜。 这就像是在这个盆地中，裂缝的两侧，伫立了百万的士兵，纷纷对着裂缝中的君王在躬身行礼。 周围无数围合的雪山，积雪化作涓涓细流，形成一道道的溪流，朝着盆地中央的裂缝汇聚。 有这些雪水的滋润，才会有这满眼葱绿的盆地啊。 “威灵兄，你看，这就是叹息之渊，怎么样，震撼不？” 威灵由衷点头： “很壮观，如此大的范围，如果所有的金属都汇聚在深渊底部，估计分量不少。” “要下去有点麻烦，就是不能将载具从裂缝的中间飞进去，以往所有的掘金人和穿山甲士，用无数血淋淋的教训，证实了这一点。” “为什么呢？我看那裂谷最宽的地方也有几百米宽啊。” 守宫有些不解： “我的驾驶水准，仅次于我的枪械水平，嘿嘿。” 对于守宫的枪械水准，萧独活是想想都觉得恐怖，她说驾驶载具的技术仅次于枪械操作，这个应该也很牛，不容置疑。 “具体原因未知，反正就是没有什么载具成功在裂缝里边着陆过。” 威灵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谨慎为上，便示意守宫将载具降落在裂缝南段的起点位置。 在这个位置，不出意外，他们看到了礞石等人那三架简陋的小型载具，随意停靠在大树之间的空隙中。 六人走下载具，萧独活那台简版的“山鬼”也被操控变窄身躯，走了出来。 迎面吹来清冷而充满森林气息的微风，两侧无尽的参天大树，如同躬身行礼的巨人，对六人倾身行礼。 守宫给“青鸟”载具设置了半休眠警戒模式。 这种模式有个好处是，正常情况下载具处于休眠状态，耗能不大。 一旦遇到非法进入或者破坏性攻击，载具自身的ai程序，会锁定攻击源，自动根据受到攻击的类型，发动相应反击，并通过机载的信息支撑系统，呼叫合法操控者。 当然，真的遇到这种情况，威灵和守宫距离太远的话，载具系统的呼叫是无效的。 将必须的各种补给用品、挖掘器械及武器枪械，都装进简版的“山鬼”，一行六人，朝着地面那仅仅类似一个高差不大的凹槽行进。 如果不从天空有个预先查看，谁知道这凹槽会一点点地向下，直到深不见底的深渊呢。 地面崎岖不平，并没有什么道路的存在。 细致的守宫和威灵，还能看到有一些杂乱的行走痕迹，那应该是礞石、马尿泡、小绿皮等人前两天走过的地方。 随着地势的缓慢降低，空气中的湿度变大，温度也上升了一点。 他们行走的“路”旁，有了一道涓涓细流，两侧都是几十米高度的悬崖。 无数的藤本植物悬挂在崖上，争相朝着峡谷的中间伸展它们的身躯，迎接阳光的照射。 越到深处，能够投射进来的阳光越少，日照的时间也越短，植物的种类将会慢慢变成喜阴性蕨类植物和各种类型的苔藓。 一个小时后，一行六人已经下行了将近千米。 这里的温度变得比最初高了六度，峡谷中已经没有了大型的树木和灌木，只剩下无数种类的苔藓，绿绿的、毛茸茸的各型苔藓，将峡谷中的无数巨石都覆盖了，看不到原石的模样。 满眼都是诡秘的绿色。 仰头望去，天空变成了细细的一条线。 裂缝峡谷的宽度反而有所增加，达到了几百米，每隔不远处，就有一道细细的水流，从高天坠下，如同珠玉飞落，水声潺潺。 行进的前方，出现一道巨大的“石门”。 一侧连着高不见顶的山体，另外一侧则是深深的峡谷底部河流。 “石门”的宽度就那么几米，连简版的“山鬼”都必须再次变窄身躯，才能通过。 几人走过长长的“石门”，前面豁然开朗。 整个地缝峡谷宽度变得更宽，也更加幽暗。 仰头已经无法看到天空，仅有的微光也是自然光线通过不同的植物、山体折射过来的。 萧独活的神色凝重，给几人丢包： “这里应该就是礞石等人说的一线天，也是他们最开始遇到淡婆婆的地方。” 威灵点点头，守宫依然轻飘飘地提着那笨重的“风信子”，他们的各种侦测手段早就开启了。 威灵甚至随时都在用“心眼”在查看源灵世界。 淡婆婆不是高阶的术士么，遁术，她肯定是能操控的。 肉眼看不到，只有精神力的“心眼”才能侦测。 萧独活对走在前面的威灵和守宫简直佩服到极点。 他们走得如此轻松写意，甚至有些大咧咧的，心理素质简直不要太好。 萧独活哪里知道二人的侦测手段，一个监控显化世界，一个在侦测暗源灵世界，一旦真有异常和危险，几百米之外，他们就已经发现了。 随着他们的继续行走，已经不需要再去搜寻礞石等人走过的痕迹，因为裂缝的底部，竟然出现了一条路。 这条路虽然就是用细小的乱石稍作铺砌，但是明显是经人工曾理过。 对此威灵守宫已经有过念体交流。 道路绝对不是礞石等人整理的，他们没有那个闲心，也没有那个时间，何况那痕迹也不是新的。 “独活兄，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这叹息之渊内有没有人在下面定居啊，这小路出现得有悖常理。” 萧独活也觉得有些奇怪： “是的，我此刻也在发懵，要是有人在里边居住，这道路也应该从我们开始进入的盆地表面就开始修筑啊，怎么会从中间这里才开始？ 难道是先用载具将人送达这里？ 但是这一线天周围，是没有任何可停靠飞行载具的空地，那些河谷石头上的苔藓可以证明，没有任何碾压的痕迹，两侧的山体上更加不可能，纯粹是负角度。” 威灵点头同意这个看法： “礞石说过，淡婆婆占据了叹息之渊，在这附近遇到了她。 换个角度看，其实淡婆婆也未必是修筑这条小路的人，她说过，未经她的许可，闯入叹息之渊，就是必死，我们已经算是违背她的意志了。” 萧独活顿了一下，苦笑着点头： “是的，正常情况下，如果她在这石门外，做出警示警告的文字标识，胆小的人应该是不会进入的。 但是我们也可以是不知道这个原因，才进入的啊……” “呵呵，独活兄，我明白你的意思，对于讲道理的人自然是这样的，但是对于只按自己的喜怒哀乐随意行事的人，有没有所谓的标识牌，都是一个结果。” 威灵和守宫相互丢包分析，初步断定，这叹息之渊一定有人曾经在这里定居，这条小路不可能是淡婆婆修筑的。 连捕鱼都懒得自己去弄的高级术士，更不会有那个耐心去修路。 如果她心血来潮，真想修路，以高阶术士的能力，绝不会是这样简陋的东西，连称呼为便道都有些不合格。 有了这个前提，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要么在他们进来的对面，也就是地缝北边，有条道路下到底部，定居的人随意修了一条简易小道到南侧。 要么是在下面某个位置，有一个可以停靠载具的地方，长期定居地缝的人，不是通过步行下来的。 有了这个认知，威灵和守宫反而有了更多的谨慎。 所谓淡婆婆占据了叹息之渊，也仅仅是礞石的说法，万一，她一直就是在此地隐居的高人呢，那么她必然还有更多的帮手下属。 如果淡婆婆真的是刚刚才占据了叹息之渊，那么她的心性更加无法判断。 将这个判断丢给萧独活，他沉吟了片刻： “威灵兄，风险有点失控，说实在的，我真的有点后悔了。 下来之前，我想过会不会中途后悔，当时给了自己积极的肯定答案，一个术士，如果决心去做的事情，中途放弃了，那么心中会留下退缩的阴影，或许终生的成就都有限……” 威灵明白萧独活的说法，他甚至连南星商陆寄奴三人，哪怕有童年的遗憾都允许，试图去补全修复他们的性格。 对术士而言，内心的强大，也就是精神力的强大，遇事动辄放弃，成就必然有限，这是术士界公认的道理。 “无妨，继续走，我们也就是到最低处挖矿而已。 我们要坚信，真正的疯子和杀人魔，是无法进阶到高阶术士的，我相信淡婆婆，她会是有理智的人！” 威灵的想法很坚定。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15末日堡垒 威灵坚定的想法，给了萧独活勇气： “是的，我相信威灵兄的，咱们继续。” 有了简易的便道，行进速度变快了很多。 一路向下，到最后，宽大的地缝峡谷底部变得有近千米的宽度了。 微弱的光线逐渐变得更加暗淡，连苔藓植物都消失了，河谷依然水声潺潺，声音更大，想必是汇聚了太多的涓涓细流，已经变成一条河流了。 小路也变得愈发宽大规整，碎石也变得更小、更细密。 不久后，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一阵饱含水汽的风，迎面而来，冷冽的湖水中和了本来略感闷热的气温。 先前河流的水声也消失了，河水静静地汇入了这个湖泊。 幽暗的湖水，静谧而幽深，宛如暗黑的琥珀。 威灵眼中的世界，无数的数据在滴落。 他意外发现，这个湖泊的水平面高度，竟然和前些日的乔尔坦灵鱼湖是一样的。 之所以有这个发现，是因为其绝对海拔数字，两者连小数点后面的数据都一样，这令威灵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这个湖泊和乔尔坦灵鱼湖是相通，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淡婆婆才知道灵鱼？ 威灵来不及做更多的推测，和其他五人一样，都有点发懵。 湖边有一个不小的人工修筑物。 那是一个平坦而进行过铺装的广场。 这广场的尺寸，足足可以停靠中型的载具。 广场中心点位置，那个十字星形状的反光标识停靠点，证实了这个广场的作用。 这个结果，验证了威灵开始的猜测，载具是可以飞进地缝，在这个位置停靠的，但是载具飞进来的方位，不在他们步行进来的方向。 几人快步走到广场，举目四望。 幽暗的微光中，他们看到广场的另外一侧，那条小路还在继续向下。 原来，地缝的底部还不是这个湖泊，还在湖畔一侧，继续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从湖边向下方俯瞰，在极远处，竟然有微微的红光闪烁。 几人无法断定下边发出红光的位置还有多远，因为还有更加令他们震惊的事物。 广场的另外一侧，有一个巨大的拱形门，通往山体的内部。 黑洞洞的拱门内，看不见任何的事物。 而就在拱门下，有三个塑料的水箱。 那是礞石他们用来装灵鱼的三个箱子。 几人面面相觑，设想过无数的谷底情形，但是不是这样的。 事实证明，在这叹息之渊，肯定有人长期定居，而且规模还不小。 他们不但修建了这样的标准广场和停泊位，还有这巨大的拱形门。 宽大的铺装道路消失在拱门内，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下，微微摇头。 他们的侦测中，没有发现生命存在的迹象。 威灵给萧独活丢出信息： “两个选择，一是进入拱门，寻找礞石他们的踪迹，但是有可能碰到淡婆婆，概率很大。 二是继续沿着小路下行，直达地缝最低处，看看那微微发红光的位置，是否就是最低点。” 威灵将决定权交给了萧独活，毕竟，他才是掘金队的发起者。 萧独活有些纠结，直接向下走，能否跟随小路走到最底部，这无法判断。 进入那巨大的拱门内，一样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萧独活还没有来得及做出选择，情况又有变化。 众人就发现，广场四周，以及拱门内，依次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广场上的灯，是那种嵌入地下，仅仅凸起一点点的那种导视地灯。 地坪灯昏黄的光芒，在和黝黑的地底峡谷显得非常暗淡，只能照亮周围很小的一圈地面。 拱门内的灯光，估计是采用了旧时代的隧道射灯，两行置顶的灯具，发出微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隧道，延伸消失到山体的深远处。 “来都来了，还不进来，需要老身亲自出来请你们么？” 一道苍老的声音，直接印入众人的心神。 萧独活心中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威灵眉头一挑，和守宫对视一眼。 这是何等强大的术士！ 他们的侦测中，周围500米范围内是没有其他生命体的。 威灵的神识也没有从源灵世界中，察觉到有旁人的存在。 看来，高阶术士的术法能力绝非短短的几米、几百米啊。 当初李陵游还说过，不要进入术士的五米范围，那是铁律。 现在看来，那仅仅是面对初阶术士而言。 对于中阶的术士，哪怕五十米，其实也已经不够用了，在博湖郡的时候，那个慕容琅玕通过植物作为自己木灵侦测术法的媒介，施法距离就已经有五百米了。 几人对视一样，默认对着那高大的拱门，拱手作揖。 还有其他选择么？ 答案是肯定的，配合对方的要求，也许才是保命的前提。 他们也没有丢下“山鬼”平台，直接朝着拱门走进去。 路过拱门下那三个水箱的时候，威灵看了一下水箱。 水箱已经空了，看来淡婆婆是收下了那些灵鱼。 走入拱门，愈发显得这隧道的宏伟高大。 隧道还是倾斜着向下修筑的，地面也是铺砌了比较光滑的花岗石，朦胧地反射着洞顶的灯光。 通过脚步声，守宫已经判断出，这巨大的隧洞，看得见的表层，是用厚达1米的花岗石，一块块铺砌而成。 在花岗石的后面，还有一层三十公分左右的钢板，钢板的外围，还有三米的混凝土的填充层。 将这个信息丢给威灵后，威灵第一反应就是几个字： 末日堡垒。 大湮灭前，西玄世界与东土世界，都修筑了不少的末日堡垒，是为了防止核爆炸的。 事实上，无论是东土还是西玄世界，在大湮灭后这么短短的近两百年，就能恢复到目前的样子，就是全靠了这些大大小小的末日堡垒。 这些堡垒，保留了人类的科技、文化、人口和相关的一切，不会出现大的断代断层，从而使这个世界，很快就又发展起来。 大部分的顶级末日堡垒，都深入地下，有些甚至深达几千米，再利用钢板、混凝土、花岗岩甚至铅板进行防护。 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大湮灭时期，西玄世界某个国家修筑的顶级末日堡垒，利用了深达几千米的叹息之渊，再在山体内部修筑了各种设施。 现在成为了淡婆婆的居所。 一行人走得忐忑不安，脚步声在沉寂的隧道中产生的混响，轰然回荡。 每当他们走出一段，身后的灯光就无声地熄灭。 这是堡垒内部的供电有困难么？ 还是因为时间太久，供电设施老化，功率不够，因此淡婆婆在省电？ 威灵默默猜测。 就这样向下走了将近20分钟，隧道的尽头，是一道开启了一半的大门。 这是往两侧滑动的厚重大门。 左边的那一半，依然处于关闭状态，右边的大门滑进了山体内部，留出了一半的通道，依然宽敞。 众人发现，大门竟然是四层构造，一米厚的合金钢板、几十公分厚的铅板互相叠加。 姑且不说这大门的重量，估计就是移动大门，就需要庞大的能量支持。 刚刚走进大门，里面的灯光又逐一亮起。 身后原本没有关闭的那半边大门，一层层的无声合拢。 众人眼神一凝，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们感到有些惊悚。 大门的后面，在明亮的灯光下，大家都能看得出是一个大厅。 大厅的正上方，有几把宽大松软的沙发椅子。 那些沙发座椅看着就雍容典雅、富贵非凡，坐上去想必非常舒适。 在松软的填充层外，是厚厚的暗红天鹅绒，绒布上面，还有金色的西玄风格的花纹，繁复而有序，在灯光下熠熠发光。 令众人惊悚的，自然不是这些豪华的沙发椅。 是正中间的那个宽大的沙发椅子上，坐着的那一个人。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美丽的姑娘。 她有着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栗色的头发，黑色的眸子，穿了一身白色带淡金碎花的长袍。 准确地说，她也不是坐在沙发上的，她是侧躺的，将一侧的沙发靠手，当成了背靠，另一侧的靠手当成了腿托，一双白皙的赤足，从白色长袍的下摆露出来，正惬意地上下晃动。 少女歪着头，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看着一行人或者从容，或者谨慎，或者战战兢兢地走进来。 威灵、守宫和萧独活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该死的礞石，他们说的淡婆婆难道是这个少女？ 不等他们仔细思考，随即看到了那该死的礞石等人。 他们一行十来人，都坐在那几把沙发椅的下首，距离那些沙发座椅足足有几米远。 不过，他们坐的就不是沙发了，而是一种小马扎一样的木头小凳子。 他们静默地坐在那里，表情非常诡异。 其实，非要说表情是不严谨的，因为那十来人根本就没有表情。 他们都紧闭着眼，紧闭着嘴，脸上的肌肉都感觉有点绷紧。 对的，他们整体上有一种死者的矜持和庄重。 威灵清晰地听到，莽草和荠草咽了一下唾沫的声音。 惊惧令他们几乎要倒下去，能坚持不倒下，已经算是挺不错了。 萧独活硬着头皮，躬身抱拳，对那少女丢出一道信息： “请问美丽的姑娘，淡婆婆是居住在这里吗？我们是帝国的穿山甲士，路过这里的掘金团队，无心相扰，听令过来，不知淡婆婆有什么吩咐。” 威灵暗暗点头，萧独活的询问还是有头脑的，他用上了一些话术。 首先，他不将眼前这样美丽的姑娘当成淡婆婆，潜台词是，听说淡婆婆杀人如杀鸡，肯定就不会是这样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了。 这就是一个小小马屁了。 同时，他说明了自己一行的帝国背景，来此地意图，也没有故意打扰主人的念头。 最后，他还表达了对淡婆婆即便有吩咐便会配合的意愿。 然而，萧独活没有等到回复。 他眼前一花，发现对面十多米处，那沙发座椅上的少女消失。 一晃眼，那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栗色的头发已经在他面前，那双黑色的眸子在眼前紧盯着自己。 这个少女，站起来的身高，比萧独活也就矮了那么一点点，和守宫都差不多了。 如此近距离的打量，令萧独活的毛根子都在发炸。 “呵呵呵……老身就是淡婆婆！” 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识海中响起。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16高阶术士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惊怖。 这少女的形象，和她丢出的信息包，实在无法联系起来。 威灵皱起眉头，和守宫交换了一个眼神，守宫的神色也变得凝重。 威灵和守宫都没有看出，淡婆婆是如何瞬间从椅子上移动到萧独活面前的。 这种神出鬼没的速度，和维克托的遁术还有点不一样。 萧独活头皮发炸，但是依然故作坚强，再次拱手： “原来是淡婆婆前辈，我等听礞石他们说过您……我们也帮礞石他们完成了您的任务……” “哈哈哈哈……” 淡婆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这笑声完全符合她美丽的少女的形象。 威灵心中有了判断，淡婆婆的这具身躯是年轻的，但是她的灵魂是苍老的。 因此，丢包信息中的声音是苍老的，现实中如果发出笑声，则是年轻的。 “哈哈哈……一帮死不足惜的蠢材！我淡婆婆需要这一帮垃圾给我捕鱼么？” 苍老的声音，撼动众人的心神： “我需要的是不是鱼，是清静，这里，就是禁地！进入这叹息之渊的，就是死人！” “但是，前辈，礞石他们是按您的要求，完成了任务！” 威灵上前一步，丢出信息。 淡婆婆立即从萧独活身前离开，转到威灵面前，上下打量一下威灵： “哈哈哈哈……任务？见过蠢的，我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有这般愚蠢的。 我以为，他们无法捕捉到灵鱼，就会到处去宣扬，去寻找救命的办法，变相通知很多人，这叹息之渊是老身的地盘。 最后呢，他们如约死去，达到震慑的作用，还不用老身去宣传，这大漠戈壁瀚海，都会知道这个地方是禁地了。 你们居然真的理解为是一个任务？用你们装满狗屎的脑子想一想，这可能吗？一个强大的高阶后期的术士，为了吃鱼，让一帮垃圾一般的废物去完成捕鱼任务，哈哈哈，笑死我了……” 丢出这个颇有怨念的信息包，淡婆婆的兴趣点发生了转移： “嗯，不错，身躯强大，非常强大，精神力嘛，马马虎虎……你就是那个破坏我计划的捕鱼人？ 不过，你这样一个小小的初阶术士，竟然敢在我说话的时候插话……咦，有趣，竟然是智慧型的术士……算是同行啊……” 威灵一惊，精神力处于全力防守的状态，不能让淡婆婆将自己的一切都看清楚。 然而，情况没有按威灵的设想发展。 一行六人，陡然间觉得自己都无法动了，哪怕是动一下手指头都不行。 威灵也是如此。 他的心念急转，神识侦测自己的念体念力。 随即，威灵发现自己的精神力上，如同当初看到礞石、黑丑的精神力一样，都被一道道的螺旋线的异能量缠绕。 无论自己想有任何的动作，那些螺旋线总会干扰自己的精神力，使自己的意愿落空。 “哇，好有趣，这躯体，竟然强大到如此程度……天，你竟然还会其他术法，哇，我简直都要爱上这躯体了，木属性的！天，我也会啊……” 此刻的淡婆婆就像一个好奇的小姑娘，在威灵面前拍手惊呼，一惊一诧的表情非常可爱。 威灵的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威灵兄……惨了，我……失去行动能力了，任何术法……都用不出了！” 萧独活的语音信息中有了一丝绝望。 守宫惊恐的信息插过来： “公子，我……我也动不了……为什么呢，我是智能体啊……她能影响智能体，怎么可能？” 莽草等四人没有强大的精神力，更加不堪，已经倒地，和礞石等人一样，陷入植物人的无知无觉状态。 威灵强忍着惊惧，他闭上了双眼，以精神力观察身边的一切。 在想像中，淡婆婆的身躯必然是如同守宫那样的，在暗能量的大海中熠熠发光。 然而，淡婆婆的精神体是在发光，但是躯体部分只是微光，比中阶的术士也强大不了多少，但是，她的头部，如同一个炽热的灯光一样，将威灵的“心眼”都晃花了。 太强大的精神力了！ 威灵心中涌出一阵无力感。 随即，他感觉到淡婆婆的精神力，分出千丝万缕。 每一缕都是一个高速旋转的螺旋线，就像是最精微最犀利的手术刀一样，在切割、剖析自己的精神力。 “哇，太厉害了，竟然还有水灵的术法，土灵的……啊，可怕，我都要兴奋得晕倒了……” 拍手鼓掌的少女，眼睛中发出期待的亮光： “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术士啊，原来，唐纳修没有骗我，盗火者计划是真的有可能成功的！ 该死的，我不该这么匆忙就更换到这身体啊！” 一会是清脆的少女声音，一会是苍老的神识印入信息，几人内心的恐怖感觉愈发剧烈。 威灵一惊，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竟然在淡婆婆的口中，再次听到了盗火者计划，听她的意思，她竟然就是盗火者计划的受益人！ 就这刹那的时间，威灵因为盗火者计划几个字，联想到大神庙，联想到雅西，以及青葙交代的任务，心神略有波动，导致淡婆婆的“手术刀”再次破解了威灵的一些记忆： “嗯？帝国术士，青葙的半个学生！ 雅西特别事件调查专员……谢芜荑……这不是谢家那个小家伙嘛……南星、商陆、寄奴，该死的，这不是被劫走的那三个小东西么……” 一听南星他们的名字，威灵立即醒悟，这个老巫婆说不定就是想购买他们的人！ 熊熊的怒火在他胸中燃烧，他的眼眸有点充血，瞬间爆发了强大的精神力量，口中吐出一个字： “解！” 单字诀术法发动，瞬间，一道弧光从他的身上闪过。 他瞬间恢复了能力，急退半步。 威灵刚想发动其他术法，陡然间，发觉自己又不能动了。 少女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诧，随即脸色变得冰冷： “很强，你这个捕鱼人，的确不错，秘密也多，竟然在这么低微的术士等级下，还能破除老身的术法，虽然就那么一瞬，你也足可自傲了！ 看在都是智慧型术士的份上，我不再剖析你的记忆……是的，我担心，过渡的破解会伤害这身体的精神潜力！ 你自己回答我，你是帝国皇室的人吗？” 威灵很沮丧，微微摇头： “前辈，你比我想像中强大很多……我失去了太多记忆，应该不是皇室中人，我是李阀中人。 你是盗火者计划的受益人，也是想购买南星他们的人吗？” 淡婆婆自然不会回答威灵的询问： “奇怪，不是姬天龙的后代，竟然也有多重属性的术士手段……很好，很聪明，你既然是捕鱼的那个家伙，又是智慧术士，脑子应该没有那么笨。 那么，开始那帮废物，肯定给你说了我杀人随心随性，你们仍然过来，这说明你们应该有所倚仗，或者是向帝国汇报过行踪的。 杀了你们，我这里就不会清净了……帝国有好多好多老家伙，我都打不过……唉，命苦啊……恭喜你，你的聪明救了你一命。” 苍老的声音顿了一下，又多出几分恨意： “小家伙，你的确没有算错，基于你帝国公民身份，与谢家、李家的关系，老身是不敢杀你，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呵呵呵呵，我好期待，如果我变成你，那就不算是我杀了你，他们还会更加器重你啊，从初阶的小术士，变成高阶的大术士！” 这句话变成了清脆的少女音。 威灵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心中涌起一个诡异的词汇，那都是些丢入故纸堆的传说了，也是上古那些修行者口中的那个词汇： 夺舍！ 所有的躯体，也不过就是灵魂的居所，如同守宫可以进入一具鬼神胴，淡婆婆为啥不能使用自己的躯体？ 一想到自己年轻、健康、雄壮的身躯中，未来有可能装载一个变态老巫婆，威灵有忍不住想发呕。 守宫也听到了淡婆婆说的这句话，她的坚强在这一刻被粉碎了，泪水夺眶而出： “公子……对不起，我没保护到你……我刚刚想明白了，她的精神类术法是针对灵魂的，我的身躯也需要灵魂神识去指挥。 我应该给这智能体预留一个底层的指令，如果精神体失去控制智能体的能力，智能体就自动接管身体。 那样，可以发动攻击，也可以自爆能量核……” “守宫，永远别做出这样的傻事……淡婆婆不是说了，不会杀我吗？她想变成我，成败还未为可知！” 威灵并未隐瞒这道信息，丢出的是公共信息包。 “可是……” “别让我失望！” 淡婆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苍老的声音信息丢过来： “哈哈，真是感人啊，好多年没有体会这么伟大的情感…… 的确，老身虽然术士能力尚可，精神力也算不差，但是也不愿轻易地频繁更换身躯…… 啧啧，你这女子身材这么好，长得如何呢？” 守宫眼神中露出了挣扎和绝望，她的手却控制不住地掀开了帏帽。 一张惊世骇俗、梨花带雨的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 “哇，好漂亮，我也喜欢！” 少女拍手跳起来。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17诡诈交锋 淡婆婆围着守宫转了一圈，表情变得有些吃惊： “哇，差点看走眼了……帝国的技术的确厉害！这是琉璃胴，还是鬼神胴？我还真的不知道，帝国也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她甚至伸出手，在守宫的脸上和胸前去捏了捏，又去捏了捏守宫的手臂，口中啧啧有声： “真的很强，骨骼、肌肉、韧带、神经传导……不仔细侦测，都看不出是智能体……可惜，可惜，没发施展术法……不然，我都有些动心了。” 然后，淡婆婆走到萧独活的面前： “你又是谁呢，让我看看……呵，兰陵萧氏的人啊，帝国公民，术士……咦，脱离了家族，这是为啥呢……哈哈哈哈，幼稚，可笑……” 萧独活无法动弹一点点，连头都不能转动，唯有眼睛还可以翻白眼，一听淡婆婆有揭他伤疤的意愿，脑子一梗，插入信息： “前辈，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自信没有得罪过你，要杀便杀，说这些就没有意思了！” “哟，还有点血性嘛！我说过要杀你吗？没有吧，哈哈，我有个想法，将你那些可笑的记忆帮你抹除，让你忘记自己已经脱离家族，你再次回去，会不会很有趣？” “前辈法力强大，想必颇有身份，兴趣点应该不在于玩弄我这样小术士的悲欢……” 萧独活的意兴索然，知道了和高阶术士天差地别的差距，方才觉得原来自己的梦想，是那般遥远。 “呵呵，我这人一向有点恶趣味，老妇人嘛，嘴碎话多，癖好恶劣也正常……不错，看着你们这三个家伙，没有第一批人那么该死……” “是啊，前辈，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威灵抽空子丢出信息插话。 “呵呵，你这家伙，最喜欢插话……不过我喜欢，也许我未来就是你这样子……长得不够英俊帅气，愁人喃……” “前辈，你的目的肯定不是杀了我们这些小术士，如果所料不差，前辈应该是刚刚更换了躯体，还没有融合这身体多久，需要长期融合和清修，不喜欢有人打扰。 处理这些杂事，我们擅长啊，我们可以让帝国军方、喀拉邦官方，都宣布此地为禁地，甚至在外围警戒，驱逐闲杂人员。 这样的话，前辈既不需要杀人，去得罪帝国世家门阀，也无需为清静担忧，岂不是两全之美？” “哈哈，不愧是智慧型术士，舌灿莲花，可惜，自己的屁股上还在流血，就敢给别人医痔疮……” 少女掩口： “呵呵，这个说法不够文雅……与我现在的形象不搭！” 随即她又更换为苍老的信息丢包： “别把你那点小聪明用在老身这……或许，你不说出来，我还真的用这个方法了，但是现在么……我改主意了。 偌大的联邦，我想去哪里，都有人欢迎，就算杀了你们几个，帝国又能奈我何？” 威灵摇头苦笑。 说这淡婆婆心智不健全吧，她还是高阶的智慧型术士，说她玲珑心窍很聪明吧，她又纯粹凭着意性行事。 威灵有些无奈： “是的，好像除了那些顶级的大佬，其他人的确拿你没办法，那你究竟要怎么样啊。” “年轻人，要有点耐心，多听听，多想想，你看，老身都没有剥离你们的知觉，也没有禁锢你们的精神力。 想来也可怜啊，说不定，这已经是你为数不多的时间了，也许要不了多久，你就失去自己的记忆了。” 识海中，传来淡婆婆冷漠的语音信息。 威灵心中一沉，这老家伙还真的想夺取我的身体么？ 该怎么办呢，一向从容的威灵都真有些焦急了。 不等威灵想出什么解决之道，淡婆婆环视了一下被禁锢的众人： “那些废物，看着也碍眼……起！” 淡婆婆的信息刚刚丢过来，就看到礞石等十来人，一齐站起来，朝着这大厅的一侧走去。 十个人走出了一种诡异的同步，就像是训练了很久，有着惊人的默契。 大厅一侧的墙壁，开启了一道同样厚达一米以上的铁门。 礞石等人以僵硬的姿态，整齐划一地走进去。 在他们进入铁门之前，淡婆婆手一挥，一道道淡淡的微光，在那十多人的脑部环绕： “你们这些垃圾，不该记住的事情，还是都忘记吧。” “轰！” 大门随即关闭，发出沉闷的声音。 淡婆婆又看向萧独活、守宫和莽草等人： “对了，你们也回避一下，要是不成功，那多丢人呀……” 大厅一侧另外一道大门又悄悄打开。 萧独活和守宫面露挣扎，却无法抗拒身体，朝着那道门后走去。 莽草荠草和另外两人自然更加可以忽略。 四人立即站起来，跟随在萧独活身后。 虽然是被强制驱使的，但是六人一样走出了整齐的步伐，怎么看都好笑，却又诡异惊悚。 目睹大门再次关闭，威灵的心一点点在向下沉。 难道，今天真的就这么可笑地在这么个末日堡垒丧命？ 放弃，自然不是威灵的风格，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压制住淡淡的恐惧和悲哀： “前辈，这下无关的人都离开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细谈了。” “哈哈哈哈……” 美丽的少女笑弯了腰。 好一幕花枝乱颤。 威灵却不觉得好笑，唯一的侥幸似乎也被打消了。 当日守宫进入鬼神胴，都需要那么多的信息通道和连接，难道，高阶术士有办法凭空进入其他术士的身体？ 好不容易笑声停歇了，淡婆婆苍老的信息语音在威灵识海响起： “都到这关头了，你还以为我是吓唬你的？ 你还侥幸我会对你青眼有加，有什么秘密话给你传递？幼稚！” 丢完这道信息，她不再看威灵，慢慢走到先前的沙发椅上，正襟危坐。 一双洁白的手绞在一起，两个大拇指在互相缠绕回旋。 她的双眉微蹙，神色非常凝重，似乎在思索如何夺取威灵的躯体，或者在权衡其他的利弊。 片刻后，她站起来，拍了一下双手，清脆的合掌声在巨大的大厅回响。 过了一会儿，从大厅的另外一侧，走出了三个人。 威灵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来人的模样。 三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西玄人，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已经非常苍老，须发一片雪白，带着一副上半截是远光、下半截是近视的玳瑁眼镜。 三人的气质类型，一看就像是科研人员。 在这个年代，他是威灵见到的第一例戴眼镜的人。 科技如此发达，还利用如此古老的方式矫正视力，而且镜架还那般老套古板，非常可笑。 跟随白发老者的是两个年轻很多的灰袍人，威灵通过精神力侦测，发现是两位中阶的西玄法师。 威灵心中有些震撼，不过想想这才是正常的。 这样的末日堡垒，曾经的设施肯定是非常先进可靠的，西玄联邦一定会利用这个地方，进行一些科技研究，不会任其荒废。 说不定这个研究基地，正是“盗火者计划”，或者计划的一部分。 那么，这里的研究人员，等级也自然不会很低。 那三人走出来，对威灵却没有什么好奇心，似乎对淡婆婆的习性非常了解： “女士，就算不召唤，我们也即将过来，我们马上告别离开了，您的融合状态非常好，符合我们的预期。 不知您此刻呼叫我们，有什么吩咐呢？” 老人看着淡婆婆，神色自若。 “唐纳修先生，是我有些冒昧了，我知道你们在喀拉邦完成去军事化前，就要及时撤离，你为我的事情，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不过，幸好你们还没有离开，不然，就要错失一个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的材料了。” “哦？你说的是这位年轻帅气的帝国术士？他有什么特殊吗？” “有，非常奇特，作为未加改造的变异人体，其躯体的强大程度，为我仅见，最奇特的是，除了智慧型术士能力，他还具有几乎所有的本源术士类型能力！” 老人眼睛陡然睁大： “这么神奇？啊，神主啊，我简直要都要嫉妒了！ 竟然有东土世界的人，具备所有的本源术法能力？ 我们西玄的法师，才是天选之人啊！” 威灵透过他的眼镜片，都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炽热。 老人快步走到威灵身边，用手抬了抬眼镜，盯着威灵看。 威灵感到一种冰凉的凉意，从头到脚掠过。 他此刻除了被动地接受，别无他法。 威灵对目前的状态颇感无奈。 淡婆婆并没有禁锢他的精神力，只是用特殊的螺旋线形精神力“绑架”了他的精神力，不让威灵有正常的驱动能力，甚至连基础的转身、点头这样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面对这个老人的侦测，威灵既然无法抗拒，也凝神静息，使用“心眼”回看过去。 唐纳修在源灵世界中的形象，和当初在帕特邦的大神庙，看到的那个神侍一样。 无数的黑丝线，在老人的精神体后方延伸，消失到无尽的混沌中。 多半又是一个至少是中阶的法师，而且和那个神侍一样，是个虔诚的信徒。 威灵做出判断，心中却已经不再侥幸。 “女士，我们需要他，他的价值超越一切，也许因为他，盗火者计划才会最终实现！” “不，唐纳修先生，你错了，你们不需要他，最多需要一点点他的身体组织、血液、毛发这类的，真正需要他的，是我！” 淡婆婆苍老的语音信息丢过来，这消息并没有将威灵排除在外。 “不，女士，你更不需要他。 你的融合很成功，你采用的是盗火者计划中最新的，最成功、最出色的第五代躯体，已经非常强大了，她足可以发挥你所有的术士潜力，还为你新增了木灵的术法，这不已经超越你的预期了吗？” “唐纳修先生，这具女性躯体，我是觉得不错，但那是在看到这个小子之前的事情了。 而且，这躯体，是我用足够匹配的物资和你们交换的，我不欠你们什么……我用这小子的一些具备基因特征的生物样本，换取你们帮我再次置换的费用，这对于你们来说，是非常划算的事情……” 看着淡婆婆和唐纳修的争执，威灵第一次感受到沦为鱼肉的悲哀。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18苍老之术 一听淡婆婆和他们算算细账，须发皆白的唐纳修有些愕然。 随即，他点点头： “是的，美丽的女士，从商业的角度看，你说的没有错。” 老人挥挥手，两位随从中的一位，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皮箱，从中拿出一个不明作用的金属工具，递给老人。 “不过，女士，我所属的组织和部门，从来不是为商业服务的。 与之相反，我们是一直是军事科研组织，我们只为政治和政治的外延服务。 你知道，纯粹的商业行为，和那种政治之间，总是有那么一些不和谐的地方。” 唐纳修将金属工具进行了组装和调整，一边给淡婆婆予以回复。 威灵看出他手中的工具，是一种抽取血液的设施。 没等唐纳修想好在威灵的哪个部位取血，异变发生了。 “轰……” 一声巨响。 威灵陡然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抛向大厅的一边，摔倒在地面。 但是，即便这样，淡婆婆依然没有解除对威灵精神力的禁锢。 威灵心中愤怒，神识侦测自己的念体，“看着”那些缠绕自己精神力的“螺旋线”，他的心中甚至涌上两个无法预测后果的做法。 第一就是，将自己的所有精神力和感知力，全部收缩进入念体，让自身陷入无知无觉的植物人状态，但是要如何才能醒过来，他不知道。 也许再次醒来，就变成了淡婆婆，或者又是一张白纸一样的人生，或许永远不会醒来。 还有一种做法，就是将已经被缠绕的所有念力，全部剥离切割，不要了。 他不是没有这么做过，当初给三个孩子做礼物，为了包裹那本源能量结晶，花了长时间，一点点切割精神力。 就那样都头痛了好久，如果将所有的精神力都切割，会如何？ 会是一种另类的自杀吗？ 威灵没有做出决定，不到最后关头，他舍不得现在的精神力。 因为这两种选择，他无法预测会不会影响他的认知、记忆和性格。 南星他们，守宫、李陵游、谢芜荑等等，都是他的牵挂。 淡婆婆将威灵轰在一边，身影出现在威灵原本站立的地方，怒视着惊愕的唐纳修： “先生，我们的交易还没有谈好！” 唐纳修也有些错愕： “女士，你是认真的么？ 要知道，你都还没有完全融合这具美丽的躯体。 你看，每次的灵魂转移，都会导致你与以前，有……那么一点点的改变。 如果再次进行，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你前段时间，是系统了解过这个结果的，也看了我们大量的实验数据。” “是的，我是认真的……” 这句话是她用语言说的。 声音清脆而干净，淡婆婆那年轻姣美的脸庞写满坚决。 唐纳修摇摇头： “女士，你知道，那些设备、必要的辅助设施，药剂，都搬走了，这个堡垒内部，基本上都空了，我没法做到。 我唯一能做到的是，带走这个材料，或许要不了几年，我们就有和这个帝国术士一样完美的改造人了，到时候，你会得到一具比现在的还美丽强大的女性躯体，那样岂不是更好？” 这理由很强大，逻辑也正确，淡婆婆一时哑然。 “不管你们感觉怎么样，我觉得不好！” 一个陌生而清朗的声音，在几人的脑海中响起。 威灵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精神力中，有那么一丝，从被“绑架”的状态轻易地游离出来。 那游离出来的那一丝精神力，瞬间就变成一道洁白的光球。 光球在大厅中一个闪现，随即化作了一个四十来岁，容貌俊朗，鬓角有银白发丝的中年人模样。 这个中年人有点透明，但是威灵却能清晰判断出他的身份： “萧大人！” 威灵差点喜极而泣。 “你是……萧家的小黑炭！” 淡婆婆一声惊呼，她竟然震惊得忘记了信息丢包，而是使用了年轻身体的语音： “天啊，怎么可能？可恶，你竟然到了慧体外出的境界了！” “哈哈，是我，淡婆婆，姑且就这样称呼吧，反正你比我辈分高，能叫出我小名的人，我差不多能猜出你是谁了！ 帝国待你不薄啊，前辈！” 萧京墨随意走动了一下，身形变得更加明亮而清晰，他看向了唐纳修和他的两个助手。 透过眼镜镜片，唐纳修一看到萧京墨的“慧体”，第一反应就是通过遁术逃走。 然而，他却在瞬间感觉自己的能力降低了很多，连化身能量体的术法都无法施展了。 他的两位中阶法师助手，自然也同样如此。 “不要试图反抗了，我显化的第一时间，就对你们使用了能力压制和苍老术法。 这是我的特有术法，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常识，每个智慧术士的能力都不一样，你们是不是觉得身体出了点问题？” 淡婆婆一惊，刚要对萧京墨发动“催命符”，却不料萧京墨对她摆摆手： “你不用慌，这么美丽的身体，我怎么舍得令其苍老，都说女性对美丽的执着，是大于任何公理的，我可不敢那么做。 淡婆婆，你理智想一想，你能留得住我么？” 淡婆婆的脸色变得非常气恼，就像一个生气的小女生，一跺脚，丢过来的信息却是嘶哑愤怒： “你都是慧体状态了，我如何能留下你？ 口口声声说不会令我这躯体苍老，那只不过是你暂时压住，没有令术法爆发而已！” 萧京墨含笑点头： “是的，是的，前辈的眼界，那是必须值得称赞的。 我破解不了你的催命符，我分出的精神信标，在威灵的精神力中潜藏了很久，脑子都想痛了，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呵呵，这时候，本体都还在夸娥氏中发气呢……怎么样，解除了威灵他们的催命符吧，我也对你解除术法！” 淡婆婆的又切换成了少女的声音： “小黑炭，多大的威风，简直都不将老人家放在眼里了，多伤人心啊……” 就在简单的交流间，唐纳修和他的两个助手，情况看上去已经很不正常了。 他们脸上的皱纹，在急剧地加深，满脸都长满了深色的老人斑。 唐纳修的白发下一丝丝地飘落，那两个助手的头发也开始变白。 淡婆婆默默看了一眼那急剧衰老的三人，叹息一口气： “好吧，好吧，技不如人呐……” 也没有看到淡婆婆有什么动作，威灵陡然间觉得心神一松，站了起来，神识力和术法能力都恢复了正常。 威灵没有多话，微微躬身，给萧京墨抱拳。 同时，大厅两侧的铁门都微微开启，萧独活、守宫两人跑了出来。 一看到大厅中如同光线组成的萧京墨，两人瞪大了双眼。 随即，他们看到微微躬身的威灵，威灵用手指在嘴边一竖。 两人没有多说，也站到威灵的身边。 守宫的帏帽已经在重获自由的时候戴好，她隔着黑纱，捂住了自己的嘴，无声而泣，任泪水纵横。 这时候，进入大厅的大门，也开启了一半。 看来淡婆婆也是个干脆的人。 既然无法留得住萧京墨，自然也无法解除对方留给自己的能力压制和苍老术法，因此，她彻底放弃了对抗，连堡垒的大门都开启了。 “扑……扑……扑！” 三道轻微的倒地声音传来。 唐纳修和他的助手都已经倒地，估计再过片刻，就将“老死”。 这会儿，从刚开启的大门外，进来一个身穿帝国黑色术士袍的人。 来人身形高大，脸上紧紧覆盖一个黑色的龙纹吞口面具。 他朝着众人走来，威灵、守宫和萧独活几乎看不到他的袍服有任何晃动，就像他在地面悬浮漂移，无声无息。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眼，震撼莫名： 这不是初次巡逻的时候，在夜间的森林中，遇到的那个帝国术士么，他说有公干路过，当时守宫还申请了临时口令验证。 原来，他竟然也跟来了。 陡然间，威灵想到一个人，当初守宫更换智能体的时候，李陵游提过： 苏子大叔见过威灵！ 苏子大叔带着智能体到的雅西！ 威灵一下子判断出这个带着面具的人是谁了，他给黑袍面具人躬身拱手，丢出一个私下的信息： “是苏子大叔吗？谢谢了！” 苏子一怔，哈哈，好聪明的家伙。 威灵从苏子脚步的微微停顿中，得到了答案，心情变得更加兴奋。 苏子的到来，似乎在萧京墨的预计中，他没有表现出一点点诧异。 而苏子接下来的动作，令威灵等人暗暗惊心。 苏子从怀中掏出了三样东西，径自走到唐纳修和另外两人的身边，将那尖锐的东西，从他们的眉心扎了进去。 “哧哧……” 金属刺穿头骨的声音有些令人牙酸。 庇神符尾部那个微小的光点，开始闪烁。 “哈哈，看来和三位还是没有舍身报国的觉悟啊，我还以为这庇神符不会闪亮。” 威灵心中震撼。 这萧大人抓捕俘虏的手段……的确有些不一般。 也许，在萧大人眼中，既然是俘虏，他的肉体是没有价值的，有价值的是他们的灵魂和情报，如果愿意当俘虏，那今后是生活在一具“百炼胴”中，还是在更低的智能设备中，萧大人不会关注这个。 片刻后，庇神符的光点不再闪烁，苏子拔出三个庇神符。 大厅中留下了三具额头淌血的尸体。 “唉，小黑炭，真不讲究啊，将我的地方也弄脏了……” 淡婆婆抱怨的声音在众人的识海中响起，那语气是认真的，就像抱怨今天街头的鸡蛋和牛奶都涨价了一样。 萧京墨苦笑一下，对着淡婆婆丢出信息： “好吧，我临走前让他们帮你清理干净…… 前辈，好歹看着都是帝国公民的份上，不要为难那些掘金人，那些穿山甲士也算在默默为帝国出力啊” “有吗？有吗？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什么时候杀了帝国的公民，你找出一个例子！” 淡婆婆却是跳起来，对着萧京墨的慧体张牙舞爪。 可惜她的手臂却从萧京墨慧体中穿透，如同穿过一道三维的全息立体图像。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19待我不薄 面对如此不讲道理的淡婆婆，萧京墨的慧体再次苦笑： “好吧，好吧，算是我又错了……” “什么是算是错了，说话要有依据啊，要不你待会问问那几个，暂时还醒不过来的废物，让他们仔细想想，我挂掉的那些，是不是都是西玄的荒野猎人、还有那些没有加入帝国的家伙！” “嗯嗯，我相信前辈说的，以你的层次，是不屑于乱说的……嗯，前辈，其实这么看来，你对帝国还是蛮有情感的嘛，我错怪你了！” 信息交流间，萧京墨已经给淡婆婆解除了两道术法，淡婆婆自然心知肚明。 “有个屁的感情，只不过是不愿意去祸害帝国罢了。 但这个不祸害的前提，是我自己要活的更好，今天我是真的想干掉这个小家伙的，这我承认。” 淡婆婆也并不为自己的意图推脱，直接向萧京墨承认。 “前辈，你那么聪明，怎么也犯糊涂啊，我也觉得那个唐纳修说的有道理，据我看，你这具躯体相当的适合，而且很匹配，为啥你一直纠结，甚至那么极端啊……” 淡婆婆瞥了一眼威灵： “比起那家伙，还是太差啊…… 该死的姬天龙，就是不给我说天机胴的事情，还给我说帝国都没有天机胴，一具都没有……你信不信？小黑炭？” 萧京墨有些愕然，连影像都有点不稳定了。 话题涉及到帝国皇帝，萧京墨自然是肯定： “陛下说没有，那自然是没有的。” 淡婆婆立即潸然欲泣，哀怨地看着慧体“萧京墨”： “你们都是这样无情的人啊，人家天资不行，都快要死了，还没有进阶到出慧体的程度……想换一具更有潜力的身躯，不行么？ 口口声声说，帝国待我不薄，但是，那些纷乱的年代，我又何尝辜负帝国啊？ 我啥都不想要，就是想要天机胴，据说天机胴可以不死，可以施展术法……” 萧京墨哭笑不得： “前辈，你是智慧术士，你都高阶了，还说天资不行，那怎么可能啊……我相信，你彻底融合这具身体后，未来是肯定能到顶级术士的。” 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个化名淡婆婆的，竟然是帝国的那些老家伙中的一员。 当淡婆婆一口叫出他的小名绰号，他就有些头大了。 这样的浑水，早知道不趟了。 但是，西征军中，能对付高阶智慧术士的，好像也就自己了，唉，点背啊……萧京墨一时间也有怨念丛生。 小黑炭？！去你娘的小黑炭，你全家都是黑炭！ 老子如此玉树临风，白皙素雅，哪里就黑炭了？ 小孩子当年贪玩，黑一点不是正常的么？ 一听萧京墨说自己未来顶级术士可期，淡婆婆一下子喜笑颜开： “好，那就一言为定，就这么说好了，要是我今后无法突破顶级术士，我可是要到兰陵，找萧大爷讨说法的哈！” 萧京墨目瞪口呆。 威灵和守宫自然也对此刻的淡婆婆惊愕莫名。 好神奇的脑回路。 一旁的萧独活，心情更加复杂，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此境地，再遇族人相救，加上他自己还是主动与家族断绝关系的，此时此景，令他情何以堪。 萧大人不再与淡婆婆纠缠，走到低头沉默的萧独活面前，眉头紧皱： “拿出点担当来，不要这般衰神模样！ 你看威灵，差点命的没了，这会儿不一样笑得缺心少肺的，哪像你，这么点挫折就低头！” 威灵立即止住了微笑。 萧独活微微抬起头，看着萧京墨，依然一言不发。 萧京墨却没有放过萧独活，继续狂喷： “你当年的选择，老子觉得你还算有点血性，这几年过去了，怎么越发没有长进？ 穿山甲士怎么了？靠本事吃饭，靠劳动生存，靠智慧发展，哪一点丢人了？ 路过老子的旗舰，都不进来看看，躲躲闪闪，是有多么见不得人？ 你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好歹老子也是你的长辈……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说脱离家族，身上就没有萧家的血液了？可笑！” 萧独活被噎得脸色通红，眼眶都红了。 萧京墨不再管萧独活的想法了，走到威灵面前： “威灵，不好意思啊，当时你一说这件事，我就知道这是大事，开始以为是野生的高阶术士，不受联邦和帝国掌控，又处在喀拉邦这个敏感位置，那是必须镇压的，哪知道是帝国的前辈。” 说道这，他瞥了一眼在旁边少女模样，扮可怜的淡婆婆，继续丢包： “我当时没给你说清楚，就将一点精神信标扎入你的念体，不过只有这样，我的慧体才能瞬间到达。 我马上要返回了，唉，还是修为太差，持续时间不够呢。 想必淡婆婆也不会再为难你们，帝国的前辈，就没有说话不算数的，哈哈。” “大人客气了，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就麻烦了。” 威灵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都慧体外放了，还说修为不够。 连慧体这个说法，同样是智慧术士，威灵都是今天才知道。 淡婆婆幽怨地盯了萧京墨一眼： “算了，不和你们计较了，随后，将那些家伙都搬出去，我也要闭门清修了…… 这不，萧大人都承诺了我一个顶级术士的前程。” 一听又是这个话头，萧京墨立即慧体一晃，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光点，消散不见。 淡婆婆的话，应该也是真假参半。 她打威灵的主意，是对这更换的躯体信心不够。 但是，能得到已经到了慧体外放的萧京墨认可，认为能到顶级术士，她也就不会轻易冒险继续折腾了。 这些念头在威灵的心中翻腾。 以他的智慧，逐渐将事情的各种原委有了全面的猜测。 一见萧京墨已经返回了远方本体，威灵也不客气，立即给淡婆婆躬身行礼： “感谢前辈通情达理释放我们……不过，我有一个疑问，您的催命符，怎么样做到延时爆发，到最后杀掉对法啊？” 伴随这个询问，他还将自己试图破除黑丑的催命符，导致黑丑大脑中怒血上冲，七窍流血而亡的场景，打包丢给淡婆婆。 淡婆婆的俏眼圆睁，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威灵： “嘿，你这家伙，我刚刚还打算要你的命，你这会就开始向我讨教问题，真不知道你是太傻太天真，还是真的求知若渴，舍生忘死。” 威灵严肃地一挑眉，丢出的信息大义凛然： “前辈既然是帝国的术士，指点一下后辈小子，那是理所当然，先前的事情，就当是前辈开玩笑了。” 萧独活也被威灵的举动惊住了，忘记了沉郁。 守宫抹掉眼泪，心中涌起一种淡淡的喜感，这就是公子啊。 然而，淡婆婆竟然点点头，认可了威灵的说法，好看的眉头微蹙： “你知道，每个智慧术士的特有术法，都可以说是天赋一样的，别人学不来，你觉得很难的事情，别人觉得天经地义，就像穿衣吃饭一样简单自然。 我也给你解释不清，你可以这样理解，知道旧时代的二进制电脑吧，我的催命符就像一种电脑病毒，一开始只是禁止电脑系统的流畅操作，当病毒复制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破坏系统引导文件，甚至格式化分区表和毁坏硬件了。” 威灵一怔，略作思索，随即一拍手，似乎恍然大悟，给淡婆婆伸出大拇指： “厉害，我明白了，解释得非常形象，也指导了我的修行！前辈智慧高绝，的确是我不及！” 这下轮到淡婆婆惊愕了： “你真的明白了？学会了？” 威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有点眉目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学会……自从我在博湖郡遇到密蒙，就一直在思索他的独门技法，前些日遇到您的催命符，我发现，他的方式和您的有相似处，但又不一样。” 随即，威灵将密蒙特殊技能的各种特征又打包丢给淡婆婆。 淡婆婆思索了片刻，展颜一笑： “哈哈，真是离奇，我简直都怀疑那个家伙是我的学生了，不过，修为这么低下的学生，我可没有。 不过，我们的术法方式还真的有些相似，不过，我的方式类似抢劫，他的方式像是小偷，哈哈哈哈！” 淡婆婆突然间心情变得非常好，看威灵的眼神，让守宫都有点心酸： “嘿，你这小子，威灵是吧，我看好你，等我彻底融合身躯，我们还可以多多交流，你这小子有趣。” 威灵也被淡婆婆的“抢劫”和“小偷”的说法惹笑： “前辈，我发现您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语言描述能力方面的，您对自己催命符的比喻，以及您对比较密蒙的差异，简直太贴切了 如果你收弟子，估计绝对会桃李满天下！” “哈哈，会说话，这会儿越看你越觉得有趣，怎么开始的时候，就没这个感觉呢？” 淡婆婆又笑得花枝乱颤。 守宫有点看不过了，给威灵丢过来一道私下信息包： “公子，这个老家伙，刚才还想杀掉公子，因为萧大人识穿了她的底细，才放过我们，你真的就原谅她了么？” 守宫的信息中明显有些不甘心和气愤。 威灵将自己对淡婆婆为什么想更换身躯的心路历程，以及自己的最后自杀式手段都给守宫打包丢过去，最后留了一道语音信息： “自从她说，帝国虽然待她不薄，但是那些岁月，她也没有辜负帝国，就凭这句话，我原谅她了。” 收到信息，守宫沉默不言。 这傻傻的公子啊。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20走出堡垒 萧京墨大人的离去，苏子似乎没有什么诧异。 他将地上三人的尸体拎起，朝着大厅外走去。 威灵看着那少女模样的淡婆婆，欲言又止。 淡婆婆轻笑一声，丢过来一个信息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是解构翻看了你一些记忆么，你是雅西郡的贩奴事件的调查专员，现在又在调查盗火者计划。 首先声明一点，我知道的肯定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 “其实连盗火者计划这个词，我也是去年才知道的。 我的躯体日渐衰败腐朽，自己也不甘心就这样完蛋。 由于帝国没有我需要的天机胴，鬼神胴也没有现成的，而且还未必能造出来，造出来也不能在修行。 我知道联邦一直在做改造人的研究，通过隐秘渠道，和这个分支的人搭上线，试图改造自身，原本想利用一些有潜质的孩子的基因特征，以基因治疗性的方式，令我的身体暂缓衰老。 后来发现实现不了，他们给我说，可以以我原本的基因为母本，将不同的帝国孩子的优势基因进行整合编辑，利用最新的技术，直接在培养舱中长出新的身体。” 威灵忍不住插入信息： “联邦的第五代改造人真的已经非常成熟了，相当强大！” 淡婆婆点点头： “最初他们说有三个小孩的潜力不错，可以加进来，还给我看了孩子们的模样，因此我也知道南星他们的存在。 时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下去，哪怕要用十个帝国孩子的样本，我也不会犹豫，甚至可以亲自去动手，反正那些孩子也不会因此丧命。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原因，那三个孩子在雅西郡被解救了。 就在我失望的时候，他们还有历年储备的其他帝国术士的基因标本，于是就按这种方式，几个月时间，就培养出这具他们所谓最完美的身躯，作为我新的容身之地。” 威灵点点头，插入信息： “面对联邦这么强悍的改造人技术，我真担心帝国方面，会不会在这一块已经落后太多……” “是的，很强悍，但成功率并不高。 我不但没有损失以前的能力，还增加了木灵术士的能力，的确是完美的一次替代。 我有时候都有些犯困惑，我这年轻的身体，算是我自己把自己给生出来的？我是我的女儿？ 或者，我还是从前的我，结合多人的优势基因，将自己变年青了？” 淡婆婆的困惑令威灵也有些头大： “前辈，我宁愿相信是后者。” “对啊！” 淡婆婆一拍手： “他们也是这个说法呢，对于那三个孩子，他们并未放弃，后续继续去想法，试图把那三个孩子弄过来，因为他们有个新的想法需要验证，希望对未成年的孩子进行基因叠加和植入，看看能否让这些孩子变得更加强大。” “嗯嗯，后面的事情再次被我破坏了，那您知道在帝国内部，是谁在主导这件事情呢？” 淡婆婆白了一眼威灵： “这么机密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我仅仅是他们的一个客户而已，我付出的代价挺大的，多年的积蓄都没有了。 好在他们搬走后，把这个地方留给我了，我要有所突破再回到帝国内地。” 威灵点点头，理解淡婆婆的说法，不过，他有个颇为好奇的地方： “最后问问，改造人是这么一点点长出来的吗？” 丢出这个信息时，威灵还用双手比画了一下从小到大的过程。 “噗嗤！” 淡婆婆破颜大笑： “那怎么可能？你比画的，那可是婴儿长成小孩，再到大人的过程，那样太漫长了…… 真实的过程，以各种金属、复合材料，将每一块骨骼、特殊肌腱等，都按成年人的标准做好，固定在培养舱中，其他肌肉、神经、内脏等系统，按挑选编辑后的基因，在骨架上随后长出来。” 威灵也忍不住笑了，从怀中掏出四个小瓶，递给淡婆婆： “前辈，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骨骼中肯定使用了这种金属，据说融浸的分量越多，骨骼的韧性更好，我这里还有一点，看你能否使用上。” 淡婆婆看着威灵递过来的四个小瓶，那金色的液体在瓶中闪烁微光，她的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 “嘿，你这小家伙，竟然还有这好东西，不错，我用得着…… 你看，我这么懒，如果实在需要，肯定不会自己去打洞挖掘，就是有勇气去挖掘，我也找不到地方啊。 况且，我也没面子回帝国内部讨要，只有去抢劫掘金人了……哈哈，真的是抢劫啊！” “哈哈，前辈不嫌弃就好。” 威灵将四个小瓶都抛过去。 淡婆婆接过小瓶，细细看了一下： “纯度非常好，谢谢了。” 守宫悄悄地撅起了嘴。 威灵却觉得此行不虚，至少对盗火者计划有了更多的了解，确认了贩奴团的事情，竟然和盗火者计划有着勾连，那么就算是一件事。 苏子大叔不是将三人的灵魂都收进了庇神符么，有那三人在，就不担心线索断了。 淡婆婆对她精神术法的描述，对威灵来说，或许就值得上十小瓶的神性金属了。 这时候，大厅的一处铁门边，礞石、马尿泡和小绿皮等十来人，鬼鬼祟祟，满头雾水地走出来，看着大厅内的淡婆婆、威灵、萧独活和守宫，有些发懵。 好歹礞石认出了萧独活： “帝国的萧，你怎么在这？ 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萧独活知道礞石一行人都被淡婆婆删除了记忆，急忙给礞石等人丢出一个信息包： “别出声，你们的记忆已经被超级高手删掉了，你们差点没命了！ 赶快从这道大门出去，向叹息之渊高处走，到最外边的帝国载具附近等候。” 礞石等人面面相觑，突然在这么神秘的地方醒过来，的确有些害怕。 但作为长期冒险的掘金甲士，基本的危机判断还是有的，他们不敢停留，急忙通过大门，朝外边走去。 纷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淡婆婆的面色稍霁： “我一看到这些蠢材，就有点生气。” 萧独活马上匆匆行个礼，去往另外那个房间，将莽草荠草等四人拍醒，也带出去了。 匆忙中，萧独活那具简版的“山鬼”并未落下。 大厅中就剩下了淡婆婆和威灵、守宫。 淡婆婆的神色似笑非笑，扫视着守宫那窈窕的身材和帏帽间露出的眸子，嘴角有着促狭的笑意，说出了半句令威灵和守宫都觉得天雷滚滚的话： “呵呵，这身材，这脸蛋……啧啧！ 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过，通过大数据进行容貌身材调整呢？ 后悔啊，不然的话，那些幻想……” “前辈！” 威灵大惊失色。 “前辈！” 守宫失色惊呼。 “哈哈哈哈……” 淡婆婆一阵大笑，笑声非常惬意，似乎终于有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威灵尴尬得想有个地缝钻进去。 守宫的脸红得如同一块红布。 …… 不久后。 两人走出大门，身后的铁门，一层层地合拢。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下，两人都有些不自在，飞快地转头，朝外边看去，默默向外走。 “噗嗤……” 守宫一声轻笑，快走一步，拉住了威灵的手。 威灵故作镇静，稳步向前。 在那隧道口拱门的地方，威灵看到萧独活与四人在那里等候。 礞石等人，估计已经快逃跑到一线天了。 给他们几人点点头，威灵和守宫继续走到广场对面的湖边。 在湖边，有一个高大的黑袍术士，渊渟岳峙。 “谢谢苏子大叔！” “谢谢苏子大叔。” 两人都躬身行礼。 苏子转过身，将面具去除，微笑着看着两人： “自己人，不用客气。” 守宫有些好奇： “原来大叔一直就在关注着我们啊？” “呵呵，最早见面那次，是我自己私下过来看看的。 你知道，我其实一直在十八郎的身边，相当于他的护道人，在雅西他和威灵打得火热，我自然要就近看看，生怕他误交损友。 那次是阀中相召，返回帝都，我就绕道过来看看威灵，不过，你当时那么低微的能力就能发现我，的确给我惊喜。” 威灵对此有些疑惑： “大叔为啥一直戴着面具呢？” “我也不瞒你，为私，我是李阀中人，十八郎的护道人。 为公，我是西荒军团中特别行动小组的人。 我们作为小组的成员，出任务都会佩戴面具，有些活，帝国军方不会承认，同袍之间也要保密，因此任务完成后，谁也不知道是谁。” 威灵笑着给出补充： “嗯，比如今天，联邦的一位研究员和两位助手失踪，这件事和帝国是无关的，萧大人一直在驻地没有出来过，即便查到您这样的面具人，谁知道是哪方的？” 苏子大笑： “哈哈，正是这样，这次你们的确风险很大……李空青和李陵游都给我说过你们的行踪。 我当时也认可威灵的理由，觉得没有哪个高阶的智慧术士会那般不智，随意杀人，但是没有料到，竟然真有这样疯狂的高阶术士……可怕。” 苏子有些后怕似的，长吁一口气： “幸好萧大人谋略超前，你去鲲鹏载具和王将军会面，他当时就决定要盯着你了。 所以，先前他在营地，通过夸娥氏的系统通知我，带上几个庇神符，火速过来善后，我心中一慌，还以为你们两个需要庇神符，可把我吓得……” 威灵有些好奇： “哈哈，苏子大叔，这么远的距离，你是怎么过来的？遁术？ 如果所料不差，那一定是苏子大叔利用木灵的遁术，过来的，是不是如果那大厅内有一些植物，说不定您就无需开启大铁门，就进来了。” 苏子含笑点头： “哈哈，是的，真聪明。 大方向是这样的，但有几处错误……如果在沙漠中，我的遁术会不会失效，等你到了中阶，你就知道。 源灵世界的灵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重要的是如何去定位。 因此，只有大人的慧体出现，我就能够以慧体为参照物，从源灵世界遁过来……”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21深渊熔岩 苏子大叔继续为威灵和守宫解释： “就算我紧赶慢赶，过来也只是帮萧大人跑跑腿而已。 哈哈，你看，这就是智慧术士，所有的细节都在他的预计中。 因为距离远，地理条件限制，我用任何载具都未必能及时赶到，无法赶到就无法抓住俘虏，因此必须用遁术。 用遁术就能赶到抓俘虏，但是，那就必须带庇神符，因为再大一点的东西或者活人，我未必能带入源灵世界中……过来跑腿都在大人的算计中，哈哈。” “哪里哪里啊，苏子大叔是过来给我们救命的啊，谢谢大叔。” 听苏子说得有趣，威灵和守宫也不禁感觉好笑。 苏子收住笑容，凝神看看守宫，有些困惑： “不说我了，守宫姑娘，我有一个疑问，按说鬼神胴对精神类的术法，天生就有防御的优势，你怎么一下子就中招了？ 我不是责怪你，我只是担心你对能力的认知有误区。” 守宫的眼神一下就暗淡了几分： “是的，苏子大叔，这次是我吃亏了，通过这件事，我会好好反省的。 我完全忽略了自身的特点，没有发挥出智能体的优势，反倒是习惯用人身的固有思维去面对，用最薄弱的一面去面对了智慧型术士，对方还是精神类术法超强的术士。 我事先就知道对方有催命符这样的术法，事前竟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灵魂力是薄弱的。” “那你认为正确的处置应该是？” “事前对各种可能的危险做预案，针对的不同类型的敌人，设定特殊的智能体管理体系。 比如在面对淡婆婆之前，就将智能体本身的智能程序激活，这类似于将躯体的底层操控系统启动，我以自己的灵智作为监管者，这个过程，有点类似飞行载具的自动驾驶，我只需要适当干预就行。 如果那样处置，淡婆婆当时会非常被动，她就算将我的灵魂禁锢了，也无法用精神力干预智能体自身超算核心的ai智能，必将遭到智能体的贴身攻击！” “是的，如果处置不当，一个高阶术士说不定还会被智能体瞬杀！” 苏子对守宫的预想给予了肯定。 如果真的是这样，当时淡婆婆没有能一下子禁锢住守宫，就将面临可怕的攻击。 以守宫那足以突破音障的智能体速度，她即便不会一下子会被打碎肉身，魂飞魄散，但也会陷入守宫的连续攻击中。 即便淡婆婆这样的高手，一旦大意，被有针对性的攻击，一样会出大篓子。 威灵心中涌起一种淡淡的警惕。 自己也是术士，切不可有任何的麻痹大意之处，守宫还不是理论上的最高等级的智能体，就算自己修行到高阶的术士，也一样可能被瞬杀。 看守宫难过，苏子温言安慰： “嗯嗯，今后可以多多预想一下，面对本源术士，不同的本源术士，或者改造人，该如何有针对性地做好策略。经验都是在实战中积累出来的。” 守宫微微点头。 “那三具尸体，我已经粉碎了，抛入这湖中喂鱼，我也该回去了，你们继续去做你们的事情吧。 我估计，那三个家伙的灵智，西征军暂时应该没有适合的承载体，就不知道萧大人的夸娥氏上面有没有……” 威灵和守宫躬身抱拳。 最后，苏子提醒他们： “西征军在喀拉邦也停留不了几日了，大部分工作都已经完成，帝国设置的观察署也已经落实。 后续的消息，说不定到雅西郡才能最后出来，萧大人多半会给青葙或者你通报的。” 丢出这道信息，苏子遁入了虚空。 苏子进入遁术的方式，是身形缓缓向后方滑动，随即滑入了虚空。 看着幽暗、空寂的湖畔，威灵心中非常羡慕中高阶术士的遁术能力。 有这种能力，或许才算真的有保命的技巧，正如李陵游说的，遁法才是王道啊。 不过，自己是智慧型术士，未来会修炼到萧京墨大人那样的慧体吗？ 威灵福至心灵，突然有个觉悟。 也许，对于本源术士来说，能施展遁术，其实是身体能量化的一种表达。 对于智慧型术士而言，所谓的慧体，也许就是自身精神力的显化表达，也相当于是一种遁术。 一念所至，诸多想法就随即到来。 能量体，精神体，看似不同，其实也是想通的。 比如威灵自身，既是本源术士，也是智慧术士，那最后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会以何种状态实现这种超距离的显化？ 思虑至此，威灵甚至想到旧时代那些十八扯的修真、修仙小说。 能量体，不就是元婴么？ 精神体，自然就是元神了。 这么一想，竟然有些贴合，从这个角度看，旧时代的写手们的思维，竟然穿越了无数的时空，预见了寂静时代的术士特征。 一时间，威灵都有点分不清这世界的真幻。 转身走到萧独活等四人面前，他们还有些恹恹的。 萧独活自然不用说了，被淡婆婆瞬间禁锢，奚落一番，随后，刚恢复自由，一出来就看到了萧京墨大人，再次被痛喷一番。 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对自身的价值和能力产生深深的无力感和不信任。 只有莽草荠草四人没有太大的感触，反正遇到的都是无法匹敌的大人物，对他们这样的低层次人士都是碾压。 他们只记得，刚进入大厅，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失去了意识。 在另外一个房间被大人拍醒，随即又带出了隧洞，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在莽草等四人看来，事情就这么简单。 不过，他们也知道，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一定错过了什么。 “哈哈，独活兄，我们继续向下，你看湖畔那条小道，还在继续向着地裂缝下面延伸。 我估计，我们需要的财富，就在下面不远处，等着我们呢。” 守宫也调整好了心情： “你们几位，不会就这么累了吧，莽草你们几个，可是还睡了一觉的。” 两人的乐观态度，感染了萧独活和莽草等人： “好，立即出发，我们去探探这叹息之渊的最深处。” 刚到那湖边的小径，就遇到新的问题，道路太狭窄，太陡峭，简化版的“山鬼”都没有办法跟进了。 几人将各种装备都分担一部分，背负下行。 好在威灵、萧独活都是身体强悍的术士。 守宫不用说了，鬼神胴，躯体强大。 莽草等人也属于改造人，身体机能也超出常人。 黑暗中半天然的小径，虽然陡峭而逼仄，但都拦不住几人。 每人都佩戴了头灯，道道雪亮的光束在幽暗的地缝空间扫射。 没走多久，地下竟然多出一个较大的空阔环境，地面上散乱地堆叠着许多飞行载具的残躯，民用级和军用级的都有，大大小小，彼此错乱地散落堆积。 威灵举头一望，高远的顶端，竟然能看到一线天际，如同在黑沉沉的天幕上，划开了一道细微的刀口，那刀口微微投射的光明，并不能投射到深渊底部。 这就对了，从这个位置，也是能够将载具飞下来，然后回溯一点距离，降落在先前那个湖边广场的。 至于为什么有这么多坠毁的载具，多半还是因为环境不熟悉，光照度极低，两侧的崖体过于狭窄导致。 只要熟悉了这里，缓缓飞行，还是有挺大几率安全的，这个推断可以从那些载具的残骸中，只有一艘联邦军用级别的“蝠鲼”级载具，其他全是各式中小型民用载具得到证明。 众人自然不会停下来为那些坠毁的载具默哀，继续向下行进。 半小时后，地底愈发闷热，空气中充满了一些有毒的气体。 他们再次看到先前在湖畔看到的，微微闪烁红光的位置。 走到这里，威灵赫然发现，那闪烁的红光，其实是翻腾的岩浆。 这也在预计之中，威灵一进入这地裂缝，早就发现了空气中有异于湖畔的地方，空气中的硫化物含量过高。 萧独活有些犯愁了，这里虽然不是活火山，也没有爆发过火山，但是有岩浆的存在，对他们后续挖掘沉积汇聚的金属，必然有较大的阻碍。 踏着脚下细碎而尖锐的碎石块，呼吸着愈发浓烈的硫磺气息，几人很快到了那个发出微微红光的岩浆湖边。 还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众人就不得不停下脚步，周边的温度太高了。 空气中没有一点点的水汽，完全就充斥着有毒的硫化物气体。 岩浆湖很小，面积也就几百平方米，呈现不规则的椭圆形，最窄处的距离也就二三十米。 湖边上堆叠着一层层鱼鳞状干涸固化的岩浆岩，正中间有几个冒着熔岩的翻腾点，偶尔突出一股灰白的气泡。 最神奇的是，正中间那处正在翻腾的熔岩上，有个金红色的球体。 球体比人的脑袋都还大一点，刚刚下沉一点点，排开岩浆，就又会被下方新涌出的熔岩给顶出来。 就这样，那金红色的圆球一上一下在岩浆上方滚动，永不停歇。 偶尔周边的一丝丝金红，还在向那个球体汇聚。 几人看得眼睛发直。 这金红色的圆球，不正式那g205金属的荟聚体么？ 竟然以如此神奇的方式，曝露在众人面前。 “哈哈，居然这般容易，直接去捡就行啊……” 莽草非常高兴，看到这么大的荟聚体，而且连杂质基本上都被熔岩给烧掉了。 萧独活却没那么乐观： “出现这种情况比较正常，周围几十公里，这里是最低处，金属在这里汇聚。 熔岩的粘度可以超过水的十万倍，因此金属不会流淌到岩浆下，而是被岩浆顶着，在地表旋转起伏。 现在的问题是，熔岩的温度高达一千多度，即便周围半凝固的熔岩，也高达七百度以上，我们如何去拾取那金属球？” 威灵和守宫也在想办法，多种念头涌出来。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22获取金属 荟聚体在岩浆上方滚动，几人的念头也不断刷新。 如果用“风信子”枪械，对着那金属球打出一枪，金属球多半不会被打出岩浆湖。 相反，那粘稠液态的神秘金属，也许会被子弹打散，反而不好收场，虽然等几年或者几十年，它们会再次聚集在一起，众人可等不了那么久。 如果用水灵术士的冰冻术，也是可行的。 但哪怕将那金属球周边的熔岩冻住那么一秒，也是众人的术士能力无法做到的。 当然，有中高阶水灵术士就另当别论。 几人中就威灵能够使用水灵的术法，但威灵思忖，不到中阶以上的能力，是无法冻住熔岩的。 如果威灵和萧独活用土灵术法，凝结岩石板，铺在熔岩湖上，接力在熔岩湖中搭建一个个的落脚点，趁着熔岩没有及时融化岩板之前，以最快速度去湖中拾取金属球，理论上也可以，但是，接近那金属球后，用什么东西拾取呢？ 其温度至少是一千多度呢。 水灵的术法不好使，一则这里环境中的水分基本上被烘烤得一干二净，就算费劲功夫，能凝结出液体，和金属球接触，必然会引起剧烈的沸腾甚至爆炸。 木灵的术法更加没辙，任何木属性的术法，在这样的高温下，都会烟消云散，事半功倍。 至于威灵的精神力术法，那就更加不行了。 他的神识力还没有办法做到具象显化的程度，仅仅可以隔空对小物件进行干扰，连操控都说不上，对于这么大的金属球实在没有办法，按照g205金属的密度，目测其重量是远超萧独活的估算的。 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竟然暂时没有办法可想。 因为岩浆湖边的气体有毒性，众人虽说都不怕，但是呆久了也肯定不舒适，于是便退回了上百米，众人坐下来思考攫取策略。 随即几人又想了几种方法，都无法经得起推敲，不免郁闷。 “唉，想想那些坠毁的载具，白白送掉了性命。 现在看来，他们就算是不坠毁，到了这个地方，依然是拿不到金属啊。” 莽草难得有些感慨。 威灵一怔，突然笑着丢出信息包： “嘿，莽草，你真聪明，你的信息让我找到办法了。 那些坠毁的载具，不管是民用的还是军用的，总会有大量的耐高温的合金材料，我们去搬一些残件过来，在岩浆湖的上方，搭建一个人字形的拱桥，然后利用岩浆的温度，融化其他的金属，不能融化的，就是我们拾取金属的工具啊。” 萧独活一拍大腿： “高，这个方法好，可以一试！” 于是，几人折返到先前稍微空阔的地方，去拆解那些坠毁的载具。 他们将重点放在了那具联邦的“蝠鲼”级载具上。 莽草荠草和守宫，力量都远超常人，三下五除二就拆解了两块长度达到二十多米的轻质舰体覆盖物，拟用于搭建人字形的拱桥。 随后重点放在载具的那些能量武器的炮管、核心发动机上面，还收集了大量的金属线缆，用于捆扎。 几经折腾，数次往返，众人将所需的材料尽数搬到岩浆湖边。 这次就非常顺利了，两块轻质的舰体对向搭在一起，中间顶端用金属线缆捆绑，形成了一个稳固的拱桥。 将搬过来的那些估计耐高温的金属，丢在尚未凝固的岩浆上方。 这些材料大部分都仅仅变得通红，并没有融化，被莽草用大铁锤，敲打成两片勺子一样的工具，这工具的后端，还有长达几米的长柄，便于站在“拱桥”上捞取金属。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莽草和荠草两人，在“拱桥”上各站一边，用长长的“勺子”，将岩浆上方翻滚的金属捞起。 被捞起的金属，在断开岩浆的温度后，缓缓变色，红色消退，最后成了那熟悉的金色。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托起的金属，带到了湖面外，走下了拱桥。 事情得到完美的结局，唯一遗憾的是，那些金属至少有一成的分量，融浸到那两个“勺子”的金属中，这必须经过专业的提炼才能够再次分离出来了。 不过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了，反正也就是多带两个大勺子。 最后，冷却的金属被放进了预先准备的木质包装箱，分量也超过萧独活预估的50-150公斤，不算渗透进两把“勺子”的，都超过180公斤。 收拾妥当，一行人开始返回。 行走间，几人都满意到眉开眼笑。 此行收获太大了。 “威灵兄，我先前被浇灭的希望之火，即将重燃。 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一次的收入，如果折算成帝国钱，会是多少？” 威灵没有回复，微微含笑。 前几天对那三个小矿点的兑换，守宫略做了折算，每公斤的金属，虽然帝国给予的报酬比黑市低，但也达到了50万钱，不过帝国还奖励勋值20点。 帝国钱或许通过很多方法可以获得，但勋值就不一定了。 那时帝国奖励的贡献点。 萧独活有些喜不自禁： “四大门阀不用说了，他们的一年的收入自然远超这点，但是，对于八大世家来说，这都不是一笔小数字了。 比如不以财富和势力称雄的朱氏、柳氏这种世家，一整年的各类收益，也许还不如我们这一次的收获。” 对萧独活的喜悦，威灵含笑点头。 虽然看着是收获巨大，但这样得天独厚的区域，一直没有被荒野猎人、穿山甲士和掘金人光顾的富矿，又能有多少呢？ 还有一个凑巧的是，旁边那末日堡垒以前驻留的联邦人员，绝大部分是以生物基因技术擅长的研究性人员，对附近可能存在的资源，没有探索的兴趣，要是换了普通的驻军，估计早就将这裸露地表的金属，攫取一空了。 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的身家，威灵和守宫含笑对视。 有钱赚，终究还是高兴的啊。 威灵想了一下： “独活兄，我们回到喀拉邦后，看看西征军有没有办法提炼分离那勺子的办法，如果没有就算了，你们自己留着。 我和守宫那三成，给我留下10公斤的，装入10个小瓶，留作今后给身边人自用，其余的全部兑换给帝国。” 萧独活连连点头： “嗯，有办法，西征军中负责收集金属的专门人员中，有等级不低的火灵术士，他们融化分离金属很简单。” “哈哈，那就好，独活兄，估计你早就是是亿万富翁了，有何感想？” “哈哈哈哈，本来开始都觉得人生无味了，但这次的收获，令人又信心大增……不过，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一次抵得上过去五年啊。 威灵兄，我们今后多多配合好不好？” 威灵的神色慢慢变得严肃，丢出一个信息，唯有萧独活与守宫能收到： “独活兄，有机会就可以再次合作。但是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志不在此，只是客串一下……还有一个问题，希望独活兄配合，淡婆婆显然认识萧大人，没有删除你的记忆。 我也不会去追问你和萧大人的关系，更不会去探寻当年你和家族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请为我的术法能力保密，不要给其他人提及，这样，就算全了我们结缘一场的情分。” 萧独活肃然点头： “好的，威灵兄，你不说我也知道分寸……能让萧……大人分出精神力关注、甚至慧体降临相救的人，我怎么会去多加妄语。 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忘记这一切。” 萧独活的笑意有些苦涩。 感觉到萧独活的那份苦涩，威灵含笑摇头： “独活兄多虑了，当日在王将军的载具上，萧大人就表现出对淡婆婆的重视，同时，他当日就说过，独活兄是他的子侄辈。 你真的以为，萧大人慧体过来，仅仅是为了营救我吗？哈哈。” 萧独活愕然。 是啊，萧京墨，兰陵萧氏当前最高层级的帝国高层，丞相谢辛夷的首席属官，家族中修行等级最高的存在，也是公认家族中最聪明的存在，一直是萧独活这样子侄辈甚至孙子辈口中的楷模。 他的心思，谁能轻易猜测的到？ 得到萧独活的承诺，威灵不再纠结这个事情。 当然，他心中还有个担忧，帝国的丞相长史，萧京墨大人，也知道了自己的几乎所有隐秘，这才是最令他忐忑的事情。 他内心还有一个隐忧，像萧大人这样层级的高手，分出一缕精神力，附在自己的念头上，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 而萧大人是否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了解自己的一切，这都未为可知。 至于现在自己的念体和精神力中，还有没有萧大人的“信标”，谁也说不清。 这个世界，对底层的人士，实在是不够友好啊。 好在威灵对帝国的认可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要不是这样，威灵估计就会寝食难安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很快到了那个小广场边，将所有背负的各种装备，再次装进简版的“山鬼”。 他们也没有兴致更多停留，便继续向地缝高处行进。 叹息之渊深处地裂缝的深处，几乎就不见天日，一行人只有根据时间来判断日期。 算起来，这也是进入地缝的第二日了。 几人身体强悍，也没有觉得有多少疲惫，便也不会在中途停歇，很快就跨过了“一线天”。 当头顶那道瓦蓝的天空裂缝越来越大，最后走出那道凹槽地形，他们出现在无数大树拱卫的盆地中。 走出叹息之渊，众人均有恍然若梦之感。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23少了一臂 威灵等人走出叹息之渊，看到礞石等人正在载具附近等候。 礞石等人的记忆丢失有点厉害，甚至连乔尔坦湖捕捉灵鱼的事情，都已经忘记。 十多人在等候中已经讨论了很久，但是始终无法想清楚，为什么一行人会出现在陌生的一个地下堡垒中，还看到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少女术士。 还有个问题他们也困惑，他们还有一些伙伴，去哪里了？ 一向都是同进退的，这次没理由分开啊。 多年来，他们一直在打叹息之渊的主意，但是一直非常犹豫。 有太多的说法是，这个地方进去就无法出来，他们也一直都不敢付诸行动。 但为什么这次真的就在里面走出来了呢？ 掘金人基本的直觉，令他们感觉到，不能下去和萧独活他们竞争这片区域的荟聚体，否则，多半会有生命之危。 他们感觉还是应该听萧独活的话，在此耐心等候，顺便问个明白。 萧独活那道信息，“超级高手删掉了你们的记忆，差点丧命……”，实在有些吓人。 不弄清楚原委，礞石都担心一行人还能否继续这个行业。 破胆了，自然就时时处处都会缩手缩脚。 基于这些顾虑，他们才老老实实在此地等候。 萧独活看到魁梧的礞石，金鱼眼的马尿泡，一脸惨绿的小绿皮，也不废话，直接将整个乔尔坦湖的所有过程及遭遇，到在这叹息之渊再次看到他们的影像，都一齐打包丢给了他们。 一行十来人，收到信息包后，纷纷打了几个寒战，抹了几把冷汗，啥话也不敢多说，纷纷给威灵、守宫和萧独活抱拳行礼，落荒而逃。 片刻后，“青鸟”载具冲天而起，飞向喀拉邦西征军驻地。 …… 联邦帕特邦，城外的一处庄园。 这是帕特邦前议长亚历山大的传统产业，也是他度假和与权贵们社交和娱乐的地方。 帝国和联邦在《帕特条约》签订之后，因为亚历山大和帝国军方“卓有成效”的周旋，以及“尽力”缩减了联邦的损失，亚历山大继续获任帕特邦的议长。 因此，亚历山大议长是帕特邦最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 此刻，在庄园的咖啡厅中，亚历山大正和四个人在喝着咖啡闲聊。 金发碧眼、白皙脸庞又有密集黄色胡须的白袍法师卡洛斯、和威灵遭遇过几次的土灵法师维克托，雅西会战时担任卡洛斯副官的丹尼尔和约瑟夫。 丹尼尔损失一条手臂。 约瑟夫更惨，少了一条腿，因此他其实是半坐在一具机甲上的。 四人略显颓废，慵懒地开着小会。 亚历山大首先打破的沉寂： “哈哈，各位，从理论上说，你们都是已经阵亡的联邦高层指挥官，不会在这三个地方出任任何官方的职务。 目前帕特邦已经完成了去军事化，明面上，很多事情是遵照协定，不会发展的，帝国的军事观察署，也留驻了相当专业的人员进行督查。 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事实上，亚历山大对这几位联军的指挥人员并没有什么好感。 战前一个个趾高气扬，结果战事一败涂地，条约签订前，众人都不见踪影，还是他这样一个前议长，孤家寡人参与协调。 卡洛斯在手中摩挲着杯子，淡淡回应： “我们取得了战略上的试错和对未来的验证，高层对此战的评判或许与议长先生的看法有点不一致。 神侍大人也认可了这点……据说，教宗陛下都认可安格斯总统的决议。 议长先生，你别担心，所有事情，至少程序上，不会让帕特邦再次面临危险，残存部队不是都组建为城防警务部队了吗，我们挑选出精英，他们会随着我们离开的。” 维克托神色有些疲惫，也给出解释信息： “是的，亚历山大先生，我们不会给帕特邦带来麻烦。 季米特里阁下已经通知我们，要求回归联邦防务部。 但是，我基于个人原因，会晚一点离开的。 我失去了我的兄弟，我需要一个度假，我想念我的妻子和孩子了，想念得里亚海的冲浪、奥里亚海湾的鲽鱼以及勒利安海滩的日光浴……” 损失了一条手臂的丹尼尔比较颓废，他淡淡地回应： “是的，这场该死的战争，让我损失了有力的右臂，我还得回去做肢体修复。 关于肢体的人工培植，对联邦那帮医疗机构，我没有多少信心，我承认。” 卡洛斯及时打断了丹尼尔的抱怨： “放心，亲爱的丹尼尔，或许你会因祸得福的，据可靠消息，基于联邦基因改造计划的突破，改造人已经到了第五代，你会比以前更加强大的。” 维克托皱皱眉： “是的，我知道一点点那个计划，我那可怜的弟弟，他都激活了多重术士能力，可惜，他的智慧没有得到提升，反而变得有些白痴……” 对卡洛斯的说法，维克托显然有点嘲讽。 失去一条腿的约瑟夫显得比较豪气： “反正我都失去了一条腿，还能更糟糕么，我需要立即回去，我讨厌这机甲不离身！ 当然，和机甲相比，我更加讨厌拐杖……我需要修补身体，我迫不及待想立即去游泳和健身了。” 卡洛斯含笑点头： “先生们，放心，一切失去的，都会再次获得，我们会变得更加强大，虽然帝国用阴谋，挫败了我们。 但是，我们在未来，会给以强大的回击……可惜，一直没有瓦西里将军的消息，他真的战亡了吗？ 当然，这个结果，也许只有神主才知道了，他的法师能力，的确是要低那么一点点，你看，我们这样的中阶法师，面对那样的困境，不也是伤残重重么，能有维克托先生那样的能力的，毕竟是少数人啊。” 约瑟夫的乐观感染了其他人，纷纷点头。 这时候，五人的眼光一齐看向奢华的室外。 门口站立了一个俊朗的金发年轻人，年纪大约二十上下。 他眼神明亮却有些木讷，眸子是一种深邃的蓝色。 他的衣衫非常破旧，很多地方还丝丝缕缕有了破口。 一双赤足，却宛如白玉雕刻而成，有晶莹毫光浮现。 亚历山大皱起了眉头。 从这个年轻人的衣着上，一眼就能看出是苦修士。 庄园的护卫和仆人也太不像话了，什么人都允许放进来。 卡洛斯和维克托等人看向亚历山大，心想这议长大人也太失礼了一点，难道什么人都可以过来，随意打扰大人们的休闲时光吗？ 金发年轻人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丹尼尔的面前。 他皱着眉头，从头到脚扫视丹尼尔的全身，最后定定地看看他失去了手臂的袖管： “我是诃黎勒，你可以称呼我诃子。” 丹尼尔脸上露出痛苦和不可思议的神色，仿佛突然从某种记忆中清醒过来，略显惊恐地看着诃子，浑身颤抖，做不出任何有效回复。 诃子明显有些不高兴： “怎么会少了一条手臂？这实在令人失望。” 亚历山大的神色有些严肃而气恼：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你到这里干什么？” 诃子却没有理会亚历山大，伸出一只手，将白皙的手掌放到了丹尼尔的头上。 “轰！” 咖啡室内陡然出现一道剧烈的旋风。 旋风将奢华的咖啡室内那些精致的器物、精美的装饰品、瓶中的鲜花掀起，搅成一团混乱碰撞的杂物。 “不……我不愿意！” 丹尼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却不是用的念体信息，而是直接哀嚎出声来。 一道黑色的光晕，在两人之间闪现，就像混沌的漩涡一样，将两人包裹，阻断了其他人的视线。 “有刺客！” 亚历山大丢出信息包，并按动了座椅下方的警铃。 凄厉的警报声响起，打破了庄园的静谧。 卡洛斯和维克托毫不犹豫，对着黑色光幕漩涡，打出了各自掌握的最大威力法术。 华丽的法术立即和黑色的漩涡撞在一起，却寂然消散，融入了黑色光晕之间。 卡洛斯和维克托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几个呼吸间，黑光散去。 诃子闭眼伫立，身形悬浮在地面上。 扰动的气旋，还在吹动他金色的长发和褴褛的衣衫。 众人惊恐发现，他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变得更加有如玉琢，双脚的毫光已经蔓延到小腿。 诃子睁开眼，眼神变得不再木讷，七彩闪动。 丹尼尔先前坐着的椅子上，只剩下一团皱巴巴摊在椅子上的服装。 丹尼尔不见了。 卡洛斯和维克托大惊失色。 他们感觉到了诃子带来的莫大威胁，那是一种从根子上的法师等级碾压，那是一种根本产生不了抵抗心思的绝对掌控。 他俩发动了遁术，一个是木遁术，一个是土遁术，将身体化作能量体，瞬间进入源灵世界。 诃子的眼睛中七彩闪动，一闪身，也消失不见。 源灵世界中，紧张伫立的维克托的能量体，赫然发现诃子也瞬间出现在旁边，朝着自己飘忽而来。 诃子的能量体一下子就来到了维克托的身前。 诃子竖起手掌，对着维克托的胸前轻轻一推。 维克托的能量体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却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办法防御。 在进入能量体后，遭遇同样是能量体的敌人攻击，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没有任何对阵经验。 房间中的光线似乎都发生了弯曲，就在那一刹那，维克托从土遁术中脱离出来。 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轰得飞了起来，撞在咖啡室的一堵墙上。 “噗……” 维克托吐出一口血，变得有些萎靡，却不敢再次进入土遁术中。 随即，另外一侧，又是一道人影从虚空飞出，跌落到维克托的身边，同样是口吐鲜血。 卡洛斯也被诃子打出了源灵世界，脱离遁术状态。 此刻，房间中的亚历山大、失去了一条腿的约瑟夫，根本就不敢乱动。 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卡洛斯和维克托两位中阶的法师，竟然被这个自称诃子的年轻人打成重伤，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关键是，这两人都进入了能量体的状态，按常理说，是没有办法可以攻击他们的。 诃子的身形在房中缓缓出现，紧闭着眼睛。 他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一丝的茫然。 片刻后，诃子睁开眼，眼中不再七彩闪动，而是恢复成原本的深邃蓝色。 他看了一眼受伤跌落在墙边的维克托和卡洛斯，又看看战战兢兢的亚历山大和满脸惊恐的约瑟夫，没有继续发动。 外边传来了卫兵跑动的脚步声。 “废物！” 诃子微微摇头，向前跨出一步，身形消失在空气中。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24即将回归 诃子的身形再次出现，已是在那浑浊的魂河边。 他看着滚滚东流的魂河水，久久没有转动视线。 他的识海中多出来许多的经历和阅历，多出了各种成体系的见知和认识，各种情感和喜好。 如果是相同、相似的内容，则相融合互补。 但是遇到对同一种事物却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和情感归依，就会产生矛盾，彼此否定和冲突。 诃子的神色有些纠结，脸庞在抽搐，眼中的七彩光芒消失又出现，如此反复。 魂河附近的那些苦修士，再次看到诃子的身形，纷纷想起当日他曾踏着魂河东去。 众人先是觉得不可能，随即却都跪倒一地，将身躯匍匐在尘土中，赞颂着无上的神主。 传说中，只有神圣的使者，才会踏魂河而行。 诃子没有理会那些膜拜者。 片刻之后，他的面色恢复平静，眼神更加灵动，左右扫视。 向着北方，他的目光穿越了北方无尽的高山和峡谷，看向了千里之外的喀拉邦。 向着西北方，他的目光看透无尽的云雾和雷电，看见了无尽的荒原和极北冻土冰原。 向着西方，他的目光越过了群山，跨越了奥里亚海湾，看到了拉布勒邦的斯卡拉镇，以及更加遥远的比雷埃邦的荣光之城。 …… 威灵、守宫和萧独活一行人，顺利回到喀拉邦的西征军驻地。 萧独活忙着去联系西征军的随军物资官员，交割这次叹息之渊的重大收获。 莽草荠草等四人，被萧独活安排去喀拉邦原来经常住宿的那家旅馆，续租住宿之处，让他们处理完了可以去喝酒，不可以喝酒后惹事。 威灵和守宫，自然是和李空青李陵游两兄弟汇合。 “哈，李兄，十八郎，这次我见到苏子大叔了！” 威灵兴冲冲给他们丢包，将和苏子大叔见面的情形丢过去。 李空青和李陵游相视愕然： “遇到危险了？” “苏子大叔都出手了？真有疯子一般的高阶术士？” 威灵苦笑，将此行的遭遇都丢给他们。 片刻，李氏兄弟的表情是那般后怕，李空青拍拍胸口： “竟然劳动了萧大人亲自出手，厉害，萧大人都可以慧体出行了！ 这可是一个价值不菲的情报……别私下透漏，到此为止，不然，惹得大人生气。” 李陵游抹了一把脸，将所有的吃惊、恐惧和失落都消灭掉：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事都会遇到事情，太可怕了，在那种高手面前，竟然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谈什么反抗啊！ 我们所有的猜测和预计都是幼稚的，一旦真的遇到碾压级的对手，要活下来太难了。” 威灵也感触颇深： “是啊，淡婆婆这样的高手、萧大人这样的前辈，的确令人心生向往，尚不知他们之上的顶级术士，那是一种何等的威势，举手投足间，就可以掌控敌人的生死！” 李空青呵呵而笑，也并没有太多的失落： “知足吧，威灵兄，你去年才成为术士，目前都接触到这个层面的先行者了，足以自傲，不必妄自菲薄。 和你相比，我和十八郎简直是蠢材啊。” 李陵游点头认可自家哥哥的看法，转移了话题： “叹息之渊收获如何？” 威灵哈哈一笑： “发财了！” 紧接着，将收取荟聚体的过程又打包丢过去。 李陵游看着李空青苦笑： “啧啧，你看，我们这样在军队中混下去，到底有没有意义啊？ 五哥，要不你和家里说说，我不想在军团混了，我要和威灵去冒险……” “切，去冒险？你是想去赚钱吧……这个我可不敢提出来。” “两位李兄，这穿山甲士和掘金人，也得看运气，这次我和萧独活将周围的富矿几乎一扫而光了。 未来几十年，这喀拉邦周围，都没有这个好运气了。” 李氏兄弟微微点头，认可威灵的说法。 李陵游咬牙切齿： “很快要回雅西了，回去多半很闲，我要将雅西所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要过一遍，威灵请客！” “哈哈，没有问题，我也想回去了。” 守宫对李陵游的夸张说法，掩口而笑。 威灵知道自己的长期调查任务，所有的线索都断断续续，该断的，早就断了。 现在就看萧大人那三个俘虏的灵智，能不能提供一些有效的线索了。 在这种情况下，盲目地到处流窜，还不如回去，等候消息，陪着南星他们，多为他们提供一些术士方面的培训。 不多久，萧独活过来了，笑得合不拢嘴。 一看威灵和守宫，他就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丢给威灵。 随即，威灵收到信息提示，公民身份芯片中收到了萧独活划转的帝国钱850万到账，威灵和守宫现在有1250万身家了。 同时，系统提示，威灵多出了三百多的勋值。 “哈哈，威灵兄，这次收获巨大，嗯，我们直接和西征军交割，我们还省掉了联邦的税点，感觉又赚了一笔啊，哈哈。” 接过萧独活递过来的布袋，十公斤的金属，装在布袋中，看着也没多少。 威灵知道里边有十个小瓶的金属，每个小瓶一千克，威灵随即给守宫划转了500万帝国钱。 守宫笑眯了眼： “公子，我这边还有好多钱和勋值，就放你那边啊，不用转给我。” “没事，勋值我留在这边，你那边应该有300多勋值，但估计帝国钱不多。 平时购买东西都是你在支付，没有了就找我要。 你不是我侍女么，我发工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哈哈。” 守宫含笑点头。 这就对了嘛。 “兄弟们，这次托威灵和守宫的福，干一次抵五年，我们该去庆贺一下吧？” 萧独活依然热情洋溢。 李陵游满心欢喜： “嗯，好的，好的，很快就要踏上归程，要不回了雅西，想让萧大财主放点血都难！” 威灵私下丢包询问李陵游： “十八郎，苏子大叔呢？” “我哪里知道啊，他一直在西荒军团干的就是那些暗地里的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许，要是我遇到危险，他应该会出现的。” “哈，真是富贵命啊，有这样一尊大神在暗中庇护，你该知足了。” “嗯，那倒是哈，苏子大叔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师傅一样，从小我就在他的指点下学习和修行。 也许，就是因为有苏子大叔这样的庇护，我才有些懈怠，能力老是提不上去，惭愧啊。” “切，不只是要反省，你要付诸行动嘛！” 两人的私下丢包，并不影响他们和其他人的丢包交流。 哪些信息是公共包，哪些是私下包，彼此都非常熟练。 几人谈兴颇高，却没有注意到，西征军营地的中心，那巍峨如山的“夸娥氏”舷窗边，白发俊朗的萧京墨，隔着舷窗玻璃，含笑看着几人。 “年轻真好啊……” …… 接下来的日子，是悠闲而又充实的。 威灵、守宫每天和萧独活在喀拉邦附近的大漠、戈壁和荒原上，学习如何观察地形，查找有可能的金属矿藏。 同时又在闲暇分析推衍密蒙的特殊侦听能力、淡婆婆的“催命符”，完善他自己的单字诀术法。 “解”“封”“定”“固”“诛”已经比较熟练，在推衍“催命符”的过程中，再次衍生一个新的单字诀术法“禁”。 “禁”字诀术法是威灵根据自身的切身体会，结合淡婆婆的螺旋精神力特征推导出来的，但是“禁”字诀的威力，却比“催命符”就差远啦。 这个术法只能将受术者的精神力禁锢一部分，让其无法使用念体交流，无法施展能力，但是其自身仍然可以行动，使用武器和其他物品。 不过威灵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的精神力还有限，等到了中阶术士层级，再使用这些术法，想必会让他的敌人大吃一惊的。 威灵和萧独活约定好，如果有发现大的富矿，感觉独自搞不定，就可以给威灵留言，到时候威灵抽出时间过来协助。 萧独活笑得看得见牙花子，说好说歹，下次通知威灵一定要二一添作五。 …… 神启111年10月底，西征军踏上归程。 整个喀拉邦的和军事有关的科研、生产、制造的各种产业链，都彻底去除了，留置的军士观察署，西征军也留驻了适合的人员。 对于和帝国相交接的帕特邦、赫尔邦和喀拉邦，由于多年和帝国的小规格战事不断，诸多的交流都仅限于地下和灰色地带。 如今三个邦实现了去军事化，未来的发展可以预期，想必这世间的两大对立集团，会在这个缓冲地带，形成一套新的相处模式。 对此，萧大人和王将军对未来的诸多交流模式有了初步的预判，帝国的相应策略必然会做调整，而王将军所在的西荒军团、博湖郡的昆仑军团在各种保护措施方面，也必然牵涉调整。 但无论如何，今后这三个区域，斗争形势必然会趋于复杂化，各种明面上的打打杀杀会少很多，私底下的明争暗斗却会更多。 无论是情报、资源、暗中交易等等，对未来的实操手法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以前那种简单粗暴的敌对和厮杀，应该有很大的变化。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威灵应该操心的，虽然他在回归的途中，思忖了一下这些，但重心却不在这个方向上。 他对现在的自由度，是相当的满意。 因此他和守宫，慢吞吞地跟在西征军的后面，无忧无虑回归雅西。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25回归雅西 庞大的西征军在“夸娥氏”的带领下，越过了广袤的戈壁滩、起伏莽荒的大漠，逶迤腾挪的丘陵山地，最后越过曲比阿鲁山脉的北端，进入了“建木”结界的覆盖范围。 几乎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连接上了结界系统。 海量的信息和结界进行交换和更新，包括但不限于每个人的军旅事迹、功过赏罚、财富勋值、身份职别等等，都和帝国的结界核心进行了数据交换。 西征军中大量的军士术士也都收到了各自的留言信息。 威灵自然也收到了来自南星、商陆和寄奴的留言。 自威灵离开一个月后，他们就陆陆续续开始留言，后来就隔三岔五地留言，主要内容都是汇报他们的学习、生活以及修行的状态。 也有一些是留给守宫的，守宫和威灵一样也在含笑浏览那些留言信息。 威灵还意外收到了一条来自博湖郡外城密蒙的留言。 密蒙除了寒暄问候外，主要汇报目前没有大的进展，并且给威灵整理一份他自己训练提升精神力的心得体会，密蒙知道当时威灵对他的天赋能力颇感兴趣。 密蒙训练提升精神力的方法主要可以归结为“冥想”流。 闭眼，假想念体中发出了可以看得到精神力，然后让这些精神力在念体从进进出出，分割成一缕一缕，然后想办法壮大它们。 这就是密蒙的方法。 威灵哭笑不得，这还用得着假想么，自己的“心眼”早就可以看到自身的精神力、他人的能量体以及精神力。 威灵激活念体，就是一眼就看到了暗能量的大海，而不是先去假想大海。 威灵成为术士，是因为特殊频率的音频和能量大海中对应的能量有了共振和互动，才一举成为智慧型术士。 虽然密蒙的方法对威灵来说还是太幼稚，但是对方的好意可没有打折扣，至少这些方法可以交给南星他们试试看。 威灵立即给密蒙回复留言，叮嘱他不可轻举妄动，然后将叹息之渊的淡婆婆的精神力特征以及“催命符”的状态，发给密蒙，让他自己去分析，看看能否学会，也多一分自保之力。 神启111年11月初，西征军回到雅西郡。 接近半年的远征，是帝国历史上的首次。 帝国方面和雅西方面都非常重视，特意在雅西西侧的小戎广场举行盛大的迎接西征军凯旋和犒军仪式。 每一艘靠近雅西郡城墙的载具，都离地三尺悬浮，让乘员离舰，然后仅有操控人员将载具飞回驻地和武库，离舰人员都会到小戎广场汇聚。 威灵本想着自己已经不属于在编的西征军术士，参加这个仪式不太合适，准备悄悄溜回郡城。 但因为威灵的载具一直列队在最后，没一开始就及时离开，结果被细致的王将军看到。 他立即给威灵发来信息，说威灵为西征军的前期行动，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一定要参加这个活动。 威灵只好让守宫驾驶载具，先行回归。 不多时，所有的载具都已经离开，西征军的全体人员都在广场上列队，凝神伫立。 祭坛上的两侧，军乐队在奏响帝国传统的凯旋乐曲。 两百人的合唱团，在高声唱诵着帝国古时传统的凯旋诗歌： …… 四牡修广，其大有颙。薄伐玁狁，以奏肤公。 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 杨续断大将军、萧京墨丞相长史、沈松节御史丞、白苏郡守，一齐在祭坛前默然伫立，面对下方黑沉沉一片的几万西征军将士。 吉时已到，四人一齐向前跨出一步。 军乐队停止了演奏，合唱团也停止了吟唱，天地静寂。 四人对着三军将士，躬身一礼，他们共同发出了语音信息，通过系统结界，将这信息发到每一个将士的念体中： 天选东土世界大夏皇帝，召曰： “西魔匪茹，整居焦获。六月栖栖，戎车既饬。 帝师既出，以匡帝国。国事多难，维其棘矣。 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军士上万人齐声吼道： “为国效命，万死不辞！” 四位高层再次前行一步，二次行礼： “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吾国城漕，君独南行。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军士上万人齐声咆哮： “为国效命，万死不辞！” 四位高层再次前行一步，三次行礼： “既见诸君，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玄。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 执讯获丑，薄言还归。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万千军士人齐声嘶吼： “为国效命，万死不辞！” 晦涩高古的祭祀文宣告完毕，也不知道有多少将士明白其中的含义。 祭坛上，四位高层直起身，转身，面对高塔和巨塚，与万千军士一齐高呼： “魂兮归来！” 庄严肃穆的广场上，一队队黑袍军士、术士面对北方，对着那高耸入云的纪念碑和宏大的合葬墓，在四位高层官员的带领下，躬身行礼，高声呼唤。 宏大的声音震撼天地。 如是者三。 礼毕。 祭礼完毕，广场上的将士并未解散，杨续断大将军的声音如同炸雷，在众人的心神中响起： “帝国陛下，圣谕亲临！” 军乐队的鼓声响起，随即沉寂。 祭坛四周，几道光芒亮起，在祭坛的中央汇聚，系统结界生成了全息影像。 一道身高几十米的人影，光芒万丈，须发毕显，宛如神人一般，真实显化于世间，现身于祭坛之上。 大夏帝王姬天龙，常服通天冠，身着一身黑色“袀玄”大礼服，神色不怒而威。 大帝礼服肃穆，长袖飘飘，对着祭坛下的数万将士，合手躬身，便是一拜。 “哗啦啦……” 无数武装的摩擦磕碰声音响起，如同金属的潮汐涌过。 所有的将士皆以半跪姿势，面对帝王。 “诸君平身！自帝国建立以来，大夏民众，秉承千年和平文明，无有扩张侵凌之行，西玄联邦，素有强盗掳掠传统，亡我之心不死，蝇营狗苟，觊觎我民众，窥视我疆土。 然帝国域内，忠志之士频起，魂系家国，慷慨英豪辈出，舍生忘死。烈战疆场，慨无旋踵。 此次会战，西魔先阴谋于数年之前，后发难于雅西之西，幸有西荒、昆仑军团，携万众忠烈之志，全歼来敌于高墙之下，二十万敌虏，灰飞烟灭；保全民众于庇佑之中，数百万民众，无一伤亡。 更派遣雄兵，远征西奴，惩蟊贼于蛮荒之地，扬国威于千里之外，宣帝意于异域之中。 参谋指挥，无有疏漏，三军将士，尽是英豪，有如此臣属勇士，朕深以为荣！” “大夏——大夏——大夏——” 几万将士山呼应和。 “今西玄俯首，民众盼安，西征勇士，尽数回归。 朕当检点战功，犒赏英勇。 战殁者，英灵不远，朕必不负，不让寡母夜泣，不让孤儿失怙； 英勇者，朕必国士相待，以美酒洒英雄热血，以勋值慰忠烈雄心！ 诸君以身报国，朕岂敢曲意辜负！” “大夏——大夏——大夏——” 无数将士热泪盈眶，嘶声回应！ 术士列队中，威灵也心潮澎湃，为帝国皇帝陛下的言辞感动。 祭坛上四角的光芒渐息，建木结界系统生成的皇帝陛下的全息影像缓缓消失。 按系统信息的指令，西征军的将士有序撤离回城。 无数的将士依依不舍，对祭坛、高塔和巨塚再次躬身行礼，转身回归。 高耸入云的金属城墙，依然那般暗黑静默。 而城下的通道，城门的两侧，已经站满身着节日盛装，手持鲜花的民众，夹道欢迎回归的将士。 小孩子们手持花束，跳跃着，呼叫着，眼里充满对军团士的崇拜。 大姑娘们也手持绫罗手帕，挥舞着，对远征的将士充满崇慕。 王将军对着民众挥手，作揖，笑得满脸褶子。 李陵游喜笑颜开，高昂着头颅，走路的动作都有点失衡。 先期从赫尔邦回归的王广白、王细辛一行人，今天是从城内出来等候仪式的，他们神色平静，似乎没有多少的兴奋劲。 走在队列中，威灵有种错觉。 这个向来就沉寂的世界，今日有太多的喧嚣，他甚至有些陌生和疏离，恍如幻觉。 直到他随着队列的缓缓分散，进入地下二层，回到了银杏街，才哑然失笑。 寂静天，未必就没有欢乐和喧嚣啊。 不等他主动呼唤，守宫已经带着三个泪眼婆娑的孩子，等候在大门口。 “大哥！” 三声悲喜交加的呼唤，孩子们扑过来，抱住威灵。 三个月不见，孩子们似乎都长高了一点点。 寄奴甚至有了一点点小姑娘的矜持和羞涩，或许这与她最先成为小术士有着关联。 拍着孩子们的背心，威灵含笑询问： “你们三个，有没有通过结界信息，看凯旋仪式啊？” 寄奴感概： “看了，看了，皇帝陛下就像天神一般的睿智和英明啊。” 商陆似乎有些遗憾： “我从没想到，数万人汇聚的场面是如此宏大，我从结界的影像中都没有找到大哥。” 南星依然是喜欢怼小胖子： “切，那是数万军团士啊，那气场自然宏大，就算数万条猪，放在一起都震撼好不好……几十个角度的实况摄像机都没有给大哥特写，当然找不到大哥啊，笨！” 威灵哈哈大笑，和他们一起回到小院。 “今天庆功，估计三层所有的餐厅、酒馆和其他娱乐的地方，都会爆满。” 守宫及时提醒。 孩子们有些傻眼： “守宫姐姐，那怎么办，我们也要庆祝一下呢。” “通知将离大哥、宛童、李陵游、李空青、无患、云轴，我们自己在家做烤鱼，让你们开开眼界，什么鱼最好吃！” 威灵含笑看了一眼守宫。 守宫吃惊地睁大眼睛： “呀，公子，这都瞒不过你，我一说这个情况，你竟然猜到了我的想法……” “哈，这点默契肯定是有的，载具上那水箱中的乔尔坦灵鱼，在水箱中可活不了多久。” 守宫无语，给威灵竖起大拇指。 南星开始忙着给宛童留言。 商陆忙着给李陵游留言，跑出去到隔壁的小院门口等着十八郎回来。 守宫开始罗列所需的各种炭火、炉具、佐料、酒水、餐具……给威灵列出清单，要他及时去下层购买。 寄奴则协助守宫开始收拾整理小院，打理腌制灵鱼。 朝着下层走去，威灵嘴角含笑。 这就是生活啊。 生生不息，活得精彩。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26奉师束脩 昨夜的酣畅饮酒，令众人都大呼畅快。 李空青和李陵游是知道乔尔坦灵鱼这个事情的，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有口福，不到乔尔坦湖，也可以吃到美味的灵鱼。 而宛童、南星、无患等人，则是大开眼界了，那美味，根本停不下来。 毕竟不是在湖边，佐料和配料有限，这是在郡城内，要啥都有，守宫烹制也从容不迫，美味自然更甚当初的湖边。 威灵早早醒来，他没有残留的酒意，今天有重要的事情。 威灵在系统中提交了求见青葙的信息。 作为特别事件的调查专员，三个多月过去了，他得向青葙汇报工作进展。 估计青葙也在等着威灵。 在去往青葙衙署的途中，威灵收到了系统信息的提示，帝国对雅西会战的最终奖赏已经下来了。 威灵获得了帝国奖赏的200勋值，以及100万帝国钱。 金钱勋值方面都是小事，重点是跻身帝国官员圈的身份，起点还不低，直接就跨越了数道底层吏员的层级，到了县丞级别。 雅西战役，威灵无疑是大赢家。 在战事参谋部曾经提出了卓有建树的参考意见，在西征军的南队作为小队的参谋人员，避免了几乎所有的人员伤亡。 在解救被劫掠的孩童中速度效率很快，为他赢得了不少的加分项。 根据帝国综合各项加权指数的评定，威灵成为了帝国升职最快的年轻官员之一，从一白衣平民成为县丞级别官员，仅用了一年的时间。 截至到现在，威灵拥有500多的勋值，800多万的帝国钱，守宫那边还有几百万的帝国钱和300多的勋值，对于帝国的平民和寒门，已经是许多小门庭的全部财富了。 威灵的嘴角含笑，没有人会拒绝财富，他也不例外，关键是这才过去一年多，他还有几乎看不到头的未来和前途。 沿途见到许多身着制式武装的军士在进行调动集结。 应该是战事全面结束了，原本抽调援助西征军的博湖郡与麦积郡少量精英，即将回归原本的部队建制。 很快，威灵见到了青葙。 从青葙含笑的神色自然能看出，大人心情很好。 想必在帝国对雅西会战的评估中，郡丞青葙一样获得了巨大的收益，政绩必然又有光辉的一笔。 “威灵，来了啊，时间正好，咦……怎么就空手过来的？ 乔尔坦灵鱼也不拎一条？” 青葙难得地给威灵开了个玩笑。 威灵一怔，有点不明就里。 “哈哈，稷下学宫中好几个板块都在争执，乔尔坦灵鱼究竟是应该烤还是清蒸…… 李陵游昨夜连夜在学宫中的交流群晒美味啊，引发关注……系统结界的热搜词中，都是你们住所附近的烤鱼和神秘香味！” 威灵大笑： “哈哈！这不担心给大人送鱼影响不好嘛。” 昨夜威灵就在担心，那灵鱼的异样香味，简直像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上，令人无法抗衡，那样的香味笼罩了整个住所周边，会不会引起骚动。 青葙没有放过威灵的意思： “给老师送束脩，是大夏的传统礼仪。” 威灵笑着回复： “好，还剩下了三四条鱼，随后给大人送两条过来。” 随即，威灵将喀拉邦调查多属性能力术士情况、改造人的状态、加入萧独活的掘金人队伍、整个乔尔坦湖事件、淡婆婆催命符事件、最后获取金属荟聚体的全部过程，都打包丢给了青葙。 信息量有些大，因为青葙也是智慧型的术士，威灵是事无巨细都丢过去了。 收到信息，青葙久久没有回复。 他的神色非常复杂，既吃惊又欣慰： “想不到，这么短短三个月，你们居然经历了这么多，萧京墨大人的术士能力，真的超出了我的预想。 淡婆婆的真实身份，我有个猜测，但是不宜告诉你，哈哈，她也真厉害，这样奇异的能力，就算我一样会被她制住。 你说得对，她的催命符和密蒙的侦听技巧，还真的如你说的，一个是抢劫，一个是小偷。” 威灵含笑点头。 青葙还在体会淡婆婆的术法特征，陷入沉思。 大家都是智慧型的术士，谁也不会服输。 青葙有了淡淡的紧迫感，虽说自己也算是政务繁忙，耽误了不少修行的时间。 但是萧大人想必更加忙碌，竟然都可以慧体外出了，高出自己一个大等级，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没等青葙发问，威灵又将自己关于慧体和能量体的猜测丢给了青葙： “大人，你觉得我的理解是不是正确的？” 青葙的神色复杂而激赏：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威灵呐，任谁也不会想到，你仅仅成为术士才一年时间，你思考的这些问题，都是中阶后期的术士才会头疼的。 我也头疼啊，知道慧体这个目标，但是遥遥无期。”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威灵也颇感高兴，随即将那夜在博湖郡和南星等人发问的疑惑，继续丢给青葙： “大人，我对金木水火土几种本源术法的探索，感觉很多的边界是模糊的，却暂时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这个问题，比“慧体”和“能量体”更加令青葙苦恼： “我这个自诩的半师，不合格啊！威灵，你思考的这些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但是你提出的问题，非常有道理……我感觉。 也许只有到了高阶的术士后期，才会去思考这些术法融合的能力，一举突破高阶，成为顶级的术士……这样的人，在西玄世界，已经是半神或者神使的层级了……” 威灵也哑然失笑： “大人不必困惑，这也是我有点好高骛远了，也许到未来，自然就弄明白了。” “那倒也是，你成为术士的时间还短，今后我一定会向你请教精神类术法的使用。 比如你们捕鱼的那件事情，我一样是束手无策的，但你的方法，竟然如此的令人意外，而又在情理之中……后生可畏啊。” “大人过谦了，每个术士的术法都不完全一样，大人的术法我也无法学会。” 青葙摇摇头： “其实我倒是觉得，我的道解·拾光的回溯能力，还不如你的入梦术来得简单实在，关键是我的术法消耗太大。 自从上次你用这个方法找到慕容琅玕，我一直都在思考改进，总算有些进展了，没想到，这边有一定进展，连多年停滞的中阶能力，也有了一点点的进步，这得感谢你呢。” “我一直很好奇，大人都有哪些能力呢？” 威灵眨眨眼，真的有些好奇。 萧大人那种层级的不说了，反正也没有看出他是如何施展“能力压制”和“苍老术法”的，似乎他一开口说话，术法就已经发动了。 但青葙不一样，自己的半师，更觉亲切，可以询问一下。 “哈哈，我的能力主要侧重在信息处理、预判方面，攻击性的基本等同没有，都是令对方失语、失眠、记忆衰退、失明这样辅助类型的。” 威灵有些吃惊： “记忆衰退和失明，这种能力很强大啊，非常有威胁力的。” 他无法想像，当自己准备攻击对手时，突然忘记了该如何施展能力，或者甚至忘记了对方是谁，自己和对方是否是敌对关系，那结果简直不要太难看。 威灵立即将这个想法丢给青葙。 青葙大笑： “哈哈，你说的也有趣，我基本上就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战斗，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战场小白。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万一遇到激烈对抗的情况，我就不先让对方失明了，我一直就计划让对方先失明再失忆……” 威灵有些无语，失明，这对术士来说不重要啊。 威灵这样的人，在战场上甚至都会闭眼，用“心眼”神识力查看。 “不过，如果我进阶到高阶，预判方面估计会有一个大的进步，甚至出现未卜先知方面的能力。” 威灵长大嘴，感觉这种能力也太逆天了： “大人，这也太强了吧！” “哪有你想像中那么厉害啊，我估计预测时间长短、事件变量大小、复杂程度、涉及人物的等级高低等等，都会影响能力的有效程度。” 威灵算是明白了，青葙这样的人，天生就不会是用于战斗的术士。 他们的天赋能力，都是为做信息分析和决策服务的，他们是天生的从政者。 威灵甚至涌起更大的好奇： “看来帝国的官员，真的是级别越高，术士能力也越强，真的很好奇白苏大人，作为九大最重要的郡城之一的郡守，会是什么样的术士。” 青葙哭笑不得： “看来你是在军中呆久了，想到的都是用术士能力进行激烈对抗，但打打杀杀的事情，毕竟都不是常态化的。 哈哈，你现在的身份竟然是帝国官员层级中的县丞级的，在我看来，你更加适合县尉这类的武官…… 老师的能力，有机会的话，你今后自己去问。” 威灵含笑点头： “嗯，好的，我也仅仅是好奇罢了。 大人，关于盗火者计划，以及西玄联邦的改造人计划，其他方向上的线索基本上都断了。 现在通过淡婆婆事件，又有了三个庇神符中的灵智，有了一丝关联，不知道能否有收获。” 青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严肃： “既然萧大人将三个俘虏的灵智收取了，必然会弄到帝国的专门机构进行咨询和分析，如果牵出的事情多，必然会引起一些麻烦。 如果那三人都仅仅是技术型的术士，就像我这样的，对盗火者计划的全局所知必然不多，多半是只了解一个分支中的一部分。 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了结果，高层一定会给雅西方面一个通知，如果需要你继续，那么必然有新的线索提供，如果不希望我们继续，那就仅仅一个告知，没有其他下文了。” “大人的判断是，我们只能等待结果了。” “是的，按照程序是这样的。” “好的，我明白了，大人，那有没有新的工作需要我接手的？” 青葙赞许地看着威灵，这样虚心和务实的年轻人，越看越觉得喜欢： “不，我不能给你更多的事情，我更期待你的术士能力，我有种预感，你的成长程度，才是最符合帝国利益的事情。” 对这样的上司和半师，威灵一样充满感激： “谢谢大人的关照，那我就等后续结论，同时在南星他们身上多花点时间。 寄奴的成功，让我也有一些想法，希望南星和商陆也能尽快跻身术士行列。” “很好！他们能有你这样的大哥，我都为他们感到庆幸！”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27帝都长安 告辞了青葙，威灵回到地下二层，给守宫和孩子们说了要给老师束脩的事情，守宫和孩子们都觉得颇为失礼，忍不住惭愧。 守宫将仅剩的四条灵鱼中选取了两条大的，寄奴兴致勃勃地试验用冰冻术将鱼冻住。 威灵将灵鱼略作包装，大大方方找到了青葙的住所，交给了青葙大人住所内的仆从。 自从威灵的身份等级到了县丞级别，也算帝国的官僚层中的一员了，就可以随意查看雅西帝国官员在城内的住所信息了。 其实威灵明白，青葙之所以开玩笑似的说束脩，其实是在变相告诉所有的官员属吏，威灵是他的学生，他是认真的。 对青葙的这种默默关照，威灵自然内心感激。 回归小院的过程中，威灵漫步在二层的街头，感受着人群的精神状态。 自从战事的平息，帝国的全面获胜，向西的战略缓冲增大很多，雅西郡中的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再度回归，比战前的凝重担忧要放松淡定很多。 生活彻底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人们的注意力再次放到了生活的日常琐碎，考虑自身的职位前程收入，考虑孩子的未来和目标方向，以及各种非常个体性的其他方向，和战前威灵收集到的精神状态样本极其不同。 威灵回到小院，看到李陵游已经百无聊赖在会客厅中喝茶，和寄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个邻居，看来在可预见的未来，会天天过来蹭饭了。 看到大哥回来，寄奴乐呵呵忙着给威灵泡茶。 李陵游砸吧了一下嘴： “威灵兄，我们要不抽时间再去乔尔坦湖走一遭吧。” 威灵笑骂着： “你这家伙，你就不担心给那些鱼带来灭顶之灾？” 李陵游一怔，明白威灵已经知道他将昨日吃鱼的事情丢到了稷下学宫的论坛了，尬笑一下： “嘿嘿，我估摸着，就算那些家伙，不远千里过去，依然要空手而归，不是谁都能捕捉到那些灵鱼的。” “嗯，那倒也是，怎么，这么清闲？你五哥呢？” “是啊，战事结束，主要的赏功都已经下来，特殊赏赐估计会后续分批慢慢落实到人头，我说的是g205金属……五哥也回帝都了，今日刚离开。 他说都是阀中的自己人，没有必要搞那些告别，因此就直接离开了。 随着西线战略缓冲的极大改善，现在帝国应该是忙着重新制定三大军事观察署的人员配置、轮换制度、信息系统搭建、岗位职责条例、处置流程、评定考核标准……这些太复杂了，要将那些智慧型的官员忙死。 至于军团士和战斗术士，反倒是轻松了。” 威灵点头认可： “嗯，的确，还有个问题，民兵巡视制度多半也会修改，现在再去巡视，已经没有多少意义。 我估摸着，会不会构建一种全新的，与荒野猎人、掘金人或者穿山甲士类似的制度，训练新兵，将特殊物资采集、体能训练、求生技能等融合起来，达到训练后续兵源的目的。” “威灵兄说的有可能性，但也有可能直接取消民兵制度，改成新兵训练制度……谁知道呢，你接下来的工作，大人是如何安排的？” “等结果和消息。” 李陵游自然知道威灵的事情，略作思索： “也对，如果没有后续，就和我回一次帝都。” “干嘛？” “见阀主啊，接了我的阀主令，难道就不回去看看么，帝都的八百里河山，三千万民众，还等着我们去视察呢。” “哈哈，也行，我现在是自由身，你在雅西的服役期估计也结束了，还继续在军中服役吗？下次去哪个郡？” 李陵游的笑容有些玩味： “我打算跟着你，跟着你有奇遇，万一遇到一个高人，给我一本提升精神力的秘笈，岂不是一下就进入中阶了，哈哈！” 威灵哭笑不得： “你想的比长得还美……我想想，如果没有其他情况，我们就先去帝都，将孩子们都带上，徒步走过去，读万卷书，还得行千里路嘛。” 十八郎的笑容凝滞了： “雅西到帝都，将近五千公里，要穿越无数的大山大河，苍莽森林……走回去，你确定？” …… 东土大夏帝国，腹心之地。 沃野千里的夏水平原，被北面的黄龙高原、西面的西昆仑山脉、南面的太白山脉三面围合，唯有东方，滔滔夏水，汇入滚滚的轩辕河，形成了大气磅礴的兵家必争之地。 关河拥塞，天府之国，八百里河山，三千万民众，说的就是物华天宝的夏水平原。 而帝都长安，就位于夏水平原的中部，滚滚夏水，穿城而过。 数千年来，长安一直静静地在夏水两岸，庇佑大夏生生不息的民众，从蛮荒时代、太古、远古和古代，这里一直是大夏族的文明发源地和发展地，也是最重要的腹心繁盛之地，即便是大湮灭时期，这里也没有遭遇直接的核弹洗地。 到了神启时代，这里自然是帝国最为要害的地方，“未央”结界，一如雅西、博湖等九大要郡，笼罩直径百公里的范围。 高达五十米的金属城墙，将无数的皇宫、各部衙署、卫所、军事驻地、科研院所庇护在结界内。 放眼望去，最为醒目就是那高耸入云的未央高塔，传统重檐歇山庑顶的大夏风格，层数多达99层，高度接近300米。 在整个夏水平原上，未央塔都是最高的建筑物，自然也是未央结界的主体。 塔身大部分材质，都是一种暗金色的合金材质，这在整个暗黑的城市背景下，显得无比庄严和华美壮观。 无论是朝霞中，夕阳下，月色里，狂风暴雨时，未央塔淡淡的光辉，都是帝都公民心中最美好的定心轴。 长安郡自然也有地下多层，最下的第四层，依然是能源、采矿、冶炼和部分工厂，第三层是各种工厂和军事、民用储备仓库，第二层是大部分帝国官员、部分将士、术士的居住地。 长安郡城有别于其他郡城的地方在于，在城墙之外，有大量的居民区。 大湮灭后最开初的时候，大夏帝都是没有这么多人口的，郡城内部的几层足可以安置当时的人口。 而随着地面层辐射的降低，人口的增长，各大门阀、世家和望族的整体迁入，帝国的核心区域就无法容纳了。 事实上四大门阀的居住需求也不是内城二层能容纳的，因此，王谢李杨四大门阀，便在城外的四个方向，各自圈选了一大片土地，修筑各自的门阀大庄园。 近几十年来，随着帝国各地的大大小小家族，加快了向帝都的靠拢和集结，纷纷在外围修筑府邸，帝都愈发显得庞大无比，最南方甚至已经靠近了太白山脉。 因此，帝国人口虽然多达1.5亿，但在长安郡就居住了三千万，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帝都都是帝国毫无争议的政治、经济和科研、文化中心。 萧京墨在雅西半天就没有停留，跟随临时组建的雅西会战参谋、指挥和监察系统，及时回到了帝都。 本来可以休整几日，再去丞相府交接汇报，但是，通过未央结界信息获知，丞相这几日在休沐，他便决定先去谢阀拜会帝国丞相谢辛夷。 坐在自己专属的中小型载具中，萧大人俯瞰着下方熟悉的帝都，复盘着雅西一行的方方面面，面色沉静。 谢阀的庄园在长安郡的西北角，占地极其广博，足有几百亩大小，庄严的府邸前，甚至有一个大型的广场，足可以停靠两艘大型的载具。 萧京墨自然是谢阀的常客，载具刚刚停靠，府邸的侦测系统，早就通过未央结界获知了载具的拥有者身份信息。 接待丞相首席属官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仆从。 谢阀的大总管，须发皆白、神采奕奕的谢茺蔚亲自迎了出来。 老管家祖上也不是姓谢的，具体姓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大湮灭前一百多年，他们的祖上就是流浪至长安的无业游民，被谢氏收留，世代为谢氏打理庶务，后来就直接使用谢阀姓氏了。 两百多年来，谢茺蔚一家子算是彻底融入了谢阀，身份却一直没有变动，虽然不是直系的门阀子弟，但也都和谢阀子弟一起学习修行，其后代子孙，皆以谢阀旁系的身份，在帝国的各个地方出仕、参军或者经营，与谢阀的直系子弟并无二致。 老人家非常聪明，除了对家族忠心耿耿之外，待人处事也非常精明细致，颇受谢阀阀主谢凌霄的器重。 “哈哈，京墨来了啊，快请进，大老爷闭关修行了，不便相扰，长公子外出了，二公子在芝兰轩等着你呢。” 萧京墨急忙躬身行礼。 在整个帝都，称呼谢阀阀主为大老爷、称呼帝国丞相为二公子的，也就这个老人家了： “怎敢劳动蔚老相迎，小子罪过，罪过！” 谢茺蔚手捋白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风度翩翩的萧京墨，哈哈大笑： “京墨如此风度，看来在雅西那边也没有吃什么苦，哈哈。” “托大人的福，一切顺利，也不算辜负圣命了。” “那就好，进去吧，进去吧。” 萧京墨跟在谢茺蔚的身后，进入了谢阀宏大而清幽的府邸。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28水榭交流 谢阀在帝都的府邸，自然是美轮美奂，高调大气中又不乏静谧清雅。 穿过重重廊檐，萧京墨在谢茺蔚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滨水的水榭。 水榭青瓦粉墙，周围草木葳蕤，修竹围绕，十分雅致。 刚到水榭，就看到门前伫立一位身形颀长、面容英俊的白衣中年男子，目如朗星，黑发披肩，旁边还有一位眉目如画、笑容和善可亲的年轻女子陪同。 谢茺蔚悄然离开。 萧京墨急行几步，躬身行礼： “大人，属下……” 白衣男子眼神一凝，面色不渝。 萧京墨随即苦笑，不再行礼： “谢兄，别来无恙？” “哈哈，这才对嘛，如此私下场合，还那般见外，岂不是在骂我对发小也不忘摆架子？” 谢辛夷长笑一声，对萧京墨一摆手，示意他进水榭入座。 “见过萧叔叔！” 谢辛夷身边的女子也微微矮身，给萧京墨行礼。 “哈哈，芜荑姑娘越发美丽动人啊。” 萧京墨笑着给谢芜荑摇手，跟随谢辛夷走进水榭。 房中四面窗棂散开，清风徐来，帘帏微动，水气氤氲中，似有暗香袭人。 一方矮几，上有黑白残棋一局。 “京墨，来手谈一局。” 谢辛夷在矮几旁的垫子上跪坐下来，盛情相邀。 “哈，谢兄是存心想虐我不成，我的棋艺，哪敢在你面前谈奕？” 萧京墨急忙推辞： “昨日返回帝都，知道你在休沐，本不便相扰，但雅西一行，意外众多，想先行与谢兄沟通，你好有个方略。” 谢芜荑在一旁，含笑给他们沏茶。 谢辛夷微微颔首，收到了萧京墨丢过来的信息包。 整个信息包中，包含了会战前雅西郡掌握的信息、处置方式、三大系统到达后的各种分工安排，对敌策略、彼此的损失与收获、后期大战前参谋团的预案、与杨大将军定策预置后手、战争进行中的各种信息、西玄联邦的大型术法、后续西征军的各种信息、谈判的各种情况以及后期督察落实条约的情况…… 海量信息，在谢丞相的识海一一翻检，大部分信息在战报和结界系统中皆有提及，但萧京墨的丢包中则是更加细致，还有诸多画面。 谢辛夷作为帝国丞相，必然也是智慧型的术士，等级想必不低，如此庞大的数据流，似乎并未引起他的不适。 “看来沈松节的信息还算详实，当然，除了西征军先遣队的一些细节，哈哈。” 谢辛夷这句话，外人或许迷糊，萧京墨却是心中了然。 杨大将军在会战中代表帝国三公之一的太尉、副丞相王苦酒，在会战期间，算得上指挥得当，妙手不断，颇为尽职，没有给太尉丢脸。 沈松节在雅西战役中，代表的却是帝国监察系统的副丞相、御史大夫李橘白，大战期间敢于任事，勇于担当，也算颇有建树。 金陵沈氏，自然是李阀的拥趸家族，谢阀与李阀，杨阀与王阀，相处甚为亲近，世人皆知。 西征军北向先遣队，由王阀子弟牵头，战果非常难看，为雅西方面皆悉知，不要说功劳，不罚罪都算宽宥了。 而既然杨大将军对王阀子弟有春秋笔法，沈松节基于门阀间的潜规则，做出微言大义，也不奇怪。 谢辛夷还在推敲信息包中的各种事项，对西玄法师的大型术法威能有些心悸，陷入长考思索。 萧京墨没有去打扰，却发现一边跪坐的谢芜荑眼神中异彩连连： “威灵啊，哈，这家伙，竟然也加入了西征军，看着那般朴实陈恳，竟然还如此狡猾！” 萧京墨知道谢阀中女孩少，这谢芜荑可是阀中宝贝，给丞相大人丢包信息，自然不会瞒着谢姑娘。 谢芜荑的精神能力自然无法与其二叔相提并论，此刻才消化完那庞大的数据流。 萧京墨并不诧异谢芜荑的兴趣点在威灵身上，毕竟他还给谢芜荑带过口信的。 谢辛夷也回过神来，不再纠结那些细节，对大局上的后手也并未想好，见侄女惊呼“威灵”，忍不住也笑了： “京墨或许不知道，这个威灵不知道从何处突然冒出的，雅西方面还有过审验甄别。” “这我知道啊，雅西有过上报情况。” 谢辛夷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但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为啥四大阀主都知道了，家父竟然私下发话，说要尽量保证这个家伙的安全，还尽可能结交他。” 这道信息，不但谢芜荑吃惊，连萧京墨都有些吓住了： “怎会如此？此人有什么来历？ 我在雅西时候，也就帮芜荑带了个问询的口信，并未多加关照。 在帕特邦和喀拉邦时候，我就开始奇怪，李空青李陵游为什么和那个威灵走得如此近。 青葙和白苏也对此人语焉不详，最可恶那阳起，似乎就不知道这人一样，哈哈，都是一些狡猾的家伙。” 谢辛夷微微摇头： “我也不知道，哈哈，都是些无孔不入的家伙……想必他还是有些背景，老爹发话，大哥也不多言，你知道他那个人，是个闷葫芦的……哈哈，芜荑，这个评价可别给你爹说啊。” 谢芜荑失笑： “二叔，你还怕我爹不成？ 他是闷葫芦，大家都这么说的。” 了解到这个情况，萧京墨便将他知道的威灵所有的情况，西征军南向小队的策略、在帕特邦的情形、营救三个孩子、调查特殊事件、乔尔坦灵鱼湖捕鱼、差点被淡婆婆干掉、自己在他心神中预置信标、现身相救的各种影像，一一打包，再次丢给谢辛夷与谢芜荑： “我知道这个威灵的，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事情，或许李陵游更加熟悉。” 片刻后，谢芜荑对他二叔撇撇嘴： “二叔，我后悔了，不该离开雅西，这么精彩的事情，我竟然错过了。 慕容琅玕是吧，竟然敢打小寄奴的主意，有机会我要剥了他的皮！” 谢辛夷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家姑娘也想跟着小哥去冒险了……” 谢芜荑明显听懂了二叔的调侃，脸色泛起一丝红晕： “切，二叔，我是觉得很好玩，威灵那种类型的，我喜欢和他交朋友，但不适合……那家伙，聪明到可怕！” “你确定能干得过中阶术士？” “这不还有威灵嘛，想必他也想给三个孩子报仇啊。” “哈，那家伙再聪明，也仅仅是一个初阶的术士……芜荑，你别恼，我可啥都没有说，这些都是你在脑补呢。” 谢辛夷一脸促狭的笑意。 萧京墨轻抚额头，对谢家二小姐不敢置评。 见谢芜荑有些羞恼，萧京墨急忙岔开话题： “幸好当时威灵和萧独活到西征军汇报了情况，不然他还真的有麻烦，那淡婆婆的确不好招惹。” “是啊，是啊，萧叔叔，你好厉害啊，竟然可以慧体外出了。” 谢辛夷有些感慨： “是的，京墨这些年是职责与修行两不误啊，愧杀愚兄了。 哈哈，萧家小黑炭，哈哈……我猜出那淡婆婆是谁了。” 萧京墨白了一眼丞相： “我也猜出了，但没有给他们说。” 谢辛夷点点头： “不说是对的，上一辈，对这帝国，付出太多了。” 萧京墨立即丢出自己的疑惑： “是的，威灵调查的事情，我感觉帝国上层好像并没有多少在意，放在台面上的调查似乎也流于形式。 也许，现在帝国对联邦已经处于全方位的压制，对于那些小动作，帝国似乎并不放在重要处置流程上。” 丞相也不否认这点： “嗯，有这个倾向，但是，这种压制是停留在传统的科技领域的。现在，我们都看到了大型术法的前景，那不是常规人力能够阻挡的，虽说帝国也有一些准备，但是还得加强这方面的发展。” “对的，谢兄，众所周知，陛下是三种属性的顶级修士，淡婆婆通过联邦的改造人计划，也实现了在智慧术士的基础上，增加了木灵术士的能力…… 我的意思是，联邦的改造人计划看起来还是颇有成效性和威胁力的，帝国有没有相应的研究预案应对……” 谢辛夷淡淡回应： “这不是我们政务部门所能了解的，帝室秘密部门或许知道。” “嗯，我明白了，我只是有些好奇，像威灵这种，智慧术士加上五种本源术法都会的，应该对帝国相应的研究计划有帮助。” “什么！五种本源术法都会？” 谢辛夷陡然一下直起身，矮几上的茶盏都差点打翻。 谢芜荑也吃惊得张圆了嘴，煞是惊愕。 萧京墨虽然不解他们如此诧异，但还是点点头。 谢辛夷站起来，在水榭中来回走了几步，面色变得严肃： “作为帝国丞相，自然知道一些等闲无法获知的情况，陛下仅仅是三种本源术法大成，就成为帝国第一高手…… 这威灵竟然五灵皆会，必然会成为帝国未来的高端战力，甚至成为具备威慑力的战略存在。” 谈话涉及陛下，萧京墨也起身，躬身应诺。 言及此，谢辛夷看了一眼谢芜荑，眼神颇有玩味： “芜荑好眼光！对此子，我们要护送一程，京墨你抽机会再次敲打……杨，不，淡婆婆，不要给她任何侥幸。 至于威灵自己的路，还得他自己选择，我们只需要暗中庇护，不得干扰其成长轨迹！” 谢辛夷与谢芜荑几乎一样的反应，更多一分惊诧： “嘿，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威灵？他究竟有何背景？ 萧叔叔，你在威灵识海的精神信标还在么？” 萧京墨皱眉，有些愕然： “当时就收回了，芜荑姑娘是不是担心威灵对帝国不够忠心啊？” 谢芜荑微微点头： “是的，天赋越好，越不能成为敌对者。 毕竟大家朋友一场，他这样天赋条件的人，未来可以预期，我担心他不小心站在了帝国的对立面上。 而且，他还是我亲眼看到洗刷嫌疑、激活念体、植入公民芯片、靠自己感悟成为术士的人。” 萧京墨笑着摇摇头： “芜荑放心，这家伙，我判断他对帝国，还是很认可的，你知道他现在有多少勋值了？你知道他现在已经进入帝国官员体系了么？ 他都县丞职级了，哈哈，好快的上升速度。” 谢芜荑被萧京墨的信息打消了疑虑，却有些不悦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家伙，难道真的没有向李陵游打听我的公民号码……竟然从不给我留言！” 谢辛夷也含笑点头，认可谢芜荑的抱怨，这引来谢芜荑一双白眼。 经过仔细分析和比对，丞相有了判断： “综合雅西方面言而不尽的表现，四大阀主的奇怪表现，以及家父的口谕，结合这个威灵的特殊之处，我发觉，大哥他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我得找机会问问。” 作为帝国丞相，谢辛夷自然能权衡利弊，见微知著。 他转身看了一眼谢芜荑和萧京墨，从棋盘中拈起一颗黑棋，抛向空中。 棋子纯黑晶莹，划过一道弧线，跌入棋盒，发出一声脆响： “不出所料，此人可能还有其他隐秘牵连，消息层面我们就此打住，京墨在最后的上报材料中也隐去有关威灵的细节情况。” 谢芜荑和萧京墨微微躬身。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29意外相逢 雅西郡，地下二层。 王广白的眼睛中充满血丝，彪悍的脸上，那道伤疤似乎被血液浸红，他盯着王细辛和郑硇，气不打一处来来： “这就是我们费尽心思、辛辛苦苦跑到雅西的收获？一点点帝国钱，一点点勋值，这根本换不回我争取过来的投入。 你们说，该咋办，北向先遣队被我们搞砸了，到赫尔邦也没有任何建树，就这样灰溜溜返回帝都么？” 王广白呼吸出的炙热气息，让王细辛有些害怕，郑硇早就躲在一边了。 王细辛只能硬着头皮： “七哥，杨大将军已经算是照顾我们了……” “我知道，我没有抱怨大将军的意思，他没有在公开场合，落咱兄弟的面子，连西征军的王决明的安排，都让我们说不出话来。 问题是，上传系统的数据做不了假，加权核算下来就这个鬼样子了。” 王细辛和郑硇面面相觑。 你既然都知道，系统数据谁也不敢乱上传，这个是可以轻易核实的，既然杨大将军和王将军都没有亏待咱，那还抱怨个屁啊。 王广白额角的刀疤一跳一跳的，看得出他真的很生气： “都是那该死的威灵，你们知道他的军功勋值吗？一个人就足足200点，还有帝国钱100万。 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100勋值，我还是带队的，这不是赤裸裸打脸吗？” 王细辛阴鸷的眼神一翻：“李空青和李陵游和我们相比，也多不了多少啊。” 他真有点搞不懂，七哥为啥始终要抱着对威灵的恶意和过去的成见。 上次在帕特邦威灵的噩梦术法、梦游术法让他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没有万分必要，他实在不愿去招惹那个家伙，更何况，阀中打了招呼要和对方搞好关系的。 “你说的多不了多少，是多少？李空青勋值100，李陵游50勋值，帝国钱就不用说了，谁他妈差那仨瓜俩枣的，关键是勋值，勋值，你知道不？ 我们雅西一行，我连县尉层级的武官级别都没有拿到……威灵他妈都县丞级别了……该死的，他们就是踩在我们身上上位的！ 太他妈可笑了，我一个西征军先遣队的队长，竟然是只算是高级一点的术士，连进入武官体系的资格都没有……” 王广白的语音在两人的识海咆哮。 王细辛也知道，在帝国，要进入官员体系，勋值才是一切的基石，那是对帝国的贡献度。 可是，战事已经平息，要获取勋值太难了。 难道，也学那些穿山甲士一样去挖矿？ 王细辛立即抛开了这个想法，他可以去做，七哥估计丢不起这个脸： “那，七哥，我们去争取赴三个邦的军事观察员，现在预留的人员只是权宜之策，不是最终名单，这样行不行啊。” 王细辛垂死挣扎，提出一个貌似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 王广白一番发泄，慢慢恢复理智，明白朝他们发火没道理，也不起作用： “我私下询问了，外置的三个观察署，派驻军士是由太尉府任命，多半会有相应的策略和考评措施。 但是，作为观察署负责人的官员，却是由丞相府指派，因此还没有具体的方略……” 言及此处，三人大眼瞪小眼，却无计可施。 观察署的主官，不是由王阀可以决断的，偏偏是谢阀掌控，这就头疼了。 正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李陵游可没有这些忧愁。 相反，他有些欣喜竟然在雅西会战中竟然获得了50勋值，虽然不多，但也算为帝国立下功勋的人了，还有几十万帝国钱，这足够他回到帝都胡吃海喝一段时间了。 此刻，李陵游捧着茶盏，五官都纠结成一团： “威灵兄，真的要走回去啊？” “不然喃，乘坐载具，一趟子就飞回去，那有啥意思？” 威灵白了李陵游一眼： “沿途我们可以好好切磋一下，我看你是哪一根懒筋没有抽。” 李陵游呆住了。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什么时候轮到威灵给自己抽懒筋了？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非常平淡。 威灵偶尔去青葙的衙署打听一下消息，然后就是带着三个孩子，强化训练他们的能量感应，系统辅助他们学习各种知识， 寄奴最近迷上了人体解剖，带着南星和商陆成天探讨人体的薄弱点，希望找出一种方法，让初阶术士能以最小的代价战胜比他们强大的敌人。 不过还真有些成就，她在了解血液循环系统的过程中，提出了改良血液凝结这个术法。 根本不用花大力气去凝结敌人的全身血液，只需要对大动脉中很小一段进行凝结，产生顽固的血栓，敌人会瞬间大脑失血昏迷的。 威灵和李陵游都对寄奴的想法点赞，感觉她真的在活学活用威灵说的那些技巧。 看来，威灵当日在博湖郡那夜的本源术法的初步解析，对他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同样，威灵对李陵游也再次重复了一下自己的一些观点，这对李陵游也有非常巨大的冲击力。 “威灵兄，你这套理论和疑问，应该丢到稷下学宫中去，或许会有非常大的收益，这是最重要的术法探索学习的核心思路，是千金难买的。” 威灵点点头，他其实已经可以注册加入稷下学宫了。 因为青葙原本希望他隐瞒身份进入博湖郡或者麦积郡调查贩奴团事件，但意外发现“盗火者”计划，两件事合并一起调查了，隐瞒身份已经没有必要。 威灵却觉得暂时没有必要性，因为他现在还有很多没有理顺的想法，他自己的单字诀术法、五种本源术法，精神类术法，融会贯通的程度还非常有限。 密蒙和淡婆婆的技巧，他虽然说每个术士都有其特殊的东西，他人未必能学会，但内心其实有些不服输，一有闲暇便在思索那些术法能力。 因此，威灵觉得眼下根本没有空暇去那虚拟的学宫耽误功夫。 “对了，十八郎，寄奴的想法提醒我，上次我和你五哥探讨的充分利用本源术士的能力，巧妙施展术法，你在金灵术法上有没有更好的想法？” 李陵游张口结舌： “这个，呵呵，威灵啊，固有的思路很难打破的……” 守宫和寄奴皆掩口失笑。 “哈哈，不急，不急，慢慢来。” 威灵有些好笑，安慰李陵游。 这天，威灵等一行六人，在郡城的三层用餐完毕，正在街头闲逛，身边路人的电动踏板纷纷飞驰而过。 对面走过了两位高大的黑袍人，令威灵眼神一凝。 其中一人，身高超过两米三，身披一件连帽的黑色大氅，相貌极其英俊，宛如雕刻。 正是老熟人郑硇。 郑硇猛然间看到了守宫，巨大的恐惧令他下意识地停下来。 他身边那人，比郑硇略矮，身形瘦削，面色冷漠，他一眼就看到了威灵，也下意识地眼神一凝，停下了脚步。 威灵差点都揉了揉眼睛。 郑硇身边那家伙，不正是在博湖郡自己没有追上的慕容琅玕么？ 他竟然敢回到雅西，他竟然敢不带面罩出现在自己和孩子们面前？！ 三个孩子明显发现了慕容琅玕，虽然当时没有看到对方蒙着的脸，但那熟悉的身形，也激发了他们下意识的恐惧，令他们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威灵的衣角。 “南星，商陆，寄奴，别怕！守宫，那人是慕容琅玕，当时我在博湖郡没有追上对方。 我估计，他根本无所顾忌，因为我们和系统都没有直接证据，他策划组织苦麻和马氏兄弟三人，做下了那些事。” 守宫也眼神冷冽盯着慕容琅玕。 三个孩子心中安定下来，有大哥和守宫姐姐，还有李大哥，他们不再惧怕。 郑硇轻轻扯了一下慕容琅玕的衣角，硬着头皮，走到几人面前，拱手行了一个礼： “十八郎，威灵、守宫姑娘，你们好，我是郑硇，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们。” 李陵游打着哈哈： “哈哈，远远看着就像郑公子，这还真是郑硇嘛，好说，好说。” 威灵和守宫自然没有将郑硇放在眼中，盯着慕容琅玕。 守宫忍不住回复： “哦，郑硇，遇到我们，你真的高兴？” 郑硇一怔，没有想到守宫会这样问： “嗯，那个，守宫姑娘……非常高兴。” “你高兴得太早了……怎么，不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 郑硇尴尬一笑，正要介绍，不料威灵一抬手，阻拦了他： “不用介绍了，是慕容琅玕吧，中阶木灵术士，老熟人了啊，不是么？” 慕容琅玕心思细腻，心智坚韧，面色古井无波。 早在麦积郡，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也早有在帝国内应对遭遇调查的思想准备。 再次看到当日在博湖郡令自己落荒而逃的帝国术士，他并无太多担心。 而此刻仔细查看对方，发现对方竟然不是中阶的术士。 这结果令他的自尊心有些受到打击，看来当日的判断有些失误，内心自然有些羞恼： “哦？你是哪位？初次见面，竟然知道我名字？ 难道，我在这雅西这么有名么？” 郑硇并不知道慕容琅玕的事情，他对自己舅舅和威灵、守宫如此明显的彼此敌意，感觉很奇怪。 对于慕容琅玕根本不会承认和自己见过面，威灵早就有思想准备： “哦？慕容先生这么谨慎啊，既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做那样的事情，竟然没有胆量以真实身份面对。 哈哈，藏头露尾，这实在有些对不住中阶术士的身份啊……无妨，我相信，今后一定有机会，慕容先生会想起来，我们其实是见过面的。” 慕容琅玕面色依然沉静： “呵呵，郑硇，现在帝国的年轻术士，都这么不礼貌了么？初次见面，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感兴趣。 实在可笑，一个初阶的术士，竟然敢威胁我！” 李陵游知道威灵在博湖郡追丢了慕容琅玕的情况，也知道暂时没有直接证据追究他什么，但见他这样有恃无恐，心中也非常恼怒： “哈哈，中阶术士，很了不起么？你一个脱离家族的丧家之犬，威胁了又怎么样？ 就算你还在慕容氏，我李阀的人，威胁你了，你也得受着！”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30 祂回归了 李陵游的话令慕容琅玕的眼神变得冰冷： “丧家之犬？哈哈，李阀的确有资格鄙视我，但是，你是李阀未来的阀主吗？ 你的继承排名进入前三了吗？ 你一个小小的术士，或许还无法代表李阀。” 如果琉璃胴能够出汗，估计郑硇此刻已经汗流浃背： “十八郎，威灵，守宫姑娘，或许是误会……我舅舅刚从麦积郡过来，大家彼此应该没有交集……有什么不周之处，请多多包涵。” 慕容琅玕的话有些扎心，李陵游气不打一处来。 对于郑硇的和稀泥，慕容琅玕也有些诧异。 这个侄儿之所以丢掉躯体，就与这个李陵游有关，虽然不是直接关系，但也不至于表现得如此豁达。 郑硇现在竟然如此低声下气，这和他以前那种嚣张性格，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李陵游打着哈哈，神色却没有丝毫笑意： “哈哈，好说，好说，来日方长，我们今后有的是机会，大家慢慢熟悉。” 几人不再与郑硇和慕容琅玕纠缠，继续说下去也没有意义，便从容朝前方走去。 目送几人离开，慕容琅玕的眼神没有任何情感起伏。 当日那个水灵属性的小姑娘，今日一看，竟然已经是个小小术士。 还有那个南星，浑身木灵力波动那么剧烈。 可惜了。 他以赞许的口吻，给郑硇丢出一道信息： “硇儿，你现在的脾气收敛得很好，有长进！” 郑硇哭笑不得，也不刻意去分析舅舅这话是表扬还是嘲讽： “舅舅，你不知道，那个李陵游和威灵，就是我的克星啊……你看我这琉璃胴，说起来近战能力也算不错。 可是，对上那个守宫，就是那个带着帏帽的女子，我一招都接不下来。” 慕容琅玕有些吃惊： “哦？怎会如此，我刚才侦测她，感觉也仅仅是个强大一点的格斗士啊。” “是的，是格斗士，但是强大程度超过想像。” 在信息丢出的空隙，因为是在自己的舅舅面前，郑硇也不管什么面子了，将他和守宫过招的影像打包丢给了慕容琅玕，也包括了他和王细辛他们猜测对方有可能是更高等级的智能体这个信息。 在慕容琅玕的识海中，守宫将郑硇砸入地面、打散能量核的画面一闪而过。 慕容琅玕暗暗心惊，幸好当日在博湖郡出来追查自己的，不是这个智能体玩意儿，否则，自己未必能顺利脱逃。 他忍住了抹冷汗的冲动： “可怕，可怕，即便是我，也万万不可和此女子靠近……硇儿你们的猜测有道理。” “对了，舅舅，我发现他们和你好像认识，似乎以前还有过节，是不是啊？” 慕容琅玕敷衍过去： “这个……事情复杂，有些隐秘，你不用过问。 我们还是去拜会王公子他们吧。” …… 回转二层的途中，守宫都还有些生气： “公子，我们就这么放过那个慕容琅玕吗？” 威灵和李陵游相视苦笑： “没办法啊，没有证据，也不能在郡城私下争斗，这犯禁啊。” “那也是，要是下次我们在城外遇到他，公子就用术法定住他，我要把他的屎都打出来！” “噗嗤……” 三个孩子都被守宫的说法惹笑了。 对此，威灵还是有信心的： “慕容琅玕应该没有掌握遁法，否则，我们拿他没办法。 不过只要他无法进入能量体状态，守宫说的倒是可以实现，我们就可以打死他，至少可以打残。” 李陵游内心却是感慨，威灵和守宫配合，对中阶术士而言简直就是大杀星了。 你听听，威灵居然都忘记自己仅仅是个初阶的术士，要把中阶术士的屎尿都打出来。 …… 帕特邦，亚历山大议长的庄园内。 十多天过去了，惊魂未定的亚历山大、约瑟夫根本不敢走出庄园。 而卡洛斯和维克托的伤势，早就已经完好如初，他们继续呆在这个庄园，不敢出去，其实都有个彼此心照不宣的原因。 这威胁来自诃子。 毕竟，谁也说不清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子，是不是还在附近等着他们。 其实呆在庄园内，也无法逃避这种危险。 但是，人本性中都有一种假想的安全感，或许他们觉得，毕竟庄园内，还有同伴的存在，心理上更安全一点。 在这期间，他们谨慎地查看了所有的痕迹，确认他们的同伴丹尼尔真的凭空消失了，没有任何留下任何痕迹。 在这十多天时间内，他们发动了所有的关系，去调查那个诃黎勒或者诃子先生，试图找出他的各种信息，是不是帝国针对联邦的刺客，或者是否为联邦中失意的草根，对联邦抱有巨大恶意。 然而，他们没有任何收获，诃子，仿佛就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物。 顺便他们也调查了丹尼尔。 他们三人，加上亚历山大议长，在整个联邦中，都不算是底层人物，也有各种的信息渠道网络，卡洛斯等三人还有军方的各种档案资料可以查询。 然而通过调查丹尼尔的身世和各种社交网络关系，竟然意外发现，他是个来自比雷埃邦孤儿。 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人的童年和经历，他的过往一切，似乎都是一片空白。 对丹尼尔的失踪，卡洛斯、维克托和约瑟夫最开始的猜测，是那个来历不明的诃子，将丹尼尔弄到未知的“异度空间”了，至少现场留下的痕迹可以说明这点。 但是“异度空间”这个概念，现今的所有科学观点是不支持的，也无法证实的。 就连在这神启时代，他们的神主教教义中，也没有相关的记载，虽然各种前瞻性的理论是支持这个说法的。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性……他被诃子……吃掉了？” 亚历山大丢出这个信息，其实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但他的直觉就是，那个叫诃子的、好看的年轻人，将丹尼尔吃掉了，虽然没有咀嚼和血痕，但毫无意外的，应该是吃掉了。 这个信息，令其余三人脸色非常难看。 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在黑色漩涡中发出一阵惨嚎，随即消失不见，地面连一滴血液都没有，要说丹尼尔是被诃子“吃掉”的，他们根本就不相信。 谁他妈吃东西是这样连皮带毛囫囵吞下的？ 而且也没看到诃子变成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掉同类啊。 最后，他们觉得这样耗着不是办法，面对神异的事情，自然要去找专业的人士咨询，应该到大神庙问问神侍大人。 他们如愿地在巍峨庄严的大神庙内，见到了全身包裹在袍服中的神侍大人。 他们匍匐在地上，将这些日遇到诃子的情形，整合成加载了他们一定分析的影像，丢给了那个风干橘子皮一样皱巴巴的老人。 “尊敬的娑罗子大人，事情的全部就这样，请您给我们指点迷津。” 娑罗子无比苍老的脸上，原本清澈明亮而似乎看透一切的双眼，陡然睁大！ 他豁然站起来！ 干涩的口中发出一声高亢尖厉的呼叫声，说不清楚那惊叫声是震惊、激动还是其他情绪： “祂回归了！竟然是他，竟然是诃子！ 神主啊，饶恕我，我竟然当面不识您的使者！”。 娑罗子的身形，立即变得比年轻人还要灵动，他快步走到那巨大悬吊的徽记下，双手上举，仰望头顶。 大神庙独特的建筑线条，将人的视线，汇聚到高空的一个点。 娑罗子大声地吟唱着赞美神主的祈祷词，随即五体投地，匍匐于地面。 四人面面相觑，静待娑罗子完成他的赞美和仪式。 良久，娑罗子总算停下来，回到他的凳子上坐下。 他布满皱纹的面色，竟然带上了不正常的潮红，令四人都无法分清那种亢奋的红晕，究竟是激动还是恐惧： “祂再次巡视在祂的花园里，检视每一朵鲜花，核查每一茎小草…… 但凡是祂看中的草木，皆是祂过往用无上法力种下的因果！ 带走他们，是祂的使命……” “您的意思是？” “丹尼尔是祂预先种下的花草，祂再次降临世间了……丹尼尔能被选中，是他的荣耀。” 亚历山大有些不确定： “尊敬的娑罗子大人，您说的是再次降临……” “是的，祂一百年多年前降临世间，为整个西玄联邦最高层解释了大湮灭的成因，为西玄世界留下了魔法文明的火种，为具备法师能力的人开启了新的时代， 祂是神主在这世间的行走，祂是监察者，祂就是神使，祂就是归属！” 四人都是大湮灭后降生的人，根本就不相信娑罗子说的内容。 卡洛斯艰难地咽了一下干涩的喉结： “神侍大人，您的意思是，丹尼尔被神使大人看中了，带走了……他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娑罗子的眼神中充满狂热的亮光： “祂是世间一切本源术法的起点，祂化身万千，一切有形的、无形的物质，但凡能转换为本源能量的，都是祂……丹尼尔进入了祂的神国！” 四人觉得，今日到大神庙咨询，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面对神棍，得到的是更加诡异的说法。 原本的恐惧还仅仅是停留在未知敌人的身上。 结果娑罗子神侍，竟然说这都是神使的安排，一切都是回归而已。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见了，却是回归了神使的花园、神国。 这他妈谁相信啊？ 但说到底，他们谁都不想回归啊，丹尼尔最后那一声哀嚎，明确表达出了他的意见： “不……我不愿意！” 丹尼尔的哀嚎声，似乎还在四人的耳边响起，他们不敢深究下去。 对于这样神秘的事件以及娑罗子大神侍的解释，彻底冲击了几人的心神。 虽然说西玄联邦的大部分人，都信仰神主，对神主的信奉，融入了他们的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成为他们人生哲学的一部分。 但是，他们从没有现在这样，必须要将哲学概念上的思维，转换为精神上的信仰。 他们必须虔诚地相信，神主是存在的，至少，他们已经见到了祂，神主在世间的行走。 这超越了他们理解的恐惧，令他们虔诚地匍匐在地，对着那神秘的符号，颤声赞美。 第二卷叹息之渊 0131友情培训 随后的日子便是等待，等待雅西方面，给出调查事件的新指示，威灵他们甚至都忘记了慕容琅玕和郑硇等人。 威灵非常期待，萧大人能给那三个俘虏的灵智，找到一个适合的身体，将他们掌握的信息提取出来，给未来的调查工作指出方向。 在等待的日子中，威灵除了积极思索自己的各种精神类术法，打磨自己的单字诀术法，也陪着南星等人去上学接受知识灌注。 即使南星等人有各种疑问，威灵和李陵游也都可以做出非常细致的解释。 一旦闲下来，为了表达对李陵游的感激心情，威灵还加大了对李陵游的“友情训练”程度。 限于守宫的攻击都是致命的，因此也就不便于出手。 训练的主要科目，也就变成威灵训练李陵游的术法使用灵活程度以及术法抗性训练。 威灵对各种术法上的实训，首选的对象就是精神类术法，各种情绪植入、梦境、噩梦，单字诀的“解、封、定、禁、诛、固”，都一一让李陵游品尝了解一下，美其名曰是增加十八郎的术法抗性。 没有悬念，以李陵游的术士抗性，在威灵的单字诀术法中，除了“封、禁、诛”三种强烈攻击性的术法，李陵游稍微具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外，对于“解、固、定”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只要“定”字诀一出，李陵游毫无意外就无法移动了，随后的事情，就完全交给对方处置了。 对此，李陵游简直都有心理阴影了，不能听到和“定”字相同相似的声音信息，诸如“光腚的腚、搞定的定、钉钉子的钉……”等等，但凡提到听到这个词汇，李陵游就会下意识的一抖动。 他简直都欲哭无泪了，身为威灵的邻居，又是几个孩子的铁党，还和守宫都是李阀的人，威灵提升他的术士能力，是一种对自己人的友情附赠，那些奇思妙想的训练，别人求都求不来，自己怎么能逃避？ 加上现在又没有什么军务，他更不敢提议先回帝都去见阀主，不然威灵又要说走回去，那令他更加觉得可怕。 因此，他只能眼巴巴盼着威灵哪一天陷入自己的思索中，忘记了对他的加强训练。 这种情况自然也是有的，但是也就那么一两次而已，这是令李陵游倍感珍贵的日子。 但就这么短短的二十多天，李陵游觉得自己在金灵术法上的提升，简直是突飞猛进，术法操作的熟练、迅速、细腻程度，绝对会令同阶段金灵术士绝望。 就连以前丢飞刀那样幼稚低劣的操作，目前至少会变成一半突袭、一半隐匿的绣花针，针对的必然是对方的致命部位。 对于自身的防护，也不再是粗略的，大范围的金身术，而是针对对方目标位置的加强型防护，效果自然更加突出。 至于在对方的内脏中、肌肉内凝结金针、在对方的韧带上凸显刀片等等，这类“阴险下作”手段都用得随心所欲，而且还用得堂而皇之没有任何负罪感。 在威灵犀利而无所不在的攻击威胁下，李陵游也无法不提升全部的神识力去勉力应对。 好死不死的，威灵还让他和寄奴对练。 在李陵游的感觉中，寄奴那么个小丫头，刚刚才进阶术士，术法都还没有用熟练，如何同自己这样已经看到中阶门槛的术士对练？ 自己还不能全力出手，那不是找虐是什么？ 然而，最令李陵游尴尬的是，某日和寄奴对练，他竟然中了小丫头的一击术法。 寄奴深受威灵的影响，因为她自身的弱小，就去寻找使用巧力的方法，她不是迷上了人体解剖么，曾经带着南星和商陆成天探讨人体的薄弱点，希望找出一种方法，让初阶术士能以最小的代价战胜比他们强大的敌人。 在这种理念的支撑性，在李陵游和她的对练过程中，她趁李陵游不备，将血液凝结术隐藏在各种凝露、雨润等术法中，将李陵游颈部大动脉中很小一段进行凝结，直接产生了短暂的血栓。 当时的李陵游就如同“中风、脑梗塞”一样，瞬间就口歪眼斜，肢体失去协调，轰然倒地。 随即在小丫头忙不迭的温言歉意中，十八郎羞愤欲死，却又无法对寄奴抱怨，唯有安慰自己，幸好没有外人看到，不然这是一生之耻啊。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月就这样在他们的嬉笑玩乐训练中过去，进入了十二月，这一年就快这样过去了，他们将迎来新年。 威灵也陪着南星他们三人，去接受新年前的最后一次学堂知识灌注。 经过一年多的学习，三个孩子在学堂也有一些各自的伙伴，接受知识灌输后，他们和威灵告知了一下，就分别去玩乐了。 威灵和满脸老人斑、笑意盈盈的学堂山长文元，在山长办公室坐下，望着外边操场上打闹嬉戏的孩子们，随意聊天。 对于南星他们，文元毫无疑问是满意的： “威灵啊，你将南星他们带得不错，每次灌注的知识，他们都能很好掌握，而且还在深度广度上，都去做了拓展，融汇度相当高。 真不敢相信，他们在一年的时间内，将前两年的知识都一起学完了，而且还远比其他孩子学得都好。” “哈哈，这都是文元山长您的关照培养结果啊，非常感谢。” 威灵自然笑得无比满意。 “哪里，哪里，除了第一次的知识灌注，后面的都是其他老师在进行，我也仅仅是将他们三个的灌注程度略作提示而已，还是他们的天赋能力好，有你这样优秀的大哥，他们想平庸都难。” 作为雅西的官员层中的一员，文元自然是知道威灵的，也知道威灵在即将过去的这一年中，为雅西大战付出了努力，也收获了帝国的嘉奖，成为了级别提升很快的年轻人。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文元也知道，威灵是青葙的半个学生。 至于是半个还是一整个，这重要么？ 再加上威灵看上去这么谦逊而有礼貌，怎么看都喜欢这样的晚辈后生，文元自然是对威灵愈发顺眼。 “真是奇了个怪哉，难道有个智慧术士的大哥，难道弟弟妹妹也会在知识学习方面获得加成么？ 和他们三个一比较，其他孩子就平庸多了。” 文元忍不住感慨。 威灵倒是不这样看，他知道三个孩子因为比较磨难坎坷的经历，自然对平安喜乐的生活非常珍惜，对这样的学习机会也会更加珍视。 没过多久，寄奴就回来了，她对文元微微矮身行礼： “文元山长，大哥，我已经给小伙伴们告别了，明年就不会经常过来接受知识灌注了，只是每个月来一次了。” 威灵一怔，随即明白寄奴的想法了，这也是帝国学堂对未成年术士的要求。 成为术士后，有了强大本源灵力的加持，他们的智慧和理解能力，都会有不错的提升，和普通孩子接受教育的方式略有差别，不需要再耗用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可以一次性灌注很多知识，术士可以随后慢慢理解。 就算这样，术士接收的知识，遗忘率也远远低于普通人，理解度也高于他们。 文元是知道寄奴成为小术士的，他笑得非常的和煦： “小寄奴真不错，率先成为了这届学员中年纪最小的术士，可喜可贺，老头我也感觉挺荣耀的，今后多多努力哦。” “谢谢山长的关照，我会努力提升的。” 寄奴乖巧地点头应诺。 不久后，南星和商陆也都过来了，四人给文元山长道别，并预祝新年快乐后，朝着二层居所走去。 一听说明年寄奴可以每个月才去学堂一次，南星和商陆都有些沮丧。 不是说去学堂不好玩，而是觉得被年纪更小的寄奴领先了，两人有些面子上挂不住。 特别是小机灵南星，一向是把自己当成三人中的老大，现在的结果令他有些失望和不自信。 威灵不动声色，给南星和商陆分别丢出一道信息： “南星，你不要担心，你永远是最自信的，你的成就将会非同凡响，你绝不会自我怀疑，你将成为顶级的木灵术士。” “商陆，你不要担心落后，你的土灵天赋是万中无一的，你一定会成为顶级的大术士，保护好南星和寄奴，也会为大哥分忧的。” 在这道信息中，威灵加入了思维植入的术法能力。 按常理说，威灵是不会对他们使用能力的。 但是，他担心因为落后于寄奴，令两人产生不自信，落下心理阴影，才使用了这样的精神影响，让他们永远积极向上，肯定自己能行。 南星和商陆自然不知道威灵的这句安慰，是一道不露痕迹的术法，已经在他们的思维深处扎了根，会影响他们的一生。 也许直到他们成为了高阶大术士，在反察观照自己的内心时，或许会发现这道术法的存在。 但那时候，这道术法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无论他们清除与否，就看他们届时的心态而已。 但此刻，南星和商陆无疑是信心百倍的，心中的沮丧一扫而空。 “哈哈，今年是收获满满的一年，我立下了很多的军功，收获了大量的金钱，你们学业上取得了很好的成就，寄奴还成为了小术士，眼看新年要到了，你们希望大哥送你们什么样的礼物？” 三个孩子一阵欢呼，窃窃私语一番后，一致决定，他们啥也不缺，就让大哥陪他们再次到城外农场、农庄游玩，然后，将去年送给他们的灵力坠子给加强一下。 威灵点点头，暗暗啜牙花子，那由精神力包裹本源灵力的吊坠，一想起那割裂神识的痛苦，威灵就有些头大。 不过既然孩子们喜欢，那就咬牙继续了。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32组建小队 再过十多天，就是新年节了，威灵带着三个孩子，再次到雅西城外去游玩了一天。 一边看着孩子们玩得兴高采烈，威灵和李陵游一边交流。 李陵游因为大战结束，又参与了西征军，根据勋值计算，他规定的服役期已满，因此，也有些纠结： “在这种情况下，要么是继续呆在军中，努力钻营，争取当上一个军尉，成为职业军士。 要么就回帝都，等候家族的安排，要么去小地方任职，进入帝国庞大的官僚体系中，成为一个小小的基层武官，要么就干脆在家族中处理庶务。” 威灵点点头： “这算是不错的啦，至少还有选择，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 威灵觉得，世家门阀的子弟还是比普通寒门黎庶要命好很多啊，他们的从业选项中，竟然没有考虑什么职业赚钱更多。 像当初的苦麻、马勃兄弟就不会这样从容了。 “是啊，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甚至说还有些高兴，能这样带着一定的勋值离开西荒军团，比我预想中还要更好一点。” “十八郎，我感觉未来再有传统大战的机会不多了，也许这场看着规模宏大，实则有些搞笑的雅西会战，就是联邦与帝国在传统战争中的绝响了，今后的东西方的争斗，估计会是新的格局……” “你的意思是，离开西荒军团也许是更有前途的选择？” “我的意思是，也许将来的战事，会以其他的方式展开，毕竟这样靠人来堆的战争模式，实在是双方都不愿意的事情。” “嗯，我五哥回帝都前，也大体上是这个判断，他还是想回去找机会混进官场……我找机会，在和苏子大叔碰碰头，再决定今后的方向。” “也好，我也在等消息，看调查的事情能否继续，如果不能继续，我就陪你回帝都，我还得找出我自己的来历啊，也许帝都才有机会。” “其实，说不定你可以申请去某个郡下面的小县，出任一个县丞，我去当县尉，哈哈，那一定有意思……” “希望不大，县丞虽小，但是方方面面的能力要求颇高，也算是一县的第二负责人，我只是职级到了，但是没有这方面的履职经历，你以为帝国的官员那么儿戏？” “哈哈，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我知道，我的兴趣其实也不在这方面。” “那你想过没有，最希望做什么呢？” 对于这个问题，威灵其实自己都有些糊涂。 哪怕当初在雅西下层的工厂中干点事情，他也没有觉得就低人一等，但身为术士，除了提升自身的能力之外，总得有点追求才对。 他当前其实除了希望找出自身的来历，以及顺便帮南星等人报仇，运气好还可以找到南星等人的出身家庭或者父母，那就是最现实的目标了。 至于自己在术士方面，能达到什么样程度，他自己还真没有纠结过。 毕竟现在的世人生命周期那么长，不急于就给自己定下最终的目标。 几人玩耍了一整天，采摘鲜果，利用农庄的食材和炊具野炊，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 回到雅西，威灵便抽空暇，给南星、商陆和寄奴的挂坠，进行了加强固化。 经过这一年时间的历练打磨，威灵再次将常人看不见坠子握在自己的掌心，已经无需刻意闭眼用神识去查看，他的心神中自然而然地反应出了坠子的形状。 一年时间过去，坠子中的本源能量有所衰减，尺寸也变小了一些。 毕竟威灵一年前的精神力还不够，对构成坠子的能量包裹有所不足，但现在威灵可以更加从容地将对应的能量进行压缩，恢复其原有的尺寸，然后再次分割神识力，对坠子进行封闭。 这份工作虽然不像当初那样宛如利刃割脑，但依然令他头痛欲裂。 整整花了几天时间，威灵才完成这个修补工作，他估计，通过这次的修补，也许这三个坠子，几年才会变小到修补前的模样。 或许到将来，威灵第三次修补它们，或许几十年才会变小了。 在满满的成就感中，看着南星等人欢呼着取回自己的挂坠，戴在脖子上，威灵的心中也充满了柔情。 只有守宫很落寞： “可惜啊，公子，我无法感应到本源灵力，不然，我也会有一个坠子的。” 威灵歉意地笑笑： “无妨，你不需要这个，他们三个是利用这个可以好好感应相对应的本源灵力。” 寄奴也急忙补充： “是啊，是啊，守宫姐姐，幸亏有大哥的坠子，我才那么快成为术士呢。” 守宫轻轻抚摸一下寄奴的头顶，微笑着摇头： “我也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能再次活成人样子，我已经是蒙天不弃走大运了。” …… 又过了几天，很快就是新年节了。 威灵本来想带领三个孩子去给青葙贺新年，但是又在纠结是否合适，幸好及时收到了青葙的留言，说是有了消息，让威灵、守宫次日去他衙署晤面。 威灵将信息丢给守宫，两人相视而笑。 都快一个月了，总算有结果了。 第二天，威灵和守宫早早地到了青葙的衙署，刚到郡丞衙署大门，竟然发现他们的邻居，李陵游和青葙正在门口站着交流。 一见到威灵和守宫，李陵游挤挤眼睛，脸上浮现神秘笑容。 嘿，这家伙，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威灵有些迷惑，和守宫郑重地给青葙行礼： “属下见过青葙大人。” “呵呵，不用客气，我们先进去说话。” 青葙一身青衣便服，微微摆手示意。 几人走进衙署大厅坐下，还有一个智能机器人过来给他们送上茶水。 青葙含笑给三人丢出信息： “稍微等一下，还有两位没有到。” 三人都点点头。 “十八郎，你到这干什么，也是大人通知你过来的么？” 威灵压不住好奇，给李陵游私下丢包询问。 李陵游不动声色，给威灵回复： “是的，前两天才知道消息。” “嘿，你不是还属于西荒军团的术士么，大人是民事政务方面的主官，应该没理由给你安排任务吧。” 得到李陵游的肯定答复，威灵反而更加迷惑了。 “哈哈，本少已经不是军士了，我前几天就退役了……嘿嘿，这和苏子大叔商议过的，也得到了阀中的认可。” “问题是我们前天、上前天都还一起来着，没听你说啊。” “那不是还没有定论嘛，我为啥要说。” 威灵噎住了，不再询问。 青葙饶有意味地看着两人，也许猜到了他们在交流。 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两人，俱是一身术士黑袍。 其中一人容颜如花，笑意盈盈，另外一人却是面色冷峻，略显倨傲。 威灵和李陵游都豁然站起来，充满惊喜。 进来的两人，一振衣袍，给笑呵呵的青葙郑重揖礼： “属下谢芜荑（杨小蘗）见过大人！” “哈哈，不用客气，本以为两位要新年节后才会过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快坐下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青葙对谢芜荑和那个冷峻的年轻人摆摆手，然后转向威灵三人： “这位姑娘，你们都认识的，谢芜荑。 哈哈，另外这一位，杨小蘗，李陵游你应该也不陌生。” 威灵带着笑意点头。 守宫也含笑点头。 威灵注意到，青葙说李陵游应该认识杨小蘗的时候，嘴角有点莫名的笑意。 李陵游却是苦笑点头，谁不知道杨小蘗啊。 青葙随即转头对着谢芜荑和杨小蘗，微微颔首： “两位，认识一下你们的小组成员，这位不用说了，李陵游，你们都是相识的； 这位是威灵，智慧术士，目前还是初级的。 这位是守宫，按能力，可以算是顶级的格斗军士。” 谢芜荑含笑对着三人一矮身行礼，嘴角带着熟悉的微笑。 威灵、守宫和李陵游也作揖回礼。 那略有倨傲神色的杨小蘗，对于青葙的介绍，一直没有动作。 最后听到守宫居然有顶级格斗军士的实力，眼神一凝，终于显露出郑重的神色，盯着帏帽下守宫明澈的大眼，抱拳行礼： “在下杨小蘗，火灵术士，刚刚进阶中阶，今后多多关照。” 守宫微微点头，帏帽晃动，面纱遮蔽，看不出神色。 李陵游的神色有些错愕。 这杨小蘗有点不给面子啊。 面对青葙大人的介绍，似乎李陵游和威灵根本就不值得引起他的注意，唯有守宫，才值得他施礼认识一般。 李陵游的脸色更加难看，给威灵私下丢了一个信息： “这家伙是来自杨阀的，还算是个狠角色。 帝都新生代，几乎都被他打遍了，现在他还进阶中阶了。 我去，我们竟然一起搭伙做事了。” 威灵没有在意，一看那杨小蘗的神色，就知道是一个骄傲的家伙。 但凡骄傲的人，必然还是有点拿得出手的本事，不然就是无谓的嚣张了。 既然能和谢芜荑一道过来，应该不是那种绣花枕头了，如此态度，多半是性格使然。 众人再次坐下，看着青葙。 其实青葙大人也微微带着笑意，通过几人见面的细节，他也能看出一些东西。 谢芜荑就不用说了，以谢阀的权势，身为女子，帝国皇后的亲侄女，在古代，都是可以享受封地的顶层勋贵存在，哪里需要她赚什么功勋？ 多半是回帝都后不好玩，因为丞相的关系，过来历练游玩的。 而杨小蘗，来自杨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加入进来。 谢大人、萧大人在玩平衡？ 抑或杨小蘗目标是谢芜荑？ 李陵游不用说了，多半是杨小蘗当年的手下败将，一看李陵游那脸色就写得清清楚楚。 但是收到的信息中，萧大人明确了李陵游也要加入其中，难道仅仅是因为李陵游和谢芜荑一直交好，和威灵也是铁杆，为了增强小队的凝聚力才有这样的安排？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33新的线索 这些念头，在青葙的头脑中一闪而过。 以他智慧术士的思维能力，自然能一眼看清这安排的含义，这些也是在前些日收到萧大人信息的时候，已经稍微捋了一下的事情。 其实唯一蒙在鼓中的，就是威灵和守宫了，就他们两人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平民。 不对，威灵其实也算是有背景的，他和“那个人”如此的相似度，这就是背景。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自己安排威灵调查的事情，丞相大人和萧大人都没有反对，反而趁此机会扩大了队伍，将任务更加合法化，甚至组建小队进行调查的原因。 难道说，萧大人也知道“那个人”的存在？ 可是，青葙仔细思忖细节，也没有找到没有相关的可能信息，支持他做出这个结论。 按理说，即便是丞相，也未必知道阳起那段影像中有关“那个人”的信息。 除非，谢阀阀主，谢凌霄，将这个情况告知他的二儿子，也就是帝国丞相谢辛夷，这个情况概率很大。 李阀的阀主，李元明，是李橘白的大哥，阳起、沈松节都是御史大夫李橘白的人，那么，李阀应知道“那个人”的存在是挺自然的。 李阀下血本拉拢威灵，已经可以证实这一个判断。 但是，虽然谢阀、李阀比较靠近，但是也没有必要将威灵的信息提供给萧大人，毕竟这样的绝密人物，有什么安排，也许不相干的人去随意“点水”，往往会贻误大事的，这也算是官场大忌。 因此，大概率上，萧大人并不清楚威灵和“那个人”的那份关联。 同样可以推断，萧大人虽然常年在帝都，但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不然，他发现威灵后必然有异常。 还有一个疑点，杨阀和王阀是比较靠近的，而姑苏慕容，一向唯王阀马首是瞻。 慕容琅玕大有嫌疑，小组中没有王阀的子弟，萧大人知道王阀两个子弟都在雅西，也没有安排进来，说不定就是有所顾忌的结果。 但弄一个杨阀的子弟进来，是什么意思？ 眨眼间，这些念头就在青葙的识海中过了一遍。 他的脸色慢慢收敛了笑意，变得肃然： “好，大家都认识了，本官宣布一个命令，帝国以雅西郡的名义，成立一个专项的调查小组，主要调查联邦的‘盗火者计划’。 呵呵，当然，以你们几个小胳膊小腿的，并不是要你们去调查盗火者计划本身的内容，而是调查这个计划与掳掠帝国孩童入联邦的事情。 究竟有多少孩童被掳掠，被成功贩卖，他们的更多信息，以及有无帝国人物牵扯进去，找出其中的隐秘线。” 座下的五人，都变得神色严肃。 “这个小组，我暂时没有想到命名，你们也可以想想。 以我为组长，负责信息支援和调配，与上级连接，你们就是全部的组员了。 威灵和守宫一直在调查此事，也有一定的成果，你们随后进行分享。至于你们五人之间如何配合协调，这需要你们自己去磨合沟通，设备方面，已经给威灵和守宫配备了青鸟级的载具，可以增加武装的配置。” 五人都点点头，静候青葙的安排。 “发出公文的萧大人有明确的要求，任何信息，先在本官处汇总，不得随意上传结界，在其他纪律方面，你们应该清楚，如果不清楚，请继续去温习帝国专项调查小组的组织纪律条例。 从编制上看，你们都已经算是帝国特等大郡的专项事件调查人员，这要给你们算履职经历的，哈哈，运气真好，抵得上别人多年的奋斗。 哈哈……闲话不多说，我们先分享一下目前掌握的信息。” 五人在点头应诺中，收到了青葙丢过来的信息包。 萧大人回到丞相府衙后，将庇神符中三个俘虏的灵智，转移到适当的智能设备上，软硬兼施，获取了一定有效的情报。 以唐纳修为首的三个俘虏，皆是联邦特定技术方面的能力者。 他们的能力都不是施展魔法能力，而是激活了在数据分析、微观科研等方面的。 这也不奇怪，比如苦麻激活的能力，就是在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方面。 他们负责的领域，也仅仅是整个“盗火者”计划的一个分支，“改造人”项目，通过培养制造改造人以及研究个体灵智转移方面的一小部分。 通过三人，特别是唐纳修，帝国还是获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特别是对“改造人”计划，有了一个通盘的粗略了解。 整个盗火者计划，分成了三个阶段，在第一个阶段，是研究他们口中的魔法，如何进行加强和合并。 他们的方式是用各种属性的初阶魔法师组合，通过他们研究的配合方式，找到了适合的精神共振频率，合并施展大型术法，比如在雅西会战中的陨石坠落、流星火雨、雷海电芒等，都是最终的成果，也得到了验证。 第二个阶段，是制造掌握多种术法的修士或魔法师。 目前联邦应该正在这个阶段发力，也遇到很多阻力。 具体的方法就是，希望融合东土世界的术士和西玄世界的法师，将本源术法的跨属性禁锢打破，从而实现第三个目标。 第三个目标，培养大量具备多种灵力魔法融于一身的高阶法师，以这些高阶的魔法师为基础，再联合施展第一阶段的组合加强魔法，必然会实现毁天灭地的能力，给帝国以毁灭性打击。 幸好，现在联邦在第二个阶段就遇到了非常多的阻力。 无论怎样使用东西方的术士、法师基因特征进行编辑整合，不管是通过培养舱还是自然母体，都无法一次性地培养出身具多重灵力属性的法师，最终的结果，都只能是单一能力的个体。 相反的，在唐纳修他们这边，走的是另外一条并不被看好的路子，利用现有的术士，采用一些独特的刺激方式，实现突破单一术法的束缚。 或者利用原来术士的基因特征，加上新的优势基因，重塑躯体，重塑的身体大概率会激活新的能力，和原来的魔法能力类型不一样，再将原本的灵智移入，从而实现两种、甚至三种能力的叠加。 这就是“盗火者”计划的一个分支，“改造人”项目。 从最开始野蛮粗暴地将不同基因杂糅，生产一些缺乏灵智的怪物，到后期，能生产类似莽草、荠草这样比较有针对性能力加强的、具备稳定遗传基因的改造人。 到最后，竟然做到了第五代，实现了对术士躯体的复制，并且有概率突破原有的魔法术法能力限制。 换个角度看，其实“改造人”项目是成功了，至少为不少高端人群赢得了再生的希望。 叹息之渊的淡婆婆，就是以这种方式，实现了第二种能力。 了解到这些，威灵心中才终于有一种拨开迷雾的感觉，终于将内心一些疑惑的事件串联起来，对唐纳修等人的研究有了一个完整的把握。 改造人项目的这种方向特征，就决定了他们需要更多的术士种类和基因特征，因此才有购买掳掠帝国天赋孩童的需求。 囿于帝国的威慑力，唐纳修他们根本不敢与贩奴团有直接的联系，而是通过喀拉邦、赫尔邦和帝国之间的一个荒野遗民部落首领，充当猎头人，进行的交易。 唐纳修也是很偶然得知了这个信息，当然，这并不在他的兴趣范围内，喝牛奶的人，谁会去追究母牛的姓名和出生地呢？ 他依稀记得，那个首领的好像被称为“毕日阳古”。 毕日阳古属于哪个遗民部落，具体居住区域，部落有多少人，这些都未知。 遗民部落，是那些大湮灭后，没有加入联邦，也没有被帝国接纳的各个小部族或者血缘文化接近的势力。 他们并没有像博湖郡外城灰色圈层那样，自动靠拢帝国的郡城，依托先进的文明，形成游民的社会形态。 相反的，自己没有放弃所谓的本族文化，在小范围内组成有组织的小部落，游走在联邦与帝国之间，成为一种两不管的小势力。 在这些以部族为基础的势力之间，丛林法则就是根本法则，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利益就是道理。 很快，几人理清了信息，看着青葙，等他继续安排。 “大致情况就这样，因此，你们这个小组，新年节后，就会去喀拉邦和赫尔邦的大范围区域，去寻找相应的线索，找到这个毕日阳古，最好带回来。 大家可以讨论一下，需要些什么，要求尽管提，保证你们自身的安全是大前提。” 威灵和李陵游、守宫对视一下，威灵斟酌着发言： “属下觉得，及时的通讯是个大问题，虽然青鸟有不错的信息支撑电磁屏蔽能力，但是范围也有限，因此在能源配给上，要多多益善。” 杨小蘗也发言：“对，除了在能源方面预做充分的储备外，既然有可能和遗民部落对上，那还是需要一定的其他装备，比如，需要配备武装甲具两三套，各式武器相应配备一些，便于我们术士在没有精神力储备的情况下，还有反击的能力。 束缚环也预备一些，如果有俘虏，也可以对其有所约束，有青鸟级的载具就无需其他补给系统了。” 李陵游在屏蔽系统方面有自己的看法： “屏蔽系统方面，可以配备班组级别的‘无信者’或者‘墨守’系统，不然要是遇到对方的电磁炮或者强干扰源，我们连屏蔽都没有，近乎裸奔。” 威灵立即否定了李陵游的意见： “十八郎，我觉得配备屏蔽系统没有意义，那些东西都太耗能，如果我们离开载具很远，也不适宜背负那样的设备。 因此，还不如尽可能想法距离载具近一点，依托青鸟载具的屏蔽感觉更靠谱一点，要知道，青鸟载具本身就有相对强大的信息支撑和屏蔽力。” 李陵游觉得威灵的话的确比较有道理，也就不坚持。 青葙给出意见： “可以考虑配备一些‘金刚杵’或者‘谛听’，否则，你们不小心远离了载具，或者载具实在不方便靠近，彼此间的距离拉大后，就会导致无法通讯。” 谢芜荑颔首致意： “那当然更好，谢谢大人。” 几人商讨一阵，决定利用新年节前的几天，大家继续思考一下，查漏补缺，出发前最后定下来。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34小组商议 最后，是新来两人的住所问题，毫不意外的，谢芜荑和杨小蘗，决定就住进了李陵游的小院。 “你和威灵他们不是邻居么，李空青也返回了，你一个人住一个小院，太奢侈了，我们正好也需要住所，就不劳烦大人另行安置，大家靠近一起，商讨更加方便。” 谢芜荑直接做出了决定。 “如此，甚好，甚好！” 青葙大人含笑点头。 李陵游没有反驳，虽然他实在不想和杨小蘗住在一个院子。 但他有个疑问在心，按理说谢芜荑是不知道自己和威灵是邻居的。 谢芜荑这么肯定地下决定，要么是威灵、守宫，要么就是青葙大人，一定是他们谁谁此刻私下丢包给了谢芜荑，提示她这个信息。 可惜，无论是威灵、守宫还是青葙，三人的神色无比正常，看不出丝毫端倪。 十八郎无比确认，以自己的智商，是无法判断出谁在出卖自己的。 和青葙大人告别后，一行五人返回第二层的居所。 “嘻嘻，威灵，听说你这一年时间内，干得不错啊，能力提升也非常大？” 行走间，谢芜荑丢来信息，都是公共信息，大家都可以参与的类型。 “哈哈，芜荑姑娘谬赞了，都是些初阶的小把戏，你多半是听萧大人说的吧?” 长时间和李陵游混在一起，加上当初李空青的信息补充，威灵早就知道谢芜荑的身份背景。 “嗯嗯，是的，聪明，你还知道我是从萧大人那边才打听到的，你这家伙，这么忘本么？ 枉我当初那么看好你，一年时间，连留言都不给发我一条？你说说，是不是我得罪你了？” 威灵急忙分辩： “嘿嘿，我哪敢忘记谢姑娘的照顾啊，只是也没有什么值得汇报的，因此不敢相扰。” “汇报？你竟然用汇报这个词，嗯，看来在你内心中，应该觉得我们之间不是朋友，是有差距的。 既然用这个词汇，想必这种差距是来自所谓的等级上的……十八郎，是不是你的皮痒了？” 李陵游大汗，这火怎么一下子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可别说，谢芜荑的身份，还真是五哥透露给威灵的。 急切间，李陵游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道信息。 一旁冷着脸走路的杨小蘗，嘴角抽了一下。 “哈哈，芜荑姑娘，你看，十八郎一直就没有给我你的公民号，我就算大着胆子要，他也不敢给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对于威灵的解围，李陵游急忙给出回应。 谢芜荑觉得好笑，李陵游肯定是将自己的身份信息都透露了的。 因为她坚信，威灵无意中使用的“汇报”词汇，是不自觉地透露出了他还是比较在意来自彼此阶层的差距。 至于威灵有没有打听自己的公民号，这个无法确定，而李陵游敢不敢给，这倒是可以确定，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既然当初在匆忙中告别，自己没有给威灵公民号，李陵游应该不敢轻易透露。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有了笑意： “好吧，这一关算是你们两个都过了。 三个孩子呢，怎么样，这我可没有向萧大人打听，有没有像放羊一样敞养？ 可别让我失望哦。” “哈哈，这就值得夸赞了哦，芜荑啊，在本少和威灵的大力培养、努力训练之下，寄奴已经成功跻身为水灵术士，南星和商陆也就一步之遥。” 李陵游急忙表功。 “哦？这么厉害？ 真不愧是我看重的小丫头，不错，不错！” 谢芜荑立即心情大好。 一旁默默走在威灵身后的守宫，嘴角也露出微笑。 对谢芜荑发自内心的对三个孩子的关注，她也能感觉到。 说话间，几人很快就到了银杏街，回到了威灵的小院前。 三个孩子早就在门禁系统的感知下，知道威灵和李陵游回来了，都走出院门迎接。 一晃眼看到谢芜荑，三个孩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惊喜地飞奔过来，拉着谢芜荑的手不放： “谢姐姐！” “谢姐姐！” “谢姐姐！” 谢芜荑高兴得合不拢嘴，对孩子们没有任何疏离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 “哇，我看看，都长高了一点，嗯，灵力波动也更加强烈，看来没有偷懒，寄奴最厉害，已经是小术士了啊！” 摸摸三个孩子的头，谢芜荑不吝赞扬。 孩子们自然也高兴。 他们没有想到，今年的新年节，谢姐姐居然也过来了。 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压根没有走进隔壁自己住所的想法，自然而然地跟着威灵等进入银杏街36号。 一回到会客厅坐下，孩子们争先恐后抢着去烧水、清洗杯具，准备茶水。 片刻后，茶水就布到在座的每个人面前。 守宫回到住所，自然就不需要遮蔽容颜，随意地将帏帽也掀到背后，舒畅地伸了一个懒腰。 这个动作，对于孩子们、威灵和李陵游都太熟悉不过，然而却惊呆了两位客人。 宛如天人的面容和身形，直接将谢芜荑震惊得目瞪口呆。 这样的绝世容颜，即使她身为女人，也都被震撼到失神失语。 杨小蘗没有丝毫思想准备，手中的茶杯跌落，滚烫的茶水直接打翻，湿了他的袖袍。 茶盏摔碎发出清脆的声音，惊醒了失神状态的谢芜荑，她嗔怪地白了一眼杨小蘗。 杨小蘗也从短暂的失神中回转过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抖落茶水。 孩子们急忙去寻找拭水的抹布。 守宫一错愕，掩口失笑：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与芜荑、杨兄还不够熟悉……这具皮囊有点俗了。” “无妨，无妨，守宫……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了，实在令人自惭形秽啊。” 谢芜荑微抚胸口，语意有些复杂。 “哈哈，哈哈，熟悉后就好了。” 威灵心中有种淡淡的喜感，自己一开始见到守宫都要失神，你们两位也得见识一下才行啊，哈哈。 “守宫……姑娘，失……失礼了……” 杨小蘗慌乱地拱手作揖，丢包的语音，竟然有些结结巴巴。 他眼神游弋，却再也不敢看守宫的容颜，脸红得都要渗出血来一般。 李陵游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甚至觉得今天的小院空气都更加清新了。 真是难得啊，能看到一脸冷峻、始终是臭着脸的杨小蘗闹个大红脸。 “嘻嘻，难怪威灵把我们都忘记了，身边有这么大一个绝世美女陪着，谁还记得其他人啊……” 温婉大气的谢芜荑，经过片刻的失神后，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恢复了平常的心态，开始调笑威灵。 威灵也不怵，哈哈大笑，将她和守宫，以及三个孩子在博湖郡街头吃饭的影像丢给众人。 大家略一回顾当日那些餐馆食客的反应，也都会心而笑。 杨小蘗虽然还红着脸，却有些感激威灵的解围。 都是饮食男女，骤然看到美丽得超出概念的异性，但凡心智正常的，有失态反映，这才正常啊。 “哈哈，还真是秀色可餐啊，守宫姑娘，我们今后也开一家餐馆，生意不火爆都没天理。” 谢芜荑含笑开玩笑。 “好啊，好啊，两位神仙一般的姐姐都开餐馆，那我帮着跑堂。” 商陆有些雀跃，对做吃的，他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喜欢。 “切，听到风就是雨，你不知道姐姐是开玩笑的？” 南星翻了一个白眼。 “我今后长大了，可能都没有两位姐姐一半好看。” 还是寄奴的话慰藉人心啊，谢芜荑拉过寄奴，让她和自己挨着坐在一起，宠溺地理着她的头发： “不会的，寄奴一看就是一个小美人，今后会变成大美人的。” 威灵一看话题有点跑偏，急忙给大伙丢出一个信息包： “好了，南星，商陆，寄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大哥，是杨小蘗，杨大哥，今后是我和李大哥、谢姐姐、守宫姐姐的队友和搭档。 他非常厉害哦，你们今后有什么修行上的疑惑，都可以请教杨大哥。” 三个孩子都郑重给杨小蘗行礼： “见过杨大哥，请今后多多关照。” 杨小蘗难得地露出笑容，态度亲切： “你们都不错，潜力非常出众，今后有问题可以一起商讨。” 李陵游暗暗撇嘴。 你以为老子不晓得你面瘫的尿性啊，要不是有两位美女在一边，你有这么亲切的笑容？真是见鬼了。 “嘿嘿，小杨，说到可要做到哈。” 谢芜荑也撇撇嘴。 “那是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杨小蘗一扬眉头。 威灵大笑： “哈哈，那我先行代他们感谢了。 对了，既然节后我们就要去执行任务，我将前期的各种情况给大家说说。” 威灵略作思索，将营救三个孩子的分析过程、锁定嫌疑人、到博湖郡调查情况，对苦麻、马勃马蔺兄弟实施抓捕，发现慕容琅玕及其脱逃、在密室发现维克托，首次听到盗火者计划、在喀拉邦追索情况，以及最后的淡婆婆通过改造躯体获得第二能力的情况，进行有删减地打包汇总，丢给了众人。 顺带地，威灵将慕容琅玕目前正在雅西郡的情况也容纳进去。 虽然威灵略去了很多的细节，比如和密蒙交接的过程，在乔尔坦湖捕鱼等等，但如此庞大的信息，还是令几人都有片刻失神。 一会儿，杨小蘗率先将收到的信息理解完毕，面色肃然： “想不到威灵兄和守宫姑娘竟然如此厉害，遇到这么多的情况……感觉那个维克托非常棘手呐！ 虽然我初入中阶，但是也没有办法进入火遁状态，那种状态中，初阶术士对他是束手无策的……那个，那个淡婆婆，实在也太厉害了，催命符，嘿，这真的要命啊。” 谢芜荑神色复杂，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这还是当日那个在雅西郡守府广场上见到的，需要甄别身份、处境尴尬的威灵吗？ 短短一年时间，竟然走到了如此的程度，他这一年的经历，简直都比自己十多年都精彩。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35难寻捷径 片刻后，谢芜荑不再纠结威灵的成长速度，思忖了一下，好看的眉头皱起： “各位，那个一直隐藏于幕后的慕容琅玕就在雅西，我就想不通，没有证据，就对他没有办法了么？ 小杨，你怎么看？” 杨小蘗的神色有些纠结。 从道理上讲，没有证据的事情，是没法摆在纸面上的，都是世家门阀子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可能就这样打上门去给揍一顿吧？ 何况，王阀、杨阀一向交好，王细辛、王广白都是自己熟悉的人，而姑苏慕容一向是跟着王阀的，就算打狗都还得看主人，可这些话却不好说出来啊。 李陵游没有说话，静静地等他们商议。 他内心可是雪亮的，对王阀与杨阀的情况还算是了解，虽然没有五哥那么精通各种八卦，但大方向还是知道的。 他看似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威灵。 这家伙实在太聪明啊，我给阀中找回了一个猴精呢。 李陵游可以断定，威灵在打包这些信息的时候，是故意将查找判断出慕容琅玕的推断细节以及其行踪，都包含进去的。 不然，其他事情那么粗略，为啥这部分内容如此详细？ 估计威灵也是想通过这种小试探测试杨小蘗的态度，毕竟对方身出杨阀。 杨小蘗纠结了片刻，尝试性的建议： “要不，我单独去见王广白他们，顺便提一下这个事情，了解一下慕容琅玕的想法，问问和他联系的是不是那个维克托，还是那个猎头人毕日阳古……” 谢芜荑随意的一句“小杨，你怎么看”，就让杨小蘗的语意显得如此纠结。 但他这个信息刚丢出来，就看到几人如同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他忍不住有些冒火： “都看着我干嘛，我也知道，要慕容琅玕吐露信息很难，无论他承认接触了哪一个，都是自证其罪……” 李陵游白了一眼杨小蘗，心中的快意无以复加： “这不就得了?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需要你这个大高手强调吗？不然，我和威灵早就打上门去了，敢动本少的三个弟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看，还以为咱就是软柿子。” “十八郎，啥时候，三个孩子都是你的弟子啦？ 我一直觉得，他们都是我的弟子呢。” 谢芜荑看向李陵游的眼神有点不对了。 “嘿嘿，我也是就这个意思，就是姐的弟子。” 李陵游立即放低身段。 威灵、守宫和三个孩子都一下子被逗笑了。 “我就佩服李大哥，这立场感随时都拿捏得死死地。” 小机灵的神补刀让李陵游双眉一竖： “小兔崽子敢调笑我？” 没等南星回应过来，李陵游自己都笑了，亲昵地拍拍南星的头： “有前途，终究是能够发现李大哥优点的人，和李大哥更亲啊。” 一时间，室内的气氛变得很乐呵。 守宫温婉中性而略带媚意的声音充满了冷静：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去博湖郡、赫尔邦、喀拉邦之间的广袤区域，寻找那个猎头人毕日阳古，几乎是唯一的选择了。” 杨小蘗急忙附和： “对，对，守宫姑娘，我也是这个意思。” 谢芜荑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杨小蘗： “小杨啊，是你想多了，我也没有让你去找慕容琅玕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如此联想，哈哈。” “是的，应该是小蘗想多了……” 李陵游干巴巴的笑声令杨小蘗有点咬牙切齿，心中却颇感无奈。 看来得找机会和十八郎探讨一下术士能力了。 威灵点点头： “那么我们就这么决定了，还是不奢望在这雅西郡寻找捷径，节后准备去目标区域吧……除了随后继续分析细节，我们可以去查询结界系统，看有没有关于那些游民部落的情报信息，加以收集整理，以及考虑完善一下补给装备。 当然，我们也可以考虑一下新年节这么过。” 威灵肯定了大家的想法，顺便提出了新的建设性提议： “为了迎接两位新的伙伴，我们今天的午餐，就是将最后两条鱼吃了！” “噢……噢！” 南星和商陆一听大喜，欢呼着跑出去，去冷冻设施中去准备灵鱼了。 守宫微微摇头，也含笑跟着出去，帮着孩子们打理最后两条乔尔坦灵鱼。 这是给青葙大人送“束脩”挑选剩下的最后两条了，守宫都有些舍不得呢。 没过多久，那乔尔坦灵鱼神秘的香味再次笼罩了整个街区。 两条几十公分长的灵鱼，被守宫烤得外焦里嫩，摆在一张大木板上，端到了餐厅的桌子上，热腾腾地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经过多次的烤制这灵鱼，守宫已经非常有经验，在调味粉的使用上，相当克制，因为这灵鱼本身就具有独特的、令人无法抗拒的香味， 谢芜荑双眼圆睁，简直不敢相信有这般令人垂涎的美味灵鱼。 杨小蘗眉飞色舞，简直像换了张脸，挥筷如飞，吃得没有丝毫风度，和李陵游在争抢速度，口中咀嚼吞咽，还不忘信息丢包： “十八郎啊，当日我注意到，你在稷下学宫的论坛丢的帖子……唔，这一块是我的……还以为那是夸大其词，对于参与争论的家伙，我嗤之以鼻，还以为是他们孤陋寡闻…… 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我的定力，也低估了乔尔坦灵鱼的美味，更没想到守宫姑娘对火候的掌握到这个程度……嗯，多烤一下就老了，少烤一下就没熟透……我简直怀疑守宫姑娘是火灵术士了，这分毫不差的精准，令我都自愧不如。” 李陵游语意揶揄： “嗯，嗯，你话再多一点，就只有骨头可以啃了。” 威灵和守宫微微含笑，他们两个没有去和其他人争，只是略作品尝，便看着几人大快朵颐，也颇有成就感。 最后，剩下满桌子的洁白的鱼骨头，谢芜荑丝毫没管形象，扯出一张纸巾擦嘴，然后一拍桌子： “我决定了，这次去那边，不管有没有必要，就当是假公济私也罢，必须去乔尔坦湖边，现烤一条刚出水的、更鲜活的灵鱼！” 威灵和守宫相顾莞尔。 就目前的信息情况，再去乔尔坦湖边还真有可能。 “大家想过没有，我们这个小队，用什么名义到那些区域？” 李陵游率先发问。 “肯定不能是帝国特别事件调查组，那样就太白痴了。” 杨小蘗还在回味美味的灵鱼，实在觉得意犹未尽。 守宫带着南星等人开始收拾桌面，顺便插入意见： “我觉得就掘金甲士就很好，隐瞒身份，冒充是帝国的世家外聘的一个掘金队，去哪里都合适。” 杨小蘗及时肯定： “这主意好，符合我们的目的，又有相当的灵活性。” “我看也可以，那就这么决定了，或许到喀拉邦还能找到萧独活，他算是资深的掘金甲士了。” 李陵游自然是无可无不可。 谢芜荑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她对那边更加陌生。 一番商议，基本上大的框架定下来，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李陵游突然收到隔壁门禁通知，有智能机器搬运物品进入。 他走到小院门口，目瞪口呆看着门外。 十几个智能机器，拖着不同尺寸的小箱子，朝自己院落内走进去。 “呵呵，那是我的行李……李十八，眼睛睁那么大干啥，这些都是女孩子家的不同服饰，我的行李多一点很奇怪么？” “不奇怪，不奇怪……最大的主屋归你了，我换去那小客房。” 李陵游急忙展示自己的大度。 “嗯，不错，有长进……不用撇嘴，放心吧，真的出发后，我的行李一样会很少，不会将这些箱子都弄去载具上的。” 威灵、李陵游还有杨小蘗，其实内心都松了一口气。 暂时闲暇下来，李陵游、谢芜荑和威灵聊着这一年的一些事情。 杨小蘗和他们没有这些经历，显得根本插不上话。 谢芜荑看出杨小蘗的去意，也就一道先告辞。 大家约定，次日到雅西郡的训练场所，大家熟悉一下术法，增进了解，便回到隔壁的住所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李陵游很随意地将自己简单的几样物品，从原来居住的地方拎出来，丢到一个小客房。 然后，给杨小蘗和谢芜荑安排了各自的房间。 谢芜荑立即指挥那些智能机器，对自己都房间进行清洁、布置，那么多的箱子，估计也够她忙活一阵了。 看到李陵游准备再次到隔壁去，谢芜荑随意丢出一个询问信息： “唉，你说说，那么美的姑娘，你们是从哪里拐来的？” 李陵游的神色都有些古怪，看来谢芜荑还不知道、也没有看出守宫是智能体啊。 李陵游记得当日威灵给他说叹息之渊内的情形，他分析那些细节，其实萧大人也并没有问过有关守宫的话题。 当日萧大人是慧体外出，施展术法的时候守宫已经和萧独活被淡婆婆弄到其他的房间了，或许萧大人都未必注意到守宫的情况。 一想到这里，李陵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复了一句： “哦，守宫啊，她是阀中送给威灵的侍女。 威灵已经是我李阀中人了。” 谢芜荑有些错愕。 她觉得，威灵这么快加入了李阀，有些心急了。 而李阀居然在拉拢威灵这个问题上，动作如此之快，难道也是知道威灵的情况？ 上次二叔和萧叔叔在水榭谈论过，威灵最大的秘密就是智慧术士和五种本源术法皆会，前途无量，这或许是李阀在提前押宝？ 正沉吟间，李陵游已经飘然出去了。 谢芜荑也不再多想，知道这个威灵不是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实则是个颇为厉害的家伙就够了。 嗯，小杨那么骄傲，要不是比威灵高了一个层级，或许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哈，明天得好好看看十八郎这一年有没有进步，自己回去后，也是修行不断啊。 在另外一边的房中，杨小蘗那几样简单的行李随意一丢，就盘坐在房中的一个垫子上，进入修炼状态。 作为帝国门阀世家的新生代，他的刻苦和自律是有口皆碑的。 但不知为何，今日竟然心绪杂乱。 花了很长时间，才进入心无杂念的修行状态。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36金针逞威 回到威灵这边，李陵游发现威灵正等着自己，一张耐看的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十八郎，谢芜荑询问守宫的情况了？” 李陵游一惊，满脸笑意，给威灵竖起一个大拇指： “是的，她问了，问我们从哪里拐来这么一个大美女，哈哈。” 一边的守宫也粲然一笑。 守宫对这个情况倒是非常满意。 任谁处于她目前的状态，竟然连谢芜荑身为女子，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智能体身份，她的自然内心是惊喜的： “嘻嘻，真是感谢十八郎和公子呢。” 威灵点点头，等李陵游继续。 “我就直接告诉她，你们都是李阀的人，守宫是阀中送给威灵的侍女，哈哈，谢芜荑的表情太搞笑了。” 威灵忍不住苦笑： “你这家伙，心存不良念头，别捉弄人啊。” 守宫有点摸头不着： “公子，捉弄谁啊？” 李陵游哈哈大笑，给守宫丢出一个信息包 “守宫，你难道没有觉得今天的小杨，和传说中的冷面高手有点不相符合吗？” 守宫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脸上泛起红晕，神色变得有些不自在。 威灵面色有些不悦： “十八郎，你错了，刚才你应该将守宫的情况告诉他们，不然，今后杨小蘗尴尬，守宫也难堪。” 李陵游睁大双眼，表情有些不服气，随即一思忖，脸色变得有些惭愧，他躬身抱拳，对守宫施礼： “对不起，守宫姑娘，我没有想到这一层，只觉得以前杨小蘗把我们打惨了，这次可以看他的笑话，忘记了从你的角度看这个问题。” 守宫微微一笑，笑容却带着一丝苦涩： “十八郎，你可千万别这么想，这是人之常情呢，我怎么会怪你。 也就是我家公子心细，太在乎我的点滴想法，我……很感激呢……我承认这躯体表面上和自然身体没有太多差别，但实际上还是千差万别的。” 威灵和李陵游都点点头。 “就比如说刚才吃的美味灵鱼，其实对我来说，也许生吃，能量才会最大程度保留，我的身体也能顺利消化。 即便没有吃的，我还可以用吸收电能、植物养分等等……我的意思是，但凡生而为人的基本生存条件，对我其实是不存在的。 换个说法，我其实还是不算是个人。” 守宫的冷静语音令两人都有些难过。 “不过，这已经是我最好的结果了，总比困在一套补给系统强千万倍啊……你不知道，我平时话少，其实我是很享受身边有人在说话交流的感觉，你不知道困在黑洞洞的军械库那些年，我真的孤独怕了。” 威灵面色凝重起来，轻轻拍拍守宫的肩膀： “对不起，守宫，其实，我虽然是在提醒十八郎注意你的感受，也是一种变相地强调我们的不同。 是我错了，这件事你自己适时处理吧，我和十八郎就当没察觉。” 守宫的眼睛有些湿润，却给威灵和李陵游一个大大的笑脸。 李陵游适时转移了话题： “明天，我一定要给杨小蘗一个好看，嘿嘿，我在你的魔鬼训练下，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了，我倒要看看初入中阶的杨小蘗，是不是还像当年那样，摧枯拉朽打败我们。” “哈哈，但愿如此，不过，只要他无法进入遁法状态，我和守宫配合，他就惨了。” 威灵对此非常乐观，每日的冥想苦修不断，不断训练自己对暗能量了大海的掌握，对精神力的冲刷提炼，他有信心面对任何普通低阶术士。 …… 次日。 在雅西郡地表层的东南角，有一片巨大的建筑，就像旧时代的体育馆，合金建筑内有空间极大的各种房间。 不同的房间内，屏蔽力和防护力不一样，这是根据术士或者军士的破坏力进行设置的，专门用于术士和军士平时训练的场所。 时近年关，训练馆已经很少有人在进行训练，不复平时的术法轰响、人来人往。 威灵等一行人来到了其中一个较大的对战场。 为了给南星等人观摩的机会，他把三个孩子都带上了。 杨小蘗黑色的术士袍笔直挺拔，保持了很好的修姿风仪： “各位，依我看，我们要了解彼此的各种术法特征，便于今后配合，主要还是侧重在实战上。 基于我等级方面暂时领先，要不，你们几个一起，我单独一人，大家一起练练。” 李陵游含笑揶揄： “嚯，这么有信心啊，这样，我和谢姑娘，先领教一下你的手段，威灵和守宫第二轮上来。” 李陵游虽说信心爆棚，但还是没有独自面对一位比自己高一阶的火灵术士。 况且，火灵术士天然就是他金灵术士的克星。 杨小蘗自然无可无不可，傲然点头。 南星等人兴致勃勃，在威灵的示意下，到对战场的边上，找个凳子坐下，紧张地观战。 李陵游和谢芜荑对视一下，微微颔首：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哦，我们不会留手的，反正你比我们两个厉害！” 杨小蘗微微颔首，伸出一只手，做了个随意的手势。 大高手的姿态是拿捏住了的。 李陵游和谢芜荑立即散开，两人呈犄角之势，微微倾身，随手给自己都附加上各自的防护术法。 杨小蘗气势陡升，身边的空气轰然一响，整个人被一道红光围合。 那是他自己的火灵属性的防护术法。 同时，杨小蘗的头发瞬间变成红色，在扰动的气流中飘动。 李陵游也不再多言，手一挥，一道亮银色的光芒袭向杨小蘗。 另外一边，一道雨雾也笼罩在杨小蘗的身边，那是谢芜荑无声之间发动的水灵术法。 杨小蘗眼神微微一凝，已经看出，李陵游洒出的亮银色光芒，是由无数的细小金灵银针构成。 漂亮！ 他心中暗暗称赞，十八郎再也不贪大求全，使出煞是威风的大威力单兵攻击，反而这样密不透风而无处不在的细小金针，才是最具有威胁的。 同样，谢芜荑也没有上来就是冰刺冰冻这类术法，也是存了干扰视线伺机而动的想法。 杨小蘗轻松写意，身体一震，围合的红光向外猛然一扩，亮银色的光芒和雨雾纷纷被炽热的高温给蒸腾一空。 与此同时，数道火箭，如同闪电一般，冲向分立两个方位的对手，他的身形也随即发动，冲向李陵游，试图拉近距离。 李陵游一个闪身，避开那些细小火球组成的火箭，术法暗动。 道道根本看不到金针，已经出现在杨小蘗前冲的方位，贴近了腿部膝盖的位置。 另外一边，谢芜荑早已将泥淖术丢在了杨小蘗的前面。 杨小蘗首先发现的是传统的泥淖术，对这样迟缓自己速度的术法，他早就熟悉，不过是加大冲击的力度便可以解决的。 然而，瞬间腿上的剧痛令他有些吃惊，这该死的李陵游，什么时候暗戳戳在小腿位置布置了金针？ 杨小蘗立即停住身形，术法运转。 超高的热能，瞬间将那些暗中伏击的金针，给消融成原始的能量。 没等杨小蘗重新布局发动新的攻势，李陵游不但没有拉开距离，反而疾冲几步，靠近了杨小蘗。 在谢芜荑惊诧的目光中，李陵游的身形在杨小蘗的面前一晃而过，错身之际，还不忘记挥手打了一个响指。 附近观战的南星，一看到李陵游的响指动作，忍不住将小拳头重重地在掌心一锤。 这个是李陵游的习惯动作了，如果在对方的致命位置布局了暗手，发动这暗招的时候，会很骚包地表达一下。 杨小蘗身经百战，对李陵游的暴冲抵近而又瞬间转到自己身，保持了足够的重视。 他的护身术法再次加强，头发已经从鲜红变成了暗红色，整个人似乎被一种诡异的高温笼罩。 面对中阶火灵术士对水灵术法的克制，谢芜荑暂时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使出了更大威力的术法。 大片大片的冰霰，如同铺天盖地，笼罩在杨小蘗的面前，那些温度低到相当可怕的冰霰，在被杨小蘗护身高温的消融下，变成热腾腾的水汽。 水汽遮蔽了空间，整个对战的场面，已经变得不再清晰透明。 就在杨小蘗认为两人的攻击也就仅此而已的时候，突然间觉得心间、腹部均在剧痛，不禁陡然心生恐惧。 他有个直觉，这个威胁如果不及时处理，是要命的！ 同时，他的精神力也发现了，不知如何，先前利用超高温消融还原的小腿位金针，竟然一直在自己体内游走，已经在自己的体内再次显形，在心腹间重新凝成了金针！ 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已经颠覆了他对金灵术法的认知！ 假定李陵游在心腹间凝结的是一枚小刀，说不定已经切断自己的心脉！ 大惊之下，他立即站定，将精神力放在了身体内，利用术法将心腹间显形的金灵能量消融打散。 然而，此刻已经转到他身后的李陵游，依然没有放弃对那一些金灵能量的控制，让那些被打散的能量在杨小蘗的体内运转不停。 这令杨小蘗的注意力也只能放在它们身上，不停的追索。 一边是李陵游在调动，重新显形，一边是杨小蘗被动消融打散。 另外一边的谢芜荑，虽然不清楚李陵游如何做到令杨小蘗面色陡变，站住不敢轻易移动，但也抓住了这难得的机会，数道威力超强的冰箭，带着高速的残影，袭向杨小蘗！ 杨小蘗大惊，情急之下，最强的术法都发动了。 瞬间，杨小蘗的身形变得有些飘忽，身体似乎都变大了，但身体竟然都变成了一种介于实质和火焰之间的状态。 数道冰箭直接划破空气，带着尖厉的啸声，从杨小蘗的身体穿透而过，险些扎上杨小蘗后边的李陵游！ 李陵游一声怪叫，闪过身形，再次拉开了距离。 在他的感知中，那些金灵能量，在杨小蘗变身为半能量体后，都消散不见了。 李陵游和谢芜荑见杨小蘗动用了中阶术士的能力，知道一时片刻是没办法了，两人默契地和杨小蘗拉开了距离，谨慎站定。 杨小蘗缓缓解除身形，面色复杂地看着李陵游。 突然间，他展颜一笑： “哈哈，十八郎，好手段，没想到你一个初阶的金灵术士，竟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牵制住我，给芜荑姑娘以突袭机会！如果我没有中阶的术法，刚才必然已经重伤失败！ 很不错……只不过，你这暗戳戳的手段，和谁学的，这么阴险！”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37封禁字诀 李陵游还没有回复，外围传来南星、商陆和寄奴的掌声，威灵笑呵呵地和他们三个一起走过来，给李陵游竖起一个大拇指。 李陵游百感交集，此刻，他觉得那些魔鬼般的训练简直是超值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战斗的思路，竟然真的牵制住了杨小蘗，要知道，对方已经是中阶的术士啊。 谢芜荑美目含笑，询问李陵游： “十八郎，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陵游没有回复，却对着谢芜荑，抬手打出一个响指。 谢芜荑有些不解，陡然间感觉心腹间剧痛，精神力一查看，瞬间面色惨白，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腹间竟然有数根金针显形！ 对于水灵术士，要处理出现在身体内部的金灵术法显化锐器，远远没有火灵术士那么简单，她必须将金针冻住，然后一点点逼出体外。 就这样被动的操作，依然难免受伤，同时还要忍受那非人的剧痛折磨！ 这也就是术士间，不同术法类型的天然克制因素。 水灵术士与火灵术士是彼此克制的，就看谁的能力更强。 而金灵术士对上水灵术士，天然就有优势，对上火灵的，却又是天然劣势。 没等她处理，李陵游再次打了一个响指。 那些金针瞬间散开，变成了原本的能量状态，随即消散。 谢芜荑满脸不敢置信，好看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手指着李陵游，竟然惊诧到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的寄奴，看到李陵游用这种方式给谢姐姐解释，有些不悦。 悄悄对着李陵游，用出了那个最拿手的、针对颈动脉一小段的“血液凝结”。 谢芜荑刚刚感受到身后有水灵术法的能量波动，就看到对面李陵游圆睁双眼，不甘心地倒下。 寄奴立即打散术法，笑嘻嘻跑过去，摇着李陵游的手臂： “李大哥，李大哥，别装啊，我也只是给姐姐解释一下水灵术法可以这样使用。” 杨小蘗的脸上肌肉一抽。 他也万万想不到，刚才还可以牵制自己的十八郎，竟然在小丫头儿戏一般的小术法上，轰然倒地。 谢芜荑更是摇摇头，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对于寄奴的小术法，其威力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巧妙之处就在于，其施展的部位和极其隐蔽的方式。 真的是四两拨千斤啊，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不用说，杨小蘗和谢芜荑都知道，这些小伎俩，一定是智慧术士威灵的损招。 李陵游从地上爬起来，幽怨地看着寄奴： “小寄奴啊，你看李大哥容易吗？ 好容易装一次，没防备就被你给破坏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 杨小蘗也忍不住，这家伙，还是那样混不吝啊！ 不过，刚才的手段还真是挺不错的，忍不住丢包再次表扬： “十八郎啊，不用说，你这些手法，多半都是威灵兄的计策，从寄奴的小术法就能看出同出一源，不过我喜欢，能打败敌人的，就是最好的术法。” 谢芜荑也是绝顶聪明的人，既然此时已经将李陵游的术法手段亲自领教了一下，也感受到寄奴的施法策略，哪里还不明白这种以最小代价博取最大成效的思路呢，感慨一声，对寄奴点点头： “不错，不错，你给姐姐都上了一课，当初我给你说过血液凝结，没相当，刚刚一年，你就用这种方式，告诉我血液凝结的正确用法…… 哈哈，你李大哥也是希望，我对金灵术法换种思路施展，有个最直观的感受，用意是好的，你别怪他。” 同时，谢芜荑再次感叹： “不行，我得好好思索一下，我一向生存的环境太过安逸，术士技法方面根本就没有入门，甚至不如寄奴了，哈哈，今天的收获太大了。” 威灵插入信息： “是的，术法施展，大开大合的宏大与锱铢必较的精细，都需要有，我们下来可以好好探讨一下。 这样的切磋要经常性地进行，只有具备更多的预案，才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对了，下一轮，怎么练？” 杨小蘗已经不敢大意，如果每次都要走到动用中阶术法的状态，那就不是和队友在进行彼此了解战法和提升了，那是靠等级压人。 谢芜荑已经没有信心。 刚才李陵游居然可以全面压制她了。 看着这个给李陵游带来神奇改变的威灵，她涌起一个念头，正如二叔和萧叔叔说的，这家伙，或许未来真的是帝国的战略威慑人物啊。 见他们都不踊跃，但彼此间的术法了解还是必须要进行的，不然遇到事情，对队友有些什么能力都不知道，那就比较搞笑了。 威灵给出了选择：“这样，你们三人一队，我和守宫一起，你们要努力哦，别怕我们受伤，芜荑的治疗术法也不是徒有其名的……” 杨小蘗有点担心威灵他们两个人：“这样啊，你们两人对战我们三个？这合适吗？” 毕竟智慧术士战斗力普遍不够看，虽然守宫是顶级的格斗军士，但是一旦被术士禁锢了速度，就只有等着挨揍了。 李陵游也有同样的疑虑，但含义却是和杨小蘗截然相反： “这合适吗？” 他可是知道，如果不能进入遁法状态，实体面对威灵的禁锢术法，加上守宫的速度和暴力，那简直是找虐啊，当初他们在隧洞密室中遇到维克托，可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呢？我会掌握好分寸的。” 面对十八郎的忐忑，威灵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噗嗤……”威灵的语音令守宫忍不住展颜一笑。 虽然没有看到如花笑靥，但眉梢眼角的笑意，已经令杨小蘗热血冲脑。 “试试就试试，要知道，技巧虽然重要，实力可是碾压一切！” 他立即回应威灵。 “那好。” 威灵微微点头，将术士袍的衣袖略作整理，和守宫背对背站立，伸手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杨小蘗、李陵游和谢芜荑三人，以三角形的站位方式，将威灵守宫围在中间。 见三人面色凝重，摆出一副全力以赴的模样，威灵自然不敢大意。 他决意不使用本源术法，哪怕用单字诀中的“诛”字诀，都采用“噩梦”术、“认知障碍”、“意识植入”组合而成，不是用本源术法合并成的。 威灵语意平静，却已经在话语中插入了情绪植入： “你们可以动手了，要不，很快就没有机会出手了！” 谢芜荑没有经验，不像李陵游那样经常和威灵他们接触，立即中招。 一收到威灵的语音信息，心中有有些恼火，你以为你是谁啊，可以秒杀我们三人吗？大言不惭。 杨小蘗虽然也觉得威灵的信息可恶，但还没有到贸然发动的程度。 他给李陵游私下丢出一个信息： “你负责骚扰，就开始那种战术，我负责强攻！” 另外一边，道道寒光闪烁的冰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已经冲向威灵。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方位上，杨小蘗的数个火球，也呼啸而来。 这呼啸而来的火球，已经不是红色，而是黝黑深蓝，可见温度已经是极高，看来杨小蘗也拿出了真本事。 威灵没有动作，守宫从他身后，如同鬼魅一般，手中暗金色的刀光一闪，金刀以将来袭的冰箭和超高温火球击飞。 刀光掠过，还惊扰起一片亮银色的金属碎屑，那是李陵游暗中发出的金针。 威灵的语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就这样么？都没抓出先发机会。 封！” 李陵游一个激灵，瞬间向后急退几步。 他可是知道这“封”字诀，是威灵的“夺情”与“沉睡”的结合，中招立即宛如死人，无知无觉。 杨小蘗经验丰富，正在遗憾没有首发“黑火”，选择了普通的火球术，这根本就没有奏效。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李陵游急退，也瞬间感觉头皮一麻，心神有点眩晕，好在跟着急退了几步。 随即，他赫然发现，谢芜荑已经站立在原地，双眼紧闭，宛如石像。 威灵岂会给他们调整的机会，疾走跟进，口中一道响亮的单字诀再次发出： “禁！” 一听这声音，李陵游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早就吃过这“禁”字诀术法的苦头，这个术法能将中招者的精神力禁锢一部分，让其无法使用念体交流，无法施展能力，虽然其自身仍然可以行动，使用武器和其他物品，但是他们身为术士，手中此刻又没有任何其他热武器可以攻击。 虽然说知道不妙，但是他依然还是躲不过，瞬间感觉失去了所有的术法掌控，连金灵能量都感受不到，头脑昏昏沉沉，四肢沉重。 “禁”字诀令杨小蘗头脑一晕！ 但他强大的精神力瞬间冲破这种术法影响，再次后退两步。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李陵游已经蹲在地上，抱头摇晃。 杨小蘗心中一沉，心念微动，一道大术法已经成型。 威灵和守宫陡然感觉四周的空气剧烈收缩，产生了极其强大的高压，温度急剧上升。 以他们的经验，知道最多还有半秒钟，火灵术士的招牌性“炽热术”、“窒息术”就会连绵展开。 而杨小蘗是中阶的术士，紧接这两个小术法的，必然是“炎阳爆”。 以他们的身体强度和速度，虽然面对“炎阳爆”，内心也必然不怵，但一定会弄得灰头土脸，模样肯定不好看。 威灵立即晃身，冲向杨小蘗，瞬间拉近了几米距离，口中如同惊雷绽放： “诛！”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38认知障碍 由“噩梦”术、“认知障碍”“意识植入”组合而成单字诀，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杨小蘗又在凝神准备术法，根本没有来得及抗衡，瞬间中招。 他感觉自己突然之间心中生出巨大的恐惧，这种恐惧是源于灵魂深处，不知道在怕什么，但就是一种莫名的心慌。 随即他发现，自己的认知也有问题，自己准备的术法是这样的么，怎么觉得是错的？ 还有，自己好像不会走路了…… 自己怎么会突然忘记走路和闪避？！ 紧急！紧急！！对手过来了，快施法，快施法！ 顷刻间他心中杂念纷呈，各种念头却彼此冲突，于是，他失去了行动力，被自己给搞得失去了行动能力。 威灵此刻是用的单字诀“诛”，是用的是精神类术法，不是本源术法组成的，因此杨小蘗的感受，和当日维克托的感受截然不同。 随即，杨小蘗看到守宫倒提着那巨大的暗金刀，施施然走过来，眼眸中那份笑意掩饰不住。 不待杨小蘗羞恼，守宫一把抓住杨小蘗的手腕，然后一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杨小蘗像一个破布口袋，远远地飞出去，在三个孩子的惊呼声中，跌落训练场的边缘。 威灵缓缓走到谢芜荑和李陵游旁边，随意一挥手，“解”字诀术法瞬间发动。 李陵游和谢芜荑同时清醒，看到宛如闲庭信步的威灵，还有远处跌落地面的杨小蘗，相顾失色。 “怎么可能！这不科学！” 杨小蘗毕竟是中阶的术士，不待威灵过来施法解除，已经在跌落的过程中已经清醒。 他瞬间站起来，脸色如同一块红布： “怎么可能！再来！” 威灵的单字诀术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简直是违背术士法则一般的存在。 说实在的，对于与三个初阶的术士搭班子去执行任务，他本来觉得是有点小小的丢身份。 但对方是李陵游和谢芜荑，也就没问题了，大不了自己多出点力，照顾他们一点就是。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小队中竟然有这般的高手。 最扯的是，这个高手还是以智慧术法立身的人，还是一个仅仅成为术士一年的新手小白。 一见杨小蘗不服气，李陵游、谢芜荑有些惭愧，振作精神，继续发动攻击。 “不服气，再试试也行！” 威灵戏谑是信息再次在三人的识海响起，依然是“情绪植入”。 这次的情绪植入，令心气浮躁的杨小蘗直接中招。 他勃然大怒，浑身上下黑火一闪，身形变得飘忽和扭曲，化身为一具人形的火焰，冲向威灵。 在这种情况下，威灵本能想使用“固”字诀，给自身足够的护身能力，但他刻意没有选择使用任何有本源术法的能力。 李陵游和谢芜荑这次因为心中警惕，反而没有被“情绪植入”影响。 谢芜荑毫不犹豫，对着威灵和守宫接连施展“泥淖术”，同时让大量的水雾将两人团团笼罩，试图干扰威灵和守宫的视线。 李陵游也使出最大的能力，各种有形无形的金针，如同化身碎屑的银龙，在两人身边盘旋，伺机攻击。 这些攻击还不够看，虽然接连不断的泥淖术，会影响自己的速度，守宫正想发动超速度，将两人给丢到远处，威灵给守宫私下丢了一个信息： “拉近距离，让他们合围最好！” 守宫知道公子是想给他们留下更深的记忆，也就放弃了直接暴力解决。 三人如愿靠近了威灵。 最具威胁的是杨小蘗，那变身的人形黑火，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辐射出逼人的高温。 就在这一瞬间，威灵感觉神志一刹那迷糊，浑身的血液似乎在沸腾，感觉马上就要爆体而亡。 “血液沸腾！” 这是杨小蘗的火灵术法已经发动！ 威灵感受到巨大的生死威胁，顾不得不使用本源术法的自我限制，心神骤动。 “解”字诀对自身生效。 然而，来不及反击，他忽然觉得刚刚解除“沸腾”状态的头部的血液，已经开始凝结，他的思维变得有些迟滞缓慢。 这应该是谢芜荑的“血液凝结”开始奏效！ “解”字诀再次对自身生效。 威灵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如果一直这样不断化解，他们三人的致命攻击会接连不断，瞬间葬送自己的反抗力。 刚刚有这个判断，陡然间就觉得脑中一痛，是那种尖锐的刺痛感。 威灵不用“心眼”查看，也知道是李陵游那暗戳戳的手段也用在自己的大脑中。 趁着剧痛，感知中三人的距离已经足够靠近，威灵的精神力陡然一个大爆发。 植情、沉睡、美梦、噩梦、梦游、认知障碍（疾病）同时爆发，轮番冲击。 无形的精神能量波，形成了一个精神力场，瞬间将周围的人吞没。 就在这危机中的爆发，威灵也刻意避开了守宫的方位。 他无法确定，以守宫的灵智抗衡能力，能否扛得住自己这一番最大实力的精神力冲击。 即便李陵游、谢芜荑和杨小蘗，能扛过“植情术”，避开“沉睡术”，绕过“美梦术”，抗衡“梦游术”，但是，经过这前面这几个精神术法的冲击，他们必然会有神识的漏洞，那么，最后的“认知障碍”，一定会奏效。 况且，如果都没有效果，自己最后的手段就是“头脑风暴”，用超量的数据，瞬间冲击他们的念体，实现对他们片刻的迟滞，然后逃出包围圈，随即有针对性再对他们施展术法。 这就是威灵的打算。 随着精神力的大爆发，六个精神类术法的瞬间用出，威灵最后才用“解”字诀打散十八郎施加在自己头部的金灵能量。 威灵瞬间接管了对那些金灵能量的控制权，将它们还给了李陵游，归还的位置也是在对方的膝盖。 事实上，情况比威灵预计的要乐观很多。 李陵游扛过了“植情术”，也忍受了“沉睡术”，在“美梦”和“噩梦”中迟滞了两秒，通过咬舌尖刺激的方式，短暂清醒，随即陷入了“梦游”。 而谢芜荑却没有这么好运了，她堪堪避过“植情”，抗住“沉睡”，就陷落在“美梦”中。 最强悍的是杨小蘗，一直扛过了前面所有的精神类术法，直到最后一个主方向在疾病方面的“认知障碍”。 之所以他能扛到最后，一则是因为刚才他已经知道威灵的术法类型了，心中警惕。 二则是他化身为半能量体，受精神类术法的影响较小，如果能彻底化身能量体，这可以接近免疫威灵的初阶术法了。 轰轰烈烈的大场景瞬间沉寂。 威灵揉揉眉心，这样的急速输出，令他也有些吃不消。 场面有些诡异，李陵游在围着其他人疾走，紧闭双眼。 谢芜荑在一边站立不动，也闭着双眼，却是嘴角含笑，满脸喜悦。 杨小蘗站在另外一侧，身体不再是能量状态，摇摇晃晃，似乎随时要倒下去。 守宫眼角都能看出笑容，给威灵竖起一个大拇指： “公子，他们要是敌人，就算一个人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我砍的。” 威灵微微一笑，颔首认可。 回赠给李陵游的金灵能量，射入李陵游的膝盖，无法忍受的痛楚立即惊醒了他。 他记得自己正在帝都的外围，正和一帮人在“飙飞”，驾驶自己的小型载具，在山间穿行。 眼中随时有急剧放大的山体，下边小如蝼蚁的树丛，山风狂烈呼啸，强烈的速度感和危机感交织在一起，肾上腺素飙升，惊险而又刺激。 他手脚并用，除了大脑控制载具，手脚也有部分肌肉记忆在操控，这是小型竞速型比赛载具的规则。 眼看就要赢得比赛，猛然间发现腿部控制器竟然耐受不住高速，开始解体，尖锐的器械直接插入他的膝盖。 他大惊失色，满脸惊恐，一声惨呼，清醒过来。 睁开双眼，就看到威灵那可恶的笑脸，在冲着自己乐。 李陵游一拍脑袋，有些沮丧，明白自己又中招了。 看看插在自己膝盖上的金针，他一声苦笑，心念微动，金针消失。 而谢芜荑却很享受，在和煦春分的吹拂下，透过重檐，可望见远处青山如黛，近处小园静谧，烟柳锁窗，无数的鲜花盛开在窗下，游鱼在庭院池中游弋。 一颗石子，远远地被人抛入池水，惊走了游鱼，溅起的水花，甚至飞溅到她的脸上。 谢芜荑勃然大怒，睁开眼，想看看谁人这么大胆。 然后就看到威灵、守宫和李陵游，三人正含笑瞅着自己乐。 谢芜荑有些蒙圈，随即醒悟，于是满脸惭愧。 而陷入“认知障碍”杨小蘗，此刻正在经历人生中最难得的一种绝望。 他感觉自己伫立在一处高山之巅，四下里烟云弥漫。 云海苍茫，没有地平线，也没有天际线，只有无尽的虚空。 他感觉，空气已经非常稀薄，置身之处，已是无限的高空。 可怕的是，落脚处的岩石，宽不盈尺，勉强能放下自己的双脚，却无法变换一下，连交换一下重心都是奢望。 杨小蘗非常困惑，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这么高绝的位置，而且下方的深度，精神力都探测不到底，真的是无底的深渊。 他又不会飞行，该如何下去？ 更可怕的是，他的左手去哪里了！？ 他发现自己的左臂，居中而断，断茬处，还在滴落鲜血，每一滴鲜血，都被高空凛冽的大风吹散，消失到未知的地方。 忍住剧烈的疼痛，他的心中生出大恐惧，心神急转之间，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无法修炼到纯能量体，进入“火遁”状态。 危急之间，他根本没有办法，想出更好的方法解决眼前的危难。 因断掉手臂，令他的身体平衡能力降低，无法移动换脚调整重心，令他的平衡力更加岌岌可危。 而愈发狂烈的飓风，更是加大了威胁程度，随时都可以将他吹落莫测的深渊…… 和这一切的抗衡，终究是有限度的，杨小蘗耗尽了心神和体力，被一阵突然来临的大风，吹歪身形，随即跌落无尽的深渊。 自由落体的速度，刺骨的寒意和无穷的恐惧，令他只能绝望地嘶嚎一声……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39术法探讨 “啊……” 杨小蘗在惨呼中睁开双眼。 睁开眼，就看到威灵、守宫和李陵游、谢芜荑，以及四人戏谑的眼神。 杨小蘗不敢置信地增大双眼，额头滑落的汗珠，进入眼眶，令眼睛发涩。 他这才发现，自己双手俱在，独自站立在对战场中间，浑身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 杨小蘗心神俱疲，看着威灵的眼神，心中充满恐惧： “威灵，你的术法……太可怕了！” 李陵游心有戚戚，微微点头。 谢芜荑虽然没有经历惊恐之事，但对于威灵在无声无息中控制自己三人，守宫都还没怎么出手，也觉得匪夷所思。 孩子们围过来，其实他们没有看明白，反正就是一开始看着三个大哥大姐施展一个术法后，随即就诡异地各干各事，然后就完事了。 旁观者看到的就这么简单，而经历者却心有余悸。 李陵游虽然已经不是首次面对精神术法，对威灵的本源术法一样畏惧。 此刻他内心突然有个疑惑。 他发现了一个细节，从一开始到结束，威灵都没有使用超过智慧术士能力之外的能力，这难道有什么想法？ 李陵游虽然有时候说话不经过大脑，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靠谱的。 对于自己阀中的人，李陵游心下疑惑，却不会多问。 谢芜荑早就知道威灵会五种本源术法，但威灵没有使用，仅用智慧术士的手段和大家切磋。 她也是属于冰雪聪明的那种，感慨于威灵的强大，也愿意为威灵保留更多的底牌。 毕竟，她和杨小蘗也没有交好到无话不谈的程度。 对于任何门阀世家子弟，和其他人无所不谈，这基本上就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 其实他们不知道，威灵还是用了两次“解”字诀，这还是基于本源术法的组合术法。 “哈哈，杨兄，你们是不熟悉我的术法类型，因此才吃亏的，我也是全力以赴了，刚才最后一轮，差点就挺不过去了。 如果你们和我的距离拉大，就不会三人同时都陷入精神术法攻击中。” 杨小蘗有些羞愧： “不，不，我还是知道你术法能力的，我至少避开了几种，只是没有想到，那一系列的术法，你竟然可以连绵不绝地展开，一瞬间发出……防不胜防啊！” 守宫轻飘飘在旁边插入信息： “因此，大家今后可以放心，只要无法进入遁法的术士，有我和公子配合，可保不败，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杨小蘗有些不解： “公子？” 谢芜荑自然知道，守宫是李阀送给威灵的侍女，因此神色没有变化。 守宫回答得理所当然： “是啊，我是公子的侍女啊。” 杨小蘗的神色在震惊中略有失色，片刻后苦笑一下： “各位，说实话，一开始我自恃等级高一点，还有点看不起十八郎、威灵和芜荑姑娘。 唯有以顶级格斗术立身的守宫，令我刮目相看，在我的认知中，智慧术士擅长的是谋略和策划分析，没相当，自己孤陋寡闻到这般境地……” 威灵含笑点头： “杨兄，智慧术士的确大部分是这样的，你的理解也不算错，但有例外的，比如萧大人，他的术法，苍老术，可以片刻间耗完你的寿命，你说恐怖吗？” 青葙大人也是智慧术士，他的未来术法，还有更恐怖预知预判术“先知”，不过既然他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示过，威灵也就没有举例了。 见杨小蘗能够坦言内心的想法，威灵反倒对他有些认可了。 谢芜荑自然知道萧大人的恐怖，点点头： “我总算明白了，任何一个术士，都不能小看，这句老话，早就知道，却理解不深。 我自己还是历练太少了，我选择出来，看来是最明智的。” 威灵，我们可以复盘一下吗？对于你的术法类型和威力，我们都有了直观的感受，我对我们小队的实力，已经没有任何的怀疑。” 威灵点头： “当然，复盘是必须的，每次我都和李陵游、南星他们一起分析战例。” 谈及此处，几人也不讲究，都随地盘腿坐下，南星商陆寄奴三人也都一样，参与讨论。 威灵笑盈盈地询问他们三个孩子： “刚才的过程，你们看明白了没？” 三人点头又摇头。 寄奴首先发表意见，将她感觉到的水灵术法都列举了一番，连最后的“血液凝结”都没有错过，但是对谢姐姐的施法时机和策略保留了意见，对李大哥的金灵术法意见最大，认为李大哥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准。 南星和商陆七嘴八舌，说就看到他们三人，施展出一个好看的术法后，就各自忙着干自己的了，对队友的状态不闻不问，简直没有配合。 李陵游、谢芜荑和杨小蘗哭笑不得。 “兔崽子，你要是面对你大哥，也试试看，谁不想继续持续输出火力啊，你也得有机会啊，还没有来得及计划好后续，你大哥的手段已经打乱了我所有的想法。” 李陵游委屈地申辩。 对于这一点，谢芜荑最有感受，两轮都是刚刚用出术法，还没有来得及后续的攻击，就已经中招歇菜了。 杨小蘗的神色最复杂： “我以前一直告诫阀中的弟弟妹妹，高手之间的争斗，往往就是那么一瞬间，胜败已分，没有人会等你安排好，计划好，一刹那时间，要么敌人倒下，要么你自己陷入死地…… 今天在威灵最后的术法中，我感觉到了绝望……谢谢威灵，你让我有了全新的人生感悟。” 威灵含笑摇头： “哈哈，哪里，哪里，过奖了，但凡今后遇到我这样类型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持距离，怎么远都不为过。 或者，出手就是大杀招，不然的话，有点麻烦。” 威灵信息中的“有点麻烦”，其实往小了说的。 假定他到了高阶，顶阶，也许看对方一眼，只要对上了眼，或者对方只要接收了交流信息，就已经被几个重叠的精神类术法控制了。 几人自然不会想到这么深，纷纷讲述他们彼此在植情术、沉睡术、美梦术、噩梦术、梦游术、认知障碍（疾病）等情况下的各自感受。 威灵听得很认真，这对他完善自己的术法非常有帮助。 投桃报李，威灵也不会敝帚自珍，轮到威灵评论他们的本源术法，威灵先让三个孩子，将当初在博湖郡谈论本源术法的疑问，从新询问一遍。 这可是他对三个孩子最好的启蒙，不要迷信一种灵能的局限，能量之间是可以互通转换的，甚至物质和能量都是可以转换的。 杨小蘗就已经可以将躯体转换为半能量体，距离进入遁法的状态，也就一步之遥，自然非常理解这些论断。 同样，威灵、李陵游和谢芜荑都非常重视杨小蘗目前身处的这个环节。 以前遇到维克托，对其进入能量体就很无奈，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半成品”，自然要询问清楚。 而三个孩子转述的关于本源术法的提问，同样给了杨小蘗和谢芜荑巨大的震撼和提示。 李陵游已经是第二次了解威灵对本源术法的理解，震撼力不大，但是依然会觉得有启发。 短时间却无从着手，这和他金灵属性有关，毕竟不是以能量态为重心的术士。 片刻之后，杨小蘗一挥手，不远处的空间中，竟然被凝结出一些漂浮的冰屑，他哈哈一笑： “哈，真的呢，我身为火灵术士，掌控热能是基础，剥离所有的热能，竟然真的实现了水灵术士的冰冻术！太有启发了！” 谢芜荑能力不够，暂时做不到火灵术士的术法，但也在思索，自己施展冰冻术，那么，原本的热能去哪里了，能否集中起来，变相实现火灵术士的能力？ 一时间，众人都感觉有收获，非常享受这个探讨的过程。 最后，杨小蘗提出了一个意见： “我们今天讨论的这一切，如果在稷下学宫的相应论坛，必然是会轰动的，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希望大家今后在那里边探讨这个问题…… 这些观点和尝试，是威灵长时间思索的结果，我们能无偿获得，是因为大家一起组队出任务，但这不是我们去传播的理由，这对威灵不公平。” 李陵游和谢芜荑自然也颔首认可。 威灵自己则是无可无不可，反正自己的天赋术法不是本源术法，今后自己全力以赴的，多半还是精神类的术法方向。 杨小蘗一说到组队出任务，威灵立即想到一个这两天一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当日在博湖郡那个巨石下，我蹲守两日，等到了维克托，虽然无法干掉对方，但可以肯定他和事件必然是有直接的关联。 但是，目前从唐纳修他们这边获知的情况，是联邦方面不会直接出面，而是通过猎头人毕日阳古在进行…… 那么这是不是说明，唐纳修等人没说实话？ 或者说维克托和猎头人也有关联？” 李陵游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还有没有可能，唐纳修说的情况，和维克托接触的事件是两条线，我们想当然把他们想象为一件事的不同分支或者过程？” 李陵游的猜测也有几分道理。 谢芜荑却肯定了一个事实： “是的，十八郎分析的也不能说全错，但是你们想想，慕容琅玕出现在了博湖郡那里，维克托也出现在博湖郡的密室，大概率上说，他带着南星他们，应该是和维克托联系的。” 威灵点点头： “是啊，我也是对这里很纠结，按理说，当时维克托刚刚从雅西大战中，丧失了所有的部队，成了光杆司令，正常人应该是在西玄联邦的防务部那边寻求自保，或者等候新的指令，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博湖郡？” 威灵对此非常不解，同时给他们丢出了维克托曾经在联邦军方的身份。 对此李陵游有自己的看法： “会不会是因为当时西征军已经和西玄联邦签订了条约，三个联邦的邦国要去军事化，维克托因此才赶在西征军到达赫尔邦、喀拉邦之前，先行去那边协助军方撤离那些敏感的科研机构？” 李陵游在西荒军团的时间较长，对军事相对熟悉，提出的看法还是有道理的。 对李陵游这个设想，几人觉得有道理。 但即便如此，整个情况依然感觉有点纠缠不清，有点一团乱麻了。 威灵突然丢出一个信息，让几人有点猝不及防： “你们说，假如我们想办法，将慕容琅玕抓获，强行入梦，破解他的隐秘想法，这牵扯的事情大不大？”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40登门拜访 一听威灵的想法，杨小蘗、李陵游和谢芜荑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看起来人畜无害，想法却又这么大胆，表面上非常遵循帝国律法，想法却不乏激进。 “嗯……这个，程序上是有点挑战帝国世家门阀的底限的，如果没有问出结果，又被人掌握了把柄，那我们今后有点麻烦。 整个官场体系和世家圈子都会排斥我们几个……就算问出了结果，但取证的程序是不合规的……” 李陵游期期艾艾，说明了这样做的后果。 杨小蘗和谢芜荑都点头认可李陵游的判断。 “就算我们都认可这个方法，也没有理由上门啊，毕竟纸面上没有实际的东西。” 杨小蘗提出了看法。 李陵游摇摇头，满脸坏笑，看着谢芜荑： “芜荑，想找个理由上门，还是有办法的，你忘记了郑硇么？上门索要一个道歉，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随即，他将偶遇慕容琅玕的情形丢给谢芜荑，包含了郑硇在同行的影画。 谢芜荑脸色一凝，随即展颜： “嘿，还真让他找到了合适的载体呢，等级怎么样？” “琉璃胴。” 李陵游的语意简洁。 “能用上琉璃胴，也算不错了，总比百炼胴战力高。” 威灵一下子又推翻了自己的提议，立场反转了： “理由不错，我们一旦出现，如果明言是调查这个事情，对慕容琅玕必然有冲击，这算是敲山震虎，还是算打草惊蛇？ 如果对方真的和联邦有勾连，派出一个高阶的法师在目标区域进行阻击，我们几个小胳膊小腿的，怕是不够瞧的。”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 是啊，怎么没想过这个可能和结果呢。 “那去还是不去呢？” 李陵游有些纠结。 威灵思忖了一下： “我建议充分合计一下，还是去一下比较好，你们想想，如果我们新年节后在调查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风险甚至不测，那几人，会有什么结果？” 还会有什么结果？ 杨小蘗和李陵游都有些头皮发麻。 他们两个死了，也就是世家门阀之间内斗一下，打打口水仗而已。 而谢芜荑有个好歹，嘿嘿，帝国皇后、丞相的侄女，被你们几个给阴死了，估计那后果，不人头滚滚才怪。 谢芜荑也明悟了这个信息的内涵。 突然之间，她感觉要对威灵这个人重新定位啊。 刚才一直把他默认为战斗术士了，忘记了他智慧术士的身份。 此刻这些谋略，才是智慧术士该有的自觉。 不过这谋略，怎么想都不舒服，感觉好像建立在自己的生命安危上面的。 她忍不住白了一眼威灵。 威灵哈哈一笑，用手拍拍脑袋，化解尴尬： “哈哈，我们是不是跑题了，好好的术法研讨，给弄成了案情分析……算了，我们再理一理想法，反正时间还长，不急着下结论。” 威灵笑着转换了话题。 威灵刚才这个提议，其实是在测试谢芜荑，他觉得既然萧大人能够在自己的识海或者念体中留下信标，难道萧大人和丞相大人，就不会在谢芜荑的心神中留下信标？ 一旦有危险，他们会漠视谢芜荑丧生？ 还是会及时出现，拯救几人？ 只有充分把握自己这方的底牌，才能决策小队未来的冒险程度。 然而另外三人明显没有猜测到威灵的目的。 通过谢芜荑的反应，威灵获知了自己的答案。 谢芜荑自己也是浑浑噩噩的，根本不清楚她二叔和萧叔叔有没有给自己留下信标。 这个结果令威灵反倒有些谨慎了。 其实他内心基本上还是乐观的，自己这样一个小术士，萧大人都没有让自己听天由命，对谢芜荑，嗯，大概，应该，可能还是有预案吧。 他唯一担心的是，如果萧大人身在帝国，自己几人却在几千里之外，萧大人的信标还有效么？ “别急着转移话题，威灵，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也理解了，我虽然自认为仅仅是平凡一女子，只是出身环境比较敏感。 但你的顾虑我也理解，就这么定了，我们一定要去一下，不然，呵呵，万一有个那啥，还不亏死了……” 谢芜荑反倒是想明白了，自己和杨小蘗到雅西，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必然很多人都知道。 以谢阀女子的习惯，不去敲打一下那个郑硇，反倒是降低了谢氏门阀的威信和风度。 既然去了，事情在摆在明面上，自己的安危反倒是有了更多的保证，威灵等人也相应更加安全。 威灵眼睛发亮，给谢芜荑竖起大拇指： “好，我们就走一遭，但是我们不必透露目的和任务，单纯的拜访一下。” 杨小蘗忍不住擦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对未来的任务感觉有些压力了。 李陵游却是咧嘴而笑，威灵兄威武。 威灵略一凝神，已经从结界信息中查询到了王广白他们的住所。 他现在的公民等级，已经可以查询这些基础数据了。 何况，他的级别已经高于他查询的对象了。 “我已经查询到他们的住所，今天的术法探讨就到此为止，我们先返回，然后抽空去拜访一下王氏兄弟。” “好的，我也需要好好想想你们说的那些术法疑问。” 谢芜荑点头，拉着寄奴的手，众人一道返回。 刚回到银杏街不久，竟然就有客人来访，不过这访客是找杨小蘗的。 来人是西荒军团的司马杨荆芥大人。 对于杨荆芥的到来，杨小蘗似乎没有多少意外。 黑黑瘦瘦的杨大人还是那样笑呵呵有点迷糊的样子，和众人一阵寒暄后，便和杨小蘗一道出去走走，边走边聊着家常。 “嘿，我都没有想起，杨大人也是杨阀的人，估计还是杨阀核心圈层的。” 威灵一拍脑袋，微微一笑。 “哈哈，那是，你看这偌大的帝国，方方面面，各个环节，世家门阀的子弟人员，那是从高层到基层，都是彼此渗透，利益交织在一起的，只要身在帝国，这世俗的大网，就无处不在。” 李陵游给威灵略作解释，便急匆匆返回他的住所，估计也是刚才的切磋给了他启发，回去入定体悟术法了。 …… 次日，一行五人，到郡城同层的王氏兄弟住所拜访。 王广白与王细辛两弟兄，住所和威灵、李陵游的差不多一样是彼此挨着的郡城标准小院，只不过在另外一个区域。 几人来到其中一处小院门前，在门禁系统中参与应答的却是威灵。 “术士威灵，前来拜访。” 王细辛与慕容琅玕同住一处小院，隔壁则是王广白和郑硇及另外一个追随者。 此刻他们正好都在一起，不知道在商讨什么事情，王广白从系统中获知是威灵来访，脸色变得有些发黑： “这个衰神，遇到他就从没有顺利过，他来干什么？” 郑硇和王细辛面面相觑，慕容琅玕心机深沉，面色如常，不发一言。 短暂合计一下，他们还是走到庭院中，迎接来访者。 威灵等五人清一色的术士黑袍，面色如常，鱼贯而入。 王细辛一言就看到了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心中暗暗吃惊，这些人为什么一道来访？ 他来不及思索，打着哈哈，招呼几人： “哈哈，不知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竟然有如此多的贵客临门，快快请进！ 哎呀，是芜荑姑娘啊，稀客稀客！ 啊，这位竟然是杨兄啊，你怎么不说一下，我们兄弟俩上门拜访你！ 李十八郎啊，你又有什么幺蛾子啊？” 威灵眼观八方，也不管王广白的面沉如水： “嘿，两位王兄，叨扰了，不速之客，实在失礼啊。” 王广白略显彪悍的脸上，刀疤跳动，却努力挤出微笑： “哪里，哪里，威灵兄能带芜荑姑娘和小蘗、十八郎过来，就是看得起在下兄弟俩，哪里有失礼之说。” 此刻心情最复杂的要算是郑硇。 仇人登门，他却不敢稍作厉色，看着王氏兄弟都和颜悦色，他内心五味杂陈，挣扎万分，却不敢发话。 短短一年多的时光，一切都已经不同。 他如今已经失去了和这些人平起平坐的资格，变成了王广白的追随者了。 几人在王细辛刻意嘘寒问暖的虚假殷勤中，坐在了会客厅。 威灵看了几次慕容琅玕，却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几人来之前也并未商议如何应对，此刻就算是已经在训练彼此的默契了。 谢芜荑微微一笑： “嘻嘻，王广白，王细辛，你们哥俩，这一年倒是混得不错嘛，立功受奖，也乐得快乐，我就不如意了，在帝都被家中禁足一年……” 信息到此，她星子般明亮的眼睛，盯上了郑硇。 郑硇心中一个咯噔，高大强壮的身躯似乎变得有些虚弱。 何况，对面还有守宫帏帽下那双令他如同面对天敌的眼神盯着，他哪里敢炸毛。 没等郑硇发怒，王广白就有些按捺不住。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谢芜荑这婆姨哪壶不开偏偏就提哪壶，王广白正为这一年的虚掷光阴生气，为没有在雅西大战捞到足够的好处，为得不偿失冒火而气愤，谁知道谢芜荑这样揭短。 然而这短揭得他还说不出来什么，是啊，人家谢芜荑连参战资格都没有混上，这不还是因为郑硇那家伙酒壮色胆满嘴喷粪导致的啊。 真是不知好歹不识时务的狗东西，死不足惜啊。 王广白心中暗骂郑硇，却不发一言。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41口舌之利 面对谢芜荑明显的话有所指，王广白却一言不发。 郑硇立即明白，王广白并不会为自己出头，在一边揣着明白装糊涂。 郑硇心下绝望，现在方知世道艰难、人心险恶，诸多选择，是一步错，步步皆错。 他随即起身，走到谢芜荑座前，行半跪礼： “谢姑娘，在下郑硇，已经为自己的冒犯受到惩罚，也按您的吩咐，不再作为人身…… 往日冒犯之罪，恳请姑娘能宽恕，我认错了，对不起……” 谢芜荑面色沉静，略作沉吟，随后展颜一笑： “哈哈，也好，也好，今日冒昧登门，别无他事，我也仅仅是为了听你这一句话而已。 如此也好，往日种种，一笔勾销……这就很好嘛，了却是非之身，便不再有是非之事。” 本来见谢芜荑不再咄咄逼人，郑硇心中固然暗恨加羞恼，却不觉间竟然松了一口气。 而谢芜荑最后一句，却令郑硇的眼睛瞬间充血，差点控制不住。 什么是是非之身？什么是是非之事？ 老子失去了人生最大的乐事，在你口中就是是非之根？ 李陵游在旁边噗嗤一笑，又及时止住。 此刻十八郎因为谢芜荑的“是非”二字，油然想到了有个古老的职业，便是专干这种了结是非的事情： 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斩断是非根。 郑硇半跪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剧烈怒火令其难以抑制。 王细辛、王广白和慕容琅玕，何尝听不出谢芜荑口中的调侃？ 而且这姑娘说话文雅，连“是非根”都没有提，如何责怪？ 就在郑硇走在失控边沿，耳边却听到一声微小的“哼”声。 如同烧红的铁块，被冰冷的寒液临头浇下，郑硇一下子就被守宫随意的一声轻哼给惊醒了。 他屈辱地再次行礼，不发一言，起身退后，回到王广白身后。 此事一了，谢芜荑随即不发一言，神游天外了。 杨小蘗一直没有发言，他和王氏兄弟一向熟悉，此刻打了一个哈哈： “两位王兄，久违了，帝都一别，已是经年，不知两位修行可曾突飞猛进，广白兄，还记得令尊当年嘱咐我们要随时切磋，不可懈怠么？” 王广白脸上的肌肉一抽，暗道谁愿意和你这疯子切磋啊，打谁都往死里打，他急忙回应： “呵呵，杨兄天纵奇才，我等资质平庸，百炼而无一得，见笑了，见笑了，当初杨兄指点的关窍之处，尚未理解透彻，想必杨兄更上层楼，我等自然难以企及，不提也罢。” 李陵游在一边再次“噗嗤”失笑。 随即迎来王细辛的白眼。 李陵游忍住笑意，看向威灵。 威灵依然一脸纠结的样子，目光在慕容琅玕和王氏兄弟间游弋。 这种持续的纠结，令王细辛不好继续装傻。 他知道今天这几人一齐来访，必然有什么事情，但彼此间除了有些不愉快，并无什么友情这类的可以值得回顾或拜访的理由。 他也能猜到威灵和慕容琅玕之间，必然有什么龃龉不为人知，但还是硬着头皮发问： “不知威灵兄面色犹豫，可有什么难言之事？” 威灵装着为难地叹息一声，面露不忍之色： “我与两位王兄在西征军、在帕特邦早就熟知，知道两位皆是仁厚之人，不过……” “仁厚”两字，令王广白与王细辛都忍不住面皮一抽。 这简直是说对方是个好人一样，当着和尚说秃驴。 威灵装作为难，言而不尽： “不过，两位对身边之人可否了解？” 慕容琅玕眉头一挑，已经明白了威灵的目的。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深。 慕容琅玕的细微反应，自然在王广白与王细辛的预料之中。 其实他们当日在街头与威灵等人相遇，彼此间的几句对话，已经略见端倪，但又不好过多询问。 要知道，在他们这个圈子中，慕容琅玕一个中阶的木灵术士，算是不错的助力了，要是伤及人心信任，就不好办了。 王广白硬着头皮，对威灵的询问不乏冷淡： “威灵兄，有话请当面明示，无需见外，在座的皆是我等心腹可靠之人。” 威灵的表情很惊异： “哦？你们彼此皆是知根知底心腹之人？王兄确定？！” 慕容琅玕豁然起身，飘然出门，不告而别。 郑硇心情复杂，瞪了一眼威灵，又小心翼翼看了一下守宫，见守宫没有理会自己，才急匆匆跟上去。 郑硇和威灵擦肩而过，威灵的目光和他有一个瞬间的对视。 威灵眼中微不可查的光芒一闪而过，似乎丢过来两个字： 找死！ 既然谈话进行到这个程度，威灵也不可能给慕容琅玕留下什么余地，反正建木结界信息中也有此獠的嫌疑记录。 于是，威灵便将他和青葙大人推断分析慕容琅玕协同苦麻、马氏兄弟掳掠南星三人的过程，以及和慕容琅玕在博湖郡城外荒漠中短暂交锋的情形，打包丢给了王氏兄弟。 王氏兄弟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们知道，这件事不会有假，以两大智慧术士推断出来的结果，慕容琅玕断无冤枉的可能。 然而，尴尬的是，就在此刻之前，王广白还说此人也是自己的心腹，这令他们情何以堪？ 这样的暗线黑手、龌龊之事，帝国门阀世家子弟，并不见得都很干净，但是一旦摆在桌面上，那就是大事。 王细辛比他七哥更加有心机，不待王广白表态，急忙与此事进行切割： “威灵兄，我们兄弟俩与郑硇以及他的舅舅慕容琅玕，也就是泛泛之交。 郑硇因为与我有一定的交往，但失掉身体后，你们都知道，他无法在术士的道路上继续了，只能以智能体的方式存活。 他作为我七哥的追随者，也就是在西征军先遣队的时候才开始的，对于慕容琅玕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知。” 王广白知道厉害，也不敢嘴硬： “正是如此，此人竟然有如此悖逆的嫌疑，实在是误我前程啊，幸好，幸好，我们也是近日才认识，多谢威灵兄善意提醒。” 威灵打着哈哈，将来意说得无比亲切自然： “哈哈，我与掳掠我弟妹的家伙自然是势同水火，也是看贤昆仲与我甚是投缘，因此故，今日才偕同十八郎、谢姑娘和杨兄过来相访，不料见此獠也在，故而有些踌躇。” 王广白和王细辛心中痛骂，谁他妈与你投缘啊？ 这一下，威灵几乎将两兄弟的羽翼给拔除光了。 再想到当日在帕特邦经历的噩梦和梦游，兄弟俩心中愤怒郁闷，却对威灵无可奈何，谁让慕容琅玕此人牵扯此事呢？ 王细辛干笑两声： “无妨，无妨，威灵兄的顾虑，那是人之常情。” “既然来意已经明了，我等就不便相扰，告辞了。” 威灵等人一齐起身，向王氏兄弟告辞。 王氏兄弟一直将五人送到院外，还施礼不绝。 毕竟从人情世故方面看，谢阀、李阀、杨阀三大门阀的子弟，上门相访，道出慕容琅玕此人的隐秘嫌疑，这对王氏兄弟来说，那是同为门阀子弟间的相互关照，旁人只能称赞，无人会置喙其良好善意。 另外一边，郑硇在急切间，追上了神形索然的舅舅： “舅舅，你和那个威灵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啊，前些天在街头遇到，就有言语的冲突，今日对方还上门问罪了。” 慕容琅玕停下脚步，看着郑硇那英俊得不太有人样子的脸，微微摇头：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是对你好。” 郑硇有些懊恼： “舅舅，你都是中阶的术士了，为何还要和家族断绝关系啊，是不是有些事情，不能让家族背负？ 还有，对方一个小小的初阶术士，你为什么怕他呢？” 慕容琅玕静静地看着郑硇，却无言而苦笑： “你这性子，太随你爹了，你要多用脑子……可惜，可惜，你术士道路断绝，郑家也少了一个希望，难怪你爹把你推出去。” 郑硇也无言，片刻之后，他转头，平静地看着慕容琅玕： “舅舅，我不知道你和威灵有什么过节，反正我是不想和他们交恶，他那个侍女，天生就是克制我的，你知道，再死一次，我就真死了。” 慕容琅玕的眼神漠然： “然后呢？” 郑硇的眼神变得非常清明，紧紧地盯着慕容琅玕的眼神： “我想，威灵纠缠于你，必然是和他那三个兄弟妹妹相称的孩子有关，你一定是卷入了掳掠贩卖他们的事情，对不对？” 慕容琅玕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却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直接将他们交给联邦，必然有和你联系之人，是维克托还是猎头人毕日阳古？” 郑硇的眼神锐利得如同刀子，令慕容琅玕的眼神一缩。 他陡然退后几步，紧紧盯着郑硇。 不等慕容琅玕有任何举措，郑硇的眼神突然一变，缓缓闭上眼。 转眼间，郑硇睁开眼睛，变得有些茫然，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舅舅，有些不解： “舅舅，你这样看着我干啥？” 慕容琅玕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他已经猜到了一些情况。 想不到身为中阶术士，在一个小小的智慧术士面前，竟然两次都吃瘪了。 他拍拍脑门，淡淡回应： “硇儿啊，舅舅要走了，今后你自己注意安全。 如果实在不顺，就回荥阳郡去，归家做点其他事情……你娘也需要你看顾一些。” 丢完这道信息，慕容琅玕头也不回，朝着远方走去，连丢在王细辛住所的行李都不要了，反正也没有值得携带的东西。 郑硇怅然若失，却不知所措。 此刻另外一边，威灵等五人走在街头，李陵游正郁闷没有什么收获，威灵突然给几人丢下一个信息： “算了，捷径是真的没有了，慕容琅玕当初去博湖郡，等待的是维克托，不是毕日阳古，我已经确认了。” 李陵游的表情如同见鬼： “你怎么知道的？” “威灵兄刚才一定是对郑硇做了手脚。” 杨小蘗心中警觉，却还是有基本的判断。 “是的，郑硇刚才心绪不稳，急着去追慕容琅玕，和我对视的时候，已经被我催眠入梦，我通过他和慕容琅玕的对话，分析慕容琅玕在不同词汇刺激下的心率改变、眼神变化以及脑波频率，获知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李陵游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与谢芜荑对视一下。 在两人目瞪口呆中，收到守宫傲然丢过来的信息： “你们以为，公子带你们过来，真的只是意气之争，逞口舌之利吗？”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42准备出发 姑且不说威灵的精神术法手段，令其他三人有多大的心神冲击，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 一行人回到住所，也都各自安心修行。 既然威灵已经确认，没有捷径可走，那就按部就班，听他安排，一步步去调查清楚就是。 就连心中尚有些许傲气的杨小蘗，也在无意中将威灵放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地位，不再有任何的小看，甚至在抉择方面，已经默认威灵为首了。 接下来的几日，威灵等人都各自根据自己的理解，在信息系统中搜索相应的资料，可惜这种小规模的荒野遗民，帝国和联邦记载的资料甚少。 这世间就是这样，但凡不是主流的文化，所受的关注自然就少。 如果还没有什么强势的战力，那在两大庞然大物的联邦和帝国之间，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了。 守宫则是忙着在武装库和居住地间往返，按掘金队的常规需要去改装那具青鸟载具。 载具乘员变多了，从两个人增加到五人，虽说青鸟载具标准人员定额是可以容纳几十人的小队的，但那“棺材铺”一般狭小的空间，他们岂能忍受？ 能改造一下获得更加舒适的状态，那必然是守宫愿意花更多时间去做的。 原本载具表面粗糙的贴纸，换成了掘金队伍喜欢的那种，带着黄灰色荒漠迷彩的粗糙涂装，有些部位还刻意做旧，模拟修补的疤痕，甚至还制作一些弹孔痕迹。 威灵除了在搜罗信息之外，则取得青葙大人的支持，从各种能源、武器、信息支撑等方面，以及其他补给品，统筹考虑。 毕竟这次去那边，没有了西征军的军力保证，风险自然变得更大。 有准备或许用不上，但比没准备要强。 当这一切都已经做好，新年节的钟声也就响起了。 欢聚一起共迎新年的人，依然是去年的人，仅仅多了一个杨小蘗。 人员如旧，人心却已经不同。 一岁的增长，南星、商陆已经觉得自己长大了很多。 这一年中，他们遭遇了被掳掠，感受到了威灵不遗余力的解救，也有了更多的术士觉悟。 虽然没有进入术士行列，但在威灵和李陵游的耳濡目染之下，眼界已开，就等精神力足够，一举进入术士的行列。 寄奴已经是小术士，虽未成年，但是心智已经朝着合格术士的标准要求自己，对大哥大姐的悉心教导，口虽不言，心中却装满阳光和希望。 威灵和李陵游，经过一年的战争洗礼，虽然遭遇的真正生死局面不多，但对术士能力以及未来的方向，都有了更多的感悟和目标。 杨小蘗话语不多，看上去懒于人情世故，思虑似乎相对简单，但其积极向上、提升能力的意志无疑是坚定的。 谢芜荑眼下反而成了五人中术法能力相对较弱的人，这令她有些郁闷。 但她自己都没有看到自己的边界，以前是缺乏动力，现在有了李陵游这个鞭策，她也有了更多的意愿，去提升自己。 夜空骤然亮起。 如同去年的烟花一样，郡城穹顶的天幕，璀璨的烟花点亮了夜空，无数的欢呼声打破了沉寂无声的世界。 孩子们在跳跃欢呼，成年人微笑着仰头看天，神色恬淡而充满希望。 过去的这一年，必将记入史册。 神启111年，帝国挫败了联邦的大举入侵，瓦解了毗邻的三个邦国的军事存在，为帝国至少争取了几十年的和平，未来的日子，必然是值得期待的。 神启112年，对东土与西玄大陆的人们来说，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随着各种随时更新的各种信息数据表明，地面的、空气中的辐射值也在逐年下降。 也许未来，人类的绝大部分，依然会回到地面上生存繁衍，雅西郡城这样的地下堡垒，也终将成为历史。 烟花散去，威灵的心思随意波动，精神力漫延在这个宏大的地下城市，以他的能力，可以探测到几万人到十几万人的喜悦与期待。 这种数量庞大的精神能量，给他的心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但他非常享受这个冲击的过程，或许只有这种海量的精神能量冲击，才会令他的神识力变得更加的强大。 就在这个接受无数人的精神波动冲击，融入这精神世界的洪流中，威灵似乎感应到了很多和他一样强大的精神力。 但他无法去区分他们，仅仅能感应到。 这个发现，令威灵足以作出判断，在雅西郡中，诸多中高层官员，西荒军团的中高级将领以及许多看着并不起眼的在役、不在役术士，或许他们的能力，也未必如同表面上那样平庸，在需要的时候，会迸发出巨大的力量。 或许，帝国对未来的筹划也是长远的，既然有青葙、萧京墨等这样的智慧术士大量存在，其布局早就超出了自己的预估。 有他们这样的人，每时每刻，都关注着这个城市，甚至这个帝国，即便联邦的“盗火者”计划，真的取得实质性的大突破，也未必对帝国造成颠覆性的威胁。 一下子想通这个问题，威灵的心中陡然轻松下来。 他一直有种紧迫感，从雅西大战末期，联邦的三道大术法后，他就在担心，直到此刻，他的内心或许才真的平静下来。 …… 欢乐的日子过得总是太快，转眼就是新年节后的第五天了，新鲜出炉的雅西郡“西海金属商贸”公司的掘金队该出发了。 在各种可供查询的信息中可以看出，西海商贸掘金队成立的时间比较久远，在帝国建立初期，就已经存在，其掘金小队遍及母星各个荒僻之地。 同样的，这个西海金属商贸公司具有比较深厚的帝国门阀背景，甚至可以说是帝国李阀遮人耳目的幌子。 这当然是雅西郡方面，青葙随意根据李阀的情况录入信息的。 事实上，李阀还真有一个这样的掘金队，至于是不是有核心子弟或者旁系子弟参与，是不是只是实力稍强的队伍，挂了李阀的幌子，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那个掘金队还真的就叫西海金属商贸公司。 这个公司的掘金队基本上在帝国北方的草原、荒原、戈壁滩和冰原上区域活动，但是分出一个小分队，出现在了喀拉邦、赫尔邦附近，也是正常的事情。 为了更加贴合掘金甲士的形象，威灵还贴心地为每个人都定制了具备沙漠戈壁迷彩的防护服，套在原本黑色的术士袍外边。 神启112年2月3日，小队出发之日到了。 一大早，五人都背负一个较大的迷彩战术背包，在银杏街小院门前彼此打量，笑呵呵的，煞是可喜。 守宫也终于去掉了那黑袍帏帽，和谢芜荑一样，身穿迷彩长袍，黑带束腰，兜帽上具有面纱，遮蔽容颜。 两人个子相仿，一样身段窈窕，穿上这样明显偏向男性的工装服，更显得气质非凡，别有韵味。 两人彼此打量，笑成一团。 三位男士则彼此拱手，微微屈身，消息互丢，颇感新鲜。 他们的身后，小院门边，三个孩子依依不舍，神色眷恋。 “别担心，也别难过，说不定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你们三人要好好的，勤奋学习，多加修炼。” 威灵一一摸摸三人的头，不忘叮嘱。 “好的，大哥，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轻易犯险。” 孩子们含泪点头，不舍地转身，回到小院。 小院的门却一直没有关闭。 威灵微微苦笑，和其他人点点头，朝着第一层走去。 很快的，他们到了青葙的衙署，去向郡丞大人辞别。 在郡丞衙署的大门口，就看到一身便服的青葙，正含笑等候着他们。 青葙一见到他们，便点头微笑，还招招手，转身进入内部。 五人跟着走进衙署，赫然发现，青葙的座位上，一位白发皓首、面容清癯、神态和蔼的老人，笑眯眯地打量着五人。 威灵等一惊，急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属下等见过郡守大人！” “呵呵，不要这么客气，就是听青葙说你们这就要出发，我正好没其他事情，过来看看你们。” 白苏的语意非常亲切，一一打量着几人。 “小杨啊，你是小队中能力最强的，要好好照顾他们几个啊……” 白苏首先叮嘱杨小蘗。 杨小蘗面有苦色，我真的是队伍中能力最强的么？ 唉，从理论上说，等级最高，正该如此。 “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尽力而为！” “哈哈，尽力就行，我也不相信联邦有什么不开眼的敢于虎口捋须，只要不遇上那些隐居的老怪物，你们这个小队的实力，也还是够的。 说个不该说的话，长史大人这是在给老夫添乱啊，哈哈，你看，这队伍中，谁不金贵啊，哪怕磕着碰着，老夫都不好交代。” 谢芜荑一扬眉头，含笑回应： “大人，我们可不是小孩子啊，我们都是正儿八经的术士，这样不大不小的事件，我们去调查，那是正合适呢，您的心意我们理解，但别担心我们。” 白苏点点头： “嗯，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也为你们不打算躺在家族的底子上混日子感到欣慰。 十八郎，要小心谨慎，对了，西征一行，你就做得很好，多听听威灵的，他毕竟是智慧术士，心思更加细腻一些。” 李陵游点头应诺，白苏将视线转到威灵身上，又看看守宫，眼神中微光闪烁： “威灵啊，你真的很不错，修行速度也超越了我的预料，守宫姑娘和你算是搭档较长时间了，她的能力相当不错，彼此关照，但是也要注意规避危险，不可冒进。 今天我可以给你们五人交个底，可以没有收获，但是不可以有大的损失，威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威灵拱手应诺：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多多协商，宁可错过，不求妄动。”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43再临博湖 见威灵虚心应诺，没有心存盲动和侥幸，白苏微微颔首： “嗯，有这个觉悟就好，小伙子精神力不错，新年节夜里我都能发现你的精神力外放，覆盖面很大呢，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哪里有如此的实力……” 威灵有些愕然，感觉郡守大人的能力也必然非同小可。 事实上也应该如此啊，帝国向来是有能力的人，才有可能身居高位。 说起来，萧京墨虽然贵为丞相长史，但官职级别未必有白苏这样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高。 而且丞相长史的任期也有限制，不像雅西郡守这样的封疆大吏，即便是调离，正常情况下也应该是平级的。 李陵游、杨小蘗自然也清楚能让白苏郡守亲自送行，也算得上职场的一大荣耀，心中不免有些感激组长青葙大人的栽培。 就在威灵暗自猜测的时候，发现白苏大人目光闪烁，竟然收到他的私下丢包： “小伙子，是不是在猜测，出发前老夫亲自送行，是为了像萧京墨那样，在你们的识海留下慧体出行的信标，便于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老夫也慧体抵达化解？” 威灵更加愕然，他刚才看到白苏大人送行，还真的有这个猜测。 万一萧京墨没有给谢芜荑预留信标，或者距离过于遥远无法抵达，于是只能拜托白郡守代劳，这也在情理之中。 看到威灵有些吃惊又窘迫的样子，白苏挤挤眼，哈哈大笑一声： “你知道，每个智慧术士的能力都不一样，我可没有萧大人的能力啊，哈哈，还是各自小心吧。” 威灵躬身作揖，慨然应诺： “大人勿忧，属下必定令他们安全回归！” 青葙似乎能猜到老师在和威灵开玩笑，也在一边颔首微笑： “你们该有的装备补给都齐备了，可以出发了，按预定的思路，去大海捞针吧。” 五人同时躬身行礼，辞别雅西郡两大高层。 转身之际，守宫已经呼叫了青鸟载具。 片刻间，一首身着黄灰色高山荒漠迷彩的青鸟载具，缓缓降落下郡丞衙署的广场上。 几人络绎登舰，隔着舷窗，对着下方仰视的白郡守和青葙郡丞，拱手告别。 青鸟一个轻盈的飞掠，很快就飞出了雅西郡。 李陵游早就将背包丢进一个小房间，瘫身坐在一个舱位上，长吁一口气： “哈哈，没想到我们这个特别调查小队，竟然能蒙白苏大人送别，不虚此行啊！” “切，我来雅西时，还是丞相大人送行呢。” 谢芜荑白了一眼李陵游，顺便开了个玩笑。 反正都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人，说说也无妨了。 李陵游有些吃味： “还好，还好，你出来的时候还不是你姑父送行……” 这下连杨小蘗都乐了。 威灵也有些忍俊不禁。 是啊，要是陛下心情好，恰逢没事，说不定还真的出来送送谢芜荑呢。 早春二月，春寒犹烈。 透过舷窗，大地一片白茫茫的，冰雪覆盖了整个莽苍的山野平原，令这静寂的世间，显得愈发清冷。 以他们几人的目力，都能看到一些体形硕大，远超正常的变异野兽，因为饥饿而在山林雪地觅食。 按照威灵的预计，还是先到博湖郡。 博湖郡的位置在赫尔邦的东北，在喀拉邦的东南，正好这三个地方形成一个三角形区域，情报中那个遗民部落，大概率就在这个广袤的区域内。 博湖郡有个天然的优势，那么庞大的游民群体，总该有一些遗民部落的线索，何况密蒙那家伙，天赋神通，说不定在他那里还会有一些收获。 守宫操控的载具，速度极快，又非常平稳，发挥了载具理论上的各项数据。 这般精准的操控，李陵游自然觉得望尘莫及，但又觉得太正常不过，但这在谢芜荑和杨小蘗的眼中，则是暗暗咋舌。 守宫这样一个顶级的格斗军士，在器械操控方面，已经展示出远超术士的能力。 杨小蘗的视线在守宫身上和舷窗外的世界游弋，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威灵则是看着舷窗外，心神却在对比航线的各种数据和偏差，很快就会到达元宝所在的山地了。 不知道冬日刚刚完结，春意尚未弥布的山岭上空，会不会还有那么多密集的雷霆闪电。 从气流的流动力度看，这个季节应该不会有那么密集的雷电，航线不必偏离绕道。 给守宫丢出这个判断后，威灵又在想，这个没有雷电的季节，元宝的实力会不会变得很低，它的那些手下，鬼针鬼刺之流，学会元宝交给它们的知识了没？ 在胡乱猜测中，载具掠过了那片区域，果然没有雷电，云层厚实程度也与其他区域相当。 没有收到威灵的信息，守宫也不会刻意停留，载具直接朝着博湖郡方向飞去。 大地变得平整无垠，零星散布的积雪在枯黄的大地上形成一个个细小而密布的小白点，就像是焜黄的皮肤上长满了白色的瘌痢疤痕，非常不好看。 然而，这些积雪却是这个区域一年中难得宝贵的水资源汇聚时刻。 各种各样的戈壁植物，干枯的光秃的枝干上，顶着一簇簇的积雪，就像是枯干开出了洁白的花卉。 到日落时分，五人透过舷窗，看到远处的天际，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如同撑住苍穹的天柱。 这天柱被夕阳镀上了璀璨的金色，突兀出现在宝蓝色的天际，显得那般的庄严和神圣。 而“天柱”的东方，那片浩渺的碧蓝湖面，在夕阳的映照下，在这静寂的冬末傍晚，同样给五人一种撼动心神的壮美感受。 博湖郡到了。 载具已经收到并通过了“昆仑”结界的各种侦测查询信息。 这载具通过了雅西郡官方的改造，各种手续和记录必然是干净而合法的，连其核心的编号，也没有在系统中留下任何的军方背景。 在这种情况下，载具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进入博湖郡的民用停泊位，反正几人的身份识别芯片中，记载的都是帝国公民，“昆仑”结界也扫描通过了，有资格进入郡城内部。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在博湖郡的外城，随意找个地方停靠，反正掘金队的民用载具，能有位置停下来就行，至于有没有什么补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威灵略作考虑，他记得密蒙那个“豪华”的院子，有个小小的广场，应该可以停得下这青鸟载具，于是示意守宫，直接去密蒙的庭院。 密蒙的两个保镖，一个是丑脸西玄人，一个是彪悍大夏人，都是彪形大汉。 此刻两人正无所事事，席地坐在密蒙宅子大门前的台阶上，彼此聊着什么。 外城街上的人群一阵骚动，众人都仰头向天，两个保镖还没来得及跳起来，就感觉天空一暗。 有个巨大的载具发出了划破空气的声音，从头顶掠过，靠向了院落。 以两位保镖的专业，立即判断出这个载具非同一般，具有强大的反重力装置和离子推进设备。 他们跳起来，本能地返身回到大门内。 随即，他们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 密蒙的院子算是不小，空阔的庭院，平时看着那么巨大空旷，此刻却被一个布满黄灰色迷彩的巨大载具占满了整个庭院。 两人正在震撼操控手的精准，只要稍微一点点的偏差，院子的垒石院墙或者院内房舍，就会遭到损毁。 此刻，两人感觉一阵阵愤怒，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将载具都开到了密蒙大人的院子中了，完全没有将守门的两人放在眼中嘛！ 两人刚刚开启了手中的武器，能量武器还没有充满能量，就看到载具的舱门打开，出现了一个年轻而熟悉的面孔。 丑脸大汉的手抖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他们两人急忙将武器关闭，随手关上了大门，脸上浮现出有些谄媚的笑容： “大人，你……你们来了？” 威灵朝着两人点点头，走出载具，守宫、李陵游等人都络绎走出来。 密蒙的两位保镖都有些痴呆了。 虽然他们无法说清楚，上次身穿帝国术士袍的两位贵客，这次为何会穿那种职业性的工装，但他们不敢去探寻大人们的秘密。 况且，他们身后那同行的三人，一样充满了威慑性和危险感。 “密蒙呢？”威灵随意丢下一道信息，神识开始扫描整个院舍。 随即，他发现了后院中的地下室内，有熟悉的精神波动，那正是密蒙。 “密蒙兄，出来见客人啦！” 威灵用精神力对着密蒙的脑波发出信息。 密室中的密蒙正苦着脸思索什么，陡然间感觉到一种熟悉的精神扫描，然后就收到了威灵的语音信息。 他惊喜地跳起来，上次见到威灵，对方还不能这样隔着空间，利用精神力影响自己，不到一年时间，他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了。 “各位大人稍后，我马上去通知密蒙大人。” 丑脸保镖努力保持自己的形象不至于太过惊扰客人。 “不用了，你们两位，去吩咐侍女准备茶水点心就行。” 威灵给他们丢出一个信息，然后带着几人朝着密蒙的会客厅走去。 不多会，威灵就看到了面容憔悴而惊喜的密蒙，瘦小的身躯似乎变得更加消瘦了，跑过来的身形都有些飘忽了： “威灵兄，过来前怎么不先通过结界信息通知一下，我好准备一下呢。” 威灵和守宫对着密蒙点头微笑一下，威灵随意摆摆手： “哈哈，哪里需要那么麻烦，反正这外城，你交游广阔，有中型载具降落在你院落，不会给你带来不利，反而会强化你在别人眼中消息灵通人士的人物形象。” “那是，那是，威灵兄总是考虑得非常周全……这几位贵客是？”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44杀千刀的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的伙伴……” 随即威灵将密蒙介绍给李陵游等人。 他只说密蒙是帝国的智慧型术士，身具博湖郡外城信息采集的特殊任务，官方都没有对外宣布，表面上密蒙只是游民中的消息灵通人士。 而对密蒙介绍李陵游等人，威灵也没有说他们的身份背景，只是简单介绍姓名和术士类型阶段。 密蒙自然是曲意应承，对中阶火灵术士的杨小蘗肃然起敬，心道威灵兄果然不同凡响，身边的人都是术士，现在都有中阶的术士相随了。 虽然这几人看着和蔼，但密蒙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都不简单。 但凡威灵兄干的事情，就没有简单的。 李陵游等人好奇地看着眼前这瘦小而恭敬的帝国术士，这家伙竟然是智慧型术士，怎么看都和威灵、青葙、萧京墨这类人物差别甚远。 不过要是他们知道只要和密蒙有过信息丢包，密蒙的天赋神通就可以在他们的念体内留下“窃听器”，估计他们就不会小看这个家伙了。 威灵自然不会去随意暴露密蒙的秘密。 一众人坐下之后，密蒙的侍女奉上茶水饮料和当地的各种点心干果，威灵这才询问内心的疑惑： “密蒙兄，怎么回事，这次看着如此憔悴，难道是因为修行太过刻苦？我看你密室的侍女都没有陪着啊。” 相对其他人，威灵已经是第三次见到密蒙，甚至都难得地给密蒙开了个玩笑。 威灵的信息令李陵游眉头一挑，而谢芜荑则是翻了个白眼。 守宫眉眼间有了笑意，公子从严肃刻板的失忆青年，慢慢朝着嬉笑怒骂皆随意的潇洒公子转变了。 密蒙黑瘦的脸难得地微微泛红，满脸苦笑： “威灵兄笑话了，我哪里还有那些心思呢……自从上次你交代那些事情，一点眉目都没有。 这几天焦头烂额，是遇到一个非常头疼的事情，要命的事情啊。” “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呢。” 威灵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断定应该不是消息方面的事情。 密蒙的天赋能力那么离奇，他的专属技巧自己都还学不会，他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发愁的应该是其他事情。 一收到威灵这个信息，密蒙如同落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哎呀，愁死我了，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天以前，郡城的外城，来了一个大煞星。 当然，虽然很多人就看了她一眼，就吃尽了苦头，但是，博湖郡高层竟然没有管她……谁都想不到，她竟然是冲着我来的……” 消息丢到这里，密蒙露出后怕的神色，胆怯地看看威灵，大着胆子继续吐槽：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的术法能力告诉了那个煞星，她竟然不远千里，过来学习我的能力，她一个高阶的术士，又是智慧型的术士，按理说一看就会我的小把戏。 谁知道，她竟然学不会，一怒之下，在我的念体中种下了可怕的催命符，每隔三日，发作一次，让我思索如何教会她。 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度日如年啊，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能力，要不是威灵兄上次说，我都不认为是术士能力，我怎么能搞清楚怎样教会她啊……” 威灵和守宫、李陵游、杨小蘗、谢芜荑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咳，咳……” 李陵游干咳了两声，满脸戏谑地对密蒙说： “密蒙啊，你说的那个杀千刀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密蒙睁大眼，有些不敢相信： “威灵兄，我一开始就有些怀疑，觉得只有你知道我的事情，但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你会告诉她……这是为什么啊？” 看着满脸委屈的密蒙，威灵尴尬地摸摸鼻子： “密蒙兄，是我大意了，这位前辈，是帝国的高阶术士，你知道她是谁吗？” 密蒙摇摇头，委屈得都要流泪了。 威灵就将遇到淡婆婆的前后经历，都打包丢给了密蒙。 他还特意将自己和淡婆婆关于“强盗”与“小偷”的比喻，以及淡婆婆讲解的她的催命符类似旧时代二进制电脑病毒的原理，都完整的包含进去。 片刻后，密蒙总算明白自己这无妄之灾是如何招惹的了。 仔细梳理一下，他自己都有些乐了。 可不是么，威灵的比喻还真是贴切，自己和那个淡婆婆的术法特征，还真的是一脉相承的感觉。 同时，他想到威灵在面对淡婆婆那样高手时，那些沉着的应对，堪称是自己的样板教材啊。 以当时的语境和情形，处于请教术士能力和术法特征的时刻，威灵谈及自己的术法能力，并不为过。 只是谁也想不到，淡婆婆竟然把这事上了心，大老远过来找自己求证，这才惹来麻烦。 于是，他内心中立即原谅了威灵： “原来如此，威灵兄，这不怪你……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怪谁。” “密蒙，那位……那位前辈有没有说如何给你解除术法？” 杨小蘗突然插入信息。 “她说，等我想明白了，十多天后，她会再次过来，让我好好想清楚该如何……教她。” 谢芜荑、守宫忍不住都噗嗤发笑。 她们都有威灵曾经丢过去的淡婆婆的形象，对于这老小孩的恶作剧，感觉这淡婆婆的人设简直就画风不对啊。 “嗯，那位前辈，估计就这几天就会过来的，即便没有教会她，估计也会收了术法的，放心，她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杨小蘗淡淡地回应，同时给威灵、李陵游等人丢出一道信息。 这到信息提到，前几天在雅西郡，杨荆芥和他私下闲聊，就说过。 有位多年不归家的阀中前辈，以少女形态重新出现在阀中，引起阀中的忙乱。 几人一下都心下明了，当初萧大人就说过猜到了淡婆婆是谁，但不告诉威灵，仅仅说过是帝国的前辈。 原来，淡婆婆是杨阀中的人。 威灵心中灵光一闪。 萧大人组建的调查组，有杨阀的杨小蘗，是不会预见了在这个大区域无法回避淡婆婆的存在？ “密蒙啊，这是你的机缘啊，好好想想，一定要想出办法来，你如果不能想明白自己的术法，就想办法去破解催命符。 哪怕有一点点的成绩，都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机缘，你甚至可以恳求成为那位前辈的学生！” 威灵看着杨小蘗，微微点头，给密蒙发出了这道信息，然后，偷偷给密蒙丢出一道简短的单人信息： “密蒙，淡婆婆是帝国的前辈，连帝国丞相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而且身出帝国顶级门阀。” 密蒙的眼睛一亮，以他的智商，岂不明白这是自己的机遇。 自己仰望的星空，峰回路转间，距离竟然已经那么近！ 机会就摆在面前，就看自己能不能抓住。 密蒙的眼神变得热切，已经万分感谢威灵在适合的时间，透露了自己的术法能力给适合的高人，这简直是自己求之不得的机遇啊。 随即，一想到毫无头绪的“催命符”，那诡异的一道道螺旋缠绕的精神力，他就产生一种无力感： “威灵兄，你面对过催命符，你也知道那种精神力的特征，该如何破解？” 威灵也不能免俗，略有得色，公开信息丢包： “哈哈，我也没有办法破解前辈的催命符，但是，我通过你的精神力特征，结合前辈的精神力，加上前辈说过的，利用原本的旧时代计算机病毒特征，几个月下来，也算有点心得。 我的那几种精神术法，其实都已经带着你们两位术法的特征了，我现在可以远距离给你的精神力施加影响，达到提醒的目的，今后说不定就可以开发出念力木马，精神病毒，窃取对手的想法，打击对方的神志。” 众人都像见鬼一样看着威灵。 特别是杨小蘗，他可是领教过威灵的精神术法中的绝望的，现在看来，这术法的威力，竟然有老祖宗的术法特点加持。 这冤屈，找谁说啊。 “威灵兄的意思，是你明白了催命符的特征，也明白我的术法特征，只是没法复制和破解？” 威灵给密蒙伸出大拇指：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密蒙有些不好意思承受这个大拇指： “不，不，我实在愚钝，实在想不到该如何使用这些信息进行提升或者教学啊。”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比如，芜荑姑娘不会火灵术法，但是她可以抽取事物的热能，冰冻那些物品，然后将抽出的热能汇聚，就会产生类似火灵术法的效果。 同样的，杨兄已经可以用火灵术法施展类似水灵术法的冰冻效果……”威灵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 “对于我们智慧术士来说，精神力的使用，就是类似对本源灵力的使用一样，我们可以换个角度去想办法。 比如，你可以将你的精神力，改变原本的形态，去模仿催命符的螺旋结构，再利用你原本就熟悉的信息反馈能力，做到类似量子纠缠态的效果，甚至可以实现一种远距离操控催命符的功能。 或许，这就是前辈找你的真正原因，以她的脾气，肯定不是为了学你的信息打探技巧。” 密蒙眼前一亮，感觉终于有了努力的方向。 杨小蘗、李陵游等人，却已经面有惭色，陷入沉思。 就在威灵丢出这个“不成熟”想法之前，他们都认为，淡婆婆就是老小孩的脾气，觉得密蒙的术法能力和自己的类似，自己一定也要学会那么玩。 但威灵这一分析，才发觉，或许淡婆婆真正的想法，还是提升催命符的反馈能力，做到千里之外，操控对手生死，甚至可以实现将催命符埋藏在对方念体，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才会陡然发动。 或许，这才是淡婆婆的真实目的。 李陵游痛苦地一拍脑袋，哀叹威灵简单的一个设想，竟然让一向单纯的自己都会想到这么多，难道，智慧术士和自己的智商差距竟然这么大？ 可惜，过往很多年，自己不是一直在内心中嘲笑过智慧术士么？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45模拟命符 谈笑间，时间过得很快。 找到了努力方向，密蒙非常高兴，邀请几人去夜游博湖郡，大家去喝杯酒，吃点本地鲜活的烤肉。 以前，他作为普通的游民，连进城的资格都没有，现在，身为帝国的公民和术士，他随时可以稍微乔装打扮一下，就出入郡城。 之所以要稍微打扮一下，就是不希望周边的游民，发现自己身份的变化，这对他未来的工作不利。 李陵游首先就赞成。 毕竟，向来就觉得自己是美食家的李陵游，向来觉得辜负美食，就如同辜负美女。 其他人则是随意，领略一下博湖郡的美食也是不错的主意。 郡城的城门军士，见五个服装服饰统一的青年男女，在一个本地游民的带领下要进入郡城，本来想制止。 但他们及时发现系统中有这群人的芯片扫描信息，嘿，竟然全是帝国公民，同时也是术士，不免觉得有些开眼界了。 而那个小个子公民芯片信息中，竟然是帝国的术士，那么，他打扮成游民的模样，混迹外城，那更加不能多去打听了。 从游民区过来，隐瞒帝国术士身份，带着五个着装还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工装服，多半是有隐秘的任务的组合。 一同执勤的同袍，比较有见识，告诉城门军士，这些人应该是帝国的掘金甲士，专门寻找稀有金属的。 掘金队也是分层次的，大部分是那些游民、荒野猎人这类组成，很少有帝国公民参与的。 一旦有，多半是帝国那些世家门阀的专业队伍，这五人，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一行六人，倒是不知道守城军士们在安然不动的外表下，有着对他们强烈的好奇心，依然兴致勃勃地交谈，进城。 博湖郡城一如当初威灵和守宫看到的那样，入夜后静谧而整洁，灯火辉煌，夜生活的丰富程度与雅西相比，稍微要淡一些，毕竟这里的人口数量、气候条件，都有不同。 密蒙算是比较熟悉情况的土著，直接带众人到了一处看着就比较整洁有档次的餐厅，选了一个安静的包间，让老板将最好的烤肉和其他食品都摆上来。 烤肉是使用了大量本地香料的新鲜牛羊肉，酒是本地特有的凛冽高度红酒，饮料是酸甜可口的果露，还有提升风味口感的冰块加入，几人直呼酣畅。 酒过三巡，密蒙小心地丢包询问众人： “威灵兄此次过来，服饰和以前大有不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任务，我能力不行，但胜在消息灵通，这博湖郡外围的方方面面，都略知一二，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诸位吩咐就行。” “哈哈，就是冲着你这个能力来的，密蒙兄，你以前身出游民，对遗民部落有没有了解？” 见密蒙主动询问，威灵立即开始了工作。 “遗民部落？就是那些顽固不化的族类吗？” 密蒙有些吃惊，有心理准备到威灵会有什么任务，但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任务，竟然打听那些早该丢入历史垃圾堆的族类。 见威灵点头，其他几人也都神色专注，看向自己，密蒙略作思索，将他了解的情形，打包丢给众人。 密蒙作为游民的一份子，他所在的族类，其实在历史上和大夏族一直是有颇为深刻的交流，就连他们这个族类的肤色、头发、眼眸，都和大夏人相仿，唯有眉弓、瞳孔和脸型，带了些许西玄世界人种的特征。 大湮灭时，由于他们这个种族当时并未和大夏结盟，得不到大夏的庇护，也没有进入西玄联邦的视线，自然就沦为了第三流的势力。 同时，他们又没有一个特别有影响力和凝聚力的首领，族类整体沦为游民，这也是一种必然。 整个外城的几十个不同的细分种族，大抵都是这样的情形，既不为联邦接纳，也不被帝国承认，在两大国度的眼中，他们就是游民。 虽然被这样认定，但也阻拦不了游民试图逐渐融入帝国的意愿。 对于遗民部落，是连游民都看不上的。 虽然有些游民和遗民部落之间还是有些瓜葛的，那是因为在整体的人种血缘、宗教信仰、文化传承等等方面有太多的相似，因此也并没有彻底斩断。 游民看不上遗民部落，大体上还是觉得他们太过守旧，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不去抱紧联邦和帝国两大文明体，抱残守缺，冥顽不化，最终会走向消亡。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衍变，游民和遗民部落相互看不上，最终的结果是，遗民部落已经成了蛮荒野人一般的存在了。 威灵等人很快消化了密蒙的信息，微微点头，威灵也不客气： “很好，随后，你将你知道的，生活于博湖郡周边，当然，不限于博湖郡的，都给我整理一个信息包出来。 最好有每个遗民部落的种族特征、文化特点、信仰、大致的残余人口数量、战斗力强弱等等，当然，有目前的首领情况最好。” 密蒙满口应承下来。 李陵游等人一下就感觉这小个子术士变得更加顺眼了。 不多久，几人酒足饭饱，走出郡城。 而博湖郡外城这个时间段的状态，与郡城内部的静谧相比，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就在返回密蒙的宅子中途，外城那街市的繁华才到了最佳的黄金时间，那畸形的热闹震撼了谢芜荑这样的乖乖女。 莺歌燕舞的秦楼楚馆、热火朝天的饭馆、人声鼎沸的酒馆、喧嚣狂热的赌场、表面辉煌暗地黑暗的典当行……诸多的灰色行当并没有因为夜晚而打烊，许多白日看不到的，夜里反倒是经营的黄金时间。 他们一行几人，统一的黄灰色工装服，年轻俊朗的形象，被闪烁的各色灯光，映衬得非常神秘而冷酷，就像是某个火热出炉的帮派小弟，在集体出游，置身于这样的街市，竟然毫无违和感。 落魄的丧失身份的大夏人，肤色发色各异的西玄人，各种带着各种赘生物的畸形人，一半金属一半肉体的低劣改造人……各种奇异的组合，怪诞的行业，精明的就像一个个的猎人。 但是，那些寻求猎物的眼神，却不敢在这几个着装统一的年轻人身上过多停留，深怕一不小心就招惹了某个大势力。 稍有阅历的外城游民都知道，不知深浅的人群，才是江湖中最可怕的敌人。 威灵等人左顾右盼，处处都感觉到稀奇和有趣，混乱、萎靡、堕落的气息，和那些莫测变幻的灯光一样，混杂在每一分空气中，各种不召自来的信息包，被他们无意中都承接下来： “团队招新，待遇优厚，有基础格斗训练，器械操控培训，伤残医疗，肢体再续……” “酒吧侍者，男女不限，待遇超高，一夜暴富的梦幻之旅……” “各位，去探险队吧，人生的无限可能，就在荒漠深处……” “绯色玫瑰，您放松心情的绝佳之地……” “提供各种制式武装……” “私家侦探，证据先锋……” …… 几人虽然目不暇接，却倍感新奇。 有几个红发的异域清凉女性，浓妆艳抹，衣着暴露，背靠街边的门扉，斜眼看着威灵、李陵游、杨小蘗。 在她们搔首弄姿的扭捏中，丢过来的信息包，其内容的火爆程度，连杨小蘗这样的冷面杀手型俊男都大感吃不消。 密蒙不知何时已经将他的简单伪装都去除了，冷冷地看着周围那些意图不明的信息丢包者。 各种含义暧昧的信息，在密蒙出现后，一下子就消失了。 谁不认识外城的密蒙先生啊，消息灵通得可怕，随意就可以招来大批为他卖命的恶徒，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几人如蒙大赦，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种情形，是他们这样的上层术士，即便在哪怕最繁华的帝都长安，也没有机会体会这样的阵仗啊。 威灵也不算第一次经历了，他的心神却是在暗中分析那些精神力，只要没有恶意的，他就当是一种杂音和迷乱背景。 好不容易，他们走过了这段如此具有“特色”的街市，回到了密蒙的宅子。 这大宅子足可以给几人每人都预备一间客房，几人略作交流，边自行静坐休息了。 密蒙自然是迫不及待，回到他的地下密室，去尝试修改自身的精神力，去模拟淡婆婆的催命符的状态。 很多事情，明白其中的道理很简单，难的是自己去做到，对此，密蒙算是彻底相信了。 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连自己的精神力都没有完全掌控，更遑论去破解淡婆婆的催命符。 他一直将自己折腾到深夜，才最后差不多精神崩溃入睡。 次日，威灵整理完毕，和几人刚刚在会客室碰头，就看到密蒙咧嘴笑着，迎了过来： “威灵兄，我终于成功将精神力扳弯了！” “扳弯？！” 几人面面相觑。 “哈哈，我昨晚上经过无数次的尝试，终于将自己的精神力，从各种直接点对点线条状态，模拟成为催命符的螺旋状态了。” “咦，不错啊，如何做到的？” 威灵大感兴趣。 随即，他发现密蒙已经在交流的过程中，将他的精神力预留了那么一点点在威灵的念体中，与自己的精神力纠缠在一起。 从表面上看，密蒙这个精神力还真有点催命符的模样。 “发动攻击试试。” 威灵感觉非常新奇，自己尝试了很多次，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密蒙竟然一次性就成功了。 “怎么攻击啊，我还是只能用它侦听信息……” 威灵哭笑不得： “感情这还是你自己的套路啊，和原来仅仅是精神力从线性转换为螺旋状了，并没有催命符那种凶历的吞噬绞杀宿主精神力的能力啊。” “是的，不过我发现，这比线性的状态，我更清晰的掌握对方的想法了。 比如，这会杨兄内心说，密蒙这个宝器，这也没啥用啊， 李兄想的是，先别弄你那奇怪的掰弯精神力，先去打探信息啊， 威灵兄想的是，不行，还是得试试，密蒙都可以，我也应该能行……” 杨小蘗和李陵游吃惊地睁大眼，嘿，这家伙，只要接收了他的信息，竟然就能在自己的念体中偷偷植入他的精神力，猜到别人的想法。 很厉害啊！ 几人立即觉得密蒙这个智慧术士算是名副其实了。 威灵刚要准备将密蒙留下的精神力绞杀，密蒙立即举手： “威灵兄，我自己收回，哈哈，你的精神力分解灭杀能力太强。” 威灵含笑点头。 密蒙随即收回了他的那些精神力。 五人也不管密蒙了，各自去博湖郡游历，整理信息的事情，自然就全权交给密蒙了。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46煞星又至 三日后，威灵等五人正觉得已经将博湖郡了解得比较彻底、有点百无聊赖感觉的时候，密蒙的信息统计也终于有了初步的成果。 密蒙提交给威灵的信息包中，有整个博湖郡延伸至赫尔邦、喀拉邦之间这个广袤的三角地带的所有的遗民部落数据。 既然是能称得上部落的，密蒙在通过他认识的那些同族和其他游民获取信息时，就放弃了那些仅仅只有几百人、甚至人数更少的濒于消亡的部族，将基本的起步标准人数都设定为一千人以上。 按这样的标准，在这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密集山地、戈壁和荒漠纵横交织的地带，符合标准的遗民部落也有十多个。 这些部落最大的种族包括了普图人、哈那人、哈克人、陴支人、兴库人等。 这些部落，在大湮灭前，都是这片区域的小国家形态，在面对那波及全人类的大灾劫，其自身国力衰微，根本不具备最大程度保全国民的力量，因此国民直接损失九成以上。 说起来这算是正常的结果，大湮灭时期，连大夏帝国这样延续几千年的、无论是文化、经济和军备都无比强大的国家，都丧失了多半的人口，更遑论他们这样的小国。 随即而来的核冬天，以及混乱的自相残杀乱局，这些种族残余的人更是十不存一，彻底衰落为遗民状态。 他们中稍有能力和见识者，既不甘心沦为西玄联邦对抗帝国的炮灰，也不愿意融入帝国，成为毫不起眼的普通民众，大湮灭前的文化和种族差距毕竟是那般明显存在。 于是，就只能在部众中宣扬联邦和帝国的残暴，希望大家躲在这些偏僻的角落默默苟全，也不管这关起门来称王是如何的孤陋寡闻和可笑。 最近的几十年来，这些部族的生存愈发艰难，生存所必须的食物，还可以通过种植、狩猎和采集实现自给，但其他诸如金属、机械、武器、药品等需要更大实力研发生产的方面，就只能依靠帝国和联邦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世界对他们露出的只能是狰狞的一面，旧有的金融结算体系和价值体系，早就不复存在，他们能够提供交易的，也仅仅是稀有的金属和其他的一些特产。 而且他们交易的对象，还不是直接面对帝国或者联邦，往往是通过博湖郡外城的游民团体、联邦的荒野猎人队伍等，遭受一次中间商的盘剥。 密蒙提供的这些信息，基本上算是对这个博湖郡西侧所有的遗民部落的一个汇总，甚至也算得上一个囊括了与外城游民有瓜葛的情报汇总体系。 对这样近乎填补帝国博湖郡在这方面空白的信息，威灵非常看重，除了转丢给其他四人外，还给密蒙建议： “密蒙兄，这份资料，我建议你转交给郡尉禄特大人，甚至上传至结界，设定权限提供参考，非常有价值，这应该算是你的履职成果啊。” 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此时也浏览了密蒙的信息包，对这个小个子的情报能力有了更加充分的认识。 对威灵能在这游民的群体中，能够发掘出这样的人才，并拉拢进帝国的体系，也算没有让明珠蒙尘。 “好的，想不到帮你们做点小事，顺便还可以作为自己的履职成果，我正愁如何回馈博湖郡高层大人们的青眼有加呢。” 威灵也不避讳密蒙，将“西海金属商贸”公司这个名义下的小队真正任务，给密蒙打包丢过去，顺便也告诉他，帝国对每一个公民的重视，是不分等级和其他因素的。 密蒙面色肃然，虽然上一次威灵已经暗示过他，这个事情的牵涉较深，让他小心从事，迄今为止他也没有获得更多的信息，没有想到雅西郡对此事一直不放手，现在连丞相府都已经介入了。 因此，密蒙也对自己身为帝国公民，内心有了一点点的自豪。 帝国对于孩童的重视，让他有些感同身受，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几人再次梳理了一次这些资料，没有和毕日阳古相关的信息，而且通过对密蒙提交这些部落的人口基数、经济状态、武力情况等多方面分析，基本上都可以排除他们参与暗中勾结联邦，贩卖帝国孩童的可能性了。 这个结果在威灵的意料之中： “密蒙兄，你个人觉得，这个毕日阳古所在的部落，应该在那个大方向的概率更大？” “喀拉邦，我们当时解救三个孩子的时候，威灵兄和守宫分析，他们的最终交接地点就在喀拉邦。 因此，我怀疑这个部落是喀拉邦以西山地的部落。 还有一个理由，我分析所有的遗民部落中，就普图人的部落最大，而其最大的几个部落，并不在博湖郡与喀拉邦之间，而是在喀拉邦以西。” 李陵游、杨小蘗、谢芜荑和守宫，都认可密蒙的意见，威灵也暗自点头。 上次去喀拉邦，和萧独活客串了一把掘金甲士，没相当，这次真的以这个职业去那片区域了。 五人略作交流，定下了赶赴喀拉邦的方案。 因为担心喀拉邦的补给问题，小队决定再呆一日，将载具飞回郡城内，停靠到民用载具的补给点，将能源、食品等各种物资补齐。 守宫提议，既然有可能和那些山地的遗民部落打交道，对方的武力估计不够看，对装备和弹药的需求有，但是应该不大，可以适当多一点民用的药品和食物，比如博湖郡的小鱼干，高度果酒、果露这些，就可以多买一点预备，遇到比较配合的部落，还可以作为小礼物。 这个提议获得几人一致认可，守宫作为小队的财务总管，雅西郡出手也大方，办案经费给的充足，只要载具能装下，这些考量都是正确的。 何况，他们几人也需要改善饮食嘛，老是那种能量食品，实在也倒胃口的。 就在守宫和李陵游两人将载具从密蒙的宅子挪走，去城里采购的时候，一艘小型的高性能单人载具，再次粗暴地降落在密蒙的院子。 密蒙的两个保镖，勃然大怒。 威灵、守宫大人的载具有这个特权，这样的小型载具是何人给了他胆子，敢这样粗鲁无礼？ 但两人刚冲出去，看到从那小载具上走下的那个婷婷嫋嫋的小身板，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两人差点一下子跪倒在地。 那个煞星又来了。 淡婆婆双眸含煞，瞥了一眼唯唯诺诺垂手侍立，满脸谄媚的两人，看他们的武器早就扔在了一边的地上，微微一笑： “哈哈，有进步，有眼色，这次就不责罚你们了，小密蒙呢？” “密蒙大人和他的朋友都在，都在里边呢……” 一个保镖急忙回应，深怕慢了一点。 此刻威灵、杨小蘗、谢芜荑和密蒙都听到了载具发出的特有嗡嗡声，走了出来。 那个美丽的十五六岁的姑娘，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栗色的头发，黑色的眸子，穿了一身白色带淡金碎花的长袍，一双洁白的赤足，婷婷玉立院子中，歪着头，俏皮看着走出来的几人，不正是淡婆婆么？ 威灵头皮发麻，急忙躬身行礼： “威灵见过前辈！” 谢芜荑也早就从威灵的信息影像中知道淡婆婆的形象，不敢多言，和威灵一样，躬身行礼。 密蒙早就跪拜在地，双手抱拳，抬到头顶上： “密蒙见过前辈！” 少女歪着头，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扫视了一下几人，目光停在有些发呆的杨小蘗身上，随即噗嗤一笑，一道苍老的声音信息在杨小蘗的识海响起： “哈哈，这次回去，他们给了我整个阀中，几代核心人物影像，你就是杨阀这新生代中，能力勉强看得过去的那孙子？ 杨小蘗不敢怠慢，急忙跪下，行了一个见自家长辈的跪拜礼： “晚辈见过祖奶奶。” 就在杨小蘗跪拜行礼的时候，淡婆婆收到一条只有高阶智慧术士才能收到的信息。 那到信息中，是一道萧京墨请托的影像。 萧京墨微笑着躬身行礼： 希望几个小辈在喀拉邦附近做任务的时候，前辈能照看一二。 淡婆婆微微皱眉，略一思忖，嘿，这小黑炭，还是不放心我老人家啊，你都保证我顶级术士的未来，还担心我打那个小子的主意啊？ 这道信息，被淡婆婆接受后，瞬间就消散了。 不过，她不露声色，只是对杨小蘗微微撇嘴： “唉，都快到三十的人了，还中阶，完整转换能量体都还没实现，凑合凑合吧。 不过，我这样青春靓丽的形象，你的称呼不合我意啊，没有奖励了！” “不敢，不敢奢求，唯愿长者指点。” 杨小蘗急忙回应。 “指点不了，火属性的术法，与我生克，很讨厌的属性。 哈哈，起来吧，自家人，不要那么多礼，你看，那个狡猾的小子，和那个美女，就比你豁达，面对自家祖宗，还怕我收拾你不成？” 杨小蘗抹了一把额头，心中委屈，早就知道你喜怒无常。 要是面对自家祖宗都不跪拜，你说不定就说我没有家教，先打个半死了。 我跪拜了，你却说我没气度不豁达。 心中有怨念，却还满脸平静，起身侍立一边。 “嘻嘻，前辈，我可不算美女啊，特别是有您在……” 谢芜荑知道这老人家的喜怒虽然无法以常人之情猜度，但也不是那种特别嗜杀之人，更何况要是知道自己身份还敢出手的，不是死人就是傻子，怎么会是智慧术士？ 淡婆婆掩口失笑，声音变得非常清纯而清亮： “哈哈，这个小姐姐好，可惜，我真的算是老祖宗一辈了，不然，我都认你当小姐姐了。” 淡婆婆宛如星子的眼眸星光闪动，术法侦测已经发动了，随即有些吃惊： “咦，小黑炭那么放心你跑出来啊，信标都不在你身上放一个？” 威灵心中暗暗一震，淡婆婆的能力恢复很快，已经超过几个月前在叹息之渊遇到时的状态了，她竟然看出了谢芜荑身上并无萧京墨大人的慧体信标。 “切，前辈，我们这一代，虽然没有您们当年那么生猛，可也不是温室的小花啊，这点胆气还是得有，不能丢了帝国术士的脸。” 谢芜荑满脸的不忿。 淡婆婆伸出一个大拇指，对着谢芜荑晃了晃： “这个说法我喜欢，有点谢长卿的脾气，哈哈，那家伙，当年就敢和我炸毛。” 谢芜荑愕然，不敢评价父亲当年的事情。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47先生学生 淡婆婆立即失去了对谢芜荑的兴趣，看着威灵，笑得有些随意： “嘿，威灵小子，你还真的没有骗我，其实当日在叹息之渊，你说小密蒙的术法特点，我内心其实是有点不相信的。 这不，正好这小身板融合得比预想要快，因此我便临时起意，回阀中看看，让那些晚辈也瞧瞧老身这青春靓丽的形象，哈哈，顺便就过来博湖郡看看，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恭喜前辈，我感觉您老的术法融合也相当可观啊，举手投足间，更见大家风采！” 威灵眉开眼笑。 “哈哈，你这小子，和我有缘，说话总是这么受听，可别说，还真的有点新东西，要不你试试？” 威灵刚要拒绝，蓦然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再次被“催命符”给禁锢了。 如同当日那种螺旋状的精神力，将自己的每一丝、每一缕精神力都禁锢绑架了，阻挠自己的任何举动。 更可怕的是，这些螺旋状的精神力，竟然改变了些许属性，颜色变得绿茵茵的，明显带上了木灵术士的植物毒素。 这种毒素，对人体的神经传导系统明显有剧烈的毒性。 杨小蘗谢芜荑一见威灵立即陷入一种诡异的僵直状态，知道他已经被淡婆婆禁锢了，不免苦笑，心中更加小心。 威灵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强行对抗那“催命符”中附带的剧毒，好在他自己也算是木灵术士，对这种植物性的毒素具备相当的免疫能力，但指望去破解“催命符”的精神力，那就力有不逮了。 就在密蒙感觉膝盖都跪麻木的时候，淡婆婆的兴趣点终于落到他身上： “说吧，想好了没，怎样使用你的能力，远程回馈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密蒙见威灵都被禁锢了，杨小蘗和谢芜荑都在一旁像鹌鹑一样老实不敢乱说，内心早就知道讨不了好，该来的必然回来。 他调整了一下身体，给淡婆婆丢出一道信息： “前辈，你知道我的底子太差，要不是去年威灵说我这算是智慧术士的能力，我都不知道我还是一个术士。 在我仔细猜摸体会您的催命符之际，也有了点小小的体会。” 收到信息，淡婆婆产生了一丝丝的兴趣： “哦？什么体会啊？” 刚回丢信息询问，她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密蒙丢过来的信息中，依然是如同以前那种术法能力一样，留下了他自己的后手和侦听精神力，这算是老手法，不稀奇。 但奇怪的是，这小家伙这次留下的精神力，竟然和自己的催命符一样，是螺旋状弯曲的。 就在淡婆婆回应的时候，那密蒙偷偷留下的精神力，和自己的螺旋状精神力纠缠在一起，连自己想清除对方的精神力，都煞费功夫。 “嘿，有意思！有天赋！” 淡婆婆简直都有点惊喜了。 作为一个资深的智慧型术士，她知道要将精神力控制到这种程度是非常不容易的，更不用说密蒙这个连入门都尚谈不上的家伙。 当年她在初阶术士的状态中停留了很多年，虽然精神力强大，但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特色，后来，她无意中从枪口子弹的运行中获得了灵感。 滑膛枪的射程和穿透力都是有限的，但如果弹头经过了枪管膛线的约束，旋转起来，射程和穿透力便倍增。 因此当年她花了很大的功夫，形成了自己特有的精神力，一下子变得极其强悍。 随后就开发出极具自身特色的催命符术法，一战成名，令很多同阶层的术士都闻风丧胆。 这个小家伙，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到了模仿自己的精神力，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仅仅能感应的精神力，强行弄成了螺旋状，这不得不说这家伙天赋强大。 好歹实力悬殊实在太大，淡婆婆略一凝神，还是剥离祛除了密蒙的精神力，饶有兴趣： “你怎么做到的？” 密蒙苦着脸，只能实话实说：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实现的，反正，就是我留下我的精神力，然后感兴趣的事情就可以偷偷的听到。 要我分析怎么做到的，就是糊涂的啊……” 淡婆婆皱起了眉头： “那你怎么做到将精神力变形的？有什么作用呢？” “还是前辈您的术法能力强大，威灵提醒我，虽然无法说清楚天赋的事情，但可以尝试学习前辈扭曲精神力。 我这几天一直在努力，终于做到了……至于说扭曲后的能力，就是侦听变得更加清晰和容易，而且更加不容易被发现……就像小偷穿上了隐身衣……” “哈哈。” 淡婆婆忍不住大笑，她一直觉得这密蒙对精神力的使用，就像是小偷，当然，用威灵的话，她自己的催命符相似强盗，直接绑架对方的精神力。 “有趣，有趣，这小家伙一直就很有想法。” 淡婆婆一听又是威灵的主意，立即看了威灵一眼。 威灵陡然觉得心神一松，劫持自己的催命符以及那些螺旋状的精神力都消逝一空，宛如从没存在过。 威灵立即给淡婆婆竖起大拇指： “前辈果然是天纵奇才，将智慧术士的精神力与本源术士的能力结合，开创出全新的局面，我们都望尘莫及啊。” 淡婆婆挥挥手，满脸愁容，好看的小眉头都挤在一起了： “威灵，你说过，你也学不会密蒙的技巧，我也不知道如何做，他又太笨，说不清，咋办呢？” 威灵生伸懒腰，晃晃脖子，对这一言不合就丢术法的老人家也是彻底无语了： “嗯，是的，我暂时学不会，但是我已经有思路了啊。” “啊？怎么做，教教我呢！” 淡婆婆立即精神大振，一下就飘到了威灵的面前，满脸期待地看着威灵。 “我现在的思路是这样的，我们分析一下，密蒙能得到信息回馈，最终的原理，还是有些类似利用量子叠加态和纠缠效应进行信息传递。 简单地说，他留在对方的精神力，必然和自己的某道精神力是处于纠缠效应的，也可以说是叠加状态的。 只要对方处有变化，他自己立即就能感应到，并且破解理解，过程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直接，就行旧时代计算机的木马病毒一样。” 淡婆婆频频点头，用眼神鼓励威灵继续讲解。 “就前辈的能力来说，这似乎应该很容易做到，分出一组相互纠缠的精神力，一部分用于施展催命符，另外一部分去预留感应，从而实现获知对方状态的目的，也可以实现远程操控催命符发作的功能！” “对啊！就这么简单啊！这就是我希望学会的啊！” 淡婆婆高兴地一拍手。 谢芜荑和杨小蘗面面相觑，威灵一开始就猜到了淡婆婆的目的啊。 淡婆婆兴奋地在原地漂移转圈，一边喃喃自语，似乎立即会进入修行状态，突然她停下来，看着威灵，含笑点头： “你这孩子，真的不错，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虽然说你的主意等于是空话和套话，没有啥实质性的东西，但我还是感谢你，要不再多给你机会了解一下我的催命符，我记得你也想学这个。” “不，不，谢谢前辈好意，我的风格有点不同，嘿嘿，估计很难学会……要不你感谢一下密蒙吧。” 威灵双手乱摇，立即拒绝了继续研究催命符。 “哦，这样啊，也是，你的本源术法那么杂，哪有那么多时间去专研更多智慧术士的能力啊？ 密蒙，你想要什么？帝国的金钱，勋值还是其他的，我都有！” 淡婆婆信息丢过去的时候，同时解除了施加在密蒙身上的“催命符”。 密蒙精神一振，满脸期待地回应： “前辈，我什么也不要，我出身低微，知识不多，太缺乏术士修行方面的教导，您能成为我的老师吗？” 淡婆婆眉头一皱，却转头盯了一眼威灵。 威灵面带微笑，露出和密蒙一样期待的神色。 淡婆婆立即拿这油盐不进的家伙没法，她凝神思忖一下： “这样啊，你长得又不好看……个子还小……还没啥钱，矮矬穷说的就是你……说起来，我还没有收过学生。 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先作为我的记名学生，五年后，我过来考察，如果没有进入初阶术士的后期阶段，嘿嘿，那你就自我了断……十五年后，要是也进不了中阶术士，那还是得死。 不然，我丢不起这个人……你自己选择吧。” 密蒙的脸色变得有些扭曲。 他知道这是一个生死抉择的时候了。 可以拿一笔财富，安安稳稳过几年。 也可以冒险，成为淡婆婆的记名弟子，如果达到要求，十五年后就是她的正式的，唯一的学生，达不到要求，多半没命。 对于淡婆婆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必然是会落到实处的。 没有必要去猜测她到时候会不会大发善心饶了自己，收回成命。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不成功就是死！ 真正的威胁是这前五年，必须进入初阶术士的后期，否则，后面那十年不提也罢。 早晚都得死，不去饱览一下这方天地，不去领略一下璀璨星光，这样死在泥潭中，活那么长有什么意义？ 密蒙一向心有向上之志，这样的机会他断然不可失去。 随即，密蒙的面色变得平静： “老师，我选择成为你的记名学生。” 淡婆婆的神色也肃然： “失败也不后悔？要知道，选择了这个方向，你就没有退路了。” “老师，学生百死无悔！” “哈哈，很好，很好！那就好自为之吧。” 淡婆婆身形一动，已经出现在载具旁，飘然进入载具。 转瞬间，载具启动，掠过屋檐，飞向了西北方向。 跪立的密蒙双眉紧皱，满脸通红，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瞬即布满额头。 他在消化一个庞大的信息包。 海量的智慧术士修行的常识、训练方法、战斗习惯、精神力打磨技巧以及淡婆婆自己一路走来的修行历程，都包涵在这个信息包中。 杨小蘗神色复杂，既羡慕又庆幸。 幸好自己不是智慧术士，不是木灵术士，不然，估计自己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威灵微微点头，密蒙的选择没有让他失望。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48抵达喀拉 高空寒风凛冽，就载具内都能听到凄厉的风噪。 但这噪音无法对淡婆婆的精神力造成一点点干扰。 她在仔细思索威灵说的方向。 说起来方向就那么简单，分出相互纠缠的精神力也简单，但复杂的是如何确保两道对应的精神力会以量子纠缠态的方式彼此呼应。 她早就将载具设定为自动驾驶，心神放在了术法实践上。 不等她有些许收获，心神却有些不安。 随即，她的眼睛慢慢瞪大。 本来就是单人的小型载具，内部空间必然不富裕，在她对面的空间中，慢慢出现了一道身影。 一个雪白的长发散乱，一直垂落到腹部的老人，身穿无数斑驳破布拼接而成旧袍，显形出来，冲着淡婆婆直乐。 淡婆婆从惊惧慢慢变得翻白眼，心神也从警戒变得放松，有些不情愿地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敷衍的礼： “前辈好，您老人家闲得慌啊，咋现身了啊？” 破衣长发老头还在乐： “淡婆婆，哈哈，淡婆婆，你怎么会用这个名字，太好笑了……” 淡婆婆没有理睬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头在傻乐。 片刻，老头终于不笑了： “好吧，杨箬兰，基于职责，我得问问，作为帝国的高阶术士，你一直跑到西玄那边干啥？ 更换躯体，没有祸害帝国术士，算是有良心，没忘根，这很好。” “破布子，我可不归你管辖，你也别指挥我，在我面前现身，是要干啥？是不是看老身青春靓丽，有点啥想法？” 淡婆婆的信息，令老头眼睛一下子圆睁，有些怒气，随即苦笑摇摇头： “算了，还是那个脾气……我也算你的长辈好不好，那么说合适吗？ 我一直就在博湖郡这边啊，也不是专门过来看你的，而是你路过我的地盘好不好？ 询问的问题也仅仅是基于职责，当然也是老来无聊有些好奇而已……” 杨箬兰总算点点头：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玩笑话。” 老头见淡婆婆立即有错就改，微微点头： “不错啊，收了一个有天赋的学生，我相信五年后那小子应该会让你满意的。” “满不满意是我的事情，反正我从不收学生，就当是好玩而已，您这么说，那我得提高我届时的审核标准。” 破布子再次苦笑，摇摇头： “那个威灵也是智慧术士，比密蒙更有天赋，为啥不收他，你都试图让他更多了解催命符了，还有，面对自家后辈子弟，还真的一点点指点都没有……啧啧……” 杨箬兰微微摇头： “那家伙心机太多，会的太杂，我教不好……自家阀中子弟，自有各人的造化，与我何干？ 对了，前辈，那威灵，失忆吗？看着不像啊，是谁家的遗落子？” 破布子一翻白眼： “要打听消息就是前辈了，不然就是破布子……我也不知道，上次他和李阀中那具鬼神胴一道过来，才引起我留意的……” 淡婆婆（杨箬兰）眉头一皱： “嗯了，是啊，鬼神胴都舍得奉上当侍女，看上去应该是李阀特别看重的人，但是，李阀也可能只是在做预先投资，本质上，应该是天龙的人哦，不然，谢家的丫头都放出来了，那么放心啊……” 破布子双眼一翻，双手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我不感兴趣，你们智慧术士就是心眼多……不管那孩子是哪家的，反正我看着可喜，心好……” 淡婆婆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点喜感。 这老家伙，还是不喜欢这些世俗的八卦啊，她眼中神光一闪，丢出一道信息，算是回答了破布子，为啥自己要继续回到西玄那边。 她刚要继续询问，破布子早就看出了端倪，单手一横，笑着丢出一道信息，身形已经不见了： “好，好，箬兰小妮子还是靠谱的！其他的我都不想知道，我也不知道，哈哈，老头先走了。” 淡婆婆悻悻一跺脚，却对消失的老家伙无可奈何。 …… 博湖郡，密蒙的住所。 守宫和李陵游从城内处理完事务回来。 威灵将淡婆婆再次过来的情况给他们丢了一个信息包。 守宫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知道公子再次被禁锢住，非常怀疑就算自己在现场，也未必能挡得住淡婆婆的术法，自己能否豁免，未为可知。 但她内心还是庆幸的，如果自己在，多半会用预案。 让自己的灵智休眠，强行切换成智能体的自主护卫模式，那么，不是自己受伤，就是淡婆婆必然会付出代价。 威灵似乎猜到了守宫的念头，微微摇头： “前辈还是有分寸的，这次毕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李陵游有些同情地看着密蒙： “密蒙兄，好好把握啊，生命攸关的事情。” 杨小蘗也点头同意： “密蒙，这个事情你得自己努力，这个长辈经年都在外，不在阀中，杨阀对她的干涉力度非常弱……” 密蒙豁达地笑笑： “诸位不必担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是求之不得的机遇，你们无法想到这外城的游民，如果没有什么能力，这一生总是很短暂而凄凉的。 我算是非常幸运的了，成为了术士，还有机会拜在高阶术士门下。 哈哈，成了，就是我逆天改命的幸运。 不成，就当是个普通人的命运而已。” 言及此处，密蒙还郑重朝着威灵拱手一拜。 遇到威灵，密蒙就觉得自己的命运都不一样了。 几人不再担心密蒙，商议了一下，决定次日就出发，先去喀拉邦，如果能寻到萧独活，则可以组建一个联合的掘金队。 萧独活对那片区域比较熟悉，说不定还会有遗民部落的信息也未为可知。 第二天一大早，守宫就从郡城内带回了将能源再次补满的载具，几人登上载具，前往喀拉邦。 这一去，就算是离开帝国的区域了。 载具面对西北高速飞行，将壮丽的博湖和天柱山都抛在了身后。 再次越过荒凉的戈壁，随即进入繁茂的山地，葱茏的河谷，最后进入雪山高原、荒漠戈壁与绿洲城市错杂的区域。 下午，喀拉邦近在眼前了。 透过舷窗，眼前这个漫延错落分散的大城市，似乎一眼看不到边际，全是各种各样低矮的小楼。 虽然大部分的建筑都是用戈壁滩上，无穷无尽的石块加泥土加草筋垒起来的，爱美的西玄土著，还是建造了各种不同造型的屋顶，用颜色鲜亮的矿物粉，在外墙涂抹各种漂亮的花纹和装饰。 除了威灵、李陵游和守宫，谢芜荑和杨小蘗都是第一次到这里，满眼新奇。 喀拉邦已经是一座不设城防的城市了。 五人毕竟不是真正的掘金队，就这样大咧咧将庞大的载具飞行在城市上空，心中还有些忐忑。 但很快，就看到空中还有其他各种样式简陋的载具，也在随意飞行。 看来，喀拉邦的去军事化还算是彻底的。 威灵等人暂时没有去帝国留驻在喀拉邦的军事观察署，这样才能避免有心人的猜测。 等调查完毕后再去拜访帝国同僚，也不算失礼。 根据记忆和现实的地面侦测，他们选择了城内一处较大的停泊场，将载具停靠。 刚一停下来，就有满脸大胡子的停泊场管理人员，过来收取费用。 在过来之前，威灵等人就和密蒙商议过，针对目前联邦和帝国之间实际上并不存在汇兑和结算体系的难题，估计密蒙的那张能在博湖郡外城游民群体中不记名使用的储值卡，未必能在喀拉邦通用。 因此，最好还是借鉴了游民采用的方式，直接以物易物是双方都能接受的。 既然是以物易物，那么基于掘金队的性质，必然有双方都愿意接受的“硬通货”，黄金、g205金属等。 于是，威灵他们自然早就做了预备。 威灵在博湖郡定制了几十个小拇指大小的水晶瓶，每个小瓶内装了2克的g205金属。 黄灿灿而微微流动的金属，就像金黄色的一粒水银豆子，在小瓶底部颤动，煞是好看。 博湖郡本来就以盛产高品质水晶闻名，这小瓶也不贵，但装上这神秘金属，就显得相得益彰，看着都赏心悦目了。 看着威灵递过来的这个小瓶，大胡子蓝灰色的眼眸一下子就在发光。 他张大嘴巴，喃喃不已，大意是在赞美神主和上天，遇到了大方的团队。 “哦，感谢神主，尊敬的先生们，您们真是大方的团队，愿神主保佑您们，每次都会顺顺利利获得足以满意的收获！ 哦，您们的付出足够可以让载具在这里停靠一个月。” 看他的热切目光，恨不得立即亲吻威灵的鞋子。 “照看好我们的载具，即便有一滴鸟粪落在上面，我都要收回我们的付出！” 守宫冷着眼，给大胡子丢出了一道信息。 “如您所愿，我们一定会派一个小工就睡在载具外地面上，让你们的载具得到最为完善的保全。” 大胡子不断躬身行礼，单手抚胸承诺。 几人不再与这个管理人员啰嗦，接过大胡子递过来的停靠凭证，起步走出停泊场。 其实青鸟载具与守宫早就有信息链接，青鸟自身的信息覆盖范围，加上守宫的信息支撑范围，两相结合，令守宫可以在十多公里的距离上，也可以遥控载具的启停升降。 刚一走出停泊场，就看到肮脏而布满泥灰的街面，有一个警察小队，四人组成，正在巡视。 以威灵、守宫和李陵游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些警察，从眼神和动作形态，都比较职业化，而新组建的警务部队，是不会有这样专业素养的。 如果没看错，这些警察，多半就是在雅西大战中残余的军士，应该是以前长河军团的军士了。 威灵等人本想不去多管闲事，那些军士却主动走过来，扫视着五人。 四位警察也算有些眼力，见五人着装统一，气质超群，应该不是普通的荒野猎人，也非掘金队中的普通穿山甲士，应该是有一定势力的团队，甚至有可能还有其他背景。 带队的警察还敬了一个军礼： “你们是什么掘金队的，有没有采矿证，缴税证明？”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49几杯麦酒 许多街头的闲人，见有警务人员在当街盘问掘金队的，感觉多半有好戏看，便围观过来。 喀拉邦的市民，很好地诠释了西玄各种种族的大融合结果，各种肤色的人都有，身着灰白长袍，头戴小帽。 威灵和几人对了一下眼神，负责应答。 “警官，我们是帝国西海金属商贸的商务调查人员，公司也有掘金队，当然，我们也会调查有关掘金队关注的信息。 我们刚到喀拉邦，才停靠好载具，还没有去办理相关的手续。” 为首的警务人员查看了载具停靠的凭证，上面的时间记录还真是几分钟之前，也就认可了威灵的信息，转身离去。 围观的市民见没有好戏可看，也都轰然而散。 “嘿，上次随军来，穿着的是帝国的术士黑袍，即便单身上街，也没有人敢于拦下盘问，没有想到这次，几个小警察都敢将我们五人拦下了。” 李陵游有些不渝。 “切，那是帝国术士的身份决定了你的地位，现在你是和荒野猎人、掘金队等同的身份，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当然就值得拦下盘问，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估计我们今天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了。” 杨小蘗反驳了李陵游的不悦。 威灵笑笑： “无妨，没有什么是g205解决不了的。” “满街这么多的闲散人员，他们不需要衣食住行啊？” 习惯了在雅西郡、在帝都长安见到的市民都是忙忙碌碌的谢芜荑，有些好奇这些喀拉邦市民的闲散。 守宫及时给出了解释： “呵呵，我看过有关对比分析数据，大夏族的勤劳，是我们远远超越西玄联邦的基本原因之一，这是我们的文化所决定的。” 杨小蘗发问： “嗯，有道理，我们现在该如何去打听信息呢？” “去酒馆，我之所以让守宫将载具停在这个泊位，就是附近有一家酒馆，是当初遇到萧独活的地方，也距离他们常驻的那处旅店不远。” 循着当日的记忆和方位感，威灵带着几人走向当初遇到萧独活的酒馆。 和上次在这里见到的情况一样，同样也没到酒馆上客的时间段。 整个酒馆中除了一个趴在桌上已经醉倒、浑身上下破衣打满补丁的潦倒老人，就没有其他人。 窗外的阳光被窗棂切割成光柱，投射在粗糙原木打造的一排排酒桌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光柱中还能见到袅袅娜娜散布的灰尘。 守宫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当日遇到萧独活，也是这样的时间段，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有谢芜荑等人，简直是宛如昨日。 邋遢的酒馆老板在柜台后，踩着一个凳子，用那看不出本色的毛巾，在擦拭那些陈列在酒柜上方的各种各样的酒瓶和装饰品。 他见到威灵等人进来，觉得这时间段有客人，似乎有些意外。 “老板，来三大杯的麦酒，两杯甜果酒，顺便买点消息。” 威灵笑眯眯地给酒馆老板丢出信息。 “喝酒没有问题，至于消息，就看情况了。” 邋遢的老板将毛巾丢在一边，在吧台的水龙头下洗手，清洗杯具，眼神却狐疑地看着威灵等人。 “哈哈，简单的消息，第一，是如何办理掘金队的相关采矿手续，如何纳税，还有费用情况如何。” 老板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小问题，简单嘛，手上的动作也就熟练起来，很快就斟满了所需的酒，放在木质的托盘上，亲自送到临近窗边的一方酒桌上。 几人随意坐下来。 “第二个需要打听的，是这个人现在在哪里，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威灵砸了一口黄澄澄的麦酒，随意丢出了一个信息包，包含了萧独活以及他手下莽草、荠草的形象。 他一直觉得有点搞笑，他们一行五人中，竟然没有一个土灵属性的专业人士，竟然冒充是掘金小队，太不专业了。 当然，威灵在这种情况下，会习惯地忘记自己也会一点土灵术法，虽然这土灵术法距离探矿还有点距离。 酒馆老板却没有回复，眼神坚定地看着威灵。 威灵微微一笑，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晶小瓶，放在了酒桌上。 那璀璨的黄色，立即将黄澄澄的麦酒对比得黯然失色。 守宫明显看出老板的瞳孔缩小了10%，心率提升了15%。 老板立即收下了水晶小瓶，略作思索，将他掌握的所有信息，打包丢给了威灵。 威灵顺便就转发给几人。 办理采矿证的手续很简单，直接到喀拉邦政务大厅，花费的费用大概就一水晶瓶，大约2克的金属费用，的确不高。 纳税这就需要看收获了，大部分的掘金队收获的金属，都需要进行交易的。 在政务大厅附近的税务大厅，可以用金属兑换联邦的纸币和金币，根据兑换的金额，交纳15%-5%的税费。 而关于萧独活，酒馆老板对这个常客比较熟悉，特别是莽草和荠草，偶尔没有萧独活带领，也会自己过来喝酒。 老板说，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几个人了，旅馆的老板也偶尔过来喝酒，说他们搬走了。 据其他掘金队的人在这里喝酒时透露的消息，帝国萧的掘金小队，在叹息之渊，收获了巨大的财富，已经逃跑了。 攫取了属于的联邦的资源，但是没有在税务大厅进行交割，没有缴税，携金逃跑，喀拉邦的警务部门和税务稽查，都在寻找他。 几人面面相觑，威灵、守宫和李陵游是知道情况的，当初萧独活直接就将金属兑换给了西征军。 好像是有说过，要躲避喀拉邦的税收，而且还说过，宁愿这些金属资源，交给帝国，哪怕兑换金额低一点也行。 威灵苦笑一下，这家伙，这是明目张胆在逃避联邦的税啊，这下估计麻烦了，多半他的采矿资格都被联邦给取缔了，除非，他不在联邦的区域掘金了。 不过也算正常，如今的母星，拥有大量广袤的荒凉区域，没有体量足够庞大的税务稽查人员，哪里管得过来啊？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无人区，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几人都是帝国公民，自然没有认为萧独活的处置有什么问题。 五人看似沉默地慢慢喝酒，其实是在群体丢包商讨。 “威灵兄，萧独活这个家伙靠不上了，我们得自己去寻找了，以喀拉邦为圆心，方圆几百公里，那么多的高山峡谷、荒漠戈壁，的确够我们寻找的。” 杨小蘗比较有信心： “有载具，我们一点点地搜寻有规模的遗民部落，总会找到毕日阳古所在的部落。” 谢芜荑还在对灵鱼念念不忘： “我无所谓啦，我们先去搜索乔尔坦灵湖区域，我一定要尝尝刚出湖水的灵鱼！” 守宫笑眯了眼睛： “嘻嘻，芜荑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威灵微微点头： “嗯，这些都没有问题，守宫，调出青鸟的记录，找到当初萧独活带我们去过的那个黑市位置，专门为掘金队服务的，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信息，那里才是掘金队的消息灵通场所。” “这个简单，马上就可以查询出来。不过我在计算，假设我们对这片区域划网格，逐一调查，在不遇到较大冲突的情况下，载具能源的极限支撑时间。” 结果有些不乐观，虽然已经最大程度地预计了能源的冗余，配备了足够的能源盒，但是，还是不能在长时间没有充电补给的情况下给予保障。 最多一个月，就得返回喀拉邦进行能源蓄满，毕竟这喀拉邦没有雅西那么强大的可控聚变能源供应，赋能设施也不够先进。 几人有些沉默，不过还不算太过失望，最坏的结果是将时间拉长而已。 李陵游总算有个靠谱的意见了： “我想，博湖郡外城有密蒙这样的消息灵通人士，这喀拉邦，现在又没有强势的军方势力，帮派和灰色团队必然存在，会不会也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有关遗民部落的一些消息？” 杨小蘗满意地看着李陵游，有些欣慰。 谢芜荑试着给出了建议： “应该有，要不等到夜间，各个酒馆和夜场的消息面更加驳杂，十八郎和杨兄去打探一下？” 李陵游立即反驳： “为什么是我和杨兄啊，威灵的探测技能神鬼莫测啊。” “因为你在帝都的时候就喜欢在那些地方混啊，你们比威灵有经验，威灵从没在那些地方去过。” 谢芜荑振振有词。 李陵游立即有些哑火。 杨小蘗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我从不去那些场合的，大家都知道，我就是一个修炼狂人啊，我洁身自好这一点，别人都有评论的。” 有意无意地，杨小蘗还瞥了一下守宫，担心她的神色有异。 李陵游见威灵和守宫都面色如常，自己却差点笑出声来。 谢芜荑一听杨小蘗的理由，突然觉得自己把他和李陵游混为一谈还真不合适。 这几人，还真的不是那种能够游走在灰色空间的人。 唯一能够谈得上有经验的，就看十八郎了。 李陵游明显感受到四人的期待目光和压力了，头皮有些发麻： “好吧，本少也算帝都娱乐圈名流，夜场的达人，小问题，今晚上，三位男士去泡吧和夜场，女士请回避！” “为什么你一个人不行啊？” 谢芜荑和守宫几乎同时咨询。 “哈哈，本少主导大方向，威灵通过术法侦测可能掌握信息的人员，杨兄嘛，万一遇到高手，他是武力保证。” 两位女士觉得有理。 杨小蘗也觉得非常有理。 浑然忘记了单纯论武力，自己未必搞得过威灵。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50搜集数据 不久后，几人走出酒馆，威灵带着他们，朝萧独活曾经长期住宿过的旅店走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这个旅店。 说这个院子是旅店还是不够准确，其实算是一个乡村别墅一般的小院。 威灵一到地方，就觉得萧独活还真的会挑选地方。 院子中有两栋小楼，呈现l型的布局，一栋是三层的小楼，算是客房专用，另外一栋较小，只有两层，显得更加老旧一点，是旅馆老板一家人居住的地方。 两栋房屋都是用石块砌筑而成，外墙涂装为绿白色不规则色块，看着非常清爽，楼板都是粗大的方木直接铺装，地面上的原木只是经过的简单的刨光，淡淡地刷了一层木油。 长期走动的区位，木油已经被磨掉，露出有些脏痕的木纹，这个就没有办法清洗了。 胖胖的中年老板娘非常和蔼，笑容亲切得堪称有点谄媚了： “啊，来自帝国的尊贵客人们，你们是萧的朋友啊？ 太好了，萧对我家的旅馆那时非常满意的，他可是长期都居住在这里的，我家的土豆炖牛肉，还有西红柿浓汤，他一直都赞不绝口……” 估计旅馆的客人也非常少，难得有这样的客户上门，老板娘甚至有些唠叨了： “先生们女士们，三楼正好有五个房间，都是最好最整洁的，你们一人一间，可以长时间租用的。” 威灵笑眯眯地频频点头，最后递给老板娘一个水晶小瓶： “很好，你看，这样的费用能住多久呢？” 老板娘接过小瓶，夸张地惊呼一声，然后用胖胖的手在胸前白花花的肥肉上拍了几下： “啊，果然是大方的帝国客人，这个报酬，足可以令你们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居住两周，包括了你们的早餐、简单的午餐以及衣物的清洗！” 对威灵小水晶瓶的威力，几人都已经见惯不惊了。 唯有小队的财务总管守宫在盘算，雅西的办案经费在联邦不好使啊，看来得为公子折算成g205啊，不能让公子老是自备资金办案嘛。 随意选定了房间，将简单的行李衣物丢下，威灵却给几人安排了并未事先商议的工作： “好了，居住的地方有了，趁着天色尚早，距离十八郎期待的夜场也早，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守宫噗嗤发笑。 “本少何时期待夜场啊……” 李陵游有些委屈。 “刚才在街上，我发现，虽然这里的市民的健康状况非常糟糕，有太多各种身患恶疾、身体上有畸变赘生物的人，而且，他们身上传来的面粉味、煤烟味、土腥味、牛奶味……足以说明他们的卫生习惯不好，但是！” 谢芜荑停顿了一下： “但是，我发现，在这里的市民中，美女真的很多啊，虽然她们是蒙面行走，但是姿态婀娜，面巾露出的每一双眼睛，都很漂亮！” 杨小蘗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威灵一看议题要跑偏，及时刹车： “嗯嗯，芜荑说得正确，虽然很漂亮，但是不注重个人卫生也是不行的，因此，十八郎要注意回避。 对了，接下来我们分两组，分别去干两件事。” 几人立即将注意力放在威灵的信息上。 谢芜荑有些懵，我是这个意思吗，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一组，我和守宫，去找这里最大的粮油食品、食盐的批发市场，找出其中除开酒店、饭店、中间商之外的最大买主。 这些买主，有可能是遗民部落在集中采购必须的食品。” 四人眼睛一亮，对啊，还是威灵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一个上一定规模的部落，有可能自己种粮，但未必会自己榨油和晒盐，必然会和附近的大城市进行购买。 “十八郎、芜荑和杨兄，你们三人，去找最大的几家医药批发商，也是找到在排除药店、医院、诊所之外的大客户，获取相关信息，和我们找到的粮油、食盐方面数据相对比。 明天再去那个黑市，再找到购买武器弹药方面的信息，几种数据对比一下，就可以排除大部分没有实力的遗民部落，锁定我们需要的信息。” 李陵游和杨小蘗、谢芜荑对视一下，然后三人都给威灵伸出大拇指： “如何知道最大的批发商在哪里？” 威灵一笑，对着楼下院子中，正指挥着消瘦的老板、唯一的佣工干活的胖胖老板娘： “这不有现成的人可以咨询嘛！” 片刻后，在言无不尽喋喋不休的老板娘的介绍下，几人轻易弄清楚了喀拉邦最大的几个相关批发商的仓储位置。 出门就要分头行动了，李陵游觉得简直不要太简单： “威灵兄，到了医药用品批发商那边，我们怎样才能获取必要的数据呢，也许对方会觉得这是商业机密，不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杨小蘗和谢芜荑也都一齐点头，感觉都还没有想到办法。 威灵摇摇头，用手指指脑袋： “这的确算是商业机密，我也没有办法，你们边走边想吧。” 目瞪口呆的三人，看着威灵和守宫朝着粮油市场方向走去。 杨小蘗悠悠然丢出信息： “威灵的意思，有一种传说中的东西，叫脑子。” 李陵游翻了一个白眼： “切，说得那么流畅，好像你有似的。” 谢芜荑大气地一挥手： “别吵，都想想，大不了用强，刑讯拷打逼供！” 两人再次懵逼，看着简单随意的谢芜荑，随即无语。 大姐，这里是喀拉邦好不好，这里不是帝国，没有帝国的军队存在，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掘金队，不是帝国术士，也不是雅西郡专项事件调查组。 从某些角度看，掘金队的社会地位，也许还不如黑帮。 毕竟黑帮有固定的利益区域和基本盘，遇事还能找到老巢。 而掘金队就不一定了，比如萧独活，犯事就消失了，联邦都没法去寻找。 威灵和守宫可不知道三人在边走边绞尽脑汁思考方法，径直朝着目标区位走去。 他和守宫的方位感和距离感，那是惊人的精准，不到三公里的距离，他们找到了胖老板娘描述的市场。 这算是一个比较专业的粮油批发商成堆的地方。 如何判断谁是最大的呢？ 威灵随意走进一家看着挺大的公司，在店员期待的目光中，满脸鄙夷地丢出信息： “我有一笔不大的生意，但是你们公司规模是不是太小了？” 店员立即有些急了： “先生，我们可是喀拉邦排名前三的专业公司啊！我们的规模哪里小了？我们的仓库在城市外围的地下，拥有最好的仓储设施。 对了，你们有多大的业务啊？” 店员有些疑惑地看着威灵和守宫统一的工装，感觉来客是某个团队的成员。 据他的经验判断，这样的团队，倒是有可能一次性购买称得上像样业务量的粮油，虽然不一定是长期稳定客户，但是这样零散的规模客户，利润会高一些，自己的提成也不少。 “那你给我说说，只有哪两家公司比你们略强？” 店员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另外两家公司的名字，然后鄙夷地补充： “那两家，总是干一些店大欺客的事情，他们已经没有了向上发展的动力，摸到了本地行业的天花板，不像我们公司这样有活力！” 威灵做出思索的模样： “嗯，有道理，你很不错，你的意见也说服我了。 一个不到五百人的团队，一个月在野外作业的粮油需求，业务不大，但是公司要求供货商提供前置信息，我先过来了解哪家专业公司可以供货，以及一些初加工预备。” 威灵淡淡地回应。 店员微微点头，这非常符合他的预判，果然是一锤子买卖的业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怎么也得争取一下： “先生您放心，我们公司是专业的、可靠的。 以前本邦的长河军团的系列供应商中，就有我们公司。 在加工野外作业的食品补给方面，我们更加有优势，在特定的品种方面，我们甚至和本邦排名第一的公司，不相上下。” 威灵微微点头，显得有些意动，随意问了几种即食食品的价格。 其实这些食品的名称、包装规格和价格，在这家批发公司的墙面上都有，威灵进来的时候，已经记住了。 店员立即给出了标准的价格，不出意外，这些价格就是墙面上公示的价格。 “这么贵，批量购买都没有任何优惠吗？” 店员有些为难： “先生，如果我们马上签订协议，你付下定金，价格会有几个百分点的下浮。” 威灵摇摇头： “你如何证明你没有骗我，你们的实力，还有这价格，是不是看我是首次登门，故意报一个较高的价位？” 店员一怔，感觉威灵的意见也有道理，但是，自己该如何证明所言非假呢？ 一时间，值班店员的脑子有些混沌，满脑门想的就是如何证明。 他此刻其实已经被威灵暗中的情绪植入影响了。 “这还不简单，让我看看你们最近大宗购买的几条信息，我可以比较一下价格是不是你说的这样的，不就解决了么？” 威灵淡淡地补充了一点，眼睛瞟向了店内办公区隔着磨砂玻璃的办公桌上，有个类似旧时代电脑的智能设备。 “是啊，是啊，先生说得对，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竟然没有想到。” 店员有些惭愧，立即带领两人，到他办公桌前，打开相应的供销存系统，指点数据，给两人讲解。 守宫非常细心地低下头，盯着屏幕看，一大缕头发都从面纱处垂下来，搭在了设备上。 店员还真没有说谎，各种数据证明这是一个诚实而可靠的职员。 “很好，你很诚信，我记住你们公司的名称和报价了，如果没有意外，等几天就有结果。 再说一句，你是位称职的，可靠的员工，我为你们老板有你这样的职员感到自豪。” 店员的脸蛋红扑扑的，感觉比做成了这桩业务还要高兴，依依不舍地目送两人离开。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51职业经理 走出这家公司，威灵随即收到守宫丢过来的一个大大的数据包： “哈哈，公子，这样的蠢蛋太配合了，他们系统中的所有购销存信息，客户信息都在我这里了……公子，你如何想到这个方法的？” “呵呵，你头发丝连核心灵智这样的综合信息都能传递，这么小的事情，在你这边，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嗯嗯，那也是哈，比这数据量再大一百倍，也可以瞬间获取的。” 随后，威灵两人用类似的手法，去找了另外两家公司。 有了现在这家公司的基础数据，再次开口，那就是业内的专业人士了。 几个问题丢过去，一点点激将法，一点点的情绪植入，再加上守宫逆天的数据获取方式，很轻松地将喀拉邦三大粮油公司的核心数据搜罗到手。 不久后，威灵和守宫两人，不紧不慢回到了旅馆，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傍晚。 胖胖的老板娘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笑脸： “尊敬的先生，美丽的女士，我正在给你们准备我最拿手的晚餐，想必你们会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威灵含笑点头，没有去纠正老板娘那略有歧义的用语。 守宫却笑眯了眼，很欣喜地跟随老板娘去较矮旧楼的厨房，偷师学艺了。 到夕阳落下喀拉邦西北的高山，天际还有亮丽的绯红，天空变得更加的湛蓝深邃时，李陵游等三人回来了。 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山际的威灵，看三人回来的神色，就知道事情成了。 十八郎脸上的笑意说明了一切。 刚走进院子，他停住了，努力嗅嗅空气中的馥郁气息，浓郁的复合炖牛肉香味，已经说明了老板娘没有夸大她的手艺。 “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感谢美丽的老板娘，有如此的手艺！” 十八郎明显不完全符合事实的夸赞，令胖胖的老板娘的脸都笑出了油花： “嘿嘿，感谢您的认可，这是我能收到的最好的回报！” 每人面前都摆上了一盘浓香扑鼻的土豆炖牛肉，一大盏色泽鲜红极其挑逗人食欲的西红柿浓汤，还有一碟用各种水果、蔬菜浇上沙拉酱的多彩甜品，令五人的食欲大起。 刀叉磕碰洁白餐具的细碎脆响中，几人都快速地享用老板娘提供的美食，十分惬意。 “威灵兄，你们情况如何，我们还算不辱使命。” 李陵游一边咀嚼，一边丢出了信息。 威灵和守宫微微对视一下，含笑将三家商贸公司的数据包丢给他们。 三人的脸色微微一滞，进餐的速度明显降下来。 十八郎突然觉得牛肉不香了，浓汤也不鲜美了。 三人的表情有些尴尬，谢芜荑不好意思地丢出一个信息包： “和你们的数据量相比，我们的数据太简略了。” 威灵和守宫收到了数据，微微思忖，以两人强悍的计算能力，瞬间就将这些数据进行了分析和比对。 “很好，非常有效，能够形成很好的映衬对比和筛选参考。” 威灵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吝表扬。 “哈哈，只要有效就好，我还担心你们出师不利呢。” 十八郎见威灵不挑剔数据的详实程度，也松了一口气。 “嘻嘻，有我家公子出马，哪会呢！” 守宫对李陵游的担心表示了这属于多余的。 守宫对威灵的信心，让杨小蘗不得不将两个任务的难度做出了对比： “是的，我们三人接到威灵的安排，就分析过，你们人少一点，去获取相对容易的粮油方面的信息，难度相对较低，我们负责医药这块，指向性和专业性更强烈一些。” “有难度么？” 守宫存心捉弄杨小蘗，便将两人在三家粮油批发公司的情景影像打包丢了过去，当然，略过了利用自己那特殊抽取记忆载体数据的能力。 “呃……” 李陵游差点一口食物喷出来： “就这么简单？过去问问就行了？对方竟然就给你们如此宝贵的数据包？” “不然呢？” 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三人对视了片刻。 最后，谢芜荑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复： “坦白说，我们三人并不顺利，我们使用了战术中的欺诈、盘问、战术忽悠以及强行突破，当然，其中也使用了术士的能力。” 威灵和守宫有些愕然： “这么复杂？！” 杨小蘗有些艰难地做出了回应： “是的，我们首先在获取最大最强三家公司的时候，就不太顺利，还是用金钱收买的方式，才获取了这个信息。 在第一家我们就想尽了办法，都无法弄到对方的客户数据。” 守宫饶有兴趣： “然后喃？” 杨小蘗自己都笑了： “然后，就是芜荑说的战术了……哈哈。” “哈哈，看你们说的那么复杂，最后不就是三人都蒙面，直接闯进去，要么用窒息术，要么冰冻术，直接弄晕，然后寻找交易存储设备，调阅信息，就这么简单。 哈哈，有两家的系统口令太复杂，只好弄醒一个职员，通过威胁逼供，获得口令，数据太多，我们一人记忆一家公司的。” 威灵和守宫吃惊地看着三人，有点始料未及。 “幸好，这三家公司都没有术法高手驻扎，也想不到有人会用这样强硬的方式来获取信息。 否则，我们将把一场信息获取的行动变成一场局部的小规模术士冲突。” 谢芜荑有些不好意思。 随即，五人都忍不住含笑对视，彼此大笑。 “哈哈，有趣，不过，我们的成果还是很明显的。” 威灵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你们看，我们分析手中的数据，粮油和医药两个板块上，批量购买的大客户中，两个板块都有交叉的，而且排在前列的，一目了然，一个是普图商贸，一个是个人西里尔。 根据遗民部落和这个时代的割裂习惯，我们可以先排除普图商贸，重点放在西里尔这个人身上。” 杨小蘗沉静地补充： “嗯嗯，是的，竟然有五家公司都详细记载了西里尔的住所，看来，这个人的身份是公开的。” 李陵游判断： “是的，我也发现了这点，或许，他是某个遗民部落的职业经理人或者说采办者。” 威灵点头微笑： “有道理，你们说这样行不行，我们晚餐后散散步，集体去拜访一下这位西里尔，以西海金属商贸的名义，哈哈。” 几人纷纷颔首，快速结束了美味的晚餐。 …… 夜色已经降临。 喀拉邦西南的一处民宅，面容消瘦而颇有风尘感的西里尔，站在临街的阳台上，看着最后一抹晚霞被黑夜吞噬，夜风带来了街面上已经过时的电车上，喇叭发出的模拟马车的铃铛声音。 他看到从电车上走下了一些人。 其中有五人，从身形上可以看出是三男两女，穿着统一的工装制服，朝着自己的小院走来。 西里尔微微有些皱眉，仔细思索了一秒钟。 以他的精算和记忆方面的变异能力，丝毫找不到有关这五人的任何信息，但是，他没有丝毫的慌张。 因为，这么多年的阅历告诉他，自己不是法师，也不是战士，更不是什么掌握重要信息的人物，仅仅是一个为部落采购物品的普通人而已。 在这个世间，普通变异人是脆弱的，但也是安全的。 没有意外，西里尔看到那五人在自己的小院外按动了门铃。 西里尔的侄子，已经跑过去开门了。 “吱呀”声响，实木的门扉打开。 威灵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皮肤有点偏向棕色，眼睛大大的，很明亮。 孩子明显没有想到是五个不认识的人，三位先生一看都是东方帝国的人，两位看身形是女士的，都蒙着面纱。 “小兄弟，我们是来自帝国的西海金属商贸公司的，请问，西里尔先生在不在呢？” “哦，先生们女生们，晚间好，我叔叔在呢。” 小孩明显没有任何的戒备，将门打开，请五人进去。 看来，这小孩的意识中，并没有任何戒备的心态和常识。 刚进大门，威灵已经看到一个消瘦的中年人，已经走出来。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应该就是西里尔。 “西里尔先生，你好，冒昧打扰了，我们是来自帝国的西海金属商贸公司员工，我是威灵。” 西里尔的神色有了一些松弛，既然是商贸公司，必然是为生意而来的。 但是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自己只是外派帮部落销售采购物品而已，没有和东方帝国有过生意往来，难道，自己的名声让东方帝国的商家都知道了么？ “幸会，幸会，各位先生女士好，请进。” 西里尔有些迟疑，但还是礼貌地请威灵等人进去。 小院内非常简单，一楼就一个大大的会客厅，以及旁边一个小房间，估计是那孩子住的地方，二楼应该是西里尔自己住宿和办公的地方。 威灵扫视了一下，心中判断。 西里尔带领几人到会客厅坐下，这才醒悟自己为什么有点迟疑的原因。 这五位来客都太年轻了，其气质类型完全和自己以往打交道的职业商人完全不同，更多一份器宇轩昂的感觉。 “请恕我愚钝，应该以往和您们并无交集，不知，五位贵客，找到区区在下，有何贵干呢？” 西里尔虽然迟疑，但还是直接询问客人的来意。 威灵含笑拱手： “西里尔先生，你应该是常年为部落销售物资产出，并为部落采办粮油、医药等其他物资，是么？” 西里尔并不犹豫，点头认可，看着威灵的眼睛。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52部落位置 西里尔从威灵的眼神中并没有发现什么令他不安的东西，心中松懈下来： “是的，我是哈那人部落在喀拉邦的采办人员，这个喀拉邦官方有不少人知道，你们是从官方获取的消息么？” 威灵没有直接回答西里尔的疑问，内心苦笑，要是能从官方获取这些信息，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我们从哪里知道您的消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公司是帝国西海金属商贸，我们常年有金属的需求，也可以用大量的帝国物资置换，我们之间，是有合作基础的。” 李陵游和杨小蘗等人忍不住都点头。 几人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沟通如何接触西里尔的方式，而威灵的切入点符合几人的预期。 西里尔并不为威灵的说辞动容： “不，尊贵的威灵先生，我们以往并未在商务上有过合作，你们对我的商誉情况了解也并不多。 而且，如果我们之间交易，对于联邦，对于喀拉邦而言，无疑是在走私，这会给我带来极大的麻烦。” 这时，开门的孩子用托盘给五人送上了本地的果茶，紫红色的饮料在通透的玻璃杯中发出迷人的色泽。 威灵毫不犹豫道谢，然后喝了一口。 他通过精神查探，已经断定西里尔的精神力只是超越普通人，还达不到术士的程度，甚至连南星商陆都不如。 那小孩更是一个自然人，连变异都没有，周围几百米范围内都没有术士或者法师的存在。 威灵并不担心饮料中有毒，守宫都没有预警，这就已经解除了大部分的警报，还有一个问题，什么样的毒素能够令自己倒下？ 反正他就是有这个信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就是直觉。 对西里尔的戒心，威灵表示非常理解： “西里尔先生，我们的确不知道你的商誉，但是我们知道你背后的部落，那么多人的生存需求都由你采买，至少你会是一个合格的职业经理。 但是，对于部落的前途和命运，你的考虑，或许还不够，东方有个俗语，不要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中…… 我们姑且不谈为什么你们这样的部落会被外界称为遗民部落……就现实中来说，你们和帝国、联邦都并不融入，相对独立。 基于这种情况，商贸上自然也应该和两方面都发生往来，才是部落持续生存的至理，或许，帝国对金属或者其他物资的置换率会好于联邦……” 守宫的眼神亮晶晶的，要不是真的知道威灵的目的，她都会相信，公子是真的来收购哈那人的物资的。 西里尔的神色有些松动： “好吧，我承认，威灵先生，你的观点很有建设性。” 威灵的话其实令他内心非常沮丧。 作为遗民部落在联邦喀拉邦的采办人，他自然明白，部族的未来基本上是看不到希望的，只有一步步走向更加边缘化，直至消亡。 作为一个相对部族普通人而言，更加了解联邦和帝国的人，他一直在内心腹诽部落的高层，为什么要和这个世界割裂？ 而且从纯粹商业的角度看，和联邦、帝国都发展一定程度的商业往来，对部族的未来发展，必然是有利的。 威灵先生并没有信口开河。 见西里尔的神色有些松动，威灵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晶瓶，璀璨的金黄色液体，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迷人： “西里尔先生，就这种程度上的纯净度金属，我想知道你们和联邦的兑换比值。” 西里尔的眼神变得比金属的光辉更加明亮，内心却更加有挫败感，在金属的简单提纯方面，帝国一个西海商贸公司，就比部族多年的经验要强很多。 他努力地挺了一下胸膛，艰难地回复： “威灵先生，这样的金属样品，在我部族内算是精品，兑换比值会因为数额而变动。” 威灵微微一笑，收起小水晶瓶： “好吧，具体细节问题，今后可以慢慢聊，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么？ 对于是否是走私的疑虑，您尽管放心，帝国在喀拉邦有军事观察署，今后增加一个商务代表处也不是什么难事。 该交付喀拉邦的税收，帝国向来是按规则办事的。” 李陵游等人都颔首，认为威灵的诚意已经是满满的。 作为西海金属商贸的职员，都为有威灵这样称职的职业经理感到满意。 当然，威灵的话语也令西里尔打消了最后的疑虑： “尊敬的威灵先生，我看到了您的诚意，也看到了帝国的风度，然而，我仅仅是一个采办人，我连能力者都不是，仅仅是变异了精算和记忆方面的能力，无法决定这样的大事情……” 威灵立即插入信息，深怕对方会以上报的方式终止会谈： “无妨，贵部首领是否是毕日阳古？ 给我你们部落的坐标位置，我们会去拜访的。” 李陵游、杨小蘗、谢芜荑和守宫都盯住了西里尔的眼睛。 西里尔有些错愕： “毕日……阳古？哦，不，这不是我们部族的姓名，甚至不是这片高原上的人的姓名，更像是东方部族的名字。” 威灵言之凿凿： “无妨，无妨，或许是我的信息有误，但这不影响我们未来的合作。” “嗯，也对，说实在的，我个人也非常期待，更多的商业会为部族带来更多的财富和物资。” 随即，西里尔将部族的位置，丢给了众人。 西里尔不再防范，直觉告诉他，这几人是抱着诚意而来的，不含有敌意。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部族的位置，也并非什么机密，至少喀拉邦就有相关的人员知道。 “很好，西里尔先生，我们会去拜访贵族长老和首领的，今日不再相扰，但愿今后有更多的交流和合作。 对了，您的果茶非常有品位，非常感谢！” 其余四人也都起身，向西里尔道谢告辞。 “哈哈，您们太客气了，帝国的繁华与富庶，身在偏远地带的区区在下，早就有耳闻。” 西里尔也起身相送。 走到门扉处，威灵转身笑着抱拳施礼： “先生请留步，冒昧相扰，已是不安。 我们还得去找找喀拉邦信息最灵通的人，寻找以前一个朋友的下落。” “哦，要寻人，可以去阿兰贝尔去试试。” “安兰贝尔？” “是的，喀拉邦最大的合法赌场，猎犬杜高的场子，那里的消息最灵通。” 西里尔满带风尘色的脸上露出了赌鬼才有的笑容。 他丢出了阿兰贝尔赌场的位置信息： “也许，小赌怡情，去那里试试手气，也是一种消遣。” “哈哈，再次感谢，您真是一位值得信赖的绅士！” 李陵游的眼睛也有点发光了，对这样好心的先生自然不吝点赞。 告别了西里尔，几人朝着返程的电车站走去。 谢芜荑悠悠然发来一道信息： “威灵啊，看来你要是撒谎，眼睛都不带眨的…… 在中途，我都忘记了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证实毕日阳古的信息和落实遗民部落的位置，我甚至都觉得本来就是来收购特产的……” 守宫都笑出声来： “噗嗤……” 李陵游突然间心中有些忐忑，总感觉自己当时拉威灵加入李阀的心机，难道威灵真的就没有察觉？ 还三个选择呢，说不定当时他就知道是自己在耍小心机。 对于谢芜荑悠悠然的感慨，杨小蘗也颇有同感： “附议，附议！” 威灵哈哈一笑： “哈哈，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不就是商业嘛，我们这一伙人，身穿统一制服，一看就是一个团队的。 在商言商，说别人在行的事情，自然防范心理就少，结合一点点他们的现状，你们都能做到的。 对普通人，没有必要动用能力……其实，身为术士，我记得起当日连信息丢包都不会的时候，内心其实是很……弱势的。” 威灵随口回复他们，这是他的真实感受。 守宫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威灵。 这就是她期盼中的公子。 不以自身的能力作为处世的标准，而是以弱者的能力边界，当成自己的做事底线。 要说能力，既然公子断定对方不是术士，没有丝毫对精神术法的抵抗能力，一个入梦术，或许能知道更多的信息。 但公子显然不愿意这样做。 这或许是公子对一个没有深仇大恨的普通人最起码的尊重。 也正是这样的公子，才会对一个普通的民兵团的队友、禁锢于“山鬼”平台中的自己，给予了自己一生都无以为报的馈赠。 走在后面的守宫，悄悄擦了擦眼睛。 威灵随意的一个回复，令其余四人都有些沉默。 杨小蘗突然间觉得，认识这样的威灵，虽然和自己的理念并不完全吻合，但内心却是放心的。 李陵游哈哈一笑，微微摇头，不再言语。 是啊，他对一个普通人都能这样，我还担心个锤啊！ 反正我没有恶意，心怀坦荡，还怕威灵会误解？ 就他那七窍玲珑心，或许比我想的还要深。 谢芜荑倒是没有另外三人那么多的感慨。 她早就是断定威灵属于那种心软、心善、心细的，知情义、讲道义的“三心二意”人才，从他将南星商陆寄奴三人当成亲弟弟妹妹就能看出来。 到了电车站点，谢芜荑一手拉着守宫的手，一手挥了挥： “去吧，去吧，你们去阿兰贝尔吧，也可以去欢场夜场和酒肉场潇洒一下，我和守宫等你们的消息。”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53阿兰贝尔 三人见谢芜荑和守宫上了电车，相视一笑。 可别说，还真有点放飞的感觉。 朝着阿兰贝尔的方向走去，威灵和杨小蘗人都有些不自信： “十八郎，我们的目的是找那个猎犬杜高，要是他不见我们，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逼他出来呢？” 李陵游满脸轻松： “简单啊，赢得让他不得不见我们嘛。” 这个回答没有超出威灵和小杨的预期： 杨小蘗有些鄙夷： “问题是，我们都不会赌博啊，你有见过真正在赌场大杀四方的人么？从来赌博都是害人的玩意。” 李陵游满脸的理所当然： “我知道啊，就算是官方批准的合法的赌场，也靠的是利用大资金和大数量累计的概率赚钱，没有赌客可以真正赚钱的。” 威灵见李陵游是清醒的，也就放心了： “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就看你的安排了。反正以你为主导，我们负责配合。” 李陵游嘿嘿一笑： “嘿嘿，我的主导就是以威灵为主啊，你咋指挥我们就咋配合。” 威灵哭笑不得，见小杨也在点头，大有不妙之感： “喂，十八郎，我真不会啊。” 李陵游也有些无奈： “那些规则，我也不尽明白，帝国向来就禁赌，世家子弟更是不敢沾染，我也是没有办法呀，反正我们不是术士么，只有想法去出千了。” 威灵和杨小蘗见李陵游将“出千”这样的事情说得天经地义，也实在相视无语了。 阿兰贝尔位于喀拉邦城的中心城区。 这片城区终于有些高层建筑，整体风貌也显得比较现代和高端奢华。 夜色中闪烁的霓虹灯、交织的人流和相对密集的各式电车，总算令这个沉寂的世界有些人世间的喧嚣，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这片高原上难得的人间烟火。 此刻，三人站在了阿兰贝尔的外面。 在夜色中暗蓝的基色背景下，整个阿兰贝尔的辉煌灯光让它显得无比温暖而引人注目。 三人都有些说不清这栋建筑的风格归属。 它的中间顶端有巨大的穹顶，穹顶上方不出意外，就是威灵在帕特邦神庙见到过的神秘徽记，三角形和十字架的组合体。 离奇的是，在中央穹顶的两侧，又各有两座高耸瘦削而带尖的附属塔楼，而塔楼和穹顶下方的所有门窗开孔，却意外的是马蹄拱，底层正门的两侧则是多叶拱。 无数隐藏的灯带和建筑轮廓灯、洗墙灯，将这座五层高的建筑映衬得无比豪华而高端，充满着一种极具视觉张力的诱惑感。 似乎，拥有这座大楼，就意味着海量的财富和不容小觑的实力。 高达九层的台阶上方，有几位身材高挑姿容秀丽的迎宾礼仪小姐，穿的都非常清凉养眼，其中一位大概是领班的，见三人在下方仰视阿兰贝尔的雄姿，随即款款而下。 在这美女的眼中，这三位明显是帝国长相的青年男子，也都英俊帅气，气质不凡，值得亲自下来招揽： “三位尊贵的先生，是打算在阿兰贝尔消遣一下吗？” 李陵游微微一笑： “哈哈，我们久闻阿兰贝尔的名声，今日过来看看。” 美女笑得更加灿烂： “欢迎之至，如果三位先生以前没有来过，可以进去试试手气，依我看，幸运之神与你们同在。” 杨小蘗双手抱臂，不做回复。 见李陵游直接就准备往里面钻，威灵一把拉住，含笑给美女丢出信息： “嘿嘿，你真漂亮，能否帮我们引见一下你们的老板，我们要见杜高先生。” 美女好看的眼睛盯着威灵，面带微笑，却不发一言。 威灵等三人立即秒懂她的意思： 你们是认真的吗？ 如果每天随便哪个阿猫阿狗过来都要见老板，老板需不需要做事？ 真的就这样带你们去了，本小姐还要不要工作？ 三人还没来得及解除尴尬，美女手中多出了几枚绿色的圆形筹码，上面有金色的数字500。 白皙的双手递给了威灵： “英俊帅气而气质高贵的先生们，你们看来是首次来到阿兰贝尔，这自动触发了公司的馈赠条款。 你们可以免费使用这6枚筹码，去里面所有的台班上试试运气吧。” 杨小蘗和李陵游有些讪讪，威灵却一把接过了筹码，笑嘻嘻地丢回了一个信息： “哈哈，谢谢美女的馈赠，想必幸运之神会让我们见到贵公司老板的。” 随即，威灵率先朝着里面走去。 进入了阿兰贝尔的大厅，三人都觉得有些炫目。 如果说外面的感觉是豪华大气，此刻看到的就是奢侈。 几百平米的大厅，中间竟然没有一根立柱，无数的游戏方式，依托的各种岛台呈组团式布局在这个宏大的大厅中。 四面的墙壁上，尽是金碧辉煌的各种装饰，无数的水晶吊灯，带着繁复的造型，将宛如白昼的灯光均匀洒满了每一个角落。 宝蓝色的地毯上，点缀着细碎的金色线条装饰，无数的皮鞋、高跟鞋在厚实软和地毯绒上踩踏。 各种干练俊朗荷官和服务生，在为大厅中的数百人服务。 这数百人的来宾中，有的长相俊朗，形态自如，有的人明显是变异者，顶着各种变异的器官，却在尽兴地下注玩耍。 不同的肤色，不同的种族，带着匪夷所思的变异方式，美的，令人神驰目眩，丑的，叫人紧张惊悚。 然而，这些人在这里或悠闲，或紧张，或忙碌，有的人在和伙伴对视分析，互丢信息。 有的人衣冠楚楚尽显端庄，手持红酒杯，眼神却在看那些衣着轻薄的侍女。 还有人早已满脸通红，痛心疾首一般，扶着各种岛台叹息。 在这样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奢华大殿中，好一番灯红酒绿下，上演了如此夺人眼球的群魔乱舞。 这一幕非常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没有人在说话，如同流水一般的金钱在一摞摞的筹码中流动，互丢的信息早就将一切沟通得清清楚楚。 威灵甚至有些恍然，这一幕宛如无声的默剧，却又色彩隆重。 他早就适应了信息丢包的交流方式了，好久没有这种诡异的感觉了，此刻在这种环境下，再次觉得有些不适。 三人在宽阔宏大的大殿中游弋，骰宝、百家乐、轮盘、廿一点、牌九，还有角落中的各种角子机、老虎机，令三人目不暇接。 李陵游丢过来一道信息： “威灵兄，计划可能有变动哦……” 威灵笑了笑，这不在意料之中嘛。 就威灵进门之前，就感觉到那个迎宾美女，就是一个不错的初阶法师。 进来后，发现了更多的服务人员，都是各种本源术士，在威灵的精神力感应中，甚至还有中阶术士的存在。 这样一个受喀拉邦政府认可的合法赌场，必然会做到表面上的公证，做出一幅赌场就是赚取那小概率和抽水的费用的样子，打击出千和作弊，这是起码的要求。 “威灵兄，我就熟悉骰宝，你注意看那几个骰宝的台子，所有的设备都是特制的，针对本源术士的所有能力，基本上杜绝了操控的可能性。” 威灵点点头，他早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所有的骰宝摇动骰子，全是电动控制的，而且，下面垫的都是细密的绒布，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给听觉超常的术士、法师留下侦测的空间。 骰子的材质，也都是高分子合成塑料，材质均匀稳定，密度适中，材质空隙散布小，封装骰子运转的的盅体材料也不是普通的亚克力材料，而是吸能吸音的多层玻璃。 杨小蘗丢过来信息： “十八郎，威灵，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虽然我是中阶的术士，但是，一旦使用能力，周围的同类必然发觉，我无法做到火灵力的平静无波……况且，在这方面，我的术法都不好使啊。” 李陵游白了一眼小杨： “切，最后几个字才是重点！” 杨小蘗给予了反驳： “嗬，好像你金属性的能力，能改变骰子的点数似的。” “如果不怕他人发现，倒是可以用细微的金针撞击骰子，在开盅的时候，散去金灵力。” 威灵没有去和他们彼此调侃，仔细观察了几座骰宝的投注和开盅验证过程，微微颔首。 最后威灵扫视整个大厅，最终看到了一个双目如电、须发皆白的老者。 从哪些侍者和服务人员的态度，以及老者的行动方式，威灵断定他应该是大堂的主管经理。 威灵随意在手中抛掷着六枚赠送的筹码，发出细微的哗哗声，走向了老者。 老者注意到了威灵带着李陵游杨小蘗走过来。 一看这三个年轻人，他就知道不简单，必然是帝国的术士，他已经感受到三人淡淡的本源术法灵力的波动。 “三位先生，有什么吩咐或者要求呢？” 主管经理双面如同鹰隼，看向了威灵三人。 在这瞬间，他已经基本看清了三人的实力。 除了后面那个冷面的火灵术士，具有中阶法师的能力，前面这两个小子，都是初阶的能力，不足为惧。 威灵微微一笑，直接下断语： “主管先生，我们想见到杜高先生。” 主管经理紧紧盯着威灵，打量三人。 只见三人神色如旧，也没有任何敌意存在。 片刻后，他丢过一道信息： “对不起，我的职责是让客人们游戏好，其他的事情超越权限。” “哦，是这样啊，那我能有幸与您游戏几局么？就这骰宝吧。” 威灵随意瞥了一眼身旁的一各骰宝台，没有其他人在玩。 沉默了片刻，老头点点头，双目如电： “当然，如您所愿，到这里游戏的，就是贵客，您的要求，就是我的荣幸。 不过，在这里，主宰结局的，不是个人的能力，而是看幸运之神的垂青。”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54两局骰子 主管经理虽然答应了威灵的要求，信息中的警告意味却溢于言表。 你想本主管陪你玩，可以。 但是，如果想以你们那点术士的能力作弊，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 威灵含笑点点头，将手中的筹码抛起又接住。 筹码发出的哗啦啦声音，不只是在这大厅中显得有些引人注意，就连一向跳脱的李陵游都有些心惊肉跳。 兄弟，就这点赠送的筹码，别一把就输掉了，那就太丢人了。 主管老者明显发现威灵手中那六枚筹码，都是面值500联邦金币的赠送币，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有一丝鄙夷。 人模狗样儿不错，三人身上的工装一看就是大势力才有财力定制的，做工、面料和款式，都属精品。 但进入赌场仅仅使用赠送的筹码，是太嚣张还是太抠门？ 威灵却好像没有看到主管的不屑，兴致勃勃坐到了台前： “对于豹子，一般情况是庄家通吃，我能买豹子吗？” 老者面色一沉。 他甚至有种错觉，对方要不是个小初阶，简直就是老鼠给猫理发，不知死活。 按照豹子的概率，赔掉手中的赠送筹码，也就一局而已，还远远不够。 他丢过来的语音信息非常缓慢： “当然，客人的要求就是最高的准则，按照这里的规则，您可以卖豹子，但如果开出的结果不是，就是庄家通赢，赔率是一赔十。” “哈哈，明白了，可以开始吗？” 威灵一脸轻松，丢回信息。 李陵游和杨小蘗微微攥紧了手指。 老头盯着威灵看了片刻，确认他不是开玩笑。 然后，主管经理一招手，有几个年纪不一的工作人员便都走了过来。 过来的这几人，能力最低的都是初阶法师的后期，土木灵力的还不止一个。 表面上是过来服务，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过来监控灵力波动的。 看六七名工作人员都就位，老者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先生，现在我们所有的交流都是公众信息包了，你确认要买豹子？” 威灵看了一眼骰宝机以及面前的投注面板，认真地点点头： “按规则，如果我买中了豹子，你们要十倍赔我，这面板上的投注倍率还能叠加么？” 随即，威灵将手中那六枚绿色的筹码，轻轻放在投注位，然后，用手指点点那面板上倍率选择上那个明晃晃的10x。 老者和那几名工作人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威灵。 这么算下来，如果开盅，三颗骰子出现了点数一样的情况，就是豹子，那么，赌场将赔偿六个筹码3000金币的100倍，就是三十万金币。 同样的道理，如果开出的不是豹子，那么，威灵将赔偿赌场相同的金币。 但是，傻子都知道，三颗骰子，六个面的数值，出现豹子的可能性只有6种，面对216种组合，威灵只有三十六分之一的可能性获胜。 李陵游和杨小蘗内心有些紧张，但不敢干扰威灵。 李陵游对威灵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杨小蘗则想的是反正李阀有的是财富，就当威灵赌个运气吧。 “先生，你确定你给出的信息，是在清醒而且自愿的状态吗？” 老者虽然觉得遇到了傻子，但面对这样的客人，他难得地再次确认。 “我确定。” 威灵淡淡地回复了一道公开的信息： “可以开动摇骰子了。” 在老者的示意下，一个侍者将沉重的黑色多层复合材料屏蔽罩，盖住了骰宝盅。 威灵点点头，示意开始。 侍者按下了红色的电动按钮。 整个摇骰的过程非常安静，以威灵的耳力，都听不见有任何声音传出来，看来阿兰贝尔的骰宝机是合格的。 众人的都屏住了呼吸，盯着那按钮闪烁的红光，这代表那三颗骰子此刻在电机的带动下正飞快旋转。 老者面色平静，就像看死人一样，盯了一眼威灵，然后，双手在按钮上一拍。 闪烁的红光陡然停止。 威灵依然面带微笑，看着老者的眼睛，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片刻后，老者扫视了每一个工作人员。 每个人都给老者微微点头，表示没有侦测到任何的灵力波动。 “开盅！” 老者的信息在每个人的识海中响过。 佩戴白手套的侍者，双手缓缓地端起了沉重的屏蔽罩。 “哇……” 众人一阵哗然出声。 这道哗然，在寂静的大殿中如此清晰，引得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岛台的异常，纷纷围了过来。 主管经理和工作人员都变得目瞪口呆。 那晶莹透彻的多层复合玻璃罩子内，细密的绒布上，三颗骰子静静地摆放着。 三颗骰子，每个上面那红色的一点，亮晃晃地将众人震惊得合不拢嘴。 一阵低沉的骚动在围观的人群中散发。 李陵游和杨小蘗对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主管面沉如水，他一挥手： “客人买豹子，开出豹子，一共是百倍赔率，庄家败！” 又一阵低声的嘈杂声响过。 在喀拉邦，在阿兰贝尔，已经多年没有见到如此以小博大的豪赌了。 片刻后，一个工作人员，托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摆放了三张扑克牌大小的金属卡片。 卡片上密布繁复的花纹，还有两个大大的字符：10，后面的单位是“万”。 威灵笑嘻嘻地随手拿起那三张金属卡。 还好奇地彼此敲击了一下，试图从彼此的撞击声中判断出金属种类的构成。 主管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依然挤出了一丝笑意： “恭喜您，先生，神主与你同在！” “哈哈，谢谢！” 威灵欠欠身，随手将那三枚金属卡抛出去。 三枚亮晃晃的金属卡，不偏不倚，端端正正摆在了投注区那六枚可笑的赠送币旁边。 “再来一局，我还是买豹子，继续百倍吧！” 威灵轻飘飘的信息在所有人的识海印出。 “啊——” 已经有好多个客人没有控制好情绪，发出了大声的惊呼。 主管经理抬起双臂，做了一个平息的手势，然后用一只手顺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他感觉这是自己的职业生涯和术士生涯遭遇的重大危机。 如果，再次开出豹子，那么，赌场将赔付三千零三十万联邦金币。 以他的权限，已经无法决定这样的赌注。 但是，按照制度，如果在这么多既是法师又是工作人员的协同下，他答应下来并不违规，赌场也支付得起。 同时，如果真的输了，且履行了赔付，这样的广告效应，将会带来随后骰宝游戏项目流水的剧烈涨幅。 然而，主管经理犯愁的是，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会不会要求第三局？ 那才是赌场无法承受的局面。 赌场所有的资产，都无法支付第三局同样赔率的败北。 看着如此为难的主管经理，几名工作人员自然明白他为难的地方，彼此私下丢包商议了一下，给主管丢出了建议： “先生，阿兰贝尔不能胆怯到迎战两局的勇气都没有。 仅仅一局，或许这真的是对方的运气，我们的意见是，答应第二局，如果赢了正好，如果输了，就拒绝第三局，因为超出了权限。 这个过程，我们都会作证的。” 主管经理微微颔首，掏出了正装中的手巾，再次擦拭了一下额头，努力对威灵笑笑，只不过这笑容非常勉强和难看： “呵呵，先生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您的豪气，令我倍感汗颜。 但是阿兰贝尔的风度，是必然会令客人满意的。” 威灵再次欠身，回应主管经理，风度无可挑剔： “的确，从第一局，我就已经看到了阿兰贝尔的公正和大度，我非常期待第二局。” 在主管咬牙声中，赌局再次发动。 沉重的屏蔽罩，再次盖了上去。 侍者在战战兢兢中，拍下了红色的按钮。 代表正在摇动骰子的刺眼红光闪烁，围观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结果。 不少人感慨，三千多万的赌局，此生尚未见识！ 时间是如此漫长，主管感觉在这个过程中已经耗尽了他的精神力。 每一个工作人员几乎不约而同地微微闭眼，侦测空间中的灵力波动。 围观的客人中，也有一些术士或者法师，纷纷暗自侦测。 最后，在主管的示意下，一个身为木属性法师的工作人员，拍下按钮，终止了按钮。 威灵依然笑意盈盈，双手抱在胸前，甚至还有意后退一点，让肢体不接触台面，也没有发出任何信息或者声音，不给对方以口实。 而此刻，以李陵游对威灵的了解，他知道威灵必然在作弊。 但是他也感觉不出任何异常，因此，他紧紧地看着威灵。 在那惊鸿一瞥中，他发现威灵眼中淡淡的疲惫。 李陵游心中一个咯噔，有些担心威灵的状态。 就算输掉了三千多万，以几人的身家，乃至雅西郡的实力，都不在话下。 当然，这个情况，还得看雅西郡能否为这样的事情买单。 众人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干扰主管经理的判断。 开盅前，是可以宣布无效的。 主管逐一走到几位法师工作人员的面前，目视对方的眼睛。 他需要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 虽然他自身就是实力不俗的法师，但此刻，他有些不自信了。 最后，得到了所有人一致肯定的回答。 没有发现任何作弊出千的情况。 主管一挥手，开盅。 开盅的侍者，觉得自己的脚步都变得有些陌生。 他靠着坚强的意志力，他颤抖着揭开了这关系到三千多万的赌局结果。 随即，侍者一个踉跄，手中的沉重的屏蔽罩跌落到了地面。 厚实的地毯没有完全承受住沉重的屏蔽罩的撞击，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 而这道沉闷的声音并未惊动围观的众人。 因为，那三颗骰子，静静地躺在那里，而骰子平面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似乎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黑色，彻底震撼了众人。 三个六点！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55猎犬杜高 继上一局的三个一点豹子后，又开出了三个六点的豹子。 在如此诡秘的运气下，如果高倍率赔付的赌注下，没有谁能保持淡定。 闷闷的嘈杂声在人群中响动。 主管经理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他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片刻后，他还是鼓起勇气，给众人丢出一个信息包： “我……我宣布，此局游戏是合符规范的，没有发现违规之处，客人买豹子，开出豹子，胜出……” “轰……” 更大的骚动响起，许多夹带羡慕嫉妒情绪的精神力四面冲撞。 威灵微微闭了一下眼，看着主管经理，静静地发出一个信息： “我要求兑现筹码！” 主管经理紧紧地看着威灵，无奈地挥挥手。 片刻后，两名侍者在更多的几名法师的陪同下，托着两个托盘，走了过来。 人群在惊叹声中，自动让开了通路。 依然是那种10万面值的金属卡片筹码，不过，这次两人的托盘中，都是堆放了厚厚的几叠。 “抱歉，阿兰贝尔筹码中最大的就是10万的。 因此……这里有303张……” 主管经理的眼神都有些飘散，这个解释也显得不怎么大气了。 “无妨，我也不清点数目了，继续……” “且慢！” 主管尽量焦急地插入信息，打断了威灵。 威灵静静地看着他。 主管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丢出信息，不过，这道信息也就威灵、李陵游和杨小蘗能听到： “好吧，尊贵的客人，杜高先生在他的办公室恭候大驾了。” “哈哈，如此甚好！” 威灵哈哈一笑，站起身，准备与主管离开。 突然，他停下来，转身伸手，拿起了那6枚有些搞笑的赠送筹码，随手一抛。 李陵游无比娴熟地接住了那六枚筹码，哈哈一笑： “还好，还好，不然回程的电车费都没有。” 围观的众人，以及阿兰贝尔的侍者和工作人员，没有人会认为这三人是连电车费都没有的人。 面对三千万联邦金币，都可以视若不见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跟着引路的主管经理，穿过大殿尽头的几个通道，进入一个电梯。 静默的电梯中，三人没有信息交流，只有眼神有个瞬间的交汇。 走出电梯，已经是这栋大楼的顶层，正是那最高处的穹顶。 在敞开的大门处，看得出穹顶下的大厅内灯火通明，温暖的灯光已经传导出那种雍容与富贵的气息。 主管经理在大厅门外停住，对着里面躬身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威灵随意走了进去。 如同下边大殿一样，还是金碧辉煌的装饰。 最大的不同，就是头顶的穹顶，竟然是单面透视的特种玻璃，从外面看是金属光泽的，而从里面看出去，则是通透的。 不知为何，下午还是阳光灿烂的，此刻的夜空，竟然在飘洒雪花。 纷乱的雪花在漆黑的夜空闪现，隔着穹顶的玻璃，扑打着，翻滚着，消失不见。 威灵将视线看向大厅的正面。 正上方有张尺寸夸张、金灿灿的椅子，椅子上坐了一个大汉，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威灵以及身后的李陵游和杨小蘗。 光头，浓眉，三角眼中闪烁寒光，方脸，特大的鼻子，鼻头发红，双侧腮部肌肉下垂，有一双尖尖的笔直竖着的大耳朵。 这应该就是猎犬杜高了。 他的身后侧边，还坐了一个闭目养神的中年人，身披黑色的大氅，头戴帏帽，只露出一双漠然的眼神盯着三人。 这人应该是杜高的贴身保镖了。 就在瞬间，威灵已经判断出杜高仅仅是一个变异人，不是法师。 而且威灵还判断出，杜高变异的能力，应该是在视力、嗅觉和听力方面。 杜高的三角眼中寒光一闪，巨大的鼻翼翕动了两下，连尖尖的立耳都摇动了一下。 “哈哈，幸会，幸会！感谢贵客在适当的时候收手，没有让阿兰贝尔出丑！” 随着这貌似豪爽的信息，杜高站起身，巨大的身量，比威灵都高半个头，体形则是比威灵大出一个量级。 威灵微微一笑，按帝国术士的方式，拱了拱手。 大块头杜高围着三人走了一圈，鼻翼依然翕动几次，然后回到金座上，哈哈一笑： “我说谁这么野，这么猛，敢在阿兰贝尔发动挑战，这就不奇怪了。 我闻到了帝国的气息，帝国术士的气息，帝国军人的味道，那根本就不是你们这可笑的工装能掩盖的。” 在这种场合，帝国门阀的年轻人从来就不怵的。 不待威灵回应，李陵游跨进一步，哈哈一笑： “杜高先生好眼力，在下是帝国李阀的，西海金属商贸可不是假的。” 杨小蘗也跨进一步，面容冷漠，声音更加淡然： “帝国杨阀，杨小蘗！” 细心的威灵发现，杜高在听到两人的自报家门后，瞳孔瞬间变成了竖瞳，绿光闪烁了一下。 哪怕就那么一瞬间，但没有逃过威灵的眼睛。 这再次证实了威灵的猜测，杜高的变异能力方向。 但杜高绝对不是元宝那样的存在，因为他的脑波和精神力，还是属于人类的。 “哈哈，贵客，当真是贵客临门，帝国四大门阀中的两大门阀的子弟到了阿兰贝尔，我早该亲在大门外迎接啊，还必须走下台阶迎接的。 要早知道，哪里需要这位兄弟如此麻烦出手啊。” 威灵顺势接上了信息： “嗯嗯，杜高先生客气了，我们其实也就有点小问题想咨询一下，没有想到你的迎宾领班，主管经理都太称职，非要我们表达一下诚意，哈哈。” 杜高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 他拿不准为什么帝国军方和帝国的门阀找上自己。 不说帝国军方，就是一个帝国门阀，单方面要搞死他，他都断无生理。 他盯着威灵，发出的信息却明显有些示弱了： “我看，这两位身份高贵的兄弟，似乎都以你为首，先生你的身份，我不愿意打听，这会为我减少麻烦，到阿兰贝尔的都是客人。 他们两人的气息，我记住了，我能记住几百万人的气息，并在他们出现在我几百米范围内发现他们。 但是，你的气息太淡，而且似乎并不恒定……我不喜欢麻烦。” 威灵的脸上的笑意更甚，但没有发表看法。 真是狗东西，果然是靠气息、听力和视力，成为喀拉邦的信息掮客的。 “杜高先生想多了，我们真的就是为了打探一点小事情。 你看，不是担心信息费不够嘛，正好你的主管经理又太客气，这三千万金币，我估计，应该可以买到我需要的信息了。” 都说狼性多疑，狗性未必就不多疑，杜高还是有些不放心： “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喀拉邦有什么信息值得上三千万？” “毕日阳古，我需要这个人的信息。” 威灵不会和他蘑菇，直接单刀直入。 “毕日阳古？谁？这应该不是联邦族类的姓氏名称，有点像你们东方帝国的少数族类啊。” 大块头有些愕然，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 “此人应该是喀拉邦附近某个遗民部落的首领！” “遗民部落啊，那些垃圾，哪里值得上如此多的金钱，更不值得您这样的人出手……” 威灵没有回应，静静地看着杜高。 杜高看出了威灵的坚持，思忖了一下： “对遗民部落方面，我了解不多，但是，我知道，喀拉邦西北方向，有两个较为上规模的部落，一个是哈那人的部落，一个是普图人的支脉，但他们的首领都不是这个名字。” “很好，我想知道这两个遗民部落的情况。” “哈那人的情况比较明朗，他们甚至在喀拉邦还有长期的联络人，好像叫西里尔，变异人，能力是精算方面的，人挺淳朴的……” 李陵游差点笑出声来。 听到赌场老板评价一个人淳朴，真不知道西里尔这个精算师在赌场贡献了多少金币。 威灵点点头，看着杜高，等待其他信息。 随即，杜高将他整理过的一些哈那人部落的情况丢包过来，然后补充： “至于普图人的那一支，一直比较神秘，也不和其他部族接触，甚至他们的补给来自哪个城邦都是个谜。 唯一可以知道，对方和哈那人算是对头和世仇，哈那人说对方好像和帝国门阀世家有关系。” 威灵等三人对视一眼，暗自点头。 “哈哈，杜高先生真是爽快，我很满意你的信息，但愿你能做到言之有物，没有隐瞒和误导，不然我很被动呢。 如果今后发现先生在开玩笑，我会让喀拉邦的帝国军事观察署暗中过来和你联系。” 杜高的脸色有些发白。 威灵这个话有点毒。 如果喀拉邦高层或者联邦的情报人员，发现帝国军事观察署的人员，和在杜高暗中接触，必然会认为杜高利用赌场的条件，为帝国收集各种情报，那么，他的狗命再多也不够宰的，而且，出手宰杀的还是联邦方面。 “这个，这个，先生别开玩笑，我胆小，我知道的都说了……” 杜高的信息简直都有点谄媚了。 他知道自己不敢动这三人，这样的人出现在喀拉邦，帝国军方会不知道？ 也许喀拉邦高层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不知道而已。 那么，唯一能拯救自己的，就是示好，就是配合。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56出千手段 见威灵三人准备告辞，杜高有点急了： “先生，我已经言无不尽了，还有一个小问题，一个小小的问题，嗯，就当是一笔交易。 你是如何做到每局都是豹子的，我愿意用那三千万购买这个情报……不然，我寝食难安啊……” 威灵的表情似笑非笑： “杜高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目睹三人潇洒地转身离去，杜高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替代的是一种凶厉： “他们一开始在大门口，在大殿内，都说了只是想见我，谁在阻拦？” …… 一走出阿兰贝尔，漫天飞雪在寒风的裹挟下，显得更加密集。 李陵游就提议还是坐电车返回，此刻应该还有最后的电车没有收班。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还拎着一个沉重的布袋，里面有三千的联邦金币，他没有忘记兑换那赠送的筹码。 三人还真的在附近坐上了最后一班次的电车。 一上电车，李陵游就给两人丢出一道信息： “威灵，你先闭目养神，回去再说。” 威灵对着两人微微一笑，随即在车座上，就陷入闭眼假寐。 杨小蘗有些诧异地看看李陵游： “嘿，十八郎，看不出你还真的了解他啊，他如何办到的？” 李陵游双手一摊： “我怎么知道？但我看出他非常疲惫。” 杨小蘗睁大眼： “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感觉他和平时没有差别啊。” “哈哈，这就是默契，你和我们才呆多久？” “切，看把你能的，又不是你做到的。” …… 就在两人彼此的私下互怼中，电车慢悠悠地途经了他们租住的附近。 不待李陵游提醒，威灵已经睁开眼，笑嘻嘻地对两人一点头，笑着走下车。 回到旅馆，谢芜荑和守宫正在等候，见三人这么早就回来，有点诧异： “哟，十八郎，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陵游苦笑一下： “这不，就回来了，就去了赌场，这么寒冷的夜晚，连花酒都没有喝。” 随即，他将手中沉甸甸的布袋，朝着守宫一丢。 守宫随手结果，打开一看，全是黄灿灿的金币，立即笑眯了眼： “哈，十八郎果然厉害，能从赌场赢到钱呢！” 李陵游哈哈大笑： “这哪里是我的功劳，还是威灵厉害，我们都蒙在鼓里呢！” 随即，他将整个过程弄了一个数据包。 经过了他的“剪辑”和修饰编辑，对赌的过程也许比实际场景，更加显得非常的紧张刺激。 “哇，可惜了，可惜了，早知道不喝花酒，我们该一起去啊，赌场中有那么多的女士。” 谢芜荑和守宫了解了过程，大感失策。 “威灵（公子），你怎么做到的？” 随即，四人一齐丢包，询问威灵。 威灵含笑摊手： “作弊啊！” “我们知道肯定是作弊，但是，那么多的术士法师，还有那多层的特种玻璃隔绝，特制的屏蔽罩，连骰子都是非金非木，你这么能做到？” 四人冥思苦想，还是不解。 “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用精神术法，对全场的人进行了情绪植入，还有认知障碍，让所有人觉得，就是开出了豹子！” 聪明的小杨一拍大腿，回想起自己遭遇认知障碍的感受，断定了威灵的手段。 威灵含笑摇摇头： “如果我进入中阶智慧术士，有可能施展出这样的能力，前提是全场的能力者都无法抗衡，但说实话，这样的机会很小。” 见杨小蘗分析错误，众人更加不解。 李陵游也在猜测： “也许是这样的，威灵利用精神力，在骰子即将停下的时候，干扰了骰子的转动，从而达到控制三颗骰子点数的目的。” 三人一起点头，觉得十八郎这个分析靠谱。 威灵还是摇头： “那样的话，要是有一颗没有控制好，出不了豹子，全部身家都赔进去了。 对了，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使用精神类术法，而不是本源术法？” 四人大感诧异： “那么多高手在旁边侦测，甚至不乏有中阶的术士在，你怎么能做到？” 杨小蘗更不服气： “那骰子的材质是塑料的，或者说某种高分子材料，你如何改变？” 威灵不在吊他们的胃口，笑着丢包给他们一点提示： “是这样的，我的成功，离不开那两道强大的屏蔽。 没有屏蔽，就无法成功。” 四人觉得威灵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这、这、这怎么可能！” 威灵微微摇头： “在找那个主管之前，我就侦测了全场，各种术士都有，种种不同能力方向的智慧型术士也有，但是没有精神类术法的存在。 我也想过用精神类术法，影响荷官及侍者，但无法做到对所有的观众都施加影响。 因此只能放弃精神类术法。” 四人一齐点头。 “然后，我仔细分析了一下那骰子，的确是非金非木，五种本源术法都没有办法对其施加影响，而且，所有的灵力，都会被两道强大的屏蔽给阻隔，正常情况下，根本做不到。” 四人再次一齐点头： “是啊，就是这个理！” “在我观察那几局骰宝游戏时，我换了一个思路，既然从外面无法施展术法，那么就让术法在那玻璃罩子的小范围内实现，当我施展的时候，正好是黑色的屏蔽罩挡住变化的时候，没有人会感知到有术法的存在，因此，那两道屏障才是我作弊的基本保障。” 四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过！ 是啊，这样是可行的！ 李陵游立即发出质疑的信息： “不对，不对，还是有问题，比如，我可以在敌人的心脏出衍生一颗金针，这就相当于在玻璃罩内部施加了术法。 但是，但是，在那个时刻，我是无法知道金针的形状以及细节的，那是无中生有。 而骰宝是现成的，是固定的，你怎么能做到改变骰宝的点数！” 李陵游的疑问自然能与谢芜荑引起共鸣。 是的，局部的冰冻术、血液凝固从道理上是一样的。 威灵露出微笑： “我说过要改变骰子的点数吗？ 没有吧，我根本就不用去改变啊。” 四人一齐石化： “不改变，如何实现你的豹子？” 突然，守宫兴奋地一拍手： “做一个豹子！” 李陵游、谢芜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守宫，杨小蘗忍不住想捂脸。 那样的材质，本源术法是无论如何不能做出来的。 而且，做一个出来，岂不是会变成6枚骰子？ 守宫强大的算力岂是其他三人能理解的，她美目一挑，细细分析： “公子可以在观察的时候，就分析骰子那高分子材料的光谱色度、密度以及灯光反射角度和强度，利用本源灵力，土灵、木灵或者金灵的，都可以，凝聚出与视觉等效的薄薄的一层，直接附加在骰子的平面上，从外边看上去，没有任何瑕疵！” “啪啪……” 威灵一个人的掌声，惊醒了如同石化的三人： “守宫真聪明，猜出了真相。 当时所有人的情绪，都在侦测有无本源术法的灵力波动，而且，加上大数额金钱的刺激，他们的肾上腺素分泌明显异常，即便是我贴上去的与真实的材质有那么一点点，哦，不，哪怕多达5%的差异，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当屏蔽罩再次盖上的时候，我就散去了那些能量，在再次开启前，重新贴上我需要的表面。 因此，无论开多少局，我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当然，这得我的精神力足以支撑。” 身为中阶的术士，杨小蘗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不对，还是有个问题，你这也是在无中生有啊……而且，在用精神力支配灵力的时候，你怎么知道你凝聚出的实物是你需要的？ 能控制到那种精细程度？” 威灵微微一笑： “是的，这有点难，要用‘心眼’看，我们都知道，那些屏蔽物可以屏蔽本源灵力，但精神力是无法屏蔽的。 因此，我可以使用‘心眼’查看。 我们上次就探讨过，我认为，几种本源灵力是可以转换的，暗能量也是能转换为显化世界的物质的，反过来说，如果不能转换，那么，永远就不会有中阶术士的能量体出现，你们就无法进入源灵世界。 因此，在找那个主管前，其实我已经试验了两次，在其他人的骰宝游戏过程中，凝聚了现实中的材质，贴上了我的预期的点数，发现无人察觉，我才去找那个主管的。” 最后，威灵发出总结： “通过这个经历，我可以说找到了在本源术法方面，进阶中阶的门槛，我只需要将过程反转，将这身躯能转为能量，由精神体包裹的能量体，就意味着我进入中阶术士了。 只是，太难了，两重屏蔽之下，仅仅凝结那么薄薄的几片实物，当时我就觉得很疲惫。” 术士三人就像见鬼一样看着威灵： “你才初阶，就已经找到中阶后期的门槛……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唯有守宫，一脸崇拜，这才是公子的实力啊。 威灵双手一摊： “其实，我还是有点失望，我花时间功夫最多的，还是精神术法，我随便怎样分析，对慧体一样是两眼一抹黑，没有方向。 我身边不乏本源术法的你们，也有物理战力高绝的守宫，就缺一个在精神类术法的强者，我还是有些着急。” 四人心下感动，知道威灵不是在装，而是真的这么想的，希望能实现能力互补，保证大家都安全。 “好了，我们的目标初步实现，大致的方向已经确定，明天去那个黑市看看。 不过，对那些部落在黑市进行军械的购买信息，我估计很难有收获。 如果没有更多的指向性信息，我们就先去哈那人的部落，判断他们以及他们的对头，有无毕日阳古的信息。”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57萧的留言 夜渐深，风雪愈大。 阿兰贝尔的灯火依然辉煌，虽然已经接近散场，仍旧有不少的赌客，在金钱的刺激下不舍离去。 也有一些黯然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交加的黑夜中，那些必然是命运的弃儿，游戏的失败者。 穹顶之下，华丽的大厅中，猎犬杜高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外面黑沉沉的夜晚，风雪将喀拉邦并不太明亮的街灯，掩饰得更加虚弱。 在他身后，一个个衣着各异，不同年龄阶段的人，络绎走到大厅，对着杜高的背影行礼，然后丢下一个信息包，转身离去。 这些是杜高的狗崽队，每日例行的消息汇报。 杜高一向认为，消息无所谓大小，重点是知道才好。 因此，他给不少人发着薪水，每日收集着喀拉邦的大大小小的消息，凭借他超凡的记忆力和敏感度，进行初步的分析整理。 该强硬的时候，也一定要多三分隐忍和收敛，这是杜高的为人准则。 他深知，就凭自己那点变异的能力，在那些狠厉的法师眼中，屁也不是。 比如，身侧那常年躲在黑袍中的保镖，自己都并不全部清楚他的真实水准，但是，有几次需要他清除打自己主意的对头，那出手的狠厉，连自己都是要狗毛倒竖的。 陆续汇报的人中，很巧，有停泊场的那个大胡子管理员，也有好几个街头巷尾的各种混混，其中自然有西里尔那条街附近的小混混，当然，酒馆的迷糊老板自然不会游离在杜高的视线之外。 很快，杜高在这些繁杂的信息包中发现了威灵等人的信息，并瞬间将这些信息串成了一道连贯的线索。 嘿嘿，有意思的年轻人，手法高明，效率惊人。 今日刚到喀拉邦，就惹出这么多的事情，还把手伸到阿兰贝尔了。 现在可以明确下来的是，那个年轻人曾经是帝国掘金术士萧独活的合伙人，嗯，这个和他们西海商贸金属探查小队的身份是吻合的。 他们在找萧独活，也在找那个叫毕日阳古的遗民部落首领……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不过，你有资格做强龙，有效的手段使出来，地头蛇自然不敢有多大意见。 但是，既然你出招了，这喀拉邦也不是没人，我不会动你们，但有人会感兴趣的。 喀拉邦不是在寻找萧独活嘛，这不，他的合伙人到了，债务自然也该共同承担的。 虽然你们大概率有官方的背景，但暗戳戳地过来，使用的手法也不是台面上的，那么，就让官方的人来和你们掰掰手腕。 思量至此，杜高转身，招来一个靠得住的手下，给了他一个封装的信息包： “去，将这个信息包传递给埃尔顿先生。” 沉稳的手下，默认离开。 “哈，这不，领取了执政官阁下的薪水，我还是在为邦城做事嘛。” 大块头杜高暗自表扬了自己，觉得今晚可以奖赏自己更多的节目。 比如，好好开导一下那个充任迎宾的小妞，让她知道今后接待不同的客人，要有不同的智慧。 …… 次日，五人略作准备，便步行去停靠载具的停泊场。 一场风雪，来得突然，去得也骤然。 天地间一片素白，整个喀拉邦城在白雪包裹后，竟然显出许多的可爱意味。 五人随意聊着，观赏着喀拉邦街头雪后的景致，虽然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早行的人践踏得有些脏污，但这不影响他们的情绪。 杨小蘗的顶着一对黑眼圈，明显是昨晚休息得不好。 或许是昨晚威灵的手法给他太多的启发，思虑过多导致的。 满脸大胡子的停泊场管理员，远远的就看到了威灵等人，立即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跑过来： “大方的先生女士们，你们今天要离开吗？你们付出的停泊费足足可以停泊一个月呢。” “哦，不，我们今天暂时外出，晚间多半要回来的。” 大胡子有些失望，但还是殷勤地带着几人到了他们的“青鸟”载具机位。 随着他们的靠近，载具自动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机体从沉睡中醒过来了。 登上载具后，载具一个轻盈地飞旋，升上了天空。 雪后的朝阳洒满天地，气象万千。 守宫心神转动，很快就从载具的航志中找到了当日和萧独活去那个山坳间的黑市的坐标位。 按守宫的意志，载具自动飞行，她则是抽出那把巨大而沉重的，暗黑中又有金光闪烁的大刀，用软布擦拭着。 白皙的手，暗黑的刀，柔韧的布，温柔的手法。 这几样视觉元素的冲击，让小杨看得有些发呆。 发现杨小蘗在注意自己，守宫给他一个充满笑意的眼神。 小杨立即看向舷窗外，有点心慌慌的。 半小时后，载具轻车熟路地飞临了那几座大山围合的山坳。 守宫接管了载具，轻盈地在那些小势力破败单薄的小载具间穿梭，越过无数的洞窟，停在了当日补充弹药和遮掩军用载具色彩的改装店外。 几人走出载具，迎接过来的依然是那个精明的老板。 李陵游、谢芜荑和杨小蘗兴致勃勃地环视四周，这一切都那么新奇。 在苍茫的高原和戈壁上，大山是随处可见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些群山之间，还有这样一个隐蔽的巨大的黑市。 无数的洞窟和凹进山崖的大厅，竟然有着熙熙攘攘的客人。 身份不同、族别不同的各类穿山甲士、荒野猎人，大夏人、各种肤色的西玄人、混血人，以及各种变异者，组成一个个的小团队，在这里汇聚。 他们讨价还价，补充正常情况下买不到的各种枪械、弹药、挖掘工具、能量盒、能量棒、药剂盒等等。 还有那些一看就贫苦的掘金人、荒野猎人，那些乱七八糟胡乱拼凑的载具和承载平台，让他们暗呼长见识了。 精明的老板单手抚摸着八字胡，蓝灰色的眼神有些迟疑。 威灵笑嘻嘻地走过去： “嗨，老板，还记得这载具么？你曾经在表面贴膜的。 当日我们可买了不少的风信子弹药。” 八字胡的眼神立即变得灵动起来： “哈哈，是你们啊，帝国萧的合伙人啊，咦，这载具又变色了……从灰色变成了荒漠迷彩……” 老板丢下几人，紧走几步，到载具下方，仰视“青鸟”那粗糙的吸能敛光涂装，盯着那些做旧，模拟修补的疤痕，足以乱真的弹孔痕迹，转身回来，比出一个大拇指： “专业，这个涂装，整个喀拉邦谁都做不到！” 对这个老板的眼力，威灵还是有点赞许： “好眼光！” 开玩笑，以帝国雅西郡军工厂的能力，在青葙大人要求下的改装，岂是这山坳中野鸡小店能做到的。 八字胡谨慎地朝着四周看看，脸色有些严肃了： “嘿，我说兄弟，帝国萧在哪里，你可知道？很多人在找他，他可是行走的五十万啊，喀拉邦的税警已经悬赏他了。 要不是因为他一直在我这里补充物品，为人又大方，我不会给你说这个的。” 威灵含笑点头： “嗯，我也在找他呢，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市场也算是半官方的，甚至有些店面，就有官方的背景，不然的话，这么大的规模，买卖的还都是军品和管制品，喀拉邦不会容忍它存在与自己的眼皮之下的。” 八字胡愣了一下，没有相当威灵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在不动声色中，他给威灵丢了一个封装的信息包，然后随意询问： “嗯，明白这个道理，就应该知道这个市场上也有他们的人。 这次过来，是需要点什么呢？” 对于封装的信息包，威灵也算早就熟悉，只要会信息丢包，就能轻易掌握，这个有点类似于简单封口的信件而已。 信息包中是一段短小的语音，萧独活熟悉的声音： “嘿，威灵兄，我大意了，上次礞石、马尿泡和小绿皮他们知道我们去了叹息之渊底部收取荟聚体，忘记叮嘱他们别乱说话。 哈哈，不知怎么就让喀拉邦的税务稽查知道了，那些黑狗满地在寻找我，要我补交税金，估计还有高额的罚单，我肯定没那么傻啊，在这等着他们宰杀。 这边和帝国的通讯经常是断裂的，结界系统留言大概率没用，我估摸着，万一你再次过来，想要寻找我，多半就会找到这里来，因此给你留下了这段话。 千万别以我合伙人的身份出现，不然，会交罚单的……哈哈，我会直接去博湖郡以北，再以北，一路向北，到那些冰原上去碰运气了！很期待和你再度相逢。” 威灵嘴角露出了笑意。 嘿，这家伙。 他随意将信息转给了其余四人，四人收到后都有忍不住莞尔。 李陵游赞叹： “我就知道，那家伙虽然财迷，但是，人还算靠谱，讲道义，有了大宗的资源收获，都是交给帝国的，对他不忘本这一点，本少还是喜欢的。” 杨小蘗有些迟疑： “这个萧独活，就是当年那个兰陵萧氏中的异类，自己宣告离开家族的那个？” 李陵游含笑点点头。 谢芜荑有些八卦发作： “怎么异类了？” 李陵游变得迟疑了，缄口不言。 “说啊，有什么隐秘？” 谢芜荑觉得，怎么李陵游、杨小蘗都有些婆婆妈妈不干脆了。 于是，她盯着杨小蘗。 杨小蘗无奈，丢出一段信息：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年，萧独活喜欢上了一个寒门的女子，都快到谈婚论嫁了，不料家族反对，说是有其他安排。 萧独活自然不从，带着那女子多次回家理论。 然而就在这个情况下，萧氏的嫡系长子，嗯，同样也是萧大人的侄子，觉得这个女子颇有勇气，颜值智慧俱佳，接触后就过从甚密，最后，这个女子竟然嫁给了萧氏的这个未来的继承人，还不是正妻，也就是二房。” 杨小蘗将萧独活的往事非常简略地叙述了一下，然后补充了一下： “那时候，芜荑你还是小女生，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我清楚，十八郎在帝都那些狐朋狗友的圈子中，知道一点也不奇怪。” “哇，这么狗血的剧情！” 谢芜荑和守宫都差点惊呼出声。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58不好下手 威灵也对萧独活的过往遭遇有些愕然。 随即他有些理解萧独活为什么要离开家族了。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家族，有着血缘的弟兄之间，竟然都没有了起码的底线，夺人所爱； 或许是觉得自己瞎了眼，喜欢的女子，对方喜欢的不过是自己的身份，而嫡子的身份更加高贵，于是便视自己为敝屣。 这会儿威灵也就明白了，当日，李空青李陵游见到萧独活时，李陵游为啥要说萧独活“算一条汉子”的说法了。 当时威灵就觉得那个话接得奇怪，却不好询问。 而当日在叹息之渊，萧大人虽然是在骂萧独活，但也肯定了他的血性，话里话外，意思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萧独活不承认是萧家的人，但改变不了事实，言下之意，他萧京墨依然认这个侄子。 对于萧独活而言，当年面对那不堪羞辱的结局，不离开家族，还能如何？ 威灵甚至更加理解萧独活为什么心心念念想建立自己的家族了。 心下默然片刻，威灵对八字胡老板拱了拱手： “感谢老板带话。” 随即将一个小小的水晶瓶丢过去。 八字胡接过小水晶瓶，飞快地揣进怀里。 眼睛是灰蓝的，金属是亮黄的，水晶是剔透的，对这些颜色的区分，已经融入老板的血液了。 “对了，老板长期经营那些物品，对于那种不是特别小众的，大众化的物资，数量特别巨大的交易，有没有了解？” 老板的眼神微微一凝： “您的意思是说，这里有没有那种大规模的通用军火交易？” 他知道威灵的身份可疑。 这个萧独活的合伙人，人自然是帝国的人，多半还是军方的人，上次过来就身着帝国的术士制服，载具还明显就是帝国军用的标准的“青鸟”，但只要以掘金队的方式出现在这里，就不算自己有问题。 但现在的问题是，萧独活跑了，他咨询的问题也有点敏感。 老板双手一摊，伸出手指，对着自己规模也不算太小的店子，指了指那些武装样品，对威灵露出歉意的笑意： “您看，我这里的武装，全是针对特殊个人的，哪里有大宗交易的常规种类？ 规模大了，就是您要，我也供不上货啊。 而且，您也明白，这里的一切，其实都是在喀拉邦掌管者的眼皮底下，什么样的风吹草动他们不清楚啊，真有大规模的私下交易，这地方早就不存在了。” 这个道理威灵是理解的。 就算有大宗交易，也不会在这样半公开的黑市进行。 “嗯，理解，那么，我向你打听一个遗民部落，还有一个人，你是否知道？” 随即威灵将西里尔所在的哈那人部落和毕日阳古的名称丢过去。 “哈那人的首领不是毕日阳古，毕日阳古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哈那人算是遗民部落中比较能和外界接触的了。 因为接触多，对军备的要求都是明面上的，他们那样的大业务，我可没指望啊。” 这个回答也在威灵和其他四人的意料之中。 “那就非常感谢了，这次物品相对充足，加上载具空间有限，就不补充物品了，下次再说。” 老板也不再多言，谨慎地四下看看，和威灵等人挥挥手。 五人重返载具，飞出了这个封闭的山坳。 载具在空中悬停，几人简短地沟通了一下。 最后，威灵根据现有的信息总结：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先回喀拉邦，略作休整，然后就直扑哈那人的部落，区位在喀拉邦的西北山地。 二是现在就继续向西北，偏转一定的方向，可以绕到叹息之渊，我和守宫当时判断叹息之渊中的那个湖泊，和灵鱼湖大概率是连通的，我们可以去叹息之渊捕鱼。” 谢芜荑很雀跃： “捕鱼好，我觉得现在就去，反正回喀拉邦也没有更大的意义，还多出了往返的时间，耗用更多能量。” 威灵既然做出这两种选择，就不再担心淡婆婆，对其心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更何况还有杨小蘗在，安全性自然更多一层保障。 但凡是载具曾经去过的地方，都会有路径记忆，重新规划线路就是个简单无比的事情，很快，载具朝着西北方向高速飞去。 载具开始朝着预置的目标飞行，机舱中几人在各自的座位上发呆，气氛有些沉闷。 威灵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丢包询问： “怎么，情绪不好啊，是不是没有预期的收获，有些失望？” 半晌，谢芜荑才悠悠然回复了一句： “我还是有些感慨萧独活的遭遇啊，帝国门阀子弟，大多也就是生来就不自由的。” 守宫有些不同意谢芜荑的观点： “相对于那些尚且需要为生计努力的寒门和平民而言，你们已经算是够幸运的了。” 杨小蘗苦笑： “未知他人苦，别说他人非。每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有些人追求的是情感的升华，是人生的无憾，而不是拥有更多。 就算在世家门阀，一般大族的传承人，反而有更多的自由，不会成为利益的棋子。 毕竟，如果连传承人都觉得人生无奈和不如意，谁知道他会将家族带到何方。 只有那些处于不上不下又有危机的世家，要么想报团取暖，要么想化解危机，要么想傍上靠山，等等原因，这类的事情就太多了。” 杨小蘗的分析还是有几分道理。 “有道理！比如帝国四大门阀，实力到了一定程度，也就不会在乎这些事情了。 因为委屈一个子弟的人生，带来的收益未必有想象中那么大。” 李陵游还算是清醒。 杨小蘗总算认可李陵游一次，语气有些惬意： “是的，是的，十八郎的想法是正确的，比如我，在阀中就不会有人管，也不差我这个人那么点点贡献度。 因此，我可以寻觅我自己喜欢的，不在乎对方的出身高低，身份贵贱，家境如何。” 李陵游哈哈大笑： “哈哈，在你身上如此，其他人，比如，芜荑这样的身份，就更加是自由的，按她的喜好做抉择。 有时候，身份高贵的人，找一个平民，会给帝国这个社会带来非常积极的影响，让阶层的流动性梦想，成为人人都可以做的美梦。” “打住，十八郎，想死啊！” 谢芜荑有些羞恼。 威灵暗自好笑，看守宫的眉眼间也是笑意盈盈，忍不住笑着插入信息交谈： “哈哈，我觉得还是非常幸运啊，虽然失去了太多的记忆，但是如果按照世俗的观点，我一下子就将四大门阀的子弟都认识了，虽然和王阀的有些不算愉快，这人生也是开挂了啊！傍上了你们几个大靠山。” 李陵游眼珠一转，面对威灵，对谢芜荑努努嘴： “这才是你真正的靠山！” 谢芜荑秒懂，张牙舞爪扑向李陵游： “十八郎，我要打死你！” 李陵游左右躲闪，哈哈笑个不停。 随即，谢芜荑也咯咯笑着，停下来，瞥了一眼威灵，摇摇头，再次大笑： “哈哈，太熟了，不好下手！” “噗嗤！” 守宫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呵呵，别乱开玩笑，万一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就不好了，话又说回来，我看按帝国年轻人的惯例，现在连自然人都可以正常活到150岁，年轻人拖到50左右成家都是常事，我们都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哈哈！” 威灵的这句话让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李陵游撇撇嘴： “是啊，是啊，萧独活那个蠢蛋，最多也就三十多一点吧，太心慌了，急个啥？” 杨小蘗悠悠然发出信息： “切，十八郎，你脑袋中少了一根弦么？ 缘分这件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如果真的动心了，我觉得，就算30以前成家，也未尝不可啊。” “好吧，我承认，虽然现在才是2月份，但杨少的春天已经来临了。” 李陵游一句调侃，竟然令小杨无言以对，脸色微红。 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凝滞，李陵游突然发觉自己将话题聊死了，又不敢继续延伸挥发，那样会影响更多人，也就不再多言。 …… 载具穿过云层，静静飞行。 天际处，即将到达当日叹息之渊的群山。 无数的云层在空中，以发散状的形态，铺在空中。 一眼看过去，就像那处群山，发出了万丈的白色光芒，只不过这些光芒是由云层组成的。 威灵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微微闭眼，瞬间睁开眼： “大家小心，我感觉不对劲！木灵力在暴动！” 其余四人豁然一惊，都凝神感应。 守宫非常沉稳，默默地激活了自己的预案。 这是她连威灵都没有告诉的，她激活了智能体最底层的自动应对程序。 一旦她再次遭遇“催命符”那样的精神术法束缚，那么，智能体将全力攻击对威灵和她有恶意的对手。 载具在空中一个急停，瞬间下降。 多亏几人都是术士，身体足够强悍，否则，守宫的这番操作，会让几人难受得吐血。 载具直接下降到距地面只有两三百米，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载具继续下降，扰动的气流，让下方密集的大树上的积雪，簌簌坠下。 已经到了当日降落的区域。 当日威灵就觉得，那道巨大的地裂缝周围密集的大树有些诡异。 因为它们都朝着裂缝的方向倾斜，就像地裂缝中有一个王者，让它们都必须俯首。 此刻，威灵的脸色更见凝重： “将载具就地降落，开启载具的防护，动用载具的各种侦测和感应装置，我们不要出去。” 守宫从未见过威灵如此如临大敌，但依然按要求执行了。 载具在一处平地降落，不远处就是那地裂缝初始的地段了。 四人相信，威灵不会小题大做，一定是发现了点什么。 载具内几面巨大的显示装置，将不同视角的画面投射到五人的眼前。 随即，通过载具的超视距能力，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影。 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距离他们不到两公里的地裂缝上方，正在谨慎地看着载具降落的方向。 画面拉大。 慕容琅玕沉郁的神色占据了其中一个显屏的大部分。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59木灵狂暴 慕容琅玕明显发现了，在西南方向，飞来了一艘熟悉样式的载具。 虽然距离太远，无法看清楚颜色，但凭着经验，他断定是帝国“青鸟”式标准载具。 他的眼神中多出一丝阴霾，转头看向了另外一边。 画面随着他的转向，也将地裂缝中另外一个人的影像传递过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比较苍老的老人，盘腿而坐。 但他坐的地方，竟然是悬空在地裂缝的上空。 老人闭着眼，一身灰袍和花白的须发，在身体四周的猎猎大风中剧烈摆动。 老人的身体渐渐发出青蒙蒙的光晕。 威灵闭上眼，心神放在了暗能量的大海中。 此刻的源灵世界，早就掀起了万丈狂澜。 满眼都是那种黑暗中泛绿的灵力充斥。 无数的暗流和狂涛涌上无尽的虚空，将所有其他的能量压制到几乎不存在。 令威灵震惊的是，他的“心眼”看到，那个悬空在地裂缝上方的老人，他的能量体也同时出现在了源灵世界的波涛之上。 源灵世界的老者，站在墨绿的狂涛之上，同样是双眼紧闭。 老者发散的精神力，也是一种略带光明的暗绿，一丝丝，一缕缕，在暗能的天地间穿插缠绕。 这个老人，是在显化世界和暗源灵世界都能同时出现形体的人，比威灵当初遇到的维克托强大太多。 维克托一旦进入源灵世界，显化世界就看不到他的身体了。 “这个老人，应该是木灵术士，他正在突破，或许即将突破高阶术士的最后阶段！” 威灵将自己基于直觉的判断丢给其余四人： “在这个时刻，能力低于他的木灵术士，基本上无法掌控木灵力了！” 杨小蘗嘴角抿得紧紧的： “木助火势，只要他有恶意，我不介意给他点燃这个木灵的世界！” 李陵游此刻也后知后觉，他也发现了自己金灵能量的暗弱。 虽然是金灵天生克制木灵，但此时此刻，正好是那种具有完全碾压级的反克效应。 威灵自然知道，杨小蘗也仅仅是虚张声势罢了。 如果要彻底点燃这方天地中的木灵力，那么杨小蘗必然会耗尽所有的能力，而且还有可能将自己都燃烧得一干二净。 还有一个最不乐观的预判，慕容琅玕也是木灵中阶的术士。 虽然无法化身能量体，但如果和那个老人配合，针对己方五人，那么这边五人是相当危险。 “有没有一种可能，既然慕容琅玕是木灵术士，那个老人也是，他们同时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师徒关系……” 谢芜荑脸色有些苍白，她已经真真切切感应到，自己所熟知的水灵能量，在这个庞大山谷中，竟然被削弱到若有若无。 水木天生就是相生关系，但更多还是水生木，水灵的力量只会助长木灵的强势。 然而此时在这个地方并不缺乏水分，甚至四周的山地沟谷都还有如此多积雪，水灵力被削弱到如此可怕程度的唯一原因，就是有太过强大的其他灵力的存在。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我们不去主动挑衅，静观其变！” 威灵的意见也正符合几人的心意。 源灵世界中，无数的精神力充斥了整个天地，满眼都是那种暗绿发亮的精神力，一丝丝一缕缕，最终，结成了弥漫天际的大网。 一种窒息感令威灵颇感心烦意乱。 他自己也算是木灵的术士，但此刻感觉自己无法操控木灵，而其他的灵力，都被压制削弱，连带着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一种虚弱。 显化世界中，载具获取到的影像上，老者悬空盘坐的地裂缝上空，空间开始震颤，一种无形的波动，以一种神秘的频率，一道道像四周扩散。 就像有一个亘古的巨兽，在这山谷间苏醒过来，它的心跳在缓缓加强。 随着这些波动的抵达，五人都感觉到，载具在微微颤动。 每一次的颤动，都伴随载具外那些无穷无尽的高大树木的摆动。 地裂缝两侧的峡谷地带，上万的大树，还有哪些并不高大的所有灌木，都在这个波动中，朝着老者的方位，按波动的频率，不断点头弯腰。 仿佛裂谷上方那道身形，就是峡谷中所有的树木的王者，它们都如同臣子拜见君王一样，频频弯腰。 随着那些大树弯腰幅度的加大，一道道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过，许多的大树竟然拦腰折断。 载具的颤动在加剧，五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 闪烁的影像中，五人明显看到，慕容琅玕似乎感受到那老者不断增强的气息，面色稍微显得有些从容了。 杨小蘗感慨： “好强大的木灵术士，我突破中阶，比这声势，可小了很多很多。” 李陵游撇撇嘴： “对方是高阶向后期突破，或者干脆就是突破到顶级术士，明显比你高一个量级好不好，这有什么相比较的地方？” “注意，注意，乱了！” 威灵的信息在三人的心间闪过。 “什么乱了？” “感受一下木灵波动的频率，感觉就像受到了干扰，出现了紊乱！” 威灵微微闭眼，感受到另外一种略有差异的木灵能量，加入了这山谷中狂暴的木灵。 威灵“心眼”瞬间洞察那源灵世界之上，出现了一道窈窕的白色身影！ 他猛地睁开眼，载具的超视距设备也跟随他的心念，陡然拉近了那悬空老者的周围空间。 一道窈窕的身影，宛如凭空出现，赤足站在了老者前方几十米远的地裂缝上空，赫然也是悬空站立！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栗色的头发，黑色的眸子，依然是那一身白色带淡金碎花的长袍，亭亭玉立，歪着头，看向老者的脸色竟然有些凝重。 淡婆婆！ 随着画面的放大和清晰，杨小蘗吃惊地猛然站起来。 老祖宗！ 谁也没有想到，淡婆婆竟然出现了。 不过想起来也正常，她不是在下面的叹息之渊内部么，有同种灵力的高阶术士在头顶上方突破，自然要出来看看， 她靠得那么近，难道说，她试图打断这个老者的突破进程？ 而此刻，最紧张的无疑是慕容琅玕。 他脸上的焦急那般明显，他疾走几步，都到了悬崖的边沿。 惶急之下，差点开口喊话，然后紊乱的风暴将他刚刚张开的嘴灌满冰冷的空气。 他陡然反应过来，急忙躬身，给淡婆婆丢出一道信息： “前辈，前辈，我师傅在突破，请勿相扰，拜托了，拜托了！” 淡婆婆瞥了一眼慕容琅玕，没有理会他。 她面色依然凝重，看向那个老者： “老家伙，你是谁，你不是帝国的人，你是联邦的哪一位？” 老者的依然闭着眼，没有睁开，苍老脸上的皱纹似乎变得更深，腮边的咬肌似乎也动了一下。 威灵的“心眼”却看到，源灵世界中，原本被暗绿微光的精神力包围的漫天木灵力，陡然炸开，掀起万丈狂澜，有点不受控制。 源灵世界之上的老人，眼神陡然间发出了慑人的光芒。 “小辈，老夫与你无冤无仇，刚才我就发现这附近的灵力大海中，混进了未知的木灵力，是你在干涉？” 显化世界，老头没有睁眼，而这道信息却在淡婆婆的心神响过。 “小辈？你他妈的叫我小辈？” 淡婆婆的声音切换成了那苍老沙哑的模式，却充满了冷飕飕的敌意： “你它喵的才是小辈，你它喵的全家都是小辈！ 老身一直就感觉这末日堡垒中，总有什么其他精神力的存在！ 想不到是你这样的臭老鼠在潜伏，还在老身家门前虚张声势，折断这么多花花草草和大树，该当何罪！” 老头的脸上肌肉一紧，看来已经生气。 威灵的心眼看到，暗源灵世界中，淡婆婆那道窈窕的白色身影，正和悬空站立在无尽狂涛之间的老者对峙。 “不要啊，前辈，前辈，请勿相扰！” 慕容琅玕已经出离了愤怒。 但理智告诉他，这个看着俏生生的少女，既然能够悬空而立，自然不是自己能驱逐的。 哪怕自己已经进入中阶术士也不行，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也是木灵的术士，等级未必比他高多少，然而，对方却有着碾压他的实力。 慕容琅玕的警觉性和直觉是正确的，淡婆婆的木灵术法都是在更换身躯后才衍生的能力，要说等级，绝对不到高阶，的确比慕容琅玕强不了多少。 然而，淡婆婆真正的立身之本，是高阶的智慧术士，是催命符！ “呱噪！闭嘴！” 淡婆婆的眼神从老头脸上掠过，看了慕容琅玕一眼。 就这么一眼，令慕容琅玕如坠冰窖。 瞬间就感觉自己的一切力量都被剥夺，甚至想转动一下眼珠都不行。 慕容琅玕立即僵直的神色，清晰地在显示屏上给来了个特写。 五人都明白，这家伙已经被淡婆婆的“催命符”给禁锢了。 “短短几天，前辈的术法能力恢复太快了，她也能肉身和能量体都出现，她已经到达了高阶后期么？” “不会吧，没有这么快啊，遗憾啊，我们三人都感觉不到你说的源灵世界。” 威灵立即将自己通过“心眼”看到的影像，给他们几人打了一个包丢过去。 杨小蘗、李陵游和谢芜荑此刻感觉太无助了。 威灵给大家丢过来的源灵世界的壮观和对峙，是他们以前从没感受到的，更加是看不到的。 以他们的能力，自然也无法区分淡婆婆出现在源灵世界的，究竟是慧体还是能量体。 他们能感受到这样一个全新的源灵世界，混沌、幽暗而狂暴！ 平时感应中属于自己灵力特征那个源灵世界，全然不是这般模样！ “好吧，就算老夫求道友了，不要干扰我，等我半个时辰，很快就好，我可以给你赔偿和致歉，怎么都行，你自己也是木灵的术士，你知道木灵高阶后期的突破，实在太难了。” 杨箬兰笑眯眯丢出信息： “嘻嘻，谁她喵的和你是道友，准确说，你长成这个鬼样子，多半是联邦的人，算得上是我大夏帝国的敌对高阶术士，我应该立即杀掉你才是对的！” 老头明显没有想到，杨箬兰的心性本来就因为更换身体，变得有些变幻莫测，这样矮身求告，反倒不合她的意愿。 “好吧，不是道友也行，我既不是联邦的人，也不是帝国的人，和帝国从来没有冲突，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60高手对峙 老头压制着沸腾的源灵世界，有些吃力，在这源灵世界中的身形都有些不稳定了。 “不想怎么样，就想观摩一下，木灵高阶后期的突破，还好，比我想象中要简单，没有智慧术士的突破难！” “你——” 老头急怒交加，“看着”眼前这忽而浅薄忽而深沉的女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他妈的是观摩术法的时候吗？ 要换了对方是其他灵力的术士，即便等级相同，此刻也会被彻底压制，然后，就是因为对方也同样是木灵的术士，自己的主场优势根本得不到彰显，对方甚至也可以利用这些狂乱的木灵力对付自己，因此，老头此刻是拿杨箬兰没有太多的办法！ 随着老头心智的愈发恼怒，源灵世界的木灵力，不受控制地演化他的内心世界。 精神力的状态，也就决定了此时他调动的暗源灵世界的状态。 无数暗绿色的绿龙，睁着巨大的眼睛，挥舞着利爪，咆哮着，在漆黑的世界穿行冲撞，凶暴残酷的咆哮声撼动心神。 一不小心，威灵的精神力就被挤出了源灵世界，“心眼”随即断开。 这样的大戏，威灵岂会甘心？ 他立即再次凝神进入，而且将心神放在两人的附近，甚至他还能感应到两人的交流。 虽然杨箬兰白色的身影有些模糊，但依然不受老头的灵力压制，她歪着头，似乎有些茫然： “该死的，怎么没有效果呢，小密蒙的技法好像没有用啊，改造后的催命符，好像没有什么改变呢，面对这样同阶段的术士，效果并不明显。” 而就在此刻，暗能天地间陡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撼动心魄的怒吼： “该死的，这是什么术法，老夫要杀了你！” 老头的身形陡然炸碎，化作无数的光点，消失了。 就在这声怒吼中，威灵再次被逼出了源灵世界。 地裂缝上方的老者，陡然睁开眼睛了！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道浓烈的暗绿光忙闪过！ 如同一枚核弹爆炸的冲击波一样，这道绿色光芒瞬间冲向四方，整个山谷刹那间一片狼藉，合抱的大树呈放射状折断，无数的大石如同炮弹一样冲向四方。 哪怕远隔一公里外的沉重载具，也向外围被推移了好几米！ 同时，五人惊怖地发现，载具上那个一直锁定的慕容琅玕的画面，正好显示出一幅惊悚的画面。 被催命符禁锢身体慕容琅玕，在这道绿色冲击波的强悍冲击下，瞬间就变成了无数的粉尘！ 威灵等心神巨震！ 宛如天威！ 这仅仅是高阶术士冲击进阶失控后，从源灵世界溢出的能量。 一个中阶术士，在它面前竟然如同一堆灰尘，随风而散！ 老头缓缓起身，依旧悬空而立，盯着面前的赤足少女，他的眼睛变得有些绿莹莹的： “不管你是谁，你害得老夫进阶失控，错失了机会，还令老夫徒儿灰飞烟灭，此仇不共戴天！” “哎哎呀，人家好怕怕啊……” 杨箬兰的清脆的笑声响起，眼中光芒闪烁。 老头的身形陡然一闪，消失了，已经进入源灵世界。 就在他刚和杨箬兰丢出信息，就发现那种恐怖的，不可回避的精神束缚力，要再次禁锢他。 老头经验相当丰富，毫不犹豫，合身转换为能量体，进入了源灵世界。 这样的好戏，威灵自然不会错过。 老头的身形一闪，他就已经预判了其目的，必然是进入源灵世界。 当初和维克托争斗，一旦自己的单字诀发出，对方就进入源灵世界，自己拿他没有办法。 当杨箬兰在显化世界施展“催命符”，对方及时进入源灵世界，这隔着一个不同的世界，催命符自然就失效了。 正如威灵的判断，在他“心眼”的观察中，老头果然在源灵世界出现了。 他满脸怒气，又有几分无奈，面对杨箬兰的独门精神类术法，他还真的没有遇到过，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此刻的源灵世界，木灵力还未彻底平息，狂暴的灵力还在天地间冲撞激荡。 不等老头想出对策，杨箬兰的身形也出现在了源灵世界： “咦，你这个方法好，竟然可以这样破解我的杀手锏！” “气死我了，你这是什么术法……啊！” 老头一声大叫，身形又消失不见。 威灵看得有趣，因为只要杨箬兰和老头一交流，催命符又发动了。 老头没有办法，故技重施，只能又闪身离开源灵世界，进入现实显化世界。 刚一在显化世界显出身形，就看到赤足少女也跟了出来，在笑嘻嘻地盯着自己，催命符又瞬发过来。 几个轮回之后，老头激怒暴躁的精神力，在源灵世界掀起更大的能量暴动，而他每次出入两个世界，都会带出海量的木灵能量，将这个山谷形成了木灵力统治一切的独特空间。 最后一次在显化世界出现，老头举起了双手： “停，停，停……” 杨箬兰也显出身形，停了下来，苦涩的笑容之后，有些郁闷： “抓不住你，老泥鳅你太滑了！” 老头都快郁闷死了，满脸沮丧： “好吧，我服了，我无法对抗你的术法，我怀疑你的术法根本就不是本源术法……” “是啊，是啊，我从没说过用的是本源术法，你这老东西，你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可是将整个叹息之渊外围都树木都破坏了！ 还有，你徒弟，看着像是帝国的人，可不是我干掉的哈，是你自己修为不够，出入源灵世界控制不了能量的溢出，他自己受能量波冲击而亡，这和我没有关系的。” 老头欲哭无泪，多年苦修的进阶机遇被打断了，唯一的弟子也死了，而自己还不知道对手身份，虽然对方看着脑子还有点不好使。 如果杨箬兰知道老头想的是自己脑子不好使，不知道会发多大的飚。 谁敢说一个智慧术士脑子不好使？ “好吧，你怎么说都对，是我运气不好，不该在这里潜修……” “听你的意思，好像是还是我的错咯？” 老头不敢点头，却觉得太过委屈： “我在这个堡垒呆了至少有十多年了……从你到来，到你更换躯体，我都知道……真正鸠占鹊巢的，是你不是我啊……” 杨箬兰恍然大悟： “难怪，我总觉得这个堡垒内部太大，岔路太多，空间太繁复，总有什么精神力在关注我，原来是你这老东西在装怪，你为什么没有跟随联邦的研究机构撤离？” “我哪里装怪了啊，我也不是他们的人，我一直潜伏在这里，是觉得这里安稳，衣食住行都方便。 反正那帮科研狂人，根本就不管我，后来，他们都认识我了，反正知道我是无害的就行…… 我是看你也仅仅是刚刚进入木灵的术士，距离高阶都还差一点，对你根本就没有恶意。 没有想到，你还是其他方面的高手……天知道啊，我这样小心翼翼，就是进阶，都不想打扰彼此……想不到你跟了出来，还不依不饶的。” “嘿，我就说嘛，鬼鬼祟祟的，果然是一只老硕鼠！” 老头气得几欲吐血。 五人在远处，自然无法知道两大高手在交流什么，只看到他们还在对峙。 这时候，五人看到显示屏上，特写的杨箬兰俏丽的突然面色一凝，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那个位置，正是慕容琅玕被溢出的源灵世界能量波毁灭躯体的地方，在那充满木灵能量的虚空中，一道青蒙蒙的身影，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慢慢显形。 慕容琅玕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和喜色，重新出现在了两大高手的面前。 他一看到淡婆婆，急忙躬身，不敢言语。 淡婆婆和老头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头的脸色总算有了一点缓和，不禁和杨箬兰一样，暗叹命运真的是无常啊。 “苦难是神的礼物。 飞鸟是神的信使。 化身礁石，潮汐冲击。 粉身碎骨，了无痕迹。” 威灵的脑海陡然想起这几句诗歌。 在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的震惊和不解中，威灵的解释信息丢过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慕容琅玕正好处于中阶术士的中期，原本还没有能力化身为能量体，进入源灵世界。 但是，这场意外的能量溢出，强悍到可怕的能量，在瞬间就冲毁了他的身躯，然而他的心智和精神力足够强大，稳住了心神，顺势而为，利用这山谷中源灵世界近乎饱和的木灵力，凝聚了能量体。” “你的意思是说，要进入能量体，就要将肉体给粉碎？” 李陵游啜着牙花子，显得有些肉疼。 如果都要经历这个过程，那么今后他的金灵能量会不会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那么残忍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中阶，不要也罢。 杨小蘗也有些发懵，难道还得将自己烧为灰烬，才能进入火灵术士的中阶，这也太可怕了。 谢芜荑的眼神有些飘忽，一种恐惧的感觉弥散心头： “难道，水灵术士需要将肉体在水灵能量中溶解？这……这……太可怕了。” 威灵差点笑出声来： “谁告诉你们一定会这样的，慕容琅玕是因为机缘巧合，遇到这样特定的机遇和环境，才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其他各种术士，没有听说要这般残忍的。” “问题是，你说的那几句诗歌……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化身礁石，潮汐冲击；粉身碎骨，了无痕迹，不就是说要用身体对抗能量潮汐的冲击，最后碎掉身躯，烟消云散，转眼却是破茧重生……” 杨小蘗的疑问，引得李陵游和谢芜荑连连点头。 威灵也点点头： “这应该是方法之一，这或许是联邦总结出来的一种方法。 但是，我觉得这个方法太过残忍和可怕，难怪维克托那个会多种灵力术法的法师弟弟会疯掉，或许这令他的压力太大了。 我觉得，真正的方法，是用本源灵力淬炼自身，使躯体逐步蜕变，最后可以在一念之间能量化。” 守宫幽幽地丢出一个信息，把另外四人都惹笑了： “要是小商陆知道了，土灵属性的术士要成为真正的中阶术士，必须把自己活埋或者在土中腐朽，多半要吓得瘦成一道闪电。” 一想到小胖子商陆那么可爱的孩子，会被吓成那样子，几人都忍不住再次会心而笑。 威灵给了守宫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样的开导，对缓解谢芜荑等人的焦虑是非常有效的。 几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显屏上。 守宫将所有其他没有有效内容的监控设备，都对准了不到两公里外的三人，全方位多角度监控着，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但至少可以看到发生了什么。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61就一招鲜 很明显，以两位高阶术士的眼光，慕容琅玕的死而复生并未引起他们太大的困扰。 威灵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两大高手瞬间也就想通了前因后果。 “嗬，走运的小子，竟然因祸得福，顺利进入了中阶术士的中后期阶段，能进入源灵世界了……” 杨箬兰那听不出喜怒的语音，在两人识海响过。 慕容琅玕不敢回复，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明明是自己被她莫名的术法禁锢了，无法逃脱，被源灵世界的溢出能量波冲击，才导致自己的躯体瞬间成为碎屑。 好在自己在那瞬间，还能把握住机会，没有彻底心神崩溃，才有这样的奇迹发生。 但是，总不能说要感谢前辈的成全吧。 因此，他只能乖巧地躬身行礼，不做回答。 然而，杨箬兰的喜怒哀乐，岂是慕容琅玕能想像的： “呵呵，有意思，你刚刚不是已经能进入源灵世界么，我到要试试，是我的术法快，还是你化身能量体快，你这老硕鼠师傅就跑得很快……” 随着杨箬兰眼中光芒一闪。 慕容琅玕悲哀地发现，自己再次被禁锢了。 他刚刚从能量状态转换为实体，就已经非常吃力，毕竟才悟通其中一些道理，这会儿哪有那么快的速度再次转为能量体？ 除非他成为一个熟练的中阶后期术士，能够瞬间能量化，不然，他还是无法逃脱杨箬兰的禁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即便他能逃进去，杨箬兰也可以在另外一个源灵世界中，再次禁锢他。 看着姿态如同雕塑一般僵直的慕容琅玕，杨箬兰哈哈一笑： “呵呵，果然，果然，没有老东西的速度快，也没有那么滑溜抓不住……” 载具中五人，目瞪口呆看着杨箬兰再次禁锢了慕容琅玕。 几乎每个人，都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前辈的想法，总是那么天马行空，不可捉摸。” 威灵感慨了一下。 “是啊，是啊，我可不想招惹这老祖宗啊。” 杨小蘗忍不住就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面对杨箬兰的老头，自然也对这结果有些目瞪口呆： “堂堂高阶术士，却这样对付一个小辈，还要不要点风度？” “风度是什么，那与我何干？他现在也勉强算是走进看到高阶门槛的人了。” 淡婆婆的语意有些嘲讽： “这家伙的眼神我就不喜欢，和你很匹配……” 威灵看着显示屏中慕容琅玕那僵化了的身形，突然询问几人： “你们说，我们现在到那边去，问问慕容琅玕，既然当日他将孩子们带到博湖郡的密室，等候的是维克托。 那么他必然有联系维克托的手段，而维克托，自然会和那个毕日阳古有接触，我们要是再次面对维克托，或许不会让他那么从容跑掉。 你们觉得慕容琅玕他会回答么？” 李陵游立即秒懂威灵的想法： “威灵兄，你是想借杨前辈的势！” 威灵也不隐瞒，点点头： “还有一点，慕容琅玕明显和对面那个老头有关联。 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个老头就是毕日阳古？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四人一惊，可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性，至少逻辑上能说得通。 威灵等几人在雅西郡将慕容琅玕从王广白那边逼走后，并未完全将这个家伙遗忘。 只是一直都是囿于帝国的规矩，约定俗成，无法对门阀子弟和帝国术士用非正常手段，但此刻发现对方也出现在这里，就不免有些多想了。 可以这样假设，当日在雅西晤面，五人的登门拜访，让慕容琅玕明白，威灵和雅西方面，并未放弃对那件事情的追索，甚至现在帝国方面派出了更多的人手。 这对慕容琅玕来说，无疑是一种震慑，他极有可能选择过来和同伙先通气。 那么，顺理成章的推测是，在这个荒僻的地方，既然有个老头和慕容琅玕有瓜葛，这个老头就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同伙，甚至就是毕日阳古本人。 杨小蘗颇有些心动： “有道理，我们去问问，正好老祖宗可以压制那个老头，现在慕容琅玕也被禁锢了。” 几人的商议也就那么一刹那的时间，毕竟信息丢包的效率实在太高了。 本来威灵安排守宫殿后，就在载具上守候，用大火力武装以防万一，但守宫不同意： “没用的，公子，如果真的立即翻脸，他们进入能量体状态，武械是打不中他们的，连锁定都没有办法，还不如我跟着，你们想办法迟滞他们的速度，我用武力突袭。” 威灵略作考虑，马上就认可了。 几人立即开启了载具舱门，朝着杨箬兰那边跑去。 不开载具飞过去，着实是有些不放心杨箬兰。 万一她看着有载具在眼前飞，一个不爽，将几人都用催命符给禁锢了，那就搞笑了。 山谷的灵力依然没有回复正常，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是越跑越心惊。 他们感觉自己的力量越是靠近那两人，就越薄弱。 到后来，他们甚至有一种自己就是自然人的感觉，全然没有术士那种习惯性的力量感。 对于五人跑过来，看着都有点跌跌撞撞了，杨箬兰和那个老头似乎没有多少惊奇。 以他们的境界和能力，发现一公里外有人在窥视，也是大概率的事情，更何况，还有那么大的一个载具在那边停泊着。 很快，几人就跑到了他们对峙的地裂缝旁。 “前辈，几天不见，您的实力更上层楼，风采也更胜昨日了。” 威灵远远地就丢出信息。 “嘿，你们几个小子，跑这边来是干啥的？” 谢芜荑笑嘻嘻地回复： “我们是来摸鱼的。” “说重点，别耍花腔。” 少女眉头一皱，哪里不知道谢芜荑在虚晃一枪。 “前辈，这件事呢，绕来绕去，你都能和它沾上一点点边……” 威灵也不隐瞒，就将小队的任务及进展情况丢包给了杨箬兰。 杨箬兰皱了皱眉头，她其实是知道那三个孩子的事情的，也能估摸着有这么一条隐秘的路线，参与了不法行动。 她当初搭上联邦“盗火者”计划的快车，在这个分支体验了一把高端定制客户的感觉，实际上是通过其他隐秘渠道，远比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要好。 即便这样，当初她的方案中也曾经打过那些孩子的主意。 杨箬兰不好给其他人解释这个，但看那老头和慕容琅玕的眼神愈加冰冷，越发觉得两人都面目可憎。 威灵也在注意那个老头，感觉他五官特征中西玄人的方面并不明显，但一看又明显不全是大夏族的，反倒是和博湖郡外的那些游民的长相有些类似。 基于如此判断，威灵愈发怀疑这个老头了。 另一边，见有几个年轻的小子跑过了，老头并未在意。 他一开始就知道有几人乘坐载具路过。 因为源灵世界的异动，让他们迫航降落等待，也算合情合理，因此老头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此刻，这几个小辈竟然跑过来了。 更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和这个自己没办法对付的老妖怪是认识的。 一看到那个贼兮兮的小子还老是打量自己，老头心中的火气被点燃了。 他感觉今天是几十年来最点背的日子，术士进阶被这个不知来历的老女人打破，竟然随便几个小子都敢如此明目张胆观察老夫！ 他对着威灵一瞪眼： “小子，懂不懂规矩！” 随着他的瞪眼，李陵游等四人赫然发现，威灵瞬间就变得绿莹莹的。 绿莹莹的威灵苦笑一下，单字诀发动： “解！” 浑身上下的暗绿光芒一闪而过，恢复正常状态。 “咦，有点道道！” 杨箬兰和老头都有些诧异。 木灵高阶术士的植物毒素术法，普通术士要是中招，还真的有些麻烦。 这些毒素，多半是生物毒素、神经毒素等复合型的，有些抗性不好的术士，当场就会毙命。 然而威灵自己就是木灵术士，自然明白这些毒素的生成机制。 通过沟通万千植物，收集整理，分析其构成，最后以能量模拟生成这些毒素。 因此他也不客气，利用自己独特复合单字诀术法的能力，解除了术法，并将毒素特征封存，留作以后参考。 难得有高阶的木灵术士给自己提供样本，这很宝贵。 以威灵身体的强悍程度，就算本身不是木灵术士，也能抗得过这些毒素。 威灵刚要回复老头并咨询，陡然发现老头不见了，杨箬兰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威灵和其他四人苦笑一下，明白是杨箬兰出手了。 老头抗不过催命符，又进入了源灵世界。 不出意外，杨箬兰化作能量体又追杀进去，老头的身形又会在远处闪现。 几个循环之后，老头再次举手： “不来了，不来了！算你狠！” “哈哈，一招鲜吃遍天！就喜欢看你那我没辙的样子！ 在我面前还敢擅自出手。” 杨箬兰眉开眼笑，却如约停下来。 老头悻悻地看着威灵，威胁的信息丢过来： “小子，可别被我单独碰上！” 威灵毫不在意： “敢问前辈，你和这个慕容琅玕是何关系？” 威灵用手指了指动作僵直住的慕容琅玕。 “他说是他学生。” 杨箬兰帮着回复了。 老头瞪了一眼杨箬兰，却不敢发飙。 “那么，前辈应该知道，这慕容琅玕是帝国一个较大世家的人，也就是说，前辈你也算帝国的人么？” 这个问题好，杨箬兰也感兴趣： “说，老家伙，你是不是帝国的人？” 老头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红了。 自从成为术士后，他已经不记得有谁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但此刻，他还不得不回答： “老夫不是帝国人，老夫是博湖郡外的游民群体中的一员。” “嗯，这就对了，看着就獐头鼠目，完全不像我们的同族，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可诛。” 杨箬兰点头给出结论。 老头欲哭无泪： “我可没有干什么和帝国对立的事情，那些打来打去的狗屁事情，和我无关。” “那你是如何认识慕容琅玕的，为什么要收他当弟子？” “他们家族在博湖郡和喀拉邦都有商业行为，十多年前偶然遇到，那时候他还是初阶的木灵术士，感觉这小子还有点天赋，就这么简单。” 威灵没有纠结这老头说的话的可信度，这些问题都仅仅是为他下一个问题做铺垫的： “你老名叫毕日阳古么？”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62熟悉笑声 几人目光灼灼，盯着老头，老头有些愕然，但还是回答了： “毕日阳古，那不是远古时期，帝国北方草原上的一种草药么？ 只有那个草原的部落，他们的语言称呼那种草药，就叫毕日阳古。 老夫乌古瓦。” 威灵略一沉吟： “你居然知道这个？太博学了！从而也可以假设，你应该是那个部族的后人……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毕日阳古，而是乌古瓦？” 这问题一出，连杨箬兰都有点懵，更遑论李陵游等人。 如今的人，除了帝国的公民有身份识别芯片，联邦的人又没有个什么身份证件这类的东西，老家伙如何证明自己是乌古瓦？ 正如叫一个男人证明自己是男的，让一个盲人自证为盲人，这样的问题虽然可以解决，但的确有些为难人。 老头也有些急了： “嘿，老夫为什么要证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别以为我扛不住这位，就拿你这群小辈没辙，老夫弹指间就可以干掉你们！” 其实，威灵也就是随口一问。 不管有鱼没鱼，随便打一网，万一有收获呢？ “我可以证明！” 一个略显生硬的声音出现在众人的识海。 杨箬兰如同炸毛的小猫，陡然飞退了几步。 她脱离了在地裂缝上空的悬浮状态，身形如同闪电，出现在威灵等人前边，如临大敌般盯着乌古瓦。 乌古瓦更是不堪，面色苍白，身形都有点不稳了。 威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以他的谨慎，随时都在用精神力侦测四周。 甚至看不见的源灵世界，都在他的查看范围内，如果不遇到级差太大的术士，要无声无息靠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同见鬼一般，几人赫然发现，乌古瓦的身旁，出现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年青人。 这是一个二十上下、容貌俊朗的金发年青人。 年纪大约二十上下，深蓝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一双赤足，却宛如白玉雕刻而成，有晶莹毫光浮显。 他的衣衫丝丝缕缕，到处有破口，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形象气质，相反，整个人还显得非常清静而透彻。 “我是诃黎勒，你们可以称呼我诃子。我可以证明他是乌古瓦。” 威灵心中巨震，是他！ 当初在雅西以西高山上醒来，此人就在自己的旁边，只不过后来对方走向了西方，自己走向东方。 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这般厉害的高手。 威灵的眉心宛如针刺，头颅剧痛，却不知道原因，他发动了精神探测。 然而，对于这个诃黎勒的精神力，他却根本就无法看见。 晦暗阴沉而无尽的源灵世界中，无尽的暗流在驯服的流动穿插，威灵根本就无法感觉到对方的精神力。 这个发现令威灵内心更加震撼，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强悍如他，眼眸中的瞳孔都控制不住陡然一缩。 还有一件更加令众人震慑的情况也同时发生了。 就在这个年轻人出现之后，因为乌古瓦的进阶，整个山谷以及威灵可以“看见”的源灵世界，一直都是以木灵为主导的暗绿色，而此时，整个源灵世界已经在瞬间恢复寻常。 难道，诃子已经可以彻底掌控这一方天地的源灵世界？ 他与李陵游、谢芜荑和杨小蘗对视一下，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震撼。 这方小天地，灵力已经恢复了正常，三人都感觉到了能力的回归。 杨箬兰的脸色极度难看。 她看着那被地裂谷大风吹得金发飘逸的诃黎勒，非常生气： “我不管你是谁，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不穿鞋？” 谢芜荑、杨小蘗捂住了脸。 前辈，您这会儿的关注点，应该不是对方的赤足好不好？ 虽然，您老赤足也非常好看。 诃子一怔，他也没有想到杨箬兰会问这个问题。 他有些歉意地挠挠头，展颜一笑： “哦，这个啊，我不是故意的……走了很远的路，鞋子早就坏了，我不会做鞋……” 威灵有些目瞪口呆，这家伙也太实诚了吧，鞋子必须自己做吗？ 杨箬兰有些委屈： “你一个男人，怎么也学女孩儿，不穿鞋，这不好。” 诃子点点头： “我来办点事情，马上就走，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下次争取穿鞋了。” 众人自然不知道，虽然此时诃子的言语，非常简单老实，但与当初面对帕特邦那个饼店老板、大神庙的神侍娑罗子的时候相比，已经灵活了许多，就连他那眼眸的颜色，都变得深邃很多了。 杨箬兰也点点头，心中发怵。 她到现在，依然看不清对方的能力，不免有些气馁： “好吧，你很厉害，我根本看不清你是如何出现的，也不知道你的能力范围和边界……” “能力，那是什么？那不就如同生存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么？” 诃子的眼神有些迷惑。 这x装的。 杨箬兰无言以对。 威灵想要问问这个神秘的家伙，为什么连他精神力波动都看不到。 但心神恍然间，竟然没有开口。 诃子转头，看着乌古瓦，面带微笑： “你是乌古瓦，我可以作证，但是，你能走到高阶，比我想像中要好……你原本的天赋，还不如那个丹尼尔的。 和你相比，他就是个彻底的蠢蛋，不得不说，你是一个优秀的承载体。” 仿佛有一种面对天敌般的感觉，乌古瓦满脸的每一条皱纹，都在高速颤动。 深入到骨髓的恐惧，甚至已经令他无法言语。 他无助地看着诃子，如同看着微笑的恶魔，身体却像一个被捆扎的幼儿一样，没有任何挣扎的力量。 或许有无数的记忆翻滚在他的识海，或许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才会如此刻苦修行，希望摆脱这样的结局。 但无论怎样努力，终究还是面对这一天了。 诃子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看杨箬兰和威灵等人： “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风起。 一道从地裂缝下方升腾而起的寒风，从他们悬停的下方升起。 按理说，这个季节，二月份，这样的高原山谷中，从地底下升腾的风，温度应该是高于山谷空中的气流的，湿度也应该是相对温润的。 但事实不是这样。 这道升腾的风，也许并不是风，就像最锋利的金属溶液，也像最高温的熔岩流体，也像最毒的植物毒液，更像消融时间万物的黄泉之水，连人的意志力精神力都可以消融。 但此刻，这仅仅是一道微微带着灰色的，刺骨的风。 云动。 高天的云层陡然汇聚，如同即将摧毁一切的黑幕，将整个山谷的亮度降低了很多，恍然间就如同黑夜降临。 一道更加幽深凝重的黑色漩涡，在诃子的身边出现，瞬间就将两人包裹，阻隔了众人的视线。 无论威灵还是淡婆婆，他们的精神力查探，都无法知道这黑色漩涡中发生了什么，只有混沌一片。 “啊……我不愿意，我诅咒你！” 乌古瓦在最后的关头，突破了内心的恐惧，发出了一声苍老的哀嚎。 哀嚎如同一道道的针刺，令杨箬兰都闻之色变。 转眼间，云淡风轻，乌古瓦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件空荡荡的灰袍，飘飘荡荡，坠入下方无尽的深渊。 悬空独立的诃子，眼神中七彩闪动，全身发出莹莹的毫光。 突然，他七彩的眼神，看向了尚未被杨箬兰解除禁锢的慕容琅玕。 诃子脸色有些困惑，随即对着慕容琅玕伸出手指： “这……不应该是你的力量，还是得还给我。” 在诃子举手之间，慕容琅玕再次崩解为最为细碎的粉尘，在峡谷的风中消散一空。 粉尘的中间，一道残余的暗绿光芒，飞向诃子的身边，消散不见了。 一种最为深沉的恐惧，令淡婆婆等六人，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们只能恐惧地看着诃子。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明白，这个看着木讷而友善的诃子，他是个魔鬼，他吃掉了乌古瓦！ 是生吞还是活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乌古瓦没有留下那么一丝丝存在过的迹象。 此刻五人，唯一保持了身体自如的，就只有守宫了。 智能体能够分析出危险等级，目前危险警示等级升到了最高。 她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神秘年轻人的对手。 她决意要利用智能体的智能发动攻击，抛开自己的个人感知。 因为，个人的感知会导致躯体产生无助、不可撼动、无法力敌、恐惧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 只有机械的能力，才是单纯而不受外在不相干因素影响的。 就在她要做出决定的那一瞬间，威灵的语音传过来了： “别做傻事，那没有用的，源灵世界才是他的主场，显化世界都算是客场了，他相互的切换速度比你想像中快。” 既然在这个源灵世界中无法看到诃子的精神力。 那么，或许方小天地空间中的源灵世界本身，就是诃子的精神世界。 不等守宫反映过来，她赫然发现，其他几人都回复了动作和情绪，每个人都变得淡定而镇静。 情绪剥离！ 守宫立即明白并理解了威灵的想法，放弃了行动。 在这个时候，杨箬兰等人的心智皆被诃子的行为震撼，心神不守，公子的情绪剥离自然可以影响近距离的他们，剥离了他们所有的负面情绪。 恢复自如的杨箬兰再次退后一步，将几人护在了身后，她冷静地盯着诃子： “阁下的修为深不可测！你足可以和我见过的屈指可数的几位高手想比……不过，你的手段太残忍了。” 李陵游满脸的震惊，甚至忘记了恐惧： “是啊，是啊，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吃人，吃的还是这么个老头？” 谢芜荑喃喃自语： “太肮脏了，太变态了！” 诃子眼中的七彩消散，眼神变得有些木讷，脸上的肌肉也颤抖不停。 六人再次退后一步，深怕这个魔头瞬间失控。 然而，片刻之后，诃子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他摊开双手，看了看如玉琢一般的双手，微微点头。 然后，他看向威灵，微微点头： “嘿，朋友，又见面了！” 随后，他给了六人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的事情已了结……我现在有点困惑，不知道怎么办。” 杨箬兰很配合地发问： “阁下为何困惑？” 金发青年有些苦恼，看着几人： “你们觉得我很残忍，觉得我是魔头，还有，你，对，就是你，看着最傻的那个，你是在说我吃人？” 他的眼神看向李陵游。 李陵游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老实地点点头。 杨箬兰有些不解： “你就为这困惑？这不是事实吗？” 诃子也老实地点点头： “是的，就为这困惑，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评价。 但是，你们说的又不全错……我困惑该如何做。” 威灵笑着丢出信息： “哈哈，这还不简单，一拍两散，各自安好，你回到你的西玄世界，该干嘛干嘛。 我们也回到东土世界，忙自己的事情，岁月静好，两不相扰。” 杨箬兰突然觉得，这个笑声有点熟悉。 当初就在这下面的末日堡垒内部，自己都差点要威灵的命了，他就是那么淡定，也是这么笑的。 这家伙的神经真是大条。 威灵看似搞笑的主意，诃子还当真的想了一下，然后回复了信息： “这主意的确也算不错，但是有一个问题。 要是今后再次见面，我就会再次想起你们的评价……这样的差评，是我无法承受的痛苦。” 众人哑然。 “那你说想要怎么办？” 杨箬兰气鼓鼓地看了一眼这金发青年。 诃子的身形闪烁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就像视频中图像传输受到了干扰，闪动了一下。 威灵微微摇头。 刚才杨箬兰已经动用了“催命符”。 而诃子在“催命符”的生效前，身体已经在源灵世界中去晃了一下。 事实上，诃子相当于游走在两个世界的边界上，受到显化世界的攻击，就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从理论上说，这个世界任何的攻击，他都可以在那刹那间避开。 高阶的术士很多都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没有谁有这么快的切换速度。 这就是空间规避，中阶后期和高阶术士最基本的规避手段，切换身体构成属性，在显化世界和源灵世界切换。 维克托在于威灵的争斗中进入“土遁”，算是这种规避的低阶版本。 杨箬兰也微微摇头，有些黯然，这家伙，真的无法对付。 她好看的眼睛扫视了一眼五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悲哀。 诃子表情依旧，似乎不知道杨箬兰已经发动了一次攻击： “其实，我也没想好怎么办，至少，嗯，不会吃掉你们。 你们东土世界的修士，习惯不好，身体中弄那么多金属干啥？要不，你们还是自我了断，好不好？” 六人都同时发出信息，摇头否定： “不好！” 还有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不好！”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63难得糊涂 随着这声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识海响过，淡婆婆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神情竟然有点雀跃： “哈哈，破布子前辈！” 一道身形，如同刚才诃子出现一样，那般突兀。 他出现在诃子面前几米的位置。 雪白的长发散乱，一直垂落到腹部，身穿无数斑驳破布拼接而成旧袍，还有不少补丁，宛如叫花子一般的脏污形象。 威灵等人对视了一下，有点发懵。 这不就是在喀拉邦城中那个酒馆中见过的，醉倒在一旁酒桌上酣睡的流浪老头么？ 这下轮到诃子倒退了一步。 他俊朗的脸上布满惊奇： “你是怎么来的？衣服这么破，也走了很远的路吗？” 破布子哈哈一笑，看看淡婆婆和威灵等人，笑眯眯地回复诃子： “我叫破布子，当然不能穿好衣服啊，破衣服才是正理。” 诃子点点头： “有道理，破布子，你是怎么来的，我都没发现你。” “你怎么来的，我就是怎么来的。” 诃子的脸上困惑的表情加剧： “其实，我自己都是糊涂的……” 威灵已经无力吐槽了。 对这个自称破布子的老头，他一样无法在源灵世界中看到他们的精神力和能量体。 对于这种情况，威灵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正如新年节他能感应到有诸多的精神力在查看雅西郡，但就是无法看到。 白苏大人就证实过，发现了威灵的精神力。 反正都是超越自己太多的高人，不过看情形，这破布子，多半是自己这一方的。 如果没有猜错，萧京墨不会让谢芜荑独自犯险的，自然有安排，而离开雅西时，白大人就说过，自己不会留下慧体降临的信标。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萧大人和白大人没有其他安排啊。 看着威灵若有所思，破布子赞许地点点头。 对咯，老头子就觉得这小子很可以。 很自然的，破布子接上了诃子的话： “糊涂点好，糊涂点好啊，那些不好的想法，不愉快的记忆，很快就自己都忘记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管他们的评价，时间一长，彼此都忘记了？” 诃子有些不相信，再次确认。 破布子笑眯眯地点头认可。 诃子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 “其实，你说的也对，我就不管他们了，但是，并不是你说服我了，而是我自己害怕了……” “你会害怕？老头子未必打得过你啊。” 破布子的笑容还是那么如沐春风。 “如果就只有你，我还真的不怕，打不过都可以跑，但是，你老的底牌，令我心惊胆战，我只能不战而退！” 破布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显出一丝凝重： “你究竟是谁？” “我是诃黎勒，你可以称呼我诃子。” 没有等破布子反应过来，诃子身形，就如同被风吹散的画面一样，一点点地变得破碎，消散了。 这种消散，还不是那种进入源灵世界的消失，他依然存在这世间，甚至还在这方小天地，只是化作了无尽的能量，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破布子的眉头紧皱，面色沉重： “此人深不可测！” 就连李陵游、谢芜荑和杨小蘗也不知道这破布子是何方高人，但是见淡婆婆都称其为前辈，那么，上去行礼自然没错。 “晚辈见过前辈！感谢前辈化解危机！” 破布子笑呵呵地捋着长长的白须，频频点头。 “箬兰小妮子，没事吧？ 幸好老头子发现了这片区域的能量异常，不然，还真的不好交代了。” 五人相视一笑，可算是知道淡婆婆的真实名字了。 杨箬兰撇撇嘴： “糟老头子坏得很，明明知道我们有危险，还拖到这会儿。” 破布子一怔，也不分辩，只是看着威灵等人，再次笑呵呵的丢出信息： “很遗憾，刚才那小子没有停留更久，机警过人啊。 你们放心，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们几个小辈的麻烦的，刚才也就是遇到了，想顺便抹掉你们，但是没有必要专程返回找你们的。” 威灵一怔，明白破布子是担心五人有顾虑，提前给他们做了预判，其言下之意，如果诃子再多停留，多半会吃亏。 “嘿，破布子，那小子说你有底牌，能给我说说是什么啊？” 杨箬兰跃跃欲试。 五人不敢吱声。 这杨箬兰估计实际的年龄，比破布子也小不了多少，都是经历过百年前大湮灭后混战的老怪物了。 因此，她对破布子只有熟悉和随意，可以直呼其名了。 “你别管这个，多点心思稳固自己，超越现在的状态才是正理。” 破布子没有给杨箬兰解释，却给了其他的意见。 于是，威灵已经断定，破布子一定是已经超越高阶的顶级术士了，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对杨箬兰说出这样的意见。 杨箬兰立即有点蔫了，小脸皱成一团： “哎呀，你不知道，好难的……” 破布子不再和杨箬兰继续蘑菇，随着信息的发出，身形开始变淡，变成一缕一缕的，随风而逝： “我不管你难不难，那是你的事情，几个小辈，你们该干嘛就干嘛，该谨慎也得谨慎，我未必能时时刻刻照看着你们……” 其实，如果非要分个时间上的先后，破布子的影像比信息都还先消失。 几人面面相觑，却彼此茫然。 除了感慨自身能力太差，连对方是如何消失的原理都说不清，更遑论做到了。 杨箬兰也怅然若失，脸色变得肃然： “算了，老家伙一点指点都没有，靠不上，靠不上……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杨箬兰。” 威灵等五人连连点头，是啊，我们刚才已经知道您老是杨箬兰了。 “淡婆婆，这个名字太难听了……怎么会叫这样的名字呢，我是这样可爱的。” 五人再次点头。 杨箬兰展颜一笑，无比俏丽： “哈哈，当时我已经苍老异常，身体腐朽不堪，生性又平淡无味，修行也仅仅停留在高阶，连慧体都没有修炼出来。 人生寡淡如此，偏偏还有点拿得出手的小手段，和那味药材淡婆婆没啥区别，因此，随口就叫淡婆婆了。” 五人第三次点头。 威灵理解对方说的，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而已，比如自己，需要用到名字的时候，眼前有一丛威灵仙，自己就叫威灵，不也挺好嘛。 “就知道干巴巴地点头，没有点意见么？” 杨箬兰有点不悦，瞄了几人一眼。 五人相互对视一下，觉得有太多的问题，但又觉得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只要能力等级上去，该问的都不是问题，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才几日不见，您的修为已经是我们看不明白的了。” 威灵沉思了一下，询问出自己不太自信的猜测： “前辈，是不是进入中阶的标志，就是要能够实现身体能量化，进入源灵世界？” “是啊，这不废话嘛，你看那个灰飞烟灭的家伙，中阶的底子不够好，好运气就那么一会儿，真正看到进入准高阶的门槛，就被那个诃子干掉了。” 威灵点点头： “你们高阶的智慧术士不用说，高阶后期就是修行出慧体，熟练后慧体出行。 本源术士到了高阶，难道是除了可以将身体能量化，甚至可以利用精神力多塑造一个能量体？” 杨小蘗、李陵游、谢芜荑三人没有天赋能力观摩先前源灵世界中对峙的情形，自然无法提出威灵这样的疑问。 “哈哈，你是不是看到两个世界都有那乌古瓦？但实质上，你看到显化世界的和源灵世界的，其实都是同一个，到了高阶后期，躯体的实体化和能量化，差别已经不大，一念之间就互换了。” 威灵恍然大悟，还有些郁闷，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种频闪切换也太快了！我通过精神力可以看到您和乌古瓦在源灵世界对峙，但又无法解释现实中你们就站在这里，因此我才以为你们多练出了一个身体。” 杨箬兰点点头，暗赞这小子真是猴精猴精的，在这么低的能力下，就开始去关注推测高阶术士的特点了。 “你确定在源灵世界和乌古瓦对峙的形象，是您的能量体吗？” 杨箬兰再次点头。 最后，威灵问出了他真正想对比的问题：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以为，对于本源术士而言，中阶术士可以化身能量体，但是大部分无法在源灵世界中自由活动，必须使用各种遁法。 少量天赋异禀的中阶术士例外。 到了高阶术士阶段，他们早就熟悉并能迅速在两个世界之间切换，突破了空间局限，随时都能穿行在能量和显化世界，规避各种打击，同样，在两边都可以随意攻击到敌人。 说到底，中阶和高阶的核心差距，其实就是对空间切换的掌握程度。” 杨箬兰一怔，陷入沉思，随后大笑几声，给威灵竖起大拇指： “牛，你牛！小师傅，我都得叫你小师傅了，哈哈，很多人到了高阶甚至顶级，都没有你这样三言两语将中阶和高阶术士之间的差别说得这么简单明晰。 真是可爱的小威灵，你甚至为我的后续修行都指明了方向！” 可爱的小威灵有些懵逼，感情您老也不知道啊。 “可是，前辈，这仅仅是我的推测和猜测，本想求证的，不作数的，算不得结论哈。” 威灵赶紧澄清事实，万一这位喜怒善变的前辈修行的大方向都错了，到时候，自己就完蛋了。 杨小蘗等人那自然还是满头雾水。 他们更加想不到，威灵这家伙连中阶都还不是，已经在推测高阶后期的事情了。 “作数的，这一定能看作结论的。 你看那两个家伙，凭空就出现，两个世界都没有他们出现的预兆，就那么出现了，就像鬼一样，正好应该是你说的这种结果！ 对他们而言，两个不同的世界，其实就是一个世界了，已经没有了本质上的差别。” 杨箬兰一步跳到威灵的面前，贴近了看着威灵，上下打量： “嘿，老头子真的没说错啊，你小子更加适合当学生，悟性比那小密蒙强多了……” 威灵尴尬地后退一步，这才问出了自己的终极问题，这个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前辈，我刚才说的，都是本源术士的道路。 你用精神力凝聚的能量，本源术士称为能量体，这您已经实现了，我们也见证了。 问题是，我们都是至少会一点本源术法的智慧术士啊，我们的慧体咋办呢？ 难道今后就丢开不要了？” 这个问题立即让杨箬兰如遭雷击，小脸煞白： “是啊，我连慧体都还没有修出来，难道今后就要抛弃慧体……”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64回到湖边 威灵的终极难题，让杨箬兰立即陷入纠结。 片刻后，她的脸色稍微平静，对五人挥挥手： “小威灵的思考非常深刻，这是我们同为智慧术士，又会一点本源术法术士的的终极难题。 等我想明白并做到了，我也就算是突破高阶了，成为顶级术士，就不会怕那个诃子了。 哈哈，只有智慧术士，才会思索这样有智慧的难题，这是何等的荣誉……不管你们了，该干嘛干嘛去……” 信息丢完，她飞身跳下了地裂缝，瞬间，崖下翻腾的雾气，掩盖了她的身形。 五人相视无言，随即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一连串的变故，如此精彩的高手对峙，令五人都有些亢奋。 也许，只有在恐惧之后，精神放松下来，才会体现出亢奋的一面。 李陵游有点后怕： “太刺激了，简直没想到，慕容琅玕这个家伙，就这样没了。” 杨小蘗总结慕容琅玕的气运： “运气太好，但紧接着又太差，果然是否极泰来，物极必反，帅不过三分钟啊……” 谢芜荑拍着胸，感叹万千： “是啊，太好玩了，去年在帝国白混了一年，都没这几天的精彩刺激，我决定了，要长期跟随着可爱的小威灵。” 李陵游翻了一个白眼。 杨小蘗有些痛惜以往的时光： “哈哈，是的，我也觉得收获匪浅，这比闭门造车强太多，我发现，自从我和芜荑到了雅西后，受到的冲击，产生的思索比过去几年都多，以前甚少和智慧术士接触，那真的是太浑了！” 李陵游非常豁达： “是啊，是啊，遇事不决，请问威灵！” 威灵自己却无奈苦笑： “诸位，我自身的修行性质，自然要多想一个为什么，多猜测预想一下，其实很无奈啊。 本来是想知道答案的，结果成了问道于盲，到现在依然还是糊涂的。” “公子别急，你现在不也是连中阶都没有，何必去考虑高阶慧体的归宿呢？” 威灵哑然失笑： “此言有理，是我多虑了，或许这也是我的缺点，总想一切都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然而越是了解得多，就感觉自己无知更甚。” 杨小蘗摇摇头： “非也，威灵兄所有的思索都是极具价值的。 我和十八郎老在稷下学宫中混，就我的记忆中，没有人将初阶、中阶以及高阶术士的特点和进阶，说得威灵兄先前那么明白。 就这些言论，都可以在学宫论坛独立开辟一处空间，进行专门讨论了。” 李陵游感慨： “是的，小杨说得对，这世界，无论是联邦还是帝国，都在探索更多的术士激活、成长之路，稍有成果，无不讳莫如深，让我们这些人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啊。” “小杨？！小李啊，你年纪比我小，修为比我低，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你好意思叫我小杨？” 李陵游有些嬉皮笑脸的： “嘿嘿，这不是这会儿看着你顺眼，以示亲切嘛！” 威灵不理睬他们的互怼，继续刚才的话题： “哈哈，我还没有加入稷下学宫，但多次听你们说，也能猜测出一点点，既然学宫无处不在，那么其实我已经断定它的性质了。 无非是依托了几颗功能尚存的卫星，实现了全天候网络能力和帝国术士念体的连接，它们又和帝国现有的卫星彼此相对独立，各有权限，功能不同而已。 但是，我估计，学宫的这些卫星，能力多半也有限，如果真的能对母星大范围的信息支持，我们为什么要结界系统，为什么信息传递依然在迟滞？为什么要开发那么多的战场屏蔽、支撑系统？” 几人都点点头，认可威灵的判断,威灵接下来的观点，让他们有些悚然： “在雅西的时候，我通过大数据分析过，根据母星所在宇宙环境的日益恶化，耀斑的日益频繁、太阳风的持续影响，宇宙射线的莫名加强，母星磁场的微变累积……我担心，未来帝国在军事、通讯、网络方面的优势，会慢慢丧失，甚至，今后的学宫未必都存在了。” 四人心中随即产生了隐忧。 威灵接下来的信息，令这个担忧更甚： “淡婆婆，哦，不，杨前辈的能力越高，我就越发担心，联邦盗火者计划，说起来是成功的，而且对方还在进行后续的研发，真的不知道像杨前辈这样的再生体，联邦有多少。” 杨小蘗给出结论： “是的，因此我们要斩断这条掳掠帝国孩童的黑线，不给对方更多的优质基因样品。 同时，我们最好将唐纳修他们这个分支的改造人团队给灭了，以免他们制造更多的改造人。” 几人都点头认可，但是，唐纳修这个团队，大部分都撤回联邦的内地了，想灭掉他们，多半是痴人说梦而已。 李陵游比较乐观： “既然威灵兄都看到了杨前辈的成功，帝国高层，比如破布子这样的前辈，必然也知道。 我们也只看到帝国的明面上的军事科技能力，觉得担忧，想必，帝国一样有暗面……月之暗面，只有上天了才知道，是平和还是狰狞，帝国的暗面，只有面对了，才可以得知。” “嗬！长进了哈！” 小杨对着十八郎伸出了大拇指。 “那是必须的，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本少现在最后悔的是以前在帝都，身处鲍鱼之肆而不知啊！” 李陵游一仰头，拽了句旧时书包文。 守宫和谢芜荑都噗嗤发笑。 杨小蘗有些牙根发痒。 威灵及时打住了他们逞口舌之利的预兆： “算了，说到鱼肆，我们也下叹息之渊，不是要捕鱼吗，今晚正好可以烤鱼。” 守宫立即点头称好： “好的，公子，我们直接开进去，上次在去收集那荟聚体的时候，发现了有个狭窄的地方，是可以飞进去的，可以停靠在那个湖边。” 交流之际，五人走回了载具停靠的地方，登上了载具。 守宫凭着记忆，将载具飞向叹息之渊的地裂缝上方。 峡谷地裂缝的气流非常紊乱，但这难不住守宫，在她对载具精准到厘米级的操控中，青鸟在在地裂缝中缓缓下沉，并一直向前游弋，寻找当初看到的可以降落到那个湖畔广场的通道。 其实，从上方看下去，要判断那个位置是挺难的，李陵游等人都觉得有点冒险。 威灵心中非常笃定，一般人和守宫接触久了，往往忘记了她的真实身份。 她是鬼神胴啊，即便不用自身超声探测、红外探测的能力，就用载具本身具备的这两种探测装置，守宫也可以与载具同步分析这看上去四周一模一样、毫无规则的黑暗裂缝下，不同的峡谷地貌。 她只需要控制好载具，不被那些忽然出现的乱流，将载具碰上崖壁，就可以轻松地找到那个位置。 很快的，载具如同在黑沉沉的天幕上，划开了一道细微的刀口，从那刀口侧身飘然下降。 透过舷窗，利用载具上那道雪白的探照灯照明，几人已经看到了下方的空地上，胡乱堆积的各种坠毁的各式载具残骸。 没有理会这些残骸，守宫循着记忆，朝更上一点的位置飞去。 很快的，下方出现了一片更加深沉的黑色。 湖泊到了。 转眼间，就看到了湖边的广场，看到了那个十字星形状的停靠点反光标识，在黑暗中熠熠发光，载具无声地停靠了下去。 几人走出载具，迎面吹来的风，温暖而潮湿。 谁能想到，外面的寒风凛冽而干燥，这地裂缝下方，却如此温暖潮湿呢。 那个巨大的湖泊，静静地铺陈在黑暗中，幽暗的湖水，一如当日的静谧幽深。 在幽暗的光线下，几人看到，广场的另外一侧，那个巨大的拱形门内，看不见任何的事物，如同巨人张开的大口，通往山体的内部。 “真的想不到，杨前辈竟然喜欢住在这里。” 谢芜荑饶有兴趣地环顾四方观察。 充沛的水灵力让她觉得这里虽然显得有些阴沉，但并不恐惧。 “其实这里挺不错的，设备都很齐全。” 威灵将记忆中拱门内部的设施景象，都打包丢给了三人。 隧道宏伟高大，花岗石厚重密集，钢板层增加防护力，厚达三米的混凝土的填充层确保万无一失，还有那大门后堪称舒适豪华的装饰，简直称得上是豪宅了。 李陵游简直都有些羡慕了： “这么好的条件，外边还有广场和湖水，这湖大概率还和乔尔坦灵鱼湖相通，这简直就是那传说中的洞天福地啊。 当然，要是能见到阳光和风花雪月就完美了。” 谢芜荑都认可这个说法： “哈哈，你别说，还真是这样。” “好了，你们想办法抓鱼，这看你们的手段了，要是抓不住的话，我和守宫用我们的老办法，这会我和守宫先去寻找烤鱼的燃料。” 由于有上次捕鱼的经验，守宫含笑对三人一扬手，三个小物件飞过去。 三人笑着接过，一看竟然是拇指大小的照明装置，还有一个小巧的夹子，可以附着在领口胸前。 随即，三道细小而明亮的光柱在几人间扫射，几人嘻嘻哈哈，分头行动了。 “鱼儿啊，我来了，乖乖到我碗里来……” 谢芜荑很雀跃，跟李陵游、杨小蘗一样，也将工装褪下，丢在广场上，跑进黑暗中。 随即听到不同的方位，传来了轻微的水花声音。 守宫笑靥如花： “公子，你是存心打击他们吧，那灵鱼那般胆小谨慎，速度那么快，他们能抓到吗？” “反正那灵鱼的习性和水下条件，都告诉他们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65饮食男女 对李陵游等人抓鱼，守宫有个预判： “就算试试，结果也可以想像，反正我计算了，芜荑是不太可能抓住灵鱼的。 上次我们不是判断，这些鱼在这黑暗的暗湖中，辨别方位不是靠视力，而是靠温度感应，只要温度降低，灵鱼就会避开，速度那么快，她应该是抓不住的。” 威灵含笑点头。 “杨小蘗那火灵的术法，更加麻烦，在湖水中用火灵术法？将湖水煮成一锅鱼汤吗？哈哈。” 威灵也忍不住大笑。 “唯一就看十八郎了，他的金灵术法，如果速度够快，用你们上次推衍的方法，在灵鱼的致命位置凝聚金针，这还是有可能的，但收获的都是死鱼！” 守宫信心满满，给出了预判。 威灵含笑点头： “你的推衍非常有道理，但是近来大家不是在能力方面都有长足的进步么？ 就看他们的结果了，我们怎样寻找燃料呢，其实让小杨控制好火灵术法，也可以实现无烟烧烤。” “哈哈，那还得不累死他！公子，这谷底也没有大树和枯木这些啊，只有苔藓这类，我记得上游有些灌木从。” “不用，你忘记了哪些载具的残骸么，大部分的载具中，都有实木的一些组件，比如柜子、凳子还有其他很多设施，其实都有木材的使用。” “是啊，我怎么忘记这个了。” 随即，两人便循着那逼窄而陡峭的小径，回到那堆满载具残骸的地方。 果然如威灵的预料，他们找到了许多载具上的扶手、板材、填充物等，都是实木制作的。 而且大部分都没有使用各种粘胶和油漆，不用担心会在燃烧的时候发出异味。 等他们回到广场上，丢下收集的燃料，竟然有挺大的一堆。 然后就是等待，等待三位队友的收获了。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大约半个时辰，三人都陆续回来，各自运用能力，去除身上的水分，穿上工装。 最令威灵和守宫惊异的是，他们每人手上都提着两条鱼，虽说不大，但也足够惊人的了，威灵和守宫可是知道那乔尔坦灵鱼太难捕捉了。 袅袅娜娜走过来，谢芜荑身上的术士袍原本紧贴躯体的，但随着无数的冰晶掉落地面，术士袍恢复了柔韧，她瞄了一眼威灵，笑容有些促狭： “怎么样，我们没有空手而归，有点失望吗？” 杨小蘗身上水气腾腾，袍服上的水分也瞬间干透，他看着有些疲惫： “就我的灵力属性，捕捉这鱼是最费劲的。” 李陵游咧嘴笑着，无数的金风穿过他的身体，带走了残留的水汽，笑着扬扬手中的两条鱼，鱼儿还在滴着血水： “反正都是要死的，我的办法只能带回死鱼了。” 虽然李陵游没有超出预料，但另外两人的结果令威灵大跌眼镜： “哈，你们两位如何做到的，简直太出乎意外了，我可是知道那些鱼有多滑头。” “是你想复杂了吧，说到鱼，第一反应不是渔网么？ 我们开始在这湖中捣鼓，发现那些鱼太机警了，消失不见了，后来，真的在山腹中的暗湖里发现了它们的踪迹，于是就锁定一条，在它的外围以各自的能力结网，这不就成了么？” 威灵和守宫目瞪口呆： “这样也行？芜荑的以水为冰，布冰为网，这个能说通。 但杨兄不可能在水中布下火网呀。” 杨小蘗随意坐下，点头认可： “是的，所以我是最吃力的，不能凝聚火网，只能将四面的水温进行线性升高，围合为网，鱼儿逃至中间位置，以高温令其晕厥，操控的细致程度要求极高，很费劲。” “我可没有杨兄的操控能力，而且是四个面的范围凝聚金属网，那会要我老命的，我只能是在鱼头附近凝聚金针这个老办法了。” 威灵和守宫都给三人伸出大拇指： “都厉害，我们上次也是费尽心思才抓住的。” “呵呵，上次在雅西大家切磋，很多内容都是围绕细致化灵力操控方面的，这个我们后来都思索过，因此才会有办法，如果按以前的思路，还真的拿这些鱼没有办法。” 威灵弹出一道小火苗，升起了火堆。 六条鱼都已经被守宫放在一个超大的方形金属盒子中，开始杀鱼清理内脏。 一根根的粗大木签，在李陵游的面前，被无形的刀光，切削打磨得无比光滑精致。 道道水流，在谢芜荑的手间流淌，帮着守宫清洗。 杨小蘗目光所至，那些木材变得非常干燥，火焰也变得红中带蓝，烈焰熊熊。 将所有的鱼都撒盐，加入各种香料粉末，进入腌制环节，守宫看到了那炉火纯青的火焰，忍不住笑了： “杨兄，哪里需要如此高温，铁都可以融化了，这鱼还不马上炭化啊。” 杨小蘗讪讪地散去了火灵力。 随后，守宫变戏法一般，拿出了大张大张的金属箔，将码好味道的鱼肉都包裹起来，穿上木签，架在了火上。 五人围着火堆，随意坐在地上，幽暗的深渊环境中，温暖的火光在他们的脸上跳动，每个人的颜色都显得无比俊朗亮丽。 芜荑和守宫自然也去掉了面纱，在这一刻，她们都是那么惊心动魄的美丽迷人，仿佛上古传说中的山鬼和林中仙子。 意外的是，三位男士，竟然都慢慢将视线放在了包裹鱼肉的金属箔上，似乎那东西比两位美女还要耐看。 李陵游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 威灵和杨小蘗有些意外，不知道李陵游为何发笑。 随即，两人也都心领神会，暗自莞尔。 守宫和谢芜荑何等机敏，随即也明白这鬼鬼祟祟三人的笑容是为哪般，不过也不为怪，守宫有些羞涩，谢芜荑则是大气丢包： “本姑娘就是天生丽质，守宫的容颜更是直追天人，你们这凡夫俗子的，心猿意马，有啥想法也不奇怪，哈哈，说明你们没毛病！” 谢芜荑的大气，令三位男士反而为之气夺，讪讪地游弋视线。 杨小蘗的脸色也不知道有没有泛红，反正有火光映衬，看不出来。 “注意翻面，翻面，别焦了！” 威灵指挥着，他已经闻到了那种熟悉的，似乎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神秘香味。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守宫将一条鱼从火边取下，放入备好的大型餐盘，撒上最后所必须的灵魂小葱花，这可是在载具中一直存放冷藏备好的。 一种让人几乎为之沉醉的香味，弥散在四周。 几人眼睛发光，强咽唾沫，准备开动。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身穿白色碎花的婀娜身影出现，大咧咧端起了餐盘： “很好，很好，这火候与腌制，对得住这条鱼，不枉鱼生啊！” 随即，杨箬兰伸出皓洁的手指，就抓起了鱼肉，大快朵颐起来，连守宫想给她递餐具都来不及。 李陵游和杨小蘗又咽了一口口水，彼此相视无言，看向了火堆上另外一条鱼。 一小时后，六个人，六条鱼，都被消灭一空。 这食量是惊人的，每条鱼，看着都有几尺长，可架不住都是术士啊。 谢芜荑掩口失笑： “的确，比在雅西郡的时候吃的，要更加鲜美。 不枉此行啊！” 大家表示附议。 杨箬兰眉头紧锁，眼神仿佛没有焦距，看着跳跃的火焰： “灵鱼好吃难抓，术法好用难修啊！” 威灵知道她还是在为术法苦恼，笑着宽慰： “前辈天纵奇才，假以时日，功夫到了，必然就灵光一现，豁然开朗了！” 杨箬兰点头，似乎也确认有这么一刻： “这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我就是有些苦恼，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久。” 这又把话题给聊死了。 “前辈，破布子是谁啊？” 威灵有些好奇。 “一个进入顶级术士层面的老头。” 杨箬兰的回复有些心不在焉。 威灵点点头，这个回答是没有错的。 错的是封住了威灵继续询问的理由，或许她不愿意透露。 “前辈为什么不回到帝都去，那边的高手多，你们这个层级的术士，交流起来也方便，比你一个人呆在这黑沉沉的堡垒中，要热闹很多啊。” 谢芜荑实时地表达了她的疑惑。 “我喜欢清静，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要是一群老东西，突然间看到早就应该死掉的一个老太婆，竟然活成了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和怎么样？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她还突破了高阶，成为顶级术士术士，未来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挥霍，高兴打谁一顿，就绝不拖延到明天……那有多爽！” 五人的视线有些呆滞。 “唉，我都后悔了，早知道不回帝都了，不然，破布子就不会知道我的事情…… 未来的惊喜都被我自己抹掉一半了……这盲盒，都开启了一半了，我接下来，一定不会再冲动了。” 李陵游的神色显示出，他对前辈的定力很羡慕： “咳咳，前辈的想法真有意思，我想我很难做到，有那么一点点进步就想在朋友中显摆一下。” “哦？要不要我帮你一下，你就在这里，成为高阶金灵术士，再回去，惊掉所有熟人的下巴？” 杨前辈俏丽的眼睛开始发光，似乎看到了非常好玩的事情。 李陵游大惊，双手乱摇： “不不，前辈，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喜欢热闹。” “切，言不对心，成就有限，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你紧张啥？ 我还担心就我们两个在这，时间久了，一头蠢猪我看多了也觉得顺眼，孤男寡女的闹出笑话……” “咳咳……” “咳咳……” 几声猝不及防的咳嗽声响起。 杨箬兰有些疑惑： “术士也会感冒么？” “额，鱼刺，鱼刺！” 威灵急忙修正了她的猜测： “前辈，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有什么需要我们代劳的事情，尽管吩咐！” “没有什么需要的，对了，你今后要是能够慧体出行，或者再次路过这里，可以过来告诉我。 我们这样多出本源术法的智慧术士，该如何处理本体、能量体、慧体之间的关系……唉，早知道，我就不要木灵术士这个能力了，多出来的，抛弃了又不甘心，不丢掉，又看不清道路……”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66哈那部落 次日，当载具穿过那道狭窄的空隙，飞入外边的天空，载具上守宫特备的水箱中，再次装满了威灵连夜捕捉的灵鱼。 这乔尔坦灵鱼，遇到威灵和守宫，算是倒了血霉。 这片广袤的荒原，纬度较高。 时值早春二月，太阳却依旧在南方的低空缓缓移动，给荒原上的那些矮小的植物，都拖上了长长的身影。 积雪并未完全融化，荒原显得既冷清又孤寂。 偶尔几只变异的荒原狼，嘴边喷吐着白色水汽，仰望着天空掠过的它们并不认识的载具，发出了长长的嚎叫。 透过舷窗，几人扫视着下面的地形地貌。 越过几道山脉，一条大河穿行在山岭之间，蜿蜒西北方向。 不多时，就到了西里尔和杜高给出的大致区位，这下方应该就是哈那人的部落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位置，从高空看下去，不会觉得这片区域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差别。 一样是满目的山地峡谷和斑斑点点的积雪，连植被都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差异。 “你们看，那峡谷的东面，有梯田的痕迹，虽然现在这个季节，看着和荒漠没有差别，但是，稍微休整过的土地痕迹，还是比较明显。” 守宫给大家示意，并降低了载具高度。 载具在河谷中掠过，下面就是汹涌但清澈的河水了。 转过一道山脊，赫然发现，峡谷上，层层叠叠地开凿出了无数的小窗，一排排整齐地散布在河谷两侧。 看来，哈那人依然如同其他种族一样，大部分都生活在山体内和地下。 就是不知道这些小窗，是区分家庭单位的标识，还是统一用作通风换气的设施。 在河道下载处，还有一道铺砌木板的钢索吊桥，将两岸连接起来。 就在索桥的一端，有一大片河滩空地，看得出有人工平整的痕迹。 这里应该就是载具可以停靠的地方了。 守宫将载具降落在这个停泊场上，打开了舱门。 外边立即传来了河水流淌的水声。 五人刚走出载具，就发现在索桥的桥头，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石头堆砌的小屋。 屋顶盖满泥土，泥土上还有积雪，从空中看，根本就看不出这里竟然是一个小屋。 两个瘦高的守卫，从窝棚一样的小屋里走了出来，手上端着枪械，是比较老式的联邦制式的。 细心的守宫发现，他们连保险都没有打开。 守卫人员对于这个时间段上，出现在去往部落桥头的载具有点吃惊，看到下来的五个身穿统一制服的年轻人，也表达出了基本的友善： “嘿，你们是谁，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好经典的灵魂三问。 基于西里尔的配合，以及杜高的信息，哈那人还是愿意和外界接触的，也不会对外面的种族轻易发生冲突，五人都没有携带军械，就徒手走下来。 不过，除了守宫有必要外，其他四人需要枪械么？ “嘿，朋友，我们是西里尔的朋友，我们过来拜见你们的族长或者长老的。” 威灵给他们丢出了信息，脸上的笑容很和煦，好像西里尔早就是他的好朋友。 一听西里尔的名字，两个卫士明显更加放松，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这两名卫士，长相上和帝国人有较大的区别，脸型瘦削，眉弓高耸，黑发黑眼，有大大的门牙，典型的本地山地种族。 “哦，是西里尔的朋友啊，欢迎你们来到哈那人的领地，你们是从喀拉邦还是赫尔邦过来的？” 这个问题有点蠢，如果是从赫尔邦过来的，不一定就是西里尔的朋友啊，这么简单的逻辑，除非赫尔邦也有个西里尔。 李陵游聪明的大脑已经在觉得在智商上碾压这两个家伙了。 “哈哈，我们从喀拉邦过来的，有大生意想和你们族长谈。” 威灵的笑容亲切而诚挚。 “好，好，这个季节，族长和长老们都没有什么事情，在部落里面，我带你们去。” “好，谢谢，守宫，带上小礼品。” 守宫转身从载具上拖下一个大大的帆布背包，还拉开了拉链，给两位卫兵看看： “这些全是给小朋友的零食。” 来自博湖郡的各种零食，自然是花花绿绿的，显得非常有档次和新颖。 两位卫兵满脸笑容。 真是友善而大方的帝国客人啊。 “老二，你在这守着，我带几位客人去山上。” 其中一个守卫将枪械背在背上，殷勤地引路，带着五人走上了索桥。 杨小蘗想去帮守宫背负背包，被守宫含笑拒绝了。 李陵游自然不会告诉小杨，你要是知道沉重的“风信子”速射枪在守宫的手中俨然一个玩具，就一定会换一种方式献殷勤了。 威灵和守宫的体重，一踏上索桥，原本似乎轻微的晃动都消失了。 其他人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小杨倒是注意了。 敏感而可靠的中阶术士的素养，让他多少有些疑惑。 就算威灵和守宫体重高于常人，只能说明神性金属使用较多，身体强度大，但也不至于让晃动的索桥稳定下来。 其实这是守宫下意识地分析了体重和力量，瞬间计算了桥面的振幅，一步就用上了巧劲，抵消桥面的晃动，稳定了索桥的重心。 这一点，杨小蘗自然是无法猜到。 过了索桥，就走上了上山的道路。 沿途的土路边，冰雪斑驳铺陈。 大量的顶冰花似乎有了一定程度的变异，密集地生长，向着路人摇曳着美丽的尖瓣莲花一样的花朵，煞是可爱。 很快就进入了比较狭窄的隧洞。 圆弧的隧洞内部倒也干燥和明亮，那些照明的灯具非常明亮。 威灵和守宫没有觉得奇怪，身边守着这样一条大河，最原始的水能电站应该是有一个的。 支持他们做出这个判断的，是他们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深沉的水流声，迥异于外部自然河床上的水声。 这个电站还是用了大夏的传统旧技术，在河流的上游引入水流进入山体内的暗渠，发电机组位于山体内部，对自然的破坏力度最小，抗灾害能力也最强。 无数的细小的暗洞支洞中，不断有好奇的大人和孩子蹿出来，看着陌生的五人，窃窃私语。 看来，他们也是很少看到来自东方帝国的人，这场景充满了喜感。 他们的衣着比较旧，但勉强还说得上比较体面，面色也没有想像中的那般贫困。 威灵好奇地问那个领路的守卫： “你们在春夏之交，是不是在外边的山间种植玉米、土豆这类的粮食呢？” “是的，这个季节外边挺冷，也没有农作物了，蔬菜类就靠山体内那几个大空间的人工种植大棚了。” 随即就看到了有几处隧道的段落中，布满了立体种植的各种蔬菜，使用了滴灌和人工模拟照明的技术。 五人微微点头。 大夏人的种菜技术，举世无双，这样的基本操作，在大湮灭前，全世界的国家和势力，都已经普遍学习使用了这个技能。 只是没有想到，在喀拉邦这个高原峡谷间，竟然也有这样的样本存在。 不过，这样的规模程度和种植技术，和雅西郡外的基地相比，那就小巫见大巫了。 沿途也发现了一些暗洞中，布置了诸多传统的速射类型的防御装置，但随着守卫的交涉，同时五人都没有携带武装，除了守宫背了一把巨大的连鞘大刀，看着就人畜无害，没有引起重视。 最后，那名守卫，掏出了一个既方便又惹眼的东西，开始乌拉乌拉讲话，应该是在汇报情况，请族长或者长老出面接待客人。 这令威灵等人都有些吃惊。 那是一种古老的对讲机。 在母星的电磁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使用如此古老的通讯工具，的确有些奇怪。 但真正奇怪的，还是通过了语音喊话。 在这个沉寂无声的世界，语言已经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 看来，哈那人就算在部落中，也没有足以跟上时代的信息支撑系统，念体的交流，也仅仅限于人员间的小范围和近距离。 最后，五人到达了山体深处的一处大厅中。 灯火通明中，威灵看到了主座上那几位白袍的老人，都包裹着白色的头巾，长长的胡须垂落到胸前。 五人上前，微微躬身抱拳，威灵丢出了对所有人的信息包： “尊敬的哈那人首领以及各位睿智的大人们，我们是来自东方帝国西海金属商贸的代表，和贵族在喀拉邦的商办西里尔先生有过交涉，我们的期望和目的超出了他的权限，特来拜访。” 在威灵的侦测中，几个老人都可以归结为中阶术士，因为他们的精神体在源灵世界的大海中，熠熠发光，但还远远没有到杨箬兰、乌古瓦那样，宛如真身的程度。 为首的老者眼神明亮锐利，和上座的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微笑起身，双手下垂摊开，回了一个礼： “哦，来自遥远的东方的客人，你们的国土广袤无边，你们的帝国强大无比，你们的民众宛如人海…… 我们这样的小部落，有什么可以和你们互通有无的呢？” “呵呵，您老的疑问，正是我们此行需要沟通的地方。” 威灵并不会因为对方的言语打断了自己的节奏。 守宫放下那巨大的背包，摆在了众人的面前，并拉开了背包拉链。 由一个蒙着面巾的女人背着背包，这符合哈那人的习惯，这个部族中，女性的地位，实在是不说也罢。 “这些都是随意带给贵族中小朋友的小礼品，不成敬意，请笑纳。” 礼物的轻重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哈那人的部落之所以沦为遗民部落，多多少少和抱着旧有的传统和习俗不放手有一定的关联。 威灵等人的礼仪是符合他们的传统的，也看得出对他们的尊重。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67商务会谈 “哈哈，你们的到来是神灵的意志，请坐，请坐！老夫梅波巴，是哈那人现任的首领。” 身穿长袍的侍者收起了小礼物，五人在侧面的座椅上坐下来。 “感谢梅波巴大人。您知道，帝国长期统领东土世界，与西玄世界的各族素有商贸往来。 然大湮灭后，由于西玄联邦的长期挑衅，帝国军队也终于走出国门，对侵略者进行了有力还击，从而实现了帕特邦、赫尔邦和喀拉邦的去军事化，还这区域一个和平安宁，给各族一个和谐发展。 想必贵族上下，也知道这个情况，因此我们西海商贸，带着诚意而来。” 李陵游和谢芜荑忍住笑，感觉威灵还真当自己在做商务代表啊，说话蛮有官方水准啊。 然而，对于哈那人来说，无论是联邦还是帝国，都不是什么好鸟。 梅波巴含笑点头： “局势的变化我们自然知道，神告诫我们，要崇尚和平，不要参与这些争斗。 秉承神的意愿，我们在这里繁衍生息，与世无争。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们不需要外界的其他支持，互通有无是部族的生存之道。 我们和帝国之间，隔着遥远的千山万水，同时，如果我们参与帝国的商贸，喀拉邦不会支持的。” “哈哈，无妨，既然是生意，那必然是要本着公平自愿的原则，对于交易的合法性，以及喀拉邦应该收取的税费等，帝国方面会去交涉。 我等先行过来，是看看哈那人、普图人、哈克人、陴支人、兴库人等等部族，有无这个需求，如果有的话，就极有可能在观察署下面设立商贸协调处。 要是根本没有需求，我们自然不会去和喀拉邦商议细节，因为那样的一厢情愿是可笑的行为。” 梅波巴和几位高层对视一下，脸色却变得有些不悦： “我族固然是偏安一隅，但尚能与各族相安无事，而普图人，那是些强盗和败类，我族拒绝与之合作，甚至非常介意与之相提并论。” “对于帝国而言，尊重所有种族的生存权、发展权，是刻入我们灵魂的原则。 面对各种挑战，我们愿意和各族携手，共同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 往大了说，这是帝国和平意志的体现，往小了说，这是我西海商贸开辟新的财源的成就。 我们愿意提供各种能源储备设施、通讯产品、医药制品、食品、安防器材以及部分军事用品。” 杨小蘗、谢芜荑和李陵游都随之点头，这威灵，就算去经商，也会有成就的，你看，这不说得头头是道嘛。 对于威灵的回复，梅波巴似乎并不意外： “你们需要什么？” “金属！各种稀有的金属，当然，g205金属是主要的。” 威灵的回复斩钉截铁。 梅波巴点点头，这是合符他们预判的。 对于那个庞大而强大的东方帝国而言，只有各族收集的金属，才有资格称得上是硬通货。 “很好，年轻人，你的口才不错，也很坦率，老实说，我们并不排斥和帝国的商贸公司发生商贸往来。 只要在未来我们能商定合理的交易价格，比我们现在有更多收获，我们是乐见其成的。” 威灵面露喜色，拱手行礼： “您老的智慧如同夜空的星辰那般浩瀚，贵族一定会在您们这样的智者指引下，走向更加光明的前程。” “哈哈，好会说话的先生！你的赞誉让我们惭愧。” 威灵微显幼稚，神色有些困惑： “不过，刚才听您的意思，普图人好像……更加的游离于这个时代之外？那我得重新评估一下，有没有必要去寻找他们。” 面对威灵的疑惑，梅波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是的，普图人北支部落，他们就是一帮在恶魔的带领下，不思进取、不顾廉耻、不讲道义的恶棍！如果你们就这样走进他们的部落，我们不认为你们能收获友善。” “愿闻其详，请您不吝赐教。” “普图人在喀拉邦是他们这个族类的北支，南支在帕特邦以西的山地上，大湮灭前，他们南北支就因为理念的差异而手足相残。 大湮灭后，北支更加残暴和野蛮，周边许多残存的小部族，都被他们吞并和灭亡……老实说，我族的武装和防务，也主要针对他们……” 梅波巴停住了信息，似乎有什么不便谈及的顾虑。 “哦，原来是这样，按您的说法，那一定是他们人多势众，而且在武装方面得到了联邦的支持，才有可能这样强势，令周边的邻居忌惮。” 梅波巴微微一笑： “不，不，据小道消息，支持他们的，不是联邦，联邦曾经希望我们这些小部族，都能融入整个联邦，但我们都放弃了，那么，也必然放弃了联邦的支持。” 威灵脸色一凝： “您的意思是，不是联邦，那么就一定是帝国的某些势力在支持他们？ 毕竟，在这个时代，不够强大的势力，没有完善的基础工业和体系，是无法生产那么复杂的医药和军备的。” 梅波巴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笑意，这笑意有些复杂： “是的，这未经确认，但是，他们的装备中，的确有帝国军队的制式设备，当然，也有联邦的。 至于来源，谁知道呢，也许是抢来的也说不定，只有真神才知道。” 威灵似乎变得有些冲动，躬身一礼： “尊敬的梅波巴大人，我们身负西海商贸的任务，一定要弄清这个原因，大树犹有枯枝，帝国那么庞大，自然也有一些败类。 假如帝国有不明势力参与了私下的军火交易，我们一定要汇报上去，斩断这些黑手！” 对这样的效果，梅波巴似乎非常满意，和几位同族交流了一下眼神，至于有没有信息丢包就不清楚了： “您的勇气和热血，真是帝国的骄傲！” 面对梅波巴这干巴巴的赞扬，威灵做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说实话，帝国的存在感，向来很少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彰显，同样，我们对这里也相当陌生，只有少量的信息记载了你们这样勤劳勇敢而睿智的民族，还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与自然和命运抗争。 说实在的，我连其他几个部落的地址和基本消息都没有，不知道能否得到您慷慨的指点？” 威灵心中明白，这表面上是自己的期望和要求，但经过前面的挑动和游说，这或许已经变成了梅波巴的愿望。 作为一个遗民部落的首领，发展停滞、江河日下的部族，一样会令他们有紧迫感，单方面和喀拉邦进行交易，会遭受更多的盘剥和打压，愈发难以支持部族的生存，更遑论更多的发展。 因此，能够引入帝国的势力西进，参与物资交易，这对卖方来说无疑是好事，至少多出一份选择不是？ 威灵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些念头一样在梅波巴等人的识海闪现，几位高层还进行了简单的暗中交流。 在他们看来，至于事情的结果，假如真的象这几个年轻人说的，斩断普图人和帝国的私下交易，那对削弱老对头是极其有利的。 即便是这几个年轻人没有实现目标，只要将他们之间存在私下交易的事情，捅到了帝国官方层面上，对普图人也将是重大的打击。 而且，这几个年轻人，其言行举止风度，一看就是帝国大家族的子弟，此事未必不能成事。 还有一个关键点，梅波巴和几个长老，因为出售采集的金属是部族重要的财源之一，向来对各大金属商贸公司有了解，因此，他们还真的就知道西海商贸，也明白那是帝国一个庞大门阀的产业。 当然，他们不会给威灵五人表明他们有这个认知。 最终来说，试试也行啊，反正不需要自己部族出力，失败了也没有任何损失。 换一个角度看，如果普图人不识好歹，将这五人中的部分人干掉，嘿嘿，那才是最好的消息。 梅波巴相信，这几个人的身份，明面上固然是西海商贸的，但未必没有其他身份，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迎接帝国怒火的，可不是哈那人。 “哈哈，让尊贵的客人带着遗憾回归，可不是哈那人的习惯。” 一个信息包丢了过来。 威灵心中大喜，这睿智的老先生，深怕不能显示诚意，将整个区域内的遗民部落数据，涵盖了部分部族历史、人文习惯、人口现状、居住区域等等，都打包丢过来了。 以威灵的大脑速度，在刹那间已经初步将信息包进了整理，意外发现，普图人的首领，竟然还真的不是毕日阳古，是一个叫埃米尔的老头。 不过，这掩盖不了威灵的怀疑，既然连哈那人都知道谱图人和帝国势力有勾连，那么，对方的嫌疑只会变得更大。 威灵将信息包丢给了其余四人，再次行礼： “再次感谢您的大度与包容，等我们完成此行的咨询调查，帝国方面做出决定后，想必喀拉邦的帝国军事观察署会设立相应的部门，届时会邀请贵族在喀拉邦的西里尔先生参与商议……其他方面，我们不敢更多打扰长者，请容许我们告辞。” 八字都没一撇，梅波巴自然不会对这个小队投入更多的精力和关注，礼节性地邀请了一下几人共度晚餐和招待酒会，但见威灵去意甚坚，也就遗憾告别： “几位虽然身为商贸使者，但我一样从你们身上，看到了帝国的大国风范，想必我们下次见面，一定会更加熟悉和了解，把酒言欢的气氛会更加热烈！” 其实梅波巴内心有些暗笑，毕竟是年轻人嘛，有些沉不住气也正常，一听普图人有可能和帝国势力在走私，必然想去了解透彻，心情可以理解的。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68俯仰无愧 结束了这场“高峰会晤”，其余四人跟随威灵，觉得这大厅的地面都有些发软，脚步有些发飘，有一种不够真实的感觉。 就这样，招摇撞骗，就获取了详细的信息？ 依然在那位守卫的陪同下，走出山体内的部落居住地，对着阳光与河谷冷冽的风，李陵游觉得有些身在梦中： “本少从没想过，会以帝国术士的身份出来当穿山甲士，而且参与代表帝国的商务洽谈。” 几人哑然失笑，威灵摇摇头： “不，我是认真的，回到喀拉邦后，我会去求见军士观察署的同僚，希望他们能提出专项建议。 你们不觉得，我说的其实是帝国应该做的么？对于我们对这片区域的了解和掌控，是有非常积极意义的。 去军事化，背后的目的，难道不是在解除威胁后，能更好地渗透吗？” 谢芜荑点头认可威灵的看法： “对，威灵说得对，是我们格局不够，这才是我们应做的事情。” 李陵游和杨小蘗都有些惭愧： “我们还真的是带着一种好玩的心态在看待威灵的举措呢。” “无妨，根据梅波巴的信息包，我们总算对这片区域的遗民部落有了相对完善的资料。 接下来，就该我们去面对梅波巴他们的老对头了。” “根据信息看，普图人的部落，就在这条河流的下游，更加西北的方位，距离只有几百公里，我们这就过去？” 威灵点头： “对，我觉得就现在去，一鼓作气。” 其余四人也没有异议，于是，他们告别两位守卫，登上了载具。 “青鸟”沿着河谷，就在河流的上方，顺流而下。 守宫一边操控载具，一边参与了威灵等人的谋划讨论。 “根据信息看，这个普图人的部落，人数是远超哈那人的，其武备状态远超周边的遗民部落。 整个部落属于好战残忍、掠夺成性的，那么，我们要考虑一下，以西海商贸的身份过去，是不是最合适。” 威灵有些担心。 “是的，西里尔的信息中显示，对这个遗民部落的补给来源，向来比较神秘，以梅波巴的说法，更像是一帮强盗的汇聚，那么，抢劫或许是对方生存的手段之一。” 李陵游有这个猜测。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走进去，就像是羊入虎口，未必能完整地走出来？” 杨小蘗眉头一挑。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因此，我们要有作战的思想准备。” 守宫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既然梅波巴的信息中，这个普图人的部落，种植业发展很少，畜牧还是主业。 以传统的畜牧业为主的部族，观察其民族本性和文化传统方面看，逐水草而居，崇拜强者，欣赏狼性，偶尔客串一下强盗，还真有十八郎说的那种可能。” 威灵看待事情的角度总是有点不一样： “但是，也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喀拉邦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出动军力、警力铲除抹杀这个部落，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遗民部落的行为，还没有超出这片大区域内，所有遗民部落约定俗成的底线，不然，他们无法生存下来。” 李陵游将威灵的设想进行了拓展： “有道理！喀拉邦在没有去军事化的时候，长河军团还是具备一定的战斗力的，当时还有联邦的整体威慑性也在，那么，这个部落不敢挑衅，说明他们明白自己的实力和上限。 现在联邦已经战败，长河军团消散，警务部队多半是残存的长河军团的军士，这意味着，喀拉邦对这大区域的掌控力被削弱，就算这个部落表面上强势嚣张一点，但从常理上说，也不敢对有喀拉邦和帝国背景的人做得太过。” 威灵点点头： “嗯，我想好了，还是以西海商贸的身份出现，只有这样，我们身份的合理性才不会出现问题。 有个头疼的问题，对方首领明面上的名字就叫埃米尔，怎么才能将话题引到对方是不是毕日阳古，甚至扯到掳掠孩童方面？ 还有，如何求证对方与帝国的什么势力在合作，慕容琅玕已经没有了……这才是个真正的问题。” 威灵都感觉一时半会想不出办法的事情，其他四人也觉得头疼。 片刻后，威灵无奈地丢出一个信息：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我只能暗示对方，西海金属商贸，暗中也从事贩卖走私军火，大家合作的机会很多。 甚至希望购买一批十来岁的联邦女孩子，要最漂亮的那种，就说帝国门阀世家的贵人们有这个需求……” 随即，威灵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四人。 “如果阀主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李陵游一声哀嚎。 谢芜荑和守宫掩口失笑。 杨小蘗却若有所思： “嘿，十八郎，要是一不小心，套出对方真的就是和李阀在暗中合作，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陵游一下子就跳起来： “愚蠢！怎么可能，那慕容琅玕的存在怎么说？大概率就是姑苏慕容！” 杨小蘗依然不饶李陵游： “不不，我是意思是，李阀当然看不上那些人肉生意，而是军火方面的。” 李陵游这时候也明白，杨小蘗是故意在气他，眼睛一转，有力反驳： “嘿嘿，杨阀的概率更大，要知道，掌管帝国军事、军备的太尉，可是姓王的，而王、杨向来同进退。 嘿嘿，这些脏活，说不定就是杨阀的小弟在做。姑苏慕容，那不就是王阀的追随者么？” 李陵游的反击，那是相当的犀利。 杨小蘗顿时哑然。 突然间，五人都觉得气氛有点沉重了。 片刻后，杨小蘗丢出一道严肃的信息： “男儿身在天地间，俯仰皆需问心无愧，如果真的出现不可收拾的情况，我想，当年萧独活可以为一个人做出脱离家族的事情，难道，我杨小蘗，会因为帝国大义而苟且？我会输给他？！” 四人眼中异彩连连，纷纷给杨小蘗伸出大拇指。 威灵微微一笑： “这些事情，你们想多了，就算有超出预料的事情，我们的组长大人，会给我们去擦屁股的。” 几人一下想到，青葙当时就吩咐过，要注意保密原则，有任何情况都不能擅自处置，也不能其他渠道上报，必须过他的关。 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立即都有些头皮发麻。 这就是智慧术士啊。 他们思虑的深度，是要远远大于普通术士的。 闲聊讨论之际，载具已经接近了信息中指明的区域。 那是这条大河的一道支流，从西侧无尽的山地间汇入进来。 载具轻飘飘地进入了支流上方，朝着高处飞掠。 片刻后，在无数群山环抱的山间草原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部落定居点。 时值初春，积雪尚未融化，高山的草场还在或厚或薄的积雪之下。 那个巨大的定居点外围，还可以看到星星点点布局的大型牲畜棚。 只有这些能够保暖的大棚，才能让牲畜顺利度过寒冬。 在据点的中间，有一些大型的建筑，高大而古朴庄严，大多是暗黑的山间巨石垒筑而成。 据点的外围，则有许多中大型的防御设施，地堡、堡垒、防空据点等等。 突然，守宫眼神一凝，发出信息： “有防御设施在扫描，等等，我分析一下他们的防御系统构成……他们的系统锁定我们了！” 载具瞬间减速，悬空。 “很不幸，对方有成系统的防御设施！ 无法像在哈那人部落那样如入无人之境，这算是在我们预计中的情况。” 威灵有些无所谓地笑笑。 “守宫，有结果了吗？对方的防御系统，是基于帝国还是联邦的设备打造的。” “是基于联邦的防御系统。 准确说，是使用了十二套的铁幕系统，9套棱镜系统，构建的一个类似联邦大型基地的防御、屏蔽、信息支撑系统！” “啊，你是如何这么精准的知道的？” 杨小蘗有些抓狂。 他觉得自己也算对载具这类并不陌生，也经历过基本的兵役时期，起码的常识应该有。 但是，仅仅通过对方的扫描信息、锁定机制数据，就能分析出对方的防御设备类型和数量，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守宫有这个能力！” 李陵游和威灵不约而同给小杨回复。 “对方打出明码信息，咨询身份和来意！” “就直接说帝国西海金属商贸，进行业务接触商讨。” 片刻后，守宫丢出信息： “对方认可了，指定了停靠位置。” “有点奇怪，对方明明可以通过视频映射，那样我们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防卫人员的，竟然用了这么老土过时的方式通信。” 威灵有些迷惑。 时间容不得几人拖沓，载具在守宫的操控下，顺利降落在这个大型定居点的中间一个场地上。 以威灵等人的视力，透过舷窗一样看到好几处防空机炮，枪口跟随载具移动。 为了不立即引发冲突，加上五人中有四人都是术士，用不用武装都无所谓，因此，守宫除了背负那柄连鞘大刀，枪械都不携带。 在威灵的示意下，守宫将青鸟载具设定为信息支持状态。 即便几人在部落中分散开来，也可以实现通过以载具为信息中枢的互通消息。 走下载具，一阵凛冽的寒风就吹了过来。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69证明身份 几个荷枪实弹，着装统一的部落军士走了过来。 他们的服装和威灵等人的山地迷彩色彩工装有些类似，但更加军事化一些，基本上就是联邦标准山地迷彩军服的简化版。 过来的部落军士中，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 此人比威灵熟悉的将离都还要彪悍强壮，他提着枪，面色狐疑，细致打量着五人。 从五人的着装和气度，以及载具的档次，一看就不是小势力的人员。 大汉点点头： “你们是帝国西海商贸的？” “是的，我们是帝国西海金属商贸的业务拓展小队，以前没有在这片区域进行业务拓展，现在总部有意在这边进行适度发展。” “跟我来！” 大汉没有咨询更多其他问题，转身，朝着来时的地方走去，还附加了一条信息： “放心你们的飞行载具，没有人敢抢夺。” 守宫不屑地撇撇嘴。 你们要是能在我面前抢走这具青鸟载具，就算我是个死人了。 五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意地跟随，任由身后那些军士的枪械指着。 就这么片刻，五人都发现，这个部落的定居点，整体上更加像一个军营。 房舍的布局，都是极其不便于外边的人员及时突击进入。 墙体的石材厚度明显超过正常需要。 还有就是，覆盖合金装甲的小型阻击堡垒似乎多了一点，感觉随时都在准备迎击来犯的强敌一般。 走在曲折狭窄的巷道中，踏着肮脏、散乱的石块地面，看着周围石头砌成的房屋，不断从房门、屋边会冒出一个人来，男女老幼都有，许多人都带着辐射后的变异赘生物。 如此高比例的具备遭遇辐射病变特征，说明他们常年就生活在地表，基本没有多少防护设施，那么，这个部落也大概率不会有地下的屏蔽堡垒。 这些人的服饰打扮，非常像威灵以前看到的荒野猎人，显得非常粗鄙。 反穿的兽皮服装，表面磨得黑乎乎油光光的，看着比较肮脏，脸上也有很多驳杂的脏痕。 威灵记得，那道支流就从部落穿过，用水是很方便的，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讲究一下个人卫生。 短短一段路，就有几十个部落中人好奇地跟了过来。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携带有枪械，最不济的，也有一只冷兵器傍身。 面对手无寸铁的五个陌生人，他们的眼神都带着一种热切和欲望，五人大致能分辨出，这是一种试图掠夺的目光。 威灵微微摇头，或许正如梅波巴说的，这就是一个强盗窝。 威灵等人还发现了一个细节，围观过来的人群中，竟然有人在窃窃私语。 在这个以念体交流的时代，这些人中，还有人因为没有激活念体，甚至无法进行最基本的人工念体植入，只能使用传统的语言方式进行交流。 这说明，这个部族，明显也是贫困和落后的。 还有一个特征，这些人服饰打扮，固然像典型的西玄荒野猎人，但长相上，更多的是像博湖郡周边的游民，明显体现出了东西方融合的特征，既有黑发黑眼，又有高耸的眉弓和鼻骨。 有个别面容五官柔和一点的，威灵甚至觉得其大夏族裔的特征还更多一些。 可惜，这样的族类，如果不和帝国靠近，必然会一步步走向消亡。 十多分钟后，彪悍的部落军士将威灵等人带到了定居点中心最高大的那座石头建筑前。 粗粝的大石叠加成墙面，巨大的石柱支撑着这个有如上古神庙一般的建筑。 宽大的花岗石台阶，很多地方已经变得破碎而倾斜。 不出所料，部落山寨应该依托这个古时神庙为中心，后来才建造出来的。 五人随意丢包交流，分享着各自的发现，表面上却神色淡定，缓步跟随军士，拾阶而上。 十多个身穿各种毛皮、盔甲和其他各种服装的部落高层，簇拥着中间一个黑袍老者，他们正围坐在巨石大厅中的一个火塘周围。 脚步声惊动了这十多人，他们一齐转头，看向了进来的军士和威灵等人。 部落军士躬身，单手抚胸，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大厅内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唯有火焰在粗大的木材上跳跃着，发出细微的哔啵声。 威灵走上前，双手抱拳，对着一众人环绕行了一个礼： “大夏帝国，西海金属商贸公司的业务拓展小队，特来贵族接洽商务，感谢各位大人能够接见。” 为首的黑袍老头，依然俯着上身，双手前伸，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打扰他烤火。 他微微抬起头，脸型有些瘦削，满脸皱纹，眼神却锐利异常，他歪着头，看了看几人，丢出一个信息： “口说无凭，拿出能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来。” 李陵游、杨小蘗等人心下微微一沉。 威灵哈哈一笑： “哈哈，您老应该就是埃米尔族长吧，果然是渊停岳峙，气度非凡。” 随即，威灵从怀中掏出一个盾形的小牌子，非金非木，丢向了老头。 李阀的阀主令。 小牌子在老头面前一尺的位置，自动悬停空中。 威灵眼神变得有些沉凝，这老东西的精神力太强悍了，竟然可以隔空阻隔控制物件。 埃米尔依然没有直起身，看看悬空停在面前的小牌，微微点头： “听说帝国四大门阀中，李阀有个代表核心子弟的小牌，今天算是开眼了，看这材质，就应该不假。” 李陵游微微上前半步，也如同威灵一样，那个小牌子也飞到了埃米尔的面前。 两枚小牌，在他面前，还微微转动了一下，感觉是这个老头还观摩了令牌的背面。 威灵面带笑意，却给四人丢了一个只有四人才能收到的信息包： “老家伙的嫌疑更加大，能认识这小牌子的，必然对帝国比较了解。” 李陵游也给出了肯定的信息，李阀的阀主令很少有普通人知晓。 老头终于直起身，呵呵一笑： “两名李阀的核心子弟，看来这个小队的规格也算不差。” 随着老头回复信息，两枚牌子准确地飞回。 威灵和李陵游收回牌子，威灵赞叹： “族长修为深不可测啊，对精神力的掌控令人叹为观止。” 埃米尔也哈哈一笑，心下凛然。 帝国门阀果然不可小觑，区区一个商贸小队的带队人，竟然能分清老夫控制小牌的手段是精神力而不是本源灵力： “小把戏而已，这位女士的能力，老夫都看不清楚，是什么身份啊？” “格斗武士，公子的侍女而已！” 守宫上前半步，走到威灵的身边。 老头眼睛微微一缩，却没有更多表现，看向了杨小蘗。 “杨阀子弟，没有身份证明，呵呵，如果你们有帝国的身份识别系统，自然知道不假。” 杨小蘗面不改色，相反还微微露出一点鄙夷，随即又很好地收敛了。 威灵和李陵游心中暗赞。 这才是帝国门阀子弟该有的骄傲，也符合一个演员的基本修养。 谢芜荑却站在杨小蘗旁边，丢出信息： “我是公子的侍女。” 杨小蘗盯着埃米尔，微微颔首。 老头哈哈一笑，算是认可了。 随即，也不知道他私下给周围十多位高层，丢出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信息，周围的人都发出一阵哄笑。 威灵猜测，这老家伙多半是给手下说，两位李阀的核心子弟，还有杨阀的一个，估计地位都不低，出门还带着侍女，典型的帝国纨绔做派，身份应该不假！ 和己方四人对视一下，将猜测丢给他们。 威灵和李陵游也随即微微含笑： “族长见笑了。” 威灵的猜测还真的就是事情的真相。 埃米尔将自己的判断丢给了属下，并还有一个判断，看这五人的载具竟然是军方的“青鸟”型号，对方能在自己这边的防御系统开始扫描就立即悬停，说明载具中的军用装备并未解除。 因此，其表面的涂装，也就是障眼法了。 最后，埃米尔对两位公子都带着侍女的情况，进行了合理的香艳衍生，自然引得手下们的奉承和哄笑。 转过头，埃米尔看着威灵和李陵游，含笑丢包： “不，不，两位李公子，杨公子，这才是年轻人应该做的事情啊，真羡慕你们这个年纪，有冲劲，有闯劲，真好。” 威灵装着有些惭愧： “哈哈，还是族长洞见生活真谛，这次贸然相扰，也是我们在家族中证明自己成长的必要环节。 当然，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也是彼此双赢的局面。” 埃米尔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鄙夷。 想掌控谈话节奏，你小子还嫩了一点： “嗯，说说你们的来意吧。” 威灵自然将他在哈那人部落的说辞又重复了一下，大致的意思还是只有更多的买主才会令部族有更多收益，更多的供应商才会使部族的生存成本更低。 埃米尔等人收到威灵的信息，彼此私下眼神闪烁，信息沟通。 片刻后，埃米尔微微一笑： “这是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选择，我很好奇，梅波巴那老东西是怎么选择的？” 威灵等人一愣。 埃米尔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别给我说你们没有去哈那人的部族……如果没有猜错，那老家伙一定是对此事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 威灵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含笑点头： “是的，族长大人果然是烛见千里，我们从喀拉邦过来的途径，是会先路过哈那人部落的，然后顺流而下，才会到达贵族领地。” 埃米尔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不，你猜错了，有这种档次的飞行载具，从赫尔邦也可以过来，我并不知道你们的飞行路径。 不妨告诉你们一个细节。 哈那人部族周边的顶冰花一定盛开了，你们身上有那顶冰花细微的香味。” 五人暗暗心惊，这倒是没有想到的暴露行踪的细节。 李陵游等人暗自庆幸威灵并未否认这一点，却收到埃米尔的询问： “既然到了哈那人的地方，难道，梅波巴没有告诉你，我普图人都是强盗和恶棍么？”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70彼此威胁 一听埃米尔这个“强盗”和“恶棍”的说法，威灵不动声色，微微点点头，认可了埃米尔的猜测： “在帝国方面来看，平等对待每一个和平的种族，这是尊重人类共同命运的基本准则。 在西海金属商贸来看，只要是在框架内实施的合规商贸活动，对方都是我们值得尊重的客户。” 对威灵不对此事发表评价的态度，埃米尔似乎有些满意。 他环视一下周围的手下，语重心长地教导： “你们看看，这就是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大帝国出来的年轻人，将所有的血腥和征服，都融合在冠冕堂皇的言辞中。” 然后，转头继续看着威灵等人，语意冷漠： “不要给我说你们帝国是崇尚和平的，据上古的历史看，你们祖先最初的领地，也仅仅是东土世界中很小的一块，现在几乎整个东土世界，都是你们帝国的疆土。 当然，你们不会认为帝国有侵略行为……对此，我们普图人向来仰慕帝国，当然，我们的天命和时运，都差了很多。 在文化底蕴上，我们差更多，对武力的使用、依靠，都显得太直接，太粗鄙，观念上也有待提升……比如，我们不认为狼群袭击羊群有什么不妥，也不会对掠夺其他部族有什么罪恶感。” 五人面色依旧，不做评价，静候对方的信息传达： “因此，周边所有的部族，就像哈那人这种，你们认为他们到现在能够存在，是我们忌惮帝国或者联邦？ 不，不，真相不是这样，只要他们没有加入帝国或者联邦，就不会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死，我们也一样。 我们只是觉得，放任他们，留着他们，我们才有机会收割一下他们的收获，在遇到补给困难的时候有地方去获取。 剪羊毛，也得让羊活下来不是？” 埃米尔身边那一圈高层，都发出了一阵哄笑。 似乎他们对如此睿智的首领非常爱戴。 典型的强盗逻辑。 威灵等人给埃米尔等人下了结论。 埃米尔站起身，搓搓被柴火烤得温暖的手： “因此，我非常赞成你们和那些部族进行商贸活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取更多来自帝国的好东西，他们过得好，我们才会更好。 但我们是不会和他们一样，与帝国进行直接交易的！ 我们不对抗帝国和联邦，但是，对其他部族，我们只有一种大家都能听懂的语言，那就是枪炮的射程与刀刃的锋利程度。 哈哈哈……” 一众人都发出了嘲讽而得意的大笑。 威灵也随即哈哈一笑： “哈哈，族长的说法，非常有道理！ 有爪牙的虎豹面对无害的羚羊，尖牙利齿自然是通用的语言。 而猎人和虎豹之间，估计那通用语言会是枪炮的射程。” 埃米尔眼神微微一缩，笑意微凝：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确啊！ 如果周围的羊群不再是野放无主的，变成能给帝国提供羊毛的群体，那么，帝国必然会派出猎人阻击狼群对它们的伤害啊。 这个浅显的道理，睿智的大人必然明白。” 埃米尔和他的手下都再也笑不出来。 威灵这个说法，是换了一个角度看待问题的，如果帝国或者联邦真的也用他们这群人的理念，管理这片区域的部族，那么，自己这个部族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除非，自己也像其他部族一样，乖乖的听话。 埃米尔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暗： “你这是在代表帝国，威胁我们？” 威灵微微摇头： “不，不，您老想多了！这只是一种顺理成章的推测而已，您不觉得我这样的推测，其实都太浅显了么？ 我们这样以商贸为主的民事团队，只代表我们西海商贸，从不参与那些高深的权谋游戏。” 场面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 埃米尔心中百念翻腾，从帝国西进之后，他预计周边大环境大局势会有改变，但没有想到来得如此快，区域内称王称霸的日子，或许真的要丧失了。 威灵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虑时间，轻飘飘丢出一道信息： “或许，贵部和帝国方面，有某种私下的接触，但我相信，这未必能见得了光。 就我们进来的短时间内，我见到的那些防御武备，部分军士的装备，的确有帝国的制式装备，但都未成系统，这格局，还是不够啊。 无论是联邦抑或帝国，既然说帕特、赫尔和喀拉邦已经去军事化了，就不会任凭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不安全的因素存在。” 威灵的信息，无疑戳中了埃米尔的软肋。 他冷冷地看着威灵，眼神中充满了敌视，不再有开始的云淡风轻： “很好，帝国大门阀的子弟，果然见识卓绝。 不过，锋芒太盛，是没有什么袋子能容得下啊。” 守宫对这老家伙公然威胁公子，自然心中不爽。 随即，她在一边插入一道信息： “切，我们公子，已经算得上温润如玉了，这就算是锋芒毕露了么？” 这在埃米尔看来，宛如一个不知进退的侍女在恃宠而骄。 威灵竟然放纵的不制止。 埃米尔发出一声大笑，那笑声却带着几分狠厉： “哈哈，一个小丫头，也要公然在我族的大厅，公然威胁我们吗？” “不敢！如果我要威胁，就不会这样说。 我会说，以我和公子的全力出手，你们在座的这十三人，就在一个回合间，至少有十人要完蛋！ 等到另外两位公子出手，加上姐姐，你们剩下的三人，必然还会死亡一个！” 威灵知道守宫的说法没有夸大的成分。 对方十三人，就埃米尔等级最高，但应该不是本源术士。 其他有两人算是中阶的术士，那剩下的十人，也都是初阶的术士和有一定变异能力的武士。 如果威灵全力使用大范围禁锢术法，配合守宫的全速突击，在一个回合间，的确可以干掉对方大部分人。 只有那三个中阶的术士，如果他们可以及时进入遁术状态，就能躲过这一击。 再度冷场。 埃米尔一众人有些僵住了。 是的，他们对这五个小辈，的确可以倾尽全力打杀，付出的代价未必有那小丫头说的那么大。 但是，事后呢？去面对帝国的怒火还是面对联邦的推诿？ “哈哈，好伶俐的丫头，我都羡慕了…… 这样，两位李公子，还有杨公子，兹事体大，我等十三人，还得仔细商议，刚才你们的坦率意见提醒我了，对帝国的意见，还是要进行充分而深入的理解才行。 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今天也长途疲惫，五位暂时在我族做客，等候一天，最多两天，老夫一定给出最终的答案。” 威灵笑呵呵地拱手： “哈哈，族长大人见笑了，侍女有些娇惯，词不达意，请海涵，此事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认同埃米尔的安排，威灵似乎根本不认为对方是在以退为进，最后，他还好意地丢出一道信息： “各位大人也可以去喀拉邦求证一下最新的局面，今年是西征军撤回的头一年，也是东西方化干戈为玉帛的第一年。 哈哈，想必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对彼此的祥和局面也有一定的期待。” 见埃米尔不动声色，威灵最后还给了一个友情提示： “帝国与联邦的意愿固然是好的，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总会有一些潜在的势力，会对这个局面并不支持。 对了，据说，联邦有三位研究人员，在喀拉邦失踪，其中就包括了唐纳修先生，而帝国慕容世家的弃子，慕容琅玕，好像也在喀拉邦失踪了。 这有点麻烦啊，毕竟牵涉帝国的世家，这喀拉邦怎么这么容易导致人员失踪啊，说不定，明天帝国就知道了，李阀和杨阀，有核心子弟在喀拉邦失踪……” 埃米尔的眉头跳动了一下。 但他强大的精神力控制了自己的思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微微点头。 李陵游、谢芜荑和杨小蘗心中暗笑。 这威灵，蔫坏蔫坏的。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笑。 当威灵提到唐纳修和慕容琅玕，其实答案就已经有了。 埃米尔的心率和精神波动，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瞬间变化。 一位小心翼翼的侍者，带领威灵等人，去他们的客舍休整。 目睹五人离去，埃米尔的眼神变得冰冷如刀，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大人，他们五人，真的能在一瞬间就干掉我们十人吗，真有那么强？” “大人，那人在最后，说唐纳修、慕容琅玕失踪了，他说的这个情况，是真的假的啊，我们都一直认为唐纳修等人撤回联邦内地了啊。” 埃米尔有些疲惫，缓缓地坐下来，继续烤火。 但他的眼神中，多出许多无奈和乏力： “这五个人中，那不知进退的侍女，应该是顶级的格斗士。 如此近距离，我们中的术士，和她的距离太近了，如果遭遇了禁锢术法，真的有可能一瞬间就死伤惨重。 其他人，都是术士，那个杨公子，还是中阶的术士，火灵的，我们还可笑地围着一堆火……” 众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个主谈的李公子，其实已经给我们摊牌了。”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71小孩玄明 埃米尔的手下们非常不解： “大人，什么摊牌啊，我们大不了就同意参加他们所谓和平的商贸行为，大不了阳奉阴违而已，他们又不可能时刻守着。” 埃米尔有些生气： “愚蠢！对方最后提唐纳修和慕容琅玕，就已经是在明确告诉我们，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可笑的商贸！ 他们要的，要么是撇开慕容家，和我们走私帝国的武装和贩卖人口，要么就是，调查我们和联邦的研究机构掳掠帝国孩童的事情！” “那究竟是要合作还是要调查呢？” 埃米尔揉着眉心： “合作的概率太小！如果只有李阀的子弟过来，合作的可能性更大，但是，有两个门阀的子弟出现，那就意味着，只能是调查我们。” 一众手下，立即噤若寒蝉。 一个阴狠的手下，提了一个建议： “这都找上门了，要不我们直接用密集火力，将他们这会安顿的地方饱和覆盖！” 埃米尔瞪了那人一眼： “蠢蛋！你能确定，在他们身后，没有高阶的术士，在暗中等候？ 你能确定，比如在几百公里外，会不会有几个帝国正规军团士冒充的掘金队，正在待命？ 一艘青鸟载具，给改成这个鬼样子，那么会不会有更多？ 这样做既铲除了我们部族，又给了联邦面子？” 手下们都有些面面相觑： “那……大人，我们该如何处理啊……” 埃米尔郁闷地摇头： “容我想想，唉，要是我大哥在，就不怕了……记住，今后遇到这种事情，别他妈的都围在一起，给别人一个连锅端的机会……” 另外一个手下，支支吾吾有点不敢表达： “但是……大人……大人，我有个不敢说的猜测……” “说！” 那人硬着头皮，丢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对方说慕容琅玕失踪了这个事情是真的，那必然和他们有一定的关系，或者目击，或者干脆就是他们所为…… 那么，您的大哥，会不会……” 埃米尔如遭雷击！ 是啊，怎么就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可能性？ 但是，大哥是即将突破高阶的术士啊！ 那可是宛如半神一般的存在！ 他的学生都失踪了，那么他呢？ 不过换个角度看，在帝国，大哥这样的能力者，会少么？ 一时间，埃米尔不禁愁肠百结。 …… 另一边，威灵等五人，被那个小心翼翼的侍者，带到了那部族大厅不远处，一座品相稍微好一点的房屋，安顿下来。 依然是那样空旷的大厅，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烤火的火塘。 大厅两侧有几个小小的可供休息的小房间。 谢芜荑有些好奇： “威灵兄，你给对方最后的信息算是摊牌么？” “聪明，和这样滴水不漏的老狐狸，说太多也没有用，他们还可以采用敷衍和拖延的策略，那样的话，我们反而没有理由介入这个话题…… 十八郎，放心吧，既定的借口不需要了，阀主不会打死你了，哈哈。” 李陵游笑着回复： “呵呵，你试探过程中那个埃米尔的反应正常么？” 守宫静静的回复： “不正常，他应该就是毕日阳古，即便不是，也是知道毕日阳古的事情的。” 杨小蘗崇慕地给守宫点赞： “守宫姑娘太聪明了，假装一个不忿于对方威胁威灵，贸然发话，就打破了双方无休止的彼此试探和没有意义的互怼！” 守宫嫣然一笑： “嘻嘻，你以为，真的是我的主意啊？” 众人失笑，威灵笑着解释： “现在觉得，这信息丢包真的太好用了，就在敌人的眼皮子下商量对策，他们还不知道，当然，对方的私下交流，我们也是糊涂的。” 杨小蘗有点过渡迷信武力了： “其实啊，我觉得，即便是真的按守宫所言，我们直接给他们来个中心开花，一举干掉他们的高层，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李陵游白了小杨一眼： “大高手，要是对方的中阶术士能进入遁术状态，我们打不着他们，他们随时可以偷袭我们，那该如何是好？” 威灵微微摇头： “那个埃米尔的能力是什么，他们还有没有更多的高手不在在场，还有没有我们想不到的其他倚仗？ 等等这一切，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岂能盲动。 现在的状态，其实还是麻秸秆打狼，两头害怕，我们率先摊牌，对方必然忌惮我们的身后，是不是还埋伏了更多的人手。 还有，如果慕容琅玕失踪了，你们说，他们会如何猜测慕容的老师？其实，这个威慑性更大。” 见四人有些不解，威灵便给四人略作解释，最后补充一点： “前两天，我们问乌古瓦是否认识毕日阳古，他的回答你们还记得么？ 再综合其外貌特征，对比这个遗民部落的人，有没有发觉有相似性？ 因此，我怀疑，乌古瓦其实就是这个部族的人，他说他是博湖郡外围游民，也许不假，但那不是他的最初出生身份。” 李陵游和杨小蘗对视一下，恍然大悟，随即拊掌苦笑： “啊，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慕容琅玕、乌古瓦、埃米尔加上唐纳修和维克托，这杨就串成一条线了……这一点，我们都没有想到过啊。 刚才我们内心其实还有点担心安危，没有想到，威灵兄的摊牌，还有这样的隐含用意。” 就在几人谈话间，一个青衣小童，手捧一个托盘，上面有茶盏、干果这类，轻手轻脚地躬身走进房间。 小童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大厅火塘旁的矮桌上，缓缓后退。 “等一下，小兄弟。” 威灵突然丢出信息，阻止了青衣小童。 小童有些吃惊地抬起头。 五人看到的是一张典型的大夏孩子的容貌。 十来岁，单眼皮，容貌清秀，消瘦，额角还有淤青。 孩子有些紧张，站定了，不敢发话，也不敢离开。 威灵的表情非常严肃，就连守宫都很少有见到威灵这样严肃过。 威灵走到孩子面前，蹲下来，和颜悦色丢出信息： “小兄弟，你是帝国人，是不是？” 孩子有些害怕，左右看看，看到没有部落的人在周围，才轻轻点头。 “你是被卖到这里的吗？” 五人立即看到了孩子的脸上有惊恐和慌乱，明亮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却抑制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孩子微微摇头，没有回复。 威灵微微叹息一声。 他知道，这孩子要是一点头，眼泪就会掉下来。 威灵伸出手，拉住孩子的小手，轻轻握了握，叹息一声： “其实，你摇头也没有用，大哥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是被卖到这里的。” 四人都心怀怜悯地看着这小童，神色中饱含关爱。 小孩见威灵知道了答案，才微微点头，一颗晶莹的眼泪滴落到地上。 “大哥还知道，你已经是术士了，但是，你隐瞒得不够，稍不注意，他们就会发现的，你是火灵和金灵的双属性术士，对不对？” 小孩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威灵，眼神中有强烈的不安。 威灵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松开手，继续安抚小孩： “别怕，我们和这个部落的人不是一伙的，我们是来救你的。” 谢芜荑最心软，也最看不得这样的情形，一下子就感觉有点揪心。 她插入信息安慰小孩： “放心，我们都是大夏帝国的人，我们是同胞同族，我们想办法带走你。” 青衣小童并未就此解除戒备，虽然不再抗拒，但依然一言不发。 威灵面色变得严肃，整理了一下思维，给孩子丢出一个信息包。 奇怪的是，威灵这个信息包，竟然同步给了其他四人。 信息包中的信息量非常大。 有蔚蓝的大海、遗世独立的海岛、海边无忧无虑奔跑的小孩、有如同身披大氅的魔鬼载具、在空中无声滑行。 有血腥的杀戮，横飞的残肢，一个瑟瑟站立在角落里那个小女孩，宛如死人，眼睛都没有转动一下。 她身边还有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孩子，而那个孩子的面容被威灵渐渐放大，给出一个特写，小脸，消瘦…… 信息包最后，是南星、商陆和寄奴在雅西郡，和威灵、李陵游、谢芜荑的点点滴滴欢乐生活场景，也有杨小蘗加入小队后讨论术士修行的影像。 欢笑声中，南星、商陆和寄奴口呼“大哥”的声音分外暖心。 见到了自己内心中隐藏最深的秘密，在这个陌生但是感觉可亲可爱的大哥面前，没有一点点遮掩地被揭示出来，青衣小童眼睛渐渐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片刻后，他眼眶通红，瘪瘪嘴。 所有的孤单和无助，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涌上心头，随即，他猛地扑在威灵身上，嚎啕大哭。 四人已经惊怒交加。 李陵游、谢芜荑算是第二次目睹这些信息了，守宫也算是第二次间接获知这些信息，但依然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怒。 他们自然明白这个孩子是谁了。 原来，影像中那个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孩子，其实并没有死，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小杨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身后有暗黑的火焰波动，他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想杀掉这部落的所有人！ 稍微平复了心情，守宫、谢芜荑已经双眼含泪，她们感激地看着威灵。 只有威灵的记忆力，才会有能力，在纷繁记忆中，在那么一个小小的片段里，准确找到了与这个孩子的容貌相匹配的数据信息。 孩子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声，在这沉寂的山间草原，冷漠山寨中，传出很远。 那雄伟的建筑中，埃米尔豁然起身，随即缓缓坐下，一拍额头： “大意了，大意了，竟然忘记了客舍那个小孩，是帝国的……你们竟然也忘记了吩咐军士将他带走，不要去上茶接待……他们应该知道那孩子的来历了！” “大人，无妨，反正对方都摊牌了，多半就是为这事来的。” “也对，就看对方如何说了。” 客舍中，青衣小童好不容易止住抽噎，最后平复了心情： “大哥，李大哥，芜荑姐姐，守宫姐姐，还有杨大哥。 我是玄明，我没有死！”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72串联线索 威灵笑着表扬玄明： “玄明，你真的很棒，悄悄地就突破了两个术士的门槛！ 寄奴都才在去年成为水灵术士，南宫和商陆都还没有成为术士呢。” 玄明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我都是在私下里偷偷尝试，我有一种能力，可以尽可能散去自己身边所有的灵力，因此，他们都认为我是个没用的小孩。” 威灵点点头： “嗯，玄明真聪明，知道如何保全自己。 你还记得，在那个小岛上，你们这样的孩子，一共有多少啊？” “我记得有十多个，应该是12个。” “遭遇那些不明来历的、乘坐西玄联邦载具军士袭击时，有多少孩子活下来了？” “原来是联邦的军士袭击啊，这么多年，我一直有个梦想，希望能找到那些小伙伴，长大了去报仇！ 至于有多少人活下来，我是不知道的，当时那么恐惧和慌乱……” 回想到这里，玄明的脸上还有些惊惧： “我们都昏睡了很久，中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后来，四人被带上那个载具后，经常挨打……你给我看的那个画面，就是我和南星他们分开前的最后一次了，我都被打晕了……” 威灵拉着玄明在火堆边坐下来，让他依偎着自己。 威灵伸出一只手，轻轻抹过他的额角。 水灵的“凝露+雨润”，配合木灵的“生机催发”，玄明额角的淤青眨眼间就没有了。 “玄明，你知道你的身世么？” 玄明有些黯然： “我们所有的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 照顾我们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们说，等我们长大了，就会成为帝国最有用的人才，我们的父母都会为我们骄傲，那时候，自然就知道家人是谁了……谁知道，我们会遭遇联邦的袭击……” 杨小蘗给玄明鼓劲： “没关系，慢慢来，我们都会帮你们寻找的，你威灵大哥也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我们几个，就是为清查贩卖帝国孩童的那条黑线来的。” 玄明感激地点点头。 随后，谢芜荑插入信息： “玄明，你当时被打晕了，醒过来就在这里了吗？” 威灵等人都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看着玄明。 玄明摇摇头： “不，不是这里，是在另外一个地方了。 在那个地方呆了一年后才到这里的，我来这里都快一年了。 那一年中，一直被关在一个小屋内，不准外出，不过，我看到那里的窗外，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柱子一样的高山，高得看不到顶。” 五人对视一眼，博湖郡，看到的是天柱山。 威灵立即给玄明丢去了博湖郡的相关信息。 片刻，玄明高兴地说： “谢谢大哥，就是这座大山！我终于知道我当时在哪里了，哇，想不到还有一个巨大的湖泊，真漂亮……我当时应该一直是在外城。” 威灵点点头，再次给玄明丢出一道信息，却是慕容琅玕的影像： “认识这个人吗？” 玄明有点胆怯，还是点点头： “就是他，是他把我带到博湖郡的，还雇佣了两个脖子上长肉瘤的家伙，看守我，后来，就把我带到了这个山寨上。” 几人都点点头，李陵游高兴地安慰玄明： “别怕，那家伙已经挂了！” 随即将慕容琅玕灰飞烟灭的画面，丢给了玄明。 玄明握紧拳头，愤愤地砸了一下手掌： “真是便宜他了。” 五人心中都非常高兴，毕竟这事情差不多都可以结案了。 整个事件可以这样推测。 联邦“盗火者”计划进行到一定程度，发现难度重重，即便是使用帝国术士基因，也只能培育与那四个年轻法师尸体同类的单一属性法师，于是有了唐纳修的“改造人”分支计划。 这个计划需要大量的不同灵力术士的基因样本，帝国孩童中觉醒术士能力的比例向来就高于联邦，于是，他们将目光放到了帝国孩童身上。 叹息之渊的科研机构，由此勾结了普图人的遗民部落，让埃米尔他们想办法去搜罗帝国有潜质的孩童。 于是，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埃米尔和乌古瓦的学生慕容琅玕有了联系，于是有了这一场贩卖活动。 这之间还有一个疑问，最后一次的交接，是维克托出面的，这之间有什么关联还得继续挖掘。 至于是不是慕容琅玕提供了那座小岛上孩子们的信息，是不是他也参与策划袭击了小岛，这也有待发掘了。 还有一个更加迷惑的问题，是谁在那个小岛上，养育这十多个孩子，这些孩子从何而来？ 那么，现在是有机会搞清楚乌古瓦和埃米尔是否认识这个问题的。 也许正如威灵猜测的那样，乌古瓦就是这个部族的人，只不过很多年前一直在博湖郡外城，或许就是为部落通过游民群体购买补给品。 直到他结识慕容琅玕并收之为徒，然后就让慕容琅玕打理这个事情，随后乌古瓦一直在叹息之渊的末日堡垒中潜修。 威灵将这些分析和猜测，与其他几人都进行了分析，大家都觉得在主脉络上，应该就是这样，细节上或许有错误，但估计不多。 “玄明，你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哭了这么久，也累了吧？ 反正，我们是永远不会将你丢给这个山寨了，哪怕是大战一场，我们也要带走你。” 玄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拿起了他送过来的那些点心干果吃起来，随即，就歪在威灵身边睡过去了。 大悲大喜后，最是疲惫，何况是一个孩子。 守宫想到一个细节： “嗯，忘记问问玄明，这一年中，他知道的这个山寨，究竟买卖了多少人。” 威灵摇摇头： “不急，玄明醒来再说……我们现在就要定策了，刚才玄明的哭声，对方肯定听见了。 但一直没有人过来看看情况，这就说明，现在彼此都心知肚明，我们猜测的两头害怕情况，也已经坐实了，那么，明天，我们该如何应对并带走玄明。” 杨小蘗首先表达了看法： “先前我觉得可以大战一场，正好检验一下我们的训练成就，在叹息之渊看到的高阶对峙，我们这样的根本就插不上手，这里的这些恶棍，正好用来练练手……但是现在，有玄明在，反倒是不能这样打了。” 谢芜荑点头认可： “嗯嗯，是的，玄明的术士程度相当低，我估计连寄奴都不如，寄奴有威灵提供的所有战后复盘和分析，而玄明平时根本就不敢修炼，偷偷摸摸地琢磨，是没有任何实战的经历的。” 威灵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打，一定要打，不打不甘心，也不解气。 现在困难的不是玄明这个问题，而是不知道埃米尔的能力，我用精神力侦测，发现其精神力相当强悍，虽然不及杨前辈，但超越了青葙大人，他甚至可以做到精神力控制外物。 如果用这么强悍的精神力施展本源术法，我估计他都是高阶的术士了！ 幸好，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注意到，埃米尔身边的源灵世界中，没有发现他身边有本源能量波动。 因此，大概率上，他是智慧型的术士，就是不知道其能力是哪方面的。” 五人也觉得有些头疼，除了那两个中阶的术士，埃米尔才是最大的障碍。 几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还真的没有主意。 威灵轻轻站起身来，将玄明小心地放在长椅上。 他沉默地看着空阔的大厅外，那层层叠叠的群山。 苍山日暮，残阳如血。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 “大家先休息一下，就地打坐也行，我到门外廊道警戒。” 埃米尔的能力范围的未知，始终是个不安全的因素，由不得威灵补谨慎从事。 威灵转身走到走廊，在台阶上坐下。 他微微闭目，精神力却外放，侦测一切细微的灵力和精神波动。 一茎小草，在威灵身边台阶的石头缝隙中，顽强地生长着。 虽然才初春，它已经露出一点点绿意。 威灵握住小草，手指间火光闪动。 小草拼命扭动了几下身躯，但根本无法挣脱，瞬间化作灰烬。 都是木灵术士，这些小伎俩，威灵已经熟悉。 片刻后，守宫走了过来，在威灵身边坐下。 “公子，要不我们可以实施战术欺骗！” “怎么做？” “我们不是给部落的高层说过，慕容琅玕失踪了么？ 他们肯定会有多种猜测，甚至会认为我们已经掌控了慕容琅玕，那么，从情理上分析，我们自然就知道玄明在这里，是不是顺理成章？ 明日对峙，我们就说，我们的目的就是来解救玄明的，只要人解救了，我们只会追究帝国内部人员的罪责。对普图人的部落不管，只要放我们出去，就不会招致帝国的打击。” 威灵摇摇头，觉得还不够： “嗯，你说的方法，大概率能保证我们安全离开。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放我们离开的问题。 我们的任务是带回毕日阳古，如果就这样离开，实在有点不甘心。” 守宫点点头，是啊，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除了保障大家的安全，任务是带回毕日阳古，让他接受帝国的审判，甚至挖出慕容琅玕身后的隐蔽力量，才是最终的目标。 问题又回到了开初那个难点，埃米尔究竟是什么样的术士？ 对六人有多大的威胁程度？ 过了一会，威灵微微仰头，看向廊道的尽头。 守宫也跟随威灵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旧时代的监控摄像头，在幽暗的光线下，有个小红点还在微微闪烁。 威灵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意： “通过监控装置的数据传输系统，可以最终到达他们核心的安防系统，也可以到达控制整个定居点防务系统。 通过给监控装置供电的弱电系统，可以进入其核心能源系统，可以侦测出整个定居点的能源供给情况。 守宫姑娘，看你了，我没有办法的。” 守宫也有了笑意： “哈哈，还是公子聪明，他们的防务系统，使用的是联邦的棱镜系统和铁幕系统。 棱镜系统是控制各种机炮和防空力量的，铁幕系统是信息支撑和电磁屏蔽的，这种系统的最先进加密方式，就是最高指挥官的脑波特征加密，如果真的采用了这种最先进的加密方式，那就麻烦了。 不过，我估计这个部落如此落后，使用的加密方式多半是传统古老的口令方式，核心权限多半会在那个埃米尔手中，这样的话，就简单了。” 总算有个突破点了。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73幻听幻视 山寨的走廊上。 威灵和守宫两人，慢慢在随意踱步，已经有几个往返。 看上去就是在无聊地闲逛。 最后，他们走到了监控装置的正下方，处于监控的盲点了。 守宫纵身一跃，已经攀上了廊道建筑的构造柱。 一丛乌黑的发丝，搭接上了监控设施。 蓝光闪烁。 夜色掩映下，威灵站在原地，面向监控盲点，似乎正和站在原地的守宫聊天。 远处，有游动的部落武士。 在客舍的外围，有荷枪实弹的山寨军士，潜伏在四周，紧密包围着这个区域。 片刻后，守宫从上面跳下来，面纱后的眼中，充满笑意。 威灵含笑，点点头。 “公子，对方最高权限口令果然是使用了最简单的方式，我一分钟就破解了。 哈哈，目前我已经取得了最高权限，但是，我赋予了原来的管理者同等衍生子系权限，关键时候，我随时可以取消对方的控制权。” 威灵笑眯了眼：“嗯，很好，能源部分呢？” “他们的能源部分更加简单，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粗糙。 在河流的下游，有个水电站，连接着一个中型的储能站进行调配，基本能满足他们的日常使用。 能源部分的控制系统更加简陋，几秒钟就取得了控制权，一旦冲突发生，我会第一时间关闭整个部落的电源供应。” 威灵满心欢喜：“哈哈，厉害，到时候对方一看所有能源中断，防务瘫痪，就好非常被动，我们的主动权会高很多的。” “嗯，是的，公子，我还是担心那个埃米尔，如果不能掌握他的能力方向，我们不知道如何防范。” “暂时没有什么办法，只有明天看情况了。 最坏的结果是，我们无法带走他，但是，所有应该掌握的情报，已经可以连成一条线索了。” “嗯，公子，你先进去休息一下，我就靠在这门边警戒，我是不需要休息的，你要养足精神，明天或许会有激烈对抗。” 威灵也不和守宫客气，躯体能和智能体去对抗体能么？ 威灵踱回房间，看玄明还在静静地沉睡。 深长的呼吸声意味着他可能很久没有这么安心地入睡了。 其余三人都在火塘边闭眼打坐。 他坐下来，盯着跳跃的火光出神。 柴火一直没有添加，部分通红的炭火已经变成了灰白的余烬，上方干燥的木材也都变得充满裂纹，黑乎乎的，细小的残火在缝隙间跃动。 就在威灵凝神间，那些火苗慢慢变得更加明亮。 炽热的火苗发出了异常的高亮，似乎会在紧随而来的刹那，就耗尽所有的能量。 威灵微微闭上眼，却听到火苗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陡然睁开眼睛。 那火苗竟然组成一个诡异笑容的人脸，嘲讽地看着威灵。 人脸的相貌，正是埃米尔的样子。 威灵面色冷肃，一言不发，盯着那不断扭曲变换模样的人脸。 客舍大厅的四周，变得非常黑暗。 大厅内的空气也停滞下来，显得有些压抑。 大厅顶部，简陋的照明灯具也变得有些绿莹莹的，看着有些瘆人。 突然，对坐在火堆边的李陵游，猛然睁开了眼睛，瞪着威灵。 他的眼眸变成了金红色。 杨小蘗也猛然睁开眼睛，双眼却喷出了黑暗的火焰。 火焰在他狰狞的脸上，危险地跳跃着，他忽地咧嘴而笑。 谢芜荑也有了变化，她长长的头发变成了绿色，脸上长满了青色的鳞片。 她和李陵游、杨小蘗一样，转过头，盯着威灵，咧嘴一笑，一尺长的分叉舌头，飞快地吞吐闪烁。 威灵对此似乎视而不见，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却闭上了眼。 他自己就是各种情绪植入的高手，也会给别人以噩梦术、美梦术这样的精神类术法。 他此时当然明白，有智慧术士在用精神力施展幻术，干扰威灵的心绪。 其实从听到火苗的笑声那一刻，威灵就已经知道，埃米尔来了。 威灵猜测，埃米尔也和自己一样，拿不准这五人的能力如何，他也需要试探。 一闭上眼睛，威灵的“心眼”就在源灵世界中，看到了一具精神力组成的模糊身影。 那身影拖着长长的虚影，在这个大厅内的区域，不停变换位置。 而这道虚影，漫延出无数的、时隐时现的晦暗线条，延伸出来，正连着端坐火塘边打坐的威灵身体上。 威灵内心发出一声轻笑。 他想像过埃米尔的能力不错，但如果仅仅是如此手段，那只能说明，威灵太高看对方了，可惜了那么强大的精神力。 虚影的清晰度和乌古瓦、杨箬兰前辈相比，还是差得太远。 最多也就一个中阶智慧术士的程度。 在虚影的心神感应中，端坐火堆旁的威灵，慢慢站起身。 随即，威灵的面容变成一种诡异的张口大笑，然而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威灵的神色变得暴虐而嗜血！ 紧接着，威灵抄起身旁一个笨重的木头坐椅，对着依然闭目打坐的李陵游的头部砸下去。 瞬间，红的白的血浆，喷溅一地！ 然后，在那个杨公子惊恐的目光下，威灵继续挥动沉重的木椅，也重击了他的头部。 毫无防备的杨公子也瞪着大眼倒地。 旁边那个“侍女”，发出了一声惊恐万状而尖锐的叫声！ 叫声似乎惊醒了虚幻的虚影。 虚影停住了，环视大厅。 他意外发现，一切宛如先前，哪里有什么血浆喷溅的场面？ 而那个诡笑的“李公子”，却并未起身，而是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虚影身处的位置。 眨眼间，虚影更换了几个位置，而威灵的眼神也跟着变幻。 虚影立即收回了满身上下那无数的晦暗线条，静静地站立在幽暗的源灵世界上。 无尽的暗流在他飘忽的脚底游弋。 他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还是没有探查出对方的底细。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一声宛如雷霆的声音，在源灵世界的天际响过。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声巨雷，在虚影的耳边炸响，令虚影的身形急剧颤动缩小。 在“班门弄斧”四个字中，每一个字，都分别带上了沉睡术、噩梦术、梦游术、认知障碍的精神类术法。 眨眼间，急剧缩小的虚影，身形摇摇欲坠。 他拼命抵抗着剧烈的睡意、就像看到了无比恐怖的存在，拖着那些长长的晦暗线条，如同拖着一条巨大的尾巴，跌跌撞撞，朝远方逃窜。 片刻间，虚影就消失在无边无际幽暗的源灵世界中。 “终归还是等级不够啊！” 威灵心中叹息，以自己对整个源灵世界的熟悉程度，但是竟然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拥有身影。 比如杨前辈那样的，宛如真人降临。 没有可以置身源灵世界的精神体，威灵就无法施展术法直接攻击对方。 只能靠自身的精神术法，隔着一整个世界，给对方植入错觉。 只能靠神识力和精神力去震撼对方的心神，但终究没有伤到对方。 不过，威灵还是多了很多信心。 虽然自己连精神体都没有，却和对方隔空在精神类术法方面过了一次招，还没有明显落于下风。 这说明，自己的精神力强度，是远远大于对方的。 威灵看了看门边守候的守宫。 守宫并未发现，埃米尔已经过来试探了一次威灵。 再看看对面的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三人依然恬淡静谧，心神都处于无知无觉的潜修中。 玄明的轻微呼吸声依然保持了先前的频率，哪里有什么火焰的笑声？ 威灵不觉间露出了笑意。 刚才埃米尔没有留意，自己反倒给他植入了错觉。 他估计这会正在懊恼发气吧。 是的，埃米尔这会在那座巨大神庙一般的空旷大厅中，正懊恼地看着几个属下： “他妈的！那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怎么会这么巧，我们的术法能力简直有些相似啊！” “大人，意思是那家伙也有您这样的术士能力？” “不确定，反正，我的幻听幻视术法，对他好像没有用，反倒是顺着我的精神力牵引线条，给我来了个反幻视幻听……不简单啊，这小辈。” “那……大人，我们还动手吗？” 埃米尔疲惫地摇摇头： “算了，对方就算是调查此事，也未必就会迁怒我们，有没有听说过，谁持刀杀人了，惩罚机构会去追究制造刀具的人？反正又不是我们去帝国干的，我们就是个中间商而已。” 埃米尔放弃了连夜再次试探，给属下们也做出了解释： “还有，如果真的大家彻底扯破了脸，发动大战，但这阵仗是在我们的驻地打啊，部族的人都在这。 他们倒是可以打个干脆利落，打输了走人，给我们留下一个烂摊子，算怎么回事？” 手下们都信服点头： “大人考虑非常周全，那就看对方明天如何出招了。” 夜深了。 李陵游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看到对面的威灵，对着微火发呆。 见李陵游醒了，威灵随手给他丢过去一个信息包，却是先前幻听环视的影像。 “哈哈！” 李陵游忍不住大笑： “好惨，好惨，被你打得脑浆迸裂！哈哈。” 笑声惊动了杨小蘗和谢芜荑。 李陵游笑着将这个信息包，又转给了两人。 杨小蘗觉得既好笑又气愤： “可恶，我的眼睛会喷火吗？” 谢芜荑更是咬牙切齿： “该死的，本姑娘是那么丑的吗？还有分叉的毒舌！” 威灵也笑着丢包： “你们三人的术士能力，估计是他们能看清，就我拿不准，因此针对你们术法的特征对我施展幻术，哈哈，估计，他会觉得，芜荑是一条成精的水蛇吧！” “哈哈，就是，畜生的眼中，众生也都不是人啊。” 小杨笑着补刀。 “幸好威灵兄给他一个教训……在精神类术法中，威灵兄是我见过的最强的，没有之一！” 李陵游对威灵那是盲目的信任。 “什么事情讨论得那么热闹？” 守宫走了进来。 “哈哈，威灵给了那个潜入过来，用精神术法试探的埃米尔一个教训。” 守宫收到传来的信息包，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消失： “十八郎，对方能看清你们的能力，觉得无足轻重，不需要试探。 但是拿不准公子的能力，想不到公子就是精神类术法的高手，才会在试探中吃亏。 要是对方多一分心思，针对的不是公子，是你，你会有精神力抗衡吗？ 中招后你还会有理智分辨真假，不对公子出手吗？” 三人的笑意顿时消失。 这个问题还真的问到了点子上。 是啊，对方要是也分不清他们三个人的术士方向和能力，也用这个方法试探，那么，也许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杨小蘗有些感慨： “结果有点不可预料，就算没有造成内斗和伤害，但是对我们彼此间的信任，会是一个大大的挑战！ 任何术士，都无法小觑，就看对方如何用，对何人用了。”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74瓦解斗志 守宫的假设除了问到了三人的盲点，还提醒了他们。 要尽早想出应对的策略，不然，今后遇到这样的幻局，还会误事。 “这样吧，我们都在心神中保留一份精神，当发现身边的伙伴突然间有了意外变化，或者有攻击自己的可能，就丢包问一个特定的词汇，对方的答案如果不及时和正确，那必然就是身处幻境幻觉或者敌人。” 威灵给出主意。 “这个主意好！” 就像当深夜在林中遇到苏子大叔，一个即时口令，就解决了信任问题。 “问题，雅西！答案，银杏街！哈哈，如何？” 李陵游开玩笑一般。 “就这样，挺好的。” 絮絮叨叨，聊了一通，然后继续打坐休息。 一夜无话，直到天明。 早就醒过来的玄明，已经重新弄好了火堆，烧上了茶水，还将客舍中的那些点心干果都找出来，给几人当做早餐。 他那么聪慧，发现自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部落的人过来寻觅和支配自己，就知道大哥一行和部落已经处于对峙状态了。 他是没有机会回头的，但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威灵看着忙忙碌碌的玄明和守宫两人，帮大家准备早餐，心神突然间轻松起来。 就算是这次出来，什么也没有弄清楚，能把玄明带回去，也是一个最大的成功啊。 玄明或有感应，侧头看着威灵，粲然一笑。 不多时，几人都收拾整理完毕。 威灵为首，六人走出客舍，朝着部落中心广场走去，昨日那议事的宏大建筑，不就在那中心广场正北嘛。 “玄明，你知不知道，这个部落，在你呆在这里的时间内，中转贩卖了多少人？东土和西玄的都算上。” “这一年，基本上没有东土帝国的，倒是有十多个西玄的小姐姐，被送到了东边的帝国。” 威灵点点头。 去年，正是大战过后，博湖郡、麦积郡配合雅西郡打击清理这边境地带的时间，没有帝国的人被贩卖，也属正常。 看来，帝国内部，也有喜欢别样风情的贵人们啊。 随着威灵等人的走出客舍，无数双眼睛都已经发现。 各种高矮胖瘦的部落遗民，携带着枪械，逐渐靠拢六人。 晨光中，沉寂的部落驻地，充满一种略显萧杀的气氛。 威灵轻轻握了握玄明的手，示意他无需紧张。 几人信步向前，根本就无视那些持枪的遗民。 很快到了那个巨大的建筑前。 巨大的台阶之上，埃米尔和十多名部族高层或者高手，已经站在台阶上。 他们正好面对着南方初生的朝阳，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在几人的掌握之中。 接近台阶十多米的地方，威灵等人站定了。 “埃米尔先生，可有结论和定论？” 威灵根本就不提玄明的事情，更不会提昨夜那些术法试探的事情，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略带暖色的朝阳下，埃米尔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紧紧盯着六人，玄明用威灵的臂膀，怯怯地遮挡了老头的视线。 “哈哈，李公子，如此心急，这可不是好习惯啊，要不在敝寨多停留几日？ 今日还可去后面的群山中打猎，这个季节，猎物食品匮乏，正是那些狐狼出没的好时机。” 威灵含笑摇头： “族长先生太客气了，还有诸多地方要去，时不我待啊，况且，本少一行，向来仁心慈意，岂能去害野兽性命？ 况且，有时候，高端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的，哈哈，我是担心自己成了猎物啊，哈哈！” “嘿嘿……” 李陵游、杨小蘗也都笑起来。 威灵这信息，让埃米尔感觉有些含义深刻。 不等埃米尔回复，威灵的脸上渐渐敛起笑容： “族长大人，看在玄明的份上，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就好，我们不再追究。 一个部族，生存固然不易，但歪门邪道的事情，却不可涉及，否则，某一天遭遇了强大苦主，阖族为殉，岂不悲怆？” 埃米尔脸上虚假的笑意也消失了，他眼睛微眯： “李公子是在教老夫如何做事么？” 威灵淡淡一笑： “不敢，我就是简简单单警告你一下。” 威灵笑容中却没有笑意，不等埃米尔回复，他继续丢出信息： “还有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们就离去。 商务商贸，你也别以为那是个托词，不管你们部族是否参与，未来还真的会是事实。 我算是给过你们部族机会了，我也不会再问，你们今后去与帝国商务代表协商。” 随着威灵的信息丢出，守宫心神一动。 不远处停靠的“青鸟”载具，早就从休眠转到了运行状态，收到指令，轻盈腾空，朝着这个广场飞掠过来。 眨眼间，载具已经悬停在六人身后。 “哗啦啦……” 无数的机械转动声音响起，部落的所有防空防务系统，伸出了枪口炮管，密集阵已经待命。 “哈哈，你们还是太天真了，你们以为，就这样在我们眼皮底下，带走我们的人？ 你们就不想想，我们普图部落，既然能生存下来，就不会怕事！” 埃米尔哈哈大笑，对威灵等人就这样不顾这部落中的防务系统，悍然驱使载具的行为，感到有些可笑。 “哈哈……” 埃米尔的一众手下，纷纷哈哈大笑。 他们都觉得帝国这几个年轻人，脑门是不是被门夹坏了。 威灵笑得还是那么令人如沐春风： “呵呵，族长大人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还有一堆这些玩具一般的东西。 这些玩意儿你们称之为防务系统……和帝国谈防务，你们太幼稚了。” 守宫心念一动，直接剥夺了埃米尔的控制权，同时，关闭了整个部落的能源供应。 “哗……” 所有的空防和地防系统，纷纷转向，回归原位，然后收起了枪炮管，随即整个系统关闭。 紧接着，整个棱镜系统、铁幕系统的能源断开，系统瘫痪。 埃米尔和一众高层，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们看着威灵等人，眼睛内几乎要喷出火焰来。 广场上那些遗民，明显感知到连接他们彼此信息沟通的棱镜系统已经消失了，纷纷窃窃私语，躁动不安。 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威灵和守宫是如何做到的。 李陵游心中有了猜测，率先鼓起了掌。 “啪啪啪……” 杨小蘗和谢芜荑也跟着，鼓掌起来。 这掌声，如同打脸的声音。 “咔咔嚓嚓……” 不等埃米尔等人反应过来，“青鸟”的身躯上，精密的武装装甲忽地裂开，露出了许多的小孔。 无数的枪口和炮口，对准锁定了部落中各个人群较多的地方。 “哈哈，族长大人，你们的防务系统，太过于古老了。 古老可以是一种传承和底蕴，但不能成为一种倚仗！” 埃米尔咬牙切齿： “厉害，厉害，帝国的年轻人，手段让老夫大开眼界。” 威灵眉头一挑： “怎么，你觉得还有点不服吗？我这会要是心念一动，几枚大型的磁暴弹发射出来，你们部族那些低端的人工念体，首先就会被损毁，你还有及时的指挥权吗？ 我既然能控制你的防务系统，就可以用你的系统消灭你的人！ 或者，我们的青鸟一道信息发出，你猜，会不会有一个帝国的载具中队，在不远处候命？” 埃米尔等人张口结舌，愤怒却不敢继续发出任何挑衅的话语。 他们可以吊打周边一切的遗民部落，但从未与帝国的军队发生过像样的冲突。 有一种屈辱的挫败感，在他们心神中泛起。 “青鸟”载具在半空缓缓转动，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充满了威慑力。 载具慢慢降低，直到离地一尺，舱门打开。 “玄明，你先上去，别怕，我们可以全部干死他们！” 李陵游给了玄明一个鼓励的眼神，却丢了一个公众的信息。 这道信息令埃米尔一众人更加羞愧难当。 他们中有高手，甚至还有比这五位年轻人都厉害的。 但是，他们无法出手，除非能一击秒杀五人，但凡有一人漏网，就会造成整个部落的巨大损失。 玄明松开拉着威灵的手，立即登上了载具。 目睹玄明轻松地登上了帝国的载具，埃米尔难过地闭上眼。 这是一种象征。 并不是玄明有多么值钱，而是象征着帝国的手，已经伸到了这片区域，伸到了他的部落山寨。 过去的好日子，一去不返了。 埃米尔突然觉得太过疲惫，几个术士能力等级都不算很高的帝国小辈，就将整个部落玩弄在股掌之间。 看来，自己是真的没有能力带领部族走向未来了。 能走向的地方，或许只有深渊。 他抬起一只手，给部族的那些躁动的遗民，做出了一个散去的手势： “罢了，罢了，李公子，面对帝国，联邦都要服输，何况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遗民部落…… 你有什么问题，我愿意回答。” 威灵的信息有些得理不饶人： “很好，早干嘛去了？ 说不定你们还觉得，如果以术士对决的方式，你们还有胜算，是不是？要不要试试？” 埃米尔身边那些属下，有几人彼此对视，跃跃欲试的神色非常明显，却不敢贸然发出信息，替代埃米尔回复。 埃米尔一摆手，疲惫地丢出一道信息，既是回复威灵的嘲讽，也是给属下解释： “就算我们用术士能力，战胜了你们五人，有什么意义？ 没有拿回防务系统和能源系统的控制权，整个部落的生死还不是在你们手中？ 就算你们配合，交回了两项控制权，我们还能把你们干掉么？ 你们这样的人，帝国会让你们没有任何倚仗就出来冒险吗？ 如果你们有任何伤残，我估计，整过部落都会陪葬……” 李陵游嘲讽地大笑： “哈，多明事理的一个老头啊，先前怎么还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侥幸心理？”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75随风而逝 威灵见那些持械的遗民慢慢散去，便给了守宫一道信息。 随即，载具不再悬空，降落在地面，但警戒依然没有解除。 威灵上前一步，凛然发问： “很好，我们从没想过，剥夺任何种族的生存权利，但也不希望，任何跳梁小丑一般的小势力，来挑动帝国的虎须！ 埃米尔先生，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毕日阳古？” 埃米尔既然决定放弃了抵触，也就不再隐瞒： “其实，昨天你提到慕容琅玕和唐纳修，我就已经明白你们的目的了。 毕日阳古，那是远古时期，东土世界北方草原上的一种草药，传说中，我们普图人祖上，就是那个草原部落的一个偏远分支，他们的语言称呼那种草药，就叫毕日阳古。 我说那是我的名字，也仅仅是暗示唐纳修他们那个研究机构，我们或许有东方帝国方面的传承甚至血统，有先天的优势条件，能够完成他们需要的任务。” “嗯，答案符合预料……你的回答应该是真实的。” 威灵和几人对视点头。 见威灵竟然相信他这个看上去漏洞百出的说法，埃米尔反而有点觉得奇怪。 威灵意识到了埃米尔的诧异： “这正常啊，这个名字叫啥是啥不重要，只要是你和唐纳修他们接触就对了。 况且，乌古瓦也说那是古代东土世界北方的草药，那就不会错了。” 埃米尔吃惊地丢出信息询问： “乌古瓦！哦，对了，你们知道慕容琅玕，自然就知道我大哥！ 他怎么了？” “乌古瓦是你大哥？高阶的智慧型术士？” 埃米尔点点头： “是的，他是我大哥，整个部落中最聪明最有潜力的术士，他很少回到部落来，他一直……不认可我们的做法和理念，总说我们迟早要惹到不该去招惹的力量……” 埃米尔一听大哥的消息，有些期盼，交代得也就比较细致了。 威灵等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道告诉他，他大哥被人吃了，而且是生吞活剥？ 这不是存心恶心人嘛。 “他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但是，帝国并未针对他。 因此，我们尚且不能断定他的生死。” 威灵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埃米尔反倒有些安心了： “是了，大哥如果突破了高阶术士，就是顶级术士，或许他的状态，就不是初级中级术士能明白的了。” 威灵见对方认可了对乌古瓦的答复，抛出了更多的问题： “对了，对于帝国东方海洋上，那小岛上的突袭，你们抓走了多少孩子？ 他们的都去哪里了？ 这个袭击是你们策划的么？ 这些年，你们一共贩卖了多少帝国的孩童到西玄世界？ 帝国内，和你们联络的是谁，除了慕容琅玕，他身后的家族参与没有？ 你们手中那些帝国的武器，是从什么渠道购买的。” 威灵一连串问题，让埃米尔有些猝不及防。 “你的问题太多了，这个蠢材哪里会知道这么多……” 一个声音在埃米尔的身边响起。 埃米尔和他的手下都被吓得一个激灵，跳到一边。 威灵等人也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后退几步，如临大敌。 一个衣衫褴褛的金发年轻人，出现在他们身边，赤足站在冰冷的台阶上，脸上却是笑意盈盈。 金发年轻人看着震惊的威灵等人，又看了看恐惧的埃米尔，对他们含笑点点头： “我是诃黎勒，你们可以称呼我诃子。 我可以帮埃米尔回答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李陵游拍拍胸口： “高手，你不要一次二次都这样突然冒出来，会吓死人的……” 威灵、杨小蘗等人知道李陵游有点犯浑，但道理是没有错。 几人头皮有点发炸，连破布子都要忌惮的存在啊，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这简直是天亮了才撒泡尿在床上，早知道见好就收，早走早安啊。 “嗯，你看着很笨，这会儿倒是明理……我很抱歉，的确会吓死很大一部分人。” 诃子的脸色多了一层阴翳。 但他信息包内语音信息，还是那么温和，彬彬有礼的： “唐纳修其实也不是主管这件事的，这些杂事都是研究机构那些保障部门的人干的，埃米尔接触的也就是那些人，大部分都还活着，撤回联邦内部了。 至于慕容琅玕嘛，主要是就和埃米尔接触。 埃米尔这个蠢材，也就是当一当中间商，赚了点差价，却惹来了极大的麻烦。” 看着满是笑意的诃子，埃米尔的嘴唇有些颤抖，他指着诃子： “你……你，到底是谁？” 诃子歉意地对着威灵等一笑： “你看，说他蠢，马上就要证明一下。从小就愚蠢，用了半年时间，才学会信息丢包。 在初阶智慧法师阶段，整整耗了三十七年。 最可笑的是，将近六十岁，才到中阶，就会那么一个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幻术，偏偏还特别喜欢去挑事惹事……” 威灵恢复了镇定，含笑点点头，暗中却给四人私下丢了一个信息包： “诃子不是将乌古瓦吞噬了么，他有乌古瓦的所有记忆和能力…… 从某个意义上说，他现在就是埃米尔的大哥。” 四人暗暗颔首，却担忧这个诃子是不是过来给这个遗民部落撑腰的，那样的话，五人就非常麻烦了。 “大……哥……” 埃米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年轻人，下意识轻声呼喊。 诃子看着埃米尔，神色复杂。 最后，诃子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可以算是你大哥。 说实在的，我非常讨厌这种情绪，竟然会牵挂一群垃圾都算不上的东西，你知道吗，我有多忙，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等着我，还有那么多天大的事情要准备！ 我不希望在未来，我会因为这些杂念，在关键的时刻，影响我的事情，我是来解决后患的……” 埃米尔的神色变得非常激动和愤怒： “后患？大哥，你说我们是后患，整个部族是后患？” 威灵的表情严肃起来。 瞬间，严肃的表情换成了一种恐惧。 这种恐惧的神色，无论是守宫和李陵游，从未在威灵的脸上见到过，在他们心中，哪怕是天崩，威灵也会淡然处置。 而此刻，威灵在恐惧。 “上次，只要诃子一出现，哪怕狂暴的山谷灵力，都会平息……而此刻，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不是木灵力，而是所有的灵力！ 都在走向狂暴……” 威灵的信息，断断续续，四人都觉得有些惊恐。 威灵的“心眼”中，熟悉的源灵世界，已经不是什么狂澜骇浪了。 整个源灵世界，已经被一种神秘的精神力量，支配为一个混沌的漩涡！ 即便是心神投射过去，也会被那漩涡吸住，无法收回！ 各种本源灵力，真正彻底的失去任何掌控，就是现在这种状态。 所有的本源术士，都觉得此刻自己掌握的灵力，变得无比积极主动，直至超出掌控。 威灵惊恐地给几人丢出信息： “诃子表面平静，但是，他的内心是失控的！ 融合乌古瓦，一定让他的神魂割裂非常厉害！ 本源灵力的异常，正是他内心狂暴的表现！” …… 威灵等五人，缓缓后退，下意识紧紧靠在一起！ 在他们的眼中，现实世界起了一阵风。 一道轻柔而弥漫所有角落的风。 这道风，起于山谷的溪水之上，扶摇卷动，轻飘漫卷。 风，掠过了山谷，山谷的冰雪融化，化为水汽，随风而动。 风，掠过了部落的那些堡垒，覆盖了合金的暗堡明堡，这些防务设施，随即化身为最为细小的砂砾，和风共舞。 风，掠过那些手持枪械的遗民，轻柔地卷起他们的兽皮衣物。 衣物消解，无数人在含笑中解除了身体的苦痛，化作微粒，投身于风中，与风共舞。 风，穿过屋檐，掠过殿堂，出入卧室，运行厨房，所有经行之处，一切事物，都如同一幅素描，被强力的橡皮擦，一点点的擦除。 …… 转眼间，整个遗民部落，剩下的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山间草原，雪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黄沙。 还有大量的黄沙，飘散去了高山峡谷，飘散去了林间树丛。 或许，等两个月后，积雪消融，春回大地，这一切，都将会被葳蕤的草木覆盖，不留一点点痕迹。 埃米尔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山谷，脸色一片惨白！ 他又看看对面那神色恐惧的帝国五人。 这五人，似乎被一种神秘的保护罩给护着，就连那警戒的载具，都处于保护罩内，没有化作黄沙。 他小心翼翼伸出双手，触摸空中。 一些砂砾，在他的指缝间掠过，没有留下哪怕一粒。 两道血线，从他苍老而浑浊的眼中流下，他突然放生大笑： “哈哈，哈哈……大哥，你是因为牵挂族人，想要将我们带在你身边，是吗？” 诃子笑眯眯地点点头： “嗯嗯，愚蠢了一辈子，总算聪明了一次……” 埃米尔似乎立即变得心安。 他的身形也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缕黄沙，飘散不见。 威灵五人，呆呆地看着这有如梦幻的一幕。 精神力或许都不可靠了，这是幻觉！ 威灵甚至咬了咬舌尖，他甚至希望这仅仅是埃米尔布下的大型幻术术法，或许一咬舌尖，幻境消散，发现所有人，都还在这广场上对峙呢。 然而，舌尖的剧痛，提醒威灵，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术士，而且是本源术士！ 诃子的本源术法，超越了威灵的理解。 他曾经猜测的，五种本源灵力的融合与变换，他还没有得到实证，但在诃子这里，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诃子信手拈来，他这次用的是一阵风，下次或许是一场水，再下次或许是一场火…… “能力，那是什么？那不就如同生存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么？” 第一次见到诃子，他是这样看待能力的。 当日以为他是在装酷。 现在看来，他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所有的魔法术法形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时候，所有的本源灵力，都是他的能力。 难怪连破布子那样的顶级术士，也会忌惮啊。 而诃子说，破布子的底牌，他也害怕，那会是什么呢？ 呆呆的五人，已经无法表达他们的想法。 什么“噩梦、恶魔、丧心病狂……”这类简单的词汇，他们觉得根本无法描述对眼前这个诃子的评价。 诃子微笑着丢出信息： “有点吃惊，是不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神的馈赠，他们也回归了神主的神国！ 这是他们的荣幸。可惜，你们没有这个殊荣。” 他看了看东边的天际，微微摇头。 东方的天际，清晨的阳光并未全部盖住那几颗明亮的星辰。 李陵游咽了一口唾沫，本能地想怼回去。 却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语言，才可以承载足够的杀伤力，来针对对方那种理所当然的认知。 诃子的神色有些疲惫： “别怕，我不会杀你们……要用脑子想想。” 威灵的神色恢复了平静，淡淡地丢出信息： “嗯，多谢指点，你应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连牵挂部族、胞弟这样的情绪都不想要，担心干扰你的正事。 你当然不会去招惹帝国的老家伙们。 你应该也有慕容琅玕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位女士的身份，动了她就是和帝国不死不休，你现在这个阶段有点怕麻烦！” 诃子的表情似笑非笑： “果然是聪明的家伙，虽然能力差点，定力还行！” 诃子的身形渐渐变淡。 五人都收到他最后留下的信息： “别和我有交集，再次见面，我或许不怕麻烦了……”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76小孩见识 诃子离开了。 他的警告却留了下来。 五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除了守宫，四人皆是满头大汗，几近虚脱。 “好强大的本源术士！” “他灭亡了整个部族！” “这家伙，才这么短时间，好像就已经融合了乌古瓦的所有能力和心智，这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的事情……” 威灵叹息一口气。 玄明从载具上跑下来，茫然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揉了揉眼睛，也坐在威灵身边，眼神中充满迷惑： “大哥，为什么一阵风过，这整个部落，都消失了？” “不是消失了，是被那个可怕的家伙给抹除了。” 杨小蘗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 “好可怕，突破高阶的本源术士，竟然恐怖如斯！” “是啊，据说皇帝陛下，就是突破了高阶的顶级本源术士，我们都知道厉害，但是没有想到会如此厉害。” 李陵游看着谢芜荑，似乎想求证一下。 谢芜荑撇撇嘴，对李陵游的求证微微摇头： “别看我，想像不到，也更加没见过！” “我需要心理重建，信心重建，不然，今后一吹风，我就会颤抖。” 李陵游的信息，让杨小蘗和谢芜荑都颇有同感。 守宫也有些失魂落魄，遇到杨前辈，自己束手无策。 遇到这个诃子，自己依然是那么弱小，更关键的是，自己还没有看到提升的可能性，这如何不让人失落？ 威灵呵呵一笑： “大家不要沮丧，这种局面，虽然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是碾压一般的结果，但至少给我们以方向嘛！ 我相信，我们或许也会到达如此高度。 换个角度看，如果有和他能力差不多的术士在场，他的术法能力或许就会被打断、被中和，那就显示不出他有多厉害了。 因此，我们需要的不是重构内心和信心，而是被他加固了我们终将强大的信心！” 威灵的鼓舞还是有一定的作用，大家都站起来，朝载具走去。 而威灵的真实内心，却沉甸甸的。 他说，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他。 他吞噬了多少人就到了如此程度？ 他的能力提升，应该不是靠着被吞噬的人数的累加。 或许他的能力是以几何倍率的方式增长。 那么，他最后会不会成为天地间本源灵力的掌控者？ …… 东边天际，无尽的虚空中，介于显化世界和源灵世界的边缘，破布子胡子眉毛都纠结成一团，喃喃自语： “吓死人了，境界一天比一天高……诃黎勒，诃子，这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 联邦有这样奇怪的老怪物吗？ 不行，我得抽抽时间问问，其他人不知道，难道皇帝陛下也不知道？” 他的双手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势，施展了一个未知的术法。 一道青光闪过，破布子消失了。 在一个四周都是虚幻黑暗的地方，意外地有一个大大的圆桌。 桌面上铺设了洁白的布料，桌子的中心处，竟然是一个缓缓旋转的母星虚像。 圆桌的四周，布满了一圈的椅子，只有一张椅子上有一个人在那里静默，双眼看着那母星虚像，连破布子进来也没有转眼。 这是一个一个白发白须的白袍老头。 破布子的身形出现在桌边，随意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白发白须老头对破布子的出现，似乎没有觉得意外。 破布子这会没有用信息丢包，直接发问： “白药子，白药子，你怎么老是给我找麻烦，这金毛小子是西方哪个老杂毛啊，这么厉害？” 白袍老头呵呵一笑： “我哪里知道，我也纠结他是哪里冒出来的……要不下次聚会你问问石龙子他们，就算他们不清楚，我估计，预知子也肯定知道。” 破布子懊恼地摇摇头：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迟早被你们玩死……算了，算了，你忙你的，下次再说。” 随即，破布子再次消失。 …… 再次启动了“青鸟”载具，朝着喀拉邦的方向飞行。 机舱内的气氛有点沉重。 玄明几次欲言又止，他看得出大哥和大姐姐们心情很不好。 “玄明，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丢包询问就是了，不必那么小心翼翼地，今后都别怕。” 威灵看出了玄明的纠结。 “嗯，大哥，我就是好奇，当那阵风起的时候，我在机舱内，透过舷窗，看着整个部落就那么一点点地消失。 其实就在那时候，我已经不恨部落中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了，我就是好奇，他们真的是到了所谓的神国么？” 这个问题，让威灵和其余四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是啊，真的有神国吗？ 守宫首先就否定： “我宁愿相信，他们都是死亡了，所谓神国，那就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杨小蘗附议了守宫的看法： “我赞同守宫姑娘的说法，不然，那埃米尔最后都有血泪滴落，那应该是恨到极致的表现。” 威灵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 “没有什么神国，对于生命的个体而言，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才是我们生命存在的基本证明。 无论和我们说什么前生来世，都是欺骗和耍流氓。” 玄明点点头： “嗯，大哥，我懂了，即便真的有人，到了传说中造物主那么厉害的程度，嗯，假设诃子就是造物主，他将整个遗民部落的一切事物，转换为各种能量和数据信息，能量消散，数据封存。 到了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他利用无上的能力，将这些数据释放，利用能量复刻事物，于是，部族就又复活了。 但是，对于被复活的人来说，他们只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心神恍惚，眼前的一切和昨日并没有什么差别，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因此，我想，被封存的数据状态，就是所谓的永生。 被复刻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能量的再次汇聚，植入封存的数据，就是所谓的历世或者轮回…… 所谓的神国，是神在自言自语。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 五人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十岁孩子应该有的理解？ 面对五人的惊呆了的眼光，玄明有点害怕： “大哥，守宫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了……” 威灵拍拍玄明的脑袋： “不，玄明，你说得非常通透，简直比我想像中还要深刻……和你相比，商陆那小胖子简直就是猪脑袋啊！” 几人都噗嗤笑出声来。 谢芜荑很好奇： “玄明，你太聪明了，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玄明怯怯地解释： “谢姐姐，我平时没有胆量去修行，又要时刻担心他们叫我做事，更多的时候都在胡思乱想。 都是一些小孩见识，不作数的。 我就想着什么是生存，什么是死亡，那都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偶尔也想着如何报仇，报仇的组成部分中，就有毁灭这个部落…… 然而，先前那一幕，似乎完美地给我解释了我不解的一切，也实现了我的部分愿望…… 但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我前面说的，也算是我自己在理顺自己的看法吧。” 李陵游大笑： “哈哈，玄明，或许，你才是我们这次最大的收获！ 我们的任务，不算失败！” 李陵游心中因为没有抓住毕日阳古，一直有些郁闷，但此刻的玄明，让他有了一种大收获。 守宫由衷赞叹： “玄明，我看啊，你的思想深度，比南星、商陆和寄奴都要深刻多了，也许，你今后能走到的高度，是可以超越他们的。” 玄明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宁愿早一年和你们呆在一起，至于说聪明与否，嘿嘿，南星一向被我骂成笨蛋，这次相逢，估计他会郁闷了。 我是金火灵力的术士了，今后李大哥和杨大哥，要多多指导我”。 “哈哈，那是必须的，小机灵鬼自诩聪明，这次算是遇到老对头了，我非常期待……对了，你是金火双灵力的术士，正好可以思考一下你大哥说的理论。” 李陵游立即将威灵给三个孩子讲过的灵力变通、互换、等效的那些“歪理邪说”，打包丢给了玄明。 威灵微笑着也不制止，反正都要补课，南星他们虽然没有达到术士的程度，但是，眼光也不差，玄明还缺乏很多基础的知识和更多的信心支持。 玄明收到李陵游的丢包，仔细思索了一会，给威灵竖起大拇指： “大哥才是最厉害的，他的观点，帮我理清了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我相信，今后大哥即便是在本源术法上，也不会比开始那个金毛差！” 五人皆微笑点头。 玄明随即陷入了深沉的入定。 在威灵的“心眼”中，源灵世界里，玄明的能量体还模糊得几乎看不到，一些幽暗的能量在他身边汇聚。 威灵给李陵游丢出了这个信息： “十八郎，十年，最多十年，玄明会赶上你，二十年后，他会吊打你！” 李陵游瞬间毛骨悚然。 那怎么行，被一个看着长大的孩子吊打！ 谢芜荑和杨小蘗立即都有了紧迫感。 这一届孩子不好带啊。 中午时分，载具回到了哈那人的部落那片河谷。 威灵等人却再也没有兴趣，去通知梅波巴，你们部落的心腹大患，已经往生“神国”了。 载具继续飞行，朝着喀拉邦的方向。 直到靠近叹息之渊附近，被迫停下来。 前面的空中，有三艘警戒状态的联邦载具。 这些载具，虽然不是与“青鸟”对应的“蝠鲼”级载具，仅仅是三艘“鳐鱼”级的，类似帝国的“黄雀”。 但是，这只是一种姿态，表明了联邦的一种态度，对方发来了语音信息： “对面的民用载具，请立即降落地面，接受喀拉邦税警稽查！” 通讯频道传来对方明码打出的呼叫，一连三次。 守宫看着威灵，威灵点点头，示意载具降落。 随着载具的降落，威灵五人走出了舱门。 那三艘“鳐鱼”也降落下来，以品字形将“青鸟”包围起来。 五人静静地等候。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77遭遇税警 片刻后，“鳐鱼”的机舱一一打开，走出了十多位手持枪械的喀拉邦警察。 他们都没有身穿正规军那种武装，而是常见的警用服装。 这令五人都有些放松。 只要不是制式武装，那么，其速度和攻击力就还在五人的把控中。 一个领头的税警，比其他人多披了一件黑面红里的披风，带着白色手套，一看就有点故作高深的模样。 “各位，我是西玄联邦喀拉邦的税务督察埃尔顿，请表明你们的身份。” 威灵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基本能确认他们的税警身份。 既然仅仅是税警，安全方面应该是没有问题： “帝国西海金属商贸的商贸拓展小队，我是威灵。” 埃尔顿见威灵也算配合，微微点头： “很好，你们到喀拉邦进行商务活动，有无在市政厅相关部门，进行税务登记和取得探矿许可？” “埃尔顿先生，你的信息可能有误，我们虽然是西海商贸的商贸拓展小队，但主要的工作职能不是探矿和商务活动。 我们更主要的职责，是催收欠款，以及前期市场调查。” 埃尔顿一怔，这和猎犬杜高说的，有点不一样啊。 不过，他不可能被威灵这样一句话就忽悠住： “威灵先生，是吧？ 还有这位女士，你们早就涉嫌了一桩数额巨大的偷逃税款的案件，请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威灵眉头一挑： “埃尔顿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公司还没有在喀拉邦进行任何商务活动，哪里存在什么偷逃税款的事情？ 帝国是一个讲究法治的地方，想必喀拉邦也不会以权代法，随意污蔑帝国公民、诬陷帝国公司吧。” 埃尔顿冷笑一声： “哈哈，看来，威灵先生也算是伶牙俐齿啊，不给你看证据，你还是不会承认伏法的。” 埃尔顿立即丢出一个数据包，数据包中有大量的影像数据，都是威灵、守宫两人，和萧独活、莽草、荠草等人在一起的画面。 埃尔顿宣布了喀拉邦税务部门的决定： “此人是萧独活，涉嫌私下盗掘联邦大量的稀有金属，偷逃税款，你们两人参与了此事，证据确凿。” 威灵淡淡一笑： “埃尔顿先生，非常感谢你提供了此人的信息，这些影像，我们非常缺乏。 我们此行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寻找此人，索要巨额的雇佣拓展费用，如果找不到此人，我们迟早都要到喀拉邦税务司要个说法。 贵邦下属的掘金队，难道可以这样招摇撞骗，贪墨劳工的基础佣金吗？你们是如何监管下面的掘金队的！” 我去，还可以这样操作？ 埃尔顿想骂人，他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眼睛睁大了： “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也在追索萧独活？ 他曾经雇佣你们劳动，没有付出报酬？” 威灵一脸委屈： “是啊，我和守宫女士，两人以个人的名义，参与了前期的探矿，但没有来得及参与挖掘，因为我们当时认定，即便有预期的收获，但是挖掘的人员、保障的力量肯定不够。 于是，萧独活让我们俩返回帝国，请西海金属商贸予以合作。 结果，我们这次过来，就听说他已经私自挖掘了预定的矿坑，而且潜逃了……至于他有没有挖到什么，这不是我们关心的，反正，我们付出了前期劳动，就要有报酬！” 守宫忍者笑意，也丢出信息： “埃尔顿先生，根据监察代偿的原则，你们作为本地掘金队的监管机构，也是税务征收部门，有责任代偿基本的雇佣金，然后你们随即在违规者那边追偿。” 埃尔顿忍住他即将暴走的情绪： “帝国的代偿机制，是这样的么？” 李陵游也不甘寂寞，急忙给予补充： “是的，帝国的用工单位，如果没有及时足额支付约定的合法报酬，监管机构必须代偿，然后以公诉机构，起诉用工者，提起诉讼，罚没对方，直至偿清费用和处罚金。” 埃尔顿知道再纠结这个问题，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再一次警告你们，这里是联邦的喀拉邦，法律上没有帝国的相关条款，我们只有你们涉嫌违法的证据。 你们所说的情况，需要后期求证，眼下，请你们交出这载具的控制权，配合我们，到喀拉邦警务局，协助调查。” 杨小蘗上前一步，眼神凶悍： “你们这是要黑白颠倒，暴力执法吗？” 埃尔顿后退了一步，却依然不松口： “你们是要暴力抗法并袭警吗？” 威灵看了看四人，一道信息丢过去： “动手，别弄死了就行！” 随即，口中一声厉喝： “定！” 十多名喀拉邦的税警，以前多半还是长河军团中的军士，但都不是中阶以上的术士，他们为了形成包围圈，距离威灵这么近，如何能抗衡威灵的单字诀术法？ 于是，埃尔顿和那十多人，陡然间感觉身体被禁锢住。 眨眼间，对面还源源不绝丢过来“泥淖”“迟缓”“禁锢”“迟钝”“窒息”等等术法，一阵噼噼啪啪之后，周围倒下了一圈的喀拉邦税务稽查。 五人对上这一群土鸡瓦狗，那自然是随手拿捏。 随后，威灵给这十多人丢出了“沉睡”术法。 将所有的人都搬上“青鸟”载具，守宫随手拍醒一个稽查人员，在守宫的记忆中，那人也是“鳐鱼”的驾驶人员之一。 “马上给我你们载具的控制指令，操作规程！不然，我们将因为你的不配合，立即炸毁三艘载具。” 这位稽查员马上配合，开玩笑，就算能够追收脱逃的税款，也未必能抵得上这三艘载具啊。 随即，他立即打包丢出了“鳐鱼”的控制系统和操作规程。 以守宫的能力，也就用了一秒钟，“鳐鱼”载具的所有驱动模式、火控系统、动力系统、飞行系统、联网支撑系统、敌我识别侦测系统……都烂熟于心。 见守宫点头，威灵再次让此人“沉睡”。 转眼间，三艘“鳐鱼”结成网络，被守宫遥控操控，腾空而起，飞向喀拉邦，“青鸟”则是紧随其后。 “青鸟”载具中，谢芜荑捂着肚子，笑了好久： “太有趣了，和你们一起出来，简直刺激、搞笑得不要不要的。 我刚才就有些紧张，担心威灵回答不上来，结果哪里想到……哈哈！ 追索佣金！代为追偿！哈哈，笑死我了……” 杨小蘗也难得脸上有明显笑意：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威灵兄这些想法是哪里来的，如何做到随时就信手拈来的！” 李陵游大笑： “哈哈，我就知道，和威灵兄呆在一起，做事不多，还很有趣！” 威灵苦笑摇头，守宫嘴角含笑，默默驾驭着众多载具。 四艘载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编队，穿行在高空云层间，很快就看到了下方的喀拉邦城。 喀拉邦简陋的警戒系统，早就因为去军事化而变得破绽百出，宛如漏水的筛子，就算侦测到有几艘载具飞临，但一看都是熟悉的警务编码，也根本不会在意。 略作侦测和判断，四艘载具在城南边一个巨大的停泊位停靠了。 其实一接近这个区位，“青鸟”就收到熟悉的帝国信息系统的提示和警告。 守宫将几人的公民身份发过去，告知执勤人员，有重要事务汇报，系统立即放行。 这里就是以前西征军的驻地，现在的帝国军事观察署设置的地方。 五人刚刚走下载具，就看到有三人迎接了过来。 那三人都身穿帝国术士的制式黑袍，神色有种颇为惊喜的感觉。 多半是他们刚刚审核来人身份信息的时候，从守宫的通报中知道了五人的情况。 其中一个远远的就丢了信息过来： “哈哈，威灵兄，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啊，欢迎欢迎！” 威灵一怔，随即想起，这个丢信息的瘦高个，还是当初在雅西大战前，一起参谋军事的时候的同僚，当时彼此都是打酱油的，也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谈判结束后，就直接留下来做了首任的观察署观察员，名字好像是柳西河，算是润州柳氏的核心子弟了。 “哈哈，柳兄，多日不见，愈发丰神俊朗了！” 威灵笑嘻嘻地走过去。 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都有些愕然。 每每对威灵的认知有了定位，他必然会有新的方面让人觉得惊奇。 威灵什么时候能和世家子弟这样熟悉啊？ 见威灵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姓氏，柳西河更加高兴。 威灵自然不知道，他目前也算是名声在外。 在当初那一批军事参谋人员中，他的晋升速度，算是一个传奇存在了。 一个失忆的小子，几个月就成为术士，参与民兵团巡逻，任务完成完美，最先发现联邦军队的异常渗透。 参谋军事也能提出独特见解，成为智慧术士青葙的半个学生，职级提升也相当快。 柳西河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抱拳： “哪里，哪里，威灵兄都独当一面了，看你们的特别装束，多半有保密任务……我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帝国留置在喀拉邦军事观察署的观察员，唐松草、朱忘忧，大家认识一下。” 威灵笑呵呵地抱拳行礼： “哈哈，唐兄，忘忧姑娘，幸会幸会，我给你们三位介绍一下，这位是谢芜荑谢姑娘，这位是杨小蘗、李陵游，守宫姑娘。 还有个小朋友玄明，在载具上没有下来。” 柳西河、唐松草和朱忘忧一齐拱手大笑： “哈哈，都是些如雷贯耳的新生代名流，早就仰慕已久，幸会幸会！” 三人说仰慕和幸会，还真的不是随口乱说。 帝都长安，有一本刊物，名叫《长安膏粱》。 在这本每年都更新的刊物中，诸多门阀世家新生代人物特征、相貌形体、个人喜好、小道消息、彼此恩怨……都一一罗列，虽然未必尽然准确，但也是那些试图接触贵族、靠近权势人物的枕边必备宝典了。 谢芜荑、杨小蘗、李陵游这样的四大门阀核心子弟，在那本暗中流传在帝都的《长安膏粱》中，早就是排名极其靠前的人物。 而谢芜荑，更是传说中的存在了。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78协助善后 因此，像柳西河这样的世家子弟，虽不说人手一本《长安膏粱》，长期对心仪人物进行揣摩分析，但至少对威灵介绍的三位，那必然也是神往已久的。 因此，即使威灵不介绍，他们在接到载具回复的信息时，对于到来的几人，那也是感觉如雷贯耳，早就知道这几位非同一般的身份。 但是，他们表面上还得做出初次见面的模样，柳西河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今天太高兴了，竟然有这么多的帝国新锐力量到这偏远的喀拉邦！谢姑娘您好，杨公子，李公子，您们好！” 李陵游大笑回复： “哈哈，西河，不要用敬称，我也曾是西征军的人，都是同袍哈。 这位忘忧姑娘，一定是身出凤阳，不然不会有这样的神仙姿容。 这位唐兄，一定梓州唐氏门庭出来的，这气质风度，折服人心呐！” 李陵游自然是人敬一尺必还一丈的，这道寒暄信息，引得柳西河身边两位同僚大喜。 唐松草夸张抱拳： “十八郎，果然是如同传说中的仗义豪爽，谬赞了，谬赞了！” 朱忘忧看着容颜俏丽，混迹军旅，早就有了军士的飒爽，她掩口失笑： “十八郎，你这话说得，不走心啊，我这样的小草花，和谢姑娘和守宫姑娘站在一起，还是会惭愧哭的。 夜里睡醒后，想起来都还得起来再哭一次！” “哈哈……” 众人一齐大笑。 谢芜荑和守宫也相顾莞尔，对这个英姿飒爽的朱忘忧不免心生好感。 “对了，威灵兄，我正纳闷呢，你们怎么带了三艘喀拉邦的警务载具过来？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出面的，尽管吩咐。” 寒暄一阵，柳西河便首先询问来意。 威灵自然不会透露小队的任务，只讲因为萧独活事件的牵扯，遭遇喀拉邦税务稽查，一言不合动手控制对方的事情，打包丢给三人。 唐松草立即表态： “切，这等小事，交给我们！一个小小的喀拉邦，还翻了天不成！威灵兄还是心善手软啊，就是把他们给全部咔嚓了，也算是正当防卫！” 柳西河也含笑点头： “唐兄，威灵兄的处置很好，这让事态都在我们掌控中，对方的所谓证据，那算得上证据吗？ 威灵兄找他们代为支付佣金反倒是合理的，哈哈……这些扯皮打嘴仗的事情，我们就代劳了。 对了，独活兄真的挖着了没？” 对于柳西河的大包大揽，威灵等人相视一笑，李陵游笑着丢包： “独活兄说过，不管金属的多少，这都是稀有的资源，不管帝国兑付金额的高低，都要交给帝国的。 当然，他的收获，让我当时都有个冲动，跟他混，有肉吃！” 李陵游的回复让朱忘忧喜笑颜开： “哈哈，当年我就知道，独活兄是个汉子，仰慕已久！” 守宫俏皮地给朱忘忧开个玩笑： “嘻嘻，忘忧，下次我们要是遇到萧公子，必然将你的仰慕之情带到！” 朱忘忧大喜，给出的回复让众人捧腹： “那就拜托了，我现在是恨嫁啊！能得萧公子青眼，那是荣幸啊！ 你们看，身边这两个，也没有哪一个透露出一点点端倪！” 柳西河与唐松草尬笑几声。 他们心中不免暗道，介娘们不像是好人喃。 谈笑间，几人一齐动手，将那些早就打晕的税务稽查，从载具上拖下来，整整齐齐在地面摆放。 威灵在不动声色间，继续给那些人叠加了沉睡术。 “我马上给他们的执政厅发出公函，让他们自己过来领人，顺便备案威灵兄和守宫姑娘佣金的问题。 哈哈，这不是他们送上门的把柄嘛，哈哈，但愿萧兄一定要跑远一点，别落在他们手中，到时候我们都难看。” 柳西河给出了处置意见。 目前这喀拉邦的观察署，就以他为首了。 虽然也配备了一些军士，但是整体上还是感觉实力薄弱。 相对而言，帝国在帕特邦的人员配置，要明显更多更强大一些。 不过，哪怕人员配备再少，这也是代表帝国在喀拉邦的存在啊，一旦他们发话，喀拉邦还得重视三分的。 随即，柳西河通过信息系统，给喀拉邦的执政厅发出了公函，责令其火速派人过来认领他们的税警人员。 几人进入了观察署会客厅，早有仆从人员奉上香茗，一时间东拉西扯地谈话，好不快活。 在这个过程中，威灵有一种感觉，自从自己出现在雅西，接触到的大部分都是世家门阀的子弟。 像宛童、将离、无患、云轴这样的寒族平民比较少，也是因为遇到了会战，自己的成长似乎显得非常顺利，远超普通的寒门子弟。 这或许也算一种幸运。 但是，威灵真正觉得心中自在的，倒是对帝国整体风气的认同感。 即便是世家门阀的子弟，一样是充满蓬勃向上的能量的。 就算是王氏兄弟，和自己一伙人并无交情，反而有点不愉快，但彼此间也都限于正常的争先，尚未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接触的寒门底层的人士，诸如寒水、无患、云轴、苦麻、马氏兄弟、合萌等等，生存即便不如意，也不会对门阀世家有敌视和对立。 这只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帝国，姬氏王朝，正处在一个上升期，阶层的对立并不严重。 其实原因也简单，整个帝国经历了大湮灭的毁灭性打击，很多人都还有那种苦痛的记忆，族类都还倾向于披荆斩棘、抱团求生的状态。 基于这些认知，威灵甚至有一种淡淡的喜悦。 他觉得自己身在了一个最好的时代。 就在几人谈笑间，透过窗户传进来的光线，突然变得非常强烈。 威灵、守宫突然豁然起身，看向天际。 其余众人也感觉到了异常。 二月的高原地带，天空原本那种湛蓝是令人心醉的美丽，而此刻看上去，天空似乎蒙上了一层毛玻璃。 太阳似乎变大了很多，阳光有些惨白，惨白的光芒陡然间变得无比刺眼。 以众人的术士体质，都忍不住要眯缝双眼。 这次的太阳耀斑爆发，应该是相当强烈的。 守宫给出了判断： “此次耀斑爆发强度应该达到了z3级。” 几分钟后，太阳回复了正常的大小。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这样突然地感受了一次太阳耀斑的大爆发。 柳西河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母星的外层空间环境愈发艰难了，我们在地面上都能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电磁异常，对于残留在母星轨道上的人造天体，这无疑是毁灭性的。” 威灵知道他的忧心必然与通讯有关。 如果多次的耀斑和电磁爆，帝国残存的卫星必然岌岌可危，对于边缘地带的信息支撑会愈发艰难。 威灵有些不解： “我记得西征军是用谛听和图腾柱相结合，彼此接力方式进行通讯的，好像可以从帕特邦直接联系到雅西郡的。” 对于威灵能瞬间把握自己的心忧之处，柳西河赞赏地点点头： “是的，战时是这样的，长达两千多公里的距离，这接力也太困难了。 因此，事实上的情况是，大军撤回，接力中继也都回收了。 现在我们与雅西那边，也几乎处于信息中断状态，只有每隔几日，释放超小型的无人载具返回雅西，交换信息。” 守宫也觉得今后的通讯会有困难： “这样的话，未来我们的信息支撑系统会更艰难，就算使用‘谛听’中继，但对于悬空的谛听系统，电磁爆无疑是大敌。” 谢芜荑丢出一个重磅消息： “据说，帝国早就在进行一项大工程的建设，好像就叫‘潜龙工程’， 利用特制的长蛇状智能掘进设备，在地下几千米的地方，打通所有的大的郡县，将光缆互通，实现未来的超量子光通讯自由。” 李陵游等人惊呼： “哇，那这个工程会非常庞大的！” 威灵略一思索，微微摇头： “应该不难，我们既然都能从地幔层提取各种资源，那么智能掘进装置无疑是非常强悍的。 更重要的是，只需要光缆通过的隧道，或许直径还不到一米，工程量也未必有想象中那么大，真正的制约，还是需要时间等待。” “有道理！应该是这样的。” 众人对威灵的分析纷纷表示认可，却看向谢芜荑，期望得到证实。 谢芜荑笑着点头： “哈哈，这也不是什么密级特别高的事情。 正如威灵兄分析的那样，也就是用几横几纵的超小型地下隧道，连接九鼎结界，实现帝国的通讯无需看太空的环境。 帝国可以建设雅西这样的地下大城市，对于这样的小工程，自然不在话下。” 唐松草大笑： “哈哈，那就太好了，最好今后也修到这喀拉邦！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等我们任期满了，回去就会方便太多了。” 系统传来了提示，喀拉邦的执政厅有官员到访。 众人站起身，看向会客厅外。 隔着观察署的大门，看到有一群人，乘坐喀拉邦的电动交通工具，等候在外边。 柳西河略作思索，念体连接了办公设备。 会客厅一角的列印装置，就已经将整个事件的过程，对峙的情形，以及帝国方面问责和代偿要求，列印出厚厚一摞纸。 唐松草随手抄起了那些资料，跟随众人走到空阔的院落中。 早有留守的帝国军士，将二十多个喀拉邦执政厅的相关官员、职员引到院中。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79长安膏粱 先前笑意盈盈的柳西河，此刻却是面沉如水，看着那个矮胖的联邦官员，一言不发。 对方明显感受到了帝国方面的不悦，也承受了相应的压力。 这份压力不仅仅是来自院落中那些身着炫黑“勇武者”武装的军士，就对面那七八个玄服术士，就让他脸上的肥肉在微微颤动。 等了好久，柳西河才冷冷丢出信息： “你们看看信息通报吧，先前本官在讯息中已经说明，现在付诸纸面，请贵邦要逐一落实。 对于无中生有，甚至试图武力挟持我方和平商务人士的职员，我方需要看到惩处的结果。” 随即，唐松草将列印的资料，交到那官员的手上。 矮胖的喀拉邦执政厅官员，唯唯诺诺，没有发表任何异议。 对于刚好战败不久，已经去军事化的邦国而言，任何委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任何色厉内荏的反驳也是可笑的。 不但落不下实际的意义，反而会引来更多的奚落和嘲讽。 他明显有这个觉悟，接过唐松草递过来的资料，在其中一份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交回给唐松草，然后给一众默不出声的属下打了一个手势。 于是，有三个操控载具的属下，顺利开启了那些小型的载具，将那些依旧在沉睡的税务稽查都搬上各自的载具。 在搬动埃尔顿的时候，威灵眼中光华闪动。 喀拉邦的税务稽查主管，埃尔顿先生及时地醒过来。 他有些懵懂地看看四周的人群。 他很及时地看到了目光阴沉的胖主管的眼神，也看到了周围帝国军士、术士那些嘲讽的笑意。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此地是帝国在喀拉邦的军事观察署。 他懊恼地振动了一下满是泥土灰尘的大氅，在人群中准确地找到了威灵的笑脸。 埃尔顿默默看了威灵至少三秒钟。 然后，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转身登上了载具。 片刻，三艘“鳐鱼”缓缓升空飞走。 剩下的一些喀拉邦官员，也驾驶各自的电动代步工具，离开了观察署。 整个过程，竟然毫无沟通。 除了柳西河的吩咐，所有人竟然一言不发，彼此配合得宛如排练了多次一般。 李陵游有些艳羡柳西河： “哈哈，想不到柳兄你们在这喀拉邦，竟然有如同太上皇一样的威势啊，啧啧，一呼之下，颐指气使，竟然没有辩驳的余地！” 柳西河摇头： “哈哈，这哪里是我们的威势，那是帝国给了他们压力，没有了军事实力，也没有了联邦的扶持，除了应和帝国，还能如何？” 众人点头，相视而笑。 回到会客厅，继续品茶闲聊。 对于柳西河的协助，威灵自然表示了感谢，顺便将西里尔、梅波巴等人信息，以及他们了解到的遗民部落的各种资料，还有那些部落的采购补给数据，都打包丢给了柳西河等人： “我个人觉得，帝国在这喀拉邦设置的军事观察署，也应该适当增加和这边的商务沟通。 只有源源不断的交流，才会彼此加深联系，我们会掌握更多的信息，未来有事，也不会被动。 同样的，帝国各种商业活动，也会引来世家门阀过来逐利。 让更多的门阀世家的人员充分地渗透下去，才是彻底掌控一地的基本保障。” 柳西河、唐松草和朱忘忧大喜。 他们感觉这些数据资料太过重要，这不但对他们履职的极大补充，也是帝国增强对喀拉邦渗透的最好机会。 三人一齐抱拳称谢。 这种谢意不是基于谢芜荑、李陵游和杨小蘗等人的身份，而是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务实举措，给了他们以另外一个视角看住喀拉邦的机会： “感谢各位的厚爱支持，有这些资料和数据，结合你们的建议，我们觉得，这或许才是未来我们工作的重心。 我们现在就像是一些泥塑木胎，眼巴巴盯着对方的军事方面，毫无成果……我们会整理汇报，让上层抉择。” 李陵游、杨小蘗、谢芜荑彼此相视而笑，这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小组的任务是调查毕日阳古和贩奴黑线的事情，这些顺手而为的事情，自然可以换来更多的交情。 主要事情已经了解，接下来众人更加放松，柳西河等人已经在筹划，晚上如何为宴请五人。 一番商议，柳西河决定在城中心一家烤肉店略表地主之谊了： “唉，这喀拉邦，还是太过贫瘠苦寒啊，整个城市，竟然没有一家符合帝国餐饮习惯的酒店，都是些粗鄙不堪的酒馆和烤肉店，实在怀念在帝国内部啊。” “因此才需要更多的帝国商家入驻呢！” 威灵的观点让众人点头。 杨小蘗倒是不以为意： “无妨，烤肉也别有风味啊，就像我们租住的小旅社，一个普通的老板娘，也能做出非常美味的土豆炖牛肉和西红柿浓汤。” 朱忘忧盛情邀请： “其实，你们哪里需要在外边租住啊，直接住在观察署嘛，这么大的地方，就我们几个人，那些军士都住营房，我们这边空房间太多啦。” 谢芜荑笑嘻嘻地解释： “那可不行啊，我们现在的身份是西海金属商贸，属于帝国商贸公司，哪里有资格入住观察署！ 哈哈，此刻过来，也就类似于寻求官方援助，稍后还是得回到租住的地方。” 李陵游点头认可： “那是，那是，形式上我们还得给联邦喀拉邦一个面子嘛。” 威灵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心中却在盘算。 埃尔顿能在叹息之渊外，截住自己一行人，要说猎犬杜高没有透露信息，这是鬼都不会相信的。 “晚上我们吃完饭后，我带你们去看一条猎犬。” 威灵笑着丢出信息。 “猎犬？！” 众人愕然。 李陵游和杨小蘗一下子明了威灵的想法，会意点头。 …… 而此刻在阿兰贝尔豪华的房间内，杜高三角眼中有些迷惘，巨大的鼻翼翕动了两下，尖尖的立耳都变换方位侦听了一下。 他似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 炭火炽热明灭，烤肉脂香扑鼻，烈酒清洌刺激，果露甘甜爽口。 几圈相互敬酒之后，气氛愈发融洽和谐。 玄明非要殷勤地给一众大哥大姐斟酒伺候，众人也无奈允许。 李陵游脸色微醺： “玄明啊，为什么你威灵大哥这么有孩子缘，没道理啊，我们都是同一时间认识的……” 玄明笑而不语，给李陵游的酒杯满上。 守宫骄傲地解释： “我家公子自然是内心极善，举止之间，关爱自然，感染人心。 孩子的心思单纯，当然能感受到。” “难道我就不心善心软？我是坏人么？” 李陵游犹自不服。 杨小蘗毫不犹豫揭短： “心软不软，善不善，不知道，但在帝都长安，当年很多人都知道，你们这一伙长安膏粱，偷鸡摸狗，无法无天，大恶不作，小错不断，哈哈，那时有名的。” 李陵游含笑补刀： “哈哈，杨兄好像也忘记了，你自己可也是所谓膏粱集中，排名非常靠前的人啊。” 众人大笑。 朱忘忧呷了一口果露，感慨万千： “要是能将此次小聚影像，交给《长安膏粱》，今年的新出版的杂志上，就有我朱忘忧的信息了，可以借借芜荑、十八郎和杨公子的光，把自己也照亮啊……” 唐松草有些促狭： “哈哈，到时候无忧就要面对众多登徒子的骚扰了……” “啊，是那样呀，好期待啊，人家就没有被人骚扰过，哈哈！” 众人再次失笑。 柳西河、唐松草和朱忘忧的随意和豁达不做作，令大家都惬意。 众人信息丢包的内容也渐渐涉及更多，时事新闻，过往轶事，传说中的一些小道消息和典故，官员层的升迁贬谪调动，还有一些根本不作调的绯色传闻，联姻意图…… 种种匪夷所思的小道消息令李陵游、谢芜荑和杨小蘗颇有兴趣。 关键是许多消息还隐隐牵涉他们自己，大多是荒诞不堪，令人喷饭，但不知情的人却觉得信息宝贵，这令当事人却倍感好笑。 柳西河等三人，皆为各地大族子弟，自然熟谙与层次更高的世家门阀子弟接触的禁忌，能给对方留下印象，但又不能让对方觉得行为刻意，相处要自然自在，才会保持今后有更多接触机会，做到这些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但谁要真的将这些影像丢给小报，那一定是脑子被猪吃了。 李陵游不免感慨： “我还真没想到，这喀拉邦的观察署，竟然有你们三位这样有意思的人，想象中，应该是胡子和年龄都一大把的人坐镇呢。” 丢完信息，随即豪情顿生： “今天有幸与三位邂逅，意气相契，言语投机，非常庆幸！ 今后，三位就是我李十八的好朋友了！ 未来长安平康坊、永兴坊、还有东市西市，我们不见不散，不醉不归！” 威灵、谢芜荑、杨小蘗等人都含笑点头。 守宫笑靥如花： “有机会到雅西郡，我和公子请你们吃火锅和烤鱼！” 柳西河三人频频点头，殊不知守宫所说的烤鱼是指乔尔坦灵鱼。 朱忘忧眨巴着眼睛： “可惜，有几座坊市不适合我们去，十八郎，你看咋办？” 李陵游哑然，谢芜荑掩口而笑，杨小蘗幸灾乐祸。 “无妨，李大哥取次花丛，片叶不沾。 各位姐姐乔装去看热闹也没有关系的。” 含笑补酒的玄明，却给出了解释，化解了李陵游的小尴尬。 威灵心中为玄明点赞。 这小家伙，或许才是南星等人注定的小头目，这情商值得赞许。 李陵游大笑： “哈哈，还是玄明小弟，深得我心！” 谢芜荑也不吝表扬： “不错啊，玄明，洞察世事皆学问，我看小机灵南星都没有你机灵！” 守宫含笑看着玄明，心道，苦难才是最好的老师啊。 威灵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含笑起身： “感谢三位的款待，我们也得投桃报李啊。 我准备给观察署送上一条猎犬！”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80街巷夜战 走出烤肉店，夜色尚早。 威灵根据阿兰贝尔的方位坐标信息，判断了一下距离。 他淡淡一笑，丢出信息： “目的地距离这里，也就几个街区。 我们走过去吧，不然，也许有人会失望的。” 众人愕然，有些不解。 威灵略作判断： “今天喀拉邦执政厅的官员，一言不发，一句交代话都没有，这不符合惯例。 那么，他们一定会在给出书面答复前，做一点什么，明面上不会给帝国官方任何实质性的口实，但是，暗地里不会就这样罢手。 不然，官方的公信力和威慑力何在？” “威灵兄的意思？” 柳西河略一思忖。 他微眯了一下双眼，明白了威灵的意思。 威灵点点头： “但愿是我多虑了，走走看吧，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众人凛然，暗自戒备。 不多时，走过了一个街区，进入了另外一个街区。 游人渐渐稀少，还有警务人员在疏导行人，在街区口子上放置禁止通行的警示牌。 而诡异的是，这些警员，对这一行大大小小九人，朝着禁行的街道走过去，却视若无睹。 “哈哈，这是明显的在邀战啊！” 柳西河冷笑一下，心中充满怒火，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嘛！ 进入第三个街区，游人和行人绝迹。 枯黄的灯光渐渐熄灭。 守宫一声轻笑： “哈哈，现在是心照不宣了。 对方知道，我们既然走到了这里，就有一战的觉悟……嗯，这条猎犬还算是有点本事，不然，也枉费公子的看重了！” 守宫给众人丢出的信息包中，包含了三十八个方位坐标，每个坐标位都有人埋伏。 观察署三人暗自凛然，不知道守宫姑娘，是如何这么快就能锁定远距离的敌人，随即，他们收到威灵的分析信息： “他们的目标是我和守宫，只有我们两人伏诛，对方才能立威，而十八郎、谢芜荑、杨小蘗以及你们观察署的人，他们都不会动，也不敢动，不然会引起大麻烦，如果为此引发帝国官方震怒，兵戎相见，绝非他们的意愿。 如果仅仅是我和守宫出事，则可以推脱为黑帮下手，甚至可以顺便整顿一下治安和秩序。” “啪啪！” 唐松草轻轻鼓掌了一下： “威灵兄实在聪明！待会我就是你面前的肉盾了，哈哈，我初入土灵中阶，还能挨几枪不倒！” 守宫含笑点头，给大家补充了一点信息： “四百米外，这几个坐标位，有五个身穿武装外骨骼的，也就是他们所说的机甲，机甲的大口径武器，对公子有实质性的威胁。” 众人再次收到守宫更加准确的信息包，有五个点位标红，代表这五个是有联邦机甲的军士。 十八个绿色，代表威胁性不大的普通军士，有可能就是真正的黑帮打手。 还有十五个黄色的，这些是不同的能力者。 杨小蘗跃跃欲试： “哈哈，真够看得起我们的……十八郎，多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群战了？” 李陵游苦笑： “别，大高手，我待会儿只能去专挑软柿子捏，芜荑这边，就看你了。” 朱忘忧这会也不忘记调侃一下李陵游： “放心，我的李公子，芜荑这边，我会死死盯着，我们两人都是金灵属性的，刚入中阶金灵术士，特点是速度快！” 李陵游暗自吐槽，这娘们，让人反驳或者不反驳都不对。 我怎么就成了她的人？ “这样，我就是明面上最好的靶子，待会对方一旦发动，你们只管去先清除那五名有机甲的军士。 随后你们就各自看着顺眼的，往死里打，我就和玄明站在大街上吸引火力。” 柳西河皱眉： “那威灵兄和玄明的安危岂不是没有保障？” 守宫给出解释： “无妨，只要我们动作快，将对方的机甲军士清理的越干净，公子的安危就有保证。” 见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都点头，柳西河有些不解。 一个初阶的智慧术士，竟然敢身当活靶子，他的伙伴们竟然还觉得理所当然，这威灵有什么凭仗？ “好，那我们就快速瓦解对方的机甲战士，然后再斩杀对方的术士，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注意安全，一旦不敌，立即撤退！” 柳西河迅速做出了决定。 威灵不给玄明拒绝的机会，拉住了他的手。 青衣小童挣扎一下，就乖乖地跟着威灵，却发现大哥的嘴角含笑，另外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晶莹的小瓶，拇指弹飞瓶盖，一滴暗金色的液体，低落他的额头： “本该回到雅西再慢慢来的，临战先使用一滴，给你加固一下，万一有损伤，程度也会减轻很多，以免大哥心中不安。” 玄明微闭眼睛，跟上威灵不紧不慢的步伐，任那一滴液体渗透进全身骨骼、肌肉、韧带和脏腑，强化身体。 他的嘴角略有抽动，疼痛、酥麻、瘙痒、刺痛、酸涩等等，多种感受，令他的眼眶发红。 一行人步伐频率不变，缓缓朝着阿兰贝尔娱乐城的方向行进。 街道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声音。 微弱的夜空星光，给幽暗的街道提供了仅有的一点点光亮，仅仅能大致判断出建筑物和街市的轮廓。 李陵游丢出好奇的信息： “会是谁出头呢，该不会是那个埃尔顿吧，一个照面就倒下的家伙，应该没有资格。” “当然，李公子所言甚是，埃尔顿就是个废物！” 不待威灵给出答案，一道恍惚的人影，陡然出现在他们行进的大街正中间。 众人都收到他略带嘲讽的回复信息，语音暗哑浑浊。 黑色的袍服，黑暗的街道，唯有那张平淡冷漠的中年人的脸，宛如漂浮着，看着就让人有几分惊悚。 “呵呵，果然是你，你这样的高手，为一条猎犬服务，岂不委屈？ 对了，阁下如何称呼？” 来人正是当日杜高身边那个闭目养神的中年人。 杜高出动了他最贴身的保镖，自然也算是放手一搏了。 中年人面无表情，下巴一摆，丢出信息： “今日之前，今夜之后，我们都不会有交集，姓名就没有必要通报了。” 中年男人手指着威灵和守宫，丢出的信息音很冷漠和自负： “他们两人，放弃抵抗，回警局配合调查，其他人可以返回，否则，杀！” 威灵有些好笑地微微摇头，给众人一个信息： “哈，那就是没得谈了，你们就这样有信心？” “动手！” “轰！” 威灵“动手”信息刚丢出，众人身后就发出一声剧烈的音爆。 音爆在静谧的黑夜中，显得如此的突兀和震撼。 那是守宫的身形，瞬间突破了音障！ 中年人没有料到帝国这些年轻人，根本就不搭话，悍然主动发起了攻击。 中年人上前踏进一步，地面颤动，守宫引发的气流紊乱瞬间平复。 烟尘散开，眨眼间，他看到刚才面前的九人中，就剩下那个威灵。 威灵左手还牵着个十岁左右的青衣小童，面色不变，微微歪头，神色玩味地看着自己。 其他人都已经按着不同的方位，消失不见！ 随即，他听到百米外的地方，清晰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以及一声短促的惨嚎。 一抹暗金色的刀光，将一具联邦的机甲，斜着劈成两半。 机甲的动力核心没有了限制，随即发生了巨烈的爆炸。 中年人眼神一凝，举起了手。 就在他举手的瞬间，威灵身体向前一倾，左手臂形成臂弯，将玄明揽住，带着向前踏进一大步。 就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四颗相继而来的大口径弹头，宛如凭空出现，击中了地面。 巨大的弹孔将地面轰出了一个大坑，尘屑飞溅。 随即，他们听到了从四个方位，传来沉闷的枪响。 一个十一点方位的机甲士，刚打出这一必中的一发子弹，视线中就出现了一道暗金色的刀光。 他本能的一个旋退，机甲手臂进行了阻挡。 咔嚓！ 刀光的轨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将机甲的手臂从中切掉。 操控的机甲士双眼的全息信息中，到处都是红光闪烁！ 右臂缺失！功能丧失！ 遭遇强敌！最高警戒！！最高警戒！！！ 刚稳定了因手臂缺失导致的机甲姿态变动，机甲士的目镜中，就看到了那高挑窈窕的身影，以及那双犹如寒星的眸子。 暗金色刀光再次闪过，给机甲士留下了最后的残念。 顺利解决了两名武装，守宫解除了高能耗的超速的状态。 她稳定了身形，看向第三名机甲士。 那是杨小蘗锁定的对手，不出意外，杨小蘗也应该解决了对方。 杨小蘗靠近对方的时候，那名机甲士也刚好打出了第一枪。 当扳机按下的那一瞬，他发现目标向前一倾，还带着那名孩童，他就知道坏菜了，对方似乎有预判一样，以最小的角度和距离，躲开这锁定的必中一击。 他刚准备再次锁定威灵的时候，视线中已经出现了目标群体中的那位中阶术士。 他全身的毛发都倒竖起来。 谁都知道，让对方的术士接近了己方的机甲，那多半要蒙受重创。 更何况，情报中称对方这个目标人物是中阶的术士！ 杨小蘗刚一接近机甲士，挥了几下手，就瞬间远离。 机甲士在封闭的操控舱中，全身上下都和机甲的数百个传感器连接，没有任何的空间能规避术士的近身攻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术士拉开距离。 然而，对方刚一接触，就快速离开，明显是术法已经施展完毕。 就在顷刻间，机甲士已经陷入了窒息状态！ 机甲内部充满了足以碳化他的高温，一道道黑色的火焰，从机甲内部燃起，融化了原本就脆弱的操控系统！ 随即，机甲的动力核心发生了殉爆！ 离开了爆炸机甲的杨小蘗，看向了已经先于自己这边爆开的两处机甲位置，暗自苦笑。 守宫这姑娘，实力太强悍了，应该是他毕生所未见的格斗强者，难怪青葙大人说她是顶级武士。 速度竟然快到能突破音障，自己在她面前，未必有一招还手能力，除非自己能进入能量体。 刚有这么点杂念，就发现守宫已经近在眼前。 守宫的眉头微蹙，看向第四处机甲士的点位。 那是柳西河负责的点位。 那个位置却没有发出爆炸声。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81分身有术 虽然没有发现柳西河方向的动静，但守宫还是比较有信心，并不担心他陷入苦战。 毕竟那是帝国在这喀拉邦的观察署负责人，好歹也算一个位置比较敏感的职位，对能力要求必然不低。 就这么短短的两三秒时间，密集的枪声已经响起。 那些黑帮和喀拉邦的普通军士，已经对他们发动了交火！ “别管西河那边，肯定已经搞定，至少没有见到那名机甲士发出第二枪！” 守宫手中金刀一挥，拍飞了一连串密集射向他们的枪弹。 随即，如约等来了第五处，朱忘忧负责的那个机甲士，也发生了爆炸。 “好了，主要威胁都干掉了，注意安全，自由猎杀！” 杨小蘗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守宫再次帮他拍飞一粒角度刁钻的子弹，然后她的身形一闪而逝。 小杨暗自惭愧，随即也闪动身形，不停变换位置，不给敌方军士锁定的机会。 一旦遇到附近的敌人，不管是普通军士还是术士，立即以他的“黑炎”发动强悍攻击。 其实，在另外一边，柳西河早就干掉了那名机甲士，甚至在时间上，还略早于杨小蘗。 柳西河使用的术法，并不冷门，就是木灵术士中最诡异的那种手段，木化+腐朽，他甚至还没有使用生命汲取，对方机甲士已经无声无息间，彻底死亡了，这并未引起机甲的爆炸。 他的全身都发出莹莹绿光，在街区的不同角落游弋，偶尔还跳上屋顶，身形飘忽，猎杀那些普通的军士。 而现在交手的，却是个非常顽固的同属性术士，对方仅仅比他的实力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柳西河一时半会还真的无法快速斩杀对方。 其实真正啃下机甲士比较慢的，是朱忘忧。 她的速度仅次于守宫，应该是比杨小蘗和柳西河都要更早到达锁定的那名机甲士的身边。 娇小的身形，相对于接近三米的联邦机甲，显得太过渺小。 由于自身术法的灵力特征，她能使用的，自然是金灵属性的。 好在金灵属性的术士，天生应该是金属机甲的克星。 “锈蚀！迟钝！磁化！” 围绕着目标机甲，她高速运动着，不给对方机会锁定自己。 然而她的术法威力不够，于是再次将三重术法施加一次。 三重术法叠加过去，机甲士有些绝望了。 他感觉机甲的活动关节似乎被锈住了，动力核似乎已经带不动庞大的机体。 机甲下半身最重要的一些关节，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黑夜中显得如此刺耳。 更危险的是，机甲内部的一些关键零部件，似乎还有被磁化干扰的迹象。 他跌跌撞撞稳住身形，想抬起手臂，让枪管对着这可恶的术士，却感觉万分吃力，机甲似乎太慢了！ 随即，他看到机甲内部的金属，在变形扭曲，化作一刀刀的尖刀，从不同的方位，深深地贯穿了他的身体。 最恐怖的是，连头盔目镜附近的金属，都化作了金属断刺，瞬间扎入他的双眼！ 在死亡之前，机甲士还记得教官当年的叮嘱： 不要让术士进入你百米之内，否则，你在机甲内部，就是壳中的肉一样，任由对方宰割。 哪怕一个初阶术士，也能干掉你，但是，只要在几百米外，你甚至可以干掉一个没有防备的高阶术士！ 报告长官，现在的问题是，我才发出一枪，对方就到了面前…… 从守宫解决锁定的的两个点位机甲、杨小蘗、柳西河和朱忘忧解决各自锁定的那个点位，到剩下那些普通军士发出密集的交火，时间间隔非常短暂。 短到中年男人没有等来预定的机甲第二轮狙击，而是听到了四声机甲的爆炸声。 中年男子身形一个飘忽，避开了那些集火的枪弹。 他的身形刚动，威灵的身体也同步向地面一扑。 威灵将玄明都带倒在地面，然后右手对着地面，使出了巧劲，整个身形倏然向前滑动了，距离多达十多米。 在滑动的过程中，威灵口中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声音： “定！” 泥淖、迟缓、迟钝、沉重集中术法的叠加，令中年男子身形一滞。 他的面色有些挣扎，惊诧和惊惧皆有。 但中年人依旧凭着中阶术士的强大精神力，摆脱了威灵的术法，闪身回避到了另外一侧。 地面轰然爆开，无数的集火的枪弹崩裂乱飞。 中年人又听到一声短促的声音： “固！” 锻体、结石、护体三种护体术法，将玄明和威灵自身保护起来，弹开无数的跳弹和石屑。 中年男子面色阴沉得可怕，事态已经有些不受掌控。 这个看上去弱鸡一般的初阶年轻人，已经使出了两道术法。 诡异的是，自己竟然看不出是属于哪一种本源术法，其威力都远远超越了初阶的术士，甚至可以媲美联邦中阶法师的同类法术。 他刚想对威灵发出致命一击，然而，一种发自神魂深处的危机感，令他再次晃动身形，离开原地。 “轰隆！” 一块大约几十吨的巨大岩石，落在了他立身的位置！ 大地微微震颤，街面激起更多的灰尘。 灰尘尚未散去，一道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中年人面前。 这道身形，竟然高达三米！ 他身上覆盖有一层厚厚的盔甲，黑乎乎的，就像是玄武岩做成一般，在黑夜中犹如巨鬼降临。 巨人从烟尘中走向中年人。 无数的枪弹已经打在了巨人的盔甲上，溅起密集的火星。 威灵苦笑一下，却约略放松心神。 这唐松草的术法准备，也实在是耗时太长了一点，要是自己的体能如同普通术士，那多半已经交代在这了。 唐松草也明显也感觉到郁闷，按对方这个速度打，自己实质上已经慢了半拍。 刚才那四颗狙击弹、随即而至的稠密集火，虽然没有打中威灵和玄明，但这已经令他感觉面上无光。 说好的肉盾呢？ 唐松草一脚踏在地面上，地面震颤，有如闷雷在地底滚动。 随着唐松草脚尖的方向，无尽的石笋，宛如道道逆刺，攻向中年男人。 面对这毫不讲理的凶悍攻击，中年男子只能身形明灭闪动，再次更换位置。 威灵的眼中异彩闪烁，“心眼”在源灵世界和显化物质世界侦测。 他发现一个乐观的情况。 中年男子尚不能完全进入能量体，只是短暂的变换身体状态。 挺过了机甲的狙击，扛过了最开始的这波打击，现在的场面的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威灵带着玄明，躲在了一栋坚固的房屋下，他面前站立着如同巨人一般的唐松草。 唐松草还在随时发出颇有攻击力的土灵术法。 更令中年男子郁闷的是，无论他如何变幻身形和位置，威灵总是能第一时间锁定他，同时给唐松草提示，自己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周围不断传来各种术法攻击的声音，闷哼声、惨叫声混在一起，让中年男子更加焦急。 威灵也暗暗丢包给唐松草，让他谨慎一些。 对方也是中阶的法师，到目前为止，对方没有施展任何术法，只是在闪避，是哪种灵力都还不清楚，要当心对方在憋大招。 高大魁梧的巨人微微点头。 虽然处于变身术法状态，唐松草却没有丧失理智，这样的对峙状态，对己方是非常有利的。 待六名队友解决那些杂鱼，包围了这里，对方再有通天手段，也没有回天之力。 威灵和唐松草的谨慎和保守，意图自然不言而喻。 中年男人也明白，耗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他开始加快频率，不断地闪动，变动位置。 随着变动点位的增加，他运行的轨迹已经将整个范围空间都有触及。 就在威灵和唐松草还来不及思考对方目的的时候，异变陡升！ 但凡中年男人站立过的位置，都豁然出现了一个他的分身。 一瞬间，十多个黑袍的中年男人，将威灵和唐松草包围起来。 “当心！” 威灵丢出了信息，陡然间发现源灵世界中，木灵能量暴动了！ 木灵的中阶术士！ 其天赋能力是分身术。 这种分身术不是幻术，也不是随意转换主体的那种力量分担的方式，他将自身的力量，分成了十多个初阶的木灵术士的能力！ 其所有的分身，在同一时间，对包围圈中的两人，发动了统一的术法： 迟钝术！ 好在威灵早有防备，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憋什么大招，但一直心思没有松懈，正好可以针对性地破解。 “解！” 由雨润、生机催发、金风送爽、热血澎湃复合而成的术法，立即破解了这道非常具有威胁性的术法，虽然威灵明显感觉自己的施法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但还是及时用上了。 木化！腐朽！爆燃！ 刚好恢复了行动速度，三人随即又遭遇到周围一圈木灵术士的同一种术法的集火！ 这简直是一种逆天的天赋啊！ 相当于有三十多道初阶的木灵术法密集丢过来了！ 这作弊一般的术法能力，令威灵和唐松草都暗呼赖皮！ 来不及考虑更多，威灵只能再次使用单字诀，先解决“木化”和“腐朽”： “解！” 特殊的单字诀术法，如同一声频率奇怪的啸声，一道青光，再次包裹了威灵、玄明和唐松草。 虽然是故技重施，效果却出奇的好。 十多个一模一样的中年男子，都同时露出愤恨的表情。 这情形，在夜间的街道上，看上去实在有些惊悚。 威灵和唐松草固然是觉得对方在耍赖皮，而中年男子何尝不是如此感觉！ 这可恶的家伙，一声怪叫，总能破解自己的术法，这简直是作弊啊！ 没有了木化和腐朽的支撑，自然后面的爆燃也就缺乏前置条件，术法失败。 就在中年男子想孤注一掷，哪怕损耗精神力，也要让十多个分身同时施展“生命汲取”的时候，陡然间又感到了深深的威胁感！ 所有的分身一齐转头，十多双眼睛，一齐看向外围！ 一道暗金色的刀光闪过，中年男子的一道分身，断成两截。 尸体应声而倒，却没有鲜血飞溅。 劈开的两片尸体，淡淡消失，化为能量，叠加到附近其他的分身上。 “咦？！” 守宫皱起了眉头！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82狗爪太长 守宫身形再次发动，几个忽闪间，刀光闪烁中，包围威灵等人的十多个初阶木灵术士，被她砍瓜切菜一般，劈成碎片！ 所有的碎片消失，中年男人的身形在远处出现，满脸悲愤，嘴角还有血痕隐隐。 守宫准备再次追杀，却发现那人的身形几个闪烁，竟然消失不见。 “算了，这家伙能力不错，即将进入完整的能量体了，我们多半追不上他！” 威灵抬抬手，阻拦了守宫： “不过，你刚才这一番劈砍，还是对他有伤害的，他的术法并非看上去那么无解…… 不过，他这种群殴的天赋能力，越到高阶越是可怕，如果他突破顶级术士，你想想，一群高阶术士，用同一种术法对你集火，那该多么让人绝望？” 守宫也不免惊惧愤懑： “好赖皮的能力！可惜没有留下他！” 唐松草丢包附和： “就是啊，这家伙有点难缠！” 他已经解除了变身状态，扫视着四周狼藉的环境，感觉周边已经沉寂下来，几个伙伴已经在回归中。 他略微放松了心神，赞扬守宫的身手： “守宫姑娘，你的速度和战斗力太强悍了，哈哈，难怪十八郎他们都不担心威灵兄的安危！ 而且，威灵的术法，我根本就看不懂，即便我不在这，他也没有任何危险！” 守宫嘻嘻一笑： “嘻嘻，唐兄过谦了哈，你也很强大的！” 很快的，李陵游、谢芜荑、杨小蘗、柳西河、朱忘忧都返回过来，他们都幸运的没有受伤。 每个人不免喜笑颜开，兴致勃勃地看着威灵这边的狼藉战场。 “哈哈，你们这里看上去很激烈啊，唐兄，果然厉害，对方那个家伙这么强？” “是很强，多亏了唐兄支援，不然我有点麻烦。” 威灵不等他们继续询问，直接将那中年人化身十多人的情况，丢包给他们： “你们看看，这么逆天的天赋能力，未来此人很强！” 众人都啧啧称奇，果然是什么样的术士都有啊。 威灵询问： “其他杂鱼都干掉了么？” 李陵游脸色有些难看： “十多个术士，跑掉了一多半，只干掉了六七个，那些军士，倒是只跑掉了几个，其他的都陈尸街头了！” 谢芜荑微微抚额，浓郁的血腥气，还令她脸色还有些苍白： “我算是第一次近距离参与这样的夜战群殴和捉对厮杀，太考验应变能力和对敌经验了……好刺激！ 我竟然杀了三人，两个军士，一名初阶的土灵术士，那术士的临战经验似乎比我还要丰富……幸好我们在雅西时有训练，不然……我就是个拖累啊，忘忧姑娘就只能给我当保镖了！” 威灵点点头，含笑安慰他们： “哈哈，无需挂怀，杀了也就杀了，对方既然选择了敌对和刺杀，那我们就是敌我关系了，杀人的理由就够充分了。 当然，他们付出的代价已经非常惨烈了，不说那些军士和术士，就那五具机甲，就够他们伤心了。 而且，对于这件事，他们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明面上估计会说是黑帮火拼……哈哈，我们算是大胜！” 威灵的安慰令李陵游和谢芜荑心情立即变得很好。 柳西河振了振术士袍上的灰尘，补充了威灵的说法： “是的，对方出动这么多的力量，最初的目标其实就是想干掉威灵兄和守宫姑娘。 或许按他们的理解，其实只需要其中一小半力量就够了，多出来的人，更多是示威的意义，没想到差点全部都被埋在这里了。” 威灵哈哈一笑： “是的，这下，我们更加有理由去见那条猎犬了，哈哈！” 随即松开拉着玄明的手，满脸赞许： “玄明很不错啊，勇敢，沉着，没有给我添哪怕一点点的负担，今后会成为最好的术士的！” 威灵的表扬，令青衣小童的小脸上立即充满了喜悦，眼中有亮光闪过。 一行九人，将黑暗的街区抛在身后，朝着目标街区走过去。 夜风徐来，远处有了点点灯光，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已经开始消散。 或许明天，这里不会有任何死过人的痕迹。 随着他们的步伐，前方的街灯依次亮起，似乎刻意将他们迎接到目的地。 阿兰贝尔豪华而巍峨、另类的雄姿，矗立在街区尽头。 建筑依然，灯火辉煌。 不断有客人出入，高高的台阶上方，那几位身材高挑姿容秀丽的迎宾小姐，一如寻常，迎来送往，笑意盈盈，情义满满。 待众人走近，当初拒绝带威灵去见杜高的那位漂亮领班，再次看到威灵等人，神色复杂。 她没有犹豫，侧身让开道路，和那些迎宾小姐一样，躬身行礼，丢出一道简短的信息： “杜高先生在顶层穹顶会客厅，恭候几位大驾光临！” 威灵等人笑意盈盈，微微点头，宛如熟人熟路，朝着里边走去。 五人整齐的黄灰色工装，加上一个青衣小童。 还有三个玄服的帝国术士，这种奇异的组合，出现在喀拉邦最大的赌城，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有神识敏感的术士或者变异者，还能从这几人身上，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他们不免谨慎地离这几人远一点，甚至连视线的交流都试图不要有。 还是那个白发的主管经理，恭敬地迎了上来，谦卑地躬身行礼，将众人带上了顶楼的穹顶大厅。 和上次看到的过道上遍布侍者服务生的状态不一样，眼下穹顶下的大厅，灯火通明，雍容与富贵的气息依旧，却没有了多余的人伺候着。 就只有那个光头、浓眉、三角眼的杜高，独坐在金光灿灿的金座上。 主管经理将众人带进穹顶大厅，微微行礼，转身离去，没有忘记关上了巨大的门扉。 威灵等人进入穹顶大厅后，一言不发，就盯着杜高。 九双眼睛看向了杜高。 奢华的环境和辉煌的灯光，掩盖不了杜高脸色的灰败。 杜高的神色愈发不堪。 慢慢的，杜高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闪烁。 他尴尬起身，走到双手抱胸的威灵面前，单腿跪下，却一言不发。 威灵明白，杜高是摆明了是死是活都认帐的滚刀肉态度。 沉默了片刻，威灵丢出信息： “上次我在这里，算是给足了阿兰贝尔的面子，没有得饶人处不饶人，我就想不明白，你是基于什么想法，要将我们的信息透露给埃尔顿？” 三角眼中露出的神色有些哀求，不再咄咄逼人。 “是不是觉得，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猛龙过江也得留下几片鳞，必须让我们领教一下，这喀拉邦谁才是这地下世界的王者？ 你是知道我们几人身份的，身为帝国的门阀世家的核心子弟，但你依然这样处置了。 你是看不起帝国，还是看不上这几姓门阀世家？” 杜高鼻孔微微翕动，小心翼翼地回复了一道信息： “表面上，我风光无限，可是，实际上也算是喀拉邦执政厅布下的耳目啊，我也身不由己，必须汇报各种信息的……” 守宫冷冷的信息传过来： “意思是，你其实不是一条地头蛇，应该算是看门狗？” 杜高默然无语，守宫的话虽难听，但事实如此。 然后，他的三角眼中，映出了那枚巨大的暗金色金刀。 刀身开始升温，随即变成了金红色。 温度升到几百度，淡淡的血腥味从刀身激发出来，刺激着杜高灵敏的鼻子。 即使面对这炽热的刀锋，他竟然不敢微微动一下。 暗战的结果他已经知道，五具机甲士全灭，损失近十名术士，将近二十名军士死亡，他手下能打的，几乎全部折进去了。 就连喀拉邦执政厅也开始扮鸵鸟，连善后都不敢及时去做了。 听天由命罢，杜高微微闭上了眼。 然后就听到威灵冷冷的语音信息： “既然如此，狗爪子伸得太长，不是好事，帮你削掉一点，免得今后被削掉脑袋！” 一听死罪可免，杜高猛地睁开眼睛。 随即那道刺眼的金红色在面前闪过，在他奇异的眼珠上残留了一抹亮丽的红色。 “啪嗒！” 一根胳臂，掉落地面。 断口处却没有血痕，早就被超高温度的金刀，将断口处碳化了。 速度太快，杜高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他身体一歪，失去手臂，重心变动，单腿跪地的姿态有点失控。 本能地稳住身体，杜高茫然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臂。 断口处已经被高温碳化的缝隙，缓缓渗出点点血珠，黑底红珠，煞是可爱。 一小缕金刀散发的苍白锇蒸气，强烈地刺激着杜高眼部的粘膜，他感觉视线一阵模糊。 “接下来，你还有一个任务，今后每日，将这喀拉邦发生的，大大小小琐碎的事情，按照重要与否排序，整理出五条信息，每日送达帝国在喀拉邦的观察署，一日不可或缺，这件事就算这么完结了。” 杜高一怔，恍然点点头。 成为双方的线人，生命的保障度，未必会降低，就算联邦要清理自己，就得多考虑一下帝国的感受了。 柳西河与唐松草、朱忘忧对视一下，对威灵的安排非常感激。 这样的话，观察署的工作会轻松很多。 “不要试图违抗或者阳奉阴违，否则，你的脑袋中，会有一个精神炸弹，将你的神识轰然炸开。 事实上，脑袋并不一定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但我保证，你的意识，绝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你会丧失自我意识，或许你会真的变成一条杜高犬。 弄不好，你会去吃屎的！”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83保命台阶 一滴汗珠从杜高的额角滴落。 他刚有一点排斥威灵这么羞辱的语言信息，就感觉到头颅中，似乎有种小刀一样的力量，在切割自己的念体。 他惊惧地看着威灵，实在看不出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做到的。 他不敢反抗，控制着断臂处传来锥心的疼痛，任凭密集的汗珠滴落，顺从地回复信息： “遵命从公子安排，柳大人、唐大人和朱大人，我都知道你们，一定会不折不扣完成公子和大人们的安排。” “很好，哈哈，希望我的精神术法能够保持半年以上，不行的话，半年后我再过来加固一次。” 杜高魁梧的身躯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威灵此刻在他眼中，无疑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了。 见事情已经了结，威灵含笑看着众人： “柳兄、唐兄，忘忧姑娘，有没有兴趣下去玩几把？” 几人轰然而笑： “算了，算了，和威灵兄对赌，我们信心不足。” “哈哈，那就回去了。” 在杜高战战兢兢地的告别下，几人走出了阿兰贝尔。 确定几人是真的离开了，杜高颓然跌坐在金座上。 锥心的剧痛令他眉头紧皱。 断臂处从那些碳化缝隙渗透出来的血珠终于汇聚在一起，滴答滴答落在寂静的地面。 杜高却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或许，抓紧时间，断肢还能接上去。 …… 阿兰贝尔外，夜色渐深。 “今日就此作别，明天我们再停留一天，看看喀拉邦官方的后续，如果没有意外，随后我们就要返回雅西了。” 听到威灵的告别，柳西河有些不舍： “真想与威灵兄抵足而眠，彻夜长谈一番！” “哈哈，无妨，无妨，我们今晚还是暂回旅店，明日再聚，青鸟就暂留在观察署。 今晚这么大的动静，如果喀拉邦不想与帝国开战，那么今夜会静悄悄的，执政厅会很忙碌洗地。” 众人大笑，各自返回： “哈哈……” …… 沿着原路，观察署三人静静返回，一路顺畅。 那些狼藉的街面，竟然还没有人过来收拾清理。 果然如同威灵所言，今夜的喀拉邦城，静悄悄。 不多时，三人回到了观察署。 他们看到院落中执勤的军士，正按规定值守，并无懈怠。 还有军士过来汇报，听到城区内有剧烈爆炸声。 柳西河点头表示知道了。 片刻后，柳西河感慨道： “果然非常之人有非常之能，说实在的，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是如何在那个中年人挺过那最初的攻势的。 松草，你靠得最近，他是如何掌握局面的？” 一说这个，唐松草就有些郁闷： “当时那几具机甲狙击手的枪械威力太大，我都不得不闪开准备术法……你们知道，我的术法准备，比正常的土灵术士略长。 事实上，他在躲避的时候，就率先攻击了那个中年人，发出了两道术法，感觉都是辅助性的……说起来挺惭愧，其实应该是他为我赢得了施展术法的时机……” 一听这个情况，朱忘忧有些冒火： “都说你那个虚胖子没啥用，还不听！” 唐松草不敢争辩，只能沉默着。 “那他施展了什么样的术法率先攻击？” 唐松草沉默了片刻： “看不明白……” 柳西河和朱忘忧睁大眼，气急反笑： “老唐，你是中阶的术士，你竟然没有看懂一个初阶术士的术法？” 唐松草也有些冒火： “是啊，就听到他啸叫了两声，避开了攻击。 那中年人在他的啸叫中，也只有被动规避，然后，我的术法就成了！你问我，我都还糊涂着呢！” 柳西河摆摆手： “算了，别争，先前看到杨小蘗、谢芜荑和李陵游基本上都以威灵为首，我还有些不解。 杨小蘗那么骄傲的人会听从他的领导……现在看来，我们还是井底之蛙啊，好在这次大家并肩作战了！ 交情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打出来的，哈哈！” 三人对视一下，会心的笑容荡漾脸上。 “他真的能控制精神力，在杜高的识海布下精神炸弹？ 这是什么术法，都没有听说过，是唬人的还是真的？” 唐松草再次询问。 柳西河与朱忘忧对视苦笑： “我们哪里知道？反正智慧型术士，其神秘性和多样化，比本源术士还复杂，我们不明白是正常的。” …… “大哥，你真的能在那家伙的脑袋中安放一个精神炸弹啊？” 返回那个小旅馆的途中，玄明实在忍不住好奇，丢包询问。 “哈哈，大哥骗他的，嗯，你还不清楚密蒙和杨前辈的事情，我最近一有空闲就在揣摩他们的术法能力。” 随即，威灵将与博湖郡密蒙和杨箬兰前辈的经历，都打包丢给了玄明。 足足过了几分钟，玄明才消化完这么多的信息量，由衷感慨： “好神奇的术法，好厉害的前辈！” 杨小蘗歪歪头，看着威灵： “那么，意思是你已经学会了一些催命符？” 李陵游和谢芜荑都不觉间竖起耳朵，虽然他们都不是靠听力的获知信息，但本能依然想知道结果。 “哈哈，你们想多了，上次在博湖郡，我不就可以在一定距离影响密蒙的神识和精神力么，现在一样可以模拟一下精神力，对杜高的精神力进行干扰切割。” 守宫不免失笑： “哈，原来公子是在耍诈啊！ 也就是公子对人心的把握最深刻啊，对方是开赌场的，连上次公子的手法都还没弄清楚，现在又摊上脑袋中被埋上炸弹，他绝对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威灵含笑解释了一下： “是的，只要是赌徒，都害怕一个万一呢。” 李陵游悠悠然叹息： “其实，换个角度，公子何尝不是在给他一个理由，既然要成为双面细作，总得有个保命的借口啊，哪怕今后确认术法没有效果了，他也会自我麻醉，一定不能冒险！” 谢芜荑捂嘴而笑： “哈，十八郎竟然有如此细致心思了！有长进！” 守宫微微摇头： “其实你们说的都对，也都不对，只要这两天杜高按约定给观察署送情报过去，哪怕就这么一次两次，就够了。 他就是等几天明白过来，也都上了船了，哪里还能下船呢？联邦会信任一个双面间谍？ 他必然会非常殷勤地巴结观察署，甚至未来会不惜背叛联邦，都要试图在帝国获得容身之地。” 对于守宫的分析，威灵微笑不语。 李陵游、谢芜荑和杨小蘗都目瞪口呆。 是了，为啥没有想到这一层？ 玄明兴奋地一拍手。 但凡能用头脑解决的问题，青衣小童是不愿意用武力解决的。 这主要是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 …… 喀拉邦向南，一直向南，跨越两千多公里的山河，就看到了魂河平原。 月色清朗，整个世界一片朦胧静谧。 魂河水浩浩荡荡，冬日也不会封冻。 此时辽阔而平静的江面上，夜风正猛。 诃子悬空站立在河中水面，面色迷惘而痛苦。 他望向西方不远处，帕特邦城黑乎乎地静卧在广袤的平原上，被清冷的月光镀上一层暗银色的轮廓。 那高高的神庙高塔，显得既遥远又清晰，令他的心中略有安定。 江风猎猎，将他破败的灰白亚麻袍服掀起，翻腾卷动，长长的金色头发，也伴随起舞。 远远望去，犹如一朵灰白的莲花，在暗黑孤寂的河面上，迎风摇曳。 诃子并没有得到他希望的宁静。 他遵循自己的愿望，将乌古瓦所牵挂的弟弟埃米尔，以及整个无可释怀的遗民部落，都送归了神明的怀抱。 但是，他非但没有得到丝毫的解脱，反倒滋生了诸多更加繁杂的念头。 甚至还有一些世俗的愧疚与悔恨这样的杂念，在干扰他内心的平静。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种杂念，他甚至重上了神主高原，在那个无名山峰峰的石龛中，独坐了许久，看满眼的雪山连绵，天高云淡。 他也到了比雷埃邦的勒利安海滩附近。 在那个小小的村落中，他去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小教堂，去村落中的每一户人家门外徘徊，最后在停留在丹尼尔的家门前。 丹尼尔的长年不归，这个小屋似乎变得有些破旧了，门前院落中当年丹尼尔种植的无花果树，已然有几米高了。 诃子冷冷的目光，漏过窗户，看着那个年轻而丰腴的女子，正在给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讲睡前小故事。 熟悉的气息，枯黄的灯光，温柔的神色，童稚的嗓音……这一切，竟然深深地刺痛了诃子。 一转念间，他进入了源灵世界。 随着他的意志，他很快就到了帕特邦，出现在魂河之上。 为什么我的使命是找到一些人？ 只找到了三个人，完成了命运中注定的融合，获得了许多的记忆，掌握了非凡的力量，却拥有了这么多挥之不去的杂念和烦恼？ 诃子有些茫然，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一一找到，这令他有些沮丧。 因为他已经记起了，他需要寻找的，整整有三十六人。 而仅仅三人，就让他不再单纯和平静。 为什么我会下意识到帕特邦来，这里已经没有我要找的人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大神侍？ 他说过，我是苦修士的。 转眼间，恒河中没有了诃子的身影。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84亲聆神谕 帕特邦的大神庙中。 如同风干橘子一样皱巴巴的大神侍，娑罗子大人，打坐在自己常年不会挪窝的位置上，凝神闭眼。 神庙大厅内的夜晚，灯光更见稀少。 除了两侧廊道，有寥寥几处灯光，其他地方都陷入最深沉的黑暗中。 娑罗子所处的位置，似乎是黑暗的中心。 心神微动，娑罗子睁开眼。 他赫然看见，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空中，悬空站立着一个金发赤足的年轻人，正茫然看着自己。 娑罗子心神震颤，跌落地面，匍匐在地面： “赞美您！我愿意用这世间一切的美好，赞美您！ 最伟大的神使、最终裁决的归属、最权威的监察者大人！” 诃子的神色有些奇怪： “是吗？我是诃黎勒，你可以叫我诃子……” “无论您是何种身份，但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您意志的显化，我们都是您花园中的小草与花卉……我们所有的归属，都是您一念之间的权衡。” “但是，上次你说过，我是苦修士的。” 诃子有些茫然，也有些不悦。 对于神棍，他有着一种天生的反感。 “是的，请原谅您的仆人，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您……如果您卑微的仆人稍微聪明一点点，有您如渊如海智慧的千万之一，我当时就会告知您！ 去西边的荣光之城，只有在荣光之城，或许您才能真的明白，你是神主在这世间的行走，是监察者，是神使，是归属！” 诃子皱了皱眉头。 他本能地反感这个老东西说的什么神使这类的称呼。 但是，他不想杀人。 因为，他并未从杀人中获得过内心的安宁。 “荣光之城，是么？很好，我会去的。 我不是什么可笑的神使，我是诃子，诃黎勒！” 诃子的身形在黑暗中缓缓消失。 娑罗子等了片刻，才敢抬起头，发现诃子已经离去。 老头跳将起来，飞快走到那巨大的徽记下方，高声吟唱起祈祷的赞歌。 这是几十年来，他内心最狂信的颂歌。 沉静的世界，安静的午夜，暗黑的大神庙，有人大声唱诵！ 这一幕，即便是有帕特邦的苦修士遇到，也会觉得这太过疯狂。 随着娑罗子的吟唱，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变得更加的凝练和坚实。 如果威灵在这里，通过他的“心眼”可以看到，在源灵世界的能量大海中，这个老头身上那些无数的黑线，竟然在暗黑的世界中，熠熠发光。 就在老头大声祈祷和赞美的时候，化身能量体的诃子，在源灵世界的身形，陡然停滞。 他听到了老头的祈祷和赞美！ 这超出了诃子的理解范围。 按理说，显化世界和源灵世界，即便是处于同一个时空，但一定不在同一个维度，他竟然听到了另外一个维度传来的祈祷和赞美！ 这怎么可能？ 然后，诃子就在这源灵世界中，看到了一根熠熠发光的黑线，穿越了无尽的时空，摒除了一切的阻碍，连接在自己的身上。 这根熠熠发光的黑线，如同一缕破晓的阳光，照亮了整个源灵世界，扫清了诃子眼前的迷雾。 他赫然看到，数千万道黑线，在无尽的源灵世界飘荡。 那些黑线，却没有发出那种特殊的微光。 忍受着万般的无奈和反感，诃子再次皱眉： “闭嘴，烦死了！” 这道随意的信息，却如同一声惊天响雷，在娑罗子的脑海响过。 大神庙中，有如被滚滚天雷灌耳的娑罗子，身形陡然趴下，七窍流血。 然而，娑罗子干枯的脸上，竟然洋溢着最幸福的笑容： 赞美神主，这是神谕！我亲耳听到了神谕！ …… 喀拉邦，威灵等人回到旅馆，胖胖的老板娘和消瘦的老板，都还没有休息，还在做着旅馆的各种杂务。 而他们唯一的雇工却没有和他们一样，忙碌到深夜。 老板娘见回归的五人中，多出了一个青衣小童，但一看就是帝国那边的孩子，不敢多问，而瘦瘦的老板，自然也不会多话。 开旅店的人，有基本的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要将超出自己理解外的客人的事情，放在心上和口上。 在老板娘殷勤地嘘寒问暖中，几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玄明自然是跟着威灵，到了大哥的房间。 威灵将剩下的金属，分出部分，让玄明继续融浸： “这是必须的过程，一个术士，必须要有强悍的体魄，南星他们都进行了适量的融浸。” 玄明点头，知道这是非常宝贵的资源。 不久后，玄明沉沉睡去，金属融浸带来的各种感受，令他瘦小的身躯在微微颤动。 威灵怜爱地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却在房间中的垫子上打坐，陷入沉思。 种种毫无头绪的术法需要整理，各种新的想法需要尝试，西里尔、杜高、乌古瓦、杨箬兰、梅波巴、埃米尔（毕日阳古）、柳西河……近期经历的人物，在他的心神间一一检点，让他总结自己的得失与感悟。 直到深夜，才浅浅地进入睡眠。 在睡梦中，威灵似乎觉得自己又置身于源灵世界之上，无尽的能量就像海水一样，包裹着自己。 就在这个晦暗的世界中，威灵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是黑暗和晦涩的，除了黑白灰，就不会有其他色彩。 但是，在睡梦中，威灵看到了无穷的线条，黑色的，白色的、灰色的，暗绿的、深紫的、黑蓝的……还有一种银色的，一种幽暗的银色。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比如有人说，需要一种五彩斑斓的黑，就是这种违和的感觉。 粗略看上去，这个世界是黑白的。 但仔细分辨，却有无尽的色彩在其中。 无穷无尽的线条笼罩了整个世界。 最后，威灵发现，其实所有的暗能量，其实都是由无穷的线条组成潜流，宛如一个令人窒息的牢笼，将世间一切，都牵绊在一起。 他由此想到了密蒙和杨前辈的精神力，也是一道道的线。 精神能量和本源灵力，在源灵世界，都可以理解为一种线，不同的线。 其实，只要是线条，就是由无数的点组成，也就是各种显化世界无法观察的粒子。 威灵注意到，有一根黑色的线条，发出了微光，在瀚如烟海的世界中，悄然划过这个幽暗的世界。 …… 当威灵睁开眼睛的时候，忍不住吃惊地后仰了一下。 眼前有两张脸，一张惊为天人的无与伦比美丽的脸，是守宫的。 还有一张是清瘦的小脸，玄明也正在面前，关切地盯着他。 威灵恍然，竟然已经是天色大亮，自己一个打坐，竟然没有在天亮时准时醒过来。 “哈哈，睡过头了！” 众人经过简单的盥洗，吃过了老板娘提供的面包乳制品这类早餐，便去喀拉邦闲逛，等候消息。 如果没有情况，明日就要离开喀拉邦，返回雅西了。 喀拉邦的街市依旧，六人信步沿着昨夜发生过暗战的方向，去向帝国的军事观察署。 有少量的警察在那片街区维持秩序，还有一些事前被疏散的居民，急着返回，发现有房屋破损，正和执勤的警务人员交涉。 六人相视而笑，这不就是威灵推测的那种情况么，该洗的地已经基本洗干净了，现在喀拉邦的警务部门，在做最后的善后工作。 还有几名消息灵通的警察，一眼就看到威灵等人，面色不免有些惊惧。 这六人，好像是在故意穿越这几条街，他们那身标志性的黄灰色统一工装，太显眼了。 这是在毫无顾忌地挑衅么？ 然而作为需要上街工作的这些警务人员，都是底层的存在。 他们不敢擅自去质疑上层的事情，于是纷纷目光闪烁，看向其他方位，宛如这几人是透明的。 一路悠闲，抵达了观察署。 柳西河等三人，正在商议要好好整理威灵他们提供的数据信息和建议，给上面提交一份正式的分析报告和申请，见六人上午就过来了，也就直接丢下工作，接待众人，喝茶聊天，好不快乐。 这就是天高皇帝远的工作，没有人管束，自然就比较自由。 午餐就在观察署解决了。 为了照顾几十名军士和三位帝国术士，观察署专门设置了自己的小食堂，为驻地人员提供具有帝国习惯的饮食，不然，长年累月的联邦餐饮习惯，大家都不太适应的。 下午茶都喝过了，威灵都以为今天不会有消息的时候，联邦喀拉邦执政厅，竟然给出了堪称神速的书面回应。 首先，喀拉邦执政厅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他们的税务稽查人员疏忽，没有对来源自掘金团队、荒野猎人等社会层面的消息进行仔细甄别，就轻易采信了，因此，将萧独活的盗采盗掘和偷逃税款事情与西海金属商贸混为一谈，是税务稽查处的重大失误。 其次，负责此次行动的埃尔顿主管，执法程序有瑕疵。 既然西海商贸是在帝国注册的金属商贸公司，没有在本地有分支机构，那么，在有重大的执法行动之前，理应与观察署有提前的沟通，因为事关两国，观察署在本地有实质上的使领馆性质，取得必要的支持才是正道。 第三，至于西海商贸提出的监管代偿方面，由于联邦没有相应的规章律法可以借用，因此不予支持。 但经过了备案，今后如果能成功向萧独活追偿，喀拉邦的税务稽查会协助办理。 对于昨夜的刺杀或者强行抓捕，喀拉邦方面只字不提，这在威灵和众人的预料之中。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85雷电依赖 晚餐前，一个身形瘦小的喀拉邦小个子，到了观察署。 他说是阿兰贝尔的雇员，今后长期负责和观察署的接触，专门过来给守卫的军士长官报备，随即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生物特征。 最后，小信使将一张折叠并进行了防拆粘合的纸，交给了军士长官。 柳西河等人兴致勃勃，拆开了那张纸，不多不少，正好五条消息： 喀拉邦执政厅部分高层，秘密会议裁决了昨夜暗战的处理意见，决议不需要请示和告知联邦，毕竟这也算是一件小事情，以便及时给帝国观察署以答复。 喀拉邦税务稽查主管埃尔顿，失去了这份工作，被降级为普通的稽查人员。 有确切消息称，喀拉邦附近的一个普图人的遗民部落，消失了，连部落驻地都消失了，具体原因未知。 …… 纸条的最后，是一个手写的杜高签名。 几人相视而笑，柳西河大笑： “归档吧，这条猎犬到底如何，还得时间来考验！” 晚餐自然又是胡吃海喝，次日六人就要离开喀拉邦，观察署三人是相当的不舍。 既然不舍，自然就会喝更多的酒，说更浑的话，交更醉的心。 第二天一早，几人收拾完毕，给老板娘告辞。 老板娘既高兴又不舍，收取了足够可以居住半个月的租金，才短短几天，客人就要告辞，主动说无需退还多余的费用。 不舍的是，这样的优质客人，实在不多啊。 下楼告辞之前，守宫已经召唤了“青鸟”载具，当几人完成了告辞，那巨大的载具已经从观察署中自动起飞，飘然而至，悬浮在旅馆局促的小院。 见过世面的老板娘，知道这样的载具，绝非小势力的掘金队可以拥有，于是用更加灿烂的笑容，和六人挥手告别。 高天日出，朝霞漫天，迎着绯红的朝阳，载具飞行得平稳而优雅。 站在悬窗处，对着东方的云霞，玄明百感交集，泪流满面。 终于要回归帝国了。 或许，在他如此短暂的人生中，并未对帝国有任何归属感，也并不认为联邦就一定是邪恶的，因为他接触的人和事物，都还太少。 但是，这几天和威灵他们相处，他才有一种顿悟。 对于一个长期生活在垃圾堆的人来说，凌乱、肮脏和恶臭，或许就是生活的常态，对于突然间置身花园，或许还有些短暂的不适应。 以前习以为常的挨打、挨饿、被辱骂、被无视、干最脏的活、夜间偷偷摸摸睡在角落中，按照本能揣摩术法……那其实是一种毫无尊严的生存状态。 而现在常常有受宠若惊感觉的生活，才是一个术士生活的基本状态。 生存和生活，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更关键的是，记忆中那般鲜活的小伙伴，都在雅西，那就是自己未来的家了。 身边这位看着就可亲，天生就想接近他的人，将自己从苦海中解救出来，这就是自己的大哥了。 其余五人看到玄明站在悬窗前泪流满面，都理解他乍然间改变了一切生活和认知，有这样的表现已经算是不错。 前两日遇到战斗时那份淡然和镇静，其实也算是勉力而为了。 威灵走过去，拍拍玄明的肩膀，让他回到座位上，当心载具遇到意外颠簸跌倒。 玄明灿然一笑，抹去泪水，回到座位上，闭眼凝神。 威灵也静下心来，抓紧点滴时间，思考分析和提升自己的精神术法。 回归的途中，可以在博湖郡停留。 威灵和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返回雅西了，博湖郡这边，已经没有必要进行停留。 到下午的时候，途经元宝生存的那片层峦叠嶂的云雷山地，今日这片山地竟然没有云遮雾绕和雷电轰鸣。 不过想来也正常，现在才二月底，正是大陆内部干燥的季节。 许多山峰上的积雪都还没有完全融化，焜黄的大地上，山峰戴着白色尖帽，平添许多乐趣。 有了新年节精神力大范围搜寻的体念，威灵依然将精神力外放，希望找到熟悉的元宝的精神力波动。 前些日子在博湖，他就是这样在不远处干扰密蒙的精神力的，此刻再次用出这个技法，感觉熟练了很多，笼罩的范围也变大了。 不出意外，威灵在这片广袤的山地中，发现了许多弱小的精神力，有些精神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但无论多么弱小的精神力，都是隶属于一头或大或小的变异兽的，没有变异的野兽，就如同自然人，几乎没有精神力的存在。 最后，当载具接近当初遇到元宝的区域，发现了元宝的精神力。 那是一个银色的光团，在这片区域的源灵世界中，熠熠发光。 威灵一声轻笑，给这道光团丢出了一道信息： “元宝，我是威灵，我和守宫还有其他人，路过此处，你的学业怎么样了？ 这次我就不下来相扰，下次见面，希望你能摆脱对雷电能量的依赖，能够真正的走出大山，我们在雅西郡等你。” 峡谷中那个巨大的山洞内，巨大的白色斑纹的云豹，懒洋洋地趴在石台上，脑子正在翻阅整理理解威灵给出的那些知识包。 很多知识，元宝觉得都已经融会贯通了，它对雷电术法也从本能施展，渐渐增强了很多的控制力。 但它始终还没有解决，在没有雷电的日子里，从空气中、自然界的万物中，获取游离电离子能量的技法。 从某个角度看，元宝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初阶术士，只是，它自己也无法对自己的术法范围进行分类，算是本源术士么，好像不对，也不是威灵老师那样的精神类术士。 算了，还是今后问老师吧。 好长时间没有自然的雷电产生，它感觉自己的能力都已经下降很多了。 而鬼针鬼刺却是突飞猛进，元宝早就有了危机感。 心中有了这份郁闷，连提炼金属的欲望都没有了。 提炼金属，那是要耗费好多能量的。 正在想着，突然间识海中响过了威灵的语音信息，直接映照在心神间。 元宝豁然起身，还用爪子挠了挠耳朵，它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发生了幻听，确信自己没有问题，处于清醒状态，它抬起头，仰望天际。 远远处，一艘载具，宛如一个小小的黑点，在碧蓝的天际，飞向东方。 元宝急得跳起来，它非常想念“神仙老师”，然而却不知道如何回应威灵的信息，它还没有这个能力。 它一阵奔跑，飞身跑上峰顶，却发现那载具已经消失了。 元宝怏怏地趴在峰顶，心中有些委屈。 但威灵鼓励的话语让它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等下一次雷电再起，自己吸满了能量，就将这方圆几百公里的地方，全都走遍，为今后彻底走出大山，去雅西见威灵、守宫和南星他们，走出必须的一步。 ……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威灵他们已经进入了“建木”结界的范围。 每个人都心神一振，各种留言信息在念体中闪现。 这次威灵倒是有些意外，竟然只有一条南星他们的信息，而且不是南星和寄奴的，是商陆的： “大哥，大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感觉自己快了，快成为术士了，我突然想通了一些问题呢……对呢，别给寄奴和南星说我发过留言。 他们让我们都不要轻易发留言，担心影响大哥的任务，只有今后在遇到紧急的和有必要的情况才留言。” 威灵直接将信息转给了守宫。 守宫的眼角都充满了笑意。 还有一条信息，是宛童的： “威灵大哥，我都不知道该咋办了，一直无所事事，我又不是术士，也不是军士，难道我未来的人生，就是去做工，开店？ 可是我更喜欢去冒险和当军士……” 对此威灵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天赋能力就决定了人员在社会的分工，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啊。 不多久，载具飞临雅西郡。 “建木”结界获取了载具的底层代码，也读取到了五人的公民芯片。 威灵等人对玄明的身份做了报备，按规则应该将玄明送到临时羁押的地方，等候甄别身份的。 但是，因为有四位术士为之担保，也有这么多天的共处经历，加上他还是个孩子，因此就取得了较为特殊的豁免权，可以由四位术士代为监管。 同时，威灵给玄明在系统上申请了公民芯片植入。 雅西郡的庄严宏大，给玄明的震撼，一如当初威灵刚进入雅西的时候，颇有一种随时都合不拢嘴的开眼界感觉。 通过了雅西的城防系统，守宫将载具停在某个距离下降通道较近的小广场上，六人走出载具。 暗黑的金属城市直接带来了最深沉的压迫感。 载具进入自动驾驶状态，在守宫的安排下，自动进入相应的停泊位，等候检查和能源补给。 至于那些装满灵鱼的水箱，呵呵，守宫决定明日去带回银杏街。 “还是雅西好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期待地下三层的火锅了，哈哈！” 谢芜荑也颇觉期待： “是啊，是啊，老是吃联邦风味的各种食物，还是太单调了。” “先回去丢下行李，让南星他们一起去”。 玄明紧紧跟着五人，脑袋左右不停转动，每一样都感觉到了新奇。 雅西郡城这样的钢铁怪物，其科技含量远超他的想像，尤其是进入第二层的时候，那模拟的穹顶天幕，此刻展现的与外界的天空是一致的。 天际处微微泛红的余晖，头顶上已经可以看到点点星光，还有阵阵清新的空气，令玄明恍然觉得，依旧处在地面之上。 几人快步朝着银杏街走去，即将到达的时候，威灵试着用精神力给南星三人打了一个招呼。 刚看到银杏街36号，就看到三个孩子飞奔过来。 “大哥，守宫姐姐、芜荑姐姐、李大哥、杨大哥，你们回来了啊！” “太好了，还以为你们这次需要很久呢！” 三个孩子扑过来，拉着几人高兴地蹦跳。 威灵笑呵呵地和他们互动一下，然后示意他们看几人来时的方向： “你们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朝着威灵示意的方向看去，南星、商陆和记录，一下子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在街边，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瘦瘦小小的青衣小童，孤身站在那里，满脸泪痕，眉梢眼角却含笑，正略显紧张地看着他们。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86发小相见 “你……你是玄明？” 刹那间，南星回过神，伸出手指，不敢置信地指着玄明。 寄奴一下子捂住嘴： “玄明？我居然看到了玄明，你不是死了么？” 商陆跑过去，触碰了一下玄明的肩膀，受惊地后退一步，随即豁然跳起来： “哈，真的是玄明！你没有死啊！” “南星、商陆、寄奴，我是玄明，我……回来了！” 玄明眼中泪花闪动，也是激动难忍。 南星和寄奴跑过去。 于是，四个孩子紧紧地抱成一团，嚎啕大哭。 看到玄明，诸多不堪回忆的过往，一一浮现。 威灵等人默默对视，静静地等他们宣泄着悲伤和兴奋，飞快地交流彼此这几年的经历。 守宫、谢芜荑看着玄明明显比三人矮一点的个子，有些心酸。 好一阵子，等四个孩子的情绪好歹平息了一些，威灵就招呼大家，进小院慢慢说。 回到小院，在会客厅坐下，寄奴开始忙着给大家烧水沏茶，守宫去收拾整理那间客房，作为玄明今后的房间。 此后，小院中再无多余的房间了。 四个孩子随即还是兴冲冲、急巴巴地交流，偶尔还有情不自禁的语言辅助。 从他们的交流信息中，威灵等人竟然发现，当初在小岛生活的时候，这四个孩子，就是以玄明为首的。 玄明就是他们天然的小头领，他们都公认玄明是最聪明的一个，天生的术士。 因此，当初他们以为玄明都被打死了的时候，才会那么绝望和悲伤。 威灵敏感地注意到，随着玄明的回归，还有一个孩子，其变化是非常明显的。 小机灵南星从见到玄明后，瞬间就不再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下子变得活泼了许多。 威灵有个感觉，南星算是真的放下了心中的负担。 或许，在南星的心中，除了大哥会照顾商陆和寄奴外，他的责任是第二重的，而玄明的出现，似乎让他解脱了。 “寄奴真聪明，都是术士了，南星和商陆，你们也要努力哦！” 玄明看到三个小伙伴，也对寄奴的成就非常高兴。 南星和商陆都很期待地看着玄明： “玄明，你是术士了么？” 玄明轻轻点头： “是的，我是金灵火灵术士了！” 三人一下就震惊了： “哇，玄明，你好厉害，你是我们见过的除大哥外的第二个多灵力术士！” “唉，玄明，我和南星都还差一点呢，大哥给我们讲了那么多的知识，李大哥和芜荑姐姐也教我们很多，可惜我们还是就差那么一点点！” 商陆又有些不自信了。 见他们谈及修行，威灵插入信息： “南星、商陆还有寄奴，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将这一年多在学堂学过的所有成体系的知识，在今后的生活中，都要整理好，打包给玄明，他以前没有机会学习，很多知识都是盲点。” “遵命，大哥！” 南星调皮地一抱拳。 “好的，大哥，我们肯定会做好的，还有你给我们分享复盘的所有的经历，以及大哥关于本源术法的各种猜想，我们都会和玄明分享的！” 寄奴微微欠身，也含笑回复。 “我也会给玄明好好补课的，我相信自己，会在今年成为土灵术士……先卖个关子，等我成为术士，我会是最厉害的初阶土灵术士！” 小胖子的信心虽然看上去有点打折扣，但是口上还是不服输的。 李陵游饶有兴趣： “哦？最厉害的初阶土灵术士？你想像中有多厉害？” 威灵、谢芜荑和杨小蘗都有些好奇，正好守宫也收拾好了玄明的房间，满怀兴致，看小胖子有什么底气，要成为最厉害的土灵术士。 间大家突然将视线都放在自己身上，商陆突然有些心虚： “别这么看着我啊……等我成功了，你们就知道我的方向了！” “哈哈，好，有这个信心就很好，我们拭目以待哦！” 守宫给商陆做了一个加油鼓劲的手势，认可他的自信。 最后，威灵笑呵呵地看看李陵游、谢芜荑和杨小蘗，故意做出一幅自大的姿态： “他们都是最棒的孩子，你们难道这么迟钝，没有发现我在精神力方面的提升？我可以远远的通知密蒙，通知南星商陆他们，这其实已经表现出中阶术士的特征了！ 我有个直觉，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内，我会进阶中阶术士！十八郎，你可要加把劲哦……” 三人一怔，李陵游却是一声哀嚎： “天啊，还要不要人活啊，一年一个等级……你这是要上天啊！” 杨小蘗也有些吃惊： “啊，这么厉害，是本源术法还是精神类术法？” 谢芜荑突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该不会都同时进阶中阶术士吧？” 威灵微微摇头： “不知道，我自己都说不好，但是只要精神力的程度到了，本源术法进阶是肯定的！” “嗷，喝酒，喝酒！让酒精把我醉死吧，初阶就让人应付不过来，到了中阶，那如何是好！” 李陵游的郁闷让众人大笑。 “是的，应该庆祝一下，我们的任务有了一个不算太完美的阶段性成果，更重要的是，我们找回了玄明！走，老规矩，火锅！” “哇哦……” 南星等人高兴地跳起来。 …… 次日一早，威灵等人就通过结界信息，请求见青葙，汇报任务。 他们的要求瞬间就获得了青葙的同意。 五人吃过简单的早餐，带上了玄明，去向郡丞衙署。 介于对谢芜荑的身份认知，青葙这样的官场人物，虽然是下属拜见，但也是不会端起上司的架子，自然是早早就在衙署外等候。 威灵等五人带着玄明姗姗来迟，发现青葙早就在那里等候，急忙紧走几步，躬身行礼： “见过大人！” 青葙笑呵呵地让他们不要客气，随即看到了那个跟随着的怯生生的玄明。 青葙以前甄别术法中见过两三年前的玄明，虽然这孩子是长大了一点，但基本的模样还是没有变化的，昨日威灵等入城也有玄明的身份报备，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是玄明啊，受苦了，受苦了，回来就好，不要拘束，你这些大哥大姐都为你做保了，没事的。” 青葙随意而没有架子的态度，让玄明放松了许多。 几人进入了青葙办公的地方，威灵等人遵从约定，先前并未将此行的所有信息进行上传结界系统，此刻才将此行的细节，整体打包，丢给青葙。 这些信息，比较详尽，包括一行人在博湖郡、喀拉邦的所有经历，也包含了他们使用的策略和手段。 青葙一时间都神色数变，不免有些叹为观止。 “呵呵，短短这么一段时间，你们的经历堪称精彩啊，不但见识了乌古瓦冲击顶级术士的失败过程，也遭遇了此行最大的变数。 对，就是诃子。” 青葙揉了一下眉心，有些庆幸： “与诃子相比，淡婆婆（杨箬兰）、破布子这样的高手出现，都不算太令人震惊。 诃黎勒，诃子，这样的人太可怕了……还好，既然破布子前辈接触他了，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自然有更高层的人去头疼。” 五人都面色凝重，这个问题其实几人早就进行过讨论，各种猜测，除了断定多半是联邦的老怪物外，其他的毫无头绪。 玄明虽然是亲眼看到部落消失的，但他目前的能力和眼界，还不能体会诃子那鬼神莫测的能力，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大人，你是知道破布子大人的吗？” 李陵游有些好奇，感觉青葙丝毫没有诧异破布子的出现。 青葙微微颔首： “是的，我知道破布子前辈，其实他就是博湖郡的郡守啊，哈哈…… 难道是萧大人托付他照顾你们的……想想也是惊险，以你们的能力，面对这样的人，那是断无生理的，一想到这，我这冷汗都在冒啊。” 青葙犹有后怕，瞥了一眼谢芜荑。 谢芜荑微微一笑，她其实自己也说不清，这是萧京墨大人的安排，还是丞相二叔的主意。 也许是到了雅西后，是白苏大人委托破布子这样的高人相助，也说不定。 她虽然内心对青葙有些歉意，但是为了自己的生活更加的丰富多彩，不像囚徒一样禁锢在帝都，也只有委屈一下下边的官员了。 因此，谢芜荑看着青葙的眼睛，微微摇头。 没有得到谢芜荑的答复，青葙也是微微苦笑。 威灵见青葙随意就透露了破布子的真正身份，心中不免有个猜测。 博湖郡和雅西郡一样，都是边陲的军事大郡，有破布子这样顶级术士镇守，那是应有之意。 然而，雅西郡似乎重要性更高，那么说，白苏大人，也是顶级术士？ 看着那么和蔼而平庸的一个白发老者，想不到也有那么高深的术士能力。 青葙倒是没有注意到威灵的念头，他转头看向玄明： “小玄明啊，你还记得，你们当初在那个岛上，你这样的孩子，一共有多少个啊？” “回禀大人，我记得就12个人，分成了两组，每组6个人，我们组除了我们四人，还有一个男孩末药，一个女孩叫羽涅”。 青葙点点头： “玄明，你别难过，说不定，他们都还活着，在联邦那边某个地方，又或者，在帝国内部某个区域…… 当时对那个小岛动手的，是三艘载具，你们四人正好在一个载具上，说不定，他们就是安排每个载具带走4个孩子。” 威灵见青葙面色中隐忧是那么明显，随即笑着丢过信息： “大人，孩子们应该没有问题，对方的目的也不是要他们的生命，我想，未来会有机会解救他们的。” 青葙苦笑一下： “是的，我担忧的不是孩子们，而是那个诃子，我们必须等待更多的信息……不然，今后你们都不能出现在那片区域，再次遇上，估计真的会挺麻烦的。” 李陵游补充了一点信息： “是的，他警告过我们，如果再有交集，或许就会对我们下手了。”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87两件大事 青葙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 “目前将你们的信息进行归纳，可以得出结论，慕容家族是参与了与遗民部落勾结的军火走私和贩卖人口事件，罪证实锤了这才是最头疼的。 虽然明面上的慕容琅玕已经死了，但就是因为死了，才不好办……还有个疑问，维克托为什么会是最后那次的接货人？ 慕容琅玕和维克托、联邦、喀拉邦、那个科研机构、遗民部落，他们之间究竟是如何协调的？ 慕容家族参与度有多深，还有没有其他人涉案？ 有诃子的出现，从外围的调查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从帝国内部去做，牵涉的比较多，我们要好好权衡一下。” 青葙觉得头疼，威灵一行人同样不会觉得简单。 最后，青葙摇头： “算了，这些情况我也需要汇报上去，再做决定，后续的跟进情况，要根据大人们的意愿做选择了。 还是去进行另一家重要的事情，请郡守大人出面，给玄明主持帝国公民的认定仪式！” 随即，青葙带着五人和玄明，去了不远处郡守府宏大的大厅。 昨日玄明身份的报备，对于郡守大人来说，也算是一件相对较大的事情，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青葙会带玄明过来。 他甚至弯腰笑呵呵地摸了摸玄明的头： “哈，帝国的小术士啊，厉害呢，金灵火灵双属性的，今后要努力哦。” 玄明有些感动，用力点点头。 随即，白苏依然安装当初威灵和南星等人植入身份芯片的时候，同样进行了简易的一个仪式，让智能机器给玄明植入了公民身份芯片。 威灵这才知道，当初自己植入身份时，郡守那几个问题，不是废话多，是必须进行的仪式。 其实，没有相应的出身信息，要成为帝国公民，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每个郡，都必须由郡守亲自主持这个仪式，方可彰显帝国公民身份的宝贵。 最后，白苏意味深长地看着威灵等五人，含笑丢出一个信息： “我知道你们都在猜测，破布子是谁请托的，是老夫还是萧大人，或者丞相大人，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预计到，你们居然遇到了诃黎勒这样的人，这或许才是最大的意外和变数。 孩子们，对此有何感想？” 威灵、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彼此对视一下，苦笑摇头，李陵游代为回复： “白大人，诃子的手段，我们根本就看不懂，就像是一个婴幼儿一样无助。” 李陵游的意见无疑代表了其他几人。 白苏点点头，含笑回复： “是啊，连破布子也心惊胆战，哈哈，老家伙好多年没有这么怕过了。” 五人恍然心惊。 其实，白苏在回复的时候，还私下丢了一个信息给青葙： “诃子这样的顶级术士，我和破布子都感觉，他不是一般的顶级法师，他很奇怪。 那家伙，眼下还真的成了我们的心病，主要是他的处世方式，太奇特了一点，为了不牵挂，竟然抹去整个部落…… 事情等一等，也不着急，慢慢来……随后你安排他们好好休整一下，尽量提升自己，后续等有了定论再做安排。” “知道了，老师，我也不敢再派他们去那边了。” 青葙听出了白大人的言外之意，估计帝国的顶级术士会去探寻那个诃子的老底了。 辞别青葙和郡守大人，五人和玄明回到了二层的住所。 姑且不说四个孩子呆在一起，交流成为帝国公民（术士）的情形，讨论各自的修行心得体会，威灵等五人在会客厅分析接下来的行程。 李陵游比较心急： “威灵兄，依你看，接下来会如何安排呢？” 杨小蘗心情有些复杂： “刚才青葙大人的意图是明确的，如果帝国没有探清诃子的底细，是不会再派我们去西北方向了。” 威灵点点头： “嗯，正确，事实上，我们此行基本确认了一些事情，但是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不仅仅是维克托的问题。 还有，是谁在培养这些孩子？ 为什么联邦要偷偷出动三艘载具去掳掠那些孩子？ 慕容世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不是只有慕容琅玕在参与，其他孩子都在哪里？” 威灵一下子就提出这么多的问题，让其他四人都有些觉得毫无头绪。 其实还有个最大的疑虑，威灵没有说。 那就是玄明他们这十多个孩子，其他人没见到，但眼下这四个，成为术士基本上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神启率太大，一定还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是大家没有掌握的。 玄明和南星他们都说过，小时候陪伴他们的那些哥哥姐姐，都说等他们长大了就是帝国最优秀的术士，这是否可以解读为这件事是帝国在主导，让这些小孩离开父母的怀抱，去孤岛集中受训？ 但这与帝国的以人为本的理念大相径庭。 如果真的是帝国在主导这件事，那么必然将以幼稚园或者学校的方式，而且位置也必然设置在帝都附近，不可能放在那么一个孤悬海外的岛上。 更何况，阳起大人、青葙、白苏都没有提及这件事和帝国官方有任何牵连。 思虑良久，威灵觉得暂时不便于给他们分解太多。 最后，威灵下了一个结论： “我估计，我们还是要去东海郡，当然，前提是我们这个小队不解散，继续由我们去查证。” “威灵兄，从程序上说，涉及帝国内部门阀世家的这种案子，我们将外围信息提交后，具体调查取证事项是应该由帝国御史台接手安排人跟进的。” 杨小蘗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顺便看了一眼李陵游。 谁都知道，李陵游的三叔，就是帝国副丞相、御史大夫李橘白。 李陵游翻个白眼，双手一摊： “我们又不是属于御史台的地方属官，多半不会继续了。” 谢芜荑也不看好后续的事情： “嗯，是的，我们这个小队，仅仅是属于雅西郡的特别事件调查组，的确没有资格去做后续，除非，御史台下令我们去做，但这不符合惯例。” 见几人都有些悲观，威灵笑着丢出信息： “嗯，大家说的都有道理，现在需要我们做的，就是尽量提升能力，多做训练……十八郎，一个有编制还不用干活的工作，只管自己修行，还有帝国的薪水可领，你难道不觉得很惬意么？” 李陵游一怔，随即大笑： “哈哈，正是如此，事少、钱多、离家近、不打卡……怎么看都是好事啊！ 今天玄明正式成为帝国术士，该去喝酒！我曾经说过要吃大户的，今天如何安排大餐？” …… 神启112年3月，有两件事堪称大事，对随后东土和西玄世界的增进互信和了解，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其一就是，帝国驻喀拉邦军事观察署官员柳西河、唐松草和朱忘忧，联合署名上书，建议帝国相关部门，在非军事化的西陲三邦，设置商务联络处，号召帝国的商贸公司，参与了三邦的各种商务活动，并提供了喀拉邦比较详尽的各种数据资料。 此事对联邦的三个邦国而言，绝对是好事，反正不存在军事对抗了，发展民生和经济，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还能增进东西方的互信和了解。 不管帝国对此事有没有预案，但有驻地官员提议，自然对此非常认同，已经有专人负责调查帝国内部的商贸公司的意向，并派专人赴三邦执政厅协商此事。 而威灵等对这件商贸盛事的始作俑者，却早就把此事忘记了，四人都在雅西郡安心地修行提升自己。 另外一个事件，更会持续影响东土西玄世界，就是根据《帕特条约》的约定，双方每年互派的150名学生，纷纷集合完毕，互相到对方的都城，进入高等学府进行留学。 双方不约而同地挑选了10-15岁内的具有一定潜力的少年，学习对方的术法（魔法）知识和体系。 这些学生在异国他乡学习期间，也必然会更多地了解对方的人文、历史和社会。 帝国丞相府专门组建了由十多名中阶术士组成的“督学团”，护送这些孩子去极西方的荣光之城。 一方面是保证这些孩子的安全，负责和联邦进行接洽，另外一方面，也是要在这些孩子三年的求学期间，担任教师、教官的身份，让孩子们不丢下对帝国文化的传授的学习。 帝国这样的举措表达出高层对此事的重视，于是，让这首批“留学生”的成员构成，便不仅仅限定在寒门和平民阶层。 所有的门阀世家的直系旁支，但凡没有激活术士的，都试图去另外一个体系中去尝试一下，看看能否有意外收获。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88九子月会 虚空中。 这片无尽的虚空，既不是威灵所谓的源灵世界，也没有那些宛如汪洋大海的暗能量在潜流互动。 也不是显化世界的宇宙虚空，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和显化世界明显不同。 这里，或许是顶层修士用大法力开辟出来的一个太虚幻境。 在无尽的黑暗中心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点，熠熠发光。 靠近那发光的白点，赫然是一个大大的圆桌。 圆桌悬浮在虚空，上下左右没有任何支撑的地方。 桌面上铺设了洁白的布料，桌子的中心处，竟然悬浮了一个缓缓旋转的母星虚像。 圆桌的四周，悬空布满了一圈的椅子，这样的椅子有十二张。 此刻，有九张椅子上都坐满了人。 九个人，八男一女，彼此笑意盈盈，彼此抱拳，一团祥和。 所有人都是以能量体或慧体的形式出现的，破布子和白药子也赫然在场。 白药子，也就是雅西郡郡守白苏，见人已到齐，便站起来。 他扫视一下众人，丢出信息： “破布子、牵牛子、莱菔子、急性子、余甘子、大风子、预知子、天葵子，大家好！ 这三个月是老夫监察这天下顶层修士，这次月会，由我主持。” “哈哈，白药子，辛苦了……” 众人点头微笑。 白药子随手一划，大圆桌中间母星的虚像突然变得更加清晰，整体也膨胀了几倍，几乎将圆桌的面积都占据了大半。 碧蓝的寰球，在桌面的中间缓缓转动，上面有大量的白色光点，或停滞，或移动，或明灭闪烁。 “大家都知道，这里是太上以莫大法力造就，为我们监察天下顶级术士提供的利器。 这上面每一个白点，都代表这世间的一个顶级术士。 老夫在三个月的监察中，母星顶级修士的动向整体比较稳定，除了一个人。 这个新冒出来顶级的术士，和其他人迥然不同。” 白药子的笑意渐渐消隐，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你们看看这个光点。” 随着白药子的意识操控，西玄联邦大区域，有一颗特别明亮的光点，被放大了。 这颗光点，明显比其他的光点要更明亮一些，而且微微泛着红。 光点正缓缓向着北方移动，已经接近了北方荒原地带，再继续向北，就是广袤的冰原地带了。 中年男人模样的急性子，首先发出疑问： “此人是谁？以前好像没有这个亮点的，凭空出现的？ 是不是西玄世界有法师进阶了，但没有这么快就超越其他人的道理啊？” 其他人也一齐看向白药子，眼神中透露出不解。 白药子苦笑一下： “正是凭空出现的。此人和破布子有两次接触，具体的情况，破布子给大家说。” 破布子点点头，将两次遭遇了诃子的情形，打包丢给了众人。 “其人手段极其酷烈，老头子我都被吓着了，和他对峙，心中有些害怕啊。” 破布子依然有些后怕的感觉。 信息丢过去，良久，众人除了震惊失语。 让“九子月会”出现了短暂的集体沉寂情况，很少见。 “如此偏激的修士，太异常了！” 牵牛子、莱菔子等人的意见一致，感觉这个西玄法师，是属于未来必然会失去控制的那种。 “是啊，其人竟然吞噬同类，堪称魔道妖人一般，手段实在是令人发指。 也就是我将此事作为这次会议的首要议题，我们需要找到此人的底细……预知子，你清楚吗？” 随着白药子期待的眼神，其他人也都看向了预知子。 预知子看着年纪不是挺大，容貌俊朗，蓄有三缕盈尺长须，但他的装束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大家基本上都是帝国的术士袍服、素色常服，但预知子的衣着风格有些另类。 他不穿中衣，就一件宽袍博带的外袍，偶尔肩头都会裸露，深得古时候的魏晋风度。 预知子自然是有预知占卜的能力的。 他的双眼光华闪烁，随即眼眸竟然看不到了眼白，仅留下慑人心神的黑暗。 片刻后，预知子的眼神恢复了正常，右手捋须，微微摇头： “看不清，一片混沌。” 白药子苦笑摇头： “也罢，只有通告给石龙子、使君子和零余子他们了。 或许他们可以调阅兰台的信息记录……如果兰台都不知道，那么，惊动太上也未为可知。” 天葵子，容颜秀丽的中年妇人模样，有些不确定地丢出信息： “从下月开始，轮到我轮值监察天下，我会一直注意此人的。 我有个疑问，仅仅凭着现有的信息，去通报给石龙子、使君子和零余子，程序上这是合理的。 但如果去动用兰台甚至惊动太上，是否合适？” 急性子自然是比较干脆表明态度的： “白药子，我认为也暂缓一下，对方目前使出的雷霆手段，针对的也是联邦的部落，对我方的人员，并无实质性的伤害。 如果对方真的再次现身，显露出对帝国的恶意，我们再禀告不迟。” 面容清癯而和蔼的白药子，并未因为天葵子和急性子的否定意见而不悦，他笑呵呵地咨询： “破布子、牵牛子、莱菔子、余甘子、大风子、预知子，你们几位觉得呢？” “就目前来说，暂缓一下也说得过去，要不……就等等？” 破布子的神色如同他齐胸腹的须发一样纠结散乱。 见亲身与那人对峙过的破布子都不坚持，牵牛子等人也就顺势附和： “行啊，风起青萍之末，刮向何方还不知道呢，那就再看看，如有异动再说。” 白药子从善如流： “行，那此事就这样暂时按下。” “哈，大风子，你家那丫头不错啊，竟然敢置身于这样的危险境地。”个子矮小、小鼻子小眼睛圆脸的牵牛子，哈哈一笑。 大风子风度翩翩，模样和谢芜荑有三分相似。 大风子的神色可没有想像中轻松： “是啊，是啊，谁知道一个小小的事情，竟然会遇到这么危险的人物，女大不中留啊，总想在外边跑，哈哈，见笑了，见笑了。” “不错，不错，颇得你谢阀门风。” 一个略有促狭意味的语音信息插入，不知道是在赞扬还是暗讽。 大风子不用看也知道是那莱菔子，容貌平庸的瘦高个老头，面黑无须。 另外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余甘子，笑呵呵地丢出信息： “李阀和杨阀的那两个孩子，都还不错。 但是，从破布子丢过来的这么多信息，我觉得，就那个威灵小子，深得我心，言语太麻利了。 我自己一遇到吵架或者争辩，就口拙，对这样临危不惧还能侃侃而谈的年轻人，自然喜欢……哈哈。” 破布子对余甘子的意见点头赞同： “是啊，是啊，那小子思虑极其细致，老头子也喜欢。” 大风子的目光闪烁，面带笑意，却没有言语。 白药子自然是笑意满满： “哈，这小子可是我雅西的人……对了，这孩子失去了记忆，最初出现在雅西，连公民身份芯片也没有。 更神奇的是，连念体都没有激活，但其躯体明显经过了各种融浸和强化……你们，给我交个底，有没有谁知道他是哪家的？” 白药子虽然知道威灵和“那个人”的极大容貌相似度，但既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就始终不知道威灵的出身。 因此在这个就算在帝国内部看，也算得上相当高层级的“九子月会”上咨询一下。 最重要的是，大风子就是谢凌霄，是谢阀的阀主。 而阳起明明看到四大阀主曾经陪同“那个人”进入太极宫，那么可以断定，大风子应该对“那个人”的身份有一定了解，至少也应该有猜测。 大风子很意外地摇摇头。 这让白药子有些愕然。 装，老东西，你就可劲地装！白药子暗自腹诽。 预知子也轻轻摇头： “没有印象。” 天葵子很好奇： “还有天赋这么好的年轻人啊……” 面黑无须、容貌平庸的莱菔子深表同意： “嗯，小伙子长得精神，身材不错，不虚胖，颇有我年轻时的风骨，很好。” 几双白眼一齐翻过去，微胖的余甘子那眼神尤其犀利。 见没有任何有效信息反馈，白药子也不再赘言，进行下一项事项。 随后的事项，就是白药子对这三个月常规的顶阶术士的监察情况，进行详细的介绍。 从东土世界到西玄世界，每一天，都有一些记录在案的小光点消失了。 意味着这世间，有一位顶级的术士、法师陨落了，或者是能力掉落了。 同样，每一天都有新增的小光点，大部分都显得非常暗淡，但预计未来会逐日明亮，这些都会一一记录在册，自有相应的情报进行跟进调查汇总。 …… 雅西郡，“西海金属商贸”五人组的日子变得很平静，修炼加等待成为每日的常态。 威灵抽空，给玄明也制作了一个挂坠。 用“心眼”查看，是一个葫芦的形状，下半截是金色的，上半截是红色的，皆是威灵压缩源灵世界的相应能量，用自己的精神力包裹形成的。 收到小礼物的玄明激动万分，这是他一生中收到的唯一一件礼物。 虽然他已经是术士，但是，系统的知识体系，缺乏的东西太多，成天都和南星商陆等在弥补知识上的缺乏，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威灵的礼物，让他和小伙伴们一样了，有属于自己的专属礼物，这在信心方面，给他更多的裨益。 完成了给玄明的礼物，威灵并未感觉有多么困难。 和当初相比已经非常轻松，唯一不满意的是等一两年必须给他们四个人的小礼物用精神力加固一下。 这个加固的过程，或许在孩子们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一靠近就完成了。 有了这个经验，威灵感觉自己进入术士中阶的初期阶段，已经不远了。 或许差的就那么一个契机。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89生存危机 云雷山地。 惊蛰已过，阳气上升、气温回暖。 高天流云卷舒，春雷乍动、雨水增多，山林变得葳蕤一片。 元宝懒洋洋地躺在那块巨大的石头上，惬意地眯缝着眼睛。 渐起的雷电，让他再次吸足了能量。 巨石下方，或坐或卧或躺，那么多变异的野兽，经过了元宝几个月的突击训练，大部分都已经被淘汰了，能坚持下来的，也就剩下最后五只。 这五只变异兽，基本上熟练掌握了使用大夏语言的信息丢包，正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作调地聊天。 对于这些变异兽而言，威灵打包给元宝的知识，都太难以理解。 这系列知识包中，大概九成的知识，都是抽象的。 所有关于人类的历史典故、人文史实、处世内涵等等，这类知识，在它们眼中，就是神话故事一样的，看着有趣，距离太远。 唯有关于植物、动物、地理、气象等等自然常识，和它们的生存息息相关的事情，却是都学得有模有样。 它们有了这些知识，知道并掌握了大自然的基本常识，也明白了大湮灭后整个母星的变异，才最终明白它们自己能够超越族类，形成一种正向的变异，是何等不易。 一旦有了自我的意识，自然就超出了同类，便有了更多的自我诉求。 红色狐狸最先给自己命名为胡燕窠，她取狐狸的“胡”为姓，以自己居住的一个巨大山洞、曾经有大量岩燕筑巢的地方为名。 黑狼是雄性的，直接将一个在人类世界传说中的，和狼人有关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姓名，望月。 穿山甲虽然有点胆小，没有多少话语权，但是对自己的名字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就叫鲮鲤，这是人类对穿山甲这个族类的别称。 猪獾自然也有样学样，说今后，自己就叫朱砂了。 双头鸟鬼针鬼刺，对此不屑一顾： “我说，胡燕窠、望月、鲮鲤，还有朱砂，你们这种姓名都太低级了，都不知道找出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至少要傍上一个神级大佬的姓氏啊。” “蠢材，我们那不是傍上大佬，我们的别称本来就是鬼车，我们自然就姓鬼了，因此，我们的名字未必就比胡燕窠、望月他们高大上。” 鲮鲤小心翼翼地询问： “那为啥你们不姓九呢，不是说你们这个族类，是传说中的神鸟，别称为九凤吗？” “为什么要姓九，和鬼相比，那实在是太低级了，你知道吗，就连人类，都是怕鬼的！” “蠢材，只有心中有鬼，才怕鬼，我们又不是真的是鬼。” …… 听着又要开始循环不止的争吵，元宝突然觉得有些烦躁厌倦。 它想起了前些日子威灵隔空丢过来的信息，希望自己能摆脱对雷电能量的依赖，能够真正地走出大山，并且在雅西郡等自己。 一想到这里，它的内心就不淡定了，瞳孔中电弧闪烁，直起了身子： “鬼针鬼刺，不要吵，胡燕窠、望月、鲮鲤还有朱砂，你们几个，都是这一片比较聪明的，也是我带的这届学员中，筛选出来的最出色的人。 嗯，就提前叫你们人吧。 你们都已经超越了同类，眼下，我们彼此之间都不认为对方还是禽兽，我们是同道，是修士…… 但是，我们毕竟不是真正的人，我们要成为修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对对对，老大说得对。” “老大，你的意思是？” 元宝淡淡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将视线放到了山林的尽头，目光似乎穿越了无穷的距离： “我要暂时离开这里了，在这雷云山地，有太多雷电，我会形成依赖的……我要到没有雷电的地方，成为术士再回来。” 小刺猬有点心忧： “老大，你……你会饿死的，你又不吃动物。” “是噶，是噶，鬼刺，老大要去寻死呢，你劝劝他。” “蠢材，谁说老大一定不会成功？ 老大不愧是老大，要主动脱离自己的舒适区，去突破自己的限制，我佩服！” 猪獾有些迷惑： “老大你走了，那我们怎么办呢？” 元宝的心意已决： “无妨，你们依然要经常聚在这里，一起探讨学到的知识，反正，威灵老师交给我的所有修行炼体的知识，我都给你们了。 你们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努力淬炼身体，有了所得，也要分享自己的领悟，将自己本能的一些东西，形成自己的体系和术法能力，最后要找到自己的进阶之路。” 元宝回到了洞内，将那个灰白色的亚麻布袋衔出来，牙齿和爪子配合着，打了一个结，利用原本袋子的收口绳索，将口袋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它看了一眼五只变异兽： “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我就会再次回来的。 等我回来，我希望看到你们，都成为了你们想要的样子，我希望看到一个狐狸精，一个狼人，一个穿山甲士还有一个叫朱砂的美女，哈哈。” 话语一直很少的黑狼望月，突然有些伤感： “老大，你有可能会挂掉的，外边的世界太危险了……” “是啊，是啊，老大，人类的武器和兵器，都太不友好了……鬼刺，你要不要阻拦一下老大……他是当真的啊。” “蠢材，那不是不友好，那是凶残。但是，我们终究有一天，也会走上和老大相同的路子，既然我们要超出族类，这就是必然的道路！” “很好，鬼刺的心性和境界不错，比你们要高……洞内我给你们每人都留了一瓶金属，你们都自己融浸到体内吧…… 就此一别，希望再见不晚！” 鬼针有些诧异： “哇，我们无功受禄啊，老大，不是说要做出贡献和成就才给我们融浸金属啊……” “蠢材，闭口！老大，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 在胡燕窠和鲮鲤的泪眼朦胧中，元宝一个跳跃，朝着南方的山林奔跑起来。 山风在身边掠过，枝叶在轻抚它的身体，元宝跑得很轻快，但它的内心却并不轻松。 他知道，或许这一个选择，就是自己走向死亡的开始。 他还没有术士的能力，也不愿去猎取动物，身体需要的能量，都由那天然的雷电在支撑，离开了那个环境，或许他就一无所有。 他必须要依靠动物的本能去获取其它动物的身体，茹毛饮血，虽然这绝非他所愿。 或者学着人类烤熟食物，求取生存。 然而，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生火。 钻木取火，金属敲击燧石取火，这两个选项是不成立的，自己连双手都没有，如何实现？ 用自身储备的电能，将小块金属加热后引发出火，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 但这明显会是亏本生意，吃下去的食物，其包含的能量，未必有引火消耗的能量多。 一边在山间林地、悬崖溪谷间小跑，一边思索。 三个小时后，元宝慢慢地放慢了脚步。 他歇下来，隐蔽在一处有着花白大石布满两岸的溪边。 在森林中，他的毛色和花纹，根本就不便于隐匿行踪，相反还非常醒目。 以这样的速度，再过一个小时，他就会跑出云雷山地。 元宝选择的方向，并不是东南方向，那是雅西郡所在的方位。 他选择了正南方。 元宝内心一直在思索，如果就这样去雅西，即便是见到了老师，该如何面对？ 自己依然没有成为真正的术士，那有什么意思呢？ 见面后老师和守宫会不会失望？ 因此，他随意选择了南方。 东方会进入帝国的腹地，西方会进入联邦的区域。 越往南方，高山峡谷越多，会有几条纵贯的巨大山脉，形成人迹罕至的天堑。 或许，在那边，会找到自己的出路。 休息了一段时间，元宝俯身在溪水中喝了点水，继续南下。 三日后。 元宝已经跑出了几百公里的山地，进入了茫云山脉与曲比阿鲁山脉之间的通天江谷地。 他身上雪白的皮毛上沾染了大量的泥污和杂物，神色也变得非常疲惫。 这三天中，他没有获得任何的能量补给，饥肠辘辘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难受，巨大的运动量，基本上耗尽了他身体中储备的能量。 根据老师的知识传承，元宝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在消耗体内肝脏中的糖原，然后消耗脂肪。 是时候要补充适当的能量了，不然自己会变得更加虚弱。 爬上了一棵参天大树，元宝趴在树杈上，茫然地望着远方。 透过浓密的枝叶，可以看到远远的天际处，茫云山脉的山脊和碧蓝的苍穹划分出明显的界限，云卷云舒，在山巅的雪线划过。 那些知识告诉自己，那些白云，不过是含着无数细小水珠的水蒸气凝聚态，云层和空气之间，和云层之间的摩擦，会产生正负电荷的电压差，经过多重的气流变动，就会产生各种放电，形成雷电。 元宝咽了一口唾沫，对能量的渴求已经让全身的肌肉似乎都不怎么听招呼了。 他直起身，朝着大树的顶端爬过去，他发现了高处有一个巨大的鸟巢，希望鸟巢中有没有孵化出的鸟蛋。 身体的疲乏和能量的缺失，让他的动物本能在慢慢地复苏。 运气真好，三枚鸟蛋正静静地躺在鸟巢中，一只巨大的水鸟，在鸟巢上空盘旋悲鸣，却不敢下来和身形硕大的豹类动物搏斗。 元宝的眼睛发着光，看着那三枚鸟蛋，慢慢地探身下去，张开口，咔嚓咔嚓，将鸟蛋一颗一颗吃掉。 三颗鸟蛋，相对他巨大的身体，实在是太少了。 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预期中身体内各个组织的欢呼雀跃并没有来到，而是胃中传来一阵阵的翻腾。 元宝没有预料到，多年不吃食物，仅仅喝水，靠能量生存，他的身体已经无法适应食物，消化能力已经变得极其脆弱。 在一阵紧接一阵的翻腾中，元宝趴在大树上痉挛呕吐，直到吐出了所有的食物，除了鸟蛋的浑浊浆液，还包括最开始还吃掉的一些酸甜浆果。 那些浆果也没有消化的迹象。 这种情况，让元宝的内心一沉。 这一番呕吐，也令元宝头晕眼花。 他有些艰难地爬下大树，花了半小时，才蹒跚走到了通天江边。 沿途他还遇到了几只并没有变异的野狼。 野狼被元宝的种类和变异后的庞大体形威慑，远远地逃开了。 敏锐的嗅觉告诉元宝，这一片区域，是这些野狼的领地，到处都有它们那难闻腥臭的尿液气味。 趴在水边，元宝不断漱口，洗掉口中的酸涩，喝了几口江水，冰冷的江水，是高山积雪融化汇聚的，将他火辣辣的胃稍微平复了一点。 元宝的眼神却更加茫然。 巨大的生存危机，紧紧地攫住了他的心。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90森林宿营 雅西郡。 威灵等人悠闲地等待结果和提升修炼，日子过得非常平静而充实。 每隔两三天，南星和商陆都会去学堂，接受知识的灌注，而玄明和寄奴只需要很久才去一次，接受大量的知识，回来后慢慢地消化吸收。 哪怕就这样的随意学习，玄明也很快就将过去一年多时间内，南星等人学到的知识，都过了一遍，很多方面的理解，还超过了三人。 玄明不愧是几个孩子中最聪明的。 随着他全身心地学习和提升术士能力，腹有诗书气自华，小脸上也多出了几分沉着和智慧，原有的胆怯和不自信满满消失了。 威灵、李陵游和谢芜荑等自然非常欣慰。 最近，威灵注意到，南星有几次，都徘徊在术士和普通变异人的边沿，但始终没有突破。 南星不免有些郁闷和沮丧。 威灵心念一动，便邀请李陵游、杨小蘗和谢芜荑，抽时间去城外西边的森林去狩猎和野餐，带上四个孩子。 一旦打定了主意，就给青葙和郁金报备。 理由是南星的木灵术士处于将破未破的状态，需要到森林中去感悟，这对木属性的术士突破有极大的帮助。 青葙和郁金都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 有四个术士和守宫这样的格斗士相陪，孩子们的安全也可以得到保证，况且现在雅西周边也非常安全。 于是，在四个孩子的欢呼雀跃中，几人收拾整理物品，去城西的山地森林去打猎和野餐。 威灵选择的道路，就是当初自己下来的方位。 他非常期待，当日那野猪还追赶过自己，但愿这次也遇到它们，那必然会给它们一个碳烤猪排的机会。 由于是基于私事出行，几人都很自觉地没有动用载具，而是采用徒步方式，向着西边的山地进发。 每个人都背着自己的简单物品，徒步在春意盎然的平原上，草木葳蕤，天朗气清。 玄明等人那种全身心投入的兴奋劲，让五位成年人都觉得的确应该多拿出一些时间，陪陪小孩子，同时也多多感悟一下大自然的天然魅力。 走过铺满灌木丛的平原，慢慢地随着地势抬升，他们进入了森林。 森林中静寂空灵，天籁入耳。 威灵并未刻意要求南星去用心体会勃勃生机的木灵力，而是和大家一样，权当是单纯的游山玩水，感悟自然。 进入原始森林，踏着脚下厚厚的松软腐质层，无数参天大树与浓密的灌木，构件了一个生机勃勃的生命圈。 高大的树冠遮蔽了阳光，点点稀疏的光柱投下，让森林显得静谧而美好。 上百年以来，这些大树就在原地伫立，它们从一株小小的树苗开始，和同类争抢阳光，和灌木争抢养分，和害虫进行抗争，一点点努力向上，历经百年风雨雷电，最终成为了参天大树。 在成为顶尖的存在后，狂风暴雨冲刷，雷电轰击也就成为常态。 即便是这样依然没有使幸运的大树夭折，但还有来自地面的一些细小的藤本，对它们会形成另外一种方式的攻击。 许多寄生的藤本，依靠大树的身躯，将自己细长的藤体，攀沿而上，与大树共享阳光雨露。 藤本努力将身躯长得更粗更大，将原本依附的大树不断箍紧，最终会绞杀大树。 绞杀大树的藤本，也会随着大树上端的倒下，跟着跌入地面，再无身居高处的机会，因为，大量的同类，已经在它们的头顶。 当大树被绞杀，身躯会因为幽暗湿润的环境中，那些无处不在的真菌的侵蚀而腐朽，无数的虫类和真菌便在大树的尸体上生存。 毛茸茸的苔藓将整个大树都覆盖起来。 或许一阵大风，大树的下半截躯体也会最终轰然倒塌，坠入幽暗的密林大地，这会令更加细小的真菌们欢呼不已。 于是，各种各样的蘑菇菌，分解大树残余的最后价值，或鲜亮或暗淡的蘑菇，长满了整个树体。 随即，大树腐朽到一定的程度，和泥土混为一体，回归大地。 而那些真菌，他们细小到看不见的孢子，早就被林间的清风，带到了更加广泛的地方，寻求下一处适合的倒木。 在这个过程中，南星近乎自言自语，给大家丢包，讲述一棵参天大树的生老病死。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常识，但都没有去打断南星。 这或许是他在整理自己的认知和感悟。 对于四个孩子来说，这些都是曾经被灌注过的知识，但此刻才将那些知识，和现实中的具体事物进行了一一的对应。 玄明和南星、商陆、寄奴四人，还真的找到这样一棵大树。 这样一颗合抱大小的巨木，树木不知道已经倒下多少年了，粗略看上去，就像一条巨大的岩石，覆盖了无数的森林苔藓。 他们小小翼翼揭开长满毛茸茸苔藓的树皮，发现下面的木质早已腐朽，无数的蚂蚁、蜈蚣、地鼋、百足虫……在巨木腐败的空袭中生存，一些地方已经发黑，用手指一捻，便如同泥土一样，纷纷坠下。 威灵淡淡一笑，沿着南星的思路，丢出一段信息： “在这森林中，每个人的感悟是不一样的。 水灵术士，会看到无论山石树木，无论昆虫还是鸟兽，都在水的涵养之中。 而在火灵术士眼中，看到的是万事万物都充满了火的能量和潜力，都可以变成漫天的火焰。 对于金灵术士来说，或许会明悟，即便是金克木，面对这些巨大的树干，金也会被反克。 而土灵术士看到的，不过都是承载于大地之上的一些碳水物资，抛开那些东西，最终都可以化作一团土。” 众人都暗暗点头，若有所思。 寄奴有些雀跃： “啊，大哥，你的话提醒我了，我们水灵术士还有更多的策略啊。 芜荑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大哥的精神术法中有情绪剥离，我们水灵术士，既然是对水的掌控，难道不可以对目标进行水分剥离么？” 谢芜荑微微一惊，频频点头： “非常有道理，寄奴，假以时日，这会令我们多出一种强大的手段！” 杨小蘗向来比较孤僻高冷。 对于这样的集体活动，在他的生命历程中，向来没有经历过。 惬意地走在森林，听其他人的感悟和推衍，也不免为这样的活动点赞： “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并思索你们说的这些，古人诚不欺我，道，就在身边的万事万物中啊。” “是啊，是啊，杨大哥，我也是第一次在森林中行走呢，我发现，木灵术士的一切术法，不过是对森林属性的一种复刻。” 南星非常高兴，继续将思维衍生出去： “其实，或许每种灵力的术士，都是在对现实中不同类型事物属性的观摩总结。 但是此刻，我看到的更多的，是木属性术士能力对自然的模仿痕迹，道法自然，果真如此！ 大树等植物的无法移动，因此会有木灵术士的‘迟缓术’。 大树遭遇了藤本植物的绞杀，自然会派生出术士的‘荆棘术、缠绕术’。 大树努力向上，踏着同类的尸体争抢阳光雨露，因此才有木灵术士的‘生命汲取’。 许多树木哪怕风吹折断，雷击火烧，落入地面的断口处，深入地下的根茎，也会长出新的根系，重新生长，这样不屈不挠的生命能力，会催发木灵术士的‘生机催发’。 至于“木刺术”“木化术”“腐朽”“生命汲取”……等等诸般，都是这样思路的进阶和延伸。 威灵和李陵游相视而笑，对南星的感悟感到欣慰。 一向没心没肺的小胖子，此刻却插入信息： “南星，你说的还浅了，要更加深刻啊，反正，我就看到了这大地的一切都是表象。 承载，其核心还是一种承载，大地承载森林，森林在承载各种生命！ 而森林本身的生命力，才是木灵术士对生命力掌控的核心。 所有术士的攻击手段，大都是破坏其生命的承载力和承载体。” “好！商陆说得好！” 威灵由衷感慨。 “对，对，商陆的认识要更深一层。” 守宫都发表了意见。 南星也不反驳： “嗯，有道理，我还在整理自己的想法。” 守宫笑着提醒众人： “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更高的地方了，可以适当分散一点，看看有没有山兔、岩羊、野猪这类的猎物，不然，晚上的篝火上方，就没有食物了。” 于是，众人就适当分散，各自去搜寻猎物。 而不是术士的南星和商陆，则由守宫带着，缓缓向上而行。 又走了一段时间，识海中诸般万象纷呈的南星，小脸慢慢变得严肃，一言不发，直到进入了山地高处，他给守宫丢出一道信息： “姐姐，你是可以看到空气中的细小微生物的，能不能将你看到的与我共享一下影像。” 守宫轻轻点头，面对眼前的空气，凝神注视，随即将影像共享给南星。 看似清澈通透清新的空气中，随着守宫视线分辨率的提升，南星看到了无数漂浮的灰尘，还有许多根本就看不到的花粉，许多真菌的孢子，随着空气流运行，随风而动。 守宫继续提升视力的倍率，从那些飘荡的粉尘上，竟然可以看到更多的更细小微生物，它们一样的生机勃勃，在奋力生存和繁衍。 南星点点头，对守宫粲然一笑： “好了，姐姐，可以了。” 到傍晚时分，五人加四个孩子，在山地上的一处适合的地方，搭起了篝火。 小帐篷也准备了两个，但南星和商陆根本就不想要帐篷，他们说也会像术士一样，打坐到天明。 烤着山兔和野山羊，火光跳跃，映衬着每一张含笑的脸。 看着守宫那宛如天人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忙碌烤肉的身姿更，给人一种最沉醉的安心。 杨小蘗的脸上，竟然有淡淡的微笑。 李陵游揉了揉眼睛，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一句啥。 他依偎着南星，专注烤肉。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91南星进阶 篝火边，南星眼神定定的，看着篝火出声。 一根根的木材，变成了一团团的火焰在跳动，变成一团团散发热能的，鲜红的木炭，然后火光退去，红红的木炭能量散尽，变成灰白的灰烬。 他暗暗点头，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烤肉的香味刺激着大家的嗅觉，李陵游竟然从背包掏出了早就备好的几个酒瓶、一些果露，一一分发给大家。 四个孩子一阵欢呼，开始果露配合烤肉，吃得满脸油脂和炭黑，煞是可爱。 “其实，这样的活动，真的很有意思，我以前都没有经历过呢。” 谢芜荑含笑，将一小块烤肉用木签送进口中。 “是啊，是啊，大哥，我们今后要多多的进行这样的活动，在沙漠中，在戈壁滩上，在大海中，在冰原上，进行这样的晚餐和露宿！” 寄奴现在已经再也不是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了。 威灵含笑点头。 夜深了，四个孩子依然舍不得入定或入睡，陪着五人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天。 次日凌晨。 威灵走出露营地，看到在营地后面的高处，南星正凭高独立。 晨风卷动他的衣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满是泪水的笑脸。 威灵心神一松，含笑走上去： “这次成了？” 南星略有惭愧之意，擦擦脸，给威灵郑重躬身一揖： “谢谢大哥，这次成了！”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恭喜你，南星，你真棒！” 威灵也算是木灵术士，一眼就看出，南星已经进入木灵术士的行列了。 威灵在木灵方面下的功夫不深，实在不知道如何引领南星，只能安排这样的深入体验。 让南星自己在木灵的大世界，原始森林中去自己探索体会了。 好在没有违背初衷，如愿以偿。 此刻其他人也都慢慢走过来，看到南星的表情，都会心而笑。 “特长在什么方向？” 威灵有些好奇。 一见威灵问南星，特长的方向，众人都非常有兴趣。 南星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守宫微笑了一下。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走下来，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走出了几分高手的淡然气度。 南星略一凝神，手一招。 一只隐藏在不远处的山鼠，它昨夜都不敢归家，远远躲避洞穴旁边出现的这群庞然大物。 它天亮前才悄悄潜入自己的洞穴，没想到，刚回来不久就倒了大霉。 山鼠被南星凭空掠到面前，挣扎着，发出吱吱声。 随即，山鼠的挣扎戛然停止，身上瞬间长出了绿色的霉斑，下一秒，霉斑山鼠膨胀到原来的几倍，随即崩散，变成了随晨风飘散的粉尘。 李陵游、杨小蘗与谢芜荑都有些悚然。 “靠，这么厉害！这是生命汲取么？腐朽？总感觉不对啊！” 李陵游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南星有些好笑： “李大哥，是生命汲取啊，我将山鼠的生命力全部转移到他身上那些肉眼看不到的真菌、微生物和腐败菌上，加快了这些微生物的生长进程！” “啪啪啪……” 威灵、谢芜荑、杨小蘗、守宫还有玄明等人，都给南星鼓起了掌。 杨小蘗由衷赞叹： “南星，看来你的专长是基于生命力方面的微生物操控了，这个术法特长非常厉害！” 谢芜荑有些心惊： “是啊，敌人根本就意识不到，你的帮手就在他自己的身上、体内，随时可以发动悍然攻击。” 南星矜持地点点头： “我的掌控力还很差，希望今后能达到自己希望的程度。” 商陆目瞪口呆： “南星，你这个特点有些阴险啊，要是和你敌对的人，在关键时刻，手指间、脚趾间、腋下、两股间等等缝隙处，陡然间脚气真菌爆发，岂不就痒痛难忍？ 如果肚子内的轮状病毒、诺瓦克病毒、柯萨奇病毒、埃可病毒等各种病毒，以及大肠杆菌、沙门菌、志贺菌、痢疾杆菌、霍乱弧菌等细菌，还有各种寄生虫，同时爆发，岂不是十成战力不剩一层？ 再被你生命汲取，岂不马上腐朽？” 见商陆说得恶心，寄奴瞪了小胖子一眼。 众人哈哈大笑，内心却觉得小胖子说得没错，是挺阴的。 “哈哈，商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努力的，我记得某人说过，要成为最强的土灵术士！哈哈。” 商陆一滞，随即不服气地笑道： “那必须的，我都有方向了，等我成功，未必怕你。” 其实威灵等都有些好奇，但既然商陆不愿透露，也不去追究。 “难得出来一次，我们继续徒步，既是观光，也是旅行，更是悟道啊，哈哈，我们一直走到曲比阿鲁山脉的顶峰，然后才返回！” “哇，太好了！” 玄明等一阵欢呼。 于是，众人继续向着山脉更高处行进。 既然不是出任务，自然就非常轻松和休闲，走走停停，还不断在试图打猎，进程缓慢，却充满了乐趣。 …… 茫云山脉的几座无名大山山巅，有一处不算太小的高山湖泊。 千百年来，湖水除了最寒冷的季节会封冻外，大多数时候，都在默默地映衬高天上的流云，被强烈的山风吹皱波纹，任由阳光投射，呈现出瑰丽的宝蓝色。 此刻，湖边跌跌撞撞走来了一头白色带深色斑纹的庞大云豹。 云豹已经变得骨瘦如柴，他的眼睛变得无比浑浊，步伐不再从容。 这一段从通天江河谷到这茫云山脉的山间，他花了整整的三天时间。 在这三天，他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能量补给，他的身体已经衰败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他已经骨瘦如柴。 以他敏锐的嗅觉，甚至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发出的死亡气息。 几只黑色的乌鸦，应该是乌鸦吧，一直跟随着他。 乌鸦的眼睛红红的，静静地盯着元宝。 乌鸦也不呱噪，就在他的附近徘徊，甚至跟上了山顶。 元宝知道，乌鸦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旦自己倒下，最早享用自己这枯骨一般尸体的，就是这几只乌鸦了。 忍着喉咙间几乎要冒火的干涩，他希望能到这个高山湖泊边，喝“人生”中最后的几口水。 每一步，似乎都在透支所剩无几的力气，腿在颤抖和痉挛，他甚至觉得，伸出爪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眼前的湖边已经非常靠近，最多还有几步，就可以喝上水了。 然而，元宝的四肢一软，匍匐在了湖边。 距离水面，还有不到三步的距离。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绝无可能再次站起来。 元宝已经感受不到躯体的难受和痛苦了，许多不良的感受，或许在这生命的最后关头，已经被本能给屏蔽了，放弃了。 元宝浑浊的眼睛盯着眼前的湖水，湖水在高山寒冷的山风下波光粼粼。 “已经感受不到痛苦，是回光返照了么？” “豹子也会有回光返照么？” 他想到了那些学到的知识中，有这个常识。 人在死亡之前，肌体会本能地将自己所有的病患带来的不适都屏蔽，切断神经的信息传导，大脑会将所有的资源，临时倾斜分配到意识上。 人类这样做，是为了让即将死去的人，彻底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维，告知别人，交代后事。 而自己是一只云豹，在这弥留之际，自己应该做什么呢？ 元宝心中固然迷惑，然而心智却渐渐理清了自己的真正想法，意识也变得清明淡然。 是啊，自己不是人，就是一只变异的云豹。 自己有了吸收雷电能量的特异能力，老师虽然教会了自己各种知识，但最终还是需要自己摆脱对雷电的依赖，成为真正的术士。 可惜，自己的悟性还是太低了，辜负了威灵老师的期望。 想到这些，元宝有些难过。 身体中最后的水分，凝结成两颗大大的眼泪，滴落下来。 再见了，威灵老师，守宫老师，你们这个学生太笨了。 再见了，鬼针鬼刺、红狐狸、黑狼、穿山甲、猪獾，你们的老大不合格，一出来没有被人打死，而是真的如同鲮鲤说的那样，自己给饿死了。 元宝想到这里，本来想抽动嘴角，自嘲笑一下，然而却没有如愿指挥动自己的面部肌肉。 他颓然地看着眼前的湖水，精神陷入恍惚之中。 眼前的一切都渐渐变得模糊，再也分不清山石、湖水和天空云层。 元宝眼中的世界，慢慢变得灰暗。 可是，就在这灰暗的世界中，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由能量组成的世界。 无数发光的光点，充满了整个视野。 这些密集的光点，构成了身边的万事万物，包括自己的躯体，都是这样的无限的光点在汇聚和组合。 已经处于濒死的幻觉了吗？ 元宝觉得很奇怪，人类的知识太强大了，自己马上就要死去，竟然还能与学到的知识进行对照。 记得那些探讨生命和灵魂的猜测中，有过濒死体验的人，大部分都说会在黑暗中看到一束光。 一束通往未知的白光，还有人说会通过一个长长的通道，或者穿过一个白光组成的漩涡…… 可为什么自己看到的，是无数深浅不一的光点组成的全新世界？ 云豹和人类的濒死体验都不一样吗？ 有着这个好奇，元宝随即看到了更多无穷的微观世界。 事实上，元宝并不清楚，他的视觉能力，此刻基本上已经丧失了。 他实际上已经失明了。 这是他变异的精神力，因为处于濒死状态，无意中进入了用精神力查看世界的状态。 元宝能“看到”的一切，都是类似威灵“心眼”的侦测状态。 用精神力查看世界是自由的，无需抬头，无需转向，无需俯仰。 心念所至，即为看到。 在这一瞬间，元宝就“看到”了这个熟悉的世界。 波纹律动的湖水，水下、水面以及水面之上的空间，整体上被一种密集如同种液体的亮点充满，而半空中，云层中，同样充满了深浅不一的光点。 这个灰色的世界中，黑白灰三色，都是由无穷的光点构成。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92豹妖元宝 在这一刻，元宝似乎获得了视线方面的大自在。 他的视线瞬间就在高天流云、山顶湖泊、峡谷雨雾、森林山崖之间，进行了飞速的游览。 弹指间，他的精神力已经游历了周围的诸多群山溪谷和高天湖泊。 光点组成了整个世界。 大部分区域的光点是暗淡的，个别地方的光点更加密集和高亮，会缓缓地朝着暗淡的地方流动，最后形成一种平衡。 然而有些暗淡的地方，已经不是光点，而是近乎黑点了，非常暗沉，比如这湖面周围许多区域。 有些高亮的地方，已经是如同太阳一样在发光了，巨大的差异，会让这个平衡过程变得剧烈。 陡然间，元宝心中一动。 难道，我看到的是正负电荷的世界吗？ 它们的明暗差异，其实就是电压差？ 这就是电能的世界？ 在不可置信的惊喜中，元宝将两个比较靠近的亮点和暗点，进行了精神干预，让他们急速接近。 “滋滋！” 一个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微放电，细小到现实世界中凭借肉眼都看不到。 但这个结果让元宝震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术士能力啊，不是以往的借用。 这是在操控，真真实实的操控电能！ 他的精神力一个飞退，远远地处于遥远的地方，俯瞰他躯体所在的区域。 以这样的宏观角度“看”过去，他身体所处的湖泊，那几座山头，整体上，是相当于一个巨大的暗斑的。 而天空中那密布的云层，有一个宏大范围的亮斑。 在那一瞬间，元宝一下子就明悟了。 他用尽自己所有的精神力，牵动一小部分明亮的电荷，与地面勾连，引向了那湖边，直接指引向匍匐在水边的云豹身体。 “轰隆隆！” 一道雷电，如同开叉的树枝，带着刺眼的光亮，轰在了元宝的躯体上。 这道雷电，并不巨大，也不剧烈，仅仅是让那匍匐的身躯一阵颤动。 然而，这微不可道的一道雷电，却引发了天地间累积已久的能量狂潮。 随即，大面积的雷暴发生！ 无数的雷电，就像一条条夸张的鞭子，在抽打着元宝的身体。 无数的毛发在雷电中纷飞，干枯的躯体被瞬间炭化，然后被随后的雷电打碎。 部分空气也被超高的电场电压给击穿了，空气电离后形成各种离子。 整个雷击点，化作一片碎屑横飞的混沌。 从极亮到极暗，远远看过去，无数刺眼的雷电在那个小空间内消失，那个区域就像一个合抱大小的黑洞，吞噬了所有的电能。 在雷电响起的第一时间，追随元宝过来的那几只黑乌鸦，早就“呱”的一声，四散而逃。 十多分钟后，大范围山地与高空云层积蓄的电荷，结束了剧烈的交流，天地间恢复了平静。 元宝所在的区域，被密集的雷击轰出了一个浅坑。 那浅坑的周围十多米范围内，各种碳化的肌肉组织，各种烧焦的毛发，胡乱地散落。 而雷击点的中心位置，依然趴着那只巨大的白色豹子，浑身上下，弧光闪烁。 无数的电弧，附着在新生的粉嫩的肌肉，电弧闪动中，慢慢变成全新洁白的毛发。 元宝昏昏然睁开眼睛，全身上下，却全无丝毫疼痛，只有无比舒适的满足感！ 看着周围那些狼藉的尸块毛发，元宝有些发懵。 随即他就明白过来。 老师给的系统知识中，所有的术士，最后都会因为技能和掌控力度的提升，在肉体和能量体之间进行互换。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自己已经实现了部分躯体的能量化？ 原本那些因为极限饥饿没有能量补充循环的坏死肌肉、少许的内脏器官，都已经被雷电的能量物质化给替换了？ 严格说，自己已经是半能量体了！ 元宝站起来，身体拉长，像一只可爱的大猫，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修长的躯体发出一阵细碎的咔咔声，全身筋骨被再次激活了。 我已经蜕变了？ 在那些人类知识中，动物修行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称为“妖”。 元宝有点发懵，这么说，自己成为了一只妖？ 微微摇头，丢开这些念头，元宝仰头望天，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 这声长长的嚎叫，充满了喜悦和庆幸，也有不屈和桀骜。 一啸震天河汉惊，春雷滚过远山鸣。 …… 站在曲比阿鲁山脉上，是可以看到远处的茫云山脉的。 威灵心有所感，转头疑惑地看向西方的天际。 那边山脉的某个地方，正在发生一场局地的雷暴，从不断映射闪耀的弧光可以断定。 不过，威灵也没有太过在意，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在山地间行进，游览绮丽壮美的风光。 一行九人，只有商陆是普通人了，其他人，除了术士，就是守宫这样的，体能比术士还彪悍的智能体，行进的速度自然很快。 好在，商陆是有土灵术士潜力的，其体力和忍耐能力，绝对是四个孩子中最强的，他也能跟上，不至于掉队。 到最后，商陆越走越轻松，似乎找到了和大地协调一致的韵律。 威灵走在最后，对商陆的状态看得非常清楚，微微点头，心中欣慰。 当然，他的步伐也非常轻快，完全没有因为超越寻常的体重而对爬山行动产生影响。 心情一旦放松，他的心神就放在了感受各种灵力的交互，五种灵力在他看来，都可以随意切换和共用。 山风忽来，带来一片云雾，他们就行走在云间了。 从远处看过去，一行人如同在云间漫步。 而在云间的人自身，却只会觉得眼前有雾，下着朦胧的细雨。 不经意间，还可以看到，威灵的身形有些飘忽，出现了几次闪现。 走在前面的几人，自然不会看到，威灵的脸上露出苦笑。 他确信，自己对五种灵力的中阶术法，都能轻易施展了。 在相应的技法方面，还需要多多的进行演练和摸索，比如同样是木灵术士，慕容琅玕、乌古瓦、杜高的保镖以及南星，他们擅长的都不太一样。 想到自己也算木灵术士，威灵面色竟然有些沮丧。 他突然发现，无论是金木水火土本源术法的任何一种，自己都可以施展，但是，竟然没有一项是自己的特长。 类似南星这样的基于生命力操控下的微生物掌控，更是闻所未闻。 难道，自己的特长会是精神术法？ 就目前来看，自己的精神类术法，的确比本源术法要强大太多。 或许，这就是真实的答案了。 天道毕竟是公平的，自己最先觉醒的是智慧术士，特长是精神类操控，随即领悟的本源术法，没有特别擅长和少见的技能，这才符合天道啊。 威灵微微点头，心中释然。 但是，就算在本源术法方面，要想化身为能量体，真正的进入中阶术士，却没有那么简单。 准确说，威灵还差那么一点。 …… 四月的极北荒原，依旧寒风刺骨。 诃子赤足踏在散乱尖锐石块上。 残雪布满石缝间，无数的枯草在寒风中摇曳颤抖。 不过，白昼的时间比前段时间要长了。 前些日子，一整天就那么短短的一两个时辰天空是明亮的，其余的时候，都是暗沉沉的黑夜状态。 虽然即便是真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未必会影响诃子的视觉，但是，他依旧本能地不喜欢黑暗。 北方的天际，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各种绚烂的光斑，在灰蒙蒙的天际闪烁。 在这个时代，母星大气层、电离层的异常，让纬度更低的地方，都能经常看到这样的极光，在深黯的夜空变幻莫测。 诃子已经走了很久的路途，他对于那一成不变的荒芜景观，对那些体形变异到硕大无比的狐狼野兽、熊罴虎豹也根本无感。 但凡有不知好歹的变异野兽，看着他慢吞吞独自在荒原上踽踽独行，试图袭击他，诃子却并不屠杀这些野兽，而是身形在不经意间，就进入了能量体的状态。 那是一种特别玄异的感觉，明明可以看到这个灰白长袍、金发碧眼的年前人在独行，真正靠近他，却觉得彼此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看得见，摸不着。 对于自己的精神状态，诃子但凡思想一放空，就会忍不住去审视自己。 那些困扰自己情绪的各种记忆和杂念，他并无更好的方法去剥离出来。 如果真的能剥离各种记忆、认知和体验，他会毫不犹豫去掉石龛苦修士、丹尼尔和乌古瓦的所有记忆都剥离去掉。 然而，这些记忆中，有各种术法的认知，有各种对世界的观感，有对自身的理解，还有更加复杂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彼此间错综复杂，互为佐证，相互交融。 真的去掉这些记忆、认知和体验，他将会再次回到最初混沌的模样。 这是一个悖论。 要成长，就要克服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感纠葛。 而这些纠葛，却会影响自己融合那些能力和各种认知总和。 诃子对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帕特邦一样很好奇。 自己是谁，诃子和诃黎勒是谁，自己为什么是诃子？ 诃子是干什么的，他的身份是什么，他的家在哪里？ 这一切，都没有答案，唯一的使命是，去找到那命中注定的三十六人，或许说，那时三十六个承载体。 到了最后，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93抓捕白熊 这个时间段的极北荒原，根本没有任何春天的气息，依然寒冷和荒凉。 诃子却并不以为苦，也没有急着赶路。 虽然他可以直接利用能量体进行远距离的跨越，但他不能这样做。 直觉告诉他，如果这样做，或许就会错过目标。 其实内心的意愿中，他也并不急迫。 已有的三种记忆、认知和体验，一直在识海中纷争和冲突，他对于随即将到来的第四人，并没有任何期待感。 其实先前还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了就此放弃一切的欲望。 让那该死的使命感去见鬼吧，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样空无一人的极北荒原上，慢慢地将三种记忆融合为一体，将三种认知协调为一致，将三种体验包容为一身，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当时就立即否定了自己的这种短视的想法。 目前自己能想这么多的事情，不是仅仅靠着本能从事，还不是因为三种不同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的汇聚吗？ 或许，用足够多的“三观”进行汇聚和整合，最终会产生质变，这才是找回自我的真正路径，也才是自己的最终使命。 从喀拉邦的荒原一路向北，经过了漫长的草原地带，成群的各种食草动物，在草原上和各种猎食的肉食动物进行着生死存亡的争斗，万物竞争，生机勃然。 随后进入森林与草原的过渡地带，泰加针叶林构成的森林中，密布各种深浅不一的沼泽，乌云一般的蚊虫在肆虐。 穿越森林地带，就进入了森林和苔原犬牙交错的地带，脚下冰凉的苔原，渐渐显露出大自然酷烈的一面，动物种类和数量都变得极其稀少，北极狐、狼等成为食物链的顶层。 这个徒步的过程，对诃子来说，也是一个宝贵的感知世界的机会。 在这片广袤的苔原带，诃子也偶然遇到几支来历不明的掘金队。 他没有因为在这样荒凉的地方，见到了同类而产生任何亲切感，只有一种淡淡的疏离。 那些警惕的穿山甲士、荒野猎人，见诃子衣衫单薄到令人肃然起敬。 他们明白，这个怪异的年轻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见那高手并不愿与他们产生任何交集，远远地离开，那些人也都放下了警惕。 还有好客的人远远的挥手，试图和诃子有交流。 诃子木然看着他们，随即离开。 直到五月的时候，诃子到了极北的冰原地带。 在这里，北极熊是食物链的顶层主宰。 …… 奥列格是一只巨大的变异北极熊，脸小，耳小而圆，颈细长，足宽大，肢掌多毛，皮肤呈黑色。 它今年已经30多岁了，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顶级食肉动物之一。 但它用后腿直立的时候，体高超过了五米，在这无边无际的冰原，反正它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威胁。 奥列格用巨大的爪子，挠了挠胸腹部那些密布的无色透明中空的毛发，抖落一身的海水，安静地坐在一块巨大的浮冰上发呆。 就在这块巨大的浮冰上，有几处海豹的呼吸孔，奥列格知道，不久后就会有海豹，将在那些呼吸孔露头，呼吸新鲜空气。 这对于一般的北极熊来说，是常用的“守株待兔”捕猎法，但这对于奥列格来说，是没有必要的。 它现在已经长时间都不需要去获取血肉来补充体能了。 当年，它离开母亲的冰巢，独自去生活。 它在冰原上四处寻觅，试图取得自己一生中的第一次独自狩猎的食物。 然而，它看到了在阴沉沉的荒原上，有一个飘忽的白色光团，在慢悠悠地漂移。 最后，光团在奥列格的身边悬停，白莹莹的毫光映衬出奥列格茫然的眼神。 它伸出爪子，去触碰那个光团。 光团倏然碎开，变成一道水流一样，进入了奥列格的身体。 就在那一瞬间，奥列格有了自身的认知。 再次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一切都已经不同。 它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是一只变异的北极熊，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自然常识，也知道了无数有关水灵术士（法师）的各种知识。 随后的很多年，随着它对能力掌控的越来越强大，它也有过许多猜测。 最可能的情况是，自己接受了一个超级术士分出的部分能量体和相应的部分知识。 对方没有预计到这份能量体和知识，会被一只北极熊接收，但无论怎么说，都是这个光球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现在，奥列格利用这极北冰原无与伦比的水灵力，已经走到了他所知道的水灵术士（法师）的顶端，对未来的方向，它已经丧失了方向感。 那些知识中，并没有未来的道路和方向。 事实上，它仅仅是一个高阶的水灵术士。 就在奥列格茫然地发呆时，它敏锐的目光，发现远处的冰原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的方向，慢慢靠近。 那是一个瘦削的赤足金发青年，破败的麻布长袍，在极北冰原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奥列格有些震惊。 在冰原上，它见过很多的人类，各种各样的人类。 但是那些人类都会穿着厚厚的皮毛服装，将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去比自己还像一只熊。 而且，那些人会携带各种金属的武器，对周遭都充满戒备。 像这样衣衫单薄、甚至赤足而行的年轻人，它是第一次看到。 随后，奥列格看到了那张和它一样充满惊诧的脸。 “怎么可能，竟然是一只巨大的北极熊！” 诃子满脸震惊。 三十六个承载体中，竟然有这样一只北极熊？ 诃子心中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惧感觉，在奥列格的心中升起。 这种充满变数的、不受掌控的恐惧感，是当年它还年幼的时候才有过的。 自从他开悟以后，对这世间一切，都有了与其他同类不同的见解。 它从不会为食物发愁，比如那些海象，同类总是对它们厚厚的脂肪层和滑腻的皮肤毫无办法，那脂肪层的厚度超过了北极熊牙齿的长度，那份滑腻的皮肤让北极熊的撕咬无效。 而这对于奥列格来说，不过是麻烦了一点点。 到山崖上抱起一块巨大的岩石，用它打击海象的头部，随即就可以猎食最强大的海象。 而此刻，它却感觉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那个一样茫然惊诧的人类，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也是看着一道食物。 “你是谁？” 奥列格将自己的疑惑，印在了对面那个金发年轻人的识海。 “哦，我是诃黎勒，你可以叫我诃子。” “我不认识你。” 诃子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脸上有些释然，心中还有一些高兴。 既然是一只北极熊，那么，思虑必然没有那么复杂，自然就没有那么大乱七糟八的记忆和欲望。 于是，诃子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 “熊，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开悟，为什么会成为强大的法师，你知道的你未来的道路吗？” 奥列格警惕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哈哈，很快你就会明白的。” 诃子哈哈一笑，随即笑容瞬间消失。 前面那原本那宛如大象一般庞大体形的北极熊，竟然人立而起。 四周蓝光一闪，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白发彪形大汉，已经出现在面前。 大汉双手一拍，身形竟然消失不见。 巨大的浮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四下围合起来，瞬间就像包饺子一样，将诃子包裹在一个巨大的冰球内部。 诃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更多的是一种有趣的感觉： “呵，竟然在我面前动用能力啊！” 诃子心念一动，那巨大的冰球轰然炸开！ 炸开的碎冰在沉寂的滨海上形成一道白茫茫的冰霰。 诃子的身形出现在原地，悬空站在微微起伏的暗蓝色大海之上，周围却没有了奥列格的身影。 “切，雕虫小技！” 诃子手一挥，天海变色。 道道雷电闪过，方圆几公里的海水，变成一个透明的圆柱体，就像一张水做的大饼，陡然悬浮在半空。 仔细看过去，还能看到无数的鳞虾、浅海小鱼以及几只海豹，被冻结在那透明“圆饼”中。 道道青色的寒风围绕这个庞大无比的“园饼”，进行细密地切割。 风过雪落，天地间霎时就大雪纷飞。 还有一道肉眼都能看到的，无边无际的细细的金属网，将这片天地都包围起来。 无数黑暗的火焰，在那“水饼”间穿插，刹那间就将那些水分成了数块。 其中有个区域的冰块，陡然间软化，发生剧烈的翻腾，形状变幻不停。 诃子的视线瞬间转移过去，立即放弃了对其他所有的区域的控制，将清洌寒风、金属网和黑色火焰的围剿区域，放在了那块区域。 无数被放弃的水流轰然跌落海面，激起巨大的海浪，将那些原本就破碎的浮冰块打碎成极细的碎末。 看着这一块被重点围剿的浮空水域，诃子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哈哈，看你往哪里逃。” 信息刚刚丢向那片区域，那挣扎沸腾的水体陡然沉寂，消散一空。 奥列格化身为能量体，进入了暗能量的世界。 “哈哈，抓住你了！” 诃子一声大笑，不惊反喜，身形闪烁，随即进入源灵世界。 奥列格没有想到，这个恐怖的诃子，这么快就掌握了自己化身水流的区域，并用出了木灵、金灵和火灵的各种手段，瞬间就找到了自己。 因此，它为了摆脱这个围剿区域，只能进入源灵世界。 然而，当它一进入源灵世界，就知道不好。 这个恐怖的家伙，对源灵世界的区域掌控，远远超越在显化世界中的掌控力度。 整个源灵世界，已经化作一个蓝色的水灵世界。 奥列格刚刚进入，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松脂包裹的虫子，进入了琥珀的世界。 随即，奥列格看到了不远处，一道蓝色的身影出现在源灵世界，正得意地看着自己，满脸笑容： “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敢在我面前进入源灵世界！ 你不知道这是我的本源世界么？” 随意丢出这道信息，诃子却脸色一凝。 嗯？源灵世界就是自己的本源世界？ 第三卷毕日阳古 0194静默以待 这个念头，令诃子有了那么一刹那的迟疑。 难道，那个神棍说的，我真的就是所谓的神使、所谓的监察者？ 不然，为什么自己会在不经意间认为，源灵世界，就是自己的本源领域， 难道，这世间的本源术士，都是自己领域中的爬虫？ 诃子微微摇头，对这个自大狂妄到极点的念头丢到脑后。 就在诃子略一迟疑的刹那，奥列格动了。 在这个水灵力主宰的世界，如果是普通的水灵术士，自然无法撼动诃子此刻的权威性。 然而，奥列格既然是诃子所谓的承载者之一，也是高阶的水灵术士，在此刻，他自然也同样具备一定的对水灵力的掌控权限。 于是，奥列格抓住了那刹那的机会。 它用尽最强大的精神力，发动了能力，闪身离开了源灵世界，再次进入显化世界。 与此同时，奥列格心中发誓，在这个恐怖的家伙面前，自己永远不会再次进入源灵世界了。 …… 发现了奥列格的异动，诃子第一时间就加强了对这暗能局域世界的掌控，但还是晚了一步。 源灵世界已经没有了奥列格的气息。 一闪身，诃子也出现在显化世界。 时间仅仅过了这么一瞬间，显化世界的波涛尚未平息，那些被跌落的巨大水体打碎的浮冰，飞溅起来，都还没有再次跌落到大海，时间似乎还停顿在先前那一秒钟。 微微一皱眉，诃子随即就发现了奥列格淡淡的气息。 但就是这淡淡的气息，却令诃子有了重大的挫败感。 这只狡猾的北极熊，再也不肯化身为水流或浮冰，而是直接将身体化作水汽，弥漫在这空阔的大海之上。 远处低垂的云层，和茫茫的大海已经接在一起。 无数的冰山宛如一道细细的白线，勾勒了天际和海际的差别。 如此广阔的区域，到处都有奥列格的气息，但哪里都不是奥列格的全部。 悬停在波涛翻腾的海面，诃子面色冷峻，对着空阔的大海丢出一道信息： “你摆脱不了的，这是宿命，我们终将合在一起，否则，大家都是不完整的。” 一道淡淡的信息，在诃子的心念中闪过： “诃子，我是奥列格，我此刻已经想明白了你要干啥，我也知道你说的是对的！ 但我不愿意，我宁愿是一只北极熊，即便要合二为一，为什么不是我奥列格存在下来？” 诃子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静静地看着逐渐空寂的海面，没有继续丢出信息包。 奥列格是一只北极熊，这超出了他的预计。 奥列格的高级的水灵能力，其施展技巧，也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既然已经无法达成目标，诃子也不继续尝试。 “好吧，现在不行，等我融合了十人、二十人、三十人的时候，再来找你，你等着，看看那时候，我有什么手段！” 丢出这道信息，诃子的身形凭空消失了。 过了很久。 在这片海域中，天地间出现一道淡淡的、透明的水汽组成的身影，那身影仿佛是一只顶天立地的北极熊。 慢慢地，这北极熊慢慢变小，身形却渐渐凝实。 原本有些憨态的北极熊脸上，眼睛鼻子都忧愁得快挤在一起了。 奥列格第一次开始知道，什么是真的“发愁”。 …… 帝国雅西郡。 青葙作为特别事件调查组的组长，“西海金属商贸”的客串经理，此刻看着一脸震惊的五名下属，也有些无奈地叹口气： “是的，我也知道你们的想法，如此清晰的线索指向和影像记录，足以认定慕容家族是参与了这样的不法交易，甚至整个博湖郡、麦积郡的慕容家的各项产业，都应该列入审核稽查的范围。 但是，慕容琅玕死掉了，而且他几年前就脱离了家族。” 谢芜荑气急反笑，有些不敢相信： “于是，这就死无对证了，帝国竟然这么仁慈，哈……居然就这样放过了这个世家？” 青葙无奈地点头： “是啊，是啊，芜荑，规则就是这样的，不因言获罪，不无罪自证其罪，不推导其罪，这就是帝国最根本的规则，是保护我们普通人的底层规则。我们需要的是更直接的人证物证。” 随即，他看看李陵游，补充了一道信息： “帝国太尉衙署、御史台都专门给姑苏慕容氏下了训诫函，连慕容世家的家主，都亲自背书了。 他表示对此事一无所知，并承诺要整顿整个家族各地的产业和商业，按帝国的规范进行整改。” “就这样？” 杨小蘗张大嘴巴。 “就这样，没有更多后续指令。” 青葙点点头。 李陵游犹有不甘： “那我们这个特别小组，是不是要解散啊？” 威灵和守宫也非常在意这个结果。 如果没有这重身份，今后还真的不太适合到处闲逛。 杨小蘗、李陵游、守宫都是属于完整地为帝国服役完毕的人，剩下的人生都可以自行安排做什么，但威灵还不行。 阴差阳错竟然进入了官员体系，虽然目前从属于雅西郡，并无具体的任职，但理论上实在不属于自由人啊。 青葙微微一笑，看向谢芜荑： “丞相大人没有直接传来信息，这些结果都是萧大人传递过来的，没说解散小组，而是让小组保持静默。” 保持静默？！ 五人都有些蒙圈。 这意思是，该干嘛就干嘛去，但是案子暂时就不用查了，等到指令唤醒，再进行新的行动任务。 几人面面相觑。 李陵游随即眉开眼笑，差点跳起来： “耶，耶……事少、钱多、离家近、不打卡！” 青葙显然看出了李陵游的意思，苦笑一下：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们的编制依然存在，但是没有具体的指令，你们可以先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或者去帝都，有机会亲自接触一下萧大人，或许会有转机。” 威灵严重怀疑青葙补充的这个内容，才是他的真正想法。 青葙大人或许是说，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推给萧大人去亲自安排，反正这个小组长，也没啥权力去改变。 离开郡丞衙署，五人都兴致不高。 事情做完，却有一种任务意义不大、并没有什么成果，或者说这些都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感觉。 “威灵兄，你怎么看？” 随着李陵游发问，其他几人都看着威灵。 威灵略有苦意： “其实，我有种感觉，或许因为，这个贩奴团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残害贩卖的孩子，现在和联邦还有了互换交换生的事实了，总感觉帝国方面对此积极性不高……” 几人都暗暗点头，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说好的“每一个公民都很宝贵”，为什么对这样的事情没有查处的积极性呢？ “其实，还有一点，或许我们忽略了……” 威灵有些迟疑，但还是继续丢出了信息： “我们汇报上去的遗民部落中，有部分帝国的军械，这种走私军火的事情，或许帝国更加在乎，牵涉的东西更多，因此才有萧大人让我们静默的指令。” 四人一惊，是啊，大家情感上更加在乎孩子们的事情，却把军械方面的情况都忽略了。 杨小蘗自然就想到和李陵游斗嘴时说过，王阀的王苦酒大人是帝国三公之一，主管军事，而杨阀一向以王阀马首是瞻，真要查出点什么事情，牵涉到杨阀，那他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个话题自然不能深入。 守宫暗暗撇嘴，心道公子城府太浅，实在是以诚待人习惯了，还提醒你们这个情况，换做其他门阀子弟，多半会三缄其口了。 “那正好，有这个空窗期，我们正好帝都一行！” 威灵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李陵游第一反应是： “走回去么？” 威灵没有回复，去含笑看着谢芜荑。 谢芜荑略一思索，微微一笑： “要是可以确定可供我们支配时间的长短，我并不排斥一路走回去，几千公里的一步步游历，其实挺有意义的。 但是，萧大人并没告知我们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万一有事，我们又在没有信息支撑的荒郊野外，实在不便。 我有私人的载具，要不就用我的载具，一起都回帝都看看。” 威灵随即决定： “好，就这么决定了，随后准备一下，顺便给青葙大人报备。” 等回到二层的住所小院，几人的兴致已经颇高。 李陵游甚至已经在设想应该如何去和帝都那些“狐朋狗友”去玩耍了。 四个孩子自然也就知道了他们的安排，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大哥，带上我们一起啊，我们也要去帝都看看！” 几个孩子一致要求。 威灵有些无奈： “玄明、寄奴和南星都已经是术士，学业方面可以自行安排时间，问题是，商陆还不是术士，又没有成年……逃课有点不好吧？” 商陆哭丧着脸，心情跌到谷底。 他转身低头，走到小院台阶坐下，不再看玄明南星他们。 玄明、南星和寄奴也充满矛盾，既不愿丢下商陆，也不想放弃和大哥他们一行去帝都，纷纷皱起了眉头，拽起了衣角。 威灵看得有些不忍，微笑着安慰商陆： “这样吧，我们去见见文元山长，提前将随后的学业知识灌注，如果有疑惑，随后我们几个都可以帮你。” 杨小蘗、谢芜荑和李陵游都点头认可这个安排。 孩子们一阵欢呼，纷纷开始商量要携带些啥东西，好像文元山长已经同意了似的。 第四卷长安未央 0195断网事故 次日，在三层的学堂，文元山长对于预约后联袂而来的四人，早就笑脸相迎。 在帝国几千年的传统中，向来就有对上层人物大开方便之门的习惯，还因此产生过诸多与官场、世俗阿谀奉承有关的文化符号。 但随着时代的一步步演化，民智大开，到大湮灭前，人们的等级观念，就被无限度削弱。 世家门阀早就雨打风吹去，融入了广阔的寻常世界，以各种资本财团的面目，活跃在帝国的历史中。 经过了大湮灭的灭绝性浩劫后，随着世界剧烈震荡，人类的生存都面临新的诸多威胁，各种上层阶级的嫡系子弟，也已经习惯了从最底层的普通人做起，然后一步步走向高位，依然紧紧掌控着这个世界。 因此，对于颇具背景的年轻人，有智慧的人绝对会比对寒族和平民更多一些青睐和大开方便之门。 文元山长自然是明白联袂而来的几人身份不一般。 不用说谢芜荑、李陵游、杨小蘗这样的门阀子弟，单单就威灵来说，作为郡丞青葙的半个学生，短短一年就积累了许多门阀子弟多年努力都未必能完成的勋值，实现了帝国官吏系统的起步。 更何况，威灵还是这么年轻的智慧术士，而智慧术士，向来是帝国官僚层的后备力量。 几人笑着相互行礼，好一阵寒暄后，威灵将出行计划信息丢给了文元。 “哈哈，小事情，即便没有这样的特殊情况，也经常有学龄孩子因为各种原因休学几个月、半年的。 更何况，商陆是跟着几个术士去游历帝都，这远比呆在一个地方要好……比如，上次南星和你们去玩一次，就成功突破了，这不就证明了除了读书还得多下沉到自然中去，才会有更多的理解嘛。” 文元满口答应了请求。 “嗯嗯，山长说得在理啊，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几个孩子的。” 谢芜荑诚心回应。 文元哈哈一笑： “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这一行，谢姑娘、十八郎、杨公子、威灵都是资深术士了，还有寄奴、南星和玄明，都是术士，又不是去西玄世界，是回帝国首善之地帝都啊，我怎么会不放心呢…… 开个玩笑，我甚至都希望你们能多带着其他有潜质的几个孩子一起去呢，哈哈。” 威灵等也不禁莞尔： “山长大人，这可不敢啊，责任重大，还是就给商陆请个假为好。” “行行行，没问题，不过限于职责，我会及时在系统结界报备的，或许会暴露你们的行程，这不影响吧？” “不影响，不影响。这又不是什么公务，无需触动保密条例。” 四人一致回应文元，告辞返回。 小院中四个孩子获知了消息，兴奋不已。 按照威灵的要求，每个人都给自己收拾好一个小背包，期待次日的出行。 在孩子们收拾行李的过程中，李陵游和杨小蘗正在稷下学宫的论坛厮混。 突然有那么一个时间，所有人都停下来。 断网了。 有那么几分钟，大家都失去了和“建木”结界系统的联系。 “断网”，在大湮灭前的旧时代就已经是传说中的事故了。 在这个科技已经到了如此高度的时代，却出现了如此儿戏一般的情况，可见帝国的通讯卫星在数据支撑方面，已经出现了力所不及的情况。 李陵游和杨小蘗面面相觑： “稷下学宫将我们弹出来了，而且失去了联系。” 很快，大家又都恢复了和结界系统的连接。 几人试着用神识查询搜索，发现结界内部搜索速度更快，而同外部，比如帝都的链接，比以往会慢上2%左右。 威灵有些忧心忡忡，在小院中下意识抬头看天，似乎这里可以看见母星外的太空，而不是真实看到的地层穹顶： “或许，终究有一天，我们在母星外的所有通讯卫星，都将失去。” 杨小蘗点点头： “这是必然的结果，那些卫星的设计寿命和使用寿命，都已经超出了预计。 在逐日变得危机重重的外太空，没有新的卫星进行迭代更新，就必然会丧失对母星外空间的整个掌控能力”。 李陵游看上去比较乐观： “问题是，既然以帝国的力量，都无法突破变异的电离层，那么西玄世界更加无力抗争啊。 大家都没有通讯卫星，扯平了，我们还有发展地下空间的绝对优势，我们的挖掘能力，超出西玄联邦不止一个量级。” 谢芜荑微笑点头： “是啊，是啊，上次我说过，帝国的潜龙工程，早年就在实施，说不定现在已经完成了很大的工程量，到时候就会实现本质上的改变，我们将不会依赖太空的支持。” 而威灵接下来的一道信息，确令他们色变： “如果不能实现比大湮灭前更高的对母星外太空的掌控，我们整个母星最终都将走向灭亡。 最简单的一个可能，稍微大一点的小行星撞击，就可以毁灭我们的母星。” 三人默然。 威灵笑笑： “不过，有这样的科技基础，新出现的情况未必不能克服，或许，今后会有比顶层术士更加强大的超级存在，将各种卫星直接带到外太空，甚至无需卫星，他们就能在母星外布置他们的神识，将潜在威胁消弭。” 李陵游撇撇嘴，全然不信： “切，那岂不是神灵才能做到啊！” 次日一早，四个孩子早早地起来，急匆匆地洗漱、吃早餐，然后就背上他们的小背包，眼巴巴等着出门。 威灵和守宫也含笑加快速度。 等和谢芜荑等四人汇合，孩子们都有些等不及了。 在去往一层地面的载具停泊场中途，杨小蘗丢出一道信息： “芜荑，你带来的那三位？也要跟着回去？” 见威灵有些不解，谢芜荑含笑丢出一道信息解释： “无论我在哪个地方，虽说有属于自己的载具，但是阀中还是安排了三人，保护我的安全。 两位高阶的术士，一位和擅长驾驶、武装等其他方面的格斗士，我昨晚上就和他们留言沟通了，他们就在雅西等我，反正回去看看情况，还得回来的。” 威灵恍然，是嘛，这才符合常理，即便谢芜荑不是谢阀中的第三代继承人，单凭其姑父是皇帝陛下姬天龙，就应该有这个待遇啊。 李陵游有些郁闷： “威灵你看，这就是差距啊，我连一个私人的小载具都没有，更何况她还有三位护卫人员。” 杨小蘗心有戚戚然。 威灵气笑： “十八郎，你就忘了苏子大叔啊？还有，杨兄，你都是中阶术士了，在帝国内部，还需要人保护？！” 杨小蘗和李陵游对视而笑： “这不是人比人气死人嘛，我们还是吃了身份低了点的亏，受重视程度不够啊。” 谢芜荑一仰首，表情不屑： “哈，本小姐就值！” 威灵懒的和他们这些“长安膏粱”讨论这个，随手帮寄奴整理了一下背包的拉链。 寄奴转头，甜甜一笑： “大哥，只有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保护他人才是他们的使命！” 南星转过头： “我很幸运，能与大哥这样的强者，走在一步步变强的路上！” 玄明转过头： “李大哥，我独自一人在外面很多年了！” 商陆也转过头： “过分了哈，我一个连术士都不是的自然人，没人保护都活了那么多年！” 威灵哈哈大笑。 谢芜荑轻轻切齿： “四个小鬼啊，这个说法有点扎心了哈！” “……” 李陵游和杨小蘗苦笑，给小孩子教育了。 很快的，一行九人，来到了一艘雪白的载具前。 这其实就是一艘改装版的“青鸟”，强化了装甲防护，弱化了攻击性和战场支撑。 外观舾装也有较大的变动，看着没有军用版那么具有威慑力和压迫感，但是贯穿首尾的几道轻盈的蓝色、浅蓝交错的涂装，令载具显得特别的轻盈和靓丽。 舰首还设计了一个圆圈，类似一个鸟类的瞳孔，外侧还有一个草叶型的变异体名称，“白鹇”。 瞳孔加上文字，就组成了一个鲜活的眼眸。 随着他们的靠近，“白鹇”号活了过来。 舱门大开，载具也发出了预热的低沉轰鸣。 “哈，今天我来驾驶，技术肯定是比不上十八郎，比守宫估计差得更远，但这样的出行不会有激烈驾驶，无所谓！” 谢芜荑兴冲冲丢出一道信息，率先登上载具。 众人鱼贯而上，都有点傻眼。 要不是预先知道这是青鸟载具改装的，都看不出任何一点原有的模样。 载具内部的装饰太少女心了，边边角角都处理得柔柔弱弱，一切以唯美的浅蓝、乳白为主色，松软的座椅上到处都丢着蠢萌的布偶玩具。 谢芜荑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妥，尴尬一笑： “好多年就想改装一下，还是当年的模样，没来得及改造，哈哈，随意，别管我。” 威灵和李陵游都有点讪讪，虽然到处都可以落座，但总觉得坐下去有些不妥。 杨小蘗摸摸鼻子，反正不是第一次搭乘这艘“白鹇”了。 他一屁股就坐下去，明显比平时坐着矮了许多。 威灵和守宫都心有灵犀对视一下，忍不住有点笑意。 他们两人心中有些忐忑，毕竟两人的体重是远超常人的。 这一屁股坐下去，谁知道那少女心改装的座椅，能否承受？ 见孩子们都欢呼着寻找心仪的座位，李陵游挠挠头： “芜荑姐姐，我真的坐了哦，这里太雅致精细了，有点不符合咱糙爷们的风格……” 谢芜荑脸上有些挂不住： “十八郎，想死啊？恁是话多，叫你坐就坐下！” 失策了，失策了，忘记了这载具的装饰还是自己十来岁的时候喜欢的，现在看上去是有点……那个太脂粉气了。 早知道就给白郡守报备一下，直接调用前些日那艘强化武装和防护的青鸟了。 第四卷长安未央 0196载具遇袭 李陵游不知道谢芜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选择一个舱位，轻轻坐下。 落座后，他的身形比平时明显矮了一大截，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 看着李陵游生怕把舱位坐垮的模样，谢芜荑凤眼一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随即众人都大笑起来。 “哈哈，芜荑姐姐，我太喜欢这个载具内部的装饰了，太美了！太舒适了！” 寄奴可不管其他人的看法，给谢芜荑点赞。 “哈哈，那必须的！” 谢芜荑满意地转身，坐在了主驾位。 守宫随即在芜荑身边的副驾位入座。 她知道，这个座位的改装程度必然很小，否则会影响应急操控。 至于体重更加夸张的威灵公子，他愿意坐哪里，随意了。 威灵没有及时入座，他在载具内部走动，熟悉一下改装的情况，看看一些应急的设施和装备。 “走咯……” 谢芜荑一声长笑，准备拉升载具。 她表面上大大咧咧，内心却绷紧了一根弦，小心操控。 帝都的膏粱圈，谁都知道，芜荑姐姐的“起步三点头”是标配。 李陵游忍不住及时插入信息： “谢姐，实在不行就自动驾驶哈。” “切，小看人不是，知道你十八郎是喜欢飙飞的，技术好，姐也不差啊……” “白鹇”载具几次轰鸣，在三次磕头后，终于跌跌撞撞升上了天空。 谢芜荑轻轻吁了一口气。 威灵和守宫松开了紧握的扶手。 杨小蘗和李陵游放松了咬紧的牙根。 还是四个孩子有良心，根本就没有注意这载具的启动有什么问题，都在兴冲冲地东张西望，寻找好奇的目标。 “哈，芜荑姐，技术有很大提升嘛，可喜可贺！” 李陵游忙不迭地表示祝贺。 殊不知谢芜荑发现他在这短短几分钟就换了三个称呼，看来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人身上，多半是在全力以赴关注载具状态。 “那是必须的，以前我都是自动驾驶为主的，这可是我全手动操控的，怎么样，小杨？” 谢芜荑暗暗咬牙，却硬着头皮回应，当然，不敢问守宫和威灵，只能问问小杨。 前段时间整个任务行程，都是守宫在驾驶，全程那可都是远超教科书级别的精微操控。 面瘫君难得说了个公道话： “嗯，芜荑的技术，还是比较感人！” “找死啊！” 舱内一阵欢笑。 “白鹇”稳定了姿态，轻盈地掠过高耸的城墙，迎着初升的朝阳，飞向东方。 四个孩子都侧过身子，透过舷窗看着大地上的景致。 葱茏的平原上，只有靠近雅西郡的区域，有大片的复合种植工厂、畜牧工厂和食品加工厂，还有大片大片的牧草种植基地，一些小如黑点的智能作业设备正在不知疲倦地工作。 而这些农牧相关的设施外围，都围护着高高的防护网。 越过雅西郡几十公里，就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森林。 森林占据了旧时代广袤肥沃的平原，起伏不定的丘陵还有无尽的山峦峰岭。 迎着阳光，偶尔大地上会有一道道蜿蜒的金色线条，闪耀着璀璨的光芒，那是日渐庞大的河流，在努力冲刷着大地。 一群群的飞禽，在天空中形成各种阵列，有些好奇的鸟类，还和载具并驾齐驱，似乎在分辨这庞大的飞行物是否是同类。 “不到200年，竟然就看不到多少大湮灭前旧时代的痕迹，要不是偶尔出现的旧城市中的高楼，尚未垮塌殆尽，我甚至不会相信，这些大地上曾经每隔百多公里，就会有或大或小的城市。” 看着地面缓慢移动的景致，李陵游有些感慨。 “如果大气中的氧含量不降低，到未来，动物的体形会更加庞大，或许今后会有展翅一米的蜻蜓，三十公分长的蜈蚣，十几米长的鲤鱼，两米高的猴子……我们将进入一个表面看是洪荒年代，却有着相当程度的科技文明，还有刚好起步的修士术士文明，一起共存的时代。” “那太可怕了，我无法想像超过十公分大的蟑螂，那一定很可怕……” 寄奴喃喃自语，面色纠结，大哥的话让她有些忧心忡忡，如果真的遇到那么大的蟑螂，似乎自己的术法都会来不及施展就会试图逃跑。 “别怕，小动物和昆虫，再大也不过是靶子，人类的武装和术法，斩杀它们这些脑容量基本忽略不计的东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谢芜荑一边和几人交流，一边驾驭着载具，令载具不偏离方向。 她不敢飞太高，担心高空扰流，使载具颠簸，丧失舒适性。 至于驾驶高手会通过各种信息预判气流情况，预先规避的技术，这在谢芜荑这边是不存在的。 到下午傍晚时分，已经飞行了将近二千公里，谢芜荑将载具的高度降低到几百米，将驾驶权限交给载具智能核心自动托管，以极慢的速度定向巡航： “不想开了，走走走，我们去制作一份精美的晚餐，中午那点简餐实在没有胃口，哈哈，我这载具上还有口感很好的红酒。” 审美疲惫的众人一下子都来了兴趣，大家都离开舱位，到了载具的后部餐厅位置。 “有没有果饮啊，姐姐？” 寄奴有些期盼。 “当然，这是必须有的！” “哈，太好了！” 从冷藏箱中拿出一块块预处理好的牛肉块，各种奶制品，烟熏肉肠，预制面包，各种果酱，还有很多孩子们叫不出名的食物。 守宫也笑盈盈帮着清洗炊具，准备佐料。 大家都围着餐饮岛台，看两位美女大显身手。 威灵也微笑着站在一边，双手环抱，身心非常放松，惬意地享受着生活。 随意看了一眼舷窗外，夕阳将东边的云彩映衬得非常绚烂，大地上苍茫的森林，也被夕阳镀上一层温暖的色泽。 无数的大型鸟类在远处的森林盘旋，感觉是暮鸟归栖，只是那些鸟类的盘旋轨迹略显仓皇。 几道深浅不一的烟柱，非常不和谐地在黄昏的画面上升腾。 威灵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神色变得凝重： “不对，有情况！” 载具内部的警报灯骤然响起刺耳的啸叫，伴随合成语音急促地播报： 警戒！警戒！被短程导弹锁定！ 威灵一个旋身，将四个孩子一下子拉向一个载具的坚固角落，用身体挡在他们的外侧，一个单字诀术法瞬发： 固！ 谢芜荑等人已经瞬间丢下手中的食材，转身冲向驾驶舱。 守宫的身形更快，瞬间已经出现在了副驾位置上。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两次剧烈的震动后，载具姿态剧烈倾斜，内部的物品横飞，空间中充满琐碎的物品。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即传来，载具的姿态已经变为倾斜向下。 “别慌，防护装甲有效，未破防！注意个人术法防护！” 威灵再次丢出群体信息包，同时给身后的孩子们再次罩上了单字诀术法： 固！ 锻体术、结石术、护体术三种术法瞬间再次固化生成。 而寄奴、玄明和南星的防护术法还没有来得及发出。 而守宫清冷的信息已经映射在几人的识海： 我已经接管白鹇！ 载具装甲防护有效，动力部分损毁100%。 操控有效率30%。 载具姿态控制力度45%。 未发现有后续攻击！ 无法连接帝国网络，暂时无法定位！ “接收地图，根据行驶距离判断精确位置！” 威灵瞬间将信息包丢给了几人。 在当初第一次和李陵游提议要走回帝都，威灵就已经下载记下了所有的地图信息。 虽然没有更详尽的三维全息数据，但有平面的位置信息，也足够守宫判断当前的位置了！ 就在那些被爆炸冲击乱飞的物件落地的时候，守宫已经将载具的姿态调整为正常向下滑行的状态。 “此地距离嘉源县三公里！两枚飞弹袭击来自下方森林。 初步判定为帝国43年前生产的单兵轻型导弹。 型号古老，破防力较差，没有攻破载具防护装甲，但是彻底摧毁了下方的动力系统。” “芜荑、小蘗、十八郎你们注意各自防护，守宫，尽量控制载具的姿态，尽可能降落在嘉源县城。” “收到，公子！” 载具无声地滑行下降，舷窗外的烟尘渐渐大了些，操控室的大屏，已经中断显示出下方的情况。 载具将很快迫降，下方的森林在逐渐变大，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一圈小小的合金城墙，城门紧闭。 无数高大的树影和山体的阴影，将残缺的夕阳投射在城墙上，反射出暗黄的光泽。 城墙上，还有一些帝国的居民、民兵和几名武装军士，每个人都提着武器，防护着城外，有个高大的武装军士，明显看到了冒着烟火迫降的载具，不断挥手。 圆形的城外，一条小河在金属城墙外蜿蜒而过，河水汹涌而浑浊。 河边两侧，许多的民居都已经垮塌，有几处还在冒着烟火，一副战后的狼藉样子。 威灵皱了皱眉头，按常理，这么近的距离，载具应该可以自动连接对方的帝国通用网络，难道，这座县城的通讯系统已经失效？ “注意防护！18秒后要迫降入城防内部，切入角度偏大，22.37度，预计撞击力度大于平均正常人承受度185%！” 守宫的信息清晰而精准。 谢芜荑、李陵游和杨小蘗已经再次坐上了舱位，将固定装置佩戴好，同时又给自身加持了防护术法。 是个孩子的脸色都非常紧张，但是因为有威灵和守宫等人存在，感觉他们并没有多少恐惧，更多的是紧张。 威灵再次给角落中的四个孩子施加术法防护，然后和他们一样，开始默默数秒。 第四卷长安未央 0197兽袭嘉源 “……4，3，2，1，0！” 震荡如约而至。 一阵剧烈的颠簸和磅礴的冲击力传过来，玄明等人被那种巨大的力量紧紧地压迫在载具的骨架结构件上。 舷窗外一片混乱，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轰轰然垮塌飞撞。 已经被巨大惯性力压迫到无法呼吸的玄明，心中却无比庆幸。 幸好大哥给自己融浸了两次金属，不然，自己的躯体骨骼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冲击压迫，骨骼会在瞬间粉碎，然后导致内脏受损死亡。 南星、商陆和寄奴的状态，比玄明还要更好，他们融浸的金属更多，骨骼、肌肉和韧带的强度略高于玄明。 短短几秒过去，载具最终撞击停止。 载具内部已经一片狼藉，好在改装强化后的载具主要骨架都没有变形和损坏，保证了所有人都安全降落地面。 载具内部到处都有电弧和警示灯在闪烁。 好在舱门控制属于最底层的安全设计，简单而可靠，防损冗余度很高，目前依然完好，守宫已经瞬间开启了舱门。 “噗……” 随着舱门的打开，舱内正压将一阵烟雾扑地喷出。 守宫出现在外面，随即威灵等人都陆续走出了载具。 一眼望过去，载具在这个直径最多800米的小城内降落，一直在地面划出了长长的通道，铲飞了一整排的房屋，直到在城墙内部的另外一侧被撞停，尚且不知道有无地面人员误伤。 先前看到的那个在城墙上挥手的高大武装，此刻已经奔跑过来，是帝国制式武装“勇武者”，其右臂上标配枪械“狂风”系列机关枪，倾斜着向下，很明显，他已经判断出坠落的载具是属于帝国方面的。 不待对方询问，威灵已经将众人的信息打包丢给了这个军士。 “勇武者”顿了一下，显然已经消化完毕信息。 可以判断，他装备的武装扫描装置，应该已经获取了九人的公民身份信息，自然也读取了坠落的“白鹇”载具的核心代码。 但是没有网络，暂时无法确认真假。 不过，军士依然放下了武装面具，露出一张疲惫的脸。 那是一张四十来岁中年人的脸庞： “各位好，我是嘉源县县尉杜若，非常高兴你们到来，你们中有几位是术士啊，太好了！” 李陵游和杨小蘗面面相觑。 他俩看了一眼面色非常难看的谢芜荑，又看看几个面色依然有些仓皇、紧张的孩子，怎么看这不值得“非常高兴啊”。 “你好，杜若，我是威灵，我们从雅西郡过来，去往帝都，刚才在三公里处空域遇到飞弹袭击，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县城的民众呢？” 威灵给这个杜若丢出一个询问的信息包。 就在走出舱门的瞬间，他和守宫已经对四面的环境做出了基本的预判。 四周高达七八米的城墙上，还有几十人在巡逻警戒。 其中，有武装外骨骼的军士几名，其余的大概都是没有武装的民兵，配置的装备都是各种枪械。 城内地面上也没有看到普通人，但是地面上明显有大量零散血迹存在。 更奇怪的是，城内有大量的西瓜大小的石头，岩石，鹅卵石，胡乱散布。 “你们要是昨天就来了，那就好了……” 县尉杜若将武装的头部护具彻底打开，苦笑一下。 他仔细整理一下思维，将事情经过打包丢给众人。 其实在这之前，谢芜荑、李陵游和杨小蘗在头脑中，已经乱七糟八想了很多情况， 作为门阀子弟，诸多的阴谋伎俩，虽说不一定都经历了，但至少也听说了好多，他们三人都在仔细思索，会不会是有对手在针对他们做出谋杀的行为。 直到收到杜若的这个信息包，才有些哭笑不得。 嘉源县是遭受了袭击，而且是公然的袭击。 对手不是西玄联邦的潜伏敌人，也不是帝国内部的叛乱分子，而是小规模变异的兽潮。 兽潮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这次兽潮的确有几分古怪。 事情的起因是，昨晚深夜，嘉源县城旁边的小河上游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型的水力发电站，突然遭遇了溃堤。 洪水汹涌而下，电站被毁，县城瞬间丧失了电源。 嘉源县太小，人口也不多，帝国一直没有为这个偏远小县城加装其他的发电方式。 由于近期并非汛期，明显不应该是自然原因导致的洪水和断电。 嘉源县令陆英不敢大意，立即安排县丞夏枯和县尉杜若，连夜带领西荒军团驻嘉源县的小分队，合计十五名军士，带上必要的武器装备，去上游查看情况。 夏枯、杜若等人到上游查看后，发现水坝和电站明显是遭遇了暴力破坏导致的决堤和断电，而且破坏得比较彻底，根本无法在短期内修复。 他们立即赶回县城，在距离县城不远的地方，就发现了几百只各种身形庞大的猿猴、马猴、黑熊、野狼等变异动物，正在攻击县城。 按理说，这样规模的变异兽群攻击人类定居点，都还算不上“兽潮”，但是，这次情况有些特殊。 这次的变异兽似乎变得更加聪明了，不再是仅仅靠着本能驱使。 这些猿猴类、黑熊类变异动物，力大无比，将西瓜大小的石头丢向城内，第一轮袭击就将城内的信息支撑铁架给砸垮塌，设备也损坏了。 这直接导致嘉源县在断电后不久，就失去了网络，连向外求援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然，以当时县令陆英和县丞夏枯、县尉杜若的预判，面对这么点野兽，是无需求援的。 当时的情况是，除了那些猴子和熊在远程攻击县城，更多的动物，则是在袭击城外那些居民的房屋，一旦发现了人类，就将人打死，掳掠到山林。 城外的居民自然不会束手待死，反抗非常激烈。 战斗中也引燃了几处房屋，估计是有人试图用火焰阻挡野兽，那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夏枯和杜若立即投入战斗，保护城外的居民，掩护他们撤退进入城内，城内的自然人居民，也早在陆英县令的安排下进入了地下的掩体内。 杜若和夏枯返回后，成功地打乱了兽群袭击城墙和民居的计划，压制住了兽群的攻击，并将城外的居民成功撤入城内。 留在城内的最后五名军士，他们立即带着唯一的那台补给平台出城，汇合杜若等人，还有十多名民兵，也都加入了战斗。 强大的火力立即压制了兽群，兽群开始逃窜进入山林。 夏枯和杜若率队趁势追击。 因为至少有二十多人被野兽掳走，他们也不能不及时追击。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旦进入森林，却遭遇到了极大的战损。 杜若的信息包中，有他在黑夜中战斗的视频信息，这些信息看得威灵等人都有些心惊。 幽暗的黑夜中，个别有武装的军士，并未开启头灯，而是采用了红外视觉进行击杀。 有些军士习惯半开照明，配合红外视觉，双保险。 担心误伤被掳掠的居民，而杜若也正是采用这样的方案，因此他的视频画面特别清晰而惊悚。 所有人交互插入的语音信息，被杜若转为语音信息，打包信息的时候也一并保留下来。 “注意警戒，注意警戒，当心那些畜生抡起的大石头！” “我x，那大猴子用大木棍袭击了老刘！老刘危险了，包子，你他妈快一点，跟进，跟进，快，快，跟进协助！” “惨了，一只小猴子从头顶落下，在扯我武装的辅助装置！” “他妈的，那头畜生在吃人！” “杜县尉，杜县尉！我们不能太分散，要配合，这环境对我们是在不利！” “我是杜若，大家注意保持距离，不要太分散！” “啊……惨了，兄……弟们……” 种种被杜若合并的语音信息，配合他所见的画面，即视感非常强烈。 随着战士们和民兵的呈扇面分散开来，进入森林搜寻点杀变异野兽，那些野兽似乎十分聪明，懂得了藏匿和偷袭。 它们身形诡异，时不时从树冠分叉处突然闪身，丢出一块大石头，砸向军士，一击不中，立即闪身躲在大树后面，瞬间转移位置。 有军士刚好要锁定对方，对方手中的大石头已经出手。 等枪弹竟然打中了石块，那个袭击的变异猴子已经消失了。 失手的军士来不及调整，突然从侧面窜出一头三米多高的黑熊，巨大的手掌已经挥过来，击打在军士的头部。 变异黑熊那瞬间可达几吨的挥掌力度，所造成的钝击，是军士武装头盔根本无法承受的。 就算不至于裂开，也会对内部的军士头颅造成重大的钝击伤害。 画面中军士头盔外喷出一道暗红，缓慢倒地，那黑熊已经瞬间撕扯他的手臂，武装的手臂应声而裂。 就在那骤然间，黑熊似乎已经感知到了杜若的枪械锁定，微微转头，给影像留下两个闪闪发光的眼睛，随即沉身一个翻滚，消失在黑夜的森林中。 画面陡然一转，一块巨大的石头，在视线中急剧放大！ 画面再次急转，杜若避开了石块，闪身在一棵大树的掩护下，举枪锁定那只转身的大马猴。 枪声未响，画面却陡然向下一沉，原来杜若作为掩体的这棵大树上，也有一只猴子，用一块大大的卵石，击中了杜若的头盔。 一阵急剧晃动的画面后，画面再次稳定，却看到不远处的黑夜中，县丞夏枯没有武装外骨骼，已经被一块石头打得满头是血。 一只巨狼咬着他的一条腿，瞬间将他拖入黑暗森林。 画面陡然一个剧烈倾斜，原来是一只偷袭的巨狼，咬住了杜若的右腿，将他的躯体拉扯倾斜。 杜若右臂上标配枪械“狂风”系列机关枪顺势对着变异巨狼就是一个连发。 画面中巨狼的脊柱瞬间被打断，撕咬的狼口却没有放开，杜若用力晃动了几下，才将巨狼丢开。 画面扫视中，黑暗处，看到那补给平台已经被砸开，十多只猴子抱着各种武器弹药瞬间跑远。 通过这些影像，可以想像当时杜若的无力感。 见形势极其不利，杜若毫不犹豫发出指令： “集中，集中，向我靠拢！” 剩下的十来名军士靠近了杜若，十多名民兵竟然无一人归队。 “撤退，撤退，回城墙驻守，黑夜森林环境中太不利于我们攻击！” 杜若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回归城墙后，杜若会同剩下的十多名军士，以及城中的几十个曾经在民兵团服役的民众，只能在城墙上防备兽潮接下来的攻击。 短短半个小时，他们在黑夜的森林中，夏枯殉职，杜若丢掉了十多个民兵、六名军士的生命，还有一辆补给平台，至于打死了多少变异兽，不清楚，杜若也没有心情去统计。 即使派人去统计，应该也没有用，那些畜生是吃肉的，同类的尸体都不放过。 县令陆英面色沉郁，安慰了剩余的军士和民团人员，就忙着去地下掩体内安顿那些居民了。 第四卷长安未央 0198等候救援 威灵等众人消化完杜若丢来的影像信息，心情有些沉重。 杜若侧头，看看那已经伤痕累累损坏的“白鹇”，苦笑一下，再次重复了一下先前的观点： “你们要是昨天就来了，那就好了……夜间的森林中，我们没有术士辅助，太吃亏了，相当于是那些畜生的主场啊……” 随即，他继续丢出一个信息包，是接下来发生在今日的一些画面集合。 天亮后，杜若和城墙上一夜未眠的军士们，黯然地看着狼藉的城外，为牺牲的同袍感到痛心。 四周远处的山脚，陆续出现了那些变异的野兽。 接下来他们看到的情形，有些诡异而搞笑。 那台被劫走的补给平台，已经被暴力拆卸成奇奇怪怪的东西，分别拎在不同的变异兽爪子上。 有些猴子手中提着半截枪械，还模仿军士举枪的动作，却很迷惑为什么没有激发出能量攻击或者开枪打出子弹。 有些大猴子提着完整的枪械，却依然无法激活，因为帝国的枪械都有激活的密钥，与持械的军士是绑定了指纹、瞳纹甚至脑波特征的，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激发的。 唯有那几管老旧的单兵飞弹，其设计的原则就是要简单可靠，根本没有任何的科技设置，被一堆猴子在那里捣鼓。 可气又可笑的是，它们竟然通过发射筒的大小，找到了适合管径的飞弹，又巧合般地装对了正反，然后，不小心击发了。 “嘭……” 一声闷响，那飞弹冒着烟火，按照平视的角度，在河滩上一阵乱飞，炸飞了几个变异兽的同伴，这结果却令那些变异兽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尖叫。 杜若等人在墙头看着这诡异的画面，却笑不出来。 直到最后，那只身形接近2米的猴子，再次将发射管装好，像人类那样，抗在肩膀上，对准城墙。 杜若依然没有担心，甚至连紧张感都没有。 该死的畜生，难道，你还懂锁定目标？ …… “竟然是这样？这可能吗？” 谢芜荑有些抓狂。 “该死的，我们竟然被猴子打下来了？” 李陵游简直有种梦游的感觉。 威灵平静地补充： “是的，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被两只猴子，用最老旧的单兵肩抗式短程飞弹锁定，并成功击毁动力装置，然后迫降到嘉源县城。” 守宫冷静地陈述一个真相： “遇到袭击的时候，我们载具的飞行高度350米，飞行时速280公里，处于自动托管巡航状态。 如果我们飞行高度在800米，载具的自动托管系统就有足够的时间规避飞弹，超过800米，普通人根本无法用那样老旧的飞弹锁定目标，猴子就更难了！” 杨小蘗叹息一下，神补刀： “青鸟级的载具正常的飞行高度在2000米以上，速度至少在400公里左右。” 谢芜荑突然有些心虚： “嗯……好像我们并没有人员受伤。 嗯，玄明，你那点小擦伤不算哈……嗯，我意思是，这载具是我花了十岁以前所有的压岁钱买的…… 就算损失也没有关系，嘿嘿嘿…… 我们还可以帮助杜若去干掉那些变异兽……” 她转头看向杜若： “杜若，整个白天，那些变异兽发动过攻击没有？” “没有像样的攻击，他们一旦靠近，我们在城墙上居高临下，远距离就干掉了它们，它们连那几具同类的尸体都拖走了。” 威灵点点头： “嗯，我担心它们晚上会继续攻击，今天晚上我们协助你们守城。” 随即，给其他人丢出一道信息： “我们将载具内的物品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用的武装弹药，然后去地下掩体，看看那些居民，夜间协助守城。” 一行人立即行动起来。 守宫再次进入载具，将载具中的少量武器都带出来。 当然，这“白鹇”内可没有“风信子”那样变态的大口径速射机炮。 威灵看着那些小巧而比较轻便的枪械，微微摇头。 这些东西去对付那些皮糙肉厚的变异兽，多半是事倍功半。 唯一的好消息是，威灵和守宫的冷兵器，都携带了。 “对了，守宫，白鹇号的呼救设施应该还能使用，开启呼救信号”。 “已经开启了，公子。” 守宫点点头。 “杜若兄，麻烦带我们到地下掩体去看看，顺便给县令大人报备一下。” 威灵看着杜若，丢出信息。 “好的，请跟随我来。” 杜若带着几人，避开脚下那些碍事的石块和废墟，在县城中心区域，进入一个下沉的小广场，里边有进入到地下的大型升降梯。 好在这些升降梯都有独立的备用烯材电源，不会因为主电源的丧失而失去动力，至少可以坚持上上下下一段时间。 升降梯的速度自然没法和雅西郡那样的装备相比，速度慢很多，感觉下降了很久，才最终下到几百米深的地下。 一行人走出升降梯，看到一个广阔的广场。 光线没有那么明亮，好在还可以接受。 气息有些沉闷，空气不是很清新，但也能承受。 空间有些压抑，有相当多的构造立柱耸立在不同的区域，看着有点像旧时代大型的防空洞。 仰头看去，顶部黑乎乎的，全然没有雅西郡地下城那种自然天幕的奢华感。 几千人在这个广阔的广场上，分区域或坐或卧，偶尔有小孩子的哭声传来，但很快被其父母阻止了，伤患区域还传来了许多痛苦的呻吟声。 很多人都在忙碌，医护人员、保洁人员、餐饮志愿者，治安维持人员……忙而不乱，可见县令陆英还是有一定的能力。 穿过分割区域的通道，一行人很快看到了在一个指挥区域忙碌的陆英县令。 陆英看上去已经算是七八十岁的年纪了，显得有些苍老和疲惫。 那么，他应该不是术士了，不然，不应该会给人有一种精力不济的感觉。 不过，在这个人均150岁左右寿命的时代，还算正是适合工作的年纪。 陆英看到杜若带着五个身穿术士袍服的年轻人，还有四个十来岁的孩子走过来，还有些诧异。 杜若拱手行礼，给陆英丢出了威灵一行人的身份和迫降的原因。 陆英的神色明显变得有些高兴： “啊，是这样啊，我放心多了，刚才都还担心今天晚上，上面那几十号人，能不能在夜间守住城防。 如果守不住，我们就不得不撤离地表，在下面静待救援呢。” 威灵微笑点点头： “杜大人放心，我们五人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术士和格斗军士，这位杨小蘗，也是在军团完整服役过的，还是中阶的术士； 这位李陵游，今年才从西荒军团退役，一直就是随军的术士。 这位女士是谢芜荑，也曾是军团术士。 这位是守宫，最厉害的格斗军士。 我是威灵，术士，也参加过雅西大战，可以查漏补缺，大人尽可放心。” 陆英连连点头，满脸含笑： “放心，放心！嘉源县地方太小，人口也不多，帝国在这里就没有配置相应的术士人员！ 毕竟平时也根本就大材小用了，谁知道遇上这事……” 杜若插入信息： “大人，等救援人员到达后，我会自己向军团主管请求处罚的，昨夜是我考虑欠缺，指挥失当，才有那么大的损失。” 杜若的神色很内疚。 陆英急忙安抚杜若： “不，不，在那种情况下，为了救回那些被拖走的公民，你的处置是正确的，在实在无法控制局面的情况下，能及时撤回尽量多的人员，我觉得是有功无过的。” 威灵插入信息： “我觉得陆大人的观点有道理，杜若兄此刻不必多想，想必高层对你的指挥和应对，会有详细的评估的。 我想，到明天下午，就应该会有军队过来接管。” 杨小蘗、李陵游暗暗点头。 因为几人从早上飞往帝都，就算慢一点驾驭载具，最迟也会在明日清晨就会到达帝都。 而谢芜荑的三位护卫人员，虽然没有随行，必然会随时关注查询“白鹇”号载具的情况，一旦明天上午没有到达，必然会向上汇报。 一旦雅西高层或者谢阀获知情况，肯定会就近派出西荒军团军士，沿着航线搜寻。 那么，必然就会发现“白鹇”号发出的呼救信号，从而降落此地。 这种判断不会有意外，就凭着那三人是谢芜荑的护卫，这样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必然是无需怀疑的。 县令陆英自然不会猜到威灵的判断依据，他微微点头： “按惯例，嘉源县每日必然和帝国网络有连接汇报，交接公务，今日一整天没有连接。 就算上方猜测是否是电源、设备故障方面的原因导致失联，进行容忍。 保守一点估计，第三日，也就是明日，必然会派人查看。 在这个地下的防护掩体内，储备的各种物资储备，足足可以支撑全部人员十日以上。 因此，我并不担心后续的更多危险，只是不愿意让损失扩大。” 威灵和几人对视一下，点点头： “很好，那我们就放心了，陆大人，我将这几个孩子就放在这里，我们四人去上面协防。” 见寄奴、南星和玄明神色不悦，威灵补充了一下： “好吧，你们四个也可以上城墙帮忙，但是，天黑后必须下来。” 南星等四人频频点头，玄明还给陆英丢出信息： “陆大人，我们不会添乱，我们都是小术士，帮不上大忙，但可以辅助，天黑危险了就下来。” 陆英有些吃惊： “这么小的术士啊！厉害的，厉害的，注意安全。” 暂别县令，几人原路返回，上到了十多米的城墙。 小县城的城墙上面，就没有雅西郡城墙上那么多的密集阵和速射机位，连合金覆盖件都没有。 只有城墙正立面才有几公分厚的合金板材，聊胜于无。 日坠西山，暮色已经降临。 以威灵等人的目力，自然已经看到了远处山林中大树的不自然摇晃，必然有大量变异野兽在里面潜伏，就等天黑对县城进行袭击。 九人在杜若的带领下，围绕着两千多米长城墙走了一圈。 杜若对城墙上持械的军士和民兵团成员，都介绍了威灵等人的术士身份。 威灵明显感觉到士气一下子就提升了很多。 有几位术士到来，军士和民兵自然宽心了许多。 玄明、南星和寄奴面色绷得紧紧的。 他们生怕那些军士流露出看不起小孩子的意思。 只有商陆是将心虚两个字给挂在了脸上。 看得守宫都忍不住想把他的小胖脸给捋一捋。 第四卷长安未央 0199主动袭杀 城墙周长有两千多米，目前驻守的人，连同威灵等人，也不到50人，疏疏落落地布置在城墙上。 他们虽然有枪械和足够的弹药，在白天肯定是可以虐杀那些变异兽，但在夜间就不好说了。 那些军士和民兵，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看上去虽然气势满满，威灵在不经意间，就看出他们还是底气不足。 威灵叹口气： “不行，杨兄，芜荑，十八郎，守宫，我们马上去周边山林走一圈，趁着天色没有天黑，先干掉一些，夜间的压力会小些。 我只是担心那些民兵，距离太远，夜间他们的视力有限，枪法精准度和白天没有可比性。” “好，正如我愿！” 四人一齐点头。 转过头，威灵对孩子们说： “我们五人下去杀野兽，你们要留在城墙上，保护那些不是术士的民兵成员，我担心变异兽会狗急跳墙杀过来，你们能否做到？” “能！” 三个孩子很坚决。 “我能……保证及时逃回地下，不添乱……” 商陆的信息比较无奈。 五人转身，对杜若抱拳，点点头。 然后，五人一齐转身跳下七八米高的城墙，飞快朝着山边的森林跑去。 杜若目瞪口呆地看着五人的身形，快捷得都快拉出了残影。 “杜大人请放心，我大哥他们一定会将那些有威胁力的变异兽，都提前干掉的！” 寄奴给杜若丢出一道信息，手中一道冰箭，瞬间飞快地击中了不远处的城外地面，将地面打出一个小坑！ 杜若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看来威灵等人所言不虚。 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子，都真的是术士，他们一定会很厉害。 在奔跑的过程中，威灵给三人丢出一道信息： “想必一群变异兽，即便有点点智慧也不会太多，对于我们来说必然是很轻松的。” 李陵游很清醒： “那肯定的，砍瓜切菜一般，要是几十个敌方军士，我们就要送菜了。” 守宫的反应是淡淡地自信： “一刀一条，没啥挑战性。” “嗯，为了节省体能和精神力，我建议，芜荑和十八郎配合着来，芜荑迟滞对方，十八郎就用金属锐器贯穿其头部，简洁高效。 守宫、我和杨兄都独自对付，要注意保持精神力，不要使用大法力的术法，导致法力枯竭。” “放心，这是好建议，如果只需要一直使用迟滞类辅助术法，我估计我会不知疲惫的，哈哈。” 谢芜荑并没有曲解威灵的想法。 五人中，她的攻击力稍嫌欠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而李陵游攻击力过余，但金灵属性的“迟钝”，对动物的效果不好是公认的事实，他们两人配合是比较好的选择。 杨小蘗有些不放心： “守宫姑娘，你怎么都不用枪械啊？就靠冷兵器是不是太冒险了？” 李陵游撇撇嘴。 “无妨，杨兄，在这种环境，面对这种对手，守宫比我们所有人都顺手，哈！” 威灵心中也有些喜感。 守宫对着杨小蘗微微一笑，右手一挥，从背上抽出了暗金色的金刀，划出一道金色的刀芒： “要不，和杨公子比试一下？” 杨小蘗的脸色有些发红，却没有同意比试： “注意安全。” 守宫没有管杨小蘗的关切，稍微偏离了方向，陡然加速，冲近了森林中。 瞬间，四人听到了前面森林中传来了一声熊的惨烈哀嚎。 李陵游和威灵对此毫不意外。 守宫拥有红外波、超声波、次声波和微波等复合探测技能，配合足以快到突破音障的速度，还有那无与伦比的力量，什么样的变异兽能抵挡？ 四人对视一下，默契地分成三列，也冲进了森林。 守宫衣袍翻飞，在林间飞速穿行，宛如林中的山鬼出行。 每一次身形闪现，金刀一动，必然会带走一条埋伏在森林中的变异兽。 她根本不担心误杀，野兽都有领地意识，这样反常规汇聚在这个小区域范围内的，必然都是过来袭击人类的。 至于那些野兽是躲在树后，树下，坑洞中，树干上方，对于守宫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她眼前出现的，就是一幕全息的地形图。 声波系统会瞬间生成三维的物件信息和空间信息，红外波探测系统会瞬间将温差精确到小数点后好几位，但凡是动物，比黑夜的灯光还要瞩目。 她只管闪身过去，一刀一个，绝无补刀。 都两段了，还用得着补刀么？ 守宫沿着一种s型的路径在巡逻，每个端点，总会有意无意靠近威灵、李陵游谢芜荑，或者杨小蘗。 因为，守宫自身就带有信息支撑能力，在战场上可以为周围范围的同伴提供信息中转支撑，因此，此时她成为了五人信息互通的指挥中心。 “杨小蘗，别跑太远！” “沿顺时针方向，围绕县城一圈，形成大约两三公里的环状干净区域！” “芜荑、李兄，你们可以适当加快，周边没有大型的变异兽了。” “公子，有一只马猴在你前方五百米附近，要注意。” “杨小蘗，别引燃山火，要收着点！” “好的，好的，守宫姑娘！” 杨小蘗抹了一下额头。 …… 李陵游和谢芜荑都有种胜似闲庭信步的从容。 每当一头变异野狼、山猪、黑熊、棕熊或者猴子出现在他们两人附近，谢芜荑信手一个冰冻术，瞬间迟滞野兽的行动能力。 李陵游身边盘旋着的那一个小小璀璨的亮点，就会瞬间穿透野兽的头颅，就像旧时代传说中的剑仙飞剑杀敌一般。 随即变异兽倒地，亮点飞回，依旧盘旋在两人的身边，不带回一点血沫。 杨小蘗作为中阶的术士，面对这样低级的变异兽，自然更加轻松。 对于那些体系小巧的，一看就没有威胁性的小型变异兽，他根本就没有兴趣。 而遇到体系较大的猴子、熊类，具备对县城实施远程抛石攻击的，就丝毫不客气了。 经过威灵、李陵游、南星、寄奴等人的熏陶，他现在也根本就不追求术法的华丽和杀伤力，够用就行，绝不多耗费一点点精神力。 往往就是一个小小的火球，瞬间在目标的眼球附近炸开，惊扰目标，待目标发狂冲过来，张嘴嚎叫的瞬间，在目标的口腔内，一个力度用得巧的好处的“炎阳爆”，将猎物的头颅炸开，实现瞬杀。 只有一个意外，那是一只体形较大的猴子，正蹲在那里琢磨手中的枪械，立即发现杨小蘗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附近。 那猴子对危机的直觉很高，竟然将枪械对着杨小蘗丢了过来，转身就跑。 怎么能跑呢，杨小蘗急了，这家伙，显然是个聪明的，而且必然是罪恶斑斑的家伙，怎么能放过。 可惜火属性的术士手段，刚好就没有迟滞对手的好办法。 从初阶的火球术、炽热术、窒息术、热血澎湃到中阶的炎阳爆、岩浆术、热核辐射，都他妈的是团杀的好手段。 但要在森林中对付一个可以上蹿下跳的变异猴子，真的要了小杨的老命了。 好容易拼命撵上去，用了好几次窒息术，好歹闷晕了那猴子，一个火球术烧掉了猴子。 一不注意，没控制好强度，火光就引来守宫要他收着点的抱怨。 杨小蘗既郁闷又心虚，赶忙控制火灵力，熄灭那激情燃烧的猴子，继续按预定方位前行。 威灵身形飘忽，双眼微闭，几百米范围内所有的精神体都出现在他的“心眼”之中。 杨小蘗、李陵游和谢芜荑的使用的所有技巧，他都可以信手拈来，而且他还比那三人多出了侦测的手段。 他不会走一步的冤枉路，直接针对目标而去，各种术法一丢，诸如李陵游类似“仙剑”的穿刺，谢芜荑的强力冰箭，杨小蘗的小型“炎阳爆”，还有木灵术士的“生命汲取”，一一尝试，瞬间击毙变异兽，倏然远去。 他甚至可以尝试学者守宫那样，以身形速度，利用特制的佩剑，击杀猎物。 沿途，他还看见许多被撕裂的人类衣物碎屑。 那必然是这些变异兽噬人后的残留，这更加令威灵毫不手软。 在这过程中，威灵还油然想起了元宝，他那个便宜的变异兽学生。 他有些庆幸，幸好元宝接受了人类知识的灌注，而且衷心觉得那个西玄联邦的荒漠猎人“不好吃”，更习惯吸收雷电的能量。 否则，迟早有一天，那个云豹也会像这些猎杀人类的变异兽一样，成为术士猎杀的目标。 一个小时后，五人实现了围绕小城外围山林的一圈，将周围两三公里的环状区域内的变异兽清除一空。 回到起点，五人汇合在一起。 暮色消隐，夜幕降临。 谢芜荑闷闷地丢出一道信息： “你们有没有发现背着单兵发射筒的猴子，我一直没找到。” 李陵游忍住笑意。 嘿，这会儿知道心疼那“白鹇”载具啦？ 造孽啊！我风流倜傥的十八郎，全部身家加起来，都买不起那样的载具啊。 杨小蘗也扯了扯嘴角，挺厚道地回复： “没有发现，太狡猾了，森林中的猴子，如果变异了，不好对付。” “切，还不是一刀的事情，芜荑，我也没有发现那两只猴子。” 威灵不忍心给谢芜荑的心上插刀，安慰道： “我们先回去，如果晚上那两家伙出现，我们去围杀它们。 即便它们不来，随后部队过来，也必然会大范围清理周边的森林，它们跑不掉的。” 五人回到城内，城墙上的杜若期待地看着他们，南星等人也从周边跑过来。 “杜若兄，放心，县城周围三公里范围内，已经没有一只具有威胁的变异兽，我们杀掉了至少两百只不同的变异兽。 让县令大人给守护的兄弟们都准备一点好吃的，然后他们都好好休息一下，争取睡上几个小时。” “太好了！我就去安排。” 杜若可谓喜出望外，立即去安排晚餐和分组休息。 四个孩子围过来，几人都席地坐在城墙上。 威灵等人一边关注城墙外的动静，一边给玄明等人分析猎杀变异兽的过程。 他们分别将一些猎杀过程的影像，丢给四个孩子，让他们去感受一下，在这样昏暗的森林环境下，不同的术士，采用的相应的猎杀手段。 杨小蘗也不藏拙，将自己遇到的那个最可恶的猴子的猎杀过程，也全部丢了过来，引来大家一阵暗笑。 “是的，火属性术士在森林中，去猎杀变异的猴子，是有点缚手缚脚的，如果不管不管不顾是否引发森林大火，那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威灵想了一下，自己如果仅仅是火属性的术士，也不会有更多的办法。 不多时，县令陆英派人送来了丰盛的晚餐，几人都觉得实在有点饿了。 谢芜荑一看到晚餐，就想起载具内毁掉的盛餐，顺理成章开始心痛起白鹇号，然后就又想起了背着单兵发射筒的猴子。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00危机解除 夜渐深，晚餐后在城墙上睡了一觉的军士和民兵陆续醒来，各自回到他们原本的哨位。 威灵等人也再次从城墙的不同方位汇聚在一起，围坐在城墙上。 天穹湛蓝，繁星瀚如烟海，满是璀璨的星光。 因为已经干掉了大部分的变异兽，威灵也就没有要求孩子们一定要去地下庇护所，反正也没有更多威胁了。 寄奴有些不解： “看大哥你们那些猎杀变异兽的影像，我都觉得那些动物既可恶又可怜，它们为什么要过来袭击人类啊？” 李陵游随意解释： “你看啊，我们杀掉的这些变异兽，主要都是猿猴类、熊类、森林狼类，都是杂食或者肉食动物，估计是觉得人类也是他们的食物吧，不然不会这样聚集起来。” 玄明有个分析： “会不会是这样，你们看，这片不算太大的区域内，就汇聚了两三百只这样的变异兽，相应来说，它们的食物是不是就不够了？ 因此这小县城的几千人，对它们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诱惑？”玄明的分析令几人都暗自点头， 威灵想了一下，丢出一个观点： “嗯，玄明看到的是结果不是原因，其实我们应该看到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现在动物变异程度是不是在变快？ 数量是不是在增加？ 天地间的某种机制是不是在逐日改变？” 威灵的言下之意大家一下子都明白了，这意味着今后变异兽的数量会更多，也许终将会形成真正的兽潮。 “还有更大体形的动物，特别是海洋中，那些体形庞大的动物，一旦变异，甚至掌握了部分水属性的能力，那么，人类甚至会失去海洋。 陆地上，到了南方区域，巨型的水蟒、大型鳄鱼、河马、大象，这类大体型的动物，变异后其能力对人类具有相当的威胁； 天空中，向来也有猛禽，没有变异的秃鹫、金雕这类猛禽，翼展就挺大，如果它们也变异，那么，天空也会变得更加危险。” 南星和寄奴的小表情非常纠结： “难道，我们人类今后就只能生活在地下么？” 李陵游非常乐观： “哈哈，没那么夸张，人类的修士术士也会日渐强大，在军事方面，比如帝国，大杀伤力的军械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组织协调谋略方面，人类还是碾压动物的。” 威灵含笑点头： “对，十八郎的观点正确，我们不用去担心这些，人类终将是最强大的，只是在局部和个体，我们会面临更多的来自动物的威胁。” 谢芜荑笑着打趣南星： “比如南星，如果你是中阶术士，能随时转换为能量体，在森林中，你就是王者，任何变异的凶残动物，都抵不住你的生命汲取、腐朽！哈哈，期待吗？” “嗯，非常期待，不过，我不会去擅自杀伤它们的，除非它们吃人。”南星有点羞涩和小雀跃。 “对的，世间万物，各有其生存之道，万类竞争，天道运行，相辅相成，我们关注并庇护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威灵站起身，心中也充满了豪情。 夜风袭，斗柄斜垂。 远处的森林，传来哀伤而悠长的狼嚎，声音渐渐远去。 直到凌晨，那些变异兽依然没有到城外挑衅攻击。 城墙上的军士和民兵都有些放松。 “难道是我们将它们都杀怕了？” 谢芜荑有些不确定。 “应该是这样，物伤其类，它们在靠近县城的这一个环形的地带，丢下了两百多的同类尸体。 我们几个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这样的猎杀，既然它们有一定智慧，自然也就会怕了。” 杨小蘗的分析有道理。 “还有，它们都是同类相食的，剩下的变异兽，吃掉同类的尸体，应该是饱了。 同时，也怕了，更重要的是，这一大片区域，对于剩下的变异兽而言，不会有生存危机了。” 威灵的分析让谢芜荑有些不甘心： “要不，我们再出去找找？” “行！去看看也好！” 让四个孩子注意警戒后，五人再次跳下城墙，朝着森林奔去。 五人其实内心都心照不宣，都想找到那背着单兵发射筒的猴子。 深夜的森林中，星光月色都无法穿过茂盛的树冠，愈加黑暗。 李陵游、谢芜荑和杨小蘗的侦测手段有限，几人也就不刻意分开。 森林中很静谧，死寂一般。 五人沿着最初猎杀的途径，发现那些尸体大都已经消失，或者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残骸处处可见，淡淡的血腥味尚未彻底消散，而再也看不到一只变异兽了。 他们五人试图朝着更远的方位行进，划出一个更大的圆圈。 中途，他们还干掉了几只仓皇漏网的变异兽，却一只没有发现那造成此次空中事故的两只猴子。 不过想来也正常。 不出所料，这次的围袭多半也是猴子们的大手笔，其变异程度和智慧程度，定然远超同类。 一旦发现了危险，其逃窜也必然是干脆而迅速的。 最终，在晨光熹微中，他们回到了城墙。 得到威灵等人的信息，杜若喜出望外，去和县令商量清理工作。 在晨光初现的时候，上百人逐渐走上地面，开始清理城内的断壁残垣。 到下午三点左右，县城的上空，出现了四个黑点。 那是四艘编队的军方“青鸟”载具。 站在城墙上，仰头看上去，流线型的离子推进飞行器冒着微微的蓝光，暗黑的舰体和特殊的灰色兽纹清晰可见，庞大的舰体给人遮天蔽日一般的威慑感。 城内的废墟处，已经停靠了一首白色的损毁青鸟，再也无法容纳四艘这样的中型载具。 西荒军团的搜寻部队到了。 出动了四艘青鸟，有点超出威灵的预计，原本预计会有两艘满载军士的同级别载具过来，没有想到会有四艘。 只有一艘“青鸟”，停靠在城内那“白鹇”附近，其他三艘都在城外选择几处空旷的地方停靠了。 暗黑的舱门打开，大步流星走出了西荒军团的军事长官、都尉王决明将军。 威灵、杨小蘗和李陵游含笑对视一下，知道这是必然的。 既然都派出四艘满载军士的“青鸟”，王将军出现在这里是正常的。 开玩笑，帝国皇后的亲侄女，要是有个好歹，嘉源县还是西荒军团的驻防区域内，王将军即便有再多的脑袋，估计也是不够用的。 王将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陆英杜若等人后面的谢芜荑等人，神色明显松懈下来，竟然有了点笑意。 而谢芜荑一看到跟随在王将军身后的那几位玄服人物，就有点头大。 不出意外，那三位肯定是谢芜荑的护卫人员了。 谢芜荑头疼的是如何解释载具会迫降在这个小小的偏僻小县城。 而那三位一眼看到全须全尾的谢阀千金，都如释重负。 好在陆英的举动，解除了芜荑姑娘的窘迫。 县令陆英面对王将军，躬身行礼，丢出一个早就整理好的信息包。 这个信息包的数据量非常庞大。 包涵了事件的发现、发展和后续，相应的视觉影像、初步的统计数据、威灵等人协助防御的措施和成果…… 以王将军的能力，面对这样的信息包，都迟滞了两三秒，才含笑点头，将信息包转给了他身后的其他人： “陆县令辛苦了，我个人对你们的应对是满意的，当然，至于丞相府相关部门对你的处置措施、西荒军团对杜若的应急指挥，都会有随后而来的详细评估……不要紧张，你们做得很好。” 陆英和杜若都松了一口大气。 随即，王将军和陆英进行了更多的交接，西荒军团暂时接管了城市，王将军派出更多的军士，去周边搜索，消除隐患。 最后，王将军走到谢芜荑、威灵等人面前，满脸含笑： “芜荑姑娘，十八郎，杨公子，威灵，你们可算是帮了嘉源县一个大忙啊，如果没有你们的出手，昨夜这里的损失会更大。” “王大人过誉了，我们也是适逢其会，义不容辞而已。” 谢芜荑含笑回复。 “很好，虽然你们不是在役的军士，但本官还是会向雅西方面给你们请功的，哈哈……这样吧，一小时后，我们去帝都。 一方面，是送你们去帝都。 另一方面，牺牲了一些军士，网络又中断了，我必须亲自去帝都太尉府报备。 第三，嘉源县的劫后重建，估计陆英需要到丞相府禀告。 三件事，一起做！” “太感谢王将军了！” 五人都躬身行礼。 “感谢什么啊，我还得谢谢你们呢，要是嘉源县人员损失太大，我的面子往哪搁啊，幸好有你们，神奇地出现在这里，哈哈。” 也许是事情的发展，的确超出的王将军的预计。 把本来以为的出了大事，变成了这样一个意外事件，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加上绝对不能出事的人物也安全无恙，以至于王将军的心情大好。 他甚至都忘记了，这里还有县丞殉职、好几位军士牺牲的情况，不适合哈哈大笑的忌讳，如果有有心人看到，的确有些不妥。 或许是知道没有网络，王将军的状态非常轻松： “你们五位，可都是我们西荒军团出身的，本官都有一种共荣的感觉。” 守宫有些惭愧，自己一直就是民兵，虽然说可以算是西荒军团体系下的，但的确没有加入西荒军团，遗憾。 威灵也有点愧不敢当，从预备役民兵就直接到了参谋团，然后就在西征军中客串了一段时间，说是西荒军团出身，还是有点不妥。 再次致谢后，谢芜荑朝她的三位护卫笑笑，丢出信息： “信石爷爷，黄芩叔，牛膝叔，这可是意外哈，回到阀中可别多说。” 信石是高阶的术士，年纪比较大了，额角的头发已经全白，他笑呵呵地回复： “没事，没事，只要小姐安全，就啥事没有，呵呵。” 黄芩看上去要年轻一点，有点微胖，也微微摇头： “哈哈，小姐这次翻车了，下次可别这样啊，黄叔这小心脏，可经不起这样惊吓的。” 牛膝是格斗军士，擅长的是军械、操控方面，身形粗壮，相貌忠厚： “小姐，下次还是我陪着小姐啊，别把我们丢开。 那么好的白鹇号，咋就会被打下来呢，想不通。” 谢芜荑有些心虚，打着马虎眼，瞪了一眼偷着乐呵的李陵游一眼： “嗯，好的，牛膝叔，待会我们就要一起回帝都，你去检查一下白鹇号，统计一下哪些部位损坏了。 回到帝都，就安排运回去维修，顺便对载具再次加固，要特别重视动力区域防护…… 对了，顺便改造一下涂装，内部的装饰这次要成熟一点，到时候我再给你色调和风格。”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01 垄左砥柱 一小时后，一艘青鸟载具从嘉源县城升空。 载具上有西荒军团王决明将军，嘉源县令陆英，威灵等九人，谢芜荑的护卫三人，以及几名王将军的部属。 载具轻盈地掠过嘉源县的上空，不断提升高度，稳定在三千米的高度后，以高速向帝都方向飞行。 由于载具内多了一些陌生人，四个孩子也不再多言多语，学着大哥他们那样，闭眼养神，默默修行。 不过，没过多久，商陆就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这细细的鼾声似乎有传染性，很快，其他三个孩子都沉沉睡去。 昨夜一直在城墙警戒，多半他们没有休息好。 威灵也干脆小睡了一会，恢复精力。 待他醒来，已是黄昏，俯瞰大地，依然是苍茫的森林地带。 到暮色降临的时候，下方出现了一道道的山脉。 应该是太白山脉了，过了这道山脉，就进入了帝国腹心，夏水平原。 即便是俯瞰，也能看到太白山脉的崔巍山势，绝壁悬崖，逶迤如同长蛇，东西横贯，给人一种无比大气磅礴的感觉。 一过太白山脉，很快就进入一段山地丘陵混合的地带，已经可以看到疏疏落落的各种庄园和农庄，除了世世代代就在这里生活的夏中土著，其余的就多半是来自帝国各个区域的豪门大族在这里置办的别业了。 近几十年来，帝国各地的大大小小家族，纷纷加快了向帝都靠拢和集结的步伐，纷纷在帝都外围修筑府邸，置办别业，目前夏水平原的土地价值，已经升到了有历史记载的最高点。 和旧时代有所差别的是，以帝国现代的营造建设水平，以及依赖飞行出行的交通方式，土地价值最大的，反而不是那些平原地区，有山林、峰岭、溪谷等这样自然环境的地方，更加珍贵。 于是，这就直接造成这样的置业潮的最南方，甚至已经靠近了太白山脉。 帝都有名人曾经笑谈，如果太白山脉中还有旧时代的隐士高人，面对这日渐喧嚣的山林，不知该如何着想。 这些常识，都是威灵在雅西郡闲着没事的时候，通过帝国网络中的社会、民生以及时事新闻中获取的信息。 揉了揉面部，看到附近舱位的李陵游也睁开了眼。 “威灵，几分钟后，下边就是李阀的大本营了，哈哈，我给王将军说说，先将我们放下去，谢阀在西北角，我家在西南角，正好顺路。” 威灵点点头，正好王决明的信息切进来： “十八郎，是不是先将你送到李阀，威灵他们一行是跟随你还是和谢姑娘一起？” 威灵含笑回复： “王将军，我们和十八郎一起先下去。” “好的，正好顺路。” 载具陡然开始降低高度。 通过舷窗，威灵看到下方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府邸，规模宏大，将好几个山头都包围在里边。 俯瞰下去，光是小型的湖泊就有好几个，在夕阳中熠熠发光。 无数的合院、连廊、花园点缀其间。 府邸外的广场，竟然全是用那种黑色的玄武岩板铺砌而成，显得非常厚重大气，其广度足足可以停靠好几艘中型的载具。 威灵暗暗咋舌，不愧是四大门阀中的李阀，果然是一看就不凡。 拥有如此庞大规模的府邸，其财力物力势力都可以预测了。 想必萧独活那家伙，看到这样的世家门阀，多半会对自己的梦想产生怀疑吧。 脑海中“叮”的一声细微的声音，念体自动连接上了帝国的结界系统。 原来，已经身处帝国“未央”结界的范围了。 “未央”结界已经自动获取了所有人的身份信息芯片，在结界系统中进行了注册。 载具轻轻地降落下来。 威灵、守宫、玄明、南星、商陆、寄奴随着李陵游一起站起来。 谢芜荑和杨小蘗都转头叮嘱： “十八郎，要好好安顿威灵他们哈，随后几天，好好去游玩一下帝都，你们有什么安排，随后留言联系。” 谢芜荑笑靥如花。 杨小蘗的脸色臭臭的： “李陵游，回帝都后别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厮混，接待好客人。” 李陵游瞪了一眼杨小蘗，却是微微点头。 私下李陵游却给杨小蘗丢了一个信息： “要不，我和守宫姑娘商量一下，让她到杨阀暂住？” 杨小蘗脸色陡然间有点暗红，心虚地打量了一下几人，发现都无人注意，明白李陵游是丢的私包，暗中松了一口气。 走下载具，目送青鸟再次升空，朝着西北方位飘去。 站在广阔的广场上，举目四望。 三面皆是高耸的乔木围合，苍翠满目。 正面一道高墙，三道恢宏的大门，在夕照中显得恢宏而庄严。 正中间的门坊上方，四个古体鎏金大字，在夕照中熠熠发光： 垄左砥柱。 商陆啧啧称奇： “李大哥，你们家好大啊，广场就有这么大，比那嘉源县的广场都大好几倍！” “那必须的！人呢，人呢？” 李陵游四下环顾，直到看到一辆离地几十公分的悬浮摆渡车飞驰过来，才微微点头。 摆渡车很快停在面前，跳下一个满脸都是谄媚笑容的矮胖子，微微躬身，笑得见眉不见眼： “啊，是十八郎回来了啊，我就说今天这广场周围喜鹊叫唤，该有好事啊，这不，英俊、潇洒、万中无一的十八郎就回来了！” “打住，打住，老王，你这习惯不好啊，怎么净说些不着调的瞎话啊，没看到我有朋友在啊？” 李陵游摸摸鼻子，面色有些不渝。 摆渡车上另外一个年轻人，笑嘻嘻地丢包： “十八郎，真的变得更有男子汉魅力了啊，你看，眉如漆刷，目似朗星，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身姿挺拔，仪态优雅，老王可没乱说啊。” 威灵满脸的笑意在努力压制，守宫有帏帽遮掩面庞，但轻微的颤动暴露了她也在忍笑。 “嘿，小李啊，别尽扯那些大实话，你爹在不在，让我们李阀的大总管马上给我的好兄弟一行，安排最好的小院！” “哈哈，那必须的，十八郎，这会府邸的侦测系统应该已经获知了你和贵客们的信息，我爹应该马上就到府门口了。” 李陵游点点头，给威灵等人丢出一个信息包。 这个谄媚胖子是李阀府邸安保系统的一个小头目，名叫王余粮。 那个年轻人叫李方解，是李阀大总管李川连的次子，目前在李阀的安保系统混日子。 几人登上摆渡车，很快到了宏大的门厅，其余的那些安保人员，一个个笑嘻嘻地争先恐后给李陵游打招呼，一时间丢过来的信息纷乱杂陈： “十八郎，飚飞的团队又增加了好几个，江湖上已经没有了十八郎的传说啊……” “十八郎，红袖招的杏花姑娘嫁人了。” “十八郎，永兴坊的五十年太白陈酿，拍卖出了历史高价，你的那些存货要不要出手？” “十八啊，好久去平康坊玩玩……” 李陵游一阵头大，这些家伙，都是在用公众信息丢包啊，这让威灵守宫和孩子们如何看待这李大哥呢。 仓储间，李陵游双手乱摇： “打住，打住，别扯这些，改天和你们切磋一下，哈哈！” 说话间，又有一辆小小的摆渡车飞快地从府邸内的阔道上开过来，停靠在府邸大门处。 摆渡车上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五十来岁的模样，对李陵游微微拱手弯腰，笑容亲切： “十八郎啊，回来了啊，嘿，更加气度非凡了。” 一见这个大汉，李方解立即闪躲在角落中，希望不被注意到。 这就是李阀的大总管了，李川连。 李陵游没个正形，笑嘻嘻地弯腰拱手回礼： “川连叔啊，好久不见，愈加健朗啊，一看就可以再续一门小姨，给方解添加一个弟弟，哈哈。” 李川连立即一瞪眼，做出欲打人的样子，哈哈一笑： “混小子，还是那样没大没小的，哈哈，回来就好，老爷都经常念叨你们呢……这几位是你的朋友一行？” “川连叔，这位帅哥是威灵，这位大美女是守宫，这个小帅哥是玄明，这个机灵鬼是南星，小胖墩是商陆，至于小美女，是寄奴！除了商陆暂时不是术士，他们一行可都是术士哦！” “呀，这么厉害，这么小的三个小术士啊，不多见哦，我看商陆也快了，开眼界了！” 李川连的一番信息，让孩子们都大生好感。 特别是商陆，感觉这川连叔愈发亲切了。 李陵游的言语更加放肆： “哈，川连叔还不知道，守宫姑娘可是顶级的格斗军士哦，看不出来吧，吓不死你！” “嘿，十八郎，皮痒了哈！守宫姑娘的实力，我站在旁边难道没有感应么？我看这位威灵，渊渟岳峙，气度非凡，断然不是庸手！” 李陵游立即给李川连竖起一个大拇指： “川连叔，厉害的，厉害的，这都能看出来，威灵兄是我的超级克星！顺便告诉你，都不是外人，是自己人，哈哈，怎么样，意外吧？” 李陵游的信息让川连管家有点意外： “自己人？客卿？” “必须的，按一级客卿的标准，安排一个大院子，不用分开弄小院。” 李川连心中有些惊诧，却不会去质疑李陵游的要求。 作为管家，基本的素质摆在那里，即便是安排错了，也是按照李阀公子的要求在执行。 何况，李陵游虽说在小事情上不着调，但是从没有在大事情上糊涂过。 “好的，十八郎，你看是安置在雪松区、红杉区还是银杏区？” 李阀府邸分出很多区域，不同等级档次的小院错落分部在这些区域，一级客卿大部分都在这三个区域。 李陵游看着威灵和守宫，似乎在寻求他俩的意见。 “就银杏区吧，这名字好，哈哈，和雅西一样，有缘分。” 威灵随意一笑。 李陵游点点头：“有眼光，我也倾向银杏区，靠近小湖边，背后有小山丘，环境好。” 一行人分乘两辆摆渡车，在宛如大公园一般的府邸内穿行。 无数的小院、亭台轩榭布局在山丘、湖畔和林间。 四下繁花掩映，绿地如茵，看着十分养眼。 最后，摆渡车停在银杏区一处半山的墅院，院门前有休闲平台，平台下是波光反照夕阳碎金的湖面。 院落后面是起伏的小山，山上密布高大的银杏丛林。 好一处独具特色的山间别墅。 威灵一眼就喜欢上这个住所。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02一级客卿 李陵游和李川连带着几人走进墅院，院落的门禁系统早已开启了威灵等人的出入权限。 这个院落，可比在雅西郡的住所宽敞太多了。 房间也多出好几间，各种设施都应有尽有，物件选择、装饰装潢、色调配置都显得非常高端而又不显浮华。 “威灵兄，你看这合适不合适，如果不喜欢的话，我让川连叔更换一下。” 威灵苦笑： “怎么不合适，简直是超出想像啊，感觉太奢侈了一点。” 李陵游呵呵一笑： “满意就好，今后这就是你的家啊，你在帝都的家。” 威灵还是有点局促，给李陵游私下丢包： “十八郎，你给川连叔说的一级客卿，是怎么回事啊？” “哦，是这样的，我给你解释一下，当下四大门阀八大世家的客卿情况。” 李陵游略一思忖，给几人丢出一个信息包。 现在的几大门阀和世家，与旧时代的那种郡望高门的世家门阀，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最主要的差别，其实在于依附程度。 旧时代对客卿和门客的控制力度方面相对较强，这个时代则比较宽松。 在这个时代，门阀世家的客卿，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一种彼此依赖合作的关系，就像旧时代的公司和员工之间的关系。 当然，也有彼此特殊的约定，比如威灵和李阀之间就有特殊的约定。 当下的情况，一般初阶术士作为门阀世家客卿，大部分都被定为三级客卿，中阶术士是二级客卿，高阶术士则是一级客卿了。 顶级术士、超阶术士，就不是客卿了，一般都尊称为供奉。 放在旧时代，那都必然是合伙人、大股东一般的存在了。 越是高阶的客卿，和门阀的关系，就越是一种合作关系，经常有一级客卿改换门庭的情况，这并不会导致个人形象受损。 毕竟高阶的术士，更多的是看自己是否和阀主、家主投缘，门风是否合意，合作是不是更舒心愉快，不会太看重报酬。 而低阶的术士，往往还会存在一些协议上的依附控制关系，当然，门阀世家也会给不同等级的客卿符合身份的薪酬。 当然，任何一种制度和习俗，不会总是一成不变，还会有一些特殊的存在。 比如基本上每个世家门阀，都会有对他们依附性特别强的存在，黑手、死士、安排在特殊位置的钉子等等。 诸多暗面隐秘人物作为客卿、忠诚度极高的合作伙伴，上述的关系就基本上不适用了。 威灵和守宫瞬间就了然这其中的道道。 威灵有些不安： “十八郎，我连中阶都不是，就这样安排高阶的住所，似乎不太合适吧，你会不会受到阀主的责罚？” “哈哈，威灵兄，你想多了，就算不看你的未来可期，就以守宫姑娘来说，作为顶级的格斗士，她都有资格一个人占据这样一栋墅院。” 威灵暗暗点头，这么算，是合理的，于是给了守宫一个笑脸： “守宫，托你的福了。” 守宫抿嘴轻笑： “公子说笑了，自然是守宫跟着公子享福啊。” 李陵游见威灵喜欢这个墅院，立即给李川连丢出信息： “川连叔，今后这银杏区湖畔13号小院就算永久性有主了，就算威灵他们不在帝都，也别安排其他人入住了。” “好的，十八郎，这个道理叔还是知道的啊……” 李川连点点头，对威灵等人一一介绍院落内的房间情况，随后还给他们打包丢出整个府邸的地图信息，还补充一点： “威灵小友，守宫姑娘，还有四位小朋友们，你们的身份和权限都已经设置好了。 有什么需求，比如召唤摆渡车、呼叫食物饮品、需要补充应用物品等等，这些都可以通过连接府邸的网络实现，网络对自动对应权限，给你们提供及时的服务。” “太好了，川连叔，这里简直太方便了。” 玄明等人急忙感谢。 “那你们先安顿下来，各自挑选房间，然后可以叫晚餐，今天晚上我就不陪你们了，我待会还要去见阀主，明天争取安排你们和阀主见面。” 李陵游给几人丢出信息，挥挥手，和大总管乘着摆渡车离去。 南星感慨不已： “李大哥的家太大了，太豪华了，简直超出我的想像啊。” “是啊，是啊，我看府邸的网络上，晚餐品种那么多，好多美食啊，我都不知道吃啥了……” 商陆已经在通过念体，纠结食物。 “这院子和房间都很漂亮，我要等大哥和守宫姐姐选择房间后，我挨着他们。” 寄奴首先表明态度。 现在南星和商陆不会和寄奴抢房间了： “这么多的房间，都随你好了。” 威灵和守宫随意选择了房间，孩子们也都安顿下来。 等略作清洗，几台智能设备已经将各种食物送到了院内。 孩子们欢呼着去享用他们心仪的美食。 威灵和守宫相视而笑。 晚餐后，威灵带着守宫和孩子们，趁着薄暮，在湖边和银杏林中惬意地散步一圈，水鸟翩飞，山林向晚。 …… 李阀府邸内中心区域，是一处府邸内最大的湖泊。 波光随着暮色变幻着静谧的色彩，湖畔有一个比府邸外广场更大的广场。 广场中央有一片宏伟建筑群，三进合院，中间的主楼，按大夏传统的重檐庑殿顶宫殿结构建造，雄伟异常。 大殿的正面，高悬“砥柱堂”三个嵌金大字。 砥柱堂是李阀的核心建筑，阀主办公之地，门阀重大事务、祭祀、奖惩、权利交接等等事务，都在这里举行。 大殿旁边一处厢房，那间古朴的书房内，柔和的光线从布满房间，上首方端坐的那个中年人，笑容玩味地看着下首有些局促的青年。 李元明的身型在这些年已经微微有点发福。 他眉眼柔和，五官平庸却充满亲和力： “十八郎，你们一到府邸大门，我就观察了威灵一行人，威灵进退有度，风度宜人，守宫融合得天衣无缝，可谓浑然天成。 四个孩子都是赤子之心，足可预见未来……至于你么，呵呵，也不错，府邸安保团依然和你能打成一片，不错，不错。” 青年抹了一把冷汗，讪讪笑笑，不敢有回复。 “还有，你倒是不客气，一来就给威灵他们安排一级客卿的住所。” 局促的青年早就没有先前那种混不吝的模样，老老实实回复： “大伯，就守宫的顶级格斗军士也够格啊，况且，威灵才修行一年多，很快就会跻身中阶了，您不知道，他的智慧术士有多可怕，和其他那些智慧术士完全不同的。” 李元明揉揉额角，苦笑： “就是因为他的修行太快，要是很快就到了高阶，甚至顶级术士，难道还得给他预备供奉宅院？ 你知道，府邸没有更多的地盘新修供奉院了。” 李陵游愕然，一下子明白阀主的意思了： “哦，明白了，大伯的意思是，按规定，威灵只能住三级客卿的宅院，我应该现在安排他们先住一个二级客卿的宅院。 今后突破了中阶，顺势搬到现在的一级宅院，每一步都是超标待遇，也显得非常有诚意，将一次厚遇变成两次，嘿嘿！” 李元明白了一眼李陵游，微微摇头： “蠢蛋，这些话，是能说出口的么，你心中理解就行，不一定要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有留白了。 算了，算了，你不要想这些，你也不是那块料。” 李陵游嘿嘿而笑，补充了一个信息： “不过大伯，以我对威灵的了解，即便是他今后到了顶级的术士，哪怕是超级术士，也不会搬离这个墅院了，他是个念旧重情的人。” 李元明点点头，欣赏地看着李陵游： “嗯，那倒也是，十八郎，争取威灵入阀这件事情做得很好，哈哈，我老李的眼光还是那么好啊！ 你看看，除了威灵，你是顺带还拐来了四位未来的高阶术士啊，无论是双灵力属性的玄明，还是南星、寄奴，他们这么小就成为术士，天赋能力那是可想而知的，商陆也不错，想必会在不远的将来突破！ 我可以确定，你都未必能修到高阶，他们四个孩子，未来最低都是高阶！嘿嘿，简直是一本万利啊，哈哈！” 李陵游顺着杆子就爬上去了： “那必须的，堂堂的李阀的阀主，我十八郎的大伯，眼光自然是远超常人啊！” “哈哈，哈哈，坐下，坐下，给我说说你们的经历。” 李元明笑眯眯地给李陵游丢出信息。 李陵游毫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下，信息太多，得好好整理了一下思维。 首先将威灵以前转给他的那些巡防影像、夜袭情景、清理残敌的画面进行回忆复现，作为第一个信息包丢给阀主。 然后继续整理了雅西参谋、西征点滴、局势分析等事项，作为第二个信息包丢过去。 随即就是威灵探索精神类术法、分析判断绑架三个孩子的元凶、去博湖郡解救孩子、密室和维克托的激战，作为第三个信息包丢过去。 紧接着就是去喀拉邦调查，有关乔尔坦湖灵鱼前后事件、在雅西友情培训术士术法、在喀拉邦阿兰贝尔获取信息、遭遇诃子等事件，作为第四个信息包。 最后才是喀拉邦街巷夜战、南星森林宿营进阶、嘉源县协助猎杀变异兽事件，作为收尾的信息。 李陵游无法对这么多的信息进行统一打包传达，但李元明却可以做到瞬间了解消化这些信息。 有些信息，其实已经在李空青那边有了提前的获知。 片刻后，中年人啧啧称赞： “厉害的，不愧是我李阀的客卿，头脑、悟性、性情、手段皆是一等一的人才！ 想不到，鬼神胴竟然有如此威势……赚到了，那搁置着谁也想要，谁也没有资格要的鬼神胴，成了钓回一串大鱼的香饵啊！ 现在，大鱼回来了，鱼饵却还在我李阀，哈哈。” 李陵游明显感觉到，大伯似乎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其实，他力排众议，孤注一掷，也是在赌啊。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03陈述理由 片刻后，李元明定了定神，开怀一笑，开始给李陵游交代重要的事情。 “十八郎，也许当初苏子给你说过，你完成了这个任务，阀中会对你在这一辈中的地位，给予大幅度的提升。 其实，你五哥在西征军先遣队，也算是受了威灵很大的帮助……依我看，下次阀中决策会，我想将你提到第二位，仅次于你大堂哥，也就是我那个长子的后面。 之所以不愿直接将你作为下一代阀主继承人培养，是因为我觉得你的心机、心术、手腕、阅历都还远远不够，你能理解么？” 李陵游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自语： “这怎么可能，论修行天赋，这一辈二十多个兄长弟弟，我根本就不出彩，论心术，都知道我没心没肺……我也不是大伯这长房一脉啊……” 李陵游立即陷入混沌中，片刻后，他的眼光变得清明： “大伯，您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威灵么？ 他究竟是什么人，会让您如此看重？ 仅仅是因为他五种灵力俱全？ 因为他是智慧术士？ 因为他背后有可能有某个背景么？” 李元明目光灼灼，看着李陵游，却不回答。 其实李陵游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神色，都在他的考察之中。 “大伯，算了吧，我觉得，李阀之所以能在大湮灭前就是举世无法忽略的财团，在大湮灭后能在那乱世迅速立足，在帝国占据一席之地，随后发展的这一百多年来，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靠的不是某个客卿个人的能力，也不是某个有背景的人的庇护。 客卿有多大背景才有用？ 难道是皇帝陛下的遗失儿子？ 就算是，能让我们当皇帝不成？ 事实上，这些都不是重点，李阀能有如今的大好局面，靠的是我们李阀一代代人的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和勇往直前，才能走到今天，不至于湮灭在历史中，大伯，你觉得我的认识对不对？” 李元明的神色非常复杂，但激赏之情，占据多数： “非常好！十八郎，你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混小子了，大蓟会为你自豪的！” “嘿嘿，那可不，咱也得进步啊。” “嗯，进步也得快一点，要是等到哪天，威灵成为高阶术士了，南星啊，玄明啊这些孩子，都中阶术士了，你还守着一个初阶后期，我看你哪有脸面面对，哈哈。” 李陵游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对了，你确定，不要一个帝都李二郎的称谓？ 我觉得很拉风啊，旧时代传说有灌江口李二郎，这不，咱帝都也有李二郎了。” 李陵游纠结得眉眼都皱起了： “算了，帝都怎么能少了那个潇洒倜傥的十八郎！” “嗯，好吧，都依你。 该你的，谁也抢不去，暂时我就不提这件事了，但是我会将你在阀中的各项权限，提升到和前五的子弟一样。” “哈，谢谢大伯，这样零花钱一下子就多出不少了，耶，满意！” “明天上午，我在这见见威灵和守宫。” …… 次日上午，李陵游早早就来到了威灵居住的湖畔墅院。 随即带着威灵、守宫和孩子们一起来到砥柱堂，留下威灵守宫二人，他则带着玄明等孩子去阀中府邸游玩了。 没过多久，威灵收到系统提示，和守宫走进了砥柱堂，出现在李元明的那个书房。 威灵和守宫快步进入，躬身行礼： “威灵、守宫见过阀主！” “请坐，请坐，无需多礼。” 一见威灵，李元明眼神中有了刹那的迷惑，随即含笑招呼二人。 侍女送上了香茗。 李元明含笑看着威灵，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守宫，微微点头。 “嗯嗯，既熟悉又陌生。 再次见到守宫，当然，不再是以前那个以代码编号称呼的智能体了，多出守宫姑娘那么多灵动的情感，实在令人唏嘘啊。” “感谢阀主的成全，令守宫有再世为人之感！” 守宫诚心诚意地致谢。 “守宫无需客气，听十八郎说你融合得非常好，具备相当的战斗力，这就很好了，只要能帮助威灵，成为我们大家都期待的人，就不枉我们彼此的努力了。” 守宫眉目低敛： “守宫一定不负阀主所托，与公子生死相依。” 不待威灵有所回复，李元明继续丢出信息： “威灵，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多半都纠结在你的身世上。 因此，我今天上午预留了很多时间，我们慢慢聊。” 威灵心情一下有些放松，拿起案前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 剔透的玻璃杯，半开半敛的茉莉鲜花，根根笔立水中的茶针，气息氤氲。 威灵惭颜一笑： “是的，阀主，的确有很多问题想咨询，千头万绪，反倒不知从哪里说起。” “哈哈，那这样，想必你最想知道的，应该是我为什么会将鬼神胴交给守宫，做出如此豪赌的行为。 想必十八郎当时给你说的，是我眼光超前，提前投资你的未来？是吧？” “是的，十八郎是这样说的，还说我或许有个比较不简单的身份背景，也许未来遇到事情能帮上李阀。” 李元明爽朗一笑： “哈哈，对，也不全对。” “哦？愿闻其详。” “其实对你的身份，阀中高层小小的讨论过，我没有细细掰碎了给他们说，就算我一言堂一次了。 我确信，我并不知道你是属于哪个门阀或者隐世家族。 但是，你现在或许有一些猜测，先说此刻你身上术士袍内部，那全套那看着不起眼的服饰，就不是普通人能穿戴的，你看，我身上的服饰材质，可都没你穿得好。” 李元明顺便开了一个玩笑。 威灵和守宫都相视而笑，心情更加放松。 “再说说你的体重，当时我就有诸多猜测，你现在也许明白了，按你的身高，和你的体形，你觉得正常吗？” 威灵非常坦诚： “不正常，应该是经历了神性金属的饱和融浸，而且我现在基本无法融浸更多金属了。” 其实这次突然决定到帝都，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和阀主谈谈，对自身的来历和身世，实在有太多疑惑。 到此刻为止，李阀阀主的坦诚和态度，令威灵感觉颇好。 李元明点点头，丢出一条令威灵和守宫大吃一惊的询问信息： “威灵，你看你比守宫仅仅高了十多公分，和十八郎的个头不相上下，体形也差不多，十八郎也基本上进行了比较充足的金属融浸，可是，你知道，十八郎的体重也就100公斤左右。 守宫的运算能力应该是超前的，守宫，你算算，就算是g205金属饱和融浸，会有这么重么？” 威灵和守宫的神色渐渐凝重。 是啊，按理说，守宫作为鬼神胴，其体重应该是超越威灵的，但为什么事实上恰好相反。 “我可以确定……我的肌肉、鲜血、内脏……以及个体需求、欲望这类的，都符合通常人类的范畴，不是人造物或者智能体。” 威灵的信息有些凝重。 李元明的神色也非常凝重，丢出一个意味非常的信息： “有一个绝密的信息，当然，只是传说哈，神性金属，除了g205之外，还有206，207……当然，就算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威灵心中恍然！ 原来，自己的身躯或许还不仅仅是进行了g205金属的饱和融浸，或许还有其他秘密。 守宫也微微点头，瞬间破解了心中好久以来未传达出来的疑惑： 是啊，要不是公子的身体有异于常人，也不会有那么强大的能力了，狙击枪弹近距离都没有打穿他的身体，难怪啊，不过，这是好事啊。 “就凭这一点，你觉得你背后的家族，会简单吗？” 李元明轻笑一声，发出询问。 威灵微微点头。 李元明继续补充信息： “其次，我为什么说十八郎说的不全对，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并未太看重你出身的那个家族，而是看重你的多重灵力属性带来的无限可能。 当初十八郎提及你当时首先激活的是智慧术士，随后激活了土灵和火灵的术士能力，我当时就判断，未来你有大概率会更多激活金灵、木灵或土灵的能力。 按我们了解的常识，但凡激活智慧术士的，就没有可能成为本源术士，但你开启了一个意外。 就凭这一点，就值得我赌一把，哈哈。” 威灵也笑了一下： “难道就没有可能，门门懂样样瘟，每一种都到不了高阶？” 李元明微微摇头： “不会，智慧术士的头脑，即便不是太聪明，也绝不会愚蠢，没有先例……当今圣上，就是木灵、土灵、火灵的三种属性的术士，号称帝国第一高手。 因此，我相信你未来必然会成为超级高手，哈哈。” 威灵觉得这个理由还是未必可靠： “就这？” “就这，你现在五种灵力术法俱全，还是智慧型术士，我确信，你必将在这个东土、西玄世界都逐渐进入的术法时代，大放异彩。 我可以再给你透露一个绝密的信息，可以佐证我的判断依据。在帝国历史上，其实你不是第一个具备五种术法能力的人。” 威灵和守宫不由得精神一振： “哦？那是谁？” “十多年前，慕容世家那个家主，就是这样的人物。” “啊？怎么会，那我该不是会和这个家伙有关系吧？” 威灵陡然间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认识一个短命的慕容琅玕，就已经对这个世家没有任何好感了。 “哈哈，不会，不会，慕容世家还没有资格、没有实力培养出你这样的子弟，如果有，早就像宝贝一样护着，岂会丢出来。 还有，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父母的术士能力，能够遗传给子女。” 威灵有些庆幸： “哦，还好，还好，我可不喜欢那个家族，呵呵。”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透露这个禁忌信息么？” 威灵微微摇头。 “因为多属性的术士，就没有一个笨的。这个天才的家伙，十多年前被帝国皇帝陛下，协同一批顶级术士的老家伙，还用上了某个隐秘的情报组织力量，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给生生围殴斩杀了！” 李元明简直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威灵和守宫悚然一惊。 “他先是想争取更大的家族利益，试图打破四大门阀八大世家的这个构架，没有得逞，后来密谋弑君，自有取死之道。” 李元明淡淡地丢出信息。 “你不知道，当五种不同灵力的彼此相生相克，温养体魄，那家伙有多么强大，他还刚刚进入高阶术士…… 据说那次围歼损失不小，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嘿，就是清楚也不能告诉你，而且就我现在已经给你俩透露的信息，最好都忘掉…… 威灵你是智慧术士，最好将这些信息在记忆中抹掉，守宫的记忆是靠记忆体，也能自己把这部分信息抹掉。”李元明促狭地笑笑。 威灵苦笑一下： “这会儿倒是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了，不过，我不想听到更多的隐秘事件了……抹掉记忆后，今后不会再次困惑不解么？” 守宫也点头认可，这是个问题呢。 “简单啊，你将这部分记忆去掉，但是留下一个结果。 暗示自己，反正是李元明那个老家伙给了充分理由，没有后患，当时就打消了自己的所有疑虑。 招揽自己这样一个天才的初阶术士为客卿，纯粹就是他运气好，并且看好自己，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自己人品也好啊！” 威灵守宫有些恍然。 似乎突然间就找到了十八郎不着调的根源所在。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04职业规划 威灵仔细思忖了一下，感觉阀主给出的招揽理由，或者说是豪赌筹码，的确能打消自己的疑虑。 换位思考，就算自己，也必然会押宝一次啊。 但是，这与自己希望的，李阀阀主多半是因为对自己的身世有一定的了解才如此厚待的设想，有了不小的偏差。 事实上，阀主给出的理由，对找寻自己的身世，并无直接的方向和线索。 “阀主，您对我找寻身世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威灵也不客气，直接丢包询问。 “有，有想法。”李元明含笑点头。 威灵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请阀主指点。” “首先，威灵啊，这事不能急，反正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还是要继续努力修行、做事的，对吧？” “是的。” “那么，我有一个建议，你不能做一种长期稳定的工作，要多去不同的地方，多接触不同的层级和信息，终究有一天，总会有意外收获的。 因此，保留目前在帝国官僚层级的身份和资历，但不用去军团厮混搏命，也不能就在李阀中蝇营狗苟做点小事情耗费时间，更不要到民众中去枉费精力打拼……” 威灵有些迟疑： “阀主，那我能干什么，该干什么啊？” “你知道我李阀，目前阀中层级最高最大的官员是谁？” “是十八郎的三叔，您的弟弟，李橘白，御史大夫李大人吧，帝国副丞相，监察系统的首脑。” “是啊，这不结了？有这层关系，还纠结啥？ 以你的智商和能力，去做帝国的暗面中的一员，去刺探信息，去调查，去侦破，去办案，哈哈，每一种都有充分的自由度，公私两便啊，哈哈。” “这样也行？ 我连基本的军役都没有完成，而且现在还是那个调查小组的成员，事情未必就结束了，还有，御史台属下部门会要我么？” “哈哈，不是说立即就丢掉手中未完的事情，那样也太不负责任了。等你这边完结再说，何况，就算去那边也需要一定的学习。 有我的要求，橘白敢不收？哦，不对，话应该这样说，像你这样的人才，能加入他们系统，是他的运气好，嘿嘿。” 嗯，好吧，威灵也就默认了。 能把以权谋私说得这样清新脱俗也算是只有李阀阀主能做到。 “感谢阀主的建议，我们会好好考虑并尽快答复。” “很好，还有另外一件事，这日子承平已久，阀中子弟很多都忘乎所以了，正好十八郎服役也结束了。 这混小子，中阶都没有到，我也想看看在军团历练后有没有长进。 我准备把阀中术士程度相当的子弟都汇聚起来，来个交流比赛……” “这个……不太好吧。” 威灵有点犹豫，他和守宫的手段，大部分都是直接杀敌的阴招，这种场合下的交流，从来没有进行过。 “没关系，就按你们在雅西平时互相切磋砥砺的方式来，可以加大一点力度，我准备好医疗人员和急救设施，不死人就行。”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眼，对李阀有了一个更新的认识。 临近告别，威灵试着丢出一个信息，探寻一下阀主的口风： “阀主，十八郎将我们安置在一级客卿的墅院，是不是有点不符合规矩啊……还有，客卿的薪酬就恕不接受了哈，我们又没有为阀中尽力做事，无功受禄的事情还是不要有。” 李元明爽朗大笑： “哈哈，住所就这样了，反正你们值，有你们加盟阀中，已算是幸运，今后你境界提升，就不用更换住所了，一步到位。 至于薪酬，你说的有道理，暂时就不派发了，反正你们现在本来就有帝国方面的薪酬。 如果你们通过考核，能进入御史台的某个部门，那么，你们还是有帝国的新薪酬。 我争取让李陵游也和你们一起，这家伙需要人督促，不能放敞。 既然让他跟着你们，自然多半是个拖油瓶，只会增加负担，阀中适当给予一点报酬，就算是给他支付的保护费吧。” 威灵含笑点头，与李元明拱手告辞。 …… 走出砥柱堂，在外面晃悠一段路，就看到李陵游带着玄明等人已经闲逛过来。 汇合后，威灵给李陵游提及近日可能进行的同龄人切磋，以及可能加入御史台的情况。 李陵游眼睛有点发直： “嘿，我就知道，回来就没有好果子吃……不过，切磋倒是不怕，毕竟咱也算是经过正规军随军术士熏陶过的。 就是未来的工作不好说，如果到了三叔手下某个部门，就怕去密组轩辕十四。” 威灵愕然： “轩辕十四，那是什么？我感觉那是狮子座的几颗主星啊。” 李陵游皱着脸，丢出信息： “帝国御史大夫，三公之一，相当于副丞相。 而御史台，首要职责就是监察天下，明面上，主要有监察帝国内部官员和监察社会层面两部分，其实还有一个对外的，有一次听三叔偶然透露了一点点情况，好像就是轩辕十四。 这个隐秘的机构会将一些明面上看不到的情报汇总，按实际情况提交政务的丞相府和军事方面的太尉府。 听三叔说，有时候任务很危险，经常有人出去就失踪了，各种暗战，不见诸普通消息层面。” “嗯，可以想像。那你怕么？” “哈哈，只要跟着你们俩去，谁怕谁啊。” 威灵忍不住苦笑： “阀主说，你多半是个拖油瓶负担，还会给我和守宫支付额外的保护费，哈哈。” 李陵游眼睛发直，愣了半晌，才哀嚎起来： “我就知道，以大伯的脾气，这保护费多半是从我的额度中扣取……惨了，惨了。” 威灵和守宫相视大笑： “哈哈，十八郎，就我们之间的交情，好意思要你的保护费啊，要不就算了？” 李陵游苦笑： “别，别，你不知道，大伯的阴险狡诈，你们要是回头还给我，他还是会从我的账号中扣除的。” “哈哈，我感觉阀主这样做很好，由此可以看出，李阀对基础和根基，无比看重，对子弟的个人能力要求相当高，这样的制度下，很难有纨绔产生。” “那必须的，每次帝国的青年才俊竞技赛，我李阀都是翘楚啊！” “四大门阀加八大世家？” “是的，多年都是第一，忘战必危，只有我李阀这样的世家，才是确保帝国长盛不衰的保证。 可惜，好多年没有举行过这样的竞技赛了。” “嗯，这应该是真的，你们家能打，应该是出名的，当初萧独活就说过，你们李阀凶悍，混不讲理没文化，但是做事讲究，有底线，哈哈，我怎么感觉阀主温文尔雅，颇有古贤之风啊。” 李陵游大笑： “哈哈，那萧独活是在赤裸裸的污蔑啊，我们李阀向来就是以理服人，不服才下狠手的，哈哈。 不过，李阀这个能打的名声，多半还在于我们的客卿团体优秀，阀中三级客卿有将近两千人，二级客卿四五百人，一级客卿上百人，至于供奉数量，不知道。” “那么，你预计，如果和同龄人切磋交流，我们会面临多少人？” “不算少，你看，我父亲这一脉，只有三兄弟，我父亲李大蓟是居中的，大伯李元明，三叔李橘白，但他们那一辈，有十多个堂兄弟，每个堂兄弟又有不少孩子。 因此，到与我这一代平辈的男丁，竟然有五六十人，姐妹都还没算上，除去没有术士能力的、修行程度超出的、还有已经不在人世的，我想，多半也会有二十多人吧。” 威灵有些头疼： “打住，听着就头大，这么大的家族，人多事杂，想必阀主也挺忙碌的……” “是啊，是啊，每次老爹从外面晃荡回来，一喝酒就会偷偷给我显摆，说他幸好晚生了几年，不然，他就没有那么潇洒轻松了。 门阀的生存策略、门阀世家间的竞争与协调、几十个传统固有产业的稳固发展、新的行业及财源的开辟、主枝嫡传的发展、旁系庶出的利益、数代家生仆役的生活状态、客卿供奉的沟通交流亲近……等等诸般，累死人啊，稍不注意，还会影响门阀的实力地位和未来……” 威灵有些不解： “你说你爹常年在外晃荡？” “呵呵，那是他自己谦虚的说法，基本上就是哪里有重大事件，需要阀中稍微有分量的人物出现，他就出去镇堂子当吉祥物。 不过这种需要当吉祥物的时候屈指可数，更多的是不知道晃荡去哪里了，长年不落屋。” “哦，那么你爹的能力必然很强。” “不高，也就高阶术士的后期了。” “嗯，与你这个小小的初阶相比，的确也就两阶的差别，不多。” 威灵白了一眼李陵游。 “嘿，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哈。” 玄明好奇地丢包询问： “大哥，李大哥，我们四个也要和小朋友交流切磋么？” 李陵游大笑： “这怎么可能，我估计阀中有没有你们这么小的术士都不好说呢。 看情况吧，小鸡互啄也很有意思呢。” 南星撇撇嘴： “切，我才不是小鸡呢，你我都是初阶术士，要是李大哥不小心，被我的术法生效，足够你喝一壶的。” 寄奴似乎有些失望了： “也只有看情况了，要是我将小朋友打伤了打残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啊。” 玄明转移了话题： “大哥，我们好久去帝都城内玩呢，好想去看看这个据说是世界上第一大的城市，据说帝都有一百零八坊。” “很快的，就这两天，等我们应付完所谓的交流切磋会，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呵呵，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地方。”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05颓废人生 金发青年悬浮在海湾的波浪之上。 奥里亚海湾的风浪起伏，暗绿到近乎墨绿的海水，吞吐着细碎的泡沫，散发出一阵阵略带腥味的气息。 天空暗云沉沉，令诃子的眼眸似乎更加深邃。 他略略判断了一下方向，身形消失不见。 片刻后，在奥里亚海湾西侧的拉布勒邦的斯卡拉小镇，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诃子现出身形。 赤足走在早已被岁月的风雨打磨得光滑的石块街面，诃子微微低头。 盛夏的太阳已经西沉，海风比较小，空气显得有些闷热。 在北极熊奥列格那边遭遇到的失败，令诃子的心情有些郁闷。 在他眼睛的开合之间，他看到了小镇另外一侧，那个充满致命诱惑的一个光点，在他的识海中熠熠发光。 他决定要小心地走过去，先悄悄观察一下。 然后采取雷霆措施，毕其功于一役，顺利融合第四个承载体，不能再重蹈白熊那边的覆辙。 这是一个破败的铁匠铺，四处散乱地丢满各种铁件和工具。 布满灰暗铁屑的炉边，还有一个电动的打磨工具，加上一个鼓风的风机，这两样东西，就是这个铺子能和科技唯一沾边的东西了。 风机呼呼，炉火明灭。 魁梧粗壮的铁匠围着一块布满油光和破孔的皮革围裙，口中咬着一截小木棍，汗水淋漓。 他已经满头花白，连浓密的络腮大胡子中，也夹杂了许多花白胡须。 铁匠正在铁砧上捶打着一个烧得通红的铁件，叮当声中，铁件不断剥离飞溅出杂质。 下意识地，老铁匠停下了铁锤。 他微微抬头，看向门口，灰白的眼眸有些意外。 诃子已经在远处观察了老铁匠很久，然后又走到了门口。 他实在没有看出这个老铁匠有什么可取之处，甚至有一些失望。 老家伙仅仅是一个中阶的火灵术士而已，一看就不会是北极熊奥列格那样狡猾难缠的样子。 老铁匠一看到诃子，错愕片刻，随手丢掉了手中的铁锤和铁件夹子。 他“呸”的一声，吐掉了口中的小木棍，然后对诃子发出一丝非常勉强的微笑，并丢出一道信息： “一起谈谈？” 诃子点点头，走进铁匠铺，扫视一下，发现没有可以坐下的地方，也就放弃了。 老铁匠拿起一个大大的油腻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然后去关掉了鼓风的风机。 肮脏的铺子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铁匠坐在铺子中唯一的那根布满铁屑的凳子上： “你是谁？” “我是诃黎勒，你可以叫我诃子。” “好吧，我不管你是谁，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自从我遇到那个小光球后，我享受了它给我带来的各种强大，也必然会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一看到你，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来收账的。” 诃子再次点点头，又有了一点新的困惑。 石龛中那苦修士满心解脱的主动配合，丹尼尔、乌古瓦的恐惧和根本就不做反抗，以及北极熊奥列格的狡诈逃逸，都没有超出他的预料，或者说他都能理解，但这铁匠却要谈谈。 谈什么？随便怎么谈，最后还不是一个结果？ 铁匠再次喝了一口水，咧嘴而笑： “其实，我已经活腻了，你相信不？” 见诃子没有回复自己的信息，铁匠微微摇头： “想必你也能感觉到，这个小镇，再也没有旧时代那种静谧和美丽，到处都是残垣颓壁，年轻人都到大城市去了，这里已经被神给遗忘了。 很久以前，贫穷、变异疾病、骚乱、抢劫、战争……我失去了妻子和孩子。 我习惯了酗酒，习惯了孤独，只有打铁，才能让我平心静气。 我甚至不愿意修行，但即便这样，好像也算是中阶的魔法师了。” 诃子难得地给铁匠做出了解释： “看得出，你很颓废，你并未努力。 能到中阶的法师，不是因为你的天赋好，而是因为你承载的信息内容和能力，本身就是这世间最强大的一部分，准确说，是三十六分之一。” 老家伙似乎觉得更加失望： “是的，是的，这魔鬼一般的人生，这地狱一般的人世，都不是我希望的……现在，连那点法师天赋，也不属于我自己。 你准备如何收账，我可不知道该如何还给你那些魔法知识和能力。” “没关系，我知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想说了，我对这世间，只有深深的失望，没有眷恋，没有回顾，也不想再来了…… 顺便求你了，在收回能力的时候，杀了我，我不想因为没有能力衰老饿死。” 铁匠的信息刚刚传达，铁匠铺的大门就无风而动，缓缓关闭。 室内已经布满了道道黑色的灵能，渐渐形成漩涡，包裹了诃子和铁匠。 诃子清晰的信息瞬间传达到铁匠的心神： “如你所愿。” 昏暗中，传来铁匠的一声闷哼。 不久后，铁匠铺中只剩下诃子的身影，五彩明灭，他似乎又变高了一分。 诃子的面部挣扎而扭曲，眼眸中各色光芒交织。 铺子内如同被龙卷风肆虐过似的。 铁匠的皮革围裙和衣物都被凌乱地抛在一边，有的贴在了墙面，有的挂在了那些铁件上。 而诃子身上原本就褴褛的麻布袍服，彻底碎裂成丝丝缕缕。 又过了一会，诃子的身形稳定下来，神色却充满疲惫和沉郁。 他略一低头，看看自己几乎赤裸的身躯，微微摇头。 他将铁匠消失后留下的鞋袜、裤子都慢慢地，一一穿上，甚至还系上了那块油腻而布满破洞的围裙。 一个满头金发，眼眸深蓝的年轻铁匠，出现在铺子中。 最不协调的是，他身上的衣服都显得有点宽大，而裤子则有点短，就像旧时代的七分裤一样，松垮垮地穿在他身上。 铺子的大门无声打开，诃子慢慢走了出去。 他眼神如同深渊一般不可细察，身形姿态却萧索而疲惫。 毫无疑问，铁匠失意的人生、悲观的世界观以及生无可恋的生活态度，在此刻，彻底影响了诃子。 那个眼眸清澈见底的诃子已经死亡了。 衣着宽松而可笑的金发青年，漫步在空寂的小镇。 直到他看到那家有些破败的小酒馆。 酒馆门口，几个没到天黑就已经醉醺醺的荒野猎人，横七竖八或坐或立，看着夕照中那个疲惫的年轻人，彼此丢出信息，还有人打着唿哨。 诃子没有管他们，铁匠的习惯，驱使他径自朝酒馆内走去。 刚到门口，一个身形比他高出一头的壮汉，伸手在诃子胸前一搡，咧嘴而笑，露出满嘴的黄牙，门牙还缺失了两颗： “嘿，小子，哪来的，快回家吃奶！” “哈哈……” 一串串嘲讽的笑声传来。 诃子停下来，看了看那大汉，好像突然醒悟过来： “对了，喝酒需要钱，你们有钱没有？” 大汉有点懵，表情显得非常错愕，过了片刻，长期被酒精麻醉的大脑，才反应过来，他大笑起来： “哈哈，这小鸡子连钱都没有，就想喝酒！屁股洗干净，大爷给你钱！”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都在等着看戏，想不到这小子看着面生，反倒要挑衅小镇上有名的荒野猎人。 诃子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你有钱？很好，把钱拿出来，对，不止是你，还有你们。” “哈哈……” 哄笑声响过一片。 但是哄笑声被瞬间掐断。 几个人影飞出去，中间还穿插了些许的“咔嚓”声。 那七八个哄笑的荒野猎人，连枪械都没有来得及拔出来，就被这个恐怖的年轻人，打断了手臂，折断了大腿，扔出老远。 一片哀嚎声响起。 最开始那个大汉，伤了双臂，正跪在地上呕吐。 诃子笑嘻嘻地伸手，从他的上装中拿出所有的钞票，连一枚银币都没有落下。 其余几个，根本就不敢犹豫，纷纷掏出自己的钱币，在那个金发煞星走过来就乖乖递上。 诃子将那些钞票、硬币都装在油腻皮革围裙前面的大兜里，慢慢走进了酒馆。 当那杯加了几块冰块的烈酒，被诃子仰头一饮而尽后，诃子的面色很复杂，眼神散乱，面部抽搐。 他的眼泪却倏地流了下来。 …… 帝都长安。 皇城外，在那巨大的皇城外广场南侧的四大块区域，西边是太平坊，朝东紧挨着的是兴禄坊，中间是兴道坊，而兴道坊的正中间，正是那高耸入云的未央高塔。 传统重檐歇山庑顶的大夏风格，层数多达99层，高度接近300米。 兴道坊的东面，是务本坊。 务本坊，整个区域都是帝国大学。 帝国大学，如此显赫的身份，学校的位置选择也如此重要，可以看出帝国对其的重视程度。 不过事实上现在帝国大学的处境有些尴尬。 当这世界进入神启时代后，术士的崛起，令普通自然人、变异人的能力，在术士面前显得实在微不足道。 特别是在学习、记忆、分析汇总、融会贯通等等诸多方面，术士的能力对上自然人和变异人，那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因此，现在的帝国大学中，绝大部分学生都是不能激发能力的自然人和变异人，术士都挺少，一般都是教职员工了。 比如威灵、李陵游等人，根本就没有去大学，但是他们在一瞬间可以消化理解并熟知的知识，或许是自然人需要几天几个月慢慢学习才能达到同等效果的。 滚滚夏水，从帝都最西边的金光门附近入城，蜿蜒向东，从务本坊斜斜穿过，最后从帝都东北角的通化门附近，一路向东。 有滔滔夏水穿越而过的帝国大学，校园营造得非常优美。 帝国大学的樱花向来是非常著名的。 乡情莫问天边月，自有樱花映长安。 许多有闲的人，但凡到了帝都，都会在帝国大学游览一番。 只是可惜，这个季节，樱花早已开过，倚栏而立的消瘦中年人感觉有些无聊。 楼下不远处，是一片运动场地，几十个头发颜色各异的学生，正在场地上进行一场篮球赛，还有一些则是在观战，或者在进行其他的运动项目。 在那些孩子的神采飞扬中，比赛正在进行，偶尔一阵掌声和欢呼会打破校园的寂静。 这些学生，都是来自西玄联邦的。 帝国对这150名学生粗略地按照年龄，分成了三个班，配备了相应的师资力量，进行有针对性的教学。 除了学习帝国的各种文化历史、各种科技知识，也会有相应的入定修行方面的教学。 谁说这些在西玄联邦未能成为法师的孩子，在这陌生的东方，就不能成为东方的术士呢？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06切磋交流 倚栏而立的中年人名叫申姜。 他容貌瘦削，面色略显阴沉，是御史台下属保密监察机构轩辕十四的负责人，他今天得闲，来到帝国大学，就是为了就近观察一下这些学生。 御史台早就安排了大量的人力，对所有的留学生进行了基础的甄别判断，即便有那些怀抱着特殊使命的人混在其中，帝国也根本无需特殊处理。 个人的力量，在整体机制的面前，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 以帝国的管控力量，身份芯片植入的管理模式，无所不在的结界网络，每一个在帝都的人，其一切行为行踪，都是透明的。 大概率的结果是，这些学生在异域东方学成回归西方，其骨子里会带着东方帝国的优越感，在不同的范围中，潜移默化影响西玄世界对东土帝国的感官认知。 轩辕十四早有安排，帝国派往西玄世界的督学团中，最少就有一名成员，是属于轩辕十四的，是申姜的权限能知道的。 申姜当前正在物色人选，补充机构中人手不足的问题。 当前帝国在西边与联邦三个邦国，关系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但除了军事观察署这个明面上的机构，还需要一些秘密的人员，明暗结合，才是正理。 其他区域，诸如西玄联邦腹地、东边那个瀛族人为主的东日邦国，西南无尽大洋中的上万岛链，都需要有相应的谍报人员。 任务人员年纪不能太大，但是又需要长期身处异国他乡，必须得有相当不错的能力才行。 想到这里，申姜也就没有心思关注更多了，这帮来自西玄的孩子，早就一个个进行了细致的甄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他必须将重心放在为组织物色更多新人方面了。 走下连廊，返回御史台的过程中，申姜又将心神连接稷下学宫，随意徜徉。 其实，威灵心心念念的稷下学宫，其实也就是帝国大学、帝国军政大学共同的网络版而已。 …… 在威灵一行人在李阀府邸的第四天，在阀主的主持下，进行了一场小范围的术士切磋交流演武。 为了观摩这场李阀内部的交流演武，李空青都特意请假。 他没有去那丞相府下属好几级的职能部门上班，特意留下来和威灵等人交流叙旧。 李空青在帝都的官场底层历练数月，比当初在雅西更加沉稳。 威灵和守宫，带着四个孩子，进入了李阀的演武堂。 事实上，李阀这个演武堂，比雅西郡的训练中心，都小不了多少。 而到达的同龄人，比威灵和李陵游预想的要多出不少，居然有六七十号年轻人，男女都有。 除了李阀自己的子弟，还有一些客卿的子弟，他们从不同的区域回归阀中。 但凡是在阀中的少年初阶术士，都抱着一种观摩学习的态度，到场点卯。 不过，从在场的六七十人中，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依然还是最小的术士。 还有几个更小的，辈分上都算是李陵游的子侄辈了，他们有术士的潜质，但并未激活术士能力，特意到现场感受刺激的。 在训练场的四边，还有几位年纪偏大的老人家，神色冷淡，甚至还有些倨傲。 不出意外，这几位就是高阶的术士了，多半是阀主安排他们在演武过程中出现危险情况下，及时打断术法。 成群结队、互为小团体的人群，在空阔的训练馆中，各自抱团交流。 直到大家看到几个阀中的医疗人员，会同一些智能医疗设备，走进训练馆，都下意识地停止了交流。 既然有医疗人员和救助设施，看来比赛还是要流血，要受伤的，许多人都有些紧张了。 阀主李元明最后到场。 他给所有人丢出了信息包，鼓励孩子们要努力修行，突破自身，不要怕吃亏受伤，要相信阀中的救护医疗水平。 陪同阀主的是李阀现在对外公布的继承人，长门长子李五味。 李大公子看上去三十来岁，笑容和煦，看上去很敦厚。 阀主在训练场主席台上给在场的人丢信息的间隙，他主动朝李陵游、威灵等人走过来。 李陵游给威灵等人偷偷丢出信息： “这位是我大哥，未来的阀主，嘿嘿，老面团一样，以前小时候总是帮我们背锅，挺好说话的。” 他顺便给众人丢来一个信息包，内容是在场的大部分他稍微熟悉一点的阀中子弟的信息。 威灵和守宫，带着四个孩子一起行礼： “见过李大公子！” 李五味拱手还礼，含笑回复： “威灵、守宫你们好，四位小弟弟小妹妹好。 我是李五味，李陵游的大哥，感谢你们对十八郎的帮助。 对于威灵和守宫能加入李阀，我深感荣幸。” “哈，大公子客气了，我们也对能加入李阀感到幸运。” “大公子，李大哥算得上我们半个老师呢，在雅西的时候，他和谢芜荑姐姐经常给我们讲解术士的知识，指导我们修行，我们更感激他呢。” 南星插入信息，商陆和寄奴都点头。 “哈哈，这就更好了，我衷心希望，你们今后都能选择加入李阀。” “应该会的，我们都喜欢这里。” 玄明含笑回答。 对于四个孩子的给面子，李陵游的脸色都笑成一朵花了： “大哥，你看，我厉害吧，这么小的术士，你没见过吧，可是我参与教导的！” 李五味频频点头： “嗯，你的厉害我能想像，不然为啥父亲要做这一次交流演武？ 多半是对你目前的术士能力有了认可，虽然我有点疑惑，你一个中介都没到的家伙，按理说怎么都算不上半根葱啊。” 李陵游有点郁闷： “嘿，大哥，要不待会我们兄弟俩切磋一下？你都中阶了，应该不怕我。” “哈，找虐不是？反正有你对战的机会，先打败你二哥、三哥和七哥再说。” 李五味没有提李空青，李空青的战斗力有限，以前有过多次类似的交流，李空青用鼻青脸肿的后果和铁一般的事实，明确地证实过了。 他们兄弟之间也都是明白这一点的。 李陵游有些吃瘪。 正好阀主也宣布演武正式，流程上首先安排的是阀中四位中阶术士的对战，然后由阀主亲自给初阶的年轻人复盘对战的策略、得失。 首先上场的两位中阶术士，一位是李陵游的二哥，中阶火灵术士李木通，对战一位容颜有些显老的二级土灵术士客卿。 训练场中的人群立即转移到四周，场地瞬间就空出来了。 李木通和那位客卿彼此含笑抱拳，随即转身，彼此在相隔三十多米的位置站定。 “开始！” 阀主的指令下达了，声音在每个人的心神响起。 李木通身形一个陡然突进！ 一道护体的术法已经包裹全身，发出暗红色的毫光，顺势一挥手，一道巨大的火焰刀，杀向对方。 就在李木通瞬间前行的时候，一道巨大的岩石，已经轰然落在了他先前站位的地方。 巨石激起巨大的尘土，尘土弥散，瞬间又化作土灵灵力，消失了。 那位客卿根本就没有移动位置。 他的身形外早就笼罩了一层又一层的土黄色光晕，巨大的火焰刀仅仅破开第一道光晕，就消失了。 土灵术士的防护力，的确是堪称最佳肉盾啊。 李木通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早就闪身逼近对手的十米范围。 挥手间，一颗颗通红的爆裂火球，连成一串，攻击对方护盾的同一个点位。 玄明看得紧张，不断点头： “大哥，李二公子这个火灵术法用得好，连续的爆裂火球打击对方护盾同一位置，必然造成护盾坍塌崩溃。” 周围的人都暗暗点头，感觉李木通这个火灵术法用得好。 谁知道与他对战的客卿也不是菜鸟，直接将护盾缩减为身前部分，层层加码，毫无悬念地挡住了李木通的联系攻击。 火球爆裂，烈焰腾腾，爆裂声、打击到护盾的嘭嘭声，响彻一片。 随即，李木通感觉自己的连续攻击，对对方形成了压制，更加不吝术法力，连串的爆裂火球、凌厉的火焰刀，交错出击。 土灵术士客卿依然不紧不慢防御，随意在自己的周边几米处，布置各种几十公分高的锋利岩刺，迟滞李木通的行动能力。 同时又不断用土属性特有的沉重术，丢到李木通的身上，不断消减李木通的速度。 李木通的身形变得缓慢沉重，而脚下不断有尖锐的岩刺陡然刺出，显得有些狼狈。 场面上主客之势，一时反转。 土属性的客卿依然是那种不紧不慢，按自己计划给李木通逐渐施加压力。 “大哥，李大哥，我感觉李二公子有点被动了，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法，必然落败。” 寄奴悄悄给几人丢出信息。 “哈，土属性的这位前辈，的确比较沉稳，但是我觉得他的手法还是太保守了，没看出他的特长。 他都还没有使用中阶的代表性术法呢。” 商陆看得双眼发光。 “我估计，李二公子要动用中阶的术法了，不然僵持下去讨不了好。”威灵做出预判。 果然，威灵刚丢出信息，所有人都收到李木通的公开信息： “魏先生，注意了！” “轰……” “轰轰……” 随着信息的传达，演武二人中发生连续剧烈的爆炸，冲击波令周边围观的人不断后退，炽烈的温度似乎要烤焦周围的一切。 四边压阵的高阶术士，纷纷随手打出几道术法，将场地内外隔绝，保护周围的观众。 “小范围的炎阳爆！” 李陵游、威灵等人都微微点头，李二公子的炎阳爆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这应该还是有留手的，而且在使用中阶术法前，还进行了提醒，这对同样是中阶的对手有着相当的善意和尊重。 不等炎阳爆的火光烟尘和炽热散尽，训练厅的上空，凭空出现了一道绚丽的橙红光芒。 这道光芒是由无数的岩浆滴组成，如同到仅仅覆盖几个平米范围的火雨，如同利箭一样倾泻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绚丽而充满杀机的术法震撼！ 威灵都不由得有些欣赏： “十八郎，你二哥的能力相当强，他对岩浆术的理解和掌控，已经超越了许多普通的火属性术士！” 李陵游随即点头，和其他人一样，下意识屏住呼吸，看客卿先生如何应对。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07术士凶猛 就在那道眩目到刺眼的橙红光芒刚出现，它的下方，就陡然间出现一个宛如伞面的巨石岩盘，暗黑沉重，石质纹理细腻，光泽莹然。 “感谢二公子提醒，小心了！” 土灵客卿的信息同样传出来，似乎那语音依然不紧不慢。 那片瞬间出现的岩盘，妙到分毫，刚好接住了那陡然坠落的火雨，同时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李木通！ 形势陡然反转，从被动防御的岩盘，瞬间变成攻击力十分震慑的飞岩术！ 商陆的右手猛地砸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开心不已： “哈，厉害，厉害！好技法，好手段！” 同为土灵术士，当然，他当下还不是，但他也感到颇有心得体会。 李木通大惊，火灵术士可没有那样强悍的护体术能抵挡这样剧烈的物理冲击！ 在刻不容缓间，他无奈一个闪身，身形消失，进入了能量体状态！ 而能量体状态，是无法攻击对方的，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事实上，在有好切磋的情况下，中阶术士谁先进入能量体状态，其实就意味着他已经失去对战局的掌控。 李木通的身形在岩盘的旁边不远处出现，却无奈发现立足处竟然还有满地尖利的岩刺！ 他来不及细想，只能努力控制住身形，控制身形，轻轻落在一处不是非常尖锐的岩刺上。 李木通其实也可以一直保持能量体状态，就不畏惧那些岩刺，但也就等于放弃了攻击对方。 毕竟处于能量体状态的中阶术士，很少有能施展术法能力的。 太长时间处于能量体状态，也就等于自己被对方限制住了，只能认输，因此他不得不显化身体，避开岩刺。 但是对手可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击不中的岩盘轰然炸开，弥散在他身边！ 而那些原本遍布四处的岩刺，突然间似乎变得柔软而灵动，腾空而起，瞬间冲向李木通。 李木通只来得及再次给自己施加了护体术，却绝望发现头顶上方，铺天盖地的大小石块，坠落下来，其手段，一如自己先前对岩浆术的使用，而对方，用的是飞岩术！ 地面上原本的岩刺、裂开的岩盘，加上坠落的岩石块，瞬间就将李木通覆盖！ 然而变化还没有结束。 这些岩刺、裂开的岩盘和岩石块，刹那间都变得柔软，将李木通彻底封住，变成一个巨大的立方体。 暗沉沉的，质朴厚重的一块方形巨石，矗立在演武堂的中央。 四周所有的岩石碎屑、术士型术法的残留，都消散一空。 演武堂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陡然间，那岩石立方体，如同液体一样，流散开来，暗红的岩浆流淌一地。 使用了能量体，又消耗大量火灵力，融化了这么巨大的岩石立方体，让李木通的精神力差不多见底了。 神色疲惫的李木通现出身形，微微苦笑着，对魏姓客卿躬身抱拳： “我输了，魏先生好手段！佩服！” 容颜有些略显苍老的魏先生，含笑回礼： “二公子承让，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在你手下可走不了几招。”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在演武堂内响起。 观战的所有人，都对两位的激烈对战报以诚心诚意的掌声。 许多孩子都涨红了脸，那份憧憬和敬佩不言而喻。 自然，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也是这样的。 在和威灵大哥学习的过程中，哪里见过这样声光绚丽、可观赏性极强，同时有极具攻击力的术法效果？ 大哥和李大哥都是暗戳戳地偷袭，用最小的术法代价获取最大的收益，场面当然没有这么好看了。 李陵游和威灵对视一眼，李陵游笑得有点嘲讽： “打得好看，但是不适合战场，适合单挑。” 威灵含笑，微微点头。 在李木通和魏先生将演武堂中残余的灵力残余打散一空后，阀主走到中央，对此战进行点评。 李元明满脸笑容，对李二公子赞许地点点头，给魏先生伸出大拇指，这两个随意亲切的举动，令两人都觉得自己是胜利者： “各位，刚才的演武比赛？怎么样？” “好精彩啊！” “厉害！厉害，我都不知道可以这样！” “阀主爷爷，我也好想这么厉害啊！” “二公子的实力不止于此，还有好多中阶的术法没用呢。” “魏先生更加强悍的大山术、地理变形也不是没有用嘛！” “……” 许多纷乱的信息传过来。 李元明双手向下一压： “是的，木通和魏先生都还有手段没有使用，但是，这不是生死搏杀，这是演武，比试的是对各自术法的理解和掌控，对战术的使用，而不是耗尽自己和对方的精神力，杀死自己或对方。 在我看来，木通的策略和技法，其实没有大的失误，在中规中矩之外，还有一些出彩的地方。” 李元明停顿了一下，看看有些脸红却目光灼灼的李木通，微微含笑： “但是，相对来说，魏先生的应对更加精彩，他将土灵术士的承受力强悍、精神力源源不断、同时又不缺乏攻击力的特点，利用到非常精彩，彰显了一位成熟中阶土灵术士应有的韧性和能力，我感觉很惊艳！” 旁边的魏先生苦笑一下，对阀主的赞誉微微躬身抱拳。 随即，李元明针对两人具体的术法施展时机、力度和方位等诸多细节，一一进行了点评。 毕竟是高阶后期的术士，眼光自然非同一般，所有人都对阀主的分析频频点头，感觉收获匪浅。 许多不远千里赶过来的客卿子弟，都觉得此行不虚，能或阀主亲自点评演武，这实在不多见。 威灵心中暗叹，这就是世家门阀的底蕴之一啊。 这世间，整个术法体系刚刚建立，能容身于这样的切磋环境，开阔眼界，学习经验教训，对每一位术士来说，都是宝贵机会。 紧接着，阀主安排第二场的演武，由李陵游和他的七哥李见愁对局。 “第二局，由李陵游对战李见愁。 李陵游是金属性的术士，初阶后期，随时可以进入中阶，而李见愁，也是土灵术士，刚刚进入中阶几个月，两人的实力相差不大。” 演武堂中间再次空寂下来。 李陵游大咧咧走到中间，对面走来的李见愁看上去比李陵游大不了多少，但是显得有些柔弱。 商陆些皱眉，土灵术士还是得强壮一点才好。 李陵游和李见愁在几米处相对抱拳： “七哥，好像你没吃饱饭啊，看上去没精神呢。” “小十八，还是嘴劲厉害，你刚才也看到了，土灵术士的防御，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为兄虽然比魏先生差远了，可也不是泥土捏的。” 两人行礼过后，瞬间远离，保持了二三十米的距离。 李见愁当然不会大意，有样学样，最基础的土灵“护体术”立即给自己加持，一道道黄莹莹的光芒在他身体外包围。 李陵游依然那般随意的样子，却没有做任何防护，却是继续拉大了和七哥的距离，一直都退到四十米左右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十八郎在做什么幺蛾子。 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有些忍不住要捂脸，李大哥要耍赖了。 果然，在保持了足够远的距离后，李陵游身边陡然出现了两个光点，围着他盘旋，时快时慢，快的时候，甚至在空气中都带起了呜呜的呼啸声。 李见愁一看这距离，都气笑了。 嘿，这么远的距离，你当我是高阶术士啊，我的术法能丢到这么远？ 他无奈地准备跟进一点距离，却在陡然间听到一声令人丧魂落魄的尖利破空声！ “咻——” 演武堂的许多人，都下意识发出了尖叫！ 一道闪亮的光点，就像瞬间跨越了几十米的距离，陡然出现在李见愁的面前，他那为保险起见连续叠加了两层的护盾，根本无法阻碍这光点分毫！ 一条拇指大小、散发犀利杀机的小剑，已经悬停在他眉心位置，逼人的寒气甚至已经渗透到皮肤下！ 李见愁额角已经出现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旁观的李元明脸色颇有意外。 随即脸色舒缓，笑容满面。 而李五味、李空青、李木通等人都倏然变色。 什么时候，十八郎竟有这般杀力！ 身为初阶后期的术士，竟然可以秒杀刚进中阶的土灵术士？ 谁都知道，土灵术士是以防御力见长的，其他的木灵、火灵、水灵的术士，面对如此犀利的十八郎，岂不是更加难看？ 当然，李见愁此刻的脸色很难看。 李陵游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算了，七哥，刚才你没有准备好，再来！” 那道令人心悸的悬停小剑，淡淡消隐。 李见愁咬咬牙，连续给自己施加了几道护体术，奔跑起来，朝着李陵游方向冲刺！ 李见愁也是迫不得已，不拉近距离，自己的土灵术法根本够不上对方，呆在远处只能是活靶子。 所有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什么时候，轮到土灵术士要在对战中冲击对方？ 然而，李陵游的举动令人切齿。 这家伙继续在边沿游走，保持和李见愁的距离。 陡然间，冲刺中的李见愁身形一个踉跄，一道细微的金光闪过，李见愁的左小腿边飙出一道血花！ 紧接着，几道血线在李见愁的手臂、右腿纷纷闪现！ 三道如同先前的破空声，再次凄厉响过，李见愁的胸前、面前和后脑，都悬停了三枚寒光凛冽的小剑！ 演武堂一阵寂静！ 片刻后才有轰然的嘈杂声响过。 这样可谓瞬间秒杀的结果，是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关键是，被秒杀的还是以防护见长、境界还略高半级的术士。 李陵游潇洒地大手一挥，所有的飞剑消散，金灵力散尽。 他走过去，扶起已经摇摇欲坠的七哥，笑嘻嘻地丢出信息： “七哥，得罪了，这不怪小弟啊，哈哈，战场上学的就是这样不上台面的手段”。 阀主李元明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可以停下了，见愁，别抱怨，你打不过你弟弟了！” 他走到中间，一招手，几位医护人员急忙过来，给李见愁进行止血和治疗。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08挑选对手 片刻后，李见愁的伤患部位已经处理完毕，好在都没有伤筋动骨的伤势，算是小伤，他惭然一笑： “十八郎，真的打不过你了，金灵术士果然杀力惊人，就算魏先生那样的护盾，或许你一样可以攻破！” 魏姓客卿也走过来，微微颔首，丢出信息： “七公子没说错，我的护盾，或许能防御同阶木灵、火灵和水灵的术法攻击，但是十八郎这样锋锐的攻击也防不住。 毕竟那飞剑的攻击点太小，太细微，除非能预判到精确的攻击点位，只对局部进行无限加强，才可以迟滞阻碍那飞剑，赢得闪避的时机。” 他的这个意见，获得了阀主以及在场大部分人的认可。 威灵也点点头，玄明等人和威灵对视一笑，他们早就对李大哥这个术法方式熟悉。 不过，只要境界不够，预判不足，李大哥这个就是阳谋，对手根本没辙。 但威灵不一样，他也是金灵术士，对来袭的同类灵能，必然能做出干涉，使其偏离，消散，甚至反控。 演武堂一时有些沉闷，许多人都在想，要是自己遇到金灵术士，都采用这样的手段，自己该怎么办。 也有金灵术士在困惑，为什么自己无法做到让凝聚的飞剑、飞针、飞刀这样的玩意儿跑那么快，那么远？ 李陵游环顾一下四周，有些郁闷： “掌声呢？掌声呢？如此凌厉快捷地结束战斗，就没有一个识货的？” 几道信息丢过来，估计是和李陵游比较熟悉的人： “十八郎这个不讲武德啊。” “十八叔打得不好看……” “十八郎这个手段，怎么有点暗戳戳的……” “年轻人还是要讲究一点才行。” 除了这几道信息，好歹还是有一些疏疏落落的、相对比较厚道的掌声。 李陵游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灿烂，抱拳过顶，环绕行礼。 李元明白了一眼李陵游，气笑了： “就你皮！” 随即，李元明对这场草草收场、迅捷无比的演武还是做出了评价： “这场比试，的确有些令人意外，说实话，十八郎对金灵术法的使用，也超出了我的预计。 我有种预感，十八郎的这种思路，会影响整个帝国金灵术士的手段，简单，高效，直接！” 阀主的高度评判，令众人的注意力变得专注起来。 “大家都知道，术士出现和成长的历史并不长，就这么一百多年，整个世间的术法体系也并不完善，其未来的成长是无限度的。 因此，我们对每一种策略和手段，都要有着包容的心态，不然，未知的挑战随时都会出现。 没有什么既定的套路，有套路就没有出路，我们要对每一个术士，保持敬畏！我相信，要不是见愁和十八郎是兄弟，这会儿见愁已经死了！” 见众人点头，阀主继续评价： “以前我们看到的金灵术士，总是使用那些势大力沉的术法，暴力破解，沉闷有余而灵性不足。 十八郎的手段，灵动而狡黠，防不胜防，这符合他跳脱的性格，因此，不是我们都要去学他的手段，要找到符合自己心意的方法。 至于见愁，土灵的性质就决定了他的取舍，先前魏先生珠玉在前，因此很遗憾，你的表现就难入众人法眼了，哈哈。” 众人皆是信服，连威灵也对阀主的见解倾心。 通过阀主的解读，演武堂再次爆发了热烈掌声，是为李陵游的精彩施法，也是为阀主的精准解读。 对这略显迟到的掌声，李陵游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毫不客气笑纳了。 李元明也只能对李陵游再次点头微笑。 阀主明白，等十八郎到了中阶，高阶甚至顶级术士，其对飞剑、飞刀类的驱动力，会成为阀中，甚至在帝国内，杀力都堪称奇迹的术士。 这份期盼，被阀主严严实实地隐藏起来。 他内心其实在庆幸，好儿郎，阀中有这样的后辈，至少不担心杀力不够了。 阀主由此看向了威灵，就是因为这个来历非凡的家伙，让混不着调的十八郎有了脱胎换骨的术法改变，可以想象这始作俑者，该是如何惊艳。 见阀主看向自己，威灵知道，阀主也许会安排自己和其他人也来一场演武了： “阀主，我的术法是野路子，呵呵，和十八郎的有些类似，估计不好看……要不，我就只用本源术法了，不然用精神类术法，面对普通中阶术士，结束得比七公子还快。” 阀主见威灵说得既是信心满满，但听着却又是好笑： “行，怎么都行。” 随即，阀主转向众人，开始丢包宣布： “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李阀新进的两位客卿。 这位是威灵，智慧型术士，以及本源术士，即将进入中阶。 这位是守宫姑娘，堪称顶级的格斗军士，他们两位，和十八郎是长期并肩作战的朋友。” 威灵和守宫对着周围环环抱拳行礼。 阀主短短的一点介绍，众人中除了那些阅历较浅的孩子，大部分人都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 “智慧术士、本源术士”，虽然没有说本源灵力中具体的哪一种，但这样的双料术士，很少见，难怪会这么年轻就成为阀中的客卿。 “顶级格斗军士”，除了有限的几个高阶术士，其他人都不敢轻视了。 格斗军士本来就是术士的对立面甚至是克星，一旦近身与格斗军士对敌，后果不提也罢。 “怎么样，下一场，就由空青和陵游与威灵演武一场，反正你们都熟悉？” 李元明微笑着征求三人的意见。 “不可！” “不可！” 李陵游和李空青几乎同时丢出信息，还是公共信息。 两人发现彼此的失态，都有些尴尬窘迫。 李陵游大咧咧地解释： “阀主，还是算了吧，我和五哥搞不过威灵的。” 李空青赧颜微微点头。 他可是见识过威灵的精神类术法的，万一像王氏兄弟那样被意识植入，半夜去梦游，那可丢人到家了。 “哦？那依你们的意见……” 李元明虽然对威灵的战斗力有充分的预计，但是思忖如果没有守宫的协助，应该不至于太强吧。 威灵内心除了不愿李陵游和李空青为难，还有一个心机，那就是也不愿意和嫡长子李五味、二公子李木通以及还没有上场过的四公子李半夏过招。 毕竟今后要长期在李阀立足，虽说这样的演武是在阀中内部举行，但是也得考虑输赢。 输了让别人看轻，也是对阀主决策力的轻视，更让孩子们失望。 赢了总归算是落了核心子弟的面子，万一遇到心眼小一点的，今后不好打交道。 于是威灵接过话题，转身对一众带着子弟过来的几位客卿拱手： “这样吧，小辈初来乍到，所学甚浅，愿意向在场客卿中的两位，讨教一番……不知各位中有没有愿意不吝指教的，初阶中阶不限。” 李元明略一转念，为威灵的圆滑惊讶，随即点头。 这孩子做出的这样的选择，是希望长期立足李阀的明智之举。 哪怕把外来的客卿得罪惨了也无所谓，但是一旦打伤核心子弟，必然对未来的共处造成芥蒂。 不错，不错，心智与手段皆好。 李元明明白，威灵这一手，还有一个阳谋在其中，将几位带子弟过来的中阶客卿都架在了火上。 当着阀主的面，你们几人能说不愿意指点后生晚辈？ 打赢了是应有之意，打输了可是当着阀主的面丢人啊，这还容不得推辞，没理由啊，对方都还没到中阶，而且对方一下子就要求两位一起指点，这该如何选择？ 威灵的信息一丢出去，那几位客卿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见过打脸的，没见过这样无意中就挨巴掌的。 威灵苦笑一下，微微给守宫摇摇头，结果是在他预计中的。 威灵通过查看源灵世界，此刻这片空间的暗能量并没有特别异常的地方，而且通过精神力查看，也没有发现那几位客卿有明显超出中阶的能力，因此，他觉得可以一试。 而且威灵也希望，在压力下能有所进步，毕竟他距离中阶也不远，需要切实的磨炼。 几位中阶的客卿彼此间略作沟通，走出了两位客卿。 一位年纪较大，身形有点佝偻，但他一步迈出，威灵就感受到他身边蜂拥而至的木灵术法。 而南星此刻精神已经高度紧张，他感受到了同类术法中碾压般的压力。 另外一位中年人，形象比较俊朗，皮肤白皙而气质温润，寄奴已经神色警惕，没有被这位水灵中阶术士人畜无害的模样所蒙蔽。 一见这两位客卿，阀主哈哈一笑： “哈哈，为难两位先生了。 威灵，年纪稍长的这位，是穆先生，中阶木灵术士，劳苦功高，长期以来，对李阀做出了卓绝的贡献。 这位依旧年轻如少年的隋先生，中阶水灵术士，在阀中每次出任务都是有口皆碑，我一向倚重，能有两位前辈指点，你能学多少算多少吧。” 威灵心中啧啧称奇，这阀主的语言功力，的确值得自己学习。 首先，李元明的信息，是针对所有人的公开信息丢包。 这些信息，不但打消了两位客卿的不悦，还被阀主当面当众肯定了自己多年的事务能力，彰显了他们在阀主心中的地位，而且还在阀主面前额外有了一份勇于担当的荣誉感，哪怕唯有的一点不愉快，或许瞬间消失了。 果然，李元明的信息一出，穆先生和隋先生都露出笑容，对李元明拱手： “阀主谬赞了，穆某身为阀中客卿，对阀中事务竭尽所能，那是起码的素养！” “阀主过誉了，隋某承蒙阀主厚爱，为阀中后备力量的成长尽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哪有什么为难的，呵呵。” 威灵也笑着对穆先生和隋先生拱手行礼： “感谢两位前辈的支持，小子有些无礼，在此赔罪了。” “呵呵，无妨，无妨，只要你挺住穆某的三板斧，就当是我有幸结交一位小友了。” 穆先生笑容比较矜持。 “哈哈，没事没事，年轻人都没有点锐气，那岂不是枉自少年，隋某也曾年轻过，理解，理解。” 隋先生的笑意有点玩味。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09力战客卿 见威灵和两位客卿先生在战前叙话，一旁的李陵游，急吼吼地给李五味、李木通、李半夏、李空青和李见愁五人私下丢出信息： “开盘了，开盘了，威灵对战两位客卿，一赔五，我押威灵胜出，十万帝国钱！” 李空青没有急着下注，看向大哥李五味、二哥李木通、四哥李半夏以及七弟李见愁，只有他们下注了，他才会便于取舍。 李空青还有点腹诽：十八郎还是沉不住气啊，已经透露了不少信息了。 嫡长子李五味白了一眼李陵游，丢出信息： “哪里来的信心？押两位先生胜出，十万！” 李木通毫不犹豫： “毕竟境界差距在那里摆着，还是两人联手，我也押注两位客卿，十万！” 李半夏乐得赚十八郎一点零花钱： “没打过，但是两位先生联手，怎么看也不会被一个初阶打败，我也押注两位客卿，十万，哈哈，十八郎，准备输吧。” 李见愁见大哥、二哥和四哥都押注两位先生，也笑着丢包： “既然几位哥哥都押注两位先生，我也不例外，十八郎，你就节哀顺变吧。” 见其他人都押注了，李空青微微笑了一下： “哈哈，我怎么忍心见十八郎孤单，我就也押威灵胜出吧，十万。” 李陵游瞪了一眼李空青。 预计中的收入锐减，他差点气急败坏了。 如果威灵胜出，李陵游李空青可以瓜分一百五十万。 如果威灵失败，李五味等三兄弟瓜分二十万。 但是假定李空青也押注两位先生，结果威灵胜出，那么李陵游可以独得两百五十万，输了也就四十万赔付。 五哥让我损失惨重啊，李陵游心中戚戚然，似乎威灵已经胜出。 片刻后，威灵随意走到了演武堂的中央。 穆先生站在了威灵前面二十米左右，身形有点佝偻，意态轻松。 隋先生却在威灵的背后二十米位置，气定神闲。 场上的气氛有些凝重，一个初阶后期的，竟然挑战两位中阶的联手，这怎么看都有点疯狂。 周围几位高阶的术士已经在凝神准备，一旦威灵有生命危险，就会及时出手。 威灵微微闭了一下眼，感觉源灵世界的各种能量开始翻腾，以水、木灵力为主。 守宫将手握在了金刀的手柄上，一旦公子有危险，她将全力阻挡。 玄明等四人已经暗暗握住拳头，心中紧张。 南星在腹诽： 都高一个境界的前辈了，一点也不肯吃亏，不愿意两人都站在正面，还一前一后夹击，风度呢？气度呢？ “可以开始了！” 阀主沉着的语音在众人识海响起。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轻声喝斥响彻演武堂： “固！” 威灵的术法速度是最快的，一出手就是单字诀术法，直接针对自身。 这样的对战，对他来说也是首次，也由不得他不谨慎。 由金灵锻体术、土灵结石术、护体术组合而成的单字诀术法瞬间在威灵身上罩起一层朦胧的护盾。 就在威灵的护盾刚好结成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暴力打击就瞬间到来。 穆先生的木化术、无边落木、腐朽术纷至沓来！ 威灵身形有些迟滞，感应到头顶无数巨大的圆木，带着呼啸声冲击下来，随即感觉身体开始腐朽！ 还不止如此，地面已经变成了泥淖，身形想闪避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还有无数的冰锥，裹挟着凛冽的寒气，横向激射而来！ 最致命的是，他头顶那些巨大的原木间隙中，也充满了尖厉啸叫的冰箭！ 演武堂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面对这样全方位的凌厉打击，自身状态还被木化术和腐朽术影响，威灵该如何化解？ 威灵的心神高度紧张，凝神中，那些迅捷无比的术法攻击，一根根圆木，一道道冰锥冰箭，在他眼中都变得慢起来！ 他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在其他人看来是毫无意义的啸叫。 而熟悉威灵术法的李陵游、守宫和四个孩子，知道那是另一道单字诀术法在激发： “解！” 雨润、生机催发、金风送爽、热血澎湃四种不同灵力的辅助术，法瞬间解除了威灵的一切不良状态，而且他的速度、思维敏锐度、神识感知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解除不良状态的威灵，右手已经上举，手掌正好接触到那最先到达的一棵巨大的圆木。 木灵力构成的圆木，刹那间就被威灵接管了控制！ 在威灵的手中，立即变小，化作数十支凌厉的木箭！ 威灵一挥手，那些木箭已经瞬间激射穆先生的身形。 随即，威灵微微错过身形，转换方向。 单脚重重地一踏，一道白色的光晕散去，地面的泥淖变成了粗糙的冰面，已经无法影响威灵的行动！ 同时，威灵两手都在飞快抓取那些巨大的圆木，瞬间将圆木化作木箭，攻击穆先生和隋先生。 最离奇的是，那些速度甚至比圆木还要迅捷的冰箭和冰锥，在没有到达威灵身前的时候，就自动化开，变成了水幕，成为威灵护体术的一道补充！ 从极慢到极快，演武堂中瞬间就变成一道道绚丽闪亮的混沌。 穆先生和隋先生都有了刹那的错愕！ 他们无法想像，自己的术法凝聚的本源灵力，竟然能为威灵所用，而且应付起来似乎并不吃力！ 这远超他们的预计。 而李五味、李木通、李半夏、李见愁等四人，彻底惊呆了！ 他们张大嘴，都忘记合上了。 我去，这么猛！ 李空青虽然震撼，但好歹还对威灵的术法有着一定的认知。 相对而言，守宫就要淡定多了。 开玩笑，公子要越级挑战两人，第一波都接不下来，那岂不是丢人！ 说时迟那时快，穆先生和隋先生都是经验丰富的中阶术士，岂会因为这一点意外而打断他们的施法速度。 两人颇有默契，不退反进，加快了他们术法的速度和力度！ 穆先生成功地拉近了和威灵的距离。 术法还是选择那木化术、无边落木和腐朽，可是在这三种术法之中，却暗中夹杂了木属性中阶特有的更多术法，其中就有“木化术”的进阶版“禁锢术”，与其他术法混杂在一起。 威灵的身形再次陡然变慢，木化、腐朽和禁锢术，加上脚下的冰层瞬间再次变为泥淖，还混杂了更多的滑腻倾斜冰面。 这一定是隋先生的手笔。 两位先生一明一暗，配合相当巧妙！ 最令威灵赞叹的是，那些再次如同瀑布降下的圆木，竟然在未到头顶的时候，有些圆木就出现爆燃！ “爆燃术”！ 这是木灵术士中最像火灵术士的特色术法之一。 木灵术法幻化的圆木，瞬间释放其生命能量，这不是真正的爆燃，而是木灵力的一种另类暴走！ 这直接导致威灵无法承接所有的圆木，还得觑空闪避那些暴走的木灵力。 威灵来不及感慨老术士果然经验丰富，陡然间竟然觉得身心疲惫，似乎身体在衰老。 “生命汲取！” 威灵也是木灵术士，对此自然门清。 他知道老家伙在如此众多的密集攻击中，还暗戳戳施加了这个木灵术士特有的臭名昭著的术法。 而此时，隋先生也成功拉近了和威灵的距离，看着威灵暂时处于防御状态，也加快了术法输出。 除了不断对威灵施加泥淖术迟滞速度、用冰箭、冰锥进行全方位打击外，表面上还对威灵用出了另外一个术法：冰封术！ 威灵的衣衫上开始凝结霜花，似乎很快就会被冻结起来。 威灵的速度再次降低，似乎手速和闪躲已经无法应对那些倾斜而下的圆木、圆木爆裂燃烧生成的绿色火焰、呼啸而来的冰箭冰锥！ 而真正具有最大威慑力的却是，威灵感觉自己身体速度似乎和头脑开始不合拍，头脑速度慢下来了。 “血液凝结！” 这个是水灵术士的杀手锏。 原来，隋先生的一切表象术法掩盖的真正杀机，是血液凝结！ 威灵根本不敢忽视，只能故技重施，再次轻声喝斥： “解！” 首先解除身体的负面状态！ “固！” 再次加强身体的承受能力！ 单脚重重一踩，水花四溅，溅起的水花腾空就自动变成冰屑，地面瞬间固化。 他眼角的余光，发现穆先生和张先生已经成功拉近了和自己的距离。 这是两位先生的目的，为了让他们的术法来得更快，威灵更难应付。 岂不知，这也是威灵的目的啊，他们不靠近，威灵无法确定自己即将出手的术法能及时命中两人。 威灵在同化那些圆木的空档，随手一前一后，轻描淡写地对着两位客卿施加了一个单字诀术法： “定！” 这个单字诀复合术法，已经不再是当初由泥淖术、迟缓术、迟钝术、沉重术四种术法组成。 随着威灵即将跨入中阶术士，早就已经加入了木灵系统的“木化术、禁锢术”，于是，这个单字诀成为由六种本源术法组成的超级复合术法。 具备六种术法的单字诀术法，第一次出现在这世间！ 穆先生没有防备，瞬间就被禁锢在原地，不禁大惊失色。 他明显感觉到这个禁锢术法中木灵术法的存在！ 但是，太古怪了，还有水灵的泥淖术、金灵的迟钝术、土灵的沉重术混在其中，最关键的是，这三种异种术法竟然和木灵的迟缓、木化和禁锢天衣无缝地熔解在一起！ 多重术法形成的合力，绝非累加那么简单，而是呈现指数级的加强！ 另外一边，隋先生也陷入了穆先生同样的困境，他的处境还要更加严重一点，几乎不能动弹丝毫了。 随着两位先生被禁锢，立即导致术法中断，演武堂中所有的术法事物瞬间消散，威灵站直了身形，口中轻声敕令： “诛！” “诛！” 当前的“诛”字诀术法，也不是当初那有血液凝结、腐朽、石化、锈蚀等四种攻击性的术法组成。 早在南星跻身术士的时候，威灵就成功地在“诛”字诀术法中，加入了“生命汲取术”，威力更加惊人。 “诛”字诀术法瞬间被连续施展两次。 穆先生和隋先生无一幸免，两人各自认领一道“诛”字诀术法。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10组队斗殴 一见两人已经各自中了一记“诛”字诀术法，威灵自信地微微侧身，没有影响穆先生和隋先生的视线交流。 两人感受着血液的逐渐凝结、生命在不断流逝、身体在腐朽，肢体像石头一样沉重，每一个关节似乎都锈死了。 两人都苦笑一下，确信没有更好解除负面状态的好办法，只能瞬间进入了能量体状态。 片刻后，他们的身形再次出现。 不远处，威灵已经停止了攻击。 中阶术士进入了能量体状态，再次现身，所有的负面状态就已经解除，但是也意味着比试已经落败。 隋先生看着穆先生，丢出一个信息： “四种？” 身形有点佝偻的穆先生，竟然呵呵一笑： “不，估计他自身的护盾也不简单，我看是五种！” 随即两人哈哈大笑，一齐对威灵抱拳： “长江后浪推前浪，厉害，你赢了！” “你这样的术士，万中无一，我输得不冤！” 演武堂哄然一阵嘈杂，这样绚丽夺目、惊心动魄的演武竞技，就这么戛然而止，两位客卿竟然输了！ “耶！” 李陵游和李空青彼此对视大笑，举手击掌相贺，意料之中，小有收益！ 李五味等人面面相觑，相视苦笑。 其实，他们和很多人一样，到现在，依然不清楚威灵施展了什么术法，逼迫两位客卿不得不进入能量体。 身为高阶术士的李元明，和几位同为高阶的客卿，彼此对视一下，瞬间交换了意见。 李元明压制住他们彼此之间的好奇和讶异，丢包叮嘱，不得对外透露威灵的演武细节和对那些特殊术法的猜测。 穆先生和隋先生走到阀主身边，穆先生还额外丢出一道信息： “身为李阀客卿，我感到很心安，阀中有这样年轻而前程不可限量的客卿，我与有荣焉，对阀中的未来更加看好！” “我也附议！” 隋先生也笑着补充了一点信息。 两人之所以补充这个意见，是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来阀主的介绍，说威灵是智慧型术士和本源术士。 而整个演武过程，对方压根就没有使用精神类的术法。 这意味着，他们两人有搏命的杀招没有施展，但威灵同样放弃了一个大类的术法，算是亦有保留。 玄明等用崇慕的眼神看着大哥，那份骄傲压抑不住。 “啪啪啪……” 李元明率先鼓掌。 随即，掌声雷动。 演武堂中，已经被先前那华丽壮阔战斗场景震慑得目瞪口呆的少年们，都涨红了脸，拼命鼓掌，能近距离目睹这样的战事，的确是荣幸！ 穆先生和隋先生给身边的阀主李元明，悄悄丢出一个信息： “阀主，威灵小友是不是会四种本源术法？” “阀主，我感觉威灵是五种本源术法都具备的术士！” 阀主笑意盈盈，微微点头，给他们丢出一道信息： “是五种，全部！两位先生，为了给威灵预留一些空间，我就不做点评了，那些孩子们或许根本没有看明白威灵的术法，其实我自己都仅仅是猜测，就不要暴露到外围了。” “阀主明智！” 两人都含笑点头，看威灵的眼神已经是一种彻底的欣赏和认同。 白痴都知道，当今陛下也就是三种术法皆备，成长起来后堪称帝国第一高手，而威灵五种术法能力齐备，天晓得未来会到何等高度？ 能与这样的术士有过竞技，哪怕两人联手，也不算对方托大了，反倒是自己两人的幸运！ 待掌声平息，阀主含笑丢出信息： “这第三场的演武，威灵的术法比较私密，不便解析，我身为阀主，也不能完美解析，就此略过。 下面，我们准备下一场演武。” 见所有人都平息下来，阀主哈哈笑了一下，看向玄明、南星和寄奴： “第四场，也是最后一场，我希望让我们的孩子们展示一下，玄明，南星，寄奴，你们愿意试试嘛？” 南星第一个就站出来，喜笑颜开。 玄明苦笑一下，也走出来。 寄奴信心满满，含笑和两位同伴站在一起。 “来者是客，你们决定方式。” 李五味非常喜欢这三个孩子，毕竟他自己的孩子也差不多这个年纪，看着就讨喜，忍不住插入信息。 “五味的意思，就是我的意见，孩子们，你们想如何演武？” 李元明不以为怪。 玄明环视了一下，看见许多个和自己等年纪差不多的孩子： “要不这样，我们三人为一方，再来五位小朋友为对手，我们群殴！” 守宫忍不住扑哧而笑。 又不是打群架，还群殴呢。 一众大人都觉得挺有意思，李元明笑着点头： “很好，这个建议好，不过，你们仨能打五个？” 寄奴的表情比较严肃： “阀主大人，我们大哥经常教导我们，我想，我们仨打没有经过大哥调教的五个，应该没有问题！” 寄奴的表情很严肃。 没想到她的严肃更加令人觉得既可爱又好笑。 那些李阀的小辈和客卿带来的子弟，已经各自再次围成几个小圈子，开始商议该谁上，如何打。 一个怯生生的男孩，顶着一个马桶盖的发型，看着有些好笑，他丢出信息： “我们想知道你们仨的术士类别。” “我是金火术士！” “我是木灵术士！” “水灵术士！” 玄明等三人立即回复。 威灵轻轻拍拍商陆的肩膀，商陆有些惭愧地看着大哥： “大哥，没事，不用安慰我，最迟明年，我也是初阶的术士了！” 见商陆自己能想开，威灵鼓励地点点头。 另一边，玄明和南星、寄奴在私下定策： “南星，寄奴，我们年纪小，精神力肯定不够，几个术法一丢，精神力就消耗完毕。 因此，我们最怕陷入苦战，到时候，我们精神力都耗尽了，还没有结束战斗，那对方人多出两个，就是关键的胜负手了。 我有个方法可以速战速决。” “听你的，你最聪明。” 南星毫不犹豫。 “我的意见是，一开始，寄奴就对对方站位的区域丢出泥淖术，我也毫不犹豫丢出金灵的迟钝术。 紧接着，丢出一个血液澎湃丢给南星，南星啥也不需要管，冲动到对方的阵营中，无差别使用你的生机催发，催生他们五位身上及周边所有的微生物和细菌，这几样术法，都是初阶的简单术法，不至于让我们精神力不够。” 寄奴有些不放心： “要是对方也有水灵术士，同样给我们丢出这样的术法，那咋办。” 玄明思忖了一下回复： “有这个可能，那么南星站位就稍微退后一点，不被他们的首波术法波及，要是三人都被阻滞速度，就麻烦了。 因此，我们俩中招了，再看情况想法化解，只要南星冲过去就有机会丢翻一两个！” 南星补充了意见： “嗯，应该可行，如果我们没有被限制速度，我们冲到他们身边，寄奴就用那小巧的血液凝结，让他们休克，能丢翻一个算一个。 我施展完毕生机催发后，也可以及时后退，继续使用几次迟缓术和荆棘术，让他们丧失能力，几轮下来，我们就获胜了。” “嗯，我的这个策略，相当于在先手上，就直接放弃了南星木灵的初阶辅助术法“迟缓术”和“荆棘术”。 这两样低阶木灵术法，本来最让修为能力不高的小术士头疼，正是基于这个判断，我断定对方肯定会重点防御玄明这个木灵术士，那么我们正好反其道而行之，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寄奴非常干脆： “好，就这么决定了！” 三人定下策略，走到了演武堂的中央。 寄奴亭亭玉立。 南星双手抱胸，若无其事。 玄明则右拳放在腹部，左手掌贴在后背，一看就是大哥威灵的风范。 周围的人一看这三个孩子，毫不怯战，还一本正经小高手的模样，都忍不住发出善意的笑声。 片刻后，那几个小圈子经过商讨，选出了五位少年人。 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孩，面容很幼稚，估计不到十五岁。 一个微微有点发胖的男孩，十三岁的模样。 一个瘦小的男孩，看着和玄明差不多，正是那个“马桶盖”，多半是木灵的术士。 一个瘦高瘦高的女孩，看着像是他们的头领。 还有一个女孩，笑眯眯的很可爱。 五个孩子走到玄明三人前不到十米的地方，齐齐抱拳： “我们五人，每人一种不同的术士能力，我们人数占优，术法种类占优，你们先出手吧！” 玄明三人相视一笑，既然让先，就却之不恭了！ “你们想好策略了没?我们很凶猛的哦！” 南星还好意地提醒了一下。 微微发胖的孩子站在了最前位置，一看就是土灵的术士，充当肉盾和防护罩的功能，他笑着回复： “放心，你是南星吧，我会重点盯着你这个木灵术士的！” 玄明侧眼看了一下阀主大人。 李元明含笑点头： “孩子们，准备好了没？都好了啊，那就开始！” 李元明话音刚落！ 早就暗作准备的寄奴，就对那五人丢出了准备好的“泥淖术”！ 玄明也同时丢出了“迟钝术”，然后“热血澎湃”瞬间成型，一巴掌拍在南星的后背！ 对方五人还有点懵，不都是要先拉开距离再动手吗？为什么不先退几米呢？ 但不容他们迟疑，就看到南星一道狂风一样冲过来。 五人中的那位高个子女孩，是水灵的术士，反应也是最快的，见机不对，也瞬即丢出了水灵术法的泥淖术！ 从这一点看，她的施法速度也非常快。 但是南星毕竟算是有预谋，身形更快，侥幸就躲过了术法。 而站在原位的玄明和寄奴立即就中招，地面变成泥淖，寸步难行！ 果真是先前设想那样，对方会设法阻碍己方速度。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11小鸡互啄 除了南星，双方其他人，都在同时中了对方的“泥淖术”，五人小组的还多挨一个“迟钝术”。 他们依然有点庆幸，那南星的“迟缓”“荆棘”没有施加。 不然，五人将长时间陷入原位置停滞。 说时迟那时快，这么短的距离，南星已经在错愕中冲到了小胖子的身边，一掠而过！ 南星站在了他们的中间，然后双手一拍。 他自己的特殊术法“生机催发”已经发动，吸取对方五人的生命力，催发他们身上的各种细菌、真菌。 小胖子和另外四人都有些发懵。 这跑过来的家伙不是木灵术士么，他不是应该在远处丢“迟缓术”和“荆棘术”么？ 为什么会像火灵、土灵术士一样冲到面前来？ 就在几人还没有准备好和判断出南星的目的时，南星已经完成了预备的术法，转身回转队列。 南星对着五人傻笑，在傻笑中还丢出了一道“迟缓术”。 五人更加发懵，这神经病不是，到我方队列晃了一遭就回去了？ 既然要用“迟缓术”，为啥不在原地施展？ 但是他们来不及多想，只能努力化解那三个以迟滞行动能力为目的的术法。 寄奴已经在化解泥淖术的限制，她的方法和威灵如出一辙，一样采用的冰冻术，地面瞬间变得坚硬。 同时，南星、玄明急速向前几步，玄明丢出了窒息术这个群攻术法。 南星在“迟缓”术之后，又成功丢出了“荆棘术”这个术法。 无数的荆棘在对方的脚下和身边出现，缠绕他们。 到现在，南星的术法能力差不多就完结了，能用的精神力差不多掏空了。 五人小组已经非常窘迫，不断尝试化解这些羁绊。 双方的距离现在看着非常好笑，两队都在彼此的术法范围内，就看谁坚持得久了。 一旦有谁好不容易化解对方的限制类辅助术法，但马上会被新限制术法的补上，因此，谁都动不了，只能互丢互砸。 僵局初步形成。 所有观众都在等待看哪一方能破局。 五人中最高大的男孩，应该是金灵术士，他可没有李陵游那样的本事，能凝聚出飞剑一样的攻阀手段。 在这个尴尬的阶段，除了丢飞刀，就只能靠金灵的“锻体术”，强化肉身，近身肉搏了。 然而，从开战到此刻，他已经先后中了玄明的迟钝术、寄奴的泥淖术和玄明的迟缓术、荆棘术，每一种术法，对于低阶的金灵术士来说都没有办法化解，实在悲催，因此他却只能等待队友化解。 高个子的女孩，虽然中了“泥淖术”，但是也采用了冰冻术的方式，解除了地面的滑腻，但是对其他的几样辅助术法，也根本没有办法避免。 而且，她是最早反应过来的，等时间化解是不现实的。 因此，她立即放弃了化解，反正彼此间距离这么近了，就直接攻击，于是她发出了一道“冰箭术”。 “咻！” 冰箭直接命中玄明的胸口，玄明的身形晃了一下，感觉打得好痛。 玄明立即给对方丢出一个火球！ 无法移动的小胖子终于明白过来，不能等待恢复行动力，也发出了“飞岩术！” 拳头大小的石头从上方虚空掉落下来，寄奴、玄明和南星等人上半身不断闪躲，但还是有好几块都没躲过，估计每个人脑袋上都有几个包了。 同时，对方的火灵术士，那个笑眯眯的小姑娘，也对南星丢出了火球术，好歹南星避开了。 演武场上，两帮孩子间距也就五米左右，都是些小术法相互丢来丢去，能躲开的就不多，基本上每发必中！ 但是从全局看，双方的迟滞、阻拦术法都用得非常及时，结果就是导致了双方打成了僵局。 观众中有人都忍不住想捂脸，看来希望破局是不现实了，最终就是“小鸡互啄”，你来我往了。 “南星！你的术法怎么还不见效？” 寄奴生气了，她的头上都被砸两个包了，左脸还挨了对方一个冰冻术，弄得满脸淤青。 “南星，你究竟用出那个生机催发没有哦？” 玄明看上去更加难看一点。 南星有些心虚，但他确定是成功施展了的。 寄奴好容易又靠近一点，对小胖子用上了“血液凝结”。 当然是仅仅凝结那么一点点，用去了最后的精神力。 小胖子如约而倒，眩晕过去。 就在小胖子倒下的时候，那个高大的男孩，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手脚都不受控在抓扯胸口，似乎不把肺叶咳出来不罢休，而他口里竟然喷出了烟尘一样的粉末！ “马桶盖”龇牙咧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拖鞋拼命挠着脚趾，更让他绝望的是，连手指间、屁股间都奇痒无比！ 他已经快被吓哭了，双手不够用，开始用牙齿咬手指头。 高个子的女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种种不耻和痒到发痛的感觉令她难堪、尴尬到要死！ 笑眯眯的小姑娘瞬间在痒、痛、羞、怕中嚎啕大哭。 最后那个马桶盖也彻底崩溃大哭。 除了几种高低错落的嚎啕声，演武堂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个南星一开始跑到对方是干嘛去了，多半是某种奇奇怪怪的术法此刻才生效了。 李元明一看五人小组已经彻底失控，苦笑不已，一挥手，医护人员都冲过去。 “阀主大人，各位客卿先生，是木灵术法导致的真菌、细菌爆发性繁衍，导致了几个孩子严重的炎症，用药就好。 咳嗽那位要严重点，肺部真菌繁衍太多了！” 很快，医护人员给大家丢出了信息。 随即，立即将五个孩子带走治疗。 演武堂上，剩下三个鼻青脸肿的孩子，还在咧嘴而笑。 所有人都忍不住大笑。 这闹剧一般的最后一场演武，算是结束了。 阀主还是含笑对这场孩子们的对战做出了点评： “这场小术士们的演武，非常精彩，至少可以让我们明白很多宝贵的经验，那不是说着玩的。 一是距离，和术士之间的战斗，要根据需要保持距离，否则，双方就会打成持久消耗战，两个小队，都成功地限制住对方了，哈哈……” 信息丢到这里，阀主停顿了一下，其实每个人都知道阀主是忍不住发笑，要缓一缓。 “由于他们的经验都不够，既然策略上人少一方有秘术依凭，要和对方拉近距离，但是就应该考虑到，人少的情况下，还被限制住了，那就麻烦了。” 玄明一脸羞愧，是啊，应该三人分开距离站队啊。 “但是，总体上说，玄明等三人要更强，至少有意识提前就设下了陷阱，虽说布局比较幼稚，还出现了重大失误，但最终结果还是丢翻了对方全体，算是瑕不掩瑜。 而五人组，则是太依赖常规习惯，以为对手是按习惯行事，结果吃了个大亏，我记得五人中有一个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机会出手……” 众人都发出哄笑，说的是那个大个子金灵术士了。 威灵和守宫含笑看着惨兮兮的玄明、南星和寄奴，忍住笑意，点头致意： “不错，好好总结一下经验教训，这算是你们的首战，看着难看了一点，不过最终还是赢了嘛！” 随手用“解”字诀术法，给仨消除不良感受。 三个鼻青脸肿的孩子都咧嘴而笑。 李五味、李木通、李空青、李陵游、李见愁都走过来，李陵游还笑眯了眼，无声鼓掌。 南星白了一眼李陵游： “李大哥，你这是幸灾乐祸嘛？都不看看我受伤了啊，至少脑袋上还有几个包呢。” “哈哈，厉害的，厉害的，有你威灵大哥的风范，以少胜多，可喜可贺。” 南星随即变得更加高兴。 随即，李五味丢包询问： “威灵，守宫姑娘，还有四个小朋友，今天趁我们几个兄弟都在，晚上大家一起聚聚，阀主本来都想专门给你们接风洗尘的，但是阀中向来没有先例，就让我们几个兄弟代劳了，不知意下如何？” “好啊，没问题！” 威灵一口答应。 看李陵游那高兴得有些忘形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询问。 晚上的酒会，在李阀的接待中心，让餐饮团队专门整备了接待的酒宴，李氏兄弟五个，为威灵守宫等人接风洗尘。 直到觥筹交错间，十八郎在躲七哥的酒，被既受伤又输钱的李见愁一口道破原委，威灵才知道自己成为了他们几兄弟赌博的筹码。 于是，那哥几个各自罚酒三杯！ …… 回到湖畔的墅院，威灵竟然收到结界的信息留言： “嘿，威灵兄弟，你是在雅西郡还是在喀拉邦？ 收到我留在那个黑市的留言了吧，我从冰原回到帝都了，有网络就报个平安，我抽机会去雅西那边找你喝酒。” 威灵忍不住大笑，给守宫丢出留言信息，给萧独活立即回复信息： “独活兄，我们都在帝都呢，在李阀，明日一起找游玩帝都。” “哈哈，收到，太有灵犀了，明日我到李阀外等你。” 萧独活秒回信息。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12游览帝都 次日一早，李陵游按约出现在墅院，见威灵和玄明等人已经用完早餐，等着自己，按着太阳穴，微微苦笑： “昨夜酒喝得有点多，被几个哥哥灌酒了，哈，五哥估计还没缓过来，反正他不会去，我陪你们一起浏览帝都。” “好！不过会多出一个人，熟人！” 威灵含笑将萧独活的留言情形丢给李陵游。 “哈哈，这家伙回到帝都了啊，是不是听到啥风声了？” 威灵有些疑惑，李陵游摇摇头： “待会见面后说。” 几人也不叫摆渡车，就这样朝着府邸庄园大门边走边聊。 在接近大门的地方，收到萧独活的留言： “威灵兄，我到李阀府邸广场了，是进来拜访还是等你？” “我们马上就出来！” 很快，一行人快速走出府邸，就看到萧独活也在门口等候。 一袭青衣，身形挺拔，面容文静而略显沧桑，正是那掘金术士萧独活。 三个年轻人一见面，都是哈哈大笑，彼此拱手。 然后差点都来了个拥抱。 “独活兄，你在雅西倒是跑得快，我们差点给你背锅啊！” 李陵游大笑，将遇到雅西郡税警埃尔顿的情况以及那夜的街巷暗战情形，都丢给了萧独活。 稍稍错愕片刻，萧独活苦笑： “这么精彩啊，威灵兄的托词倒是很见功力啊，哈哈，你竟然成了讨债人了，哈哈……” 威灵也微微含笑： “别当真哈，开玩笑的，对了，我看你身边的灵力凝而不散，中阶了啊？恭喜！” 萧独活轻轻点头： “这次在极北一带晃荡，偶有所感，水到渠成罢了，都三十多了，才中阶，不值得称道。 倒是你们两位，估计也快了。” 随即，威灵给萧独活介绍了四个孩子。 玄明等人恭敬行礼，商陆对中阶的萧独活显得特别亲切，毕竟都是土灵术士啊。 “萧兄，你那几个有意思的手下呢？” 守宫笑着丢包，询问莽草和荠草等人信息。 “呵呵，还好，都没出啥问题，只是，毕竟他们的形象和身世，连个帝国公民的身份都没有，不太适合出现在帝都。 因此，我就把他们留在了北方一个小镇，我这边结束后去找他们。” “其实，独活兄还是太墨守规矩了，帝国那么多的世家门阀，甚至小门小户中，都有西玄家仆的存在，带进来也没关系。” 萧独活微微苦笑摇头，没有多说，却对几个孩子笑着询问： “你们想去哪里玩？” 孩子们却都说不上具体想去哪里，从结界网络中也搜寻了许多的游览路线，但总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李陵游笑着丢包： “帝国长安，几千年的历史了，在旧时代，因为过度的商业地产开发，所谓的帝都八景，实则不提也罢，唯有大湮灭后，帝国立国百年来，倒是有许多新的地方可以去看看。 比如，那极富盛名的未央晨曦，我就专门早早起来去看过。晨光中，高达三百米的金属高塔，迎着晨曦反射微微金光，的确看上去比较震撼人心。” 几人下意识像北方天空看去，就算这么远依然可以看到“未央结界”的主体，在天地间矗立。 “这样吧，我们一行八人，安排一辆敞篷的观光车，我们就这样开进帝都城内，去东市那边，有个去处，我以前常去，还是可以去看看。” 李陵游身为地主，自然就拿了主意。 一行人坐上李阀开出的一辆悬浮观光车，李陵游亲自驾驭，朝着北方开去。 当下帝都，出行基本上有两种方式，一是遍及各个区域的地下交通网络，相当的方便，另外一种就是悬空的悬浮车。 悬浮车和载具略有差别，载具速度快而飞行高度高，悬浮车一般最高就几米、十多米，按不同的等级就预定好了，一般用作短途的游览和代步。 由于行驶时悬浮高度不高，因此都会按照现有的道路为轨迹，避开高大的建筑物。 十八郎的技术还真不赖，观光车快速而平稳，沿着宽阔而静谧的道路，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帝都城墙附近。 外围密集的各种建筑，都是来自整个帝国的不同地方有需要的人置办的产业，也有帝都原本的市民和周边的原住民，在大湮灭后新建的住所和营业场所。 所有的建筑为了对大湮灭后的辐射有一定的屏蔽力，主体都采用了混凝土、重晶石（硫酸钡）构成，但样式还是多半属于大夏传统的风格，有些有实力的还在建筑外覆盖了不同厚度的铅板，涂装成帝国习惯的颜色。 帝国尚黑，因此所有的建筑都是黑白灰三色为主调，看上去即便是城墙外的周边，都颇有一种恢宏大气的厚重感。 很快，坐在悬浮车上的众人，看到了不远处那高耸的帝都城墙，恍然间似乎有种到了雅西郡的错觉。 只不过，雅西郡的城墙比这高了太多，这里的城墙最多也就三十米左右，但是规模却更见宏大。 相同的地方就是，城墙内外都覆盖了厚厚的合金装甲。 还有一点不同之处，这里却没有雅西哪种军镇重地的冷肃感觉，肃穆庄严中多出了许多红尘气息。 城外密集的建筑，络绎不绝的游人，以及城门城墙上看不到明显的防御武器，都说明这里是安定祥和的帝国腹心。 悬浮车从清明河畔的安化门入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城门附近的扫描装置早就读出了悬浮车的所有者、核心编号，乘员的每一个公民信息芯片，都瞬间比对并记录，连接了“未央结界”。 威灵、守宫也和四个孩子一样，脑袋左顾右盼，透过悬浮车观察欣赏帝都风光。 很快的，悬浮车进入了宏大无比的朱雀大街，这是帝国第一街，宽度竟然超过百米，中间双向皆有如烟的柳树遮蔽，如烟似幻。 道路上竟然还有令人匪夷所思的马车，拉着敞篷的车厢，车厢内必然有目不暇接的外地游人，在领略“皇都天街”的无上风度。 而朱雀大街两侧，这是整个帝国那些出名的商业大亨们在帝都的总部或者办事处和业务驻地。 李陵游突然笑起来： “威灵，守宫，我们西海金属商贸的总部，就在这条街上。” “哈哈，要不去报到打卡一下？” 守宫也难得地开开玩笑。 萧独活哑然失笑，自己这样的独行侠一般的掘金团队，竟然在西玄联邦的官方记载中，是西海商贸的债务人，而此刻债权人就和自己相谈甚欢，想想也诡异莫名。 很快，悬浮车穿越了五公里左右的朱雀大街，右转朝着东市而去。 东市是一片巨大的区域，相当于旧时代一处规模宏大的步行街区。 悬浮车在一处停泊位停下，一行八人进入游人如织的东市。 帝国各地的特产、甚至来自西玄联邦的各种物品都在东市能找到。 随处可见卖各种小玩意的摊位，吸引了许多的孩子围在外围。 也有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小食品，色香味俱全。 在商陆的目光灼灼中，守宫带着他们四个，一有心仪的食物，就会买一点试试。 闲逛了将近一个小时，李陵游指着不远处一座大型的复合型建筑群，笑着丢出信息： “我们去那里，凌烟阁，中午的午餐就在那里解决了。” “可是，我们都快吃饱了。” 商陆有些纠结。 “哈哈，谁叫你啥都想吃啊。” 寄奴在幸灾乐祸。 此凌烟阁可不是旧时代历史上的凌烟阁，而是大湮灭后帝都一处新的商业复合体，集餐饮、娱乐、住宿、会务一体。 凌烟阁中的鸿鹄楼，算是帝都世家门阀子弟喜欢在此流连喝酒品茶的地方，由于其高定位、高消费而阻碍了大部分“长安居大不易”的普通人。 一行人进入凌烟阁，两位风情万种的接待女子就迎了上来： “欢迎欢迎！李公子您好，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李公子，此次莅临，是要在此待客？” 李陵游哈哈一笑： “不是客人，都是自己兄弟，给我在鸿鹄楼选一个临湖清静的地方，喝酒，吃饭。” “好的，请各位嘉宾随我来安排。” 接待女子微微屈身，带着众人上了鸿鹄楼三楼。 “哈，十八郎，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啊，几年了，还有接待人员认识你。” 萧独活打趣。 “那必须的，但凡帝都年轻人喜欢去的地方，谁不认识我李十八郎？” 鸿鹄楼的形态是传统的塔楼，但材质却多为合金，表面却处理成古朴的木纹，装饰格调高雅而不俗媚。 临湖一面露天区域，被低矮的桩头盆景、博古文玩、善本书籍架分割成几片，几人就随意选取一处，坐了下来。 外面的湖面波光粼粼，四围绿树环合，树下繁花似锦，湖面却并没有游船这样煞风景的存在，只有数只白色水鸟翔集，的确一派闹中取静的雅致场所。 威灵和萧独活对这样舒适的环境暗暗赞许，李陵游却对守宫和四个孩子丢出信息： “玄明，你们去二楼，有一处非常好玩的游戏厅，各种各样的游戏设备都有，你们可以尽情玩，由你们守宫姐姐带着，我们晚一点才吃午饭，行不行？” 四个孩子立即高兴点头，这样枯坐对着一面湖水，可不是他们这个年纪喜欢的。 威灵、守宫哑然失笑。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13人生路窄 待守宫他们去玩游戏后，三人惬意地坐在椅子上。 在游人如织的东市闲逛一个多小时，他们也略有倦意，这样清静之所，才是厚爱啊。 侍者已经送上一个巨大的木托盘，里边有将近二十种风味佐酒小菜，应李陵游的安排，几坛样式古老的陈年老酒已经送过来，杯具却是古旧的土陶小碗。 李陵游给三人都满上，笑着解释： “昨晚宿醉未过，就喝点低度的米酒醒神！” “很好，甚合我意，哈哈。” 威灵也感觉很好。 萧独活则是无可无不可，随意点头，面有倦色。 三人举起小碗，相互碰了一下，含笑中，一饮而尽。 由糯米和小米为原料，以古法酿制的米酒，口感很好。 很快，就三碗小酒下肚，每碗酒都各有理由。 朋友两三人，临湖高座，有湖光山色为伴，佐以浊酒一杯，逸兴遄飞，实在尽意。 李陵游惬意地长吁一口气，笑着询问萧独活： “独活兄，当日一别，后来收获如何？” 萧独活苦笑： “哈哈，没有威灵兄这个福星相伴，聊胜于无啊，所得实在不堪，有辱清听，不提也罢。” 威灵含笑安慰： “无妨，但有时日，独活兄自会福运当头。” “对了，你这次竟然放下赚钱大业，到了帝都，是不是见过了萧京墨大人？听到什么风声？” 李陵游的笑意玩味。 萧独活的笑意愈加苦涩，微微点头： “威灵很清楚过程，当日在那叹息之渊，我被那族叔骂得狗头流血，自己也有几分心灰意冷，当时威灵鼓励我，才继续坚持…… 而今回头看，十年前的年少轻狂，目中无人，也都是井蛙呓语罢了，而今也算对这世间、对自身能力有了基本判断，看清自己，重识人间，也不过如此。” 萧独活独自喝了一碗酒，继续解释： “近年来，萧氏族人中，颇有青黄不接之感，人丁不少，但有点能力的，都不算多，这点和你们李阀根本没法比啊。 好歹我进中阶了，都算萧氏中的人才了，因此族叔召唤来，见了一面。” 李陵游笑意莫名： “所谓何事？” 萧独活哂然一笑： “以你李阀的消息层面，难道还不清楚？” 李陵游惭然苦笑： “昨夜酒后陪着大哥二哥闲逛了几步，说是估计帝国行政架构会有重大改革，会增加不少人手，各方面都需要人，五哥在西征军结束后就立即回帝都准备了。” 威灵却对两人的哑谜有些迷惑。 萧独活点头，心下释然，给威灵解释： “或许你早已发觉，帝国官制实在过于粗陋，还停留在一百多年前军事管制时代的粗放。 这次帝国彻底挫败西玄联邦，陛下拟趁势改革官制，以适应新时代的需要。” 威灵恍然明悟。 李陵游给出了更多的原因和内幕： “威灵兄，你觉得，帝国官职中官员，包括吏员人数，占总人口的比例如何？ 哈，别猜了，你猜不准，千分之一不到，和旧时代动不动百分之几，百分之十几的比例，简直没法比啊。 现在的官员吏员，多半还是有点术法能力的人，不然根本就无法支撑庞大繁琐的政务。 但是毕竟事务太多，导致许多官吏无暇修行，长此以往，就没人愿意做官吏。 况且，现在的官场，是经历了大湮灭时代、混战时代、帝国发展阶段产生的，其中所谓的为官之道也罢、灰色收益也罢，在帝国这种全方面掌控的局面下，全都他妈的不提也罢。” 李陵游也笑呵呵喝了半碗酒，继续丢出语音： “这是原因之一，还有原因之二。 帝国的皇帝之下，太尉、丞相、御史大夫三公，然后就是下属的各部，虽说有旧时代的古代先例，但实在过于简单，管理过于粗放，实在不利于精确理政。 未来几十年，估计帝国人口会翻番，那么，在此刻推出官制改革，也就顺理成章了。” 威灵点点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随即询问两人： “十八郎，独活兄，有没有更多的改制细节？” 李陵游思忖一下，透露了更多详细信息： “据说还在斟酌待定中，但是一定会有大动作。据说现在最可能的方案，就是太尉要府拆解，丞相府也要拆解缩小，御史台估计变动不大。 今后主要设置十三部，兵部、谋部、察部、吏部、礼部、刑部、户部、学部、工部、玄部、资源产业部、商部、学部。 兵部主管对外征战，谋部主管军事策略和后勤保障，察部主管天下监察和各部审计，礼部主管天下宣传和对外公关，刑部主管律法监狱，户部主管财政、税收和人口，学部主管自然人教育和各种训练，工部主管帝国各种工程和民间工程，玄部主管天下术士，产业部管各行各业生产，商部自然就是主管商贸发展。 每一部下面设置多个司，细分职责。 而到下一级郡，也如法设置……这样一来，许多原本被忽略的事项，会得到及时的处置，也将原来丞相府的庞大冗余问题解决了。 帝国三公依然不会变，单独出来的各部尚书，对相应的三公负责。 自然而然地，帝国需要增加不少的官员。因此昨夜大哥还在说我，要我稳重一点，说不定哪天还会当官呢，哈哈……” 李陵游解释完毕，促狭地看看威灵。 威灵也觉得好笑，这家伙哪有当官的模样啊。 其实在威灵看来，也不算是彻底改变，依旧有些不伦不类，不能说是简化版的三省六部制，因为还多出了七个部。 实质上只是在帝国三公和下面的职能部门之间，增加了尚书这一级的高阶官员，将事务的职能职责分得更清晰更精细。 在郡一级，也就是在郡守、都尉、郡监御史都不会变动，郡丞下新设了多个处级官员，丞相大人、郡丞青葙大人想必会乐见其成的。 萧独活也点点头，苦笑道： “族叔所言，和十八郎说的大致不差，对我也是有同样要求，然而，你们知道，十多年前，我是公然宣布脱离家族的，现在要我将放出来的话，再咽回去…… 虽然我可以硬刚着不管，但自己又对梦想渐渐丧失了信心，呵呵，人生无常，就是如此纠结、苦闷和无奈啊。” 威灵和李陵游都心有戚戚焉，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桌上一时有些沉闷，威灵和李陵游同时端起酒碗： “不管了，人生路窄酒杯宽，独活兄，我们俩先干为敬了！” 萧独活摇头苦笑，对这连个家伙也是无语了，只能喝酒。 酒酣耳热，听闻积郁，李陵游忍不住用一根筷子，在小酒碗上敲击，竟然发声清唱：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 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 …… 歌词是古诗，调子却是当下某首流行的旋律，词、韵根本不搭，自然是荒腔走板。 “噗嗤……” 旁边传来侍女不经意的轻笑。 李陵游不以为意，继续清唱。 “啪啪……” 几声轻微的掌声传过来，几人侧头一看，被一些低矮绿植和盆栽，简单分割隔断的旁边区域，有人探出半个身形。 一个年纪看上去比萧独活略年轻的俊朗年轻人，身穿黑色术士袍，袍服上竟然有几个金色的小团龙图案。 年轻人含笑轻轻鼓掌，丢过来一道信息： “李十八郎，真的是你在这啊，好多年不见，你服役完毕了？” 李陵游立即起身，神色有些局促而恭谨： “是的，见过三皇子殿下！” 年轻人歪头回看，对他那边的几个人丢下信息。 然后，他竟然从隔断狭窄的通道挤过来，和李陵游、威灵等含笑抱拳，走到威灵他们坐上，随意坐下： “切，十八郎，别那么见外，叫名字就行。 帝都姬常山，有幸遇见这两位朋友……呵，米酒啊，我喜欢！” 姬常山也不管十八郎的错愕，就着一只空碗，开始揭开一坛酒开始倾倒。 一边倒酒，还一边迟疑地打量威灵。 李陵游飞快地给威灵和萧独活丢出一个简单的信息包，介绍了一下这位鼎鼎大名的帝都三皇子。 可以说，姬常山是最不像皇子的人。 他天资聪慧，敏而好学，但从小就喜欢在市井厮混，年纪比李陵游大五六岁。 当年也常和一帮长安膏粱组团，一起章台走马，平康嬉戏。 平素打架斗殴，赌钱喝酒，无一不精。 但是，这家伙却非常有人缘，经常出入各大门阀世家，蹭吃蹭喝，皇帝陛下也不管，任其自由发展。 刚刚成年，这家伙就慨然宣布，永不参与皇位竞争，根本不管陛下如何考虑，同时，他也不接收任何追随者，只是喜欢交朋友。 在姬常山的酒局上，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总是同座畅饮，没有任何身份高下尊卑之分。 李陵游难得有几个彻底佩服的人，威灵算是一个，这姬常山就算是认识威灵之前的第一人了。 “见过殿下！我是李阀客卿，威灵。” “见过殿下！我是萧独活，身出兰陵。” 威灵和萧独活都微微起身，拱手还礼。 姬常山停下酒碗，看着威灵，怔怔地出神，几息之后，灿然而笑： “哈，你就是威灵啊，我怎么觉得好像早就认识你啊？ 这应该是意味着我们非常投缘，一见如故，对，就是这种感觉！ 你和我表妹一起组队去喀拉邦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对她有好感？” 威灵愕然。 李陵游揉了揉额角。 猝不及防的威灵经过了一下思索，总算明白过来，皇后是帝国丞相谢辛夷的妹子谢青黛，谢芜荑的姑母，那么，谢芜荑自然就是皇子的表姐妹了。 威灵急忙摇头否认，赶紧陪着殿下喝口酒压压惊。 俊朗青年见威灵摇头，放下酒碗，表情很遗憾的样子： “怪可惜的……听说你挺厉害的，在帝国初阶术士中，基本上是无敌的存在。” 威灵更加错愕： “谁说的，我都没有上过稷下学宫的坛子。” 威灵第一反应，是李陵游这个嘴巴敞到没边际的家伙在打胡乱说。 看着威灵怀疑的眼光，李陵游连声叫屈： “威灵兄，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都没透露过你姓名呢。” 姬常山呵呵一笑： “是我猜的，哈哈，前几天和表妹见过面，她说你非常厉害…… 可惜，她佩服归佩服，就是说起你的时候，眼睛中没有光，仅仅就像是在向我炫耀自己的朋友。” 威灵松了一口气，可不管什么眼中有没有光，连连点头： “是的，芜荑姑娘是我的朋友，她也很不错啊。” “嗯嗯，此言不谬，芜荑的确不错。 可惜，我以前听十八郎说过，说是陷入情网的小姑娘，说起有情郎的时候，眼睛会发光。” 李陵游微微摇头，这是我说的么？ 我去，我都是此刻才听你说起啊。 威灵不敢接话，多说多错。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14交浅言深 姬常山似乎这会才终于想起了在座的还有萧独活，含笑丢出信息： “独活兄，别怪我忽略你哈，主要是这威灵实在让我有些好奇，特别是我表妹给我说过，他们在喀拉邦那个什么贝尔赌场的过程，让我大开眼界啊，堪称是奇迹！ 我一直就想见见他了，只是苦于没有好的理由，幸好今天与其他人在这边小坐，在隔壁听到十八郎那熟悉的荒腔走板、彻底不在调上的歌声，心想该不会威灵也在吧，就冒昧看看。” 李陵游白了一眼姬常山，却不敢分辨。 难得有个他比较敬服的人，况且他总是不在调上的问题，也不仅仅表现在音乐上。 萧独活也洒脱一笑： “是的，威灵就是一个总会带来奇迹的家伙，我和他还有精彩的故事，要不要听？” “那必须的，新朋故友，往事下酒，越喝越有！” 于是，萧独活将视线看向威灵。 威灵无奈，微微点头。 于是萧独活便将他们一起在乔尔坦灵鱼湖、在叹息之渊发生的事情，打包丢给了姬常山。 当然，在叹息之渊被族叔痛骂等等比较隐秘的事情就略过了。 短短数息，姬常山就消化完信息，飞快地抹了一把嘴边，估计是那乔尔坦灵鱼给勾出了口水。 片刻后，姬常山长叹一声，神色有些惘然： “我一直以为，我这样的日子就算不错了，有着不错的皇室津贴，即使我自己不在意这身份，但别人在乎就行啊。 哪里都可以去，哪里都吃得开，现在看来，还是不够刺激啊，我那些小儿科的游乐，哪有你们这样的经历，这才是人生真正的大快活。” 三人面面相觑，这是大快活吗？ “其实，殿下也可以外出历练的，不出所料，您也快进阶中阶了。” 威灵见姬常山有些不渝，心道连谢芜荑这样身份的女子，都可以外出冒险，你一个男子汉，出去做点实事不好么？ 姬常山给威灵伸出大拇指： “知己啊！我也想出去啊，问题是我的术士类型是智慧型的，但我却不聪明，也没有任何战斗力。 而且，我这个能力不但不会反哺身体，反而会拖累躯体……因此，皇上都说了，随便我干啥都行，不想自寻死路的话，就是不能外出冒险，只能在帝都生活。” 既然这样，这就没有办法了，威灵无奈跟着点头认可。 于是四人一齐碰了一碗酒。 姬常山感慨： “威灵兄，今日一见，颇感荣幸！ 常山有个不情之请，今后但凡到帝都，可一定要找我玩，但凡有好玩的、惊险的事情，都要不吝与我分享…… 嗯，交浅言深，说的就是这样……你有什么不好办的事情，也可以交给我去做，毕竟各大门阀世家，各个府衙专署，我都可以晃荡进去……” 姬常山毫不掩饰对威灵的亲近，当着李陵游和萧独活丢出信息。 威灵略一思忖，就将自己出现在雅西郡西侧高山森林的情形、没有任何前世今生的任何记忆，但是能识别大部分的事物，包括各种军备的状态，都打包丢给了姬常山，最后苦笑： “其实我也明白，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对未来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多改变，但就是忍不住好奇。 我这样的人，既不是恶性畸变的待死之人、也不是残疾痴愚的无用之人，更不是没有任何天赋却道德败坏的该死之人。 为什么能对我进行近乎饱和的金属融浸，却连个帝国的身份都不给，就丢在那高山之上，我父母到底是如何想的？” 威灵的信息，或多或少，也有几分内心的积郁和不甘。 这样的信息，连守宫和四个孩子都没有透露过，威灵不愿意给亲近的人更多负面的信息和情感负担。 前些日拜见阀主李元明，原本以为他会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什么，没想到李元明也没有什么有意义的线索。 于是，威灵的失落心情，最终在这番信息中表露出来。 假设雅西郡的郡监御史阳起，或者郡守白苏、郡丞青葙，他们此刻在这里就座，表情一定会比较惊诧。 在他们来自阳起的记忆中，三皇子姬常山，协同四大阀主，曾经带领一个神秘人到皇宫太极宫内觐见皇帝陛下。 而那个陌生人的容貌，和威灵差不多有七八分相似度。 而此刻，姬常山竟然没有丝毫奇怪的样子，那么他不是故意装的，就是早已遗忘了这件事情。 假定威灵也知道这事，或许会更加震惊，并会衍生更多的疑虑。 按阳起的记忆，四大阀主也是见过“那个人”的。 而“那个人”和威灵的相似程度那么高，阀主李元明见威灵的时候，应该会有一点点的诧异才对，顺理成章的就可以推导出威灵可能的出身。 但李元明明确告诉威灵，他并不清楚威灵来自哪个门阀世家以及隐世家族，而且还指出了威灵身上更多常人忽略的疑点。 当然，威灵也不知道这个信息。 因此，他此刻丢出的信息，令李陵游、萧独活和姬常山都有些唏嘘。 “好！难得威灵兄如此信重，连自己的私事都不吝相告，常山一定多加留心。 但凡有消息，哪怕有一丝丝可能关联的疑点，都会给你留言的，我给你留下我的公民号码，随时可以给我留言。” 威灵也感激地拱手，给姬常山丢出了自己的公民号。 “对了，殿下，十八郎，独活兄，你们知道帝国还有隐世家族么？” 威灵还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既然阀主认为慕容世家那样的世家，都不太可能有威灵这样的子弟，同时又近乎排除威灵和四大门阀有关系的可能性，那么，除了皇族，他口中的隐世家族就成了最有可能性的了。 “什么，隐世家族？那是什么，没有听说过。” 李陵游和萧独活都摇头。 姬常山撇撇嘴： “经过大湮灭时代的灭世浩劫，越是隐逸世外的，就死的越难看。 面对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核辐射，没有科技材质进行屏蔽庇护，没有高新药剂进行救助，没有足可自保的食物得以生存，没有相当程度的武装力量应付那混乱阶段的自相残杀劫掠，甚至没有足够的武力面对变异兽群的攻击…… 威灵兄，你想想，如果有这样强大的隐世家族，能避开皇家和四大门阀八大世家的视线？” 姬常山给出的理由让威灵无话可说。 威灵有点疑惑，李元明实在忽悠自己么？ 李陵游和萧独活都点头，萧独活还补充了一点： “就算是现在，辐射已经不强烈了，我们在野外作业，不多久也必须去补给各种材料物资，不然没法活下去。” 威灵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看来，阀主所谓的隐世家族，也就不过是随口戏谑之言了。 姬常山给出了另外一种思路： “没道理啊，难道说，威灵你的家族根本就不在东土世界？ 在更东方的无尽大洋中？ 抑或在西玄联邦？ 你的容貌是典型的我大夏族人，这一点不可否认啊。” 在帝国东方大海，在东海郡的蓬莱结界之外，苍梧郡的逐浪结界之外，就是广袤无垠的大洋，大洋中在旧时代还有诸多国度，但大湮灭后，那些残留的人类大部分都加入了西玄联邦，包括蓬莱结界以东的瀛洲。 那边的瀛魔，从相貌上看，更接近大夏族裔。 旧时代的远古记载，瀛族的文化也是借鉴了大夏的，连文字都是根据大夏文字衍生出来的，但是大湮灭后他们却加入了西玄联邦。 姬常山最后还丢出信息： “当然，威灵，我可不是说你的家族有可能是瀛魔人。” 威灵摇摇头，笑着给几人丢出一道信息。 那是当初他第一次和将离、宛童、守宫外出巡逻时，遇到的那个荒野猎人小队。 其中就有一个脸上画了一些枯黄与暗绿相间条纹、眼神冷漠阴沉的黑头发小个子术士，最后被民兵小队夜袭干掉了。 现在看来，那瀛魔的外貌，还真的就像大夏族人啊。 姬常山感兴趣的却是威灵他们的夜袭事件，忍不住感叹： “太精彩了，这样刺激、惊险的事情，我心向往之。” 四人再次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当那几小坛酒喝完，又上了几坛酒。 四人正在推杯换盏之际，守宫带着四个孩子回来了。 李陵游立即给姬常山丢出信息，介绍了守宫和四个孩子。 守宫和玄明等人正在诧异为什么多出一个黑色术士袍的青年，李陵游的介绍信息就到了。 南星双眼发光，好奇地丢出信息： “哇，皇子耶，传说中的大人物呀，我们要不要磕头呢？” 姬常山哈哈大笑，威灵、李陵游、萧独活也都大笑。 姬常山的脸都喝得红扑扑的了，他起身走过来，摸摸南星的头： “磕头？那都是什么年代的老黄历了，这个时代，我就是你们大哥的朋友，也是你们今后的朋友。 皇子也不好玩啊，还不如你们四个过得精彩，哈哈。” 众人都不免莞尔。 李陵游突然想起一事，和守宫对视一下，一齐看向萧独活。 萧独活有些诧然。 “独活兄，在喀拉邦的军事观察署，有个朱忘忧姑娘，人品那是相当的好。 她认为独活兄是个汉子，素怀仰慕，长期恨嫁，要不哪天独活兄还是冒险去一趟喀拉邦？” 守宫含笑丢出信息。 萧独活茫然。 威灵笑着将观察署帮着善后的事情打包丢过去。 众人再次大笑，喝酒。 人一多，就显得这个酒桌有点小了，姬常山见机就告辞了： “今天实在畅快，认识了威灵和独活，午餐我就不吃了，米酒都喝饱了，下次我请客哈，等着分享你们更多有趣好玩的事情，告辞了。” 丢完信息，还不忘对李陵游挤挤眼。 几人都起身，给姬常山微微躬身抱拳。 姬常山又从那个狭窄的空隙，挤回他原本的小坐区域。 孩子们在丢包交流他们玩过的各种游戏。 侍女看人员到齐，给李陵游咨询午餐的安排。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15各有计较 帝都西北一隅，巨大的谢阀府邸。 湖中水鸟嬉戏，岸芷汀兰。 水边有巨大岩石，岩石上有谢阀阀主，谢凌霄，悠闲地盘腿在一张亚麻蒲草编织的蒲团上。 谢芜荑站在谢凌霄的背后，皓洁的双手自然地放在老人家的双肩，轻轻捏揉： “爷爷，您的意思是，由青葙和威灵主导的这个调查，其实可有可无？萧大人真的是这样理解这个事情的啊？” 谢芜荑的神色有些落寞和失望。 “嘿，傻姑娘，爷爷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已经给你暗示过很多了。”老头子有些无奈，语气却是宠溺的。 “那是什么意思啊，您说的那些所谓隐秘，其实和我们小组的调查没有多少关联嘛，要不，您老给您最喜欢的孙女捋一捋？” 谢芜荑摇着老人的肩膀，让老头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哈哈哈，别晃了，老骨头都要给你摇散了。” 谢芜荑噗嗤一笑： “爷爷，哪有那么夸张啊，我这不就是担心调查终止，没事干，又困在这呆腻了的帝都，一点都不好玩嘛。 爷爷，您想想，要是让您一直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最多只能在帝都找几个人聊聊，时间一久，会不会闷啊？” 大风子苦笑： “对，对，对，咱家妮子说的都对……我给你透露了一点帝室和慕容世家的恩怨，其实和你们这件事是有关联的。 这样说的吧，其实，在帝国内，你不知道，许多实力不怎么样的豪门，他们在地位和实力方面，跟不上四大门阀和八大世家，在享受方面却超越我们。 他们有许多来自西玄的各种仆从，还有那些特殊使命的接待女仆，都是慕容世家从西边弄过来的，他们在帝国建立后一直就在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谢芜荑恍然： “那帝国都容许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存在？” 谢凌霄苦笑： “怎么不容许？一个国家大了，强者如林，帝室与各大世家门阀，共享天下，必然有道德水准与善恶标准的差异，因此，不能以我们的标准去强求一致。 那些人为了体现地位和特权，不敢祸害大夏族人，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购买西玄各族人了，帝国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 你没有看到这些，也是因为四大门阀地位高，无需去这么做，而别人这样做，你当然觉得不好，其实就在那八大世家中，都暗中购置了年轻貌美的西玄女子，俊美少年男子，以备不时之需……” 谢芜荑皱眉，有些郁闷： “那么，有来必然有往，那边必然也会有对东方女子或者少年的需求，因此，慕容世家就成了最肮脏的人贩子，以博湖郡和喀拉邦为中转点？玄明、南星他们也仅仅是适逢其会？” 谢凌霄点点头： “大方向是这样，但玄明南星他们有差别，是作为有特别术士潜质的资源交易的。” “帝国竟然连这也能容许？术士本来的激活率就不高，这是帝国根本啊！” 谢芜荑无意中手上的力量大了一点。 “啊呀，傻妮子，轻点轻点……帝国当然不容许啊，因此才有南星商陆和寄奴被解救，因此才趁势有你们这个调查组。” “那为什么要暂停呢，萧大人为什么让我们静默呢？” 谢凌霄苦笑一下，微微转头，看看自家孙女： “唉，要是威灵那小子在，根本就不会再问这么多，也许我只需要说几个关键词，他自己就串联起来了！” “哎，爷爷，我可是您的亲孙女啊，笨是笨了一点，可是贴心人啊！”谢芜荑的手指似乎力度又大了一点。 “好好好，可爱的亲孙女……我就给你说透彻。 随着东西方冲突的缓解，甚至可以说西方的全面溃退，陛下必然会趁势解决一些隐患，这就和最开始提醒你，所说的官制改革有关了。 那个世家既然有斑斑劣迹，这次帝国上上下下全面扩大的管理层，或许就会将他们排除在外。 陛下会给他们更多的官员职位，便于他们干这些事情吗？ 你以为，帝国太尉衙署、御史台专门给姑苏慕容氏下了训诫函，这就完了？ 他们家主亲自背书，承诺整顿整改也不够啊…… 如果我没有看错，就看官制改革后对方的态度，如果对方认命了，那么你们那个小组就肯定撤销了。 如果对方有不适当反应，你们那个小组还会加强，也许连其他事情都会一查到底。” 肩膀上的手指停下了。 谢凌霄回头看看那乖孙女。 谢芜荑恍然，却有些黯然： “谢谢爷爷解惑，孙女总算明白这里边的道道了。 对于底层的人来说，只希望自己运气足够好，不要成为幸运轮盘上的弃子，也不要成为高层棋盘上的棋子，这就已经是一种奢望了啊…… 我记得，有句旧时代的话语，历史的每一粒尘埃，落到每个个体身上，都是如山一般的沉重。” 谢凌霄点点头，神色欣慰： “所以，这才要求为上者，要德才配位，竭力保护子民，保护这世间的每一种美好，让更少的历史尘埃，落在任何一个玄明、南星等人的头上。” 谢芜荑怅然所失，坐在爷爷的身边，看着湖中的水鸟嬉戏。 片刻后，她蓦然而笑： “爷爷，你肯定知道威灵的身世，偷偷告诉我！” 谢凌霄一想到威灵的模样，他眼中陡然五彩闪烁。 然而他自己却是丝毫不觉，心中有些疑惑，总觉得威灵似曾相识，却恍然不知在哪里见过。 于是，谢阀阀主微微摇头： “我记得，连雅西郡守白苏也问过我，我难道就应该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 帝都以东，荥阳郑氏府邸。 在那悬挂“中原远望”的巨大牌匾下，大厅的一侧书房内。 荥阳郑氏家主、暗红头发的壮实中年汉子，略小眼睛的精光闪闪，盯着对坐的妇人。 妇人五官清丽，风韵犹存，断稍眉略有破坏容颜美感，即便这样，这张宜人的容颜，也曾让郑礞迷恋过。 而现在，剩下的就仅仅是一种利益攸关的彼此扶持了。 “老爷，此去帝都，可曾有把握？” 郑礞神色变幻，却没有丝毫的信心： “听天由命吧，如果传言是真的，帝国管理层会增加如此众多的职位，单凭我郑氏的能力，实在不容乐观。 近年来诸多机遇，都未能好好把握，雅西一役，竟然是颗粒无收……” 慕容蝉衣的神色也有些黯然。 郑礞却愈发烦躁，红发微微颤动： “会不会受到前几月你们慕容氏那件事的牵连影响，也不能肯定。 说起来，帝国建国一百多年，太尉府、御史台下训诫函的这种荣耀，也就你姑苏慕容独享两次了…… 你们的家主竟然还亲自背书，承诺整改整顿…… 我都觉得丢人啊，除了那些见不到光的产业，在矿业、科技、餐饮、医疗、建筑、运输等等，无论哪一项，你们能有一席之地？” 妇人微颤，却没有回复。 “依我看，再过一些年，你慕容氏会从八大世家除名，不信走着瞧！” 慕容蝉衣身形一顿，却坚定直起身，看着郑礞的眼睛： “是的，夫君所言不差，但奴家相信，慕容氏不会就此认命！” 郑礞露出嘲讽的笑容： “那又如何？难道就凭你慕容氏，敢于和如此强大的帝国掰掰手腕？” 妇人微微苦笑： “夫君说笑了，就奴家有限的智慧，都知道这是以卵击石，有这种不知自量的想法都是可笑的。 因此，今日娘家召集所有的慕容氏子弟，回归姑苏，共商重振计议。” 郑礞点点头： “你回去就是了，出谋划策也可以。 但是，可别将郑硇也带回去，毕竟他姓郑，虽然已经变得不人不鬼，但他一旦出现在你慕容氏的议事堂，或多或少会影响郑氏。” 妇人黯然叹息，默然无语。 …… 在李阀府邸呆着的威灵一行人，除了那天去东市游玩后，随后的日子，还专门去“未央结界”下，观望那高塔的雄姿，去西市的游乐场陪孩子们游玩。 所有的安排，都中规中矩，全然没有十八郎那口中的不良青年应该去的地方，甚至此日，守宫都含笑对威灵和十八郎丢出信息： “公子，以前好像听十八郎说过，平康坊比较好玩，要不你们去玩玩，我带玄明他们去其他地方？” 李陵游尬笑连连： “呵呵，呵呵，守宫姑娘，平康坊也没啥可玩的，我以前也不过是去喝喝酒听听小曲之类的。” 守宫有些困惑，继续询问： “我怎么听说红袖招的杏花姑娘嫁人了，这红袖招也在平康坊吗？” 李陵游有些吃瘪，不敢言语，顾左右而言他： “唉，我倒是想带你们去飚飞，但是守宫一旦出手，整个帝都的驾驭高手都会被打脸，没有悬念了啊，还是一样讨人嫌，不去也罢…… 要不我们去攀登太白山？” 守宫撇撇嘴，否定了这个建议： “雅西以西，群山林立，高耸入云，终年积雪不化，这太白山可矮多了，能有什么好玩的。 要不去永兴坊品尝一下你那些的五十年太白陈酿？” 李陵游再次无语，苦笑着看看威灵。 品尝美酒，难道就真的只是喝酒？ 威灵含笑看着守宫，微微摇头。 就在此刻，守宫突然面色有些古怪，期期艾艾丢出一道信息： “杨小蘗……约我出去玩！” 李陵游和威灵表情比守宫还古怪。 李陵游不敢有任何表情，转身跑了。 “要不，你去？我陪着玄明他们？”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16约会守宫 第二天，守宫独自在李阀府邸的大门外。 宏大的广场上，登上早已等候的一艘小型的悬浮车。 悬浮车上的杨小蘗明显精心修饰过容貌。 白衣胜雪，举止洒脱，面容亲和俊朗。 以往那倨傲、冷峻的神色早已不见，取代的是一种淡淡的喜悦和微笑，还有一点点的胆怯和不安。 以守宫可以细致到分子级的观察能力，自然看得出小杨此刻内芯的忐忑、激动、羞涩、雀跃以及强烈的不安。 当然，守宫不会忽略，悬浮车上还有一把雨伞，黑色的双人大伞。 略一凝神，守宫从结界系统中获知了今日的天气预报，估计在午后会有小雨。 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守宫有些不确定： “杨兄，要不，叫上公子和十八郎？” 杨小蘗如同被天雷击中，张嘴挢舌，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守宫瞬间微微摇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然要处理好，既然公子尊重我的态度想法，我也不能让他为难呀。” “对对，守宫姑娘这个想法就对了！” 杨小蘗如释重负，丢出信息： “要不，我们去芙蓉园看花，去曲江池泛舟？” “行，都可以。” 守宫微微点头，帏帽轻微颤动。 杨小蘗的心也在跟随那帏帽颤动。 悬浮车也有点颤动，但还是轻快地朝着帝都东面飞去。 浮车轻盈，景致飞行。 行人缓步，商旅忙碌，帝都繁华入眼，自有世间盛世风貌。 在这个时代，曲江池自然也是帝都屈指可数的浏览圣地。 不多久，就有清新水汽扑面，远处湖岸无数烟柳杂树，环绕那一片烟波浩渺。 湖光山色相映，湖水天色共呈。 天青色的湖面，在等那朦胧的烟雨。 守宫姑娘，我杨小蘗在等你呀，杨小蘗的心情无比雀跃。 两人泊好浮车，环湖信步。 满眼葱绿，有佳人相伴，杨小蘗心有千言万语，却踟躇纠结，颇有“眼前有景道不得，万般忐忑在心头”之感。 浮北阙以光定，写南山而翠横。 有日影云影，有凫声雁声。 怀碧海以欲垂钓，望金门而思濯缨。 …… 旧时代的诗词，对曲江池早就有诸多描绘，那么多的文人雅士，或策蹇以长愁，临川自叹；或扬鞭而半醉，绕岸闲行。 世间诸般情感，岂能描绘杨小蘗的此刻心情。 有船型石舫，依岸而立，两人凭栏远望，湖面自有水鸟翔集，两三艘游人小舟轻泛。 清洌水气袭面，杨小蘗却感觉额头有些冒汗。 不能再拖下去了！ 一直不说话、平静默然是杨小蘗的习惯，但这不符合今日约会守宫姑娘的初衷。 杨小蘗侧脸看看那帏帽下若隐若现的绝世容颜，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守宫姑娘，今日冒昧约你出来，说来好笑，也算是对我来说最大的一次挑战…… 回到阀中的这些天，万般皆不上心，日夜思量，就想面见姑娘。” 守宫神色不见波动，微微点头： “守宫亦是对能与杨兄成为同袍，一起面敌，共同进退，颇感荣幸，希望今后能更加彼此信任，相处无愧无怨。” 杨小蘗微微皱眉，神色有些扭捏而不安，但还是大胆解释： “守宫姑娘，自当日雅西初见，我就宛如遇见天人，心中日夜忐忑，患得患失，早已没有多年定力……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同袍之情……而今我以年过三十，已经到了阀中子弟可以谈婚论嫁、成家立业的阶段…… 实话说，多少夜阑人静，我曾审视内心，是否仅仅因为姑娘容颜，才有此心猿意马之感，是否自己是那种仅仅看重人之皮囊的浅薄之辈。 但是，长久相处之后，发现相对于姑娘的绝世容颜，你的蕙质兰心、精准思维、强大实力才是你致命的吸引力……老实说，要我杨小蘗今生今世去和某位女子结伴余生，非姑娘莫属……” 结结巴巴丢出这段信息，杨小蘗的面色已经通红。 他丝毫不敢透过帏帽去察看守宫的神色，只能身形僵硬，就等着心中女神的宣判而已。 守宫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语意却没有丝毫变动，淡然回复： “杨兄，此刻你的心跳次数、血液循环速度以及语音信息的停顿关系、语句语意之间的逻辑性，都说明，你是在说一件真实的感受！ 能得到你这样优秀的人喜欢，想必这世间每一位女子，都会感到荣幸，守宫自然也不会例外，但是，事情总规会有例外……” “但是”二字，令杨小蘗的心微微下沉。 他目光灼灼，盯着守宫，一颗心早已高高悬起，等候她的决断。 “可是，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守宫淡淡丢出信息，。 杨小蘗的面色剧变，瞬间变得苍白，放在石舫上的双手，抓紧了栏杆： “为什么呢……我知道，现在的我，还不够优秀，也不够资格！ 但是，我会努力的，我相信，我会努力提升自己，使自己有底气，有资格，去配得上你……” 守宫微微摇头，帏帽也跟着晃动，将杨小蘗的心也快摇碎了。 “杨兄，我记得，十八郎曾经给你说过，我的速度可以突破音障。 而且，当日在喀拉邦的夜袭中，你也亲眼见到了。 你就没有计算一下，以那种速度突击，即便是顶级的格斗士，身体不会过载吗？” 杨小蘗双眼有些失焦，茫然失措： “过载？对你来说，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你是帝国顶级的格斗士啊？ 你是强大的守宫姑娘，会存在这个问题吗？” 强大的顶级格斗士，与高阶的术士相比，躯体未必有术士强大。 术士在中阶后期就可以随时变身为能量体，不是更加强大和自由吗？ 那么按照此番道理，顶级的格斗士，身躯能承受突破音障速度造成的压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 “那么，我能在不知不觉间掌控遗民部落的能源和防务系统，能瞬间破解并控制喀拉邦税警的载具操控系统，这也不奇怪？” 杨小蘗茫然摇头： “这就是姑娘蕙质兰心、聪明绝顶的表现啊……” 守宫见杨小蘗的那份失魂落魄，微微摇头。 也罢，或许在他心目中，心仪的姑娘即便有千般不正常，都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正常事情。 遇到这种事情，感情总是让人盲目啊，基本的判断力都丧失了，古人所言，诚不欺我！于是，守宫微微摇头感慨。 她伸出洁白的右手，皓腕凝霜雪。 右手放在了杨小蘗面前，示意了一下杨小蘗： “握住我的手。” 杨小蘗茫然失措，却有些不敢。 “嗯？” 守宫的语音上扬。 杨小蘗立即怯怯伸出手掌，握住了守宫的右手。 柔软温润，有些滑腻。 “使劲，用尽你最大的力气！” 守宫冷冷的语音信息，打掉了杨小蘗心底的那一丝丝涟漪。 他缓缓用劲，深怕使守宫疼痛。 但他似乎瞬间透过那帏帽的遮挡，看到了守宫脸色浮现的不屑： “就这么点力气？” 杨小蘗下意识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直至最大力量。 手中传来的温软一如先前。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动用能力！” 守宫命令式的语气，令杨小蘗不由自主就用上了术士能力。 他的手掌变成了暗红，四周腾起了辐射出的高热。 而暗红手中握住的那只温软的手，却变得蓦然坚硬如铁，缓缓变红，最后变成一枚犀利的剑型！ 未知的特殊合金，加上了神性金属的融浸，在这样的高温下，依旧犀利坚硬，带着限的杀伤力。 而这份杀伤力，似乎瞬间就让杨小蘗的内心千疮百孔。 杨小蘗的内心掀起万丈狂澜，心神几近崩溃！ 而识海中，却传来守宫冰冷的语音信息： “以你的见识，应该知道，帝国的智能体中，有百炼胴、琉璃胴和鬼神胴，很遗憾，本姑娘这皮囊，就是鬼神胴…… 第一次见面，我就给你和谢芜荑说，这皮囊有点俗了。 一个正常的姑娘，会用皮囊二字，形容自己的身躯？ 哈哈，我就是非人的存在啊……杨兄，令尊令堂能接受一个儿媳妇是智能体么？ 智能体能够传宗接代吗？ 况且，就算他们能接受，你也能抛开一切世俗的羁绊，依然纯粹喜欢我，但是，还是很遗憾！ 守宫此生，已属公子，生死与共，绝不独活……对不起了！” 短短数语，犹如万箭攒心！ 杨小蘗蓦然间心如死灰，神色似哭似笑，茫然转身。 “站住！” 见杨小蘗心如藁木，转身离去，守宫随即丢出信息。 杨小蘗下意识停住脚步。 守宫走到他前面，神情温婉，语意却是平常，淡然提醒： “请跟我来……此刻你三魂晃动，七魄不定，我实在放心不下。 一个强大的术士，这点所谓的情伤都受不了么？你所谓的努力变得强大呢？说说而已吗？” “是啊……变得强大……” 杨小蘗面色灰败，却下意识跟随守宫行走。 不远处，有失意之人，沿湖踽踽而行，歌声怅然：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 直到到了那悬浮车的停泊位，杨小蘗茫然上车，依然是失魂落魄。 就在那瞬间，守宫破解了浮车的指令，设定了杨小蘗最初到李阀前的起点位置，模式改为自动巡航。 浮车缓缓升起几米，慢慢朝着杨阀所在的区域巡航而去。 小雨如约而至，自有黯然神伤之人，独自远去。 晚来一霎霏微雨，单衣渐觉，西风冷也，无限情伤。 守宫神色复杂，目送浮车远去，按系统结界中的交通网络，去不远处地下的交通节点，乘车回归李阀府邸。 …… 在李阀那湖畔墅院外平台上，两张休闲躺椅，被两方暗绿的遮阳挡雨篷覆盖。 两个青年，正惬意躺在躺椅上，看细雨烟锁湖畔大树，听遮雨棚四角低落晶莹水珠。 他们躺椅间的还有一方小桌，桌上有一壶老酒，几碟小菜。 正惬意间，有小小的摆渡车停下。 袅袅婷婷，走下了黑袍帏帽女子。 见守宫回来，李陵游和十八郎都立即坐直了身躯。 两人不知道该如何相问，彼此凝重对视。 见自家公子和十八郎的小心翼翼，守宫掀开帏帽，露出那绝世容颜。 她走到威灵身边，展颜一笑，拿起威灵的小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公子，解决了！” “解决了？！” “是的，解决了。” “那小杨？” 十八郎睁大眼，不可置信。 守宫俏皮一笑，看得十八郎又有些头晕： “是啊，不用讳言，杨兄对守宫的确有男女好感，但知道我是鬼神胴后，豁然开朗！ 原本诸多疑点，都一一明悟，随即旷达大笑，误会解除，彼此都心无芥蒂，约定今后一如初见。 然后游览曲江池一番，见有小雨欲来，于是就此别过而已。” 威灵频频点头，心下释然。 十八郎也频频点头。 浑不知手中酒杯已经倾斜，酒水滴落地面，与雨水相混，不分彼此。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17元宝游历 随后几日，几人除了游玩，就是寻觅美食。 帝都该玩的地方，但凡适合带小孩去的，都已经去了。 威灵期盼中的萧大人，似乎并不想对这个特别行动小队的任务有过多的注目，一直没有消息。 虽然威灵无比确定，以萧大人高阶智慧术士的掌控能力，自己一行人出现在帝都，他就应该通过“未央结界”知道了。 好在威灵收到了青葙的留言： “嘉源事件，已然解决，再立新功，实属可贺。 未完之事，暂无进展，耐心等候，不必急归。” 以威灵的心智，自然一下就看明白半师的意思，就是不用回雅西，就在帝都安心等候。 于是心下凝神查看结界信息中自身的状态，赫然发现，勋值变多了。 嘉源县的“交通事故”，误打误撞，帮助清理了变异兽攻击县城，竟然获得了帝国不菲的勋值奖励。 对于解除民众的安危一事，帝国尚且算得上大方，给小队五人，都赏赐了50勋值。 对此，威灵颇有些以小人之心的怀疑，想想十八郎西征军先遣队一行，最终也就获得了同等数额的最终奖励，这次如果没有谢芜荑一道同行，会不会勋值奖赏会少很多不过，有帝国勋值，终归还是比较有成就感的。 截至现在，威灵拥有接近600的勋值，800多万的帝国钱，守宫那边还有几百万的帝国钱和将近400的勋值。 就算在帝都，也相当于许多小门庭的全部表面和隐形财富了。 就在威灵审视收获时，十八郎早已飞奔而来，满面笑容，远远的就开始丢出信息： “威灵，守宫姑娘，嘉源县事件，竟然获得了帝国奖励！ 太突然了，哈哈，咱也是勋值上百的帝国勋贵了！” 有帝国勋值的人，自然是有功于帝国的公民，就该得到帝国的重视。 威灵和守宫含笑看着十八郎，默契地点点头，没有报告自己勋值的数量。 十八郎笑得见眉不见眼： “这勋值来得好及时啊，我和五哥扯平了！ 哈哈，感谢诸天神佛，感谢芜荑姑娘的感人驾驶技术！” “真有那么值得高兴？” 守宫有些费解。 威灵随即将前些日子，与十八郎和萧独活暗中猜测帝国官制改革的事情，丢给守宫，当时她带着玄明等人去玩游戏了。 守宫恍然，明白了帝国官员的选用或者后备力量，都必然是和勋值是挂钩的。 “既然诚心感谢芜荑姑娘，就约她一起玩啊！” 守宫也有点想念谢芜荑了。 平日里在雅西是邻居，随时见面，遑论西北一行，并肩作战，早就习惯她的存在了。 李陵游笑着点头，立即给谢芜荑留言。 谢芜荑瞬间就回复了信息： “好，明日在群贤坊内，在真心庵与真化庵之间的西林归墅见面。 我会带两个闺蜜，你们约上面瘫君，还有孩子们不可缺席！” 李陵游将收到的回复，立即转给了威灵和守宫，同时，也给杨小蘗留下了信息。 非常离奇，杨小蘗竟然也是秒回留言，不过是在结界系统预设的自动回复： 近期闭关修行，时长不定，待回复，见谅！ 李陵游颇有些吃惊。 难道杨小蘗要进阶高阶了？这么夸张，竟然需要闭关？ 一般只听说中阶后期进阶高阶，高阶冲击顶级，才需要长时间静默打坐闭关，突破神识神念桎梏。 众所周知，杨小蘗在年初才刚进入中阶不久啊，连化身能量体都还不能够呢，闭关，避毛线的关哦。 见威灵和李陵游有些迷惑，守宫有些不确定： “或许，杨小蘗是需要巩固一下已经成就的中阶？ 我不是术士，我胡乱猜测的哈……” 见威灵和十八郎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守宫有些心虚： “你们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程度的中阶术士要闭关……” 威灵下意识揉了一下额角。 …… 茫云山脉。 一只体形硕大的云豹，悠闲地朝着南方，惬意地漫步。 解决了生存的问题，元宝将更多的心思用在了修行上。 对于目前的它来说，修行太简单了。 当然，这是它意识不到是自己想简单了。 没有什么可忧虑的，饿了，给自己来一记雷电，遇到搞不定的猛兽，给对方来一记雷电。 反正都是一记雷电的事情，大不了，就两次。 最近以来，它已经将自己“召唤”雷电的技术，练到随心所欲，成为下意识的能力。 根据自己牵引而来的雷电类型，它还区分了直击雷、感应雷的差别。 根据雷电的强度，最强大的无疑是球形雷电，就是能量庞大的电浆凝聚成忽忽悠悠的球形雷电，凝而不发，颇有威力。 元宝还没有到过人类的城市和生活空间，如果在城市空间，它会发现，随处可见的电线中，游走着无穷的电力。 有高压的主电缆，有低压的弱电系统，这么巨大的波动压力差，它随手就可以化作电波雷。 元宝也抱着好玩的心思，将一个个的小橘子般大小的，闪烁着亮蓝色光芒的球形雷电，连成一串，就像糖葫芦一样，作为自己的零食。 由此，它又弄明白了连环的雷电，形成了群体攻击的技能。 在漫步行走的过程中，它不断用招来的雷电，冲击自己的躯体，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试图能量化。 老师说过，只有进入了源灵世界，才算是中阶的术士。 而作为“妖类”的自己，只有将躯体彻底能量化，才有可能将原有的形貌脱离，转为人的模样。 它其实已经预谋了好久，今后转化为人类的模样，一定要变成一个自己满意的。 它见过的人不多。 当年遇到的，还吃掉了一个的荒野猎人，不好看，臭臭的，不做选择。 南星，看着太机灵，自己可能比较笨，不太合适。 商陆，看着有点迷糊，小胖子的笨拙，也不符合自己矫健轻灵的特征。 或许，就老师的模样最好。 眼神是宠溺而慈善的，笑容是宽容而温暖的，思路是清晰而智慧的，语气是尊重而仁爱的。 于是，元宝愉快地决定了，等能够化形成功，就按老师的模样了。 元宝还有一个愿望，守宫老师，它其实更愿意叫守宫姐姐，不是也能吸收雷电吗，今后要是一块外出，守宫姐姐就饿不着了，自己随时可以召唤出雷电补充能量。 在高山草甸，它看见无数的高原鼠兔，在地下错综复杂的洞穴穿行，啮噬草木，躲避诸多天敌，种群数量极多，却没有看到有变异的存在。 在山腰的森林中，森林狼群体狩猎，彼此配合，灰色、杂色和褐色的皮毛都有。 那些狼看到元宝，并不是畏惧，反倒是想猎杀这个进入自己领地的异类。 元宝根本就对它们不屑一顾，身形一蹿，上了大树，在树间连续移动，毫不犹豫离去。 在一处较低的山林中，它遇到一群猴子，为首的猴王，明显是变异兽，但还是处于懵懂混沌状态。 元宝非常不喜欢这只身形巨大的猴王，就是因为它在撕咬一只即将死去的同类。 根据老师的知识，猴类虽然是杂食动物，但还不至于同类相食。 猴王对于这突然闯入领地的大型猫科动物，还是有些畏惧，对方在树丛间的弹跳攀援能力、搏杀撕咬能力都比自己强。 元宝根本就没管对方的想法，一个细小的雷电，将猴王给电击得浑身抽搐，动弹不得。 然后他走上去，盯着对方，将老师给自己的知识，强行丢给对方： “老师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念你已经有了念体和自我意识，不愿就此杀你。 但你有朝着凶兽发展的苗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等你开悟，如若今后还不能改邪归正，我再来杀你不迟。” 凶恶的猴王福临心至，垂手点头。 “先学会语言，然后成为术士，最后一路向北，到了一处每隔几日就有雷电密布的山地，那里是云雷山地，我会在那里。” 猴王忍着被海量数据流冲击造成的头晕恶心，恭谨地目送这体形巨大的豹子，继续南去。 在更加南方的雨林中，气候已经非常炎热，环境中的雷电因子更加充沛，元宝一边游历，一边用雷电淬炼自身。 在雨林中，他发现了一只离群索居的野象。 从野象看向自己的清澈目光，元宝一下子就断定，这也是一只有了自我意识的变异大象。 变异大象并不惧怕元宝，而是好奇。 这个陌生的家伙，应该不会生活在这个区域啊。 元宝依然将威灵传授的知识，打包直接印到对方的念体。 大象瞬间就有了明悟，许多迷茫与困惑，刹那间就豁然开朗。 它前腿跪下，给元宝行礼。 元宝在这片刻间也有了新的认知。 只有脑容量足够的动物，变异的可能性才大，也才更有可能产生自我意识和修行的愿望。 就算是同为变异兽，接收那些知识过程中，大脑接受程度和受冲击的力度也不是一样的。 比如先前遇到的那几十米长的森蚺，看着极其恐怖而富有杀伤力，但其智慧实在可谓感人，凭着本能生存的畜生而已。 但元宝还是给对方印入了那些知识。 对于冷血动物，元宝也并不歧视。 就在那变异大象感激跪下行礼的时候，元宝还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天地的规则在逐渐改变，每当自己将老师传授的知识分享出去，就可能为今后的人类和变异兽之间的对立化解一分，增加了有情众生共存的可能性。 这何尝不是自己为老师，为人类和动物，为这世间，做出了一点点有意义的事情？ 给大象丢出这些信息后，元宝顺便也丢出了那个凶暴暴猴子的信息，让这大象去盯着一点，若有作恶，就去云雷山地报告。 就这样走走停停地游历，元宝沿着山地，逐渐发现了人类的小城镇。 也遇到有背着各种武械的人类，它不敢去接近。 因为，老师说过，自己的形象，会对人类带来威胁感。 最后，元宝一直走到了山脉的尽头。 远处是一片湛蓝，海天一色。 站在海边的悬崖上，元宝看着那些飞翔的海鸟，豪情满腹。 汹涌扑打岸边礁石的浪花，扑面而来的带着咸腥味的海风。 元宝一声长啸。 除了还有一截尾巴没有能量化，它已经将整个躯体实现了能量化。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18西林归墅 帝都长安，威灵一行人收拾完毕，协同李陵游，依然乘着那艘中型的悬浮车，向北而去。 不多久，就看到了帝都的西城墙。 沿着长西城墙外围的道路，一路向北，过延平门，到金光门，就看到滚滚夏水，蜿蜒西来，在此入城。 进入金光门，就到了群贤坊。 群贤坊有两座庵堂，真心庵与真化庵，是帝都许多女性经常过来膜拜的地方。 两座庵堂之间的西林归墅，是帝都一奇女子置办的一处清幽产业，西林归墅，对外接待客人，提供酒水和餐饮。 西林归墅的老板，虽然被称为是帝都奇女子，但其实也是一个苦命人。 几十年前，身出寒门的蔓菁，成为了初阶的木灵术士，与同样是平民出身的卫矛，相识于军旅，同袍并肩，生死与共，获得不菲的帝国功勋。 两人自然共结连理，成为夫妻，原本约定，在帝国彻底安定后，生育几个孩子，幸福厮守一生。 然世事不遂人心者，十有八九，就在卫矛成为中阶术士后，在一次清缴残余敌对势力的任务中，意外身死，连庇神符都没有来得及使用。 蔓菁悲痛沉郁，数次都欲追随丈夫，一死了之。 但心知这绝非夫君意愿，于是便打消死志，在真心庵与真化庵两座庵堂间流连，寻求内心安稳。 最后，干脆用夫妻两人的勋值和积蓄，在两座庵堂之间，买下了这片土地，营造西林归墅。 左右皆是心安之地，中间便是立身之所。 幸好是在当年，以帝都现在的地价，这么大片的地皮，根本不是蔓菁的财力能够购买的。 安定下来之后，悉心经营西林归墅，结交之人，自然都是以女客为主，久而久之，西林归墅竟然成为帝都女性心中待客的首选。 以其环境清幽、格调雅致脱俗，定位高端，成了拒绝普通人进入的高端场所。 蔓菁也曾百感交集，自己与丈夫皆是出身清寒之家，但没有想到，现在出入西林归墅的，哪有寒门常人，无不是豪门世家，世代簪缨之人。 或许她夫君泉下有知，亦会感慨。 西林归墅外围有树林掩映。 大小可比百年树龄的贞楠，连绵不绝，树下有各色茜草石兰，大树间布置原木打造的栈道，离地一尺，步行其上，不惹尘埃。 又有诸多纤巧小亭，点缀林间，小塘流水，水声汩汩，或有林鸟细鸣，愈发显得幽静。 亦有嶙峋景观石遮挡视线直视，曲径通幽，栈道勾连，的确算得上闹中取静的都市洞天。 见李陵游都左顾右盼，威灵忍不住打趣： “十八郎也没有来过这里吗？你不是帝都的名流嘛，怎么显得和我一样土包子的模样？” “哈哈，威灵兄有所不知，这里一般都是女宾宴客清谈之所，我一个糙爷们，如何会来此地？ 当年更加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太空寂冷漠，与我性格不合，哈哈……” 威灵含笑点头： “的确不错，你看，这些栈道，很多都是活的，保持了树木的生命力，永远不会腐朽。 那些栏杆上的枝丫细叶，都是有人每天修整的，而且这些树木的大小高度，明显大于周边，说明是有木灵术士故意催生而成，我判断，这里的老板是木灵术士。” 李陵游颔首微笑： “是的，这里可是一般人无法来消费的地方啊，蔓菁老板虽说是一女子，但毕竟是为帝国做出牺牲的人，术法境界也不低，可没谁到这造次的。” 随即，李陵游将蔓菁的情况，丢给了众人。 一道悠长的庵堂钟罄声传来，栈道尽头，一座青砖白墙的大型墅院，出现在眼前。 几位年轻清丽的姑娘，迎了过来，一看这三个大人连同四个小孩，符合贵客交代的情形，躬身行礼： “请李公子、威灵先生一行随我来，谢姑娘已经在此等候了。” 威灵和李陵游拱手： “有劳了。” 年轻姑娘掩口轻笑，转身带路。 进入院内，迎面有巨型山石屏风，造型奇崛而脱定势，错漏有致，相当有造势水准，其中有一块山石，镌刻有两行行草小字： 吾心安处云栖林 田园将芜胡不归 那块石头的下方，还有一棵数百年罗汉松的桩头，遒劲沧桑，斜着取势，有细小水流从树下缓缓流淌，两个拳头大小的人偶，男女模样，对坐在桩头下弈棋。 一过山石屏风，进入一处院落。 有两位年纪偏大的妇人，旁若无人在院落的一角，相互含笑交流，石桌上一本书籍，被清风翻覆。 见那迎宾姑娘们领着一行人进来，那两位就随意瞥了一眼。 威灵心中暗生警意。 这两位妇人的精神力状态，已经触发了威灵的神识警戒，必是高阶术士无疑。 就在忐忑间，有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青衣长袍女子，含笑从正面门厅走过来，眉目细长，容颜俏丽，面有光泽，远远就丢出信息： “呵，我就好奇，今天的贵客何等身份，她宴请的人必然有过人风采，必须得亲自出来看看。 这位应该就是李阀的十八郎吧，还从没到我这小院来过呢，果然是名不虚传，丰神俊朗！ 这位一定是芜荑姑娘都说佩服的威灵先生了，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位姑娘，绝对是芜荑姑娘说的，容颜令她都要自惭形秽的守宫姑娘了，一看这身姿，我都心旌摇曳……哈，这几位可爱至极的小朋友，必然是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了。” 几人刚刚收到了李陵游的信息，早就猜出这就是这里的老板蔓菁了。 说起来，蔓菁应该算是百岁高龄了，在这个普通自然人都可以活一百五十岁的时代，作为术士，还算是年轻的。 但她的容貌保养得的确非常过人，看着太年轻。 蔓菁这一番信息，面面俱到，每个人都觉得受到了尊重。 一行人都含笑躬身，威灵躬身抱拳： “蔓菁前辈面前，不敢称先生。” 李陵游难得稳重一点： “见过蔓姨！俗子一枚，叨扰了。” 蔓菁含笑点头，打量几人，最后目光在四个孩子身上流连，一看就是满心喜爱。 南星也是木灵术士，自然对蔓菁有更多的亲切感： “蔓姨啊，我是南星，也是木灵术士，您对木灵生命力的掌控是在令我高山仰止，都想称呼您姐姐了！” 蔓菁身姿摇曳，掩口大笑： “哈哈，我好喜欢这样的南星……要不是早年就决定，就收几个女孩学生，都想让你当我的关门弟子呢。” 威灵作为智慧型术士，又是精神类术法特长，自然能判断出，蔓菁对孩子的真心喜爱，但也能看见她满面春风之下的淡泊和心如止水。 “嘿嘿，蔓姨，那是南星没有这个福分呢。” 谈笑间，一行人进入了中庭。 中庭有小湖，驳岸窟窿石，浑穆古朴，黄花鸢尾，正是花期盛时，尚有荷叶田田，疏落点缀，几朵白莲斜倚，随风而动。 湖畔四面连廊，有曲径通向湖心亭，亭中有三人围坐，见蔓菁带人进来，就起身遥遥招手。 一看谢芜荑在那边招手，蔓菁含笑停下步伐： “芜荑姑娘在那边等你们，我就不过去了。” 随即，她的眼神示意了一下与连廊连接的一处高台。 高台的芭蕉树下，有年轻女子在抚琴，那女子随即更换了曲目，从《云水禅心》转为《阳春白雪》。 曲调中有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亦有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寥寥空灵的古琴声，成为这静谧园中的背景音乐。 进入湖心亭，除了亭外侍立的一位女子，亭中就三人。 见一行人进来，三人都起身相迎。 熟悉的谢芜荑自然是喜笑颜开相迎。 而其中一个看着温婉柔和的圆脸女子，起身后，视线却在李陵游身上，脸颊略有红晕。 威灵眼尖，立即知道，十八郎多半被谢芜荑给卖了。 还有一个身形高挑、面容略显英气的女子。 看着比谢芜荑略大，只是略略正身，面含笑意，并未起身。 对这女子，威灵总觉得哪里见过，稍微一思索，瞬即明悟。 此女子的面相，和当日在小戎广场上，西征军凯旋祭拜烈士时，皇帝陛下以全息影像展示的面容，有几分相似。 那么，此女必然是姬常山的二姐，谢芜荑的表姐，陛下的次女，姬琥珀了。 同时，威灵也就恍然明白，刚才一进院落，见到的那两位年纪较大的妇人，多半是姬琥珀的护卫了，她们在外围警戒。 谢芜荑起身介绍： “哈哈，都来了啊，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比我还要漂亮，还要英气勃发的美女，是我的表姐，姬琥珀，怎么样，厉害吧！威灵，没有天大的本事，可别轻易喜欢我表姐，你会死的……” 姬琥珀的手在谢芜荑的腰上拧了一下，谢芜荑笑着躲闪，又看向李陵游： “这位美女，是王蕊石，十八郎听说过没？” 李陵游苦笑点头： “都是名震帝都的大人物，小子都知道！嘿嘿，长公主颇有陛下风骨，旷达豪气不让须眉，帝都谁不知道？ 至于蕊石小姐，王阀中的芝兰雅卉，帝都多少人倾慕？” “见过长公主殿下和蕊石姑娘。” 威灵和守宫却不能像李陵游那般随意。 孩子们也都躬身向三位姐姐问好行礼。 彼此客气寒暄一番，众人环坐下来，可以吃琳琅满目的小吃，也可以品茶聊天。 “咦？面瘫君呢？” 谢芜荑这才发现少了一人。 李陵游笑了一下，将杨小蘗的自动留言信息丢过去。 谢芜荑好看的眉毛皱起： “奇怪，这个时间段突然闭关，没道理啊。” 威灵和李陵游自然不会说是因为杨小蘗约会了守宫，被拒绝了。 现在更加不便给谢芜荑说守宫的情况。 这是守宫自己的私事，由自己决定时机最好，最初见面没说，现在说更不合适。 姬琥珀目光灼灼，看着威灵： “芜荑给我说过好几次你们的事情，感觉挺好玩，有惊无险，事情也有意义，这算是共同闯荡江湖吗？ 威灵竟然是你们默认的头领，呵呵，我就好奇，希望看看威灵是何方神圣！” 威灵含笑，微微摇头： “那是十八郎和芜荑姑娘都性格豁达，不与我计较，我就是天性谨慎一点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 姬琥珀神色玩味，眼中却有些莫名神采闪烁。 以威灵的强大精神力，知道她在动用术法。 姬琥珀能在施展术法侦测对方时，让受术者神识丝毫不受干扰，悄无声息，也算不凡。 可以肯定不是本源术法，但具体是哪一种智慧型术士的术法，威灵也无从判断。 转瞬之间，姬琥珀面色略有沉凝之色，一闪而过。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19公主琥珀 虽然明白姬琥珀在暗中查探自己，但是威灵也无所谓。 这么一点的小探测，他可以理解。 既然她的表妹和自己组队共事，多一分了解，也是基于关切的人之常情。 姬琥珀面色恢复如沐春风，含笑丢出信息： “前些天，你们和我三弟邂逅了吧，这家伙，竟然也给我吹嘘，说认识了一个赌场高手，极具黑道巨擘的潜质。 我好奇不已，具体一问，竟然是芜荑口中的队友，哈哈，因此芜荑相邀，我就欣然过来。” 谢芜荑连连点头： “哈哈，连常山表哥也认识威灵了啊，还有这么高的评价？” 威灵哑然失笑，也忍不住汗颜： “两位殿下都过誉了，我对世事一片茫然，什么赌场高手这类的话，都是常山殿下玩笑戏语而已。” “威灵兄自谦了，我可是知道，我有两位堂哥，对威灵兄视为天敌和克星呢，嘻嘻……” 温婉柔和的圆脸王蕊石插入信息。 威灵和李陵游立即都有些不自在。 李陵游跟着解释： “嘿嘿，蕊石姑娘别见怪，没有什么大冲突，都是些小误会而已。” 话虽如此，十八郎多少有些尴尬。 王蕊石俏皮一笑： “十八郎别拘束，我说这个，可没怪你们的意思，这帝都的门阀世家子弟，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你们之间那些年的小摩擦和小恩怨，几乎每件事，我都知道，我可一直想多和你接触呢。 你这个人，都说你不着调，但我看却是大智若愚，诸多跳脱之事，却没有丝毫劣迹传闻呢，比我王阀许多子弟都出彩很多。” 李陵游抹了一下额头，却只能无奈看着威灵、守宫的嘴角弯起。 玄明是最聪明的孩子，人小鬼大，四人中就他最洞察人心事态。 他装着根本就不在意的模样，暗中转移南星、商陆和寄奴的视线，四人暗中交流桌面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小零食。 “十八郎不用心虚，帝国门阀世家，斗而不破，这是基本态势。 有竞争才有发展，这也是常态。 而每一家都家大业大的，子弟的交往只管这一辈，遇到事情，该如何还得如何。” 姬琥珀略长几岁，这样的开导也不显突兀。 威灵却是心想，琥珀殿下都差点直说了，男欢女爱也是常情，李陵游，有姑娘在偷偷喜欢你，你就偷着乐吧。 李陵游不敢轻易乱说，自然只有点头的份。 “对了，威灵兄，你觉得常山表哥是怎样的一个人？” 谢芜荑含笑丢出询问。 威灵略作思考，诚心回复： “常山殿下智慧超凡，世事洞明，但总觉得他有些不屑琐碎，颇有游戏世间的感觉。” 接过威灵信息的是姬琥珀： “是的，威灵所言不虚，我那个弟弟，心智过人，更难得情商非凡，现在几乎成了皇家与门阀世家的联络人了。 你觉得他有游戏世间的态度，也是对的，他自己也是这样决定的，他曾经说过，在他眼中没有多少为难的事情，当然，除了没有办法成为本源术士这件事除外。” 威灵等人都颔首认可，姬琥珀嫣然一笑： “威灵兄是智慧术士，可知道常山的术士特长？” 威灵摇头，姬常山说过，他的术法无法反馈增强体魄，反而有些影响，颇有遗憾之感。 李陵游则是伸长了耳朵，这可是个秘密啊。 “他是智慧术士，特长是看透人心，勘察人心的优劣。” 威灵恍然，这就对了。 只有姬常山这样能看透人心的人，才会有那般游戏人间的作为，他的座上宾才不分贵贱穷通，在他心目中，干净的人心比什么都强。 “常山殿下好幸运，能有如此清晰洞察人心的一生，亲贤远小，何等智慧若仙！” 威灵慨然赞叹。 “哈哈，他有没有仙气，我不觉得，我可是半仙啊！” 姬琥珀蓦然一笑，英气逼人，那份气度，远超须眉男儿。 看着她的这种豪气怡兴，连默默静坐的守宫都忍不住眼中异彩连连，欣赏之意，溢于神色。 “哦？长公主殿下这半仙自谓，可否相告？” 威灵不免好奇。 谢芜荑插话： “呀，威灵，你不知道，无数人想与我琥珀姐姐对坐相谈，可不得机会，不是因为姐姐的地位，而是她的能力。” 一旁的李陵游或许有所耳闻，微微点头。 姬琥珀白了一眼表妹，微微摇头： “你们应该知道，父皇是三种灵力的顶阶术士，我大哥是两种灵力的中阶术士后期。 而我和弟弟是两个异类，都是智慧型术士，我们两人，估计想突破中阶都难，因为无从寻觅修行方法，弟弟是洞察人心。 而我……这只有极少数几人知道，我的特长是，堪透别人的过往，也许进阶后能预见他人的未来。 威灵，你说，基于此项特长，在世俗人眼中，我算不算半仙？哈哈。” 威灵连连点头，身形却慎重地微微直起，再次拱手，感激地看看谢芜荑。 以他的智慧，当然就明白了，谢芜荑希望能帮帮自己，找寻自己的出身情况，因此才硬耗着将姬琥珀请来聚会，期待姬琥珀能看出一点什么。 否则，凭威灵和李陵游，长公主殿下是不会出现在这样的聚会场合的。 见威灵明白了自己的用意，谢芜荑微微点头。 姬琥珀微微摇头，神色有些遗憾： “其实就在刚才，见面的时候，我就在使用能力，查看威灵的身世。 可惜我修行尚浅，所见皆为混沌，那世界一片黑暗。 实在爱莫能助，抱歉了……不过，如果十年后，威灵还没有任何线索，可以再次找我，或许，那时候我能看出点线索。” 对此结果，威灵并无失望之感，反倒是再次躬身行礼： “感谢殿下的出手相助，眼下没有结果，威灵除了感激，不敢有遗憾，相信殿下必有洞悉过去未来之日。” 谢芜荑和李陵游自然会想到，当日在雅西郡郡守广场上，青葙大人施展“道解·拾光”术法，看到威灵过往的那片混沌，今日姬琥珀以特长而非术法，再次重复了这个侦测，也不足为奇。 见威灵如此感激而不遗憾，姬琥珀也神色激赏： “真的很期待，能知道是何等的智慧术法高手，能遮掩威灵的过往！我有种判断，至少应该是擅长命运与灵魂这样特异术法的顶级高手！” 威灵和守宫都将“命运、灵魂”这样关键词记得死死的。 而守宫，此刻已经对姬琥珀感激不已。 虽然她们彼此间并无一言交流。 但她明白，对方之所以出现在这，就是冲着芜荑的面子，是来帮助公子的。 而就在此刻，姬琥珀却给守宫丢来一道私下的信息： “守宫，你的过往，过得太苦了。 那种黑暗、孤寂和绝望，我都不忍回顾。 我确信，你能有一个五彩斑斓的未来。” 守宫瞬间就泪目了。 好在有帷幕的遮挡，其他人都没有察觉。 威灵悠然感慨： “此次帝都一行，能有幸结识常山殿下、长公主殿下，感慨万千，正是应了那句老话，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有幸至极。” 谢芜荑也有些感慨发问： “琥珀姐姐，你和常山哥，会因为父亲是大高手而有压力么？ 在我们小队，我都暗中为自己的能力不够惭愧呢。” 姬琥珀神色变得柔和： “父皇和你们感觉的有些不一样。 他其实挺慈祥和蔼的，从不对我们有什么严格要求，总是说他自己是一个普通术士，能得到大幸运，拥有三种灵力的术法手段，反馈躯体，活这么久，已是一大幸运。 其次，能够整合大湮灭后混乱的大夏，取得历史性的大功勋，没有战死在那些岁月，已经是贪天之功，邀天之幸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老天待他实在太好，还非得给他一个漂亮贤惠的女子做妻子，给他生下三个孩子，每一个孩子都还很健康，没有恶性畸变，这都还不够，三个孩子竟然都是术士！ 哈哈，他这样一说，我们都觉得这老头够幸运。” 几人都欣然大笑，原来，姬琥珀和姬常山的豁达与宽容，与有这样的父亲是分不开的。 “只有大哥，活得要辛苦一些，压力蛮大，他是本源术士，还是两种灵力方向，父皇的能力在那摆着，他就必须要努力。 父亲不担心我们，反倒担心他老是潜心修行，忽略了世间的美好。 父皇说过，要是这世间，多出一个只会帝王心术，不知人间美好的君王，他却会失去一个原本敦厚温和的儿子了。” 姬琥珀的语意有些沉凝了。 不远处悠远空灵的琴声传来，众人侧耳倾听。 片刻后，威灵将青葙的留言丢给谢芜荑。 谢芜荑略一思索，也不藏拙，直接将她爷爷谢凌霄的看法公开丢给了几人。 姬琥珀似笑非笑，又白了一眼谢芜荑。 毕竟谢凌霄的看法中，有对皇室态度的猜测。 威灵微微点头，和前些天与李陵游、萧独活交流的帝国官制改革一对应，便豁然开朗。 玄明的神色复杂，片刻后，他含笑看着谢芜荑： “芜荑姐姐说得真好，那样的历史尘埃，的确谁都承受不了。” 姬琥珀微微点头，丢出信息： “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上天是在寻求一个总量平衡，一个人前半生吃够了苦头，后半生就会多出诸多的甜蜜。 至于那种一直在苦水中浸泡一辈子到死的人，或许是天弃之人。” 威灵点头： “殿下所言不错，人不自弃，天亦不弃。”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20空间迷失 一听公主说“上天在把握总量平衡”的言论，商陆心有戚戚，忍不住插话： “琥珀姐姐说得太对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就是没法总结到位。 小时候的确不如意，曾经有段时间都觉得活着也没啥意思……可没多久，上天不就给我们送来大哥了么？ 就算今后找不到父母，我们也不遗憾了，有亦父亦兄的大哥，有守宫姐姐，芜荑姐姐，还有李大哥，前几天还见到皇子哥哥，今天甚至认识公主姐姐…… 许多命好之人，一生都不会如此多的幸运啊……” 众人原本不觉得，商陆这小胖子这么一说，一下子觉得四个孩子还真的是幸运之人啊。 连向来和商陆有点刻意针对的南星，都对商陆伸出了大拇指。 商陆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每天都有这么多好吃的” 寄奴一脸嫌弃： “几句话，就又露出贪吃的本性了。” 姬琥珀看着四个满脸幸福的孩子，淡淡丢出信息： “不要急，或许只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啊，你们的过去很简单，你们的未来，我限于本事不够看不全，但直觉你们都会成为帝国的参天栋梁！” “殿下兰心蕙质，静体天心，实在是上天眷顾之人。” 威灵由衷感慨。 姬琥珀含笑纠正威灵： “别老是殿下殿下什么的，叫琥珀就行，不然别扭。 其实，我更希望是一个普通的本源术士，哪怕修行到中阶，也会因为灵力反哺肉身，获得强健体魄，到了高阶术士，随随便便就可以活个两三百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小女子也是常人，每次想到今后上了年纪，容颜衰老，不免羡慕芜荑、蕊石。 由此看来，我也非威灵所谓兰心蕙质之人啊。” 说道智慧术士的修行，威灵油然想到“淡婆婆”杨箬兰，一样是因为智慧术士的肉身不够强大，到了高阶以后依然会日渐衰老，才会想到利用西玄技术复制肉身，更换躯体。 想到这里，威灵就将淡婆婆的事情私下丢包给姬琥珀，并暗中叮嘱了一下： “殿下无需忧虑，有前辈早已通过如此途径，重获新生，并而外增加了木灵的术士能力，更何况，时日尚早，现在无需担忧未来的诸多可能。” 姬琥珀收到的信息中自然包涵了杨箬兰全新的青春形象，不免既好笑，又释然，对威灵含笑点头。 “今后我的半师，雅西郡青葙大人，到了帝都，琥珀要是有时间，不妨面见他一次。 大人也是智慧术士，特殊能力与琥珀的特长颇有交叉，不妨讨教一下修行方式技巧。 我也是智慧术士，对智慧术士能力的增加进阶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本源术法反倒是更直观，功夫到了，精神力够了，术法等级自然而然会提升。” 姬琥珀点头回应： “对，希望如此。但我并不乐观，萧京墨萧大人，目前应该是高阶的后期了吧，甚至可以慧体出行了。 我曾请教过他，非常遗憾，他的方法与我根本就没有借鉴意义……再说了，我和弟弟这样的术士，能力越大，对这躯体的负担就更高，因此对于我和常山而言，能力提升不是好事。” 威灵默然，是啊，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针对自身，自己能想到的，就是慢慢提升精神力，只要精神力到位了，本源术法自然就跟上了。 因此，他平时入定修行，做的主要事情，还是将精神力在源灵世界进行淬炼打磨、分化聚合、割裂又弥补。 即便这样，威灵对智慧术法如何进入中阶，一样无解。 一时间几人的兴趣点都放在如何提升术士等级方面上，颇为热闹。 西林归墅老板蔓菁此刻袅袅婷婷走过来，见众人讨论这个话题，不免含笑丢出信息： “琥珀殿下，无需多想，陛下身为大高手，对修行的各种思路与捷径，比我们这些常人都要厉害很多。 芜荑、蕊石，你看我这样天赋平平的人，都跌跌撞撞到了高阶，要说我的诀窍，就是种花种树啊，用木灵力去干生活中的所有事情，时间一到，滴水穿石，自然就水到渠成了呢。” 众人觉得蔓菁的说法，颇有建设性，只有天赋平平的人都能适合的办法，或许才是通用的好办法。 于是大家都称赞蔓姨，她的平常心和方法论才是最佳的办法，将术法修炼与生活融合，可以适合所有人借鉴。 蔓姨掩口而笑： “哈哈，你们这些年轻人，可不得了，今天把我都夸得不好意思了，哈哈，菜肴已经上席，冷了影响口感，列位，请到连廊外餐厅就餐吧……” …… 茫云山脉与大海交界的海边悬崖。 元宝一声长啸，除了一截尾巴，将整个身躯都实现了能量化。 它实在忍不住好奇，闪身进入了感应已久、觊觎已久的源灵世界。 如果威灵在此，就会看到，悬崖边巨大的云豹瞬间消失，一截尾巴掉落原地。 在威灵眼中的源灵世界，是晦暗而混沌的深渊或大海，无尽的混沌能量在无尽穿行流动。 但在元宝的眼中，却是迥然不同。 那一片虚空中，陡然出现一道闪亮的光团，这光团一阵扭动，变幻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面目竟然与威灵有七分相似。 少年双眼圆睁，嘴巴都震惊得合不拢。 在他的眼中，看到的这个源灵世界，是充满不同深度的紫色，满眼绚丽的紫色雷电，铺天盖地的电浆，充斥了整个世界。 片刻后，少年从震惊到目瞪口呆的状态中缓过心神。 他忍不住向前跨越了两步，同时胆怯地看看上下左右的虚空，自己双脚也是站立在虚空的。 初为人身，元宝对此刻的感觉，极其陌生，还有很大的不适感。 在走了两步后，步履生疏。 他确认，虽然脚下无一物，全是电浆雷霆组成的世界，没有任何方位上的差别。 他忍不住向前扑倒，然而，感知中身形依然是正立的。 这个世界，所有的上下左右空间概念，都是不存在的。 畏惧感消失，剩下的就是新奇和高兴。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哇，人形呢！ 虽然不知道容貌是不是如愿成为了威灵老师的模样，但这个子是不是太矮了一点？ 随即他有些明悟，自己年纪还小，等级不够高，或许今后到了高阶，就和老师一样挺拔高大了。 他肯定不去去想，是不是在自己的潜意识，觉得不能和威灵老师一样高大，因此才成为这样一个半大小子的模样。 蹦蹦跳跳几次，悉心体会这陌生的双脚站立的感觉。 片刻之后，元宝竟然有些伤感，差点落泪。 终于修炼到人形了，这中间，吃了多少苦啊，差点命都没有了。 流连许久，感觉精神力有些不够，他决意闪身离开这个世界。 心念一动，元宝的源灵世界中，那个少年消失了。 而当元宝从新出现，却再次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出现在显化世界的一片云层之上，瞬间到来的母星引力，让他以自由落体状态，从高空落下。 危急之中，元宝有个明悟，如果就这样落下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刹那间，他心念一动，再次进入了源灵世界，熟悉的紫色雷霆世界，似乎还是先前的模样。 而此刻，元宝却不敢断定是否还是先前的位置了。 他按照记忆，自己最开始进入的时候，好像向前走了两步。 于是，元宝后退了两步，再次离开源灵世界。 巨大的压力立即攫获了元宝，四下里一片真正意义上的漆黑。 四周一片炽热，没有空气，没有光明，周围强大的挤压力，让他手指都无法动一下。 他傻眼了，知道自己应该是进入了岩层下面，不知道有多深的地方。 无奈中，元宝第三次进入源灵世界。 他已经有些慌乱了。 因为他准确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最多还能支撑三次的出入，要是接下来的三次，他都不能回到原地，首先的损伤，就是那半截尾巴了。 尾巴离开太久必然会死亡，那么，就算今后恢复本体，也都是一个短尾巴的云豹了。 欲哭无泪中，元宝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在实现了躯体能量化以后，是应该直接在显化世界化为人形的，未必需要进入源灵世界。 就算要进来，也千万不可移动位置。 不然，这个源灵世界和显化世界的空间关系，就会被自己搞凌乱了。 都是阴差阳错啊，因为自己是首次炼形成功，成为人形，不知道可以直接在原本的世界进行，误入了源灵世界。 就算误入，如果不移动，及时退出，也不会有问题。 但是，他移动、走动太多了，对应的位置，根本就不再原来的地方了。 没老师在身边的孩子，太可怜了。 在自怨自艾中，元宝再次离开源灵世界。 这次更惨，他无法说清楚自己的位置，但是触手可及，摸到的是软乎乎、滑腻腻的感觉，还有些恶臭的液体，应该是在某个大型动物的体内。 无奈中，元宝又回到了源灵世界。 这紫色迷离的世界，依然那般绚丽夺目，神秘无比，但已经无法引起元宝的好奇。 他哭丧着脸，双脚朝左边微微移动半步，再次离开。 这次，元宝看到了漫天的星光，还有袭袭夜风。 他悬挂在黑暗的某个城堡的角楼尖顶上。 元宝没有动弹，心中细细思索。 按老师教会的地理知识，自己最初在大海边的悬崖上，那会儿正是白天，既然母星东半球是白天，而此刻是在夜里，是不是说自己已经到了西半球？ 由此推论，自己闪身回到源灵世界，先朝右边移动半步，回到原点，然后再右移一点点，或许就能够回到东半球？ 空间一阵细微波动，城堡角楼的尖顶上，失去了元宝的身形。 紫色源灵世界的元宝，按照先前的想法，仔细揣摩了先前移动的幅度，向右移动了半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右移一点点。 咬咬牙，他发动了他仅剩一次的回归精神力。 其实他的头脑已经在剧痛和抽搐，希望这次能回到东半球的原位置。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21学生元贝 元宝发动精神力，用尽了最后一次的回归机会。 顷刻间，元宝感觉身体被包裹在冰冷的水中，四下里一片黑暗。 他有些慌了，仓促间被呛了一口水，又咸又腥。 是海水！ 虽然说猫科动物天生有些怕水，但好在都是会游泳的。 元宝静下心来，不再剧烈挣扎，放松了身体。 一旦不奋力挣扎，理性和感知回归，身体的浮力就陡然变大，躯体自动向上浮。 慢慢地，黑暗渐渐退去，他看到了头顶的海水变得明亮。 伴随着许多的水泡，元宝的头一下子伸出海面。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咸湿的空气。 随即有些傻眼，迅速转动了几下头颅。 好消息是此刻阳光灿烂，海天一色。 坏消息是周围却没有任何的山峰和海岸。 元宝不敢尝试再次进入源灵世界去重新定位，就算还有精神力也不愿意了，谁知道那误差有多大？ 此刻全身的疲惫感才再次传来。 他已经很疲惫了，好在躯体还是那个少年的形象，连幻化的黑底上带有少许白色条纹的衣服都还是没有消失，随着海水在身体上或粘连或剥离。 这种感觉很奇妙，人类穿上衣服是这样的感觉啊。 但身体的疲惫令元宝无从去体会。 他觉得有点脱力，他需要补充能量了。 随即，他试图发动他熟悉的雷法，招来雷电的能量。 但是，他立即发现这个愿望落空了。 他刚完成身体能量化，就接连几次使用了穿越源灵世界和显化世界，早就将精神力消耗一空，岂能发动术法？ 他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觉，补充透支的精神力。 可是这个简单的愿望，在此时此刻，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无奈中，元宝随意选择一个方向，尽量放松身体，适当进行干预，随波逐流。 就这样漂流了半个时辰，元宝愈发有些慌张。 这样精神紧张地漂流，不但没有办法补充精神力，反倒是神识愈发疲惫。 睡觉，我需要睡觉！ 元宝内心有些煎熬，眼神却无力地看着不远处。 波浪之间，露出一道流畅而陌生的黑色背鳍。 元宝有些绝望了，是鲨鱼？鲸鱼？ 片刻后，元宝感觉脚下的水流扰动变大，眼前陡然间水花炸开，一道巨大的身形，高高跃出水面。 一道矫健的流线型身躯，在元宝的眼前划过，再次落入水中，漫天水花中，再也不见。 海兽激起的海浪，让慌乱中的元宝都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海水，咸咸的，有些苦涩。 就在元宝仓皇间，他面前的海面浮起一个巨大的头颅。 尖尖的嘴巴，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元宝。 瞬即，那嘴巴张开，露出了上下两排细密的牙齿。 元宝忍不住闭上眼睛。 没有剧烈的撕咬到来，却陡然间听到一声高亢的海豚音。 是海豚！ 随即，元宝感到自己的脚踩在了一个背脊上，开始向一个方向飞快移动。 如同在黑暗中见到了灯塔，在绝望中遇到了希望，元宝差点喜极而泣。 老师的那些知识说，海豚是友好的，一般不会无故攻击人类，相反，海豚的智商和聪明程度是相当高的。 它们会知道人类是哺乳动物，它们偶尔会对溺水的人施救！ 元宝大喜，轻轻用脚蹋了一下，将身体没入水中，双手抱住海豚额头的位置，让这只可爱至极的海豚可以高速游动。 不然自己这样竖着立在水面，阻力太大，海豚也会很辛苦。 聪明的海豚立即懂了元宝的意思，微微上浮，让元宝的头伸出海面，飞驰起来。 于是，大海上出现了很搞笑的一幕，一个少年脑袋在海面上飞快地移动。 不到半个时辰，元宝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岛屿的轮廓。 很快，海豚将元宝带到了一处礁石边，让元宝爬了上去。 然后海豚在水中露出头颅，圆圆的眼睛盯着元宝，显得非常可爱。 元宝抹去脸上的水花，咧嘴而笑，自然地给海豚丢出信息： “谢谢你啊，海豚，不然，我今天就惨了，会被淹死！ 好可笑啊，从理论上说，我都算得上是中阶术士了，还差点淹死，估计老师都会嘲笑我的。” 元宝传递这信息的手段，是将信息直接印在对方念体上，他甚至都忘记了先观察对方是否激活了念体。 然而就是这样幸运，这只海豚正是一只变异了的海豚。 它早就有了自我意识，有无穷的困惑和不解，认识到自己与其他海豚的区别，因此离群索居，独自闲游。 收到元宝的信息，海豚一下子就定住了，它没有想到，能和救下的这个奇怪同类交流！ 元宝也瞬间收到海豚的回复，虽然不是在使用语言，但是其含义却真实地透过它印在自己念体上，明白无误： “淹死？术士？老师？” 惊愕间，元宝瞬即想起自己和老师最初见面，也是无法使用语言的，尴尬一笑，用尽最后的精神力，将先前丢给猴王、大象的信息包，并且增加了自己炼形、化形的经验，都给对方印上去。 反正海豚应该比云豹聪明，绝不会受到什么大数据流冲击变傻。 然后，不管那海豚如何消化数据，元宝已经双眼打架： “我要睡一觉，如果我醒来你还在，我们再交流。” 瞬即，就在冰凉的礁石上，元宝陷入黑甜乡。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次日的太阳初升。 元宝睁开眼睛，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按着自己的习惯，他长啸一声，没想到却是发出一声少年人的喊声： “啊……” 元宝眯眼而笑，再次在礁石上走了几步，没有看到那好心的海豚。 然后，元宝走在沙滩上，海浪轻快地扑向沙滩，又缓缓退去。 远处的天空，晨曦灿烂。 元宝可以确认了，这应该是东半球吧。 随手一招，一道小小的闪电，在他的头顶落下。 随即，元宝满足地长吁一口气，精神饱满，万事顺心了。 沿着整个岛屿，元宝迅速地走了一圈。 海岛中间的山峰林立，五六座小山中间围绕了一座大山，就那些小山上，长满了各种树木，许多树叶上都堆满了鸟粪，更不用说地面。 还有许多的毒蛇，在树枝间盘绕，期待疲惫的海鸟栖息。 在小岛的另外一侧，有许多早已废弃的房屋残垣，多数已被繁茂的草木掩盖。 没有发现人类，也没有其他猛兽。 元宝有些松懈下来，再次回到那礁石上，有点想念那好心的海豚了，不知道它有没有明白自己的信息丢包。 就在元宝无聊地坐在礁石上，思索如何才能获得此地的位置，以及如何回到大陆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发直了。 远处的海水中，缓缓地冒出一个小小的头颅，是一个看着十来岁的小女孩，和元宝最开始看到的寄奴差不多大小，只是有一头浅蓝色的头发。 小女孩就那样缓缓从海面升起，直到双脚踩在水面上，一件深蓝色的长袍，紧紧贴着她的身体。 随着她的站直，道道蓝光闪过，无数的冰屑纷飞，她身上的衣服变得蓬松，头发也瞬即干燥，在海风中飞扬。 小女孩正定定看着元宝，露出灿烂一笑： “我就是那只海豚呢，感谢你，我已经算是术士了！ 其实，我原本就会一些小术法的，但是一直没有对自身族类以及对这世间万物的系统认知。 现在有了你的那些系统知识，一通百通，很多新的术法都掌握了。” 元宝在吃惊之余不免有些沮丧。 他觉得自己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才学会语言，才理解老师那庞大的数据包中的各种知识，才知道什么是主观上的修行，而这个海豚，竟然在不到一天，就已经融会贯通，而且，幻化了人形。 不过，老师的知识中也说了，满招损谦受益，人要谦逊，要知足和知不足，要善于承认别人的优秀，接受自身天赋不足和成就不高的结果。 于是元宝灿然大笑，站起来，给那小女孩拱手行礼： “你好，我是元宝，我本来是一只云豹的，我好不容易才幻化为人类，你太聪明了！” “元宝师兄，我还没有名字，要不你帮我取一个名字，或者，你可以按你说的老师的习惯，给我命名。” 元宝挠挠头，突然觉得命名好难啊。 纠结间，女孩走在波涛上，如履平地，瞬间就到了礁石上，站在元宝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元宝。 元宝福至心灵，心中灵光一闪： “要不，就叫元贝？我想海中有无数的宝贝，你就是大海孕育的一颗最亮丽的珍珠，也是大海中的宝贝，没有你，我都淹死了。” 对于这个名字，元宝有些不确定。 女孩的笑意如同阳光一般灿烂，淡蓝色的头发都开始飞扬，深蓝色的眼眸中露出激动的神色： “好，好，我喜欢这个名字，我就叫元贝了，我希望我们都会成为老师的宝贝！” 元宝有些愕然，怎么你也是老师的学生了啊？ 不过想想也对，自己那些信息打包，都是老师整理并精选出来的，自己分享给元贝，其实也相当于是老师在教导她啊。 元宝立即为有了一个师妹而兴奋： “会的，一定会的，你太聪明了！ 你不知道，当初，我用十多天才将大夏的语言学会，用了几个月才将那些语言中高度浓缩意义的诗词歌赋弄明白，当然，明白归明白，我还是不会写诗词歌赋。 至于修行方面，我就更笨了，在云雷山地，那么多年，竟然想不到用雷电之力淬炼身体……” 磕磕碰碰，啰啰嗦嗦，零零碎碎，元宝将太多需要分享的担忧、激动、恐惧和收获，都分享给元贝，包括自己昨日进入源灵世界遭遇的一切。 元贝开始是微笑着听元宝的细碎信息，到最后竟然小脸发白： “幸好幸好，师兄提醒得及时，我也感受到那个能量的世界了啊，我只是担心你等久了，于是决定先过来看你……不然，我也会迷失在那个源灵世界的。” 元宝拼命点头： “说起来都是泪啊，不过，要是没有这遭磨难，就不会遇到元贝了，这么聪明的元贝，老师一定会喜欢的。” 元贝有些惭颜： “元宝师兄，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我很多年就学会用大海中蕴藏的、神识中感应到的蓝色能量淬炼身体了。 当然那只是本能的，没有目标，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还会一点点的……术法，对的，水灵术法。 我们的运气都很好，我在水灵力最充沛的大洋中，你在充满雷电的山丘，这就是我们的运气好。 但是能遇到老师，得以获知系统的知识，则是大机缘了大造化了，要说开悟，我昨天才算真正明悟了本身。” 元宝也感同身受： “是的，没开悟前，懵懵懂懂，总觉得自己和同类不一样，但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的却说不上来。”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两“人”都是刚刚成为人，磕磕碰碰交流，兴致盎然，丝毫不觉得疲惫，满眼都对这世间的憧憬和喜爱，也充满对老师的崇慕。 要是威灵此刻在，多半会哭笑不得。 他不过是用帝国现有的小孩教育系统知识，最多增加了一些修行的常识，打包丢给它们而已。 威灵只是随手丢下了一截柳枝，而元宝则回报给他一片森林。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22防波堤上 元宝、元贝两个“小妖”，在大洋深处的小岛礁石上，盘腿而坐，兴奋地交流。 一个对海底那些灿烂的珊瑚、埋伏的水兽、巨大的章鱼、狡黠的乌贼、宏大的蓝鲸、凶猛的鲨鱼等等万般事物，吃惊不已。 另一个则是对山峰、云霞、溪流、山猪、野兔、林狼、猿猴、草木、大树、昆虫……都向往不已。 最后，两人好好商量并检讨了一下术法，对进入源灵世界的注意事项与禁忌，都有了充分准备。 两人约定，再进去看一眼，保证不移动哪怕一毫米距离，然后就及时回来。 考虑到万一，元宝还叮嘱元贝，如果两人依旧失散了，那么，一定要去帝国的雅西郡，找老师威灵想办法。 终于，两人忐忑地彼此惜别，同时发动了精神力。 空间微微波动，礁石上消失了两人的身影。 元宝所见，依然是那紫色的雷电世界，满眼都是紫红色，无数的电浆在流动，宏大到令人窒息的雷霆之力，充斥了他的眼界。 他不敢有分毫移动，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发动了术法能力，离开这个世界。 礁石上，元宝的身形出现，他举目四望，环境依旧，但和最初消失的位置，还是相差了不少，不过这也算验证了猜想。 “耶……成功了！” 元宝激动地跳了起来。 元贝进入的源灵世界，感知到的却是一个蓝色的世界，就如同在深邃的冰洋中，无数顶天立地的巨大冰块，错乱地切割无限的空间，冰块之间，深蓝、浅蓝、湛蓝等色差的灵能，在缓缓流动潜行。 元贝满意地点点头，这无尽的源灵世界，是水灵术士永不枯竭的能量来源，只要精神力足够术法的需要，永远不用担心能量会枯竭。 元贝不敢轻易行动，也闪身离开了这个世界。 元宝看到元贝的身形出现，喜笑颜开，虽然出现点依然有偏差，但是都在接受范围内啊。 两人再次走到一块，兴奋交流： “那紫色的世界是在太震撼了！” “紫色的么？” 元贝有些狐疑，丢给元宝她看到的那个世界影像。 元宝有些傻眼，也丢给元贝他所进入的源灵世界。 两人面面相觑，随即恍然大笑： “不同灵力属性的术士，看到的是不同能量属性的世界，或许就是一个世界，只是他们不能感知另外的能量存在！” 大笑良久，两人觉得收获很大。 于是，元宝有些想去见老师了，自己都已经不依赖云雷山地的雷电了，也修行出了人身，该去见老师了。 “我们一直向西，应该就可以到达帝国的东海岸！” 元宝信誓旦旦。 元贝有些失色： “不行！太危险了。” 元宝有些错愕： “有什么危险？” “在去往西边的大洋中，有大量的变异的虎鲨、乌贼、章鱼、蓝鲸等等，我知道他们是充满杀戮欲望的，我以前根本就不敢去那边方向……除非能离开水面，飞过去。” 元宝默然，没有老师那种载具，如何能飞越数千公里甚至上万公里的无垠海域？ “要不在它们要咬我们的时候，我们就进入源灵世界？” “问题是，在源灵世界能待多久，才不会发生我们的位移？” 元宝茫然摇头。 “你看我们刚才离开源灵世界再回来，是不是位置都变了，我们仅仅就去那边看了那么一眼，彼此错开的距离都这么大。 要是在那里多待片刻，会不会就会让我们在海洋中错失？我肯定不会淹死，师兄怎么办？” 元贝的意见让元宝有些无助了： “问题是我一点都没有移动啊，为什么会有距离上的偏差？” 元贝轻轻点头： “是的，我猜测源灵世界和这个世界不是一个时空，或者，那里没有时间上的概念，只有空间的概念。 而我们身处的世界却有时间流逝的，母星每时每刻都在转动，因此，我们回来就发现位置不在原位上了，时间稍微长一点，或许我们就相距几百公里了。” 元宝茫然点头，再次确认了，元贝的智商可以碾压自己。 据说没有变异的海豚，都有人类五岁小孩的智商，更不用说变异了的、还成为术士的海豚了，那绝对是智商要超越自然人的。 “我们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我们都修行到可以长时间滞空飞行，估计是高阶术士的层级； 第二，就是我们找出能精确定位离开点的办法。” 元贝蓝色的眼眸灵光闪动，每一个分析都令元宝信服。 “你是正确的，师兄想得简单了！” 元宝艰难地承认，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 夜幕刚刚降临，西边大洋的海风，带来了一阵冷湿的气流。 于是迈瑞港下起了入夜的细雨。 迈瑞港是西玄联邦爱尼亚邦最西边的一座小城。 旧时代，这里是西边大洋与南面海湾组成的漂亮旅游小镇，而经过大湮灭后的混战和人口锐减，小城已经非常破败和偏僻。 旧时代的高楼和民居，早就在浩劫中消失殆尽，唯有西侧临海岸的防波堤与旧时代防备海盗登陆的古老城墙，奇迹般在那天地浩劫中存留了下来。 联邦新建的迈瑞港与古老的遗存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都是乌黑的玄武岩建造的地基，甚至无法分清哪一些是古代的，哪一些是最近几十年修建的。 防波堤外，有一道延伸进入海湾的长长的礁石带，在礁石的尽头，有一座白色圆柱形的小型灯塔。 此时灯塔的旋动的灯光，已经在夜雨中不断闪烁。 不久后还有最后一班从海湾南面北上的客轮，会受到灯塔的指引，进入迈瑞港。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穿着一身带着尖帽的黑色长袍，身形落寞地走在防波堤上。 她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迈瑞港入夜后不太安全的治安状况。 迈瑞港以东，都是苍茫的森林，以北的山地，与无尽的苔原和冰原相连接。 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荒野猎人和冒险者，从南边海湾，乘坐客轮，在迈瑞港完成最后的补给，然后一头扎进东边的莽莽森林中，或者进入北方那些危险的苔原，寻找各种裸露的巨大兽骨或者金属残骸，提炼那迷人的金属。 但是每日从那些地方回到迈瑞港的，却很少，能有收获的，就更少了。 因此，迈瑞港总是有大量绝望的酒鬼，愚蠢的格斗士，以及来历不明的冒险者，在这个混乱的小城出没，犯下许多常见的罪行，联邦官方却并未给予足够的重视。 莎宾娜无需顾虑这个，因为她自己都可以算是麻烦的制造者。 身为一个身姿仪态极其具有魅惑性的年轻女子，敢于在夜间出没在这样的地方，这已经是一种非正常状态了。 对于一个中阶程度的水灵法师而言，莎宾娜无所畏惧，更何况，就算有麻烦，不是还有他么？ 此刻身体内还有他温热的液体在随着她的步伐缓缓滑出，流在大腿上。 但莎宾娜却没有任何的兴奋和激情，内心只有深深的悲哀，还有对未来深深的迷茫。 那个他，是这里的城防官，管控着上百个维持地方安全的军士，他本身也是资深的法师，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而莎宾娜真正畏惧的，却也是他。 当年她还是一个青涩姑娘的时候，激活了法师的能力，在一个非常偶然的场合，遇到了已经是中阶法师的城防官大人，大人对她的天赋极其推崇，以及，对她的容貌极其迷恋。 自然的，在最后，莎宾娜不幸成了他的情人。 他有自己的妻子，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而他妻子是荣光之城一位大人物的女儿，其身份和地位，不是莎宾娜这样父母都是迈瑞港小商贩的下层人能够招惹的。 城防官告诫过莎宾娜，在妻子和莎宾娜之间，是不存在选择题的。 因为，当真有必要做选择，那么，莎宾娜是一定不存在的。 尸骨无存的那种不存在。 夜雨霖霖，黑袍的帽檐上，已经在滴落水珠，偶尔前面灯塔的灯光，旋转过来，会将一束明亮的灯光，投射在莎宾娜的脸上。 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但水滴都会在这刹那的灯光中闪耀光芒。 当年她刚成为法师，是卑微父母的骄傲，是弟弟妹妹眼中的明天。 而现在，她在家中出现或者不出现，他们都不会在意了。 妹妹开始在刻意打扮，希望心仪的同城富商子弟开办派对的时候，能获得邀请。 弟弟开始和那些混混们一起喝酒和赌博，日渐衰老的父母成天都在谩骂，连神主都一起骂，然后是在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仔细地藏匿他们仅有的一点金钱，希望不被弟弟发现。 如果来生还有选择，莎宾娜一定不会选择成为法师，那么，她会平凡而谨小慎微地帮着父母，为生计犯愁，或者在嫁人后，为家庭操劳，最后会在疾病中死去，问心无愧地面对神主的最终审判。 而现在，她却是这样肮脏而卑微地活着，没有任何的尊严。 准确说，她的尊严，已经在去年那次人工终止妊娠的手术后，随着那一小块血污一道，被丢掉了。 就在灯塔的灯光再一次转过来，莎宾娜被刺眼的灯光照得有些微微闭眼，随即，她看到一个高大的金发青年。 突兀出现的金发青年，眼神中也和她一样的充满了悲观和颓废。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23快意情仇 这个高大的金发青年，穿着一套宽松的衣服，却有一条长度仅仅到小腿的裤子，小腹前还围了一条可笑的皮革围裙，围裙上还有不少破眼。 “你很难过，也很迷惘，看不清未来的道路，甚至不觉得还有未来，最主要的是，你对活下去都已经没有兴趣，对吧？” 金发青年给莎宾娜丢出了语音信息。 那语音信息充满了疲惫和颓唐。 莎宾娜点点头，看得出，对方也是一个失意人。 “不用难过了，在你看到我后，你就解脱了……对了，我是诃黎勒，你可以叫我诃子。” 诃子的信息刚丢到莎宾娜的识海，莎宾娜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唤醒，她瞬间就明悟了命运的归宿。 自己的所有成就，都是既定的命运，自己只是诃子的一部分而已。 而无论如何，这世间一切的可怕事物，在诃子面前，都是虚幻。 莎宾娜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她艰难地咽口唾沫，努力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并不遗憾，也不怕死……我有点怕痛……” 诃子的脸上立即有些明亮的笑容，这笑容似乎照亮了黑夜的细碎雨滴： “不会的，你会得偿所愿，我会完成你的心愿，随手抹去该死之人，安顿好你牵挂之人。 你会看到，我们未来会强大到令天下人恐惧，我们就是主宰，更重要的是，我们也会是命运的主宰！” 莎宾娜一下子掀开了衣袍的帽子，她的脸上有一种深深的释然，显现出惊心动魄的美丽，随即还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诃子微微点头，莎宾娜就昏迷过去了。 道道黑光闪过，漩涡将夜雨都逼开了。 不远处的灯塔发出一声闷响，似乎发生了短路故障，灯光熄灭。 黑光过去，诃子站在原地，面容扭曲而狰狞。 渐渐地，他的神色平静下来，眼中五彩纷呈。 他的心思似乎变得有些细腻，缓缓脱掉了铁匠的衣物，随手丢进大海，然后一丝不苟地穿上莎宾娜的黑袍。 当他做完这一切，下意识仰头，看向了东方的天际。 微微摇头，他双手捂住脸，使劲搓了一下，将脸上的水珠或是泪珠，都擦拭干净。 随即，诃子的身形一闪而过。 迈瑞港最高档的酒吧中，许多的军士和一些谄媚的各色人物，正和那位体形保养得当的城防官大人一起饮酒。 “哈哈，大人太幽默了！” 这位大人随意的话语，都会引来他们的赞叹和附和。 一个高大的金发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在酒吧中徜徉。 他从长长的吧台上，随手拿起一杯酒，默默走过来，猝然倒在城防官的灰褐色的头发上。 诃子没有给城防官更多惊诧和发怒的时间，也不管周围集体惊诧失去思维的一众人，转身离开。 当诃子转身的刹那，城防官那极富轮廓感和立体感的脸庞，似乎给无形的刀片，切割成了上百块。 就像是有一张渔网从他的全身穿过一样，无数的裂痕中渗透出血珠，然后，轰然坠下，成为一堆饱蘸血污的骨肉颗粒。 酒馆轰然出现了骚乱，众人惊慌失措逃离。 却没有人注意到，那个高大的金发年轻人，已经悬浮站在虚空，泪流满面，脸上的肌肉和肌腱都在抖动。 与此同时，在一处昏暗的地下小赌场，几个年轻人正在玩着骰子，他们的赌博金额都很小，但是却那般的在乎结果。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突然间眼神发直，随手丢下骰子，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在他离去的瞬间，他已经激活了念体，也成为了一个初阶的火灵法师。 男孩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他的记忆中，多出了许多的画面，他知道，姐姐已经不在这世间了。 而此刻，在小城另外一个灯火通明的派对上。 那个局促而自卑的女孩，脸上画着奇怪的妆容，正羡慕地看着舞池中那几对神色绮丽的年轻人，她甚至不敢擅自去冷餐台上自取一点食物。 就在一个带着虚伪笑容的男青年走向她的时候，她原本努力保持的矜持微笑，却渐渐消失。 她随即起身，转身离去，任由泪水滴落，栗色的长发无风而动。 自然，她也在此刻，成为了心心念念十多年的法师。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知道，姐姐永远地离开她了。 至于小城北面那个小小的商铺楼上，衰老的老两口趁着三个孩子都不在，试图将仅存的养老金，再次转移地方。 当他们试图从房间床下，搬出那个表面上仅仅是装满破旧衣物的巨大箱子时，意外发现箱子出奇的沉重。 老头费了很大的力气，却始终无能为力。 直到老妇人也趴下帮忙，好歹是搬出来了。 揭开表面的破旧衣物，两人都傻眼了。 下面一整箱，都是法定的联邦钞票和金块。 那些钞票，新旧不一，一看就是真实的，而那些金块，纯净得就像刚刚从神主的世界，刚刚来到这世间。 …… 就在老夫妻两面面相觑的时候，他们头顶上空，诃子的身形有些踉跄。 “神爱世人，你这样做是对的。心有挂碍，方能庇护万众。” “幼稚，慈不掌兵，这样一些垃圾人物都值得放在心上？” “可笑，可笑，既然如此仁爱，为何将我普图族群消灭？埃米尔会感激你吗？” “有意义吗？那两个小娃即便成了他们期待的法师，大概率也一样会横死街头，两个老家伙多出这么多的财富，或许会死得更快，哈哈！” 诸多念头，在他的识海拉锯。 “不行了，我……究竟是谁？ 我该沉睡一次了！” 诃子的面部抽搐，眼中的异彩，渐渐被一片混沌的黑暗吞噬。 小小的空间一阵晃动，诃子就像陷进去一样，双目紧闭，消失不见。 …… 此刻东方天际，那处无人能说清楚的虚空。 有人独坐，就在那大大的圆桌前，紧盯着那缓缓转动的母星虚像。 观察者一直刻意注意的，是在代表西玄世界的那片区域，那个明亮的光点，正是白药子和大风子都提醒过的，代表他们锁定的那个诃子。 就在刚才，那个光点发出的赤红光芒，亮度已经超越了大多数同类的光点，几乎成为西玄世界最亮的几颗光点，而且在不断闪烁中。 轮值的预知子揪扯着他三缕盈尺长须中的一缕，浑然不顾宽袍博带的外袍，已经从肩头滑落。 就在诃子下意识看向东方天际的时候，预知子的心中一颤，手一抖，一根长长的胡须都被自己给扯掉了。 预知子满脸纠结，左手不断在掐算中，但最后却是一脸茫然。 最后，那颗极其明亮的光点消失了。 “他再次吞噬了其他法师吗？进入源灵世界了？” 预知子有些狐疑，但还是在监察记录中，详细记载了“西玄世界，诃子”异变的记录。 …… 东土世界，帝都。 当日在西林归墅的聚会结束前，王蕊石大方地表示，要和十八郎增进了解，希望他能陪自己去一趟帝都西边太白山。 晴雪峰，自扰观，王蕊石的师傅在那里潜修，她想去拜访一下师傅。 谢芜荑、威灵和守宫等人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全然不知道这公开的信息丢包。 只有姬琥珀还能保持她自己特有的从容和优雅。 李陵游的表情很古怪，却只能被动丢出信息回复： “应该没有问题，我会问问阀中最近对我有没有什么安排。” 任谁都想不到，十八郎还会被人倒追。 是谁都可以理解，但对方竟然是王阀的人。 当日回到李阀，由于涉及门阀之间，李陵游不敢自行决定，他父亲不在阀中，母亲也不敢擅自拿主意。 李陵游只好特意去求见了阀主，将王蕊石之事禀告给大伯。 李元明笑意有些模糊，点头应许： “十八郎有这份考量，是值得嘉许的。 毕竟我李阀无论是在帝国征战时期的关系，抑或在和平发展时期，对各自传统利益的争夺方面，特别是在矿山、工程、智能制造等方面，与王阀还是有些不愉快的。 即便是在朝堂之上的立身为政观念，我们之间也颇有争执。 虽然如此，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涉及两阀的争斗。 比如这次，应该就属于年轻人自己的事情了，哈哈，少年慕艾，发乎情，止乎礼，你自己按本心处理吧。” 李陵游有些局促： “……没有情……以前根本就没有接触过。” “哈哈，既然没有，那就试着去了解一下嘛……不要有门户之见。 在我们阀中，就有许多人与王阀结为夫妻，非嫡传子弟、旁系子弟以及客卿之间，多了去了。 你不要有思想负担，那蕊石是老东西的幼女，宝贝着呢，未必看得上你，哈哈。” 李陵游讪讪地告辞出来，觉得有些茫然。 对那圆脸姑娘，谈不上喜爱，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而已。 不过，李陵游还是决定去一次，正好威灵他们不是还没有去爬过太白山么，大家都一起去，分头行动而已。 威灵和守宫倒是无可无不可，只是觉得会不会成为一种妨碍。 李陵游再三保证，提前去，威灵守宫和孩子们先去爬山，他和王蕊石单独行走，况且上山也不是只有一条路。 反正这几天，威灵和玄明、南星和寄奴都在稷下学宫注册了帐号，去那虚拟的空间，试图找到一些有益于修行的知识。 即便是去爬山，也不影响他们的搜寻，毕竟，太白山也正好在“未央结界”的边缘。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24半山传道 自从注册加入了在“网上”的“稷下学宫”后，威灵就在不同的板块，仔细搜寻他感兴趣的信息。 往往只需要很少的帝国钱，就可以查看许多术士的个人体会和心路历程，花上一两个勋值，就可以阅览高阶术士许多独特的修行实践和设想。 但最终，威灵却感觉，收获有些泛泛。 在一些术法探讨的板块，倒是发现有一些前瞻性的纯学术性的讨论，但都仅限于猜测，很多就是局限于某一种灵力的特性，进行部分在实操层面的延伸。 唯有一篇更加纯理性的小帖子，认为源灵世界和现实的显化世界之间，其不同空间之间的壁垒，应该很小，不然为什么中阶的术士，能力稍微强一点的，都可以进入源灵世界。 而且这个帖子的主人有个观点，他认为只有术士的精神力，也就是说念力、意识、神识这类力量，是不存在空间与时间的禁锢的，心念所至，可以是过去未来，也可以是宇宙八方。 对这个观点，威灵非常认可，他虽然无法化身为能量体，却已经用“心眼”观看了好几次能进入源灵世界的高手了，比如维克托、乌古瓦、杨箬兰等。 从这篇短小的帖子，威灵再次确认了一个认知，那就是能量是无限的，显化世界、源灵世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真正制约术士能力的瓶颈，还在于施展术法者的精神力。 古人有云，我思故我在，没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境界高也没有用。 基于这些判断，威灵刻意去寻找有关提升、淬炼精神力的方法，可惜，这是个正在转型的世界，术士界还是缺乏能提出高屋建瓴淬炼神识方法的高手。 威灵有过思考，远古的练气士餐风饮露，炼精还神，最后斩却三尸，元神飞身，该不会就是智慧型术士的始祖吧？ 当日萧京墨大人的慧体，离开本体近千里，还有那般威势的术法能力，这算是阴神出行，还是阳神化身？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其实在远古，也有少量的人，觉醒了术士能力，只是被报以其他名称，以修行者统称，以得道者称呼其有成就者。 飞升，难道是就此进入了源灵世界，在那个世界，是否会有大量的慧体存在？ 如此种种，各种猜测，在威灵的识海分析和论证。 这种思索，一直到去往太白山的途中，都在分心思考。 威灵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一心几用，分出一份心神，推衍思考术法，将更多的本源术法中，相类似的术法进行整合，在识海中千万次的模拟演化，直到最终形成一种类似数学模型一样的法诀，最后定型。 增加了木灵术法的“定”“诛”单字诀术法，就是这样，在日常的行住坐卧中灵台推衍而成。 他现在希望的是在“诛”字诀中，除了“血液凝结、腐朽、石化、锈蚀、生命汲取”外，再增加火灵术法中的“窒息术、炎阳爆”，甚至还可以加入土灵的“风蚀术”。 还有“封”字诀、“固”字诀，随着对本源术法诸多中阶术法的理解和熟悉，也可以适当加强。 还有那个精神类的“禁”字诀，显得威力不够，也在探索之中。 如此众多的中低阶术法，不是简单的累加，而是要将其融为一体，形成一种瞬间的饱和打击，其推演论证及成熟过程，的确非常费神。 威灵和守宫，带着四个孩子，都背着小小的行囊，装满食品饮料，非常享受山间的清凉。 随着石径山行，林荫蔽日，将酷暑抛在了山下的万丈红尘。 李陵游还在山下的悬浮车，等候与王蕊石会合。 行至半山，有道小小飞瀑，滚珠碎玉，激荡山涧，旁有古松斜倚，亦有小亭翼然，坐落于飞泉之畔，凌空于悬崖之边。 亭中有老者，白衣白发白须，容貌古拙，面色红润，颇有仙气氤氲之感，对着几人含笑招手。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眼，彼此能感觉到那老人的善意，于是便带四个孩子随意走进小亭。 “分心两用，一则饱览山川秀色，平淡冲虚，一则如大火烹日，思虑精微，气象壮丽！” 老者随手一捋长须，对几人丢出信息。 威灵心中暗暗一惊，老人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心神状态，并直接言明，绝非故弄玄虚之辈。 守宫和四个孩子则有些茫然，这个老爷爷在说啥？ 威灵躬身行礼： “前辈慧眼如炬，道破晚辈此刻修行状态，佩服！” 守宫和玄明等人一下就明白了，这个老爷爷太厉害，能看出公子（大哥）的修行状态。于是都躬身行礼： “打扰前辈了。” “打扰爷爷观山悟水，抱歉。” 玄明更多一些客气。 “爷爷就像是老神仙一样呢。” 南星笑呵呵赞美。 老人哈哈一笑，微微摇头： “无妨，无妨，山道相逢，就是一场缘起，此间定有天数。老夫零余子，常在此山中幽居独行，偶尔指点徒弟修行。 经年琢磨，大道如青天，我依然不得出，不是神仙，仍旧算是俗子，痴长百数年而已。” 小亭八边，针对山路的一方为入口，里边有七条长凳，老者正居其中，进来六人，正好一人一方。 威灵再次行礼： “晚辈愚钝，近日苦思神识锻炼之法，颇有技穷之憾，学宫之中，亦无从搜寻。 零余子前辈一眼就看出端倪，不知老神仙有无见解教我？” 以威灵的聪慧，心知这样的高人雅士，既然出现在这里，没有明显恶意，而且开口就谈及自己的修行关窍，稍微有一点头脑的，就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用意。 因此他立即直奔主题，毫不客气咨询。 “哈哈，小哥倒是不客气，不过这正合老夫本意，先前见你分心感悟之法，颇有意外。 仔细揣摩，虽说不失求道进取之意，缕缕不绝，但亦有不妥之处。故举手相召。” 零余子也不隐瞒自己愿意指点的意思。 “感谢前辈之意，愿闻其祥。” 零余子呵呵一笑： “说到修行一事，纵观旧时代，实属不问世事、逃避世俗的不智之举，唯有当今，反倒成为主流。 远古与旧时代，皆是极少数人穷毕生精力为之，修士、修真、求道、问道、练气、参禅、观照、成佛……等等诸般，说到底，修来修去就是修炼自己的元神，初级一点，可以让其身体健康，高级的可以让其元神长生不死。” 零余子没有私下只给威灵解惑，而是直接信息丢包众人： “我们先说说旧时代和远古时期。 在老夫看来，古往今来，不管那些典籍用了多少艰深晦涩的术语，词不达意或故意设置门槛，但常规的修炼元神的方法，总规是按照这个路径在实现。 首先需要清净身心，把清静虚无状态的道炁，结合五脏六腑的精华之炁，肾精中的先天后天之炁，在下丹田凝结成金丹，这个过程就叫做炼精化炁； 做到这一步，然后打通仙路，再把能量引入上丹田，中丹田，将精神引入金丹中，然后再回到下丹田，温养育神，这个过程叫做炼炁化神； 等到阳神修炼出来之后，还要进一步的修炼，最终需要把它粉碎，抛开其阴阳混沌状态，与宇宙众生万物融合，这就是炼神还虚； 把自己化生于宇宙万物之中，相当于是先是把自己分散开成为无极的状态，再把自己的心性修正得与道的本性一样，那就是炼虚合道了。 以现在的观点看，我猜测其实这就是逆向了一个宇宙爆炸的过程。” 零余子用短短的一段话，概括了从高古、远古、旧时代诸多修士的修炼元神的途径，的确也是威灵也曾思考过的。 但这只能算得上是一种宗旨和路径，算不上是实际的操作方法。 “前辈所言，的确是颠扑不破、足可以流传千古的至理，但是，众生愚钝，无法在每一个阶段都能把握。 比如在第一步，炼精化炁，凝结金丹，就会卡住大部分人，万中无一能走到炼炁化神。” 威灵有些疑惑。 零余子赞许点头： “是也，你的疑虑不错，但是，你忽略了天地大变，在所有典籍中，除了亘古洪荒年代的人神共居，这世间，可有如此众多术士记载？” 威灵悚然而惊！ “如今天地大变，术士术法纷呈，未来必将更加繁盛。 其实，在老夫看来，当今的修士，其实起步就已经直接跳过了第一步，能成为术士，就意味着已经完成了炼精化炁，开走炼炁化神的步骤。 炼炁化神，其实就是术士能化身为能量体，或者修炼出慧体，这不就是明证吗？ 炼神还虚，不过就是高阶甚至顶级术士，到了无视物质世界和源灵世界的区别，随心所欲的状态。 炼虚合道，哈哈，这个境界，我无法与术士的状态对应，因为我自己都没有那个程度。” “前辈所言极是！” 威灵和玄明等人皆有恍然大悟之感。 真正的高人啊，一语道破了目前术士界的状态，道出别人没有说出过的观点。 高屋建瓴，也不过如此。 “其实，正是因为没有了第一步，直接跳到了第二步，甚至走向第三步，因此天下术士，其元神修炼方法，皆为依靠自我本能。 我认为修士念体中，先天便有无字天书，这是适合各自的大道真经，有其先天大道本来面目、特征特性、真相以及它的来龙去脉、发展、衍生演化过程及结果。 我们的元神来自天道，只要能找到元神的本来面目，就能了解到大道的本相是什么。 所谓明心了性，所谓修真我，都是这个意思。 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所谓天地不仁，便是平等相待众生，机缘均等。” 孩子们如听天书，却知道将这些言论记在念体最底层。 威灵却频频点头： “前辈，还有一个问题，我看很多古时候的典籍，比如《南华经》多有寓言典故，更多的是引导对这世间万物的认知方法和对自身思辨方式的改造。 《太上感应篇》则更多劝人为善，以及修身修德的警示告诫，感觉和修炼元神没有多少关系，旧时代修士都需要修德行吗？” 零余子哈哈大笑，却问了一个回到起点的问题： “那什么是元神呢？” 威灵不解。 零余子自问自答： “元神是修士先天获得的一点灵光——修士元性的升华能量，是元精、元气、元性的聚合，是体内魂魄精华的产物，是其在世间一切经验的总和，也是其携带历代几世、数十世先天知识和真知的高级能量汇总，实际上就是我们念体所包含的一切。 通俗地将这些复杂的话简单说，元神其实就是灵魂。 但凡激活念体，其实就相当于走完了远古过往修士都要羡慕的第一步。 念体，其实就是不完整的元神啊！也就是一个人不完整的灵魂！ 要是行为失德、怀有愧疚，心猿意马，杂乱纷呈，欲望横行，还修什么元神？” 威灵恍然。 “敢问前辈，您为什么会指点我等后生小辈关窍呢？” 零余子呵呵点头微笑： “机缘巧合而已，老夫行山半道，你们上山逾半，就这么巧啊。” 威灵心中打死不相信这个随缘的说法，却见零余子身形渐渐消隐，已经看不到了。 商陆目瞪口呆： “真的是神仙唉！”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25青山欺人 见零余子走了，守宫有些不确定： “公子，前辈说念体就是不完整的元神，甚至就是不完整的灵魂，那么，人工植入的念体，比如我这样的人造念体，或者有些自然人激活了念体，也没有术士能力，这是为何？” 威灵揉揉太阳穴，还有诸多问题没有融会贯通，但已经有了足够多的信息和演化条件： “我想，他这么说真的没错。 旧时代的修士中，只有佛门的他心通、道门的高功全真，或许能通过意念传达信息。 现在，普通人都可以通过念体实现了，旧时代传说神仙能知过去未来，能与千里之外的人联系，我们现在不也可以功过网络联系千里万里之外的人嘛，也可以看到无穷远处的事物，都是通过人造物实现的。 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人工念体也算实现了元神的一部分能力呢？ 正如前辈所言，或许元神其实就是灵魂的一部分，就是神识的集合壮大体。 人工制造的念体，只是实现了元神信息沟通的基本能力之一，未必有施展术法的能力包含。 前辈的论断，别开生面，细细想来，颇有道理，真的是令人茅塞顿开啊。” 这个问题令玄明纠结了许久，忍不住询问： “大哥，那前辈为什么说证道的过程其实就是逆向宇宙爆炸理论？” “我想，宇宙爆炸的理论是前人观察星云星系星辰位置变动得出的结论，这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点类似。 世间万物的千姿百态，能力特性的千差万别，思维属性的无穷变化等等，这些就是三生万物中的‘万物’，我们修士要将这万物都浓缩在元精、元气和元性中，这不就逆向成了三吗？ 然后，将这三者融为魂与魄，或者说性与命，或者说阴与阳，就成为了二，最后合二为一，就是证道。 回到了那个大爆炸理论上的奇点，奇点就是道，就有了再次生万物的可能性…… 哈哈，从万物到原点，是不是一个逆向的过程呢？ 我的解释有些牵强，暂时就这么理解吧，随着我们的进步，未必不会有更好的解释。” 玄明和南星、寄奴都做鼓掌状，呵呵点头。 几人继续爬山，商陆虽然不是术士，却脚步轻快，走在了最前面。 威灵和守宫相视而笑，这具备土灵力潜力的商陆，入山反倒是更加灵活轻松，看来距离突破不远了。 …… 李陵游此时一点也不轻松。 他和王蕊石沿着另外一条山道上山。 身边那圆脸温婉柔和的女子，满脸笑意，丢过来的信息，都是那些年她的堂兄、表兄们，连同其他门阀世家子弟，和李陵游一起玩耍、明争暗斗以及打架斗殴的陈年旧事。 李陵游有些窘迫，这都哪对哪啊，基于此，正常人都应该反感李陵游才对啊。 但王蕊石的观念却是截然相反，反而认为这个人有趣，有意思。 漫步上山，两人都白衣胜雪，旁人看着好似一对神仙伴侣的模样。 “蕊石姑娘，说实话，我以前对你没有多少印象，你对我的好感或许有些先入为主了。 我才二十多一点，不到三四十岁，估计暂时也不会考虑其他事情。” 心不在焉思忖良久，李陵游还是实话实说了。 “哈，先入为主？应该是的，我不否认啊，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会想成家，再等二十年也不晚。 但是，就要趁现在，好好地按自己的想法，多结交一些人，就算是做朋友也不错呀。 你想想，既然我把你约出来，其他消息灵通的人，就不好和我抢了，抢赢了也不光彩啊。 你不知道，王阀子弟众多，我这样的女孩子，又没有多少修行的天赋，要是自己不努力，没有危机感，等到适龄了，一眼望去，却满眼无人，说不定就成为阀中和其他世家联姻的牺牲品了，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问题是，你都不去拔萝卜，哪里有坑给你占啊？” 王蕊石耐心给李陵游解释，满脸的心机神色。 李陵游目瞪口呆。 几年不回帝都，这些孩子已经这么有远见了？ 问题是，我这个萝卜，要是被你这小兔子给咬一口，还有人要么？ 回过神的十八郎，看王蕊石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娘们，都有点看威灵的分量了。 萧独活那兔崽子，说李阀的特点是凶悍没文化，我看这乌鸦嘴说对了，我十八郎既不凶悍，又没文化，关键是还缺心眼啊。 一时间李陵游百感交集，觉得青山巉岩，都在欺人啊。 …… 威灵一行离开小亭不久，山道上信步走来两人。 其中一位老人，身形高大，面容沉凝而不怒自威，看上去年近百龄却头发乌黑，仅以玉簪将长发挽成旧时代的道髻模样。 这个老人看上去宛如寻常修身有成的山野术士，唯有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瞳孔四周偶尔散发的黑色火焰光晕，能判断出此人乃是火灵术士中的顶级强者。 老人身边的同行者，气质风度就寻常许多，也年轻许多，正含笑给那老人丢包： “阀主，前面那一行人，就是和李陵游交好的威灵吗？那四个孩子，看着还真的不错。” 老人眼眸中竟然有些迷惑： “是的，我总觉得这威灵在哪里见过，当初看到雅西上报的这些信息，我总觉得这人不简单，甚至给在雅西的王阀子弟打了招呼，让他们试着交好这个威灵……” 王阀当今的阀主，王不留，此刻总有些心神不定： “铁线啊，我此刻有个疑问，我为什么当日见过雅西稽查甄别威灵的影像后，就会让阀中子弟都让着这个年轻人？ 现在想起来，我做这样的决定有点反常……我总觉得我忘记了点什么。” 身为王不留堂弟的王铁线，略有迟疑： “阀主，当初你下达这个指令，并未解释原因，我们因为这个威灵没有过往信息和记忆，还一度以为……以为是我王阀流落在外的子弟。” 老人气笑： “扯什么蛋，我王阀子弟众多，但绝对没有如此优秀的私生子在外边……你们这些家伙，竟然如此胡乱猜测。” 王铁线也哈哈大笑，诚意对阀主拱拱手： “哈，阀主，这王阀贵为帝国第一门阀，家大业大势大，自然就有许多内部的倾轧与纷争。 您的不易，我们这些当兄弟的，都看在眼里……因此有一些不能言说的猜测，也算是正常情况。” 老人眼眸中黑芒一闪，瞬即平静： “是啊，也不怪你们，说起来，我身为王阀阀主，并不算称职。 看看四大门阀，就我阀的内部是混乱不堪，纷争不断……事涉阀中，又都是自己人，我很多时候都有力不从心之感。” “阀主这样说有点过谦了，即便您说的是事实，那又如何？ 姑且不说您是我们这一辈中的长门嫡长子，就说您的修为与杀伐魄力，同辈中有谁能匹敌？” 王铁线立即反对了阀主的意见。 “哈哈，铁线啊，你与我相处和谐，自然明白我的心思与想法，但其他人未必如此想啊。 比如近期，涉及官制的改革，阀中统筹下来，竟然发现我们能参与博弈的帝国勋值，实在寥寥，只能从其他方向发力了。 基于此，我就知道有人一直在私下提及，难得一遇的雅西战役，阀中收益甚少，认为我有重大失策。” 一听阀主提及这个问题，王铁线也不好附和，毕竟阀主说的是事实。 “整个雅西一役，虽说我阀算是收获最少，但是，看看谢阀、李阀与杨阀，哈哈，都差不多啊，这样规模的战事，四大门阀竟然只有如此收获，实在是令人诧异。 整个战事的发展与结束，我估计，不仅仅远超我和苦酒的预计，也超越了谢凌霄、谢辛夷、李元明、李橘白的估算，哈哈，每一家，都显得很小家子气了。 我们派过去的广白、细辛，都不是最终的人选……按照苦酒和我分析，战事怎么也得持续几个月。 我们中途会派出十多个核心子弟和大量的客卿，全力参与战事，争夺战功……结果，我们都失算了。” 王铁线由衷认可阀主的说法： “是啊，当初的战事发展太快，连杨断续大将军在事后都连呼侥幸，要不是参谋团的各种推断，让他打出那匪夷所思的底牌，后续的发展会让雅西郡失陷，帝国将会损失惨重。 其实，真正满意的，是陛下，以如此小的代价，取得如此的大胜，陛下的高兴是近年来少有的。 从某个角度看，这次战役，杨阀收益最大，杨大将军的神来之笔，奠定了未来几十年的阀中无事啊。” 王铁线心中略有酸涩之意： “要不是我们的太尉大人支持，他能有如此功勋？” 老人微微摇头： “不能这样看，苦酒虽然是帝国三公之一的太尉，但杨断续也一样是苦酒最得力的人手啊。 你看萧京墨之于谢辛夷，沈松节之于李橘白，皆是如此。 手下人抓住了机会，把事情干得漂亮，赢得满堂喝彩，这也是上司的眼光和荣誉。” 王铁线有些惭颜： “阀主所言才是正理，是我格局眼界都太小了。” 走进威灵等先前小憩过的那小亭。 王不留看了看那道飞泉，那斜倚的古松，再俯瞰山下群峰，悠然长叹，神色有些落寞。 “不知阀主可有忧心之事？难道是不希望蕊石和十八郎交往？” 王铁线见阀主面有隐忧，不由得想到今日暗中跟随阀主的幼女上山，会不会是阀主不太乐意见到李陵游与王蕊石相处融洽。 王不留哈哈一笑，摇摇头： “刚才你不是才检讨眼界格局么，我怎么会为这小孩子的事情犯愁？ 我只是在惋惜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王阀未能在李阀之前，将威灵揽入阀中。” “哦？阀主对此子评价如此之高？” “不高，不高，你不知道，威灵在雅西战役中，最先发现西玄联军的先头部队。 然后他被青葙青睐，假托学生之名，进入参谋团，参与谋划分析，但负责的仅仅是后方的异常侦测分析。 但是，他却是西玄西玄联军指挥者战术的洞察者，以及杨大将军底牌策略的促进者。 你不知道细节，自然不会明白那孩子的天赋惊人。” 王铁线有些咋舌： “竟然是如此情况，我还为广白和细辛抱不平呢！ 那两孩子现在对那威灵敬而远之，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他们不愿与寒门俗子计较，不与李阀客卿交恶而已……这么看来，是他们真的因为搞不过对方，才退避三舍的。 这也太……” “太郁闷，太惋惜？” 老人瞅了一眼王铁线，微微摇头。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26察院测试 太白山，晴雪峰，自扰观。 王蕊石那女子师傅，是王阀的一级客卿，也是一名高阶的术士。 她笑容莫名地看着略有娇憨的弟子，耐心给她的修行进行一些检查指点，最后才含笑询问： “蕊石啊，我常年都在阀中，你随时都可以上门询问的，为啥就趁着我上山清静这么段时间过来呢？ 你的修行按部就班就好，也没有遇到什么关窍啊。” 圆脸姑娘满脸的笑意： “这不正好有这个借口上山嘛，正好可以就近观察一下这个十八郎啊。” 她的师傅虽说心中早就了然，但看弟子如此的理当如此，不免气笑： “你这妮子，你是姑娘家，要矜持一点才行啊！” “嘻嘻，师傅，我可不认可您的说法，这种事情，一定要主动一点，不然今后残羹冷饭都没有了。” 师傅举起手，摇头苦笑： “好吧，好吧，你有资格这样任性……你还不如直接和那孩子交流修行心得呢。” 王蕊石眼睛一亮： “对呀，师傅，您总是这样高瞻远瞩！” “打住，打住，师傅一生都独自一人，不愿这些俗事相扰，你快去看看观外的李公子吧，可别等不耐烦独自走了。” 王蕊石嘻嘻一笑，给师傅拜别： “不会的，再不耐烦，门阀子弟起码的风度还是得保持的，哈哈，我就喜欢他们这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矜持……师傅，我先走了哈。” 师傅再次苦笑摇头，心道这孩子活得还真通透： “去吧，去吧，我先前看了，这孩子是个实诚人，虽说心性跳脱，但是秉性很好的。” “哈哈，师傅，那必须的，您弟子的眼光，哪能走眼……走了，走了。” 王蕊石喜滋滋地走出自扰观，去和道观外闲逛的李陵游汇合。 就在王蕊石走后不久，王不留和王铁线出现在了自扰观观内。 “呵，阀主大人、铁线先生，竟然联袂到来，嗯，是不放心那小妮子，暗中尾随过来的吧？” 女子术士躬身行礼，丢过来的语音信息中却有些揶揄。 高大老者呵呵一笑，随意在一张草编蒲团上盘腿坐下： “先生说笑了，哪有什么不放心，虽说我的确有点溺爱幼女，但这太白山，如此紧邻帝都，还有多少高人在这山中潜修，无需我担心。 不过是我今日空暇，随性而行罢了……换过说法，就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 下山回到李阀，威灵一行人在帝都的游玩就算告一段落，该有的修行和学习，随即步入正常的状态。 隔了几日，威灵竟然收到“未央结界”信息的提醒，并指定了时间，让他与守宫到帝都东北大明宫的御史台接受测试。 御史台位于帝都大明宫西区，是帝国中央最高级别的监察机构，职掌国家宪政和监察之政，是御史大夫、御史丞的办公和议政之所。 御史台分为台院、殿院和察院三部分。 台院是御史台的本部，主要职能是检举帝国官员并对案件进行审理。 殿院的职能为“掌殿庭供奉之仪式”，即对百官在大殿内的违礼之行进行纠察。看上去更多类似纠风官一样的存在，但威灵猜想，以皇帝陛下那精兵简政的态度，殿院绝对还有其他的职能。 察院的主要职能，是监察地方，包括但不限于官吏监察、巡按各郡县狱讼、祭祀、营作等事，“掌分察官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整肃朝仪，提举不轨，暗探藏祸。” 威灵收到的信息提示，就是到察院，去见一名叫申姜的官员。 威灵和守宫相视苦笑，看来是阀主李元明在慢慢推动威灵的事情，果然给其小弟李橘白沟通过了。 李橘白作为御史大夫，帝国三公之一，安排几个属下，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就在他俩猜测的时候，李陵游风风火火跑过来，见面就丢出要去御史台察院测试的信息。 威灵点点头，将自己和守宫也收到信息的情况，丢给了李陵游。 “来得这么快啊，不过，只是先做测试，看看我们是否适合做这件事。” 李陵游抱着一点侥幸心理。 “我会尽量通过测试的，不然，今后难得有自由啊。” 威灵有些担心今后的生活会被固定在一处。 “嗯，那就全力以赴，不知道会不会通知杨小蘗与谢芜荑呢。” “杨小蘗有一定的概率，毕竟我们现在还属于一个特别调查小组的，但是，谢芜荑断无可能。” 威灵肯定地回复。 李陵游也不去问威灵的判断依据，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威灵说的事情，那就十有八九是那种情况了。 次日，三人利用帝都发达的地下交通网络，早早地就到了皇城东北角的大明宫。 三人径自朝里边走去。 躯体植入的帝国公民身份识别系统芯片，顺利通过道道门禁系统扫描，念体信息中还不断有结界系统给予的目的地位置提示。 对于这样高效率的方式，威灵由衷称许。 整个御史台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庄严与肃穆，看上去也就是一排排的官员隶属的办公室。 大量的人员在各自的岗位上，针对自己的工作，面对各种信息终端，进行各种处置。 来来往往的各色人员，都在径直去往自己的目的地，不会有任何无妄的拖拉与寻人不遇这种情况。 在威灵设想中的，会不会见到御史丞沈松节大人，甚至御史大夫李橘白大人，却都没有实现，他们直接就见到了系统指定的那名官员。 当三人进入目的地办公室，见到了那位四十来岁，容貌瘦削，面色略显阴沉的官员。 那人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对三人点头： “你们好，我是申姜，隶属御史台察院。 十八郎应该知道，察院中，有几个对外保密的部门，其中有一个密组，就是轩辕十四，我是密组暂时的负责人。” 三人一齐行礼： “申兄你好，非常荣幸。” 申姜摆摆手，示意三人都坐下来，还亲自给三人送上了茶水。 “你们都别客气，说个不见外的话，我知道你们三人都是我们御史台李大人的阀中自己人。 顶头上司的主官，我这样的小头目，反而应该小心翼翼才对，哈哈。” 三人都被申姜这么直接的话语给惹笑了。 看三人都平静下来，申姜丢出一个信息包，好好解释了一番： “很多人都知道，察院每隔几年，都会补充人员，有些是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奔波，有些是改行到其他部门了，也有极少数是殉国了…… 因此，进入察院的特殊部门，是需要一些测试的，这个测试是对机构和个人负责的态度，不适合的人，就不会安排去做不适合的事情……” 随即，他侧头看着守宫： “其实，守宫姑娘的体能、技能等方面，是不需要测试的，大人给我透露了一点，但为什么还是要求你过来，我估计，主要还是测试你的融合程度。” 守宫和另外两人不以为忤，点头认可。 “主要测试些什么项目呢？” 李陵游非常好奇。 “很简单，主要是涉及个人基础能力方面的，基本不涉及术士能力，毕竟打打杀杀的事情是少数，更多的还是靠智慧和决断。” 申姜还下意识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 李陵游立即有点心虚： “申兄，我觉得我可能有点笨……” 申姜大笑： “哈哈，十八郎说笑了，就当时做一场旧时代的考试吧，请随我来。” 随后，申姜将三人都带到一个测试间。 李陵游一看房间的各种科技信息采集装置，心中就有些发怵。 三人都在一个看着简简单单的座椅上坐下来，带上一个全息的头盔。 然后根据测试的项目，只需要在自己的思维中做出判断就行，系统会自动理解受测试者的选择。 有念体和智能系统的存在，这样的测试是全方位的。 任何隐瞒或者规避真实想法，在系统的识别系统中，测试者回答前都会留下明显痕迹。 这样的测试，受试者面对每一道题目的各种情绪、肌体状态、分析判断过程、用时长短、纠结程度等等，也都会有清晰的数据分析。 随后长达一个小时的测试，内容涵盖的方面很多，主要集中在智商水平测试、情商测试、思维能力、学习能力、信息分类及归纳整理和档案管理能力、多项知识储备情况、使用各类工具能力、信息交流沟通展示能力评估。 测试完毕后，威灵和守宫都非常轻松，李陵游抹了一把冷汗。 申姜含笑点头： “其实你们不用紧张，依我看，你们三位比我都要强，哈哈。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感觉哈，不作数的，要等系统做全面评估，反正这种数据采集进来，也不会立即就要你们做出选择，就算是合格了，但你们改变了兴趣，察院也不会勉强的，原本该干嘛还是干嘛。” 申姜如此轻松的态度，令李陵游也放松下来： “是的，我们还有没完成的任务呢。” “无妨，你们的该做的任务，自然去做，以我的经验，还有人通过测试两三年了，都因故未到位的人员。 呵呵，十八郎，其实你也可以把这个测试理解为为察院储备人才的选拔方式，就不会忐忑了。” “好，这就放心了，我想问个其他的问题，如果不便回答就算了……我想知道杨小蘗会过来参加测试吗？” “这不清楚，我这边没有相关信息，不过，在近期，帝国太尉署、丞相府那边，近期也都有一系列测试。 我们御史台、太尉署和丞相府的数据信息是共享的，如果有需要，三大部门也是可以彼此调阅一些特定人员的测试信息的。” 三人对视一下，含笑点头。 见三人含笑，申姜也笑了： “按帝国的机制，只要你们是人才，说不定太尉、丞相、御史三大部门都抢着要人的。 我倒是担心我们这样没有显赫名气的秘密部门，招不到优秀的人员呢。” 李陵游哈哈一笑，心情愈发愉快： “如果有选择，我肯定是选御史台啊！”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万一结果很遗憾，你们没有到察院，就别对外提及轩辕十四这个名字。” 三人郑重点头。 走出御史台，在回归李阀的途中，威灵给李陵游丢出一个信息： “官制改革可能要开始了！” 李陵游心中一愣。 一下子也就明白过来。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27尽皆遗忘 过了几天，在李阀府邸的威灵，竟然收到了青葙的留言，说他已经到了帝都，要与威灵等人见一面。 威灵大喜，立即与守宫、李陵游去城内的第二层，帝国对在长安没有府邸、又愿意居住在城内的官员提供的住所。 帝都城内的二层，一如雅西郡的地下城，其建造风格、安全保障和自然拟态程度，都不相上下。 按照系统的提示，三人顺利找到了帝国安排给青葙大人的院落。 青葙依然是一袭青衫，神色淡泊，看到威灵等三人，不免含笑： “你们来了，快进屋里坐坐，呵呵，家人都还在雅西，暂时没有过来，等段时间就会搬到这边。” 威灵一怔： “大人要调任帝都了？” 青葙含笑点头： “你们在帝都，以十八郎的关系，肯定知道帝国官制改革的情况，蒙帝国看重，调我入职帝都，今后就难回雅西郡了。” “恭喜大人高升！” 三人一齐抱拳，喜笑颜开。 “哈哈，升不升官无所谓，不过这帝都倒是繁华无比，有意思的事情垦地比雅西那个军镇重地要多。” 威灵心思转动，帝国官制改革尚未宣布，但已经调集雅西郡郡丞这样的智慧术士过来，想必青葙大人的职级和官职都有了眉目。 见威灵若有所思，青葙早知道以威灵的心智，肯定猜到许多，笑着解释： “按理说，我从最早协助老师，打理雅西政务，到后来成为雅西郡丞，向来是以理政方面为特长的。 上面也知道我长于信息处理、决策预判方面，这官制改革后，如果要升职，多半就是到某部任侍郎，就算是不错了。 具体到吏部、户部、学部、工部、资源产业部、商部、学部都有可能，但我也没有料到，上方有意让我入察部。” 李陵游大喜，熟人好办事啊，忍不住含笑点头。 威灵含笑展开分析了一下： “依我看，李橘白大人自然还是帝国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主管察部，而原来的御史丞沈松节大人，自然就相当于是一部尚书。 原本监察部的台院、殿院和察院，就相当于各部下的某个司，主官类似各部侍郎，虽说雅西郡这样的大郡的郡丞，与各部侍郎级别一致，但从地方调入帝都，还是算是升了半级，呵呵，恭喜大人。” 青葙点头，呵呵一笑： “雅西调动的人员还不少，比如川柏、文元等，皆因雅西大捷的原因，分享了不少勋值，适逢如此变革，自然皆是受益。 老师还是做他的郡守，不愿入帝都。” “白苏大人作为封疆大吏，虽说级别与一部尚书同级，但还是作为大郡的郡守更加逍遥啊，这一点上，尚书还不如郡守呢。 当然，那些小的内地郡守，比尚书还差半级。” 威灵理解白大人的选择。 青葙点头认可，随即又收到威灵丢过来的谢芜荑询问她爷爷，谢阀阀主谢凌霄关于小组任务的猜测。 青葙大笑： “哈，果然厉害！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说的就是这样的智者，见风起青萍，便知域外狂澜。 要是我早知道你们已经有高人分析，我今天都不留言让你们过来了，不是担心你们闲着无聊胡乱猜测嘛。” 李陵游有点嬉皮笑脸的： “嘿嘿，大人谦虚了，您是我们的任务组长，既然任务尚未完成，自然要通知我们，交个底嘛，我们来见您是应该的。 不知道大人初来帝都，有无不便之处，我家在此地，算是地主，可有聊尽绵薄之力的机会？” “哈哈，我还没到察部任职呢，难道，你也曾想去察部，去你三叔手下当个小兵？” 李陵游哈哈大笑，威灵守宫也不免莞尔。 见青葙猜到了一些，便将李阀阀主的建议和前几天去察院测试情况都打包丢给青葙。 青葙神色有些古怪。 他心道，四大阀主和姬常山都是知道那个人存在的，既然威灵和“那个人”长得如此相像，就没有一点线索给威灵？ 自己当初给威灵留言让他呆在帝都，就有这方面的考量。 刚想到这个情况，青葙就觉得似乎时间停了一瞬。 他差点忘记了刚才的话题，随后总算想起威灵提及李阀阀主的建议，以及意图进入察部四处搜寻身世消息的事情，他很自然地回复： “是这样啊，我原以为，以李阀的信息能力，是会知道一点威灵的身世，至少会有一些线索的…… 咦？我为什么会对李阀有这个感觉，好像是直觉？ 可惜，这事也不急，慢慢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是啊，我都没有想到，大伯竟然也没有威灵身世的任何信息，我原以为大伯让我将威灵尽量拉入阀中，就是看中威灵身后的家族呢。” 李陵游也非常坦诚，将自己的想法插进来。 他一直觉得当初对威灵有言而不尽、言之不实的情况。 威灵摇摇头，非常淡定： “无所谓，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急事，慢慢来就行……对了，大人提前到帝都，其实就是协助帝国进行改制的？” 见威灵转移了话题，青葙苦笑点头： “是啊，或许是当日雅西会战，参谋军事，萧大人对我的能力有过高估计的错觉，便提前将我调入帝都，参与整个帝国官吏的调整改制。 上至各部各司，下至小县县令、县尉，其生平履历，性格特长，海量信息，都需要综合的考量。 既不能因改制造成人才闲置，也不能将不合适的人放在其陌生岗位，总之，虽然不是我一人在做此事，但也的确费神。” 李陵游一听就觉得头大： “是啊，是啊，我觉得大人去吏部任尚书都可以了。” 青葙大笑。 威灵觉得十八郎其实没有说错，青葙大人去吏部未必不是好事。 他身出寒门，没有多少门阀世家的牵绊，或许对官吏的任用更加唯能而不唯人。 “咦，你们没有叫上杨小蘗啊，谢芜荑或有不便，但小杨应该无事才对。” 李陵游挠了挠头： “这个家伙，回到帝都，就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只是前些日子他约见了一下守宫。” 守宫有点心虚，不过好在有帏帽遮挡，看不出她的神色。 威灵笑着回复： “收到大人的留言，我当即就给他留言了，不过还是系统的自动回复，说是闭关。” “闭关啊，那是好事啊，说不定杨小蘗要冲击中阶的后期了。” “不能够吧，他去年才刚入中阶，到雅西时都还停在中阶初期，没道理这么快到中期啊，更遑论冲击后期。” 李陵游有些狐疑地看看守宫。 守宫身形没有一点的微动。 威灵同样也有点猜测。 一想到那日在细雨中，守宫回来所说的小杨“旷达大笑，误会解除，彼此都心无芥蒂”，虽然疑惑，但也就不再多想。 青葙久在官场，或许想得更多，尤其涉及近期消息面的暗流涌动，杨阀与李阀走得并不亲近，或许有其他原因，也未可知，因此就不再多问。 时间就在几人的交流中慢慢流逝，青葙只是觉得威灵这个学生愈发符合自己的心意。 他内心早已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昧着良心说自己仅仅是“半师”呢？ 几经回想，能想起对威灵进行稽查甄别的点点滴滴，威灵所有的一言一行，都那般优秀，但为什么自己只是认他当“半个”学生？ 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当初的选择那般不大气？ 这明显不是我青葙的做事风格啊！ 在分心思忖的时候，他彻底忘记了有关“那个人”的信息。 青葙只会认定，自己一接触威灵，就觉得他是一个敏而好学、天资无限、对帝国相当认可并失忆的人，可能身出某个显赫门阀世家，是自己的半个弟子，如此而已。 其实，就在这一刻，三皇子，四大阀主，远在雅西郡的白苏、阳起，他们都已经彻底忘记了有关“那个人”的任何信息。 特别是姬常山、王不留和李元明，他们要是再次看到威灵，就连最初产生的那么一丝丝熟悉感都会消失。 最无辜的是阳起，他甚至根本不会有在帝都太极宫外见过四大阀主、三皇子姬常山的记忆。 或许，“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接下来，四人随意交流，谈了帝都游历的一些情况，以及近期威灵有关修行方面的感悟，最后，威灵询问青葙： “大人，你知道零余子这个人么？” 与此同时，威灵将零余子有关元神修炼的一些纲领性的看法，丢给青葙和李陵游。 零余子的观点，令青葙大有惊艳感： “这位前辈，一定是帝国修行境界最高的人之一！ 我甚至觉得，他与陛下那样的高手比肩都有可能，要是真的能将古时候的修行技巧与当今潮流的结合，相信每个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元神修炼之法。” 不过，青葙最终并不知道这位前辈的信息。 “我找机会问问大伯，看他有没有这位前辈的信息。” “无妨，无妨，没有也就算了，以前辈的境界，山道偶遇，随口指点一下我们，是我们的福分，有缘自会相见。” 威灵并不太在意结果： “最后，我想请大人一起与我们共进晚餐，反正大人家眷都不在帝都，一个人在官署食堂吃饭太冷清。” 李陵游立即接过威灵的提议，提出地点建议： “哈，我有个好地方，环境清雅，适合喝一点小酒。” 青葙一口答应，对于自己的“半个学生”请自己吃饭，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28电击章鱼 苍茫的大海中，那片让元宝险死还生的海域。 在那个无名小岛的礁石上，元宝、元贝两个小家伙，经过了这么多天的交流，彼此的过往种种，现今的各种修行感悟，早已交流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实在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元贝，我已经很厌倦困在这个海边了。” 元宝病恹恹地丢出信息。 “师兄，我也是啊，早就想去西方的大陆上，看看高山大树和陆地的一切啊，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我早就绕道，绕过西方那些危险的存在，独自去了，只是担心你，才不敢去。” 时间过了这么久，元贝本来就比元宝聪明，早就对大夏的语言运用得无比娴熟，连元宝丢包的那些知识，融会贯通的程度，也远超元宝。 元宝无言，可怜巴巴地看着元贝： “元贝，你还是等我一起啊，我也没有进入过人类的大城市，其实大山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对了，你看这海岛，靠近大海的都是一圈的小山，唯有中间的那座大山，我们没有上去，要不，我们去那大山上看看……看上去这中间的大山，和陆地上的大山都是一样的。” “好吧，谁叫你是我师兄呢，没有你我都还是一只懵懂的海豚呢。” 元贝点点头，对元宝非常记情。 于是两人开始朝着那高大的山峰走去。 穿过茂密的丛林，惊起一群群的海鸟。 无数的蛇类并不认识人类，悍然向两人示威。 两人自然不会畏惧这样的蛇类，绕过它们，继续向上爬。 不久后，两人爬上了山顶。 海风浩荡，天地空阔。 两人四下瞭望，极目天海间，元宝蓦然一惊： “元贝，你看那东方，远远处是不是有一座更加大的海岛？ 隔着这么远都看不到边界，会不是就是大陆？” 元贝的目力不及元宝，但隐隐约约也能看到那一线微黑的海岸线。 “是的，应该是，那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看看，说不定那海岛上有其他人。” “好，我们就去那边。” 元宝毫不犹豫。 两人看准方向，急匆匆走到海边。 “这么远，元贝，我多半是游不过去的，只能靠你了。” “嗯，好的，师兄，要是遇到我们打不过的深海凶兽，我就及时变为人身，然后我们手拉手，同步进入源灵世界。 我一直在思考，要是我们能同步施展术法，同步进入，或许到了源灵世界，我们依然会在一块，不会走散。” “那我看到的紫色源灵世界，与你看到的蓝色世界，要是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那么，我们就算手牵手也没有用，依然会走散。” “嗯……师兄的担心也有道理，那我们尽量不要进入源灵世界，就以能量体规避危险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 元宝凝神感应，觉得这天地间，天空和大海之间的电能蕴藏是在磅礴无比，而且还有那个紫红色的雷电世界的能量也可以随时调用，就算遇到凶兽，几记雷电下去，对方不死也残啊。 前提是，自己的精神力不能耗光。 元贝也不啰嗦，身形一晃，恢复成海豚的模样。 元宝有些吃惊，现在海豚的体形，可比开始大多了。 海豚在海水中一个高高地跃起，将漫天水花激起，还发出了一声可爱的海豚音。 元宝跳到海豚背上，趴在她后背上，还是双手拢住她的额头，不担心被元贝的高速游动给丢下了。 转瞬间，一道分开的水线，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元贝注意保持方向，不敢有所偏移。 真正身处海中，远处的波浪阻隔视线，反而看不到远方的海岸线。 游了近两个小时，元贝的速度降下来，她施展了一次术法，吸取了更多的水属性能量，保持体力。 元宝则是站起来一次，高兴得咧嘴而笑： “元贝，没错，现在能看更清楚了，那一定是一个巨大的岛，开始我内心还担心是海市蜃楼呢。” 元贝也很高兴，两人继续鼓劲，朝着大岛游去。 就在两人兴冲冲一边前行，一边猜测那个大岛上有没有人的时候，前方的海中，却陡然升起一个巨大的长圆球状物体。 那东西下方两侧有两只巨大的眼睛，呀眼睛中闪烁着鲜红的光芒。 海水激荡中，数道巨大的腕足已经朝着两人的方向延伸过来。 “哇，那竟然是一只大章鱼的脑袋！元贝小心！巨型章鱼！” “我看到了，抓紧我，我要绕过它！” 元贝朝着水下深深一扎，潜入水下。 元宝在收到提醒时也深吸了一口气，就算在水下，也看到前方暗沉沉的海中，几根就像是巨蟒一样的腕足，在挥舞抽动。 元贝一个转向，避开巨型章鱼，朝前方冲去。 每隔几秒，元贝还微微升高，将元宝露出水面，元宝就颇有默契地换气。 片刻间，他们就避开了章鱼的腕足，与对方擦肩而过。 但元宝却有些不忿那大章鱼的主动攻击，心念一转，发动术法，以一击雷电，攻击那头颅尚在海面的章鱼头。 “轰隆隆……噼噼啪啪……” 元宝的雷电术法，或许是除了智慧术士的术法外，速度最快的术法类型了，无论是金灵、火灵、土灵、木灵以及水灵术法，都有那么刹那的延时，而雷电则是最为快捷的。 因此，那巨型章鱼根本没有想到会有雷击，就算想到了也根本就没有办法躲避，被元宝的术法打了个正中。 巨大的雷电随着元宝的意念，准确地击中那巨型章鱼的脑袋！ 蓝色的电弧顺着它的腕足，瞬间就将它电得一阵阵的颤动，瞬间就僵直在那海域。 还有无数的电流以章鱼为中心，朝四周漫延。 就连元贝，都一阵颤动，全身麻痹了一刹那： “师兄，海水是导电的，你再用几次，估计我都要被电晕了……” “嘿嘿，对不起啊，元贝，我忘记了！ 好了，那家伙好像被我一下子打蒙了，没有追上来……” 两人不敢耽误，继续保持高速冲向东方。 等两人远去后，那巨型章鱼所在的地方，竟然从水中缓缓升起一个脑袋光光、半边脸焦黑的丑陋老头。 老头的形象有些怕人，主要是他竟然有6条手臂，身体两侧肩膀处，每条主手臂的前后都有两条稍小的副手臂。 他在那里咬牙切齿： “这个小孩竟然是术士！ 这是什么术法？驱使雷电啊，这天下除了五种本源灵力，竟然还有雷电术士吗？ 可恶！别看你厉害，下次别落在我章龙胆手中！” 章龙胆浑然忘记了，他原本是想吃掉那个黑衣小孩的，至于那条海豚，看上去也很可口。 章龙胆就那样盘坐在海面，道道浅蓝的水灵力在身边旋绕，修复依旧麻痹的躯体。 而另外一边，元宝元贝则继续朝着东方飞快行进，以元宝有限的“江湖经验”，竟然没有想到回头看看。 不然，他一定会看到盘坐在海面那个光头老家伙的。 章龙胆看着远方，那两个小家伙的身形渐渐看不到了，不免有些沮丧，说真的，他还真的不敢追上去。 雷电术士啊，都没有听说过。 章龙胆有种直觉，这雷电术法，应该是这天下所有变异兽的天敌术法。 …… 在天黑之前，元宝元贝终于到达了那两边都看不到边际的巨型岛屿。 登上金色的沙滩，元贝依然转化为蓝发少女的模样，和黑衣男孩好奇地朝着岛屿走去。 沿着沙滩，进入漫漫的椰树林，然后是红树林，最后进入漫无边际的森林。 透过树间的空隙，愈发觉得岛屿的巨大，还有许多的山峦在远方。 而元贝的兴趣已经在观察身边的一切，将所学的植物、动物、生物知识和看到的事物进行对照。 这个岛屿，比先前那个无名小岛，大出太多，植被种类和生态链都截然不同，总算能与知识包中的陆地方面的信息，进行对照了。 走着走着，元贝突然停下来，脸色有些恓惶： “师兄，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在陆地上可不能身受重伤啊，要是保持不住这人类的形体，就会露出海豚的模样，那样我就会很快就失水而亡的。” 元宝有些不解： “海豚不是用肺呼吸的吗？你就算被打出原形，也不怕啊。” “是的，但是一旦恢复成海豚，皮肤就不能缺水啊，不然很快就要皲裂，最多几个小时就死掉了……” 元贝有些忧郁了。 “不怕，我们尽量不去招惹无法力敌的人，是在不行，你就转为能量体状态，大不了迷失在源灵世界……还有，在陆地上，我可比海中要厉害，我会保护你的！” 元贝心情稍微好一点，继续向前走，有了警惕心，总归比事到临头才想起这个后患的要好。 元宝这会突然叫住元贝，满脸笑意： “元贝，我都忘记了，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要不是你刚才提起担心恢复真身会有危险，我都快忘记了这件事呢。” 元宝离开云雷山地的时候，在脖子上挂了那个灰白色的亚麻布袋，里面装了几瓶的神性金属。 最开始瓶子太多，每个小瓶都没有盛满，是因为元宝没有手指，无法精细操作，后来元贝救了他以后，就重新整理了一下，将空出来的小塑料瓶都扔了。 即便这样，都还有满满的五瓶液态金属，随身携带着。 “什么礼物啊？” 元宝从布袋中掏出两瓶金属，给元贝丢出了金属的作用和使用方法。 元贝接过小瓶，拧开盖子，看着那金色的液体，眼神中立即充满炽热。 直觉告诉她，只要吸收了这些金属，她的身躯会强大很多。 她毫不犹豫将小瓶瓶口就抵在额头上，一仰头。 一滴滴的液体不断渗透进元贝的身体，随即渗透进她的全身骨骼、肌肉、韧带和脏腑，强化她的身体。 胀痛、酥、麻、痒、刺痛、酸涩、等等多种感受的集合，令元贝微微有点颤抖，但是内心却是在雀跃和激动。 她直观地体会到身体变得愈发强大，柔韧性、灵活性和抗打击性，已经比先前提升很多！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29荣光之城 看到元贝如此快捷就融浸了完毕一整瓶金属，元宝知道她以前肯定没有机会融浸这种老师说宝贵资源，他也由衷为元贝感到高兴： “元贝，这种金属还可以喝呢，我以前就多次喝过，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可以很快强化内脏！” 元宝没有好意思说，以前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可以通过皮肤渗透进体内，全是靠本能，喝下去的。 元贝毫不犹豫，直接将另外一瓶金属，按元宝的方法，一饮而尽。 以元贝的聪明，她明白这样宝贵的修行物资，放在身边储备着是没有意义的，只有使用了，强化了身体，才是最好的保存。 片刻之后，元贝伸了一个懒腰，全身骨骼咔咔作响，她的身形竟然瞬间就长高了几分，和元宝一样高了。 她挥舞了一下拳头，满脸灿烂的笑容： “太感谢师兄了，我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打原来的五个自己！脑子似乎都变得更加灵活了！” “是吗？这么好的效果啊？给，再来一瓶！” 见师兄这样大方，元贝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师兄，老师的信息包中说了，这是宝贵的修行资源，我就用这么多了，会不会太可惜了？” “无妨，我会炼制啊，今后有机会，在荒原荒野找到了旧时代的金属或者巨兽骨骼，我能继续提炼，能将你的身体素质提升一分，那也必须用上啊。” 元贝眼睛有些泛红，感激地接过小瓶，再次喝下第三瓶液体。 片刻后，她张口轻啸，却没有发出人类听力能感应到的声音。 元贝却从自己发出的声波回馈中，将周围数公里范围的情景，一一在识海中映射出来。 身形几个闪动，已经快若闪电，在树间穿梭！ “这么猛！” 元宝有些吃惊。 元贝的身形陡然站定，笑靥如花： “师兄，太好了，我不太害怕了，以前在海中才有的能力，我现在在陆地上也基本能实现了。 你不知道，在海中，海豚可是游速最快的，回声定位也是一项独特本领，先前我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那样的高速移动，这下可以了！ 而且，我感觉，随着金属渗透的更加彻底和充分，我的速度还可以更快！” 元宝轻轻鼓掌： “太好了，我还剩下2瓶金属，希望今后再给老师找一个宝贝学生！” 两人相视而笑。 …… 帝都长安，李阀府邸，湖畔墅院。 威灵默然走到观湖平台，望着一湖秋水，心情有些惆怅。 守宫默默走到他身边： “怎么啦，公子，我感觉你不太开心。” 威灵努力转头笑笑： “嗯，有点，遇到一点情况。就在先前，我明显感觉五种本源术法都已经融会贯通，甚至利用它们的生克关系，可以小规模实现能量的转换，按理说，我应该是进入中阶术士了…… 按照单灵力的标准，每一种，都可以算是中阶术士的中期了，问题是，我依然无法将身体彻底转化为能量体状态，也无法进入源灵世界。” 这个修行方面的问题，守宫再聪明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没有足够的比对信息进行分析啊。 “当日南星进阶的时候，我就可以进行瞬时的身体能量闪烁，但无法保持能量体状态……关键是，智慧术法也明显进展很快，但是依然看不到修炼出慧体的可能性。” 守宫握住威灵的手： “别急，公子，相信自己，你会成功的。” …… 源灵世界中，无尽的能量混在一起，形成一个混沌的世界。 这个混沌世界的一处虚空，诃子的身形竟然有几十米高。 诃子紧闭着双眼，躺在暗暗流动的能量上，缓缓移动。 无数黑色的细线，连接到看不见尽头的虚空。 这些若有若无的黑线，却将无数人的精神力，从异度空间传到这源灵世界，并连接到诃子的念体。 这些祈祷和问候，惊醒了诃子。 诃子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眸子在刹那间就变成了金色。 诃子缓缓站起来，厌恶地看着从自己后背、脑袋上牵连出去的无数黑线，若有所思。 那些黑线若有若无，没有实体，但明显是存在的。 刚才，就是这些黑线，连接了显化世界，每一个西玄世界的神主信徒，每一次的祈祷和念诵，都被这些黑线，连接到了诃子的识海。 被唤醒的诃子，眼眸却倏然成了一片金色。 那金色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情感，他漠然挥手，所有无形的黑线随即断开。 他的眼眸瞬间恢复成深邃的蓝色，下一秒，他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无数的念头又开始在争夺他的识海元神。 诃子一声闷哼： 我不是苦修士，不是丹尼尔，不是乌古瓦，不是铁匠，也不是莎宾娜，我是诃子，诃黎勒！ 所有的识海争执似乎都暂时消失了。 看来，当神魂割裂的时候，适度的沉睡，有助于神魂的融合： “记住，你们都可以是一部分的诃子，但你们不是全部的诃子，只有我才是诃子！” 诃子金色的长发在晦暗的混沌世界骤然散开，铺天盖地，如同一道光芒，将整个世界都映衬出几分亮色。 诃子满意地转身，身形一晃，恢复了正常的身量。 他的眼神穿过虚空，看向了显化世界。 他再次看到了那些分布在西玄世界各地的，代表着三十六个承载体之一的众多光点，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然而，他的微笑瞬间消失，面色变得铁青。 因为在他的眼中，已经看到西玄世界中，有两个属于自己的承载体光点，合二为一！ 是谁？ 谁在触动我的利益？ 这是在挑衅自己的所有权啊！ 该死！ …… 遥远的西玄大陆中心区域，在南北贯纵数千公里的圣音福山脉的西侧，有巨大的贝斯皮斯大平原，这里是西玄大陆最大河流帕尔顿河在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冲积平原。 而在圣音福山地和平原交接的位置，有一座巨大的城市，在大湮灭之前，这里就是一座人口逾千万的大城市。 最幸运的是，如同东土世界的帝都长安一样，这座城市没有像西玄世界那几百个不幸的城市那般，遭遇核弹洗地，灰飞烟灭，反而成功地成为大湮灭后保全度最好的超级城市。 这里是荣光之城。 无数西玄法师心中的圣地，是神主在这显化世界的神国。 蜿蜒的帕尔顿河，在无数山峰阻隔、千回百折之后，在这里奔向辽阔的贝斯皮斯大平原，将恢宏的荣光之城一分为二。 靠近山体这边的西侧半座城市，是神主的世界，而帕尔顿河的东侧，则是世俗的西玄联邦的首府。 荣光之城的西侧，漫延到山地和山峰的区域内，全是各种大大小小的修道院。 每座修道院，总会有高耸入云的金属尖塔，塔尖上装饰着和帕特邦大神庙一致的特别徽记，有的镀金，有的嵌银，无不辉煌壮丽。 依山而建的荣光大教堂，是最庞大、最尊贵的大教堂。 无上崇誉的教宗陛下，就在这里驻跸。 荣光大教堂的高塔，直接就在一座山峰的顶部矗立云霄，俯瞰着下方无数的其他修道院。 无数的西玄法师在各个修道院感悟神主的恩泽，激活法师的力量，在这显化世界宣扬神主的光辉。 在这些修道院之间，还有许多大型的广场。 广场的中央，往往还有许多的巨大雕像，这些雕像大部分都是西玄世界历史上有名的人物，他们大部分都为西玄世界的信仰、科技、文化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在雕像的周围，往往还有引自山地的喷泉，水柱喷溅，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光。 广场上一般还会饲养一些不停翔集的鸽子，彰显其所谓的和平与世界的美好。 而在河流的东侧，就是那巨大的世俗城市，这里有无数的摩天大楼和被各色络绎不绝人群穿行的大楼、酒店和居民居住群落密布。 上千万的人生活在这里，联系着联邦几十个邦国，无数的物资在进进出出，海量的财富也在聚散离合，生存的幸福与悲苦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命运的慷慨与吝啬随时在不同的个体身上演绎。 数十座各式桥梁，将荣光之城东西两岸连接起来，甚至大湮灭前的电力机车、地下铁路都还在运行。 牧者艾努拉穿过那连接东西两岸的金属桥梁，站在了荣光之城的西岸，这里是神主的地上神国啊。 他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激动，躬身在胸前划下一个虔诚的礼敬手势，换乘了另外一路电车，朝着远处最大的荣光大教堂行进。 就在前几天，艾努拉接到他所在的爱尼亚邦的大神侍通知，到荣光之城觐见枢机主教大人阁下。 当时爱尼亚邦大神侍的惊诧程度，并不逊于牧者艾努拉。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牧者，是整个神主教体系中最低层次的神职人员，在法师修行等级方面，他甚至还没有进入中阶。 这样一个小人物，竟然蒙恩受到枢机主教的召见，不用说他自己受宠若惊，就连爱尼亚邦的大神侍大人，一样惊讶莫名。 艾努拉透过车窗，看着外边道路两侧那些巍峨庄严的建筑，还有那些神圣壮阔的广场，偶尔还会有无数灿烂黄叶的行道树从窗外闪过，他恍如梦中。 这种身在梦中的感觉，直到他在荣光大教堂中，见到了神色严肃的枢机主教大人，一样没有清醒过来。 “你就是艾努拉牧者？你来自爱尼亚邦？” “是的，尊敬的大人！” 躬身不敢抬头的艾努拉连连点头。 冷肃的枢机主教大人微微点头，丢出信息： “其实召见你的不是我，是教宗陛下，请随我来，去觐见教宗陛下！” 艾努拉身形一颤。 他的目光从枢机主教脚边华丽的袍服微微上移，最后大着胆子飞快看了一眼枢机主教大人，大人的神色平静而漠然。 一个莫名的猜测从艾努拉的心头闪现，他不敢有丝毫多余的神色，跟随大人的脚步，朝着荣光大教堂最神圣的高处走去。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30豁然贯通 艾努拉小心翼翼跟随着冷肃的枢机主教大人，一路步行。 穿越过无数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长廊，一路向上，感觉就像登山一样，步步升高，最后到了一道巨大的门外。 雕工繁复异常的大门上，雕刻有两个白衣天使的浮雕。 它们相对而立，浮雕的眼神却准确地看向门外谒见者的身上。 天使浮雕的目光，虽然是悲悯而恬淡的，但这却给了艾努拉更大的精神压力。 也不见枢机主教敲门，大门便微微开启。 门内暗沉沉一片。 “你自己进去吧，陛下在里边等着你。” 枢机主教看了一眼艾努拉，转身离去。 主教大人根本不关心教宗陛下，为什么要召见这样一个小人物。 近年来，陛下总是很奇怪。 他偶尔在高塔上俯瞰下方的城市，就会独立一整天。 他偶尔会在非常正式的场合，出现长时间走神的情况，他还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语，既哭且笑。 或许是陛下年纪太大了，他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和精神力了。 转身离去的枢机主教埃德加内心有这样的猜测。 看着半开的大门内，幽幽的暗黑，艾努拉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躬身，走了进去。 脚下是细软厚实的地毯，踩上去始终觉得不够踏实。 幽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到周围肃立着许多合抱大小的巨型立柱，装饰得奢华无比。 立柱上那些金饰纹路，即便是在这样低照度的光线下，依然发出微微的光芒。 艾努拉不敢停顿，一步步走向前。 光线逐渐明朗，直到他出现在一个空阔无比却又无限光明的宏伟大厅。 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看上去已经很衰老了，须发皆白，眼眸暗绿，身着金色、红色与黑色搭配的，无比庄严华丽的冕服，静静地站在大厅的中央。 他的头顶，则正好是那似乎延伸到无尽星空的穹顶。 那是荣光大教堂高塔的虚空内部，道道构造线，将人的视线也引导向无限的高远处。 艾努拉飞快地看了一眼这个巨大的布道厅，也看清了那静默站立的人像，正是往日在那些崇拜画面上看到的那位陛下。 他疾行几步，然后恭谨地匍匐在地： “牧者艾努拉，觐见至高无上的神主在这世间的代言人、无比尊崇的教宗陛下！” 隔了半晌，并未没有收到陛下的回复，艾努拉心中的忐忑到了极点。 他微微抬头，看向那身披崇高冠冕的主人。 教宗陛下的神色非常平静，他垂下的眼睑，居高临下，看向艾努拉的眼神似乎没有一点点的波动，一点点的好奇都没有。 片刻后，艾努拉的识海中响起了大人的语音信息，语音苍老而平静，似乎还有一丝丝的感慨和伤感： “起来吧，站着说话，在神的面前，没有人可以高高在上，我们都是卑微的，不过是他花园中的一棵小草。” 艾努拉的心在嘭嘭乱跳，紧张并未解除，但还是依言站起来。 “我想，或许你此刻最大的困惑，应该是像我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么会召见你这样一个小小的牧者。” 艾努拉点点头，欲言又止。 “无妨，有什么话想说，都可以，我说了，没有什么尊卑关系。” 艾努拉又点头，小心地回复了一句话： “是的，大人的智慧如同深渊，我的确为此迷惑，但这不影响我对至高神主的崇慕和全身心的托付。” “哈哈，很好，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不都是带着使命，在等候主的荣召么？” 艾努拉的眼睛有些睁大，但微微低头，掩饰了他内心的紧张。 教宗大人从艾努拉的身上移开眼神，仰头看向高远的穹顶： “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同，你心中有一个秘密，觉得自己和神是有某种神秘联系的，对不对？ 不用回答我，其实我也是啊。 我是教宗，教会的陛下，作为神在这世间的代言人，大部分人认为，这不过是对一种地位和职务的崇敬说法。 你是牧者，神主教最基层的神职人员，神的眷顾者，引导人心向着最永恒的神国。 这就是你我不同的分工，但你我知道，这不是事情的全部。” 艾努拉吃惊地抬头，看着这个地位尊贵到无以复加，权势大到可以掌控整个西玄世界的老人。 他心中最隐秘的一种明悟，珍藏了多年的觉悟，被这老人一口道破，难免不在心中掀起狂澜。 就在他成为牧者的某一天，他在睡梦中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术士，激活了能力，同时在他心中还有个明悟，总有一天，神主会收回这一切。 大人却没有看他，依然在仰望穹顶，看向那神秘的徽章： “我为神主奉献了一百多年了，从神主教的创立，其目标和内涵，悉数尽知……我也是具有多种法力的法师。 我苦苦地钻研，但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在为主的荣光增添一丝丝的光泽。 从最开始的充满激情，虔诚，好奇，到满足，到后面的漫无目标等待，再后来就开始迷惑，开始研究祂的能力，最终，在去年，我看到了几乎所有人，当然，其中就有你！” “所有人？这世间的人？” 艾努拉却不明白教宗大人要表述什么，有些疑惑。 陛下看向艾努拉，呵呵一笑： “不，不是世人，如果说世人为草芥，而你我这样的人，应该算是祂亲手种下的花卉。 这么说或许你不明白，但这没有关系，我们的使命是一致的，对么？” 艾努拉点点头，似乎明白了教宗大人信息中的隐含含义。 然而，艾努拉并没有没有产生任何所谓的对命运抗争感： “或许，即便是那样，陛下，我想，我们还是会以另外一种形式，与至高神一起，获得永生！” 这是艾努拉鼓起勇气，第一次承认了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哈哈哈……哈哈……” 教宗陛下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连续不断地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永生？是的，神主是永恒的存在……但我们未必啊，我们只是他的一小部分……你的脚指头会有它的思想么？” 艾努拉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寒意。 不是因为他担心自己有可能会被陛下抹杀，或者害怕会在至高神召唤时失去全部的自我，而是在害怕陛下的信仰。 因为他陡然间觉得尊崇的陛下大人的态度，已经不像是虔诚的信徒了。 他应该是所有信众的典范啊。 他怎么能有私心，去质疑至高神的意志？！ 教宗大人看向艾努拉的眼神有些悲悯： “我花了几十年，钻研所有的典籍，去领悟所有的知识，随着自己法师能力的提升，直到最后，我还是弄不明白，我们在做的所有事情，对神主有什么意义。 既然神主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他无欲无求，更无需以魔法要求众生，信仰和能力是两回事，那么，我们信不信祂，于祂而言，有什么关系？” 艾努拉不敢打扰大人的陈述，静静地听着： “直到我进入了顶级的法师行列，我就豁然贯通了。 为什么东土世界在大湮灭后会以最大的速度去恢复科技、民生，会去花巨大的力量完善地下庇护城的规模和生存力。 他们在保证有足够的人，去激发所谓的术士能力，从众多的术士中，产生足以改变力量对比的因子。” 见艾努拉不由自主地点头，教宗大人有些唏嘘： “反观西玄世界，我们却以最快的速度，瓦解了过去种种宗教，重新构造了一套神主崇拜的体系，这个过程，其优先程度，远超一切，你不觉得奇怪吗？” 艾努拉更加迷惑： “可是，大人，这一切，不都是在您的引导下实现的吗？ 就算是联邦的总统，也得服从您的意志。” 教宗点点头： “是的，的确是，整个西玄世界包括但不限于重大的方向性的策略，战争的发动，法师的培养方向，都有我的意志……但，这是祂的意志。” “这有什么不对么？目前我们的法师数量也变得更多，术法体系愈发完善，法师能力更加强大，人心更加虔诚，据说还有毁天灭地的复合型大型术法，东方帝国对我们也只能对峙而无法主动挑衅。” 教宗看着一脸懵懂的艾努拉，微微摇头： “从世俗的观点看，这样是对的，这样的道路，一样可以抗衡帝国的威胁。 但是，从我们这样带着使命的人来看，却未必如此。” 艾努拉非常茫然： “大人您的意思是？” “你没有看到重点，我刚才使用了一个词汇，‘豁然贯通’，对，就是这样，你忽略了这个重点，你不知道我一下子悟通了什么。” 大人却并不指望艾努拉能明白，他微微低头，缓缓踱步： “其实，当我看到了三十多个与众不同的光点后，包括我自己，我最开始并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还以为都是神选的幸运之人。 随着有几个光点的消失，有一个更加明亮的出现，我就豁然贯通了，也知道整个神主教体系的最终使命了！” “能否请大人解惑？” 面对艾努拉小心翼翼的恳请，教宗大人微微摇头： “没有用的，一开始，我就仅仅是那个第二大的光点，我不是为首的那个……但以我的天赋和勤奋，以我的莫大毅力，最终我也掌握了祂的一种能力。 直到掌握了这种能力，我就明白，这三十多个光点最终都会汇聚成为一个。 在这个过程中，太多的汇聚，会让最终的那个，饱受精神分裂的折磨，那么，他就只能沉睡。 但是，他不可能永远沉睡……因此，你明白神主教体系的存在意义了吗？” 信息到这，艾努拉看到大人的手指间，开始有道道黑色的光芒在盘旋，随即，那些黑色的光芒，最终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小小的漩涡在扩大，凛冽而充满极端压制力的威慑感，让艾努拉根本就无法动弹。 教宗大人缓缓走向艾努拉，看着艾努拉目眦欲裂的愤怒表情，淡淡丢出一道信息： “其实，你无需抗拒，也不用害怕，这是迟早的事情，你我终将面对，我不过是提前了这个时间。 或许，这是虔诚的我，在为至高无上的祂在做应该做的事情…… 或许，这也是我这卑下的仆人，也可以看看神国的一线机会，这一切，都是神的赐予！” 黑色的漩涡弥漫了整个大厅，混沌的气息令无数的灯火闪烁，电器断电。 “不！你不虔诚，你这是背叛！” 这是艾努拉最后的意识。 片刻之后，艾努拉站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他的牧者袍服，在就成为一堆破烂，在大厅的各处散布，表明先前这里的确有这样一个虔诚的牧者存在。 教宗大人的身形变高了很多，双眼紧闭，面色非常痛苦狰狞，全身爬满了红蓝两色蚯蚓一般的血管。 最后，教宗大人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甚至无法保持站立。 他直接摔倒在地上，不断挣扎抽搐，身形缩成了一团。 很久以后，他才平静下来，慢慢起身。 诡异的是，他的身形竟然比最开始还矮了一点点。 他恢复了从容和恬静，细细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整理了一下有些起皱的、代表他无上地位的袍服。 接下来，他抬起头，厌弃地看着艾努拉遗留的那些破碎衣物。 他的面色变得一如开始的庄严肃穆，一招手，那些破碎的衣物都飞到他面前，悬空而立。 转眼间，那些衣物开始崩解，化为飞灰，随即，那些灰烬都消散一空。 “赞美主，一切荣耀皆归于您！” 然后，他的眼神看向虚空。 虚空中，诃子刚好醒来。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31背叛虔诚 诃子和教宗的眼光，似乎瞬间就穿越了虚空，彼此都看到了对方。 湛蓝色的眼眸充满了不屑和战意。 暗绿色的眼眸饱含着挑衅和自信。 于是，诃子随意跨出一步，小小的空间产生了几圈涟漪，诃子的身形直接出现在了那宏大的大厅中。 教宗大人连连退后几步，神色固然有些恐惧，但竟然混合几分了笑意，带着满满的疯狂和讥讽意味： “哦，真的是至高无上的主宰降临啊……几十年没有看到您，您的模样全变了……我是不是应该匍匐在您脚下，请求您的宽恕呢？至高无上的神主大人？” 诃子没有理会教宗大人的嘲讽，他不断转头四望。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四周空旷的大厅，肃穆高耸的立柱，奢华无比的装饰，还有头顶那逐渐缩小延伸到高空的空间，直到那空间成为最小的一点。 “这是哪里？” 诃子心念一动，下意识发出了询问信息。 “哈哈哈……哈哈……” 教宗大人一怔，随即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笑声回荡在那些空寂的巨大空间，发出阵阵訇訇的回响： “您竟然不知道这是哪里？ 哦，我的神啊，这是您在这世间的居所啊，我这样卑微的仆人，随时都在为您转告天下，您不可违抗的意志。” “不，我不是什么神主，也不是神使，你这个说法很可笑。” 诃子淡淡地否认，轻轻摇头，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 教宗大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 “您都收回好几个的承载体了，您竟然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是诃黎勒，你可以叫我诃子。” 诃子的语意平静而诚挚： “不过，在未来，你也是诃子，你刚才擅自融合了一个承载体，虽然那是一个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部分，但是他的使命是携带着虔诚。” 刚丢出这道信息，诃子的表情有些惊讶。 随即，他微微点头，苦笑一下，下意识自问自答： “抱歉，我为什么会记得那个小家伙携带的是虔诚？ 哦，我明白了，你携带的是背叛，可是，为什么要有这些人性呢？ 终极体真的是你所谓的神主？ 还是帕特邦娑罗子所说的神使？ 他们是如何考虑的？” 可笑啊，背叛吞噬了虔诚……” 诃子揉着太阳穴，有些恍然： “哦，我知道了，那个石窠苦修士，带着的是奉献，丹尼尔携带的是恐惧，乌古瓦是手足之情，奥列格那个家伙，是狡诈，果然很狡诈啊…… 铁匠代表的是颓废，莎宾娜是亲情……” 这个金发黑袍的青年，似乎陷入了他独自的沉思。 教宗大人的神色也渐渐变得凝重，疯狂之色消退了。 诃子疑惑地看着教宗： “不过，格利高列，哦，对不起，不知为何我一下子就想起你的名字了……你为什么要擅自融合那个牧者？先前我竟然从你这个擅自行为中感到愤怒。” “是吗？看来您真的不是祂，至少现在不是，您的觉醒程度，远远低于我的想像……您没有按当时的时间约定，做好准备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啥，格利高列，我不是神使，也不是神主，我就是诃子……但我相信，最终的终极融合体，也只能是诃子。” “哈哈哈，那您能融合我吗？” 格利高列疯狂大笑。 在格利高列的大笑声中，两人都默然发动了能力。 “轰……” 尖锐的破空声中，两道大小略有不同的黑色漩涡冲撞在一起，整个大厅爆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肉眼可见的空间波动，如同被巨石砸中的静默水井，表面激起巨大的水花，每一道水花的溅落，必然粉碎接触到它的任何事物。 两个黑色的漩涡对撞，彼此消衍，随后悄然消失。 大厅中那无数装饰华美的器物，都被震碎了，散落得到处都是。 诃子的神色有些凝重，看着消散的术法有些茫然。 这是他天生就会的术法，这是一种本能。 但此刻，这个没有名称的术法却失效了，是因为那个背叛者，也使出了同样的术法吗？ “哈哈哈哈……” 格利高列笑得几乎要跌倒，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所有的沉郁与不甘，在这一刻都消弭了。 至少，他觉得自己不会成为某个存在的一部分了。 诃子歪着头，疑惑地看着狂笑的格利高列： “有这么可笑么？看着你此刻的模样，我已经不生气了，我觉得你会后悔的。”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 “好吧，我们不讨论你为什么要后悔的问题，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谁，是谁安排了我们去融合那些承载体的任务？ 或者说，你本来也是我的承载体之一，但是你采用什么方法，也拥有了融合其他的能力……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格利高列面有不屑神色： “幼稚……哦，请原谅我这样无礼但准确的词汇。尊敬的主人，您失去了太多的记忆，很多关键的信息都缺失了，但在目前这种状态，您认为我该告诉你吗？” “嗯嗯，人性本自私，贪生怕死是人性的本能，保全自身的所有意识，也是人性中不可回避的缺陷，你不回答也罢。” 诃子用食指在太阳穴轻轻点了两下，神色非常宽容。 格利高列可不会那么幼稚，他默默地看着诃子，心中的警戒并未放松，刚才彼此试探性的术法对决，自己还是略逊一筹的。 诃子没有理睬格利高列的沉默： “好吧，你或许认为，只要我不能融合你，那么，你口中的那个祂，就不会在这世间真正出现，那么，你就是安全的……其实，对于我来说，何其不是这样？” 格利高列目瞪口呆。 还可以这样？ 是的，理论上，只要这个诃子也不去追求融合所有的承载体，那么，他其实可以和诃子相安无事的，唯一的争斗就是看谁能融合更多的承载体了，那么，数量多的必然会压制数量少的。 诃子似乎已经说服了自己： “算了，现在和你打斗，没有意义，你的基础术法不比我差，起点就是顶级法师，再融合一个承载体，目前我最多只能打败你。 一个虔诚，对你有无影响我不知道，但或许会影响我的未来，我讨厌那种没有自我的崇拜和虔诚，愚蠢的狂信，不要也罢……其实，我真的不希望我有一天需要融合你，你其实挺可怜的。” 这个语气，明显有点莎宾娜的感觉了。 诃子略一思索，粲然一笑，身形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格利高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良久。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纠结，观念的割裂：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要虔诚，要狂信，最后才能获得救赎。 为什么要虔诚，我需要未来，需要背叛，没有未来的人生，还不如就此死去！ …… 虚空中，东土帝国“九子月会”的那处空间内。 这个月轮值的是面黑无须、容貌平庸的莱菔子。 他看到那个明亮的光点，是代表西玄联邦那位教宗的，其亮度陡然间升高了一级，突如其来，发生得太过突然。 而且这光点，和那个特别关注的诃黎勒一样，都是那种猩红色的亮光。 红光闪烁，带着一种妖异的威慑感。 莱菔子的脸色更黑了。 不等他记载教宗的异动，就发现代表诃黎勒的那颗光点，出现在代表教宗的光点边，两个光点重合了。 莱菔子屏住了呼吸，他们该不会要彼此吞噬吧？ 要是成为一个，那可不知道新出现的光点，会有多么明亮。 好在，莱菔子并未看到他担心的结果。 但是，他也明白，那个教宗已经异变了。 他详细地记载了整个过程。 或许，是时候该通知石龙子、使君子和零余子了。 …… 东方无尽大洋中，那座巨大的海岛上。 元宝元贝轻松地在山间行走，翻过几座临近海边的小山，他们继续朝着前面的高山行进。 身边的树木早就不再是海边特有的树种，已经是大陆植被特征了。 “元贝，这些高山，应该在远古的时候，是和大陆连接的，你看，树木都不一样了。” “师兄，我也发现了，我们此时的海拔估计也有一千多米了。” 穿越山间的云雾，元贝觉得很好玩。 海风将饱含水汽的溽热空气，带到山地，在山地形成云雾，细雨蒙蒙。 走出云雾，则又是晴空朗朗。 山间无数的千年大树间，长满了各种灌木，许多珍贵的药材也在孤寂地生长，蘑菇在幽暗的地方，自生自灭。 最后，他们爬到山顶，举目望去，两人随即目瞪口呆。 前面远处依然有高山。 四围高山中，竟然围合了一座山间城市。 在山顶俯瞰下方的城市，就像看着沙盘模型，历历在目。 两人都有些惊诧对视，真的没有料到这里有这样一座世外城市。 城市的规模不算小，占据了整个的山间平原。 四围的高山山谷中，隐约可见几条小溪，在山间奔流，形成大大小小的瀑布，汇聚到城中心的湖泊里。 整个城市，都围绕这个湖泊建造，城墙高大，从城墙表面微微的反光可以看出，墙面应该设有防护装甲。 元宝元贝不会知道，在帝国，这样附带装甲的城防，至少都是与县城级别相同的。 县城级别的城市，在他们身处的这个距离，应该就进入了城防结界系统扫描的范围。 如果眼下这座城市有这样的侦测系统，那么其扫描能力应该就可以发现两人了。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32脱离帝国 元宝与元贝两人趴在山巅，俯瞰下方的城市。 两人分明看到，那远处的城中，环湖规划的街道整齐而漂亮。 建筑风格这类的，元宝元贝这两只“小妖”肯定是说不出来，总觉得看着很好看。 城中还有大量的人员在街头走动。 而元宝最关注的是，老师说过，那些携带武装枪械的人类，是非常危险的，此刻元宝就看到了许多那样的人。 那些一看就知道非常强大的武装，黑色狰狞的造型，巨大的枪口，有些还配有巨大的冷兵器，高度都在三米左右，或许还会更高，元宝有些拿不准。 毕竟身处高处的山巅，元宝只能通过和那些没有装备武装的人来进行对比判断。 “元贝，那些武装，对，就是那些金属的高大的人形怪物，里边都有人类的军士，武装就是他们的盔甲和进攻武器！ 他们利用枪械攻击敌人，在远距离上，我们术士非常吃亏，遇到了就要及时拉近和他们的距离，然后用术法进行攻击。” 元宝严肃地给元贝丢出信息。 这些都是老师说的，尽量不要靠近他们，危险。 元贝自然也觉得有些紧张： “师兄，那么，我们还去不去这座城市里面呢？” “嗡……嗡……” 没等元宝回复，以两人敏锐的神识，陡然回头，仰望天空。 天空中一片乌云掠过。 这片乌云是由几百艘大大小小的载具组成。 由远而近，一道黑幕，带着令人恐惧的威压，缓缓靠近。 每一艘载具都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如此众多的载具密集掠过，就如同一道道闷雷，在两人的耳边响起。 元宝见过老师和守宫姐姐驾驭的载具，他无法分清老师他们的载具等级，但这片“乌云”中，有比那艘“青鸟”还要大的存在。 “小心戒备，我们不要动，这些飞行器应该是到这座城市的，不是针对我们的。” 元宝这次的判断是正确的。 乌云一样的载具群，掠过山巅，就开始减速并降低高度，片刻时间，就缓缓在那山间湖泊的周围，那些大大小小的广场上降落。 片刻之后，元宝坚定地丢出信息： “元贝，我看这些载具的颜色和样式，更多的像是帝国的模样，不像是西玄联邦的，按理说是老师他们这方的，我们要想办法进城去，有了载具，我们才能返回西边的帝国。” …… 几天前。 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瞬间传遍帝国。 震惊了四大门阀和几大世家。 这个消息，比雅西开战都还要震动人心。 这是帝国建立后，首个要求脱离帝国的大势力。 就在这官制改革正在紧锣密鼓筹备的时间内，慕容世家竟然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他们整个世家，都要脱离帝国。 他们承诺不加入西玄联邦，也不会在未来与帝国为敌。 相反，他们会在无尽的东方大洋中，组建自己的国度，将东方的瀛魔彻底驱逐，占据他们原本的传统领地。 这个信息，是慕容世家的家长和长老团联名在帝国的结界系统发出的，有所有参会长老的集体声明影像。 容颜清瘦的慕容世家当代家主慕容当归，慷慨陈词，他的主要意思有三层。 首先是感激帝国的多年的庇护，从大湮灭时期开始到帝国草创期，与帝国皇室姬氏、与各大门阀世家，并肩战斗，清除到处流窜的西玄敌人，保全大夏族类，在那些峥嵘岁月的磨砺下，大家在血浓于水的战友情谊中，感受着彼此的庇护。 其次，身为大夏族人的一部分，他们慕容世家与各大门阀世家，皆有联姻与合作，彼此关系都错综复杂，打断骨头连着筋，皆是同族兄弟，皆是大夏衣冠，皆是同文同传。 慕容氏永远不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为了族类发展，他们愿身先士卒，远赴海外，为大夏族裔谋划更多的生存领地，同时也代为大夏族裔向瀛魔一报旧时代的血仇。 最后一层意思，就是当今的慕容世家，不愿辜负慕容氏祖祖辈辈所期待的立国梦想，祖辈意志，不容违逆，故做出如此抉择。 他呼吁身在帝国各地的慕容氏族人，以及愿意追随慕容氏的客卿团队，一起回归姑苏郡，再奔赴海外，共创明天。 此消息一出，帝都哗然。 不仅仅是某些未进入八大世家的门庭动心，就连有些寒门都有了心思。 如果追随慕容氏，在东边的无尽大洋中成功立国，他们这些小世家、寒门，未必没有成为新的门阀、大世家的可能啊！ 要知道，东边无尽大洋中，尚有许多的岛屿群落，其面积之广、物产之丰，未必不如帝国本土。 要是今后慕容氏成为新的“大洋帝国”的皇族，最开始的追随者，或许今后的地位，就是如今帝国的四大门阀与八大世家啊！ 李陵游、守宫和威灵面面相觑。 “竟然会这样？！” 李陵游犹自不信。 “既然都在整过帝国的结界系统公布，天下皆知，那就说明，陛下已经允许了。” 威灵淡淡地回复。 “这怎么可以！” 守宫与李陵游的观念一致。 “怎么不可以？慕容氏选择的是公告天下，做出选择，又不是叛国，与国为敌。” “问题是，要是我李阀，谢阀还有王阀、杨阀以及另外七大世家，都这样分裂出去，那这大夏帝国，还是帝国吗？国将不国啊！” 李陵游痛心疾首反对。 “哈哈，十八郎想多了，另外的门阀世家，包括李阀在内，或许都乐见其成，希望慕容氏的选择成功呢。” 威灵却想到阀主曾经透露过的那个秘密，陛下曾经动用隐秘力量，付出代价，才诛杀慕容氏那个五种灵力俱全的天才术士，直接断绝其谋逆的意图，也断绝了慕容氏家族出现超级高手的可能性。 在这种情况下，慕容氏与皇室，那是不可能有什么友情的，能维持表面上的和气已算不错了。 再加上谢凌霄给谢芜荑分析的在这官制改革的节骨眼上，慕容氏有了从事黑幕交易的把柄，还遭受太尉署与御史台的双料训诫，必然会在随后的调整中受到压制。 这两个巨大的因素，会给慕容氏造成极大的危机感，选择示弱退出这个明显不利的体系，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一步慢，步步慢，或许几十年后，慕容世家都要颓废到退出八大世家的行列，泯然众人矣。 因此，趁着现在没有与帝国彻底撕破脸，说不定还可以用阖族的勋值、财富购置一大批的帝国军械，去开疆拓土，不失为一种另辟蹊径的神仙手。 趁着现在西玄联邦新败，无力东顾的机会，向东边大洋攻略。 这样的攻略还有几方面的先天优势。 一方面这片区域不是西玄联邦的传统领地，不会触及西玄联邦的核心利益； 另一方面瀛魔也不算是西玄联邦的血裔，文化传承也天差地别，西玄联邦必然不会为远在母星另外一侧的瀛魔更多庇护，与慕容氏甚至帝国的门阀世家进行不计成本的血战。 最后一个理由，瀛魔与大夏早就有历史血仇，多重原因之下，帝国说不定也会乐见其成，暗中给予慕容氏更多的支持。 想到这几个理由，威灵甚至觉得慕容氏的家主非但不是缺智，反而是智慧过人之辈，魄力非同寻常。 威灵含笑将这几个理由打包丢给两人，含笑叮嘱： “记住，最开始那个理由，阀主都让我别记住，最好忘掉。” 李陵游和守宫仔细分析了一下威灵的观点，随即相视苦笑： “公子所料，应该就是真相了！” “威灵兄，你看待政事，颇有我大伯他们的风范了。 不落表象，察见真相。” …… 事情正如威灵分析那样，陛下仅仅给了帝国世家门阀或者那些小门户两天的选择或是犹豫，就在帝国结界系统下达了旨意。 旨意很明确，慕容世家的选择，有其历史原因与家族特性，陛下代表皇室支持，但这个裁决不适用于其它门阀世家。 但有小门户人员、寒门之士愿意追随，只要愿意放弃帝国公民身份，皆不挽留。 随后两天，慕容世家便聚集了所有的族人、愿意追随的客卿与新增的追随者，以他们数额巨大的勋值，兑换了大量的帝国军械、补给、载具，以世家的累世财富，购置各种物资，汇聚姑苏城，然后分批远赴东边大洋深处。 还有陆陆续续的寒门人士，在做最后的抉择，估计未来还会有相当多的人，加入这场豪赌。 既然慕容氏都可以用百年世家的前程进行这场豪赌，寒门小户有啥不敢赌的？ 帝国在这个时刻，充分展现了泱泱大国的气度，对所有的勋值与财富，没有丝毫的打压和低估，反而给出了比正常时候更多的溢价。 威灵等三人，收集和分析了所有的信息，虽然预料对了，却多了几分无奈。 按这样的结局，帝国与慕容世家，或许就算是前嫌尽弃。 帝国没有理由去掣肘慕容世家，除非未来慕容氏壮大到可以威胁大夏，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这对于威灵小组的未完任务，就有些尴尬了。 还查下去吗？还去查他们慕容氏涉嫌拐卖人口，走私军火？ 岂不是笑话嘛，现在帝国都愿意多给一些军械给慕容氏，希望让他们去狠狠教训瀛魔呢。 现在就有人在结界系统的“市民呓语”栏目中称赞皇族的气度，也称赞慕容氏不忘族类血仇的血性。 九世之仇犹可报乎？ 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第四卷长安未央 0233官制改革 就在威灵三人为后续任务担心的时候，有客来访。 于是威灵、守宫和李陵游，就在湖畔墅院接待萧独活。 萧独活看上去似乎轻松了许多，不再显得那么落拓颓废。 四人围坐小酌，萧独活丢出了有关近些日子的信息： “慕容氏这个抉择，令所有准备看笑话的人都大跌眼镜，哈哈，他们的声明一出来，不瞒你们，我真的动心了，很想跟随他们去搏一搏，说不定也弄出个小家族出来呢，哈哈……” “结果呢？” 李陵游笑得很鸡贼。 通过威灵先前的分析，李陵游用他的脚指头思想，都可以猜到兰陵萧氏的态度。 “结果还能怎样？族叔一番大骂，彻底消弭了我的梦想啊…… 说就我那点能耐，不早早死在征战过程中，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那么……” 威灵的笑容玩味，他判断出萧独活在帝国体系内的前程，已经有萧京墨大人安排好了。 萧独活白了一眼威灵，他也知道这个小子的心智，必然猜到了结局： “还能怎么样呢，还是老本行钻地打洞啊！” “嗯，潜龙工程，有萧兄加入，想必会加快的。” 萧独活的眼睛就像见鬼了： “这也能猜到？威灵，你的心眼里究竟有多少心窍？” “哈，这不难猜测啊，以前谢芜荑提过这个工程，你看看现在的帝国通讯现状，受到母星卫星系统的掣肘，经常有偏远地区断去联系。 那么，拥有如此科技实力的帝国，必然会放弃不可控的母星外空间，由天入地，尽快完成潜龙工程，这是应有之意啊。” 威灵言之凿凿。 李陵游也鼓掌补充： “萧兄常年参与掘金，经验丰富，钻地有天赋，萧大人会放过你这个能力么？” 萧独活哈哈一笑，给两人伸出大拇指： “果然厉害，这都能猜到……就等官宣了。我会加入工部下属的一个司，负责部分潜龙工程项目，丞相府已经不满意如今的进度了，今后细分职责后，由工部负责这方面，哈哈，我今后就只能混体制了，终极目标，当一个工部的侍郎！” 威灵微微拱手： “独活兄，这是好事啊，有了遍布帝国的地下超级光缆系统，加上帝国领先的超量子技术，未来的帝国通讯，会有突飞猛进的发展，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重大事情啊，你的辛苦，或许会拯救许多的生命，挽救无数的危难。” “哪有那么夸张的说法哦。” 威灵随即将嘉源县的事情打包丢过去： “你想想，要是嘉源县没有断网，帝国的西荒军团第一时间就会收到信息，或许就会阻拦他们黉夜去山林追索，会不会挽救下那些殉职的人？ 这样的事情很多，未来也会很多，如此庞大的帝国，要实现精准的掌控，对信息系统的依赖，是非常大的。” 萧独活默然，随即他有些愧意： “听威灵如此说法，倒是令我有些为自己的格局惭愧了！ 今后萧某定会全力以赴的。” …… 几日后，帝国官制改革方案正式出台，人员变动也进行了官宣。 无需动员，无需打压，陛下一言定鼎，没有任何力量敢于抗衡和反对。 一切的幕后博弈都尘埃落定，水落石出，正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姑且不说其他，就说与威灵息息相关的察部，原有的李橘白大人，自然还是身份显赫的帝国三公之一御史大夫。 原有的两位副手，御史中丞，其中一位就是沈松节大人，出任了察部尚书，但察部尚书官职却奇怪地保持既有的称呼，还是称为御史中丞。 察部新增了三位管理台院、殿院与察院的领侍御史。 青葙大人出任其中一位领侍御史，级别类同一部侍郎。 和威灵、守宫有一面之缘的申姜，担任察院一司主簿。 威灵和李陵游进入了察部的察院，级别是最低的监察御史。 守宫依然选择作为威灵的追随者形式，参与威灵的行动，但是她拒绝了帝国的职级和身份。 相对威灵而言，李陵游算是连升两级，威灵与原本的县丞级别相同，只是成为了监察御史，但谁都知道，虽然职级相同，县丞是根本无法与帝都的一位监察御史相提并论的。 威灵认识的人中，也有不少人有变动。 萧京墨大人出任谋部尚书。 杨断续将军出任兵部尚书。 川柏大人进入了户部担任左侍郎。 文元山长如此年纪，竟然还得以升迁，进入了学部，担任某司负责人。 李空青进入吏部某司，成为一个最底层的做事小辈。 萧独活不用说，自然入了工部某司，担任头目。 帝国喀拉邦军事观察署负责人柳西河进入了谋部，有没有职级提升不重要，能进入中枢，就算是前途光明了。 朱忘忧也调入帝都，进入了商部某司，也算摆脱在异国他乡。 或许帝都青年俊杰茫茫多，她有机会可以解决婚姻问题了。 唐松草没有变动，估计成为了帝国在喀拉邦军事观察署的负责人了。 王广白进入了赫尔邦的军事观察署，负责该署事务。 王细辛进入了户部某司，从底层属吏做起。 还有一个威灵和李陵游都没有想到的人物，博湖郡的密蒙，竟然也调入察部了，成为察院的人。 军方人员变动极少，或许这也是帝国一心维持平衡的一种策略。 最后，青葙大人笑着给三人解释： “这些都是我目前知道的，还有许多人没有到位，未来变动还多。 现在都还处于混乱状态，各部各司，都还在熟悉新的职能职责，熟悉新的领导或者同事，各部属都还在熟悉新的流程。 哈哈，等几个月磨合下来，估计就顺利了。” “太好了，这么说大人还是我们的直接领导嘛，这多好！” 李陵游的意见令威灵和守宫都点头微笑。 “沈大人说要我发挥特长，察院明面上的各种监察任务，都有那几位主簿分头具体负责，而隐秘部门由我直管，我觉得颇有压力啊。” 青葙有些感慨。 “大人的能力本来就擅长这部分，您到这里才是真的可以施展抱负，只要熟悉了各种情况，应该很轻松，只是今后可能会遇到比较难以取舍的情况，不过反正上面还有御史中丞和御史大夫可以拍板的。” 威灵为半师鼓劲。 青葙含笑点头： “哈哈，那倒也是……晚上找地方喝一杯，以示庆祝，说起来也算升官啊，十八郎算是连升两级呢，对了，把那个密蒙叫上，我对他也好奇，虽然他不属于察院，归属台院，但你们总规是熟人啊。” “嘿嘿，必须的！” 李陵游笑得见牙不见眼，可怜五哥一心专营，辛辛苦苦最终还是和自己平级，哈哈，是在是大快人心。 …… 晚上的酒桌上，好久没有见到威灵、李陵游的密蒙，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手足无措，对近几日的事情还宛如梦中。 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特长竟然被察部发觉了，直接就以偏远的博湖郡外城暗探身份，调入了察部，而且是在大多数人感觉中最清贵的台院。 一步登天，不外如是。 台院可是御史台的本部啊，随时都可以见到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的地方呢，主要职能是检举帝国官员并对案件进行审理。 可以想像，假设有帝国官员犯事了，落在密蒙等办案人员的手中，就有点好看了。 想必密蒙的特殊能力，或许会令很多人大呼办案如神的。 威灵和青葙都明白，多半是察部的李大人，通过查阅密蒙提交于帝国结界系统的履职汇报，对博湖郡西侧所有的遗民部落的情报汇总，填补了帝国在这方面的信息空白，因此了解到这个小子的特别能力，才特意提拔的。 因此可以说，密蒙的破格入帝都，进入清贵的台院，全靠威灵的指引。 见到密蒙，威灵也觉得惊奇。 不到一年时间，密蒙有了杨箬兰的修行方法和经验汇总，精神力已经明显地凝练和提升很多了。 密蒙也不料威灵和李陵游竟然也调入了察部，接到晚宴邀请，简直是喜出望外。 青葙饶有趣味地看着有些骤然因身份变化，而显得极不淡定的密蒙，设想着威灵说过的他的那种特殊能力，笑着提杯，与四人共饮，并随意叮嘱了密蒙一条信息： “密蒙啊，你因为威灵，算是改变了人生轨迹，虽然你不在察院，但总归还是在察部。 因此，我有个善意的提醒，你的能力特殊，尽量不要告诉任何人，上司不问，都不要透露。 你的能力，是你的立身之本，也是你杀身之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密蒙恭谨地起身，躬身双手持杯： “大人是威灵的半师，说个自己顺杆子爬的话，我因威灵而有今天，就必然会以面对师尊的诚意面对大人您。 我理解大人的意思，今后面对的都是帝国的官员，而且都是京官，谁没有点特殊能力？任谁的背景、手腕和心性，都比我密蒙强，稍不注意，就会有杀身之祸……大人是真正关爱晚辈，才有如此肺腑之言。” 随即一饮而尽。 “密蒙兄看来非常清醒，我就放心了，先前我还担心你在博湖郡的习惯，只要和人交流，就留下一个后门，哈哈，那样终究会惹出大事。” 威灵则是将提醒彻底说透，免得今后留下遗憾。 “不敢，不敢，在博湖郡外城，接触的那些人都是些游民和刀口舔血的恶棍，我这小胳膊小腿的，那样做自然是自保的无奈之举，在帝都可不敢啊，威灵兄放心。” “那就好，我还记得杨前辈给你的任务呢，不要掉以轻心啊。” 李陵游也提醒。 “放心，现在我感觉进展很快，不到一年时间，我感觉都快到初阶的后期了。” 青葙、威灵和密蒙都相视而笑。 同座五人，竟然有三个智慧术士，这也算比较难得的情况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34沧海远望 “守宫，你给我说实话，那天你和杨小蘗是不是有点不愉快？” 回到李阀府邸的湖畔墅院，威灵和李陵游都没有杨小蘗的信息。 威灵忍不住偷偷丢包问询守宫。 守宫有些错愕，随即粲然一笑，将那天与小杨相处的过程，都打包丢给了威灵。 威灵瞬即了解整个详情，微微摇头苦笑，但也不再过问。 “只要是按你的真实想法在处理，我认为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得到威灵的认可，守宫心情变得更好了。 守宫非常期待，先前在喝酒的时候，青葙大人说他已经征调当初为调查小组特意改装的那艘“青鸟”到察部，或许到明日，就可以飞抵帝都。 当初在第二次去乔尔坦湖，几人捕捉了那么多的灵鱼，都还在那载具的水箱冻着呢。 …… 接下来，就是安心等候青葙大人就职，等候御史台的主官协同所有属官，举行所有吏员的见面大会。 也需要安心等待原来属于丞相府安排组建的调查小组，在移交察部后的后续安排。 这些事也急不得，威灵乐得安心自己的修行，也指导玄明、南星和寄奴的修行。 …… 慕容蝉衣面色刚毅，无论未来怎样，自己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离开了郑氏，回归慕容氏，为家族的未来她可谓赌上了一切。 她站起身，朝着刚刚开启的舱门，朝外面走去。 跟随她的，有那位忠心耿耿的陪嫁老仆，也有身型高大异常、面目俊美的儿子，郑硇。 既然帝国并未明令要求其他的门阀世家，不能帮助慕容氏，那么，作为慕容氏的外甥，他有资格跟随母亲，回到慕容氏协助征战。 更何况，他目前在帝国，既没有任何职级，也看不到任何未来。 追随了一年的王公子，都黯然选择了昆仑军团，从底层的校尉身份，开始在赫尔邦军事观察署履职，开启他自己的军旅人生。 以郑硇目前的状态，倒是更加适合在战场发挥自己的能力，为母亲家族的崛起，出一份力量，或许也能搏一番功名。 真正打动他的，是母亲的一种设想，今后必然与瀛魔为敌，未必就没有俘获瀛魔火灵术士的可能性，将他琉璃胴中的灵智，再次转移到人身，也未必不可能。 就算灵智有损失，那又如何？ 走出舱门，慕容蝉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略带咸湿海风的空气，定了定神，对这壶梁城的内湖美景视而不见，盯着不远处那栋庄严肃穆的巨大建筑，缓步走去。 壶梁城是慕容氏营建了上百年的基地。 当初在帝国未建立，世家门阀与各种势力争斗的时候，就已经作为一个最后的退路，按照长久发展基地的目标在建设。 帝国草创后，慕容氏一直将大量的人力物力，都倾斜到了这个大型岛屿和周边岛上，也曾影响在帝国的内部的发展，让整个慕容世家不但没有跻身门阀之列，就算在世家当中，也不属于靠前的行列。 但是造化弄人，谁也想不到，最后还就真的阖族回到了这里。 虽说这壶粱岛的面积有几千平方公里，但在帝国眼中，依然是弹丸之地。 而且，壶粱岛远离帝国大陆，各种资源都显得匮乏不堪，因此，对于慕容氏这种明显修建退路的行为，帝国并未阻拦。 在这里，慕容氏已经在山体内部建设有各种偏向军事的工厂，也有地下的小型核聚变电厂，东面海边还有一座潮汐能电厂，足够保证几十万人的生存与发展。 但是，要以此为起点，向东北，去征服那更加广袤的四座大岛，建立家族的帝国，还是有些显得不够。 瀛魔的凶残与变态，谁也喂不熟养不亲的狼性，这在东土与西玄世界，都是出名的。 即便瀛魔在帝国建立后，剑走偏锋，阖族投靠西玄联邦，但西玄联邦一样不会将他们看着是自己人。 就算瀛魔阖族还有三千万人，每一千人中出一个中阶的术士，也有几万的术士啊，家族的能力者，能上中阶的，估计千人都不到，要抗衡并覆灭这样凶残的敌人，抢占他们的国土，也必将是艰难重重的。 慕容蝉衣心中有隐忧，但却不显露于言表。 很快，那座巨大的殿堂到了。 慕容蝉衣停下步伐，仰望殿堂高悬的那几个大字，心中百感交集。 沧海远望。 和一般的双字堂号不同，慕容氏在这里一反常态，使用了四字堂号，彰显整个世家的不落寻常与远大志向。 慕二仪之道器堪名世， 继三光之容志在凌霄。 巨大的立柱，錾金的楹联，熠熠生辉。 慕容蝉衣略振衣衫，走上台阶。 议事大厅内人来人往，两排长长的条桌边，坐满了负责安置与分配的家族管理者，显得有些忙碌。 好在有来自帝国的超量子运算系统，也在这壶梁城布置了覆盖全城的结界信息系统，整体上还是忙而不乱。 几个皓首白发的老者，正在忙碌地为到达的族人分配居住地，安排分管事务，安置跟随的军事人员。 一个看上去容颜清瘦、稍微年轻一点的，正是如今的家主，慕容当归。 他在忙碌中看到了慕容蝉衣三人走进来，展颜一笑： “哈，蝉衣来了啊，正好，先前在载具编队中，分发到人头的各种安排信息，可有疑问？硇儿可以先行去军营，熟悉部众。” “拜见家主……” 慕容蝉衣微微屈身。 “拜见家主！” 郑硇也躬身行礼。 “一家人，不要如此客气，蝉衣啊，为难你了。” 慕容当归有些感慨。 他明白，慕容蝉衣今后是没有任何立场回归荥阳郑氏了。 “三叔，无需挂怀，世家儿女，理当如此。” 慕容蝉衣不再以家主称呼，而是按辈分称呼，也不再寒暄，直接询问： “三叔，我收到的任务是在今后负责管理情报系统，目前对族中这些年的安排与成就并无了解，我需要掌握现有的所有资料信息。” “应该的，应该的，为叔也是为难啊，按理说你要是智慧型的术士，或许会更加轻松一点，但是现在处处都需要人，我们还在努力发掘、招揽人才。 但是，你负责的这个环节，又具有相当的重要性，必须是自己人掌控才放心……慢慢来，我们按既定的方略进行。” 慕容当归停了一下，看向慕容蝉衣那个老仆： “勿大啊，今后可不许以仆役身份自居了，你有不错的能力，要好好给蝉衣查漏补缺，你要在她负责的方面，独当一面。” 老仆有些激动，躬身下拜： “慕容勿大身是家族的人，死也是家族的鬼，绝不负家主所托。” “好，好，其余的人手，也都即将到位，情报部门的架子，早就搭建好了的，你们应该从收到的信息包中获取了位置，人员也有了基本了解。 大部分密级不高的信息，那边都有，可以先去熟悉一下，随即会很忙的。” 同时，慕容当归给慕容蝉衣丢出一个信息包，这里边的信息，就是情报部门其他人都未能掌握的信息，只能交给慕容蝉衣这个负责人。 三人随即走出忙碌的大厅。 郑硇停步，给母亲躬身抱拳： “请母亲注意保重，孩儿去军营那边了！” “硇儿你也要注意，虽然战事未开，但要注意安全，去吧，多熟悉一下部众，扶持几个亲随。” 郑硇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慕容蝉衣看呢看明媚的天空，四围的高山，心中充满了信心。 其实前段时间，家族在姑苏召开的阖族大会，其实已经定下了如今的策略。 家族长老们早就未雨绸缪，做出了充分准备。 而帝国也对此熟视无睹，暗中配合，整个东海郡似乎都对此视而不见，而“蓬莱结界”对整个慕容世家的人员出入稽查，竟然都“网开一面”。 或许，对目前的情形，帝国也是早有准备，乐见其成。 放出慕容世家这条恶犬，去撕咬那些瀛魔，是姬天龙的意思？ 慕容蝉衣不得而知，她也不想去知道。 家族没有退路，难道她还有退路么？ …… 元宝和元贝在山巅，一共看到有三个批次的载具群，编队进入了下面的城市。 而那些载具将乘员放下后，有些进入了城内的地下，有些则是进入了四面的高山山体。 就连他们两人身下的这座高山，山脚下方也有一个空间，进去了几十艘载具。 两人面面相觑，要是现在就这样溜下去，会不会被认为是居心叵测的人，给当场打死呢？ “果然是人类的世界太危险啊！” 元宝有些后怕。 “那怎么办呢，师兄，你不是判断他们应该是老师他们一方的吗？” “嗯，现在也不能说他们不是啊，但我们得小心一些，不要轻易暴露自己了。” “是的，这是必须注意的。” “我发现那城里也有许多不是修士的人呢，还有一些小孩，也有人在城门进进出出，要不我们也进城去。” 元宝和元贝根本还没有身份识别芯片这个概念。 即便有，他们也不知道，慕容世家的人脱离了帝国，还会不会保留身份识别系统芯片，或者说，依然保留了芯片，但是更换了识别的核心和代码。 但眼下，这样呆在山顶，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即使元宝不够聪明，但也明白这个情况。 “我想，我们还是要沿着山体，绕到另外一座没有看见有载具进出的山头，再走到城门那边，看情况行事。” “师兄的意思是我们要避开比较敏感的军事设施，看上去就比较无害一点，对不对？” “元贝真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随即开始朝着另外一侧的山头移动。 元贝很有意思，她幻化的浅蓝色衣服，在这山间显得比较瞩目。 她在第一轮载具飞越过的时候，就下意识将服饰颜色，换成了几种暗绿、黄绿相间的颜色，看着就像山地迷彩服饰了。 这可可以算是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了。 大海中，那么多的动物，本能就会根据环境的变化，而改变身体的颜色，以前元贝做不到，现在却很简单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35四个小友 走下山巅，元宝和元贝再次走入森林，朝着另外一座山体走去。 森林中大树遮天蔽日，林间灌木丛生，树干上还有许多的毛茸茸的苔藓，根本没有道路可以行进。 两人走得有些艰难。 好在元宝本来就算是森林中的寻道高手，有他领路，元贝好歹要轻松一点。 直到他们走入一处山体平缓、树林略显稀疏的位置，天生谨慎的元宝停下来了，给元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挨在一起趴在草丛中，透过树林，看向远处。 刚才元宝听到一点动静，有点像人踩断灌木发出的声音。 片刻后，他们真的发现了有两人，正在林中行走。 那两人手中都握着手柄长长的砍刀，在砍伐挡路的灌木。 还有，那两人都不是大人，而是和元宝元贝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都背着一个背篓，背篓中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 看来，那两个少年，是在森林中寻觅那些花花草草。 “是术士吗？师兄？” 元贝有些迷惑。 “不好说，怪怪的，有点像术士。” 元宝有些迟疑。 “是啊，我觉得奇怪，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本源灵力，但是看他们在林间行进，感觉又很轻松，从这个角度看又像是术士了。” 元宝连连点头： “元贝观察很仔细，我也觉得奇怪……我想，他们寻找的那些植物，应该是传统的草药，大夏族一直有使用各种草药配合治疗疾病的传统。” “师兄的意思，他们是医务人员？” 元宝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老师的数据包中，有关这部分的信息不够全面，但有关医务工作人员的形象数据明显不是这样的。 “应该不是，不过，他们没有枪械，看着也不厉害，我们去认识一下，看能否了解更多的信息。” “好！” 两人合计了一下，就故意直起身，将灌木弄得摇晃，还发出了笨重的脚步声。 不远处，那两个采药的少年明显有些吃惊，将砍刀斜在身前，做出了戒备的举动。 元宝元贝两人从灌木丛中走出来，元宝还故意在身上弄出些枝叶，看上去比较狼狈的模样。 采药二人，看到远处走来两个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女孩子，都有些发懵，彼此对视摇头。 而元宝和元贝，则满脸笑容，还给两人招手示意。 两人戒备在原地没动，在他们看来，那黑衣少年，面色和善。 但那个暗绿条纹服饰的女孩，竟然有蓝色的长发，这一点非常离奇，他们俩没见过。 该不会是山中的鬼魅吧？ 两个少年有些发怵，曾经听城里的老年人讲鬼故事，说是山林间就有这样的鬼怪。 “你……你们是谁？” 好歹有个胆子稍大的少年，丢过来一道信息。 元宝大喜，这丢过来的是语音信息啊，而且是大夏语。 “我是元宝，这是我师妹元贝，你们在干啥呢？” “我们在采药……你们从哪里来的，我们都没有见过你们，这城里的人我们大部分都见过，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吗？” 元宝和元贝都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准确说，元宝和元贝都还没有学会撒谎，也暂时没有这个概念。 “我们啊，我们从那边的岛上，看到这边的岛更大，就游过来了。”元宝还是老老实实地解释。 “那怎么可能？我知道那边那个岛……隔着很远很远。” “小哥哥，怎么不可能啊，老师教了我们术法的，我们可以游那么远的。” 元贝笑着丢出信息。 采药二人组立即有些释怀，另外那个少年立即插入信息： “哇，你们两人都是术士啊，你们还有老师吗？” “当然，我们是术士，老师可厉害了。” 元宝笑着回复。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在那座岛上？你们老师也在那边吗？” 最开始询问的那个少年有些狐疑。 “不是，我们在更远的地方，我在做一个术法实验，结果迷路了，无意中遇到师妹，才暂时出现在那个岛上。 我们现在要回去找老师。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你们是住在下面的城市么？”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是末药，他是尾陵，我们都不是术士。 我们就住在下面的城里。” 谈到两人都不是术士，末药和尾陵显得都有些沮丧。 “哦，末药，尾陵，你们好，很高兴遇到你们。” “是这样啊，末药小哥，我看你和尾陵的身体素质，都不像是普通的自然人啊，是不是因为没有遇到好的老师？” 元贝有些疑惑。 末药的个子比尾陵要高一点，面容比较刚硬，而尾陵则是面色微黑，看着有些木讷。 见元贝这样的说法，末药有些不悦： “元贝，不是有好老师就会成为术士的……我和尾陵有好几个朋友，没有老师也都成了术士，羽涅、茅苈、素馨、淮山、鸦胆、虎杖，都是这样。” “哇，你们有这么多朋友啊，我好羡慕你们，我都没有这么多朋友。”元宝由衷羡慕。 “嘻嘻，尾陵，你的名字和我老师的名字好相似啊，我和元宝的老师叫威灵。” 见元宝和元贝如此好说话，而且没有任何恶意，末药和尾陵都随意砍倒几丛灌木，坐了下来。 末药还从背篓中掏出一个袋子，拿出饼子，递给元宝和元贝： “你们吃吗？面饼，我们上山中途充饥的。” 元宝也不客气，接过一块饼子，分成两块，和元贝一起分享。 他们两人还是第一次吃人类的食物，的确有些好奇。 不过就元宝的“江湖经验”，还没有不随意吃陌生人提供的食物这个概念。 有点麦香味，干巴巴的，但是不算难吃。 见元宝元贝都放心吃自己递过去的饼子，并无戒备心，末药和尾陵相视点头，更加放心。 据说，山鬼林魅都不吃人类食物的，看来元宝元贝都不是鬼怪。 少年人的心中，装载的多半是灿烂阳光，哪里来那么多的心机？ 加上年龄相近，森林中相逢，很快就熟悉起来。 “元宝，元贝，是不是术士可以很长时间不吃饭啊？” 尾陵询问。 “是的，尾陵，术士可以使用灵力打磨身体，补充消耗的能量，只要精神力还能吸收灵力，就不会饥饿。” 元宝回复。 “哦，那有多好啊。” 尾陵表示很羡慕。 “你们那么多朋友都是术士，这个问题是常识啊，你不知道？” 元贝觉得这个两个少年每一个答复，都有些离奇。 “其实，我们也都不是寻常就能见到他们，有几人都有几年没有见到了。 他们成为术士，就和我们分开了……就我们两个，没有成为术士，才在城中的药堂做事情。” 末药的神色有些难过。 “没关系，等到你们今后要是有机会见到我们老师，他一定有办法，让你们成为术士，我这样一只……都成了术士啊。” 元宝差点说出自己是一只云豹了。 元贝很敏感地白了一眼元宝，这师兄怎么越看越不聪明的样子。 末药和尾陵彼此看看，都摇摇头。 尾陵小心翼翼地丢出信息，有些担心末药不高兴： “我们两个，永远都成不了术士的，这个是一个等级很高很高的术士断定了的。” 末药并未生气，还补充了一点： “其实，说我们是在城里的药堂做事，都有点牵强。 因为我们算是废人了，没有家人，也没有人收留的，只能自生自灭，药堂的老人愿意给我们一条活路，让我们采药谋生，他是个好人。” 元宝也由衷感觉到了末药和尾陵的无奈，不过，他一转念想到，既然吃了你们的麦饼，我也可以送你们一点礼物呢： “末药，尾陵，吃了你们的饼，我有礼物要送给你们，就是我们成为朋友的见面礼了，我的朋友可少了。” 随即，元宝将仅剩的两瓶金属液体，给末药和尾陵一人一瓶： “这是一种神秘的金属液体，可以大大强化人的身体，老师说挺珍贵的，我的朋友不多，就送给你们了。” 元贝无奈，摸了摸额角。 师兄的确是有点不聪明啊，才认识，就送人这么珍贵的礼物。 末药和尾陵根本就没听说过这样的东西，两人好奇地拧开瓶盖，看见里面金色的液体微微颤动，怎么看都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在元宝的提示下，两人各自倒了一滴金属在手心。 金色的液体小珠，缓缓渗透进了他们的手臂，转眼不见。 两人大起好奇的感觉，按元宝的说法，将瓶口对着眉心，一仰头。 所有的金属立即铺满他们的额头和面颊。 但是，没有任何一滴液体滴落地面，全部渗透进了他们的身体。 各种不适感，让两人有些惊恐，也充满紧张。 好在这个不舒服的时间持续不久，两人都恢复过来。 他们忍不住都做出了伸腰踢腿等活动筋骨的动作，全身骨骼都出现了咔咔作响的情形。 片刻后，两人都吃惊地看着对方，彼此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非常强悍了，就连念体似乎都得到了强化。 元贝笑着询问： “怎么样，我师兄没有骗你们吧，这么珍贵的东西，一定对你们的身体有好处。” 末药和尾陵连连点头，郑重起身给元宝行礼： “感谢你，元宝，我们觉得身体强大太多了。” 元宝摆摆手，将空瓶子都收起来，放进他的布袋，要是今后有金属提炼出来，还得用这个盛放呢。 “我们都是朋友了，不用这么客气。” 元宝很大气。 “对了，末药，这里是哪里，下面的城市是大夏帝国的城市吗？” 元贝发出信息询问。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36御史大夫 四个少年此刻已经非常融洽。 对于末药和尾陵来说，元宝能将那么贵重的修行材料，都给自己使用，那必须是好朋友啊。 见元贝询问，末药自然知无不言。 “这个地方是壶梁岛，城市自然就是壶梁城了。 这里不算是大夏帝国的疆域，我听城中药堂的老人说，这里距离西边的大夏帝国有几千公里远呢，隔着无尽的大洋。 东边还有上万公里的海域，也有连续的岛屿，还有大的不像岛屿的岛屿，再一直到东边，还有更大的大陆。” 一听距离帝国有几千公里，元宝元贝就有些不淡定了。 “师兄啊，这么远，可不是能够游回去的。” “是啊，要不我们从源灵世界试试。” 元宝觉得在源灵世界移动了几次，算是有经验了，于是给元贝私下丢包。 “问题是，进入源灵世界后，我们是向左向右还是向前向后？移动多少呢？” 面对元贝的疑问，元宝也无言。 末尾提出建议： “要不，和我们回城去吧，近期有很多外来的载具，也许有些是要返回大夏帝国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搭乘那些载具吗？” 末药和尾陵点头： “只有靠你们自己去想办法了。你们是术士，在城中有地位。 城中近期增加了很多人，生面孔也多，还有许多来自东方的瀛魔人，可凶了，但他们和城市的主人是一边的，不是敌人。” 元宝元贝有些好奇： “城市的主人，你们不是城市里的人吗？” 末药的神色变得有些异样，尾陵不敢说话，隔了片刻，末药解释： “其实，我和尾陵也不是这个城市的人，我们来这里好几年了，但是，这几年中，就我和尾陵没有成为术士，就不算是城里的人了。” “怎么会这样啊，不是术士就没有资格成为这里的人啊？ 这里的主人也太奇怪了啊。” 元贝更加奇怪，老师那些知识包中有限的人与人的关系，不都是要与人为善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又说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等等，都没有说必须要成为术士啊。 末药苦笑，却很无奈： “城市的主人是大夏帝国的大家族，我们又不是他们家族的人，没有能力，别人不养废物也是理解的。” 元宝信誓旦旦： “不会的，你和尾陵都不是废物，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元贝笑嘻嘻的补充： “我师兄说你们不是废物，那就肯定不是啊，不然为什么他是老师的开山学生呢。” 末药和尾陵眼神亮亮的，能得到新朋友的认可，他们也高兴。 其实，他们的朋友也不多。 尾陵小心翼翼地补充： “谢谢你们，要是今后遇到你们的老师，我希望他能接收我和末药当学生。” “那必须的，老师那么好的人，肯定认可你们。” 元宝还是大包大揽。 想到这里，元宝又将威灵和守宫给自己打包的那些知识，一并丢给末药和尾陵。 当然，这次没有加上变异兽炼体化形的自我感悟，这一点小聪明，元宝还是不缺乏的： “反正今后都是同门师兄弟，我先将老师的知识包丢给你们。” 末药和未来瞬间就被元宝莽撞丢来的大量数据包，给轰得晕头转向。 不过两人的表现，比当日在云雷山地的云豹还是要好很多。 经过短暂的失神和错愕，末药和尾陵差点落泪。 自他们五岁就学会了所有的字词，六岁到七岁时练好了书写，随后就再也没有接受过规范的、成体系的知识灌输。 他们的神识查看着那些熟悉的信息分包，语言、律法史、天文地理古典理化、社会、古典政治、医武阴阳、算学、书画玄乐、矿物、金属、合金、机械……他们不免激动万分。 好吧，帝国孩童在成年前基本的知识体系，再一次被元宝发扬光大了。 吃过苦的孩子自然能体会到这些知识的重要性，末药和尾陵自然不例外，他们两人一齐给元宝抱拳行礼： “感谢师兄代师授学……就算今后老师不认可我们，我们也认你们为师兄师姐。” 元宝元贝乐开了怀。 耶，这么快就当师姐了！元贝好开心。 于是，四人都有些憧憬，浑然忘记眼下的问题。 四人乐了许久，元宝才想到眼下的麻烦： “对了，末药尾陵，你们先前说的那些成为了术士的朋友呢？” 末药有些沮丧： “除了淮山和鸦胆还在壶梁城，羽涅、茅苈、素馨和虎杖，据说都去了松尾城。” “我们能在壶梁城留下并活下来，多亏了淮山和鸦胆……” 尾陵又补充了一点。 元宝元贝默然，第一次觉得不同的人，真的有不同的命运。 “如果我和元宝和你们一起去城里，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么？” 元贝觉得要先问问清楚。 “应该不会，反正最近来了很多陌生人。” “好吧，我们去城里。” …… 帝都长安，湖畔墅院。 威灵、守宫和李陵游，都收到了一条留言，彼此神色古怪。 威灵收到的杨小蘗的留言： “威灵兄，近期闭关，心情颇有迷茫。 非关修行，实为情关，抱歉今后不能并肩同袍了，除非我走出心关。” 李陵游收到的信息： “十八郎，实在忍不住就好好笑一天吧，当年几次切磋把你打惨了，这回你是把我害惨了，扯平了……别给老子说当日初见的时候，你没有发现端倪。” 守宫收到的留言是： “守宫姑娘，我想了好多天，还是没有想明白，总觉得哪个地方有问题，等我想明白了，我会来找你们的。” 三人默契地没有讨论这事，平静地面对。 朋友一场，共行一程，能好聚好散，就是好结局。 几日后，三人在阀主的书房，见到了李阀目前在帝国职位最高的人。 帝国的御史大夫，监察系统的老大，李元明的三弟，李陵游的三叔李橘白。 单从形象上看，威灵立即看出，李空青一定是李橘白的子嗣，从那如出一辙的细长眉眼就能看出。 李橘白和其大哥李元明的形象差别有些大，更多一份阴柔的气质，看人的目光，也和李元明的温和可亲有些不同，略显幽深。 不过其所在的职位，或许就会导致他怀疑一切的职业习惯。 见李陵游表现得比威灵和守宫都还要拘束，李橘白哂然一笑： “十八郎，没有必要装出战战兢兢的模样，你是啥尿性，我还不知道么？ 都坐下来，这里不是台院察院，不要拘束，自己人，说点交底的话。” 李元明也笑呵呵点头，和李橘白一起盘坐在了低矮而宽大的茶案对面。 三人则是盘坐在两人的对面。 李橘白深深地看了一眼威灵，微微点头： “估计最近的政局变动，你们也分析了很多，有些是对的，有些估计也只是管中窥豹，不见整体。” 威灵试探着询问： “大人的意思是，这官制的改革，慕容氏的去国，这些其实都是在帝国的掌控之中？” 李橘白的神色非常认真地点点头： “大意如此，细枝末节没有必要去探寻。其实今天陪大哥坐下来，主要是想见见你，交流一下。 在李阀中我还没有这样对待过其他客卿，有大哥把关，我放心的。” 李元明笑呵呵插入信息： “呵呵，看三弟这话说的，我都没底气了。” 李橘白微微摇头： “不是信不过大哥的判断，只是威灵的身世有诸多疑点，这并不在御史台的掌控中。” 对李橘白的信息，威灵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只有当做自己人了，才会当面这样指出来。 “说实在的，当初我内心其实并不认可大哥的举措，不过到今日，也算觉得不亏，守宫融合得很好，比起闲置一具鬼神胴，还不如结成善缘，威灵未来的成就，我不怀疑。今天主要就是对随后一些事情给你们交个底。” 威灵、守宫和李陵游都连连点头。 “这次威灵进入御史台察院，在幕后，我还是和谢辛夷与萧京墨争抢了一番的。 哈哈，就因为你们手中未完的事情现在归属察部管辖，加上慕容世家的抉择，就让小黑炭吃了个暗亏，这还是他们自己预先挖的坑，结果反倒把自己埋了，还搭上一个青葙。 总体来说，赢得光彩，也很硬气，还让人说不出话来。 现在看来大哥的先手最是无理手，既然威灵是我李阀客卿，我李橘白照看一下年轻客卿，那是门阀之间的潜规则。 不过，我李阀和谢阀向来交好，这也不伤情分。” 李元明在一边轻轻啜了一口茶，微微点头。 威灵等三人相顾愕然，想不到还有这些内幕。 丞相府希望自己加入，也应该是真心的，萧大人和自己好歹有几面之缘，加之在雅西参谋军事，萧大人必然对自己的分析、解析能力有一些了解，一定能帮千头万绪的丞相府处理不少事情。 “慕容世家，多年来一直在谋划立国，大湮灭前就试图买岛屿建国，哈哈，这个家族一直有这个可笑的执念。 帝国大体上心知肚明，只要不在帝国内闹腾，陛下是不会对自己人下狠手的。” 威灵觉得李大人的简单信息中，内涵很多，但此时不适合细细分析。 “我们分析，既然慕容氏在这么多年里，明里暗里，不断折腾财力物力到那基地，甚至都影响他们在帝国内本土的发力，想必在最开始的时候，战事会比较顺利，毕竟慕容当归那老小子那么阴，也不乏魄力，耗费他这么多年的精力，肯定还是有点名堂的。 等战事到了中途，大概率会有相持阶段。 到时候，我估计帝国各大门阀世家，未必不暗中伸出援手……” 李橘白看了一眼大哥： “这一方面，大哥要提前布局准备一下，最多两三年后，或许就会陷入僵持，其他人估计也会在那个阶段暗中加以援手，派遣非嫡系的子弟介入，争取在大洋深处，也为家族留下一支旁裔。” 威灵心中暗暗惊悚，李大人这样的意思，感觉有点犯忌讳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37壶梁城内 似乎知道威灵在想什么，李橘白含笑看了一眼威灵： “别多想，如果姬氏不是皇族，他们说不定也会如此安排，这并不犯忌讳，最多是不适宜在公开场合说出来。 帮助别人，成就自己，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门阀世家起码的生存哲学，陛下意料之中的事情。” 阀主含笑点头，对三弟的看法颇为认可。 威灵微微笑了一下，接着李大人的信息，做出了判断：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我和十八郎会提前介入，进行观察，而且我们还师出有名。 有着监察御史的身份，调查未完的事件，同时获取更多的慕容氏与瀛魔的战况，战损，战果，所有情报信息，皆可放在台面上，既是帝国察部的公事，也是可以与各大门阀世家有偿共享信息的私事，公私两便，一举数得？” 李元明有些诧异，歪头看着威灵，含笑点头。 李橘白面色舒展，细长的眉眼间有几分亲切： “很好，不枉我那么多废话。” 同时，李橘白白了一眼李陵游。 李陵游已经破罐子破摔，反正有威灵兄，自己犯不着去考虑那些费神的事情。 “既然威灵猜到了，我也直接点，你们过去，在帝国层面，自然是以察部察院密组轩辕十四中某个小组的身份。 帝国监察系统对外的刺探，多半出自这个部门，今后由青葙负主责，申姜协助，哈哈，他的能力适合干这个…… 当然，帝国方面不止只有你们这个小组，其他人你们别管。 就说谋部，他们不会撒点眼线么？皇室方面，更加会有暗中举动。 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等两天御史台三院人员到位，见面会后，你们就出发，前期的信息收集也非常重要。” 李陵游有些不确定： “三叔，我们是去姑苏还是海外啊？” 李橘白一瞪眼： “当然是海外！还姑苏郡，你用用脑子啊！整个慕容氏都放弃了姑苏郡，阖族搬离，在姑苏郡就剩下一个空架子，留下一个联络处，就是在等候那些尚未下定决心的寒门和平民下注加入。” 见威灵和李陵游点头，李橘白继续安排： “其实你们的身份还是有点尴尬，虽然慕容氏和帝国都心照不宣，但是你们最好还是将帝国方面的身份放在暗处。 就当是李阀提前在考察嘛，相当于是军事观察员的身份。 至于对方信不信，那就不管了，我估计慕容氏看到你们也堵心，人家是在拿阖族之力在搏命，不是演戏，不是请客吃饭那么轻松，身边还杵着一大群帝国的、门阀世家的人，暗戳戳在一边看热闹，伺机出手捞好处……哈哈，我要是慕容当归，估计砍人的想法都有。” 见李橘白说得那么形象，几人都忍不住含笑点头。 “从情感上我们理解，但是，理，可不是这个理。既然慕容氏已经脱离帝国了，那么，玄明、南星等人的事情，也得有个了断。 青葙当初用梦境回溯类型的能力，所看到的那些其他孩子，他们都要有个交代。 你们能找出慕容氏在这个事情上的首尾，那是最好，毕竟我御史台都没有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威灵和守宫精神一振，这也是威灵一直念念不忘的事情呢。 “今后你们还是直接对青葙负责，壶梁城孤悬海外，信息沟通的确困难，你们要注意安全，可以没有成果，但是不能有人员损伤…… 青葙与我说过那艘载具的事情，还有当时配备的那些装备，都能用上，我还会安排青葙适当增加一些安全保障。” “壶梁城？” “是的，壶梁城在东边无尽大洋深处，大湮灭前就落到了慕容氏的手中，呵呵，当然，那时候，他们还不是以世家的形象面对世人，是以一个庞大的资本集团为幌子的。 壶梁城是慕容氏经营了上百年的老巢，姑苏郡都只能算是帝国建立后才建立的明面上幌子。 现在他们应该在那大岛上做战事准备了。” 威灵守宫拱手： “好的，明白了，感谢大人细致考虑。” “呵呵，这必须的啊，万一有损失，帝国固然痛心，我李阀可是亏大发了，哈哈。” 见三弟的事情交代完毕，阀主给三人丢出一个其他事项： “我已经安排大总管李川连，将玄明等四人的居住地，更换到帝都李阀府邸，这样他们可以不用返回雅西那边了，这边可以继续安排他们的学习和修行。” “这样很好，感谢阀主的安排。” “大哥，我估计白苏大人下次见到你，会不依不饶的，哈哈。” 李橘白调侃了一下大哥。 李元明莞尔： “这老大人还是很难搞的，李阀从雅西弄走了威灵、守宫，察部弄走了他的学生青葙，还将川柏、文元等都调走了，现在连四个术士种子也转到了李阀，估计白大人要跳脚骂娘的……哈哈。” …… 走出砥柱堂，三人朝住所走去。 “今天总算体会了一下，朝中有人好做官啊，许多寒门小户的人，还在观望和猜测，而我们，已经洞见了发展，做出了应对计划。” 威灵由衷感慨。 李陵游却是一种理当如此的表情。 真的是不一样的起点，有不一样的感悟啊。 三人回到湖畔墅院，给玄明等人交代了，今后不用回到雅西了。 四个孩子欢呼雀跃。 能住在地面上，不住地下城，那还是更加好一些的，况且，帝国可玩可看的比雅西要更多啊。 还有一点，自从他们在演武堂和其他孩子“交流”了一番后，不断有李阀中年纪相仿的孩子过来，约他们四个一起玩。 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有伙伴一起玩耍，那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而在雅西郡，就没有这边自由自在了。 但是他们一想到又要许久见不到大哥他们，就有些纠结了。 威灵也暂时没有给他们说会顺便调查他们出身的情况，等有了结果再说吧。 第二天，威灵等三人又去了帝都城内，在青葙的住所拜见了青葙。 青葙应该也是拜见过主官了，以他的经验和心智，对李大人的心思理解也比较到位，对三人的任务安排，交代得更加详细一些。 他已经安排对即将到达的那艘”青鸟”进一步改装，首先是载具的外观，从山地迷彩色，改变为海域迷彩色，增加和卫星直接沟通的信道，还增加了更多的续航方面的考虑。 毕竟远赴大洋深处，能源补给比什么都重要。 其次是给了威灵等人有关慕容氏在姑苏郡的公开情况，以及以前御史台掌握的壶粱岛、壶梁城的相关数据信息。 该做的准备已经完善，就等察部的三院见面会之后，就出发。 …… 壶粱岛上，四个小伙伴重新在森林中搜寻一番，帮着末药和尾陵寻觅了一些草药，四人就朝着山下走去。 直到走到那雄伟而极富压迫感的城墙下，元宝元贝才感觉到危险。 他们俩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雄伟的高墙。 城墙高达几十米，表面还覆盖了厚厚的合金装甲，许多地方都露出了加装机炮的射击位，还有密集阵那极富机械美感的身影。 跟在末药和尾陵身后，元宝首次有了一种“冒失”的概念。 要是此刻那几位审视末药和尾陵的武装军士，突然下令一番射击，无论元宝和元贝有多厉害，只要没有来得及转换躯体，估计都会瞬间被打成筛子。 好在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绝大部分都是军事人员，从对应的城外大山山体内，搬运各种武装设施、补给物资。 像元宝元贝这样赤手空拳的少年，根本就没有引起那些武装军士的注意和戒备。 毕竟这壶粱岛孤悬海外，出现在岛上的人，大概率都是慕容世家的各系族人、诸多不同层级的客卿的家人子弟，还有新近加入的帝国寒门小户术士以及变异人军士。 而元贝西玄特征明显的浅蓝色头发，更加会打消军士们的担心。 稍微在慕容世家待久一点的客卿、军士都知道，慕容世家从帝国西北博湖郡与喀拉邦，吸纳了大量来自西玄各联邦、各种部落的游民、荒野猎人和冒险者，这些人都是未来慕容世家征战的宝贵人力资源。 自然，元宝等四个少年是想不到这些的，他们还以为能随意进出壶梁城，是件挺自然的事情。 或许等真正战事拉开，慕容世家也对现有的人员进行了充分的整合调动后，就会有相应的核查机制了。 一旦顺利进城，元宝元贝不但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多了诸多好奇。 眼前的一切，都是他们两个“小妖”感到好奇的。 元宝还敏锐发现，如果此刻发生冲突，他一定不会害怕。 为什么呢，因为他感觉到在城墙内外、地下、那些建筑中，有无数的粗壮电缆，其中流淌着强大的电流。 如有冲突，这些电流将会在第一时间被元宝调集过来，形成电波雷的术法冲击，他相信是没有多少军士能抵挡这样的电击的。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调集那个紫红色的雷电世界的能量，瓦解附近的电力线缆，实现摧毁那些依靠电力锁定目标的机炮设施。 走过城门洞，末药和尾陵带着元宝元贝，小心翼翼在城内的街道上行走。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人，两人都会小心地避开，不让自己挡道。 元宝元贝自然还无法感觉到他们的小心谨慎，只是不断转头东瞧西看，只感觉眼睛不够用，一切都那么新鲜，许多物品都不知道是做啥用的。 如果在玄明南星等人眼中，壶梁城无疑索然寡味的，不用说与帝都的东西两市相比，就算和雅西郡的第三层相比，都是判若云泥，天壤之别。 准确来说，他们并未意识到目前的壶梁城，不过是慕容氏的超大基地与府邸罢了，哪里有那么多做生意的外人？ 城内人员都是为慕容世家服务的，大部分物资需求都是配给，何尝需要去购买，因此在这些纵横交错街道上行走的人，大部分都不是购买东西的。 元宝好歹还见过西魔荒野猎人，也看过那些有畸变赘生物的变异人，不会对出现在街头的西魔人感到惊奇。 而元贝则是感觉大开眼界，她走着瞧着，有时候忍不住回头继续看。 那些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异域人，让元贝甚至有种错觉，该不是海中的某种凶兽幻化的人形吧，只是人形幻化得比较奇怪。 那些被元宝窥视的西魔人，对这孩子好奇的无礼窥视，也有感到不悦的人，但好歹也不会贸然生气。 能出没在这城中的，必然是和慕容世家有关系的，何况那个蓝发少女的同伴，一看就是大夏族的少年，最好不要轻易招惹。 直到最后，元宝元贝竟然在街头看到一个长相丑陋的大脑袋光头佬。 光头佬居然长了六条手臂，而且眼睛大大的，煞是吓人。 他俩都有些吃惊，敏感发现那怪老头也在暗中窥视他们自己，于是，两人急忙转头不去看。 那六臂人自然是章龙胆。 他也发现了给了自己一记雷电术法的黑衣小子，竟然出现在壶梁城中，颇有些意外。 还有那个蓝发少女，他总觉得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当然，他还没有将元贝同那只海豚联系起来。 章龙胆也实在不愿去招惹元宝，他知道就算在这城里，自己和元宝打斗，多半还是自己吃亏。 况且，他还拿不准元宝在这壶梁城的背景和身份呢，自己虽然是慕容世家的二级客卿，也保不齐万一元宝身后的人是更高等级的人啊。 元宝元贝没有注意到，末药和尾陵也看到了六臂人，浑身也都颤抖了一下，才急匆匆地绕道行走。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38家主很忙 四个少年在壶梁城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处巨大的宅子处，看到了大门口悬挂的“药堂”牌匾。 他们约定，元宝和元贝在外边等着，末药和尾陵匆匆走进去，给管事的人汇报今日的收获。 不到片刻，两人再次背着背篓出来，带着元宝元贝走进“药堂”附近的一个院落。 药堂旁边这个院子内，只有一排房屋，却有着大大的广场，广场上晒着各种药材。 看来这个院内的那一排房屋是药堂的原材料库。 库房的旁边，有个小小的房屋，屋内堆满了各种晾晒工具，还有临窗的两架相邻安放的单人床。 这就是末药和尾陵的住所了。 元宝和元贝都没有觉得简陋的感觉，毕竟比起元宝的山洞，这算是不错的了，而元贝，压根就没有家啊。 …… 章龙胆没有刻意去跟踪那黑衣小子，他要及时赶到城中湖畔的“沧海远望”堂，会同自家暂时的“主子”，和慕容家主议事。 等他急匆匆走进议事的大厅，就发现议事其实已经开始了。 慕容家已经初步安排好各方面的事务，不再使用大厅当作办事点。 远望堂恢复往日的庄严肃穆。 空旷的大厅中，对向安排的双方长桌边，有几个人正相对对坐，正在协商。 就这么几个人，却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面对慕容当归的，是个彪形大汉，其坐着时的身姿，都和常人站着的高度相当，暗蓝色的头发，阴鸷的小眼睛，阔大的嘴巴，几乎裂到两腮。 而此人的身后，竟然还站有一个比他更加高大的人，身高超过三米，浑身肌肉隆起，充满爆发力，冷漠的脸上布满了道道条纹。 这些条纹可不是化妆出来的，而是真实的肤色。 很明显，此人充当的是护卫的角色。 护卫没有坐下，看看有些慌张局促进来的章龙胆，咧咧嘴，有些鄙夷。 而坐着的那位，面色有些不善，阴鸷的小眼闪过一道寒芒： “你怎么来晚了？” 章龙胆竟然行了半跪礼： “统领大人，我来时为了尽快做完大人们安排的事务，略有耽误，请赎罪，请慕容家主原谅。” 对面的慕容当归哈哈一笑： “统领大人，无需责罚，龙胆先生向来尽心尽责，何况我们也刚好开始。” 统领海龙骨微微点头，不露声色，给章龙胆一个眼神。 章龙胆立即起身，站在那满脸斑纹的护卫身边，略显谄媚地对着那人一笑，私下丢出一条信息： “百部兄愈发强大了。” 海百部没有理会章龙胆，双手抱在胸前，轻轻点头。 慕容当归含笑看着三人，只是那笑容固然和煦，但眸子中却没有笑意。 一帮茹毛饮血的玩意儿，离开大海啥也不是。 不过眼下正是需要这些玩意儿出力，就姑且容忍你们的粗鄙。 “慕容家主的意思，本统领是明白了，不就是牵制海面和岸防嘛，这个是小事，很好办。 本统领属下有两百的变异虎鲨虎鲸，还有五十的变异蓝鲸巨兽，到时候，至少可以掀起近百米海啸，保证完成既定的目标。 不过，先前的约定，有一点点变化。” 海龙骨小眼一翻，闪过一道精光。 慕容当归微微皱眉，还是耐心询问： “哦？统领大人有什么难解之处，但讲无妨。” “哈哈，家主爽快，你知道，我们海族因为体型太过庞大，化形极其困难，先前没有考虑我有那么多的虎鲨虎鲸手下，都处于这个关键时期，只要求了三十公斤的g205金属，加上三千的瀛魔人供手下们吞噬……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现在我们增加了帮手，因此，希望家主酌情增加五公斤的金属，再加上两千的瀛魔人。” 慕容当归不动声色，微微点头： “大统领的确关爱属下，我很钦佩。虽然这金属的确是稀有的物资，海中收集不易，适逢战时，家族中也极其缺乏，但是为了我们今后的长久合作，我还是答应你了！ 不过，即便是瀛魔人，未来也是家族的财产，不可吞噬太多，今后这方面可别再多出心思，哈哈。” “好！” 海龙骨豁然起身大笑，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 “我就知道慕容家主的魄力非凡！我海族定会在约定时刻，全力以赴，协同贵家族拿下松尾城！” 慕容当归也起身，举手与那只大手，轻轻一击。 海龙骨回头，恶狠狠看着章龙胆： “章龙胆，你就留在壶梁城，作为我们与慕容世家之间沟通的纽带。 老章鱼，下次可别误事啊，要是耽误了家主的事情，别说慕容世家，就我这边，都饶不过你，手下可有好几个孩儿，馋你的身体啊。” 章龙胆急忙躬身，光头上都是汗珠： “统领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心尽责做事的。” 海龙骨哈哈一笑，也学着人类的样子，给慕容当归抱拳一礼，告辞出去。 走出远望堂，海百部给海龙骨丢出信息： “大哥，你说要是首领大人知道你擅自加了五公斤金属和更多的俘虏，会不会生气啊？” 海龙骨微微停下脚步： “他如何会知道，要么是你去告诉大人，还是章龙胆有这个胆量有这个途径？他见过大人吗，应该没有吧。” 海百部立即解释： “大哥误会了，小弟哪敢对你的决定质疑，更不敢背叛大哥啊，我就是担心……主要是首领大人太厉害了。” 海龙骨呵呵一笑，继续向前走： “别怕，百部，你我兄弟，将那多出的五公斤金属分享，融浸躯体，必然更加强大，那些多出的瀛魔俘虏，交给手下的儿郎们吞噬，必然增加他们的能力，随着人类之间战事的发展，我们的收获会更多……要是这次慕容世家不按约定来，下次我们就帮助瀛魔了。” “哈哈，大哥真聪明，嘿嘿。” 海百部陡然咧嘴大笑，明白了大哥的智慧，深感大哥的确智慧过人。 他并不清楚，这样的首鼠两端，在人类世界，是连孩童都知晓的“狡诈”方法。 “还有，百部啊，我看那位首领大人未必没有隐患，不然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露面呢？ 或许，在未来的无尽大洋，你我才是真正的主人，大洋所及之处，皆是你我兄弟的天下。” “是啊，大哥，谁知道他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可惜我们暂时打不过他。” “嗯，还是我们海族实在是修行太难啊，你看，变异海兽那么多，真正能开悟的，也就是我们这样的，才聪明一点的……你看看，那些家伙还只能靠吞噬人来获取必要的一点点智慧和金属。 还有，我们在陆地上，的确吃亏啊，我就奇怪，为什么大海中，那种珍贵的金属会那么少呢？” …… 远望堂中，章龙胆客气地给慕容当归再次行礼： “家主，这两个憨包竟然敢临时加价呢，要不我想想办法，将这个事情透露给他们那个神秘的首领老大。” 慕容当归含笑摆摆手，示意章龙胆坐下： “章先生受委屈了，您是家族的二级客卿，是自己人，能屈身去大洋中联络它们，虚与委蛇，假意做小，已经是给它们足够面子了。 不过，或许战后，先生就是这一片海域的主人了，哈哈，加价没有关系，只要不误事就好…… 不过，我就是奇怪，这么多年来，海龙骨都是这片海域的霸主，为什么突然就多出一个新的首领，他竟然甘心屈身为统领了，奇怪啊。” “家主，他哪有什么不甘心啊，绝对是打不过罢了。我对那位神秘的大人身处的位置有个猜测，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去见见他。” “不急，我实在不愿给章先生带来麻烦……我现在就只希望，松尾城一战之后，能给先生十个瀛魔术士，以助先生修行啊。” 章龙胆激动得六条手臂都在抱拳，形成了可笑的上下三对拳头： “感谢家主没忘记属下的一点私事，我一定为家族的事情肝脑涂地！” 慕容当归含笑点头，与章龙胆告别。 章龙胆走出来后，一拍光头： “妈的，一激动，忘记问问家主，那黑衣小子和蓝发女孩是谁了。” …… 这个阶段的慕容当归无疑是忙碌的，章龙胆走后不久，又有新的客人到访。 一个中年的西玄人，金发碧眼，眉弓高耸，眼眸淡蓝，身穿灰白色的法师长袍，似乎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慕容当归静静地看着对方，嘴角有些讥讽意味： “唉哟，您是普图人遗民部落的那位先生？ 还是西玄联邦的维克托将军？您的不死军团不是连建制都消失了吗？ 还是托名荒野猎人强者的家族追随者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错了？” 维克托没有理会慕容当归的讥讽，随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慕容先生何必故意嘲讽，我们一起合作那么久，彼此还是挺默契的。” “哦，是吗？我只知道，我慕容氏一位优秀的子弟，中阶的木灵术士，在你们那喀拉邦，可是尸骨无存啊。” 慕容当归的神色有些怨毒。 维克托一耸肩膀，双手一摊： “哦，慕容先生是说慕容琅玕的事情吧，这个事情，的确与我没有关系啊。 联邦掌握的信息，还没有帝国全面，你们有这件事的全部影像资料，还是那个调查小组提交的，我当时都不在那边呢。” “是的，与你本人无关，但是，你不是普图人吗？ 那个抹杀乌古瓦先生，并迁怒慕容琅玕的家伙，可是你们遗民部落的人，别把自己撇得那么干净。 说个有点难堪的事情，在帝国丞相府、御史台的训诫函中，的确有当时的影像，这可瞒不过我。” “很遗憾，先生，我不是普图人，我可以以神主的名义发誓。 你知道，我当时有两个身份，既是不死军团的负责人，也是‘盗火者计划’的参与者和外围执行者。 叹息之渊的改造人计划中需要的帝国孩童基因样本，为了不直接刺激东方帝国，我们通过普图人部落中转。 我们当时约定，如果遇到了普图人部落搞不定的阻碍，由赫尔邦的不死军团负责提供协助。 因此，当初在那条线上，我仅仅算是普图人遗民部落的协助者，甚至我当时都可以算是买方，不是中间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39兴趣所在 见慕容当归犹自不全信，维克托只好更加详细解释： “事实上，真正需要不死军团方面提供协助的，也就是最后那一次。 由于那三个孩子被雅西郡截获，后来慕容琅玕先生巧施计策，成功将那三个孩子带到了博湖郡。 那件事因为已经有了先前在雅西的波折，‘改造人计划’工作组不再相信那部落的能力，于是我亲自去交接地点，结果就遇到那个年轻的家伙。 但是我的运气也不太好，去晚了一步，还遇到了那个心智非常厉害的年轻术士，他提前埋伏在交接地点，让我扑了一个空。 后来，还在其他地方我还遇到过他，非常狡猾，现在我竟然不知道他是谁。” 为了以示诚意，维克托将与威灵在密室激战、在其弟弟苦修的山洞洞窟中被守宫突袭，以及随后在喀拉邦大神庙偶遇的影像资料，都打包丢给了慕容当归。 慕容当归自然知道维克托口中那个狡猾的小子是谁，自从慕容琅玕离开雅西郡，去喀拉邦与老师汇合之前，就给家族报告过一切细节。 而最后丞相府与御史台的训诫函抵达，才让慕容世家最终明白，帝国有这样一个小组，一直在调查那方面的事情，但家族已经没有任何补救的机会。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很遗憾，至于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自称诃子，实在太危险，他抹杀了乌古瓦与慕容琅玕，甚至将整个的普图人部落都抹去了。” 维克托做出最后总结，然后将诃子在庄园中当着他们几人的面，吞噬丹尼尔的影像画面，也丢给了慕容当归。 慕容当归暗暗心惊，诃子这样的奇怪修士，帝国都没有听说过，要是多吞噬一些修士，那还了得？ 同时，慕容当归心中有了淡淡警意，章龙胆是一只变异章鱼，吃掉了一些人，竟然开悟有了人的意识，最后还幻化为人的模样。 虽然是六条手臂，有点不伦不类，但容他吞噬更多的人，特别是术士后，会不会养虎为患？ “好吧，维克托先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预约见我有何贵干呢？” 慕容当归也不再过多纠结过去和未来的事情。 维克托突然出现在这里，预约求见，的确超出了慕容当归的预想。 “这不是很正常么？贵家族突然间撤走了在喀拉邦和博湖郡的所有产业，还有很多的西玄公民跟着过来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有好奇心。 而更神奇的是，这样庞大的队伍，有如此众多的不明人员相随，这些人还都没有帝国的身份芯片，竟然可以乘坐大型载具穿越大半个帝国，好像帝国的昆仑结界、蓬莱结界都失效了一样，帝国方面竟然不闻不问。 我正好在喀拉邦那边，自然兴趣度大增，关注一下此事，因此，用了一个化名，参与进来…… 哈哈，结果还真有大事情发生，慕容世家敢于做出如此重大抉择，家主先生好大的气魄啊！” 维克托的解释真真假假，看起来倒是合理。 “哈哈，想不到维克托先生竟然是如此细心的人，这倒是令我有些好奇，你现在在联邦的身份和职责了。 至于你口中的所谓的西玄公民，这个说法你自己相信吗？ 你们西玄联邦，何尝将那些荒野猎人、遗民部落和游民，当做人看？” 维克托呵呵一笑： “呵呵，家主的疑惑不奇怪，东土与西玄对所谓的民生和生存权，在解读上或许不一致，但是，贵族的目标可是东北边那四个大陆岛和一系列岛链？” “我们的目标与先生可有关联？” “可以有，那东日邦国毕竟是联邦的邦国，虽说瀛人与我西玄大部分人，在族类上有些差别，文化上有些差异，但现在，他们依然是联邦的组成部分，他们的传统领地，自然就是联邦的国土，家主觉得我会视而不见么？” 慕容当归神色不动，顺着维克托的语意接下去： “嗯，那也可以没有。” 维克托哈哈大笑，但笑容瞬即消散： “我有一个弟弟，激发了多重属性法力的亲弟弟，这样的天才人物，联邦在战败后安排喀拉邦潜修法师撤离的时候，竟然将我弟弟作为断后的人员，理由是他的脑子坏了。 当然，他最后悲惨地死在西征军枪口下，像一个真正的傻子。 我身为赫尔邦不死军团的将军，我耗尽心血组建的、身经百战的大军，被那帮高层当成试探帝国雅西郡的炮灰，一战全灭，而我，现在哪里有一个将军的地位？ 我就像一条丧家狗一样，成为他们的仆役……这样的联邦，让我如何忠诚？ 我可以忠于赫尔邦，忠于我那些填埋沟壑的同袍，但对这样的联邦，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那将军的兴趣在哪里呢？” 慕容当归的笑意挺玩味。 他倒不是觉得这维克托说的一点都不可信，至少那个不死军团的结局是明确的。 维克托却没有及时回复，皱眉思索了一下，双手一摊，苦笑： “很抱歉，家主问我现在的兴趣点，我还真的说不出。 权势方面，未开战之前，在赫尔邦也算是一方大员，但结果不过如此； 女色方面，我这样的人，早年就经历太多，乏味； 金钱方面，那重要么？ 修行上，我已经是土灵中后期了，就这样顺其自然，多半都能熬成一个高阶，只要自己不找死，还有好几百年可活； 报仇？为我可怜的弟弟报仇，问题是去找谁都是个问题，这不是某个人的问题…… 家族？我没有家族，妻子还算不错，只有一个女儿，也谈不上有多少天赋，我对所谓的基因传递，东土世家所谓的宗门传承，更加没有追求……因此，我还真的有些茫然。” 慕容当归不觉得维克托在打马虎眼，他能体会此人的想法。 当一个修士，到了一定的程度，对世俗的很多东西，兴趣度的确会下降很多，比如家族中的某些高阶、顶级术士，要不是有家族使命，或许连现在的抉择都会放弃。 修士追求什么？ 更高的境界，必然带来更强大的战力，更强的战力，会获取更多的资源和权势地位，又有助于去追求再高一点的境界能力…… 这样的循环，但凡有一定心智的人，都会索然寡味。 “我理解维克托先生的意思，有些时候，人生总会感到很茫然，但是，我始终相信，总会有新的目标，会在未来的某个点上，激励我们继续向前。” 慕容当归这样的人，很少和人交流这样的情绪，但此刻他认可了维克托的困扰。 维克托点点头，对慕容当归竟然有了一丝奇怪的认可： “要是我们之间的族类和立场没有这么大的差异，或许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哈哈，暂时就这样，我就随便看看，随便逛逛，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相信我，我不会给联邦报告这里的一切和即将发生的一切，这对我没有什么意义。” 慕容当归笑着起身，点头应和： “嗯，我相信维克托先生……其实，囚禁你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消耗自己的力量去结仇，去消弭一个有多年合作经历的朋友的好感，的确不智……更何况，我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轻易能囚禁你。” “哈哈……” 维克托忍不住大笑，他也相信，慕容当归这样坦诚的时候，也不多。 “要不，先生帮帮我，助我一臂之力，至于先生今后想明白了兴趣所在，敝家族一定鼎力相助。” 维克托立即摇头苦笑： “虽然我不一定忠于联邦，但还不至于背叛它，最多就是视而不见罢了……” “好吧，也不为难先生，请先生在这壶粱岛随意观光，等想要返回的时候，给我说说，我派出载具相送。” 维克托笑着摇头： “家主不必客气，我来的时候需要载具，但回去就不需要了。” 慕容当归一拍额头： “嗯，忙晕了，忘记先生的修行境界了。” …… 帝都长安。 帝国官制改革到了尾声，十三部尚书、侍郎已然就位，各部的官员隶属见面大会，也相继举行。 譬如察部，这个见面会一如预想的乏味。 首先自然是御史大夫李橘白大人，手持帝国皇帝陛下的任命诏书，公函，大印，身着帝国三公的盛装，在所有的下属面前，宣讲陛下对整个监察系统的期待。 然后对自身有一点点谦虚的介绍，谈谈监察系统作为帝国耳目、考察官吏功过的极端重要性，以及整个察部官员属吏，能成为帝国耳目爪牙的荣耀。 最后，御史大人介绍了属下的几位首官，比如御史丞沈松节大人，领侍御史，比如青葙大人。 掌声之后，沈大人以及三位领侍御史大人，都做了就职演说。 谈不上有什么惊艳的地方，毕竟是察部，按规则、按程序，讲内涵，重实不重虚。 接下来就是主管台院、殿院和察院的三位领侍御史大人，和自己所属的那一院从属，进行见面和彼此介绍。 青葙的察院人数最多，他也干脆，将所属的多个主簿，一一介绍之后，便让主簿们去各自与他们的属下进行彼此了解，谁擅长什么，谁不喜欢什么，都提前让同僚有个了解。 至于涉密的一些部门，根本就没有参加见面会。 威灵和李陵游就没有参加。 这些信息，还是青葙大人单独召见“轩辕十四”各组在帝都成员的时候，他单独丢给各组成员的。 换个角度讲，各组成员也算经历了见面大会，不过是领侍御史大人转过来的影像包。 “明天就可以出发了，各种准备已经相对完善，必要的信息我会很快给你们，你们晚上就和玄明他们告别吧。” 威灵、守宫和李陵游沉声抱拳。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40精诚所至 晚上的饯行大餐，就在李阀府邸的湖泊墅院外的观湖平台上进行的。 四个孩子固然不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的逐渐成熟，慢慢接受了成年人必须去做该做的事情。 三个大人喝了不少酒，连四个孩子都喝了一点点果酒。 随意交流的融洽气氛，冲淡了次日即将到来的离愁。 玄明、南星和寄奴，自然对术法修行上，将各自的想法讨论了很多，趁着大哥和李大哥都还在这里，多多咨询一下，免得遇到不解之处抓瞎。 而商陆的表现，令威灵都有些诧异，他没有因为自己暂时没有跻身术士而惭愧，反而对术法、精神力（元神）修炼方面，提出的问题最多，有些思考，都已经是术士才会想到的。 威灵不放心，还用精神力查探商陆和南星的精神状态，比对他们的精神力特征和以前的差别。 当初寄奴最早成为水灵术士，威灵担心南星商陆因为落后于寄奴，会产生不自信，落下心理阴影，还悄悄对他俩使用了精神影响，让他们永远积极向上，肯定自己能行。 威灵检查了自己的术法影响痕迹，依然没有什么纰漏，也就释然，相信是商陆真的是心态好。 脸色红扑扑的小胖子，信心满满地给所有人丢包： “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新年节了，我希望大哥、李大哥和守宫姐姐，都能及时回来，到时候，你们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商陆，哈哈，我将是最厉害的初阶土灵术士，我都准备好了。” “真有这么自信？” 李陵游有些狐疑。 “有！” 小胖子油腻腻的手一挥，眉眼间神采飞扬： “我已经在心神中推衍很久了，就差那么一点点精神力而已，小事情，我始终相信，没有路，就开辟一条路，缺精神力，就多锻炼神识，天道酬勤。 古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么什么是精诚？精诚就那么厉害？哈哈，精就是精神力，诚就是专注力！精神力和持续力两者皆到，自然百事可成。 这些老话，早就给我这样不是天才的人，指明了修行之路，因此，我的信心非常足！” 小胖子的语音，如同炸雷，在李陵游的心间响过。 威灵也瞬间对这小胖子刮目相看。 …… 当夜，夜深人静，李陵游所在的院落，陡然间金灵力暴动！ 阀主书房墙面，所悬挂的旧时铁剑，竟然发出了铿然剑鸣！ 数道身影，出现在李陵游所在的院落附近，凝神查看。 道道金风拂过，那小院瞬间就成为筛子一般，无数的剑气、锐气如同爆炸，无声无息，所过之处，万物摧毁。 整个小院与周边几十米范围的花木建筑，尽皆损毁坍塌。 不多时，澎湃的金灵力倏然回敛，缩回那已然碎为一堆砂砾的院落。 一堆砂砾上，李陵游回过神来，有些懵逼。 他站起来，抖落一身的沙尘，茫然四顾，随即看到了阀主和阀中几位高手都在外围。 “哈哈，十八郎，好大的气势！” 李元明一声长笑。 “恭喜十八郎，贺喜阀主！” “嘿，十八郎，老夫就没见过谁进阶一个中阶，弄出恁大的场面，今后入高阶，请你去荒野吧，不然这方圆上百米，多半都要完蛋。” 另外一个老人也调侃了几句。 李陵游好歹清醒过来，有些惭愧： “还是控制力太差了啊，不好意思……大伯，不会扣钱吧。” 李元明大手一挥： “念你无心之过，周遭也没有人受伤，就不扣钱了，院落我安排人给你重建！” “啊！哈哈，谢谢阀主大人！嗯，重建就挨着威灵他们旁边吧。” 李元明含笑点头，看着李陵游那依然不着调的样子，却觉得愈发顺眼，孩子天性就这样，已经非常厉害了，还要怎么要求呢？ 李陵游成年后居住的院落，与威灵他们的湖泊墅院，也就隔着那小山，威灵在那金灵力暴动的第一时间，就中断了打坐，带着守宫，飞驰过来。 此刻两人看到有些狼狈的李陵游，呵呵笑着，给阀主和几位长老拱手。 “哈哈，威灵兄，我终于进入中阶了！还是小胖子的无心之言，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是啊，是啊，金石为开，果然如此！” 威灵含笑点头。 “很好，十八郎，我估计苏子知道了，也会为你高兴，不枉他这么多年给你护道一程。 这一来，你们外出我也更加放心了，哈哈，走了。” 阀主身形闪过，消失不见。 几位老人也都闪身离开。 “走吧，去我们那边对付一晚上，该不会就坐在这灰尘中吧。” 守宫抿嘴含笑。 “那是，那是，走吧。” …… 次日清晨。 一艘蓝灰、白灰以及暗黑条纹相间的“青鸟”载具，在帝都军用载具专用停泊库房自动醒来。 它在智能程序的引导下，缓缓滑出机库，轻盈地升空，飞向帝都南边李阀府邸外的广场。 这正是当日以“西海金属贸易”名义改装的那具青鸟载具。 当时就针对青鸟有不错的信息支撑电磁屏蔽能力，青葙在能源配给上，进行了大幅度的增加，这次遇到要去更远的地方，自然是再次削弱不需要的设施，加大了能源配备。 除了在能源方面预作充分的储备外，还装备了武装甲具三套，各式武器、“囹圄”束缚环、“墨守”屏蔽系统，以及少量的“图腾柱”“谛听”信息支撑系统，以及与卫星联系的专用信道。 至于帝国的卫星能否随时处于无故障状态，这就看天意了。 当然，守宫一直用着顺手的“风信子”大狙机炮，也不会落下，还特意为这个大型枪械准备了大量的弹药。 当三人告别四个孩子，走到府邸外广场上，正是朝阳东升，一片晨光灿烂的时候，温暖的朝阳映照三人的黑袍，也让袍服的银色如意纹饰显现几分暖色。 李陵游眼眸中的金属光泽偶尔还在闪现，面容喜悦而自信，守宫黑袍帏帽，背着那枚黒鞘金刀。 三人登上无声无息降落广场的载具，威灵下意识转头。 单手按在他的那枚定制佩剑上，看看远远处，那顶天立地的“未央”高塔，正在晨光中熠熠闪光。 守宫眼神微动，瞬间接管载具的所有权限。 载具掠过高高的树梢，朝着东方的天际飞去，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看上去还没有天际的飞鸟大。 广场外的树林中，无声掠过一具小小的悬浮车。 满脸憔悴的杨小蘗，仰头看向东方的天际，怅然若失。 距离她，更远了。 …… 到下午黄昏，载具飞越到了帝国东边东海郡的上空。 载具和三人都连接上了“蓬莱结界”，诸多帝国最新信息蜂拥而来。 守宫引导载具在结界上登录并记录行程，威灵和李陵游也在东海郡的监察系统进行报备记录。 载具没有降落，现在改装后的能源储备，足够载具飞行上万公里，从帝都到东海郡，区区两千多公里，还不足以让他们担心补给，况且，还有备用的能源匣可供应急。 从舷窗看下去，东海郡的营造，一如帝都。 依然是雄壮的城墙，城中心地带，有高耸入云的结界高塔，“蓬莱结界”的主体，也是按照高塔的模样修筑。 要想结界覆盖较大的范围，也只能采取这样的措施。 博湖郡那样围绕天柱山的地理条件，其它地方未必有这个优势。 蓬莱结界主体，塔名雷锋，高度280米，81层，合金构造，塔尖锋锐，可引雷电入塔，配合城中地下可控核聚变电厂，确保东海郡军民和城防使用。 塔尖处常年有电光闪烁，据说远在大洋，夜间也可见其雷电光芒。 威灵和李陵游闭目打坐，并未深入，偶尔也有交流。 到暮色降临，李陵游的金灵力气息已经收敛良好，目光也恢复成昔日的柔和。 “哈哈，商陆这小子，让我刮目相看。” 李陵游还有些感慨。 自己一直焦灼于境界的提升，反倒失却本心。 按理说其积累早就够了，一直没有那个契机，幸好昨日商陆无心之言，点醒了有心之人。 “嗯，我也很期待，这小家伙信心满满，我很好奇他会觉醒土灵的哪方面特长，一直说要做最强的初阶土灵术士。” 威灵哑然失笑。 “其实，商陆的性格是稳重的，比之玄明的机敏聪慧，南星的机变灵活，寄奴的心思幽微，他不会说大话，应该有很多思考。” 守宫早就掀开了帏帽，回头笑着插入信息。 威灵连连点头，笑着感慨： “每当我情绪浮躁的时候，一看到他们四人，心情就会平静下来，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不知道是我教会他们这些，还是他们成就了我。” “这话可别让南星听到，不然会骄傲的。” 李陵游嬉笑。 “那是，南星有时候有些浮躁。” 威灵点头。 “这一点最像我的学生，我喜欢。” 李陵游大言不惭。 “哈！幸好芜荑不在，不然有些人又要吞下自己言语。” 威灵白了他一眼。 守宫却有些感慨了： “芜荑姑娘不在，多了几分不习惯呢。 难道，她今后都不能出帝都了？” 两人无法给出判断。 身为谢阀千金，又有皇室的关系，身不由己，也算正常，能一起跑跑喀拉邦，都有破布子这样的顶阶术士暗随，至于说去即将乱战的东方无尽大洋，那还是免了吧。 这个话题不好继续，三人一时有些沉默。 其实李陵游的沉默还在于，前两日还收到了王蕊石的留言，预祝他外出顺利，不必思念。 当时李陵游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谁会思念谁啊？ 就李陵游这心性，都有点觉得王蕊石这姑娘，有点不着调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41昔日小岛 层层流云在载具旁边掠过，光线变得有些昏暗。 下方已经没有地面的反光，幽深汹涌的大海，吸收了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 偶尔会在下方发现一些小小的亮点，那是一些小岛，还在反射天空的一点点微光。 进入大洋，载具的飞行高度适当降低。 没有了高山，就得当心雷电，海面上气流湍急，电荷累积较大，载具的各项探测装置，会给出最安全的飞行策略。 守宫将载具的自动驾驶开启，和两人准备一些食物当晚餐。 其实三人都是可以不吃不喝的，守宫可以依赖能量生存，威灵和李陵游一样可以吸收灵力补充身体的能量。 但是，作为人的习惯，不吃饭，这就太无聊了，哪怕吃饭后要多出一些排泄物的麻烦，但几乎所有术士，都不以为烦。 根据系统判断，要抵达目标坐标海域，最快都得明天下午了。 一边等候守宫准备食物，威灵一边将精神力外放，笼罩载具下方几十公里的范围。 但凡海中有变异的大鱼海兽，其精神力必然超越同类，那些精神力的反馈，就会在威灵的“心眼”中历历在目。 直到夜里，的确有数十道较为强大的精神力，在下方的海域浮沉。 威灵借着星光，也能看到哪怕黑沉沉的海面的异常。 数道长达几十米的黑漆漆背鳍，在海面浮沉。 偶尔还有一些巨大的流线型身躯，高高地跃出水面，将它们矫健的身形，在暗黑的水面上空，拉出残影。 道道变异蓝鲸喷吐的水柱，发出高亢的破空声，水柱高达几十米。 甚至还有几道庞大的水灵术法，试图攻击飞越的载具。 当然，那些术法看着是威势无比，但依然够不着载具的高度。 威灵的面色有些凝重，要是此刻，他们不是使用载具，而是船舶，那么，未必能完身而退。 在这样的大洋中，面对这样如小山一般大小的变异蓝鲸、虎鲨、虎鲸、巨型章鱼这类海兽，人类的力量便会显得无比单薄。 如果这些变异兽再会一些本能的水灵术法，那必然是一种灾难。 好在那些变异兽似乎也知道，它们对飞在天上的载具没有办法，不再挑衅。 否则，守宫会不介意给他们几发大口径弹药，让它们感受一下人类热兵器的厉害。 一夜无话，黑夜过去，又见晨曦。 在大海上空，观看日出，那种磅礴大气的景象，令李陵游大呼震撼。 被镀上金色的海水，亮丽的朝霞，漫天的海鸟，激荡的海风，汹涌的海浪，一切都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然后便是枯燥地等待，偶尔下方一个小岛，都会令李陵游心情波动。 “真的不敢想像，要是在这样的空中飞行几个月，那还不将人逼疯啊。” “你只需要闭目修行就是，无需关注这些。” 威灵觉得好笑。 生性跳脱的人，最受不得这样的约束。 李陵游惭颜苦笑。 等到下午四点过，他们又看到下方的海域，又出现一个较大一点的海岛。 岛上四围有小山，中间有一座大山。 此刻顺光，正是海天一色的美景。 蔚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碧蓝的大海中那个仿佛遗世独立的海岛，浪花拍打着它金色的沙滩，吞吐着白色的泡沫。 威灵本来恬静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 “你们看那座小岛。” 守宫和李陵游都看过去，觉得景色极美。 “守宫，记录坐标位置，我们去那座小岛看看。” 李陵游和守宫有些奇怪，但瞬间一个激灵，让他们两人醒悟过来。 这个小岛，他们见过。 在青葙大人的“道解·拾光”术法里，在四个孩子的半梦半醒之间记忆里！ “公子，此地距离目标壶粱岛，不足百公里了。 正好时间尚早，我们下去看看。” 载具缓缓降低，降落在了金色的海滩上。 走出载具，三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饱含海腥味的新鲜空气。 在威灵的眼中，看着那空荡荡的洒满阳光的金色沙滩，似乎那里依然有许多孩子在嬉戏奔跑。 守宫竟然有些眼热，心中暗暗独语： 玄明，南星，商陆，寄奴，我们无意中到了你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威灵面色沉静，他看看太阳的方位，看看海岛的风貌，似乎在感受记忆中的那些信息。 然后，他率先朝着岛内走去。 密林，森林，毒蛇，海鸟，地面的鸟粪层……以及一些近期有人走过的痕迹。 直到他们三人翻过小山，越过大大的密林地带，走到了高山下，看到了记忆中那片建筑群。 无数的藤蔓和灌木丛已经将废墟掩盖，浑然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许多人在生活，有过许多孩子记忆中无忧无虑欢快的嘻嘻，有过许多狂风雷电的夜晚，也曾有过预谋中的血腥杀戮。 “守宫，测绘一下建筑群的三维信息，坐标方位，看能否恢复图像信息，当做一种记忆吧。” 守宫点头，各种侦测手段尽出，瞬间将这片建筑群的图纸信息生成。 图纸信息和显示影像对照，实在令人感伤。 三人沉默无语，继续朝着高山方向爬去。 看到沿途还有折断的树枝，踩断的灌木，威灵有些奇怪： “这么荒无人烟的孤岛上，竟然有人行走过的痕迹，奇怪……而且还不是一个人，你们看，这处的树枝折痕，和与之并列的那一处，明显不会是一个人忽左忽右做的，从距离数据上分析，一定是两个人。” 守宫和李陵游点头认可。 很快，三人到达了山顶。 站在山顶，极目四望，望着东方，三人瞬间会心一笑： “不久前一定是有人在这里，看到了远方的壶粱岛。” 守宫心念一动，沙滩上的青鸟自动启动，轻快地飞到山顶，悬停在上空。 守宫利用载具的影像装置，对全岛的影像进行了拍摄。 片刻后，守宫有些奇怪： “我刚才设想，是有人乘着载具，在这里遇到事故，不知方位，然后就爬到这里，找到离开的目标。 但是，通过影像分析，这岛上没有载具残骸和停泊的痕迹，难道……那两人是乘坐船舶到这里的？” 威灵摇摇头： “不会，应该不是船舶，现在主流的载具不是船舶，而且风险太大……而且能支持远航的船舶，很难在这小岛停靠，没有替代的深水港位置。 应该还是载具，或许是载具在不远处的海域出事了，然后游到这岛上，然后才爬到这里居高观察。” “也有可能是超大的船舶，迷航了，用救生艇送了两人上岛观察，然后走了。”李陵游分析出另外一种可能性。 “嗯，有可能，现在的导航系统受卫星的桎梏，反倒不如旧时代，迷航是有可能的事情。 但我还是觉得，这个时代，没有人乘坐船舶了，昨夜遇到的那些凶兽，绝不会数量很少，行船的风险太大。” “嗯，公子所言有道理。” 守宫赞同。 青鸟载具缓缓下降，悬停在三人面前，舱门打开。 三人登上载具，朝着壶梁城飞去。 很快，他们都看到了远处那座已经大到看不到海岸线的大陆型岛屿。 无数的山峦起伏，隐约可见那四围高山围合的一座城市。 壶梁城到了。 在距离岛屿几公里的地方，载具收到了几道公共频道信息： “请飞抵的青鸟级载具，告知身份和目的！” “请飞抵的青鸟级载具，告知身份和目的！” 守宫略一判断： “公子，他们在四周的高山上设置了扫描系统，也有信息中继系统。” “告诉他们，我们是李阀的人，李阀的李陵游到此观光旅游。” 李陵游的脸色变得很精彩。 “威灵兄，什么理由不比观光旅游要强啊。” 守宫嘻嘻一笑，按威灵说的，将明码信息回馈给对方。 “介于本岛属于慕容世家的私产，非常时期，请李公子稍等片刻。” 对方立即给予了回复。 载具放慢速度，飘飘忽忽，等候对方反馈。 “我估计李公子观光的理由，把对方的军士都整得不会了，这会在请示上峰官员呢。” 威灵还有闲心开个小玩笑。 “嗯，嗯，那必须的，李某到此，总得欢迎一下嘛，就算不准备酒会，仪式还得有啊。” 李陵游笑着自嘲。 “其实，我们说啥理由都行，反正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来这里了，就是一个姿态和态度，不一定要冠冕堂皇的说法。 公子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才故意这样说的。” 守宫笑盈盈地给李陵游解释。 李陵游略一思考，感觉还真是这样。 别人都要开战了，你说你过来观光，是有点好笑呢。 几分钟后，信息反馈过来了： “介于目前壶粱岛的特殊情况，外来载具不便于进入核心区域，请李公子将载具停靠在海边外围适合之处，徒步进入城内，敬请理解。” 李陵游双目有点失焦： “妈的，看来地位还是不够啊，要是今天李二郎来了，或许待遇不一样。” “哈哈……” 威灵大笑。 只要允许停靠，在哪里都不重要。 载具给予对方驻守人员以认可的答复后，就缓缓飞抵岛屿边沿观察，搜索到一处空旷的山谷处，缓缓停下去。 其实这个地方，已经被壶梁城开辟为一处简易的停泊位，砍掉树木灌木，适当推平地面而已，连能量补给的线缆都没有布置。 简易场地上，除了威灵他们的青鸟，还有几艘大小不一的其他载具，以帝国样式为主，还有两艘西玄联邦样式的。 看来，威灵他们并不算来得最早的。 不过还是威灵他们这艘青鸟显得最专业，至少那迷彩涂装，一看就不是民间手法。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42进入壶梁 先前在空中的惊鸿一瞥，守宫已经计算出从壶梁城到这个简易停靠场的距离。 她默默计算了一下，从载具中拿出了一根“图腾柱”，用布袋一装，谁也看不出是什么。 她将“图腾柱”背在背上，才跟随威灵和李陵游走出载具。 刚一走出载具，就看到四具身高超过两米五的人形武装，从隐蔽处走了过来。 盔甲的头部暗蓝色的双眼位置发出了光芒，对着三人发出了几道扫描射线，交叉往复。 “李公子，抱歉我们的无礼，毕竟是在临战阶段，必要的信息扫描还是要做的。” 一道信息从为首的武装丢过来。 威灵等三人一看这武装，就乐了。 特种合金强化、永磁动力辅助、高密度烯材能量储备匣、“暗影幕布”电磁屏蔽罩、“狂风”系列速射枪，“猎户座”系列速射磁暴枪……这不就是帝国的制式武装“勇武者”嘛。 唯一的改变，就是原本玄黑的涂装变成了暗绿蓝灰交错的海岸迷彩。 “理解，理解……难道慕容世家依然使用了帝国的扫描设施以及识别内核？” 李陵游有些嬉皮笑脸的。 丢出信息的“勇武者”明显一滞，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耐心解释了一下： “是的，硬件没有什么改变，毕竟帝国的这类装置，是最好的，家族没有必要去开发新的。” 威灵三人相视而笑。 “李公子，威灵先生，守宫姑娘，不知你们三位这个时间段到壶粱岛，有什么任务呢？” 既然是使用了帝国的扫描识别装置，对三人的身份系统必然也能扫描出来，至于慕容世家信息库中对三人的身份标注是否和帝国一致，这就是个未知数了。 但威灵设想，以慕容氏和帝国、和门阀世家那种藕断丝连的关系，或许自己和李陵游一进入察部，这边就有相应的信息记载。 “这位兄弟，我也是从西荒军团出来的，也参加过西征军，呵呵，军中的情形，门清啊，我不想给你们撒谎，让你们花时间去破译猜测，那样没意思。 我们过来见见老朋友，郑硇，你们应该知道吧，然后想预约拜见一下慕容世家的家主。” 这些说法，自然是威灵给李陵游安排的。 以帝国察部的信息来源，郑硇离开荥阳郑氏，转战慕容氏，自然是清楚的，这也是出发前青葙早就给出的信息。 那位军士明显有些放松。 他们的任务不过是对各色人物进行初步的分类和接待，至于来客的意图，这不是他们关心的。 既然此刻已经获取了来人的身份信息，上报系统，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好的，郑校尉我们知道，有机会也会转告李公子的愿望。 载具停放在这边请放心，我们有专人一直驻防的。” “好的，那就麻烦了，我们先步行去城里。” “感谢李公子的大度，城里典客处有专门接待的人员和机构，他们会安排接待你们的。” 随即武装军士给三人丢出了步行进入壶梁城的地图信息包，沿途有几处打了红色禁行符号的岔路，也标注了“军事目标，请勿靠近”的提示。 三人和那几位武装军士挥挥手，朝着明显是临时稍微整理了一下的便道行走，很快就开始爬山。 “哈哈，威灵兄，我在想，他们临战的指挥系统，该不会也是使用原版的帝国系统吧。” “可能性极大。但这不奇怪，他们的军士、术士，百年来，接受的知识和平常的训练，应该还是帝国的模式，我们最需要弄明白的，倒是瀛魔方面的实力构成与战力参数。” “这个比较困难，我感觉，就连弄清楚慕容氏到底有哪些底气，或许我们都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获知。” “公子，要不找机会我黑进他们的中枢系统，查看一下。” 守宫没有多少担心。 “很难，如果依然使用帝国的超量子运算系统，你也不会轻松。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就不好呆在这边了。” “是的，必然是这样，而且可以肯定，就是使用的帝国超量子核心。”守宫倒是很清楚。 “我们李阀的门禁、身份扫描识别、运算核心、设备设施调度、门阀运行管理等等，都是帝国通用的啊，他们能例外？” 李陵游一脸的了然。 威灵点点头： “这并不奇怪，其实就是这样的系统，面对这样烈度的征伐，应该是够了，就看对手的实力和统筹手段了，有关瀛魔的各种信息，未经核实，暂时不好评估。” 信息互丢之间，三人慢慢走到了山脊位置，守宫估算了一下距离，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灌木丛，将那“图腾柱”深深地扎入土层中。 随意整理一下灌木丛，就再也看不到那信息中继的存在了。 “有了这个中继，我们在壶梁城中就可以遥控指挥载具了，载具上和帝国卫星连接的装置，一直处于半休眠状态。 如果有来自帝国的指令，我们在城内也能收到，当然，我们也可以通过卫星上传信息。” 威灵和李陵游相视而笑，守宫的细致和精准，才是两人最大的倚仗啊。 不然，光凭一点点术士能力，有一个门阀的身份背景，要说在这里来获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他们自己都犯怵。 有信心找到情报，但未必能及时传递，那还有什么意义？ 趁着还在高地上，威灵闭眼，运用全部的精神力，感知了一下下方城池内的精神力散布状态。 就像当初在雅西地下城那样，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漫延在这个壶梁城城市，去探测那几十万人的精神波动。 当初探测雅西地下城，给他的心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经过近一年的修行，特别是零余子的点拨，元神修炼速度有了很大的提升。 威灵现在也有了经验，他似乎在自己的神识力中加入了一个阈值开关，将自然人的、普通变异人的、甚至是中低阶术士的发散型精神力，忽略过滤了，只注意那些强大的精神力，这有助于他在瞬间把握周遭高阶术士的存量。 “高手还是不少啊！”。 威灵有些感叹，对慕容氏的战事多出几分乐观。 “有没有超过两百的高阶术士？” 李陵游和守宫都有些好奇，期待地看着威灵。 威灵点点头： “如果算上那些文职的辅助人员，高阶的总数会超过三百！” “嘿，这慕容世家还真的有点看头啊。” 虽说李陵游压根不知道李阀有多少高阶的力量，但也不禁暗暗咋舌。 三人循着路径，很快就走到了城下。 看着那雄伟高大的城墙，威灵已经不再感到突兀，综合比较起来，雅西郡的城墙是最高的，宛如山岳横亘一般，城防也是最强大的，毕竟面对的是西玄联邦的第一线。 进入城内，三人看着形形色色的行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除了大夏军士、术士，还有西玄的各色荒野猎人、冒险者以及部分瀛魔人中的浪人。 这些浪人看上去和大夏的术士差不多，身形、容貌、肤色和头发都一样，除了他们喜欢在脸上画上一些驳杂的条纹外。 浪人其实也就是和荒野猎人一样的存在，不过是他们自己在称呼上借用了旧时代的某个名称，将落拓颓废的生存窘态说得稍微有点档次。 还有几个看着不伦不类的人，高大得过分了，皮肤的颜色竟然是蓝黑混杂的，怎么看都奇怪。 不过威灵还是将这几个人归结为水灵术士了，因为他们身侧总有掩饰不住的水灵力在流转。 很快的，他们在那座雄伟的“沧海远望”楼的附近，找到了地图中标注的目的地。 典客处。 顾名思义，这典客处必然是接待和处理邻里关系的机构。 一进典客处，就有年轻的女子过来接待，还能准确叫出李陵游和威灵等人的姓氏。 三人跟着走进去，在接待厅看到一位三十多岁的漂亮女子，满脸和气，含笑对三人丢包： “刚刚收到通知，说是李阀的李十八郎要在这壶梁城观光旅游，哈哈，非常欢迎。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慕容紫珠，专门负责人员接待工作的。” 三人也客气地拱手： “叨扰了，慕容紫珠姑娘。” 伴随慕容紫珠的，还有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容颜俏丽，就是那断稍眉有点破坏容颜的整体美感。 她一言不发，面色冷淡，默默看着三人。 从当初谢芜荑斩杀郑硇的肉身影像中，她见过李陵游与威灵。 在后来慕容琅玕被那个诃子随手湮灭的影像中，她也见过三人的影像。 虽然说自己的亲人之死，都不是这三人直接出手，但是慕容蝉衣依然无法做到对这三人报以颜色。 她现在负责整个家族的情报信息，刚才系统通知有李阀的人过来，她立即就丢掉其它事情，过来就近观察一下，这是工作的内容，更多的是想看看这三人。 慕容紫珠却并不知道这些，娇笑着回应三人： “嘻嘻，十八郎果然风姿过人喃，以前在《长安膏粱》中有你们这一批人的各种小道消息，仰慕良久，想不到我都嫁人了，才能见到如此的李公子。 不过要是能陪陪李公子畅游这壶梁城，也算是一解前缘。” 李陵游有些窘迫，都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威灵和守宫都知道，既然慕容紫珠能成为家族的对外接待人，必然是那种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角色，她口中的话可别当真。 “哈哈，原来慕容世家也有如此有意思的大姐，过奖了，过奖了。”好歹李陵游还是以一个哈哈化解了尴尬。 慕容紫珠也哈哈大笑，将视线转到威灵和守宫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笑着丢包： “威灵先生倒是令小妇人不知道如何客气了。 一说到你，就不得不提到青葙大人，一提这位大人，就避不开察部的察院领侍御史，然后，就不得不想到你监察御史的身份……真真叫人为难啊。”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43判断来意 威灵见慕容紫珠以自己的身份说事，明白她其实也是在提醒威灵，她虽然没有说李十八郎的身份，但也知道，两人都是察部的监察御史。 但威灵自然不会犯怵，轻松化解： “呵呵，不必为难，不必为难，我与守宫姑娘，都是李阀的客卿，我们出来就是一个小小的护卫。 在十八郎有危险的时候，帮着挡挡子弹，我们都以公子的马首是瞻。” 见威灵如此滑头，根本不在意什么面子这类的东西，慕容紫珠反倒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 李陵游白了一眼威灵，心道，谁是真正的护卫和小兵，难道心中就没点数么？不过他还是含笑打断这个话题： “哈哈，紫珠大姐不必纠结这个话题，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了，我就随便看看，顺便想见见郑硇，要是方便的话，想约见一下贵家主大人。” 这时候，慕容蝉衣上前一步，脸上的笑意有些冷： “哦？李公子想见见郑硇啊，你们是朋友？” 慕容紫珠一见慕容蝉衣出面，也不多言，笑盈盈在一旁看着。 “您是？” 李陵游有点拿不准了。 慕容蝉衣淡淡地一挑眉： “我是慕容蝉衣，正是郑硇的母亲。” 威灵和李陵游快速地对视了一下，心中微沉。 察部早就给了他们有关慕容世家的相关信息，自然就包涵了这个女人的情况。 慕容琅玕的妹妹，郑硇的母亲，荥阳郑氏家主郑礞的续弦夫人，心机手段都不差的一个强势女人。 “哦，原来是郑夫人啊，久仰久仰。”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什么见识的妇道人家，李公子说什么久仰，这不合适吧。” 李陵游有些头大。 威灵也暗暗遗憾，这慕容蝉衣肯定是知道慕容琅玕是在他们眼皮下被干掉的。 要不是他们追索慕容世家有关贩童嫌疑，从雅西逼走慕容琅玕，这人或许还不会那么快就死掉。 还有一方面，要不是李陵游和王细辛一点小冲突，导致郑硇无脑去刺激谢芜荑，也不会有郑硇丢失肉身的大劫难。 基于人之常情，还能指望她对三人有好印象么？ “好吧，郑夫人，要是我说我们与郑硇是多好的朋友，那肯定是谈不上的。 那王阀的王细辛、王广白，与我的确不太亲近，但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郑硇与他们相处甚密，我们在西征军、喀拉邦和雅西郡，都有接触，也没有什么冲突。” 见李陵游如此光棍，慕容蝉衣也就不再冷嘲暗讽： “李公子，威灵，守宫，我也不和你们绕圈子，实话实说，如果你们代表李阀过来，慕容世家欢迎。 但如果你们代表察部过来，我们不敢轻易反对，但请你们把握一个尺度。 最后，如果你们还是为以前的调查任务而来，那么，介于目前这种局面，我们无所谓。” 旁边的慕容紫珠有些奇怪，她并不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三人和家族的是非恩怨，但觉得慕容蝉衣这个年轻的长辈，言语有些不妥。 对帝国示弱隐忍，这是家族底限，但不能说出来。 更不能拿有些事情与帝国叫板，那是幼稚的表现。 李陵游对慕容蝉衣的干脆，有些发懵。 威灵见接过了话头： “郑夫人，正是基于你说的这三种情况，都可以导致我们身份的不同，因此我们才希望能拜见一下贵家主。 当然，如果你能代表慕容世家对此做出决议，我们也可以现在就谈谈，贵家族希望我们三人，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这里滞留。” 慕容紫珠和慕容蝉衣都微微一怔，她们没有想到，这个威灵竟然将先前咄咄逼人的话全盘接过，顺势成为拜见家主的理由。 而且，他还貌似一个不可拒绝的理由，否则，就有两人越俎代庖，替家主或长老会擅做决定的嫌疑。 慕容紫珠呵呵一笑： “呵呵，这威灵小弟不错啊，言语相当有杀伤力，姐姐我都怕你了。 嘻嘻，那暂时就这样，我安排你们先行住下，至于与郑硇叙旧，多半近期不行，家主与长老会当下繁忙无比，也需要时间等待。” “哈哈，紫珠大姐，无妨的，我就是个观光客啊，有的是时间。” 李陵游自然会立即见好就收，顺杆子上。 “嗯，嗯，观光好啊，只不过我们都清楚，这里已经是临战状态，很多地方不便、也不能去的，只好委屈三位，在我马上给你们的地图信息包内允许的区域活动了。” 三人含笑点头。 “对你们的愿望，我会禀报家主和长老会的，请静候佳音吧。” 慕容蝉衣吃了威灵一个软钉子，心中也冷静很多，知道这非常时刻，家主早就有决策，不能与帝国的各部门、帝国的各大门阀世家交恶，还务必要争取必要的支持。 随即，慕容紫珠给三人丢出一个信息包，有了基本的壶梁城的地图和各个禁行区域。 也有给三人安排的暂时居住地，在什么地方去获取食物等等信息。 三人都含笑点头，彼此的笑容都显得非常和煦，先前的冷言冷语仿佛从没有过。 就在三人在典客处，与慕容蝉衣和慕容紫珠交涉的同一时间，在“沧海远望”堂内，一处比较隐秘的房间内。 这里是慕容当归平时处理比较隐秘事务的地方。 对于李阀来人，整个慕容世家的高层是外松内紧的态度。 慕容当归相当重视在这个时间段，身负李阀、察部监察御史双重身份的李陵游与威灵，来到壶梁城这个事情。 他向来阴沉谨慎，担心自己误判，还让他二叔过来，一起进行预判。 慕容忍冬，慕容氏的核心高层成员，长老会的首席长老之一，一位向来在处理家族隐秘事项的长辈， 而慕容蝉衣、紫珠与威灵一行人的所有言谈，都与壶梁城的信息中枢同步，处于慕容当归和慕容忍冬的观察之中。 “呵呵，二叔，这个李陵游还真的有些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混不吝，不着调啊，真不知他如何混到监察御史的。” “这不奇怪，有李橘白任御史大夫，李阀丢几个名不副实的自己人到各部门，还不是小事一桩，就算那姬天龙，也未必在意。” “嗯，二叔所言极是，那么就可以判定，此行实际上以威灵为主了。” “对帝国察部而言，对那件调查事项而言，的确如此，但也不能否认李陵游这个时间段内，就代表李阀。” “有道理，二叔，那您的看法是，他们其实就是带着三种目的的，每一个都不是虚的。” “嗯，以你我对帝国的了解，可有一件事，是无疾而终的？” 慕容当归面色微沉，默然颔首。 慕容忍冬慨然叹息一下，为后续做出了自己的建议： “因此，察部对那些孩子的事情，依然没有放手，必须要有一个说法……其实，我们慕容世家，何尝不需要姬天龙一个说法呢？ 但凡他们三人问及此事，你可以一概推脱到我身上，说你并不知情，家族中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务，这些小事你根本就不知道。 事实上，很多事情你还真的不知道，但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慕容当归再次点头，查看到威灵回怼慕容蝉衣的情形，不禁失笑： “呵呵，威灵这小家伙，言辞还不错，蝉衣吃了一个语言交锋的闷亏。 二叔，其实蝉衣那看似咄咄逼人的几句话，其实一点都不高明圆滑，已经将我们的底限都说透了，太不够老练啊。” 慕容忍冬微微点头认可家主的判断： “是的，我们未来仰仗帝国、依靠各大门阀世家的事情，还多，牵涉到征战，再多的准备，也不一定能应付所有的意外。 因此，我们表面上脱离帝国，但是骨子里，我们要当帝国放出来的疯狗，哪怕身为代理人，我们也必须先打出一个全新的开端，不然，那帮人就会把我们看扁了，本来预计的暗中支持也未必有。” “是的，对二叔这个定论，与我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 “至于察部方面，他们的职责就是皇帝的耳目，需要更多的信息。有些消息，即便李陵游他们没有获知，其余兵部、谋部就没有通过渗透的沙子获取吗？我看未必。 信息最终都将在帝国系统中汇总，反正都会知道的，只有姬天龙知道了他想知道的所有信息，我们才是安全的。 因此，有些信息，你可以让蝉衣适当透露。 随着战局进展，我们还可以分阶段将所有的围观者都召集起来，进行集中统一发布，这些有助于让投机者及时下注啊。 最后关于这些年和联邦那些事，就算我和盘托出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让他们自己的摸索吧，我觉得无所谓。 就目前这种状态，家族已经不是帝国的世家，现在是一种合作关系，那些旧事，也就是小事一桩了，不必在意。” “好，二叔的意见，我清楚了……先将他们晾几天吧，不然显得我慕容世家太过在意李阀。” 慕容忍冬含笑点头，对这家主的心智，还是比较认可的。 …… 被慕容当归决定晾几天的三人，正在黄昏中的壶梁城闲逛。 既然有了慕容紫珠给出的地图，只要不去那些敏感的区域，也不会犯忌讳。 “威灵，你觉得为什么郑硇不见我们，我觉得我们彼此之间并无太大的冲突，上次在雅西郡见面，都没有看出他有多少排斥我们。” “未必是他不想见我们，万一他真的不在岛上呢？” 威灵假设了这样一种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说？” “先前我不是查看了一下全城的高阶术士吗，我觉得，如果就这么一点，还不足以让慕容世家去冒险，我觉得筹码还不够。除非……” 威灵顿了一下，换了个说法： “能不能这样假设，如果我是慕容世家的家主，必然在这个时间段，尽可能地将更多的人员，丢到首要目标区域。 因为现在帝国的通讯优势远远好于联邦，如果联邦没有及时获知慕容世家的消息，那么，东日邦国也处于被蒙蔽状态。 到时候慕容世家调集大队人马进行突击，恰好在目标区位，比如最近的松尾岛，如果在松尾城有大量的兵力提前就潜伏在其中，进行大肆破坏，双管齐下，定会一战破解松尾城。” 李陵游一惊，随即满心信服： “嗯，有理！有这样的信息优势不用上，断然不应该是慕容世家的风格。那么，郑硇其实有可能已经带队离开了壶梁城，他们已经潜伏进入了松尾城？” 威灵淡淡一笑： “嗯，极有可能，我们的信息中提到，松尾城大概率上是慕容世家的首要目标。 瀛魔的所有的城市，基本上都和西玄联邦的相似，没有太精准的城防和人员管控扫描设施，加上瀛魔和大夏族人的相似度较高，混进去的概率很大。” 李陵游和守宫暗暗点头。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44相见不识 三人看天色尚早，不用及时去住宿地，便一边闲逛，一边猜测目前慕容世家的状态。 壶梁城毕竟是慕容世家经营了多年的核心基地，在地面层基本上看不到多少与战争息息相关的东西。 基本的战备重要物资，都分布在四周的高大山体内，城里还有地下二层，全是不属于可以公开参观的地方。 三人只能在以生活区为主的城内走走，也不太适合去找闲人询问，一时半会还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突破口。 最后，三人走到慕容紫珠给他们安排的暂时住地。 这个位置已经远离了城市中心的湖泊，大量普通的小院子一排排地整齐布局。 在这里，居住着慕容世家大量的客卿、追随者和他们的家人子弟，人来人往中，看上去比城内核心地带反而多了许多寻常生活气息。 三人看过了简单朴素的居住地，再次走出来，去观察那些一看就来自不同地方的各色人员。 有一个独居院落的光头佬引起了威灵三人的强烈注意。 对于畸变者，威灵也算见过不少。 在帕特邦、喀拉邦、博湖郡都见过不同类型的，但是，拥有六条手臂的，而且看上去每条手臂都还很灵活的畸变者，的确没有见过。 最关键的是，威灵还从这个六臂畸变者的身体周边，感觉到蓬勃的水灵力波动，这意味着此人多半是能力不差的水灵术士。 “跟上那个家伙，我总觉得他不是简单的畸变者或者术士，这超出了我的理解，或许这是慕容世家的隐藏筹码也说不定。” 在威灵给出提醒的信息后，三人远远地跟在那人的后面，却根本没有多看一眼对方。 章龙胆其实也注意到那三位黑袍的年轻人，他们的暂住地与自己的住所相距不远，刚才一出来就发现了。 他从其中两人的术士袍服上看，判断出他们都是帝国的术士，而那位有着帏帽掩蔽的女人，身姿摇曳，看着却没有什么威胁性。 还有那个年轻人，也没有什么灵力波动，估计是初阶的小术士，而且底子很差的那种。 只有另外一个，看啥都有兴趣的小子，有着不错的金灵力波动，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中阶的术士。 但这都还在章龙胆觉得不足以造成威胁的范围内。 接下来，他发现那三人似乎都不再注意自己，也就放下心来。 他猜测，三人多半是近期到来准备和慕容世家合作的寒门小户术士，要不是看在家主的面子上，刚才那个能力低微的家伙，那样看稀奇的眼光，章某就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对于自己的六条手臂，章龙胆内心其实是很排斥的，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以前没有得到更好的化形指导，胡乱搞，最终得以化形，却将章鱼本体的八条腕足中的两条，化作了双腿，其余的都变成了手臂，这让他在一众海族术士中显得非常另类，每次都会被人远远地打量和围观，就像看一个怪物。 其实章龙胆这个遗憾，未来或许会体现在更多的兽类身上。 随着天地的变化，更多的兽类都会成为自发的修行者，但能有足够智慧把握方向的，就屈指可数了。 想到这些，章龙胆充满了信心，等战事差不多了，家主如果能赐给十个瀛魔修士供自己吞噬，那么，自己就有信心彻底化去最后四条手臂，修行境界更上一层楼，说不定还可以和海龙骨、海百部掰掰手腕呢。 随即，章龙胆又想起了那个可恶的黑衣小童，那一记雷电，差点让自己的脑袋开花，回想起来脑浆子都在犯抽。 他想到前两天，无意中看到那两个废物小子，正好和那黑衣小子与那个蓝发女孩一道在街头行走，说不定那两个废物知道黑衣小子的底细。 因此，他决定去找那两个废物问问，昨天忘记了咨询家主，自己又不太好再次为这种理由去打扰家主大人。 威灵三人远远地吊着章龙胆，根本就不担心跟丢了。 威灵已经将章龙胆的精神力波动特征记录下来，按着大方向走就行。 这样看不到对方，对方的位置却在威灵三人的掌握中，用于跟踪的确是最好的手段。 守宫也有相应的手段，但既然有公子出手，她就乐得看热闹了。 不久后，三人发现那光头六臂人走到了壶梁城“药堂”旁边的一个小院内。 三人就在附近，装着观赏景致的模样，随意交流。 威灵却没有闲着，壶梁城内的景观美化、绿化都做得不错，随处可以看到道路两侧的行道树和各种绿植花卉。 作为一个自认为五种本源术法都进阶中阶了的术士，威灵自然有手段跟踪章龙胆，看他究竟去哪里，去干什么。 章龙胆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随着他的行进，走过路过的花花草草，会被他带动的空气干扰，枝叶微动，花蕾颤动，总会有枝叶花朵就一直对着他。 章龙胆信步走进那个“药堂”的原材料晾晒的院子，就看到那两个废物小子，正在收储晾晒的药材。 只要天气好，末药和尾陵每日的工作，就是白天去寻找药材，傍晚要将晾晒的药材全部收归库房。 日复一日的工作很枯燥，但他们却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现状。 要生存，就得有能力，没有能力，就得失去自由，耗费体力。 而元宝元贝，也正好在帮忙。 这两天，四个孩子的交情更加深厚，毕竟是年纪相当，又已经擅自成为“同门师兄弟”了。 天性善良淳朴的元宝元贝，自然会帮着末药尾陵做事，白天两人外出，元宝元贝不方便出去，但此刻帮忙收拾药材，那就是必须的。 四个孩子看到身形高大、脑袋光溜溜、眼睛圆溜溜、丑陋异常的六臂人，都愣了一下。 元宝元贝明显看到尾陵颤抖了一下。 “师兄，师姐，这个人是怪物，他要……吃人的。” 尾陵和末药不约而同给元宝元贝丢出信息。 此刻在院落外面的威灵，震惊地长大嘴巴，惊诧的表情连李陵游和守宫都有些诧异。 “怎么了，公子，看到什么了？” “威灵兄，有什么异样？” 威灵紧紧皱着眉头，神色掩盖不住匪夷所思： “没错，它的脑波特征没错啊，怎么就成了人样子啊，还有点像我！” 随即威灵将自己通过院落中花草树木侦测到的画面，共享给两人： “守宫，注意看那个黑衣带斑纹的少年，他的脑波特征，与云雷山地的元宝一模一样！” 李陵游也早知道元宝的事情，但的确无法将这个少年与一只云豹相互联系起来。 院落中，章龙胆也对那个心心念念的黑衣小子，竟然真的就在两个小废物的居住地，也颇感意外。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末药与尾陵，然后看向元宝： “小子，你是谁？” 元宝元贝将战战兢兢的末药与尾陵拉到身后，戒备地看着章龙胆。 面对章龙胆丢出的询问信息，元宝回复道： “我是元宝，你是干什么的？” 章龙胆圆眼一翻，呵呵冷笑一声： “呵呵，你别管章某是干什么的，章某只想问问你，如何解决我们之间的过节！” 元贝插入信息： “师兄，什么是过节？是指某个节日么？” 元宝摇摇头，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过节啊。” 末药在他们身后丢出信息： “师兄，过节就是说以前产生过矛盾，还没有解决和化解。” 元宝和元贝有些迷糊了。 元宝小心翼翼地丢出信息： “这位老先生，我从来没有和六条手臂的人有过矛盾，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 哦，不对，前两天在街头，我只是多看了你一眼，不算矛盾吧。” 章龙胆眼睛一眯，被人当面说六条手臂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当着和尚说秃驴啊，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他的怒火瞬间有些按压不住： “嘿，够胆！还给老夫装糊涂，小子，章某不管你有多大的靠山，老夫也是慕容世家的客卿！” 章龙胆的气势在提升，身边的水灵力产生剧烈的沸腾，让他身边的空间似乎在产生一道道的细碎涟漪。 元宝也有些紧张，雷电术法在准备中了。 元贝也在以水灵术法戒备。 就在元宝心神紧张的刹那，守宫就给威灵丢出信息： “公子，周围电场异动，磁场紊乱！” 威灵却无声而笑： “是元宝，我确认了，它竟然修成了人体，看来，真的已经不再依赖云雷山地的天然雷电了！ 不急，再观察一下，等等再进去，他们进行的信息丢包都是公开的，我也能接收到。” 院落里，元宝紧张地回复章龙胆： “老先生，我真的没有得罪过你哦，你是不是记错了？” 章龙胆间元宝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心下诧异。 这小家伙真的连对手的灵力特征、脑波特征都不记忆么？ 是谁教出的学生，如此糊涂？ 不过，既然是在壶梁城内，他还是耐着性子，丢出信息： “哈哈，敢做不敢认啊，你不是趁老夫不备，给我一记雷电术法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啊？！你是那条变异的大章鱼！” 元贝吃惊地捂住嘴。 信息都丢出了，元贝才发觉有点冒失，下意识捂住嘴。 一提那记雷击，能马上想起章鱼的，除了黑衣小子，就只有那条巨大的海豚！ 章龙胆的心智还算正常，立即也有些吃惊： “你竟然是那条海豚？！你的化形竟然如此完美！”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45老师来了 章龙胆确认了那个蓝发少女竟然是那条海豚，内心的确有些震撼了。 元贝的化形，不说比他自己，就算比海龙骨、海百部都要好，除了头发的颜色有点异于常人，其他方面，竟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立即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学会这个女孩的化形方法，如果学不到，就吞噬她！ 黑衣小子有雷电术法，多半有比较厉害的师承或者家族，比较棘手。 但是，海豚的天赋术法，未必就有章鱼强！ 章龙胆稳稳心神，对元宝丢出信息： “你到这壶梁城干什么？你背后是哪个世家？” 元宝元贝自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固然是茫然，末药和尾陵更是奇怪，什么海豚？ 老东西说元贝是海豚？怎么可能？ 末药尾陵以为老家伙在胡说，其实就是故意找茬。 师兄师姐如果没有世家门阀作为后盾，这个坏人多半想吃掉师兄师姐，两人不免心中焦急。 元宝福至心灵，傲然回答： “我不是某个门阀世家的，但是，我是我老师的开山学生，我们老师可厉害了！” 章龙胆圆眼微眯，倒不是害怕元宝的老师，既然不是门阀世家的，就算厉害也有限，只要自己得手后，往无尽大洋一钻，天王老子都不怕。 “好吧，我有个解决的办法，只需要把这个蓝头发的女孩交给我，我们之间的矛盾就算化解了，我就不追究你擅自攻击我的罪责了！” 章龙胆尝试着丢出条件。 元宝有些气坏了： “休想！我不是擅自攻击你，是你想吃掉我和元贝！” 章龙胆丑陋的笑脸看着有些瘆人： “在你攻击我之前，章某有说过要吃掉你们吗？” 元贝也被这不讲道理的家伙弄急了： “你虽然没有说，但事实上你已经试图使用你的腕足抓住我们了！师兄只是在反击！” 章龙胆傲然分辨： “这都是你们两个不懂礼貌的小家伙在自己猜测！就算是这城市的主人，慕容家主来判断，也是你们不占理！” 元宝哈哈一笑： “不占理？道理可不是谁能占据的，道理就是道理！ 要想带走元贝，除非我们彼此倒下，我未必怕你这老章鱼！这里可不是海中！” 章龙胆固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内心还是惧怕雷电的。 他并不想此刻就开战，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他会耐心的等待时机，因此，他决定暂时稳住元宝： “你是元宝，是吧，章某记住你了，这个女孩是元贝，章某也记住了，今天我不会和你们争斗的，但是，你们也别想跑，跑不掉的！ 犯了过错就要受到惩罚，就算你们老师在此，也不敢轻易与我为敌！” “啪啪啪……” 几道掌声传过来。 众人看向院落外走进来三人。 “哦？我就是他们的老师，我也不与你为敌，我们就讲讲道理！” 一道清朗的语音信息，在所有人的念体中闪过。 元宝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院落外走过了的三人。 激动得泪流满面的元宝，瞬间就看到那熟悉的笑容！ 熟悉的语音信息印入识海： “哈，元宝，这么厉害啊，真的化形成功了？” 元宝瘪瘪嘴，脸上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自打出来游历，几次险死还生，加上幻化成了人形，和元贝、末药和尾陵的接触中，更多的是以人的思维在行事。 少年人此刻却感到了许多委屈，他跑过去，抱住威灵的手，哽咽着，却是伤心了。 守宫摸了摸元宝的头： “嘿，还真是一个帅气的男孩啊！” 章龙胆有些发懵，什么化形？难道这个少年，也是变异兽？ 元宝抹抹眼睛，给守宫报以灿烂的笑容： “守宫姐姐，我当初就说过，我是男的……嘿嘿，老师，这位是元贝，是我代您收的学生，还有这两位也都是。” 威灵哭笑不得，含笑点头： “好，好，元宝的眼光肯定是好的，我都认了，你们都是我的学生！” 元贝高兴地跑过来，仰起头，仔细打量，果然是师兄信息中老师的样子，笑容很和煦，眼神很和善，内心很干净纯粹！ 元贝的本能告诉她，这位老师很强大，根本不是这种人畜无害的样子！ 还有守宫姐姐，果然是个漂亮的大姐姐，虽然隔着帏帽，元贝也似乎看到了守宫嘴角的笑容。 “老师，守宫姐姐，我是元贝！我好高兴见到你们啊。” 一看这么好看的女孩，守宫忍不住拉着她的手，也摸摸她的浅蓝头发： “元贝，我也很喜欢你啊！” “元宝，元贝，我是你们李大哥，哈哈，我以前就知道元宝呢，你有一种特别的能力！” 李陵游笑呵呵地自我介绍。 “李大哥好！” 元宝元贝乖巧地给李陵游行礼。 末药和尾陵此刻早就目瞪口呆了，原来，新认识的师兄师姐，和那个章鱼怪一样，都不是人类啊。 章龙胆很快从发懵的状态醒悟过来，不但没有多少惧怕，反而松了一口气。 来人中，最具有杀伤力的那个金灵术士，好像还不是这黑衣小子、蓝发少女的老师。 而这个人畜无害的青年和那个女子，既然不是世家门阀的人，那这事就不怕了。 他有些戒备地看看李陵游，然后看向威灵。 入目的是那双清澈见底的目光，那目光中似乎没有任何的杂念和欲望，让章龙胆瞬间就陷入一种极其安心的状态。 威灵轻轻丢过一个信息： “先生姓章吧，没事，你稍安勿躁，静静地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想。 你全身都会很放松，就像在温暖的大海中，海水在你身边围绕，非常安全，你很安心，也很放松……你的心神也得到放松，慢慢地就入睡了，睡着了……” 威灵的信息一到，章龙胆圆圆的眼睛慢慢就闭合了，身形微微晃动，陷入沉睡中。 元宝元贝吃惊地睁大眼睛，老师只是给对方一道信息，这个坏人就睡着了！ 李陵游和守宫却没有感到意外。 刚才章龙胆将戒备都放在了李陵游身上，对威灵根本就没有提防，一不注意就中招了。 威灵从先前元宝他们的信息沟通中，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一只大章鱼，而且想吃掉元宝元贝，怎么会客气？ 就算章龙胆有防备，也未必能防范，一方面是他自身的精神力强度，本来就未必比人类术士强大。 威灵当初在喀拉邦，就能轻易将王细辛、王广白给催眠，植入信息，令其梦游。 现在的威灵，举手投足间，精神类术法更加运用自如了。 “元宝，你是怎么来到壶梁城的？简直超出我的预期啊！” 威灵的询问，也是守宫和李陵游最大的好奇之处。 元宝这会已经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整理了一下思维。 他将自己决定外出游历，摆脱对云雷山地天然雷电的依赖的全部过程，打包成一个数据包，有感悟，有影像，非常详尽，充满细节，一起丢给了好奇的几人。 差点饿死在高山峡谷间的窘迫。 在那茫云山脉的一处高山湖泊，濒死之际，神识看到了雷电的世界，然后就真正开悟的自信与自豪。 开始按本能淬体，最后首次进入源灵世界，迷失了空间的慌乱。 遇到元贝，直到到这壶粱岛，又遇到末药和尾陵两人，试图找机会利用载具回到帝国大陆的目标…… 片刻的迟滞，威灵最先回过神来，忍不住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元宝，你运气真好！” 李陵游和守宫也回过神，神色古怪地看着元宝。 元宝和元贝都有些心虚，估计犯了一些低级错误。 而末药和尾陵，也为这元宝师兄的遭遇，捏了一把汗。 原来，他当日说的迷路了，还真的是字面意思的迷路啊。 威灵苦笑一下，给他俩丢出有关元神修炼的更多信息。 “元宝，元贝，你们都修炼成了能量体，谁告诉你们能量体不能在这显化世界自由行走啊？难道非得进入源灵世界？ 好在你们没有贸然去多多尝试，不然，非常危险，除了空间上的隐患，还有时间上的陷阱，源灵世界与显化世界并不是完全同步的啊！” 见元宝元贝都有些后怕，威灵继续丢包： “如果在战斗中，必须避开对手的攻击，进入源灵世界，那么你必须随时在你准备进入的地方，丢下一道精神标识，也就是神识锚点。 进入源灵世界后，无论你怎样移动，都能发现自己标注的点位，以便自己回到开始的地点…… 也怪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元宝这些常识，哪里知道他这样聪明，竟然这么快就淬炼完毕肉身了！” 随即威灵看着元贝： “元贝更加聪明，一夜之间，就将那么多的知识领悟完毕，还救了元宝，真能干！” 受到表扬，元贝笑眯了眼： “老师，其实是我在遇到元宝前很多年，就已经本能地用水灵力冲刷淬炼身体了，没那么聪明的。” 元宝苦涩地点点头： “老师，是我太笨了，还有半截尾巴都没有炼完，就迫不及待进入源灵世界了……现在估计那节尾巴，都腐烂了。” 元贝还不知道师兄有这个糗事，看来自己觉得师兄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也不算冤枉他啊，虽然老师说他聪明。 元贝忍不住捂嘴微笑。 威灵也忍不住笑： “哈哈，没关系，今后元宝不需要尾巴了……只有元神，才能无任何限制，无视时间与空间，进入各个世界！ 商陆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精诚二字，就是持续不断的精神力修炼啊！” 李陵游和守宫也终于明白，距离壶粱岛不远处那座小岛上，为什么会有人去过的痕迹。 元宝元贝一边消化威灵丢过来的元神修炼的知识，一边频频点头，认真理解威灵所说的这些常识。 有老师的指点，真的就是不一样啊！ 元宝元贝正在庆幸，发现老师的面色一滞。 威灵转头看向末药和尾陵： “你是末药？” 威灵震惊的询问，令李陵游和守宫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玄明曾经说过，他们那一组，有个孩子叫末药。 还有一个叫羽涅的女孩！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46意外收获 见威灵如此震惊的神色，末药和尾陵有些胆怯。 末药轻轻点点头： “是的，我一直叫末药啊，老师！” “羽涅呢，她在哪里？” 威灵有些急切。 末药非常好奇： “老师，你怎么知道羽涅？” 威灵慢慢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含笑询问： “你们小时候，是生活在不远处那座小岛吧！” 随即，威灵丢出了青葙大人运用“道解·拾光”术法，展现出来的影像，连元宝元贝也没回避，一起了解末药与尾陵他们的过往。 那些历历在目的往昔，令末药和尾陵瞬间就红了眼眶。 然后，威灵又将目前身在李阀府邸的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的情形，打包丢给四人。 末药和尾陵瞬间就被庞大的数据流，冲击得摇摇欲坠，元宝元贝要稍微好一点。 整整过了几分钟，对两人而言，就像亲自目睹了威灵从雅西开始，认识三个孩子，然后又到喀拉邦救援他们，最后将玄明从普图人的部落中解救，最后回到了帝都长安。 如此时间跨度近两年的悲与喜，哀与乐，那么多生活、学习、游历的点点滴滴，宛如他们亲身经历。 “大哥……” 末药和尾陵，情不自禁，早就将自己代入了玄明等四人的角色，忍不住也称呼威灵为大哥。 守宫甚至抹了一把眼睛，真是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另外两个孩子的下落。 威灵悄悄给了他们一个“情绪剥离”，让悲喜交加的末药和尾陵暂且平静。 “我真的很高兴，今天竟然同时见到你们，元宝真是一员福将啊，不愧是我的开山学生啊！” “看来师兄真的不太聪明啊，他明明见过南星、商陆和寄奴，都不知道给末药尾陵说一下。” 元贝忍不住抱怨了一下元宝。 “嘿嘿，元贝，末药，尾陵，我哪里想得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啊。” 末药将剩余几个人的下落都丢给威灵，仍然和尾陵有百感交集之感，平息了很久的心情，再次恢复了“老师”的称呼： “老师，要不是我和尾陵是不能成为术士的废物，估计我们也会去松尾城的。 淮山和鸦胆还在壶梁城，他们两人偶尔会过来看看我们。 羽涅、茅苈、素馨和虎杖，据说都去了松尾城。” 威灵坚定地摇摇头： “不，你们不是废物。 经过元宝给你们的g205金属融浸，你们的身体已经非常强悍，今后也许还要再进行两次淬炼。 而且，我发现你们其实已经是术士，只是你们的能力我暂时没看出。 但我可以肯定，你们是智慧术士。 你们没有相应的修行方法，去强化念体和思维，导致精神波动忽高忽低，这一点与普通的变异人类似，会让人误以为只是心境波动的普通变异人。” 威灵的信息，不但令末药和尾陵大吃一惊，就连元宝、元贝和李陵游都觉得不理解。 元宝有些神奇，为什么自己也看不出两位师弟都是术士啊： “老师，您确定末药和尾陵其实是术士？” 威灵点点头，含笑丢出信息： “元宝，元贝，你们不知道，老师首先是智慧术士，然后才是本源术士啊，我能感觉出，末药和尾陵，都是智慧术士。 但是能力是什么，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末药苦笑摇头： “老师，我真的不是术士啊，以前只要我观看羽涅、茅苈、素馨和虎杖他们修炼术法，他们的术法就会失败，都说我是个霉星呢。 尾陵是他们说的福星，但不管霉星、福星，我们都修炼不出自己的术法来，终归是废物……因此他们把我们分开了。” 几人觉得更加好奇，彻底将昏睡的章龙胆忘在一边了。 威灵心念一动，仔细询问： “哦？末药，你仔细说说，为什么是霉星呢？” “也没啥的，就是当初看几个伙伴施展术法，只要他们调动了相应的灵力，我其实都能感觉到，一旦关注他们调动的灵力，那些灵力就消散了，术法自然就不成功了。” “老师，我和末药相反，只要我关注到伙伴们的术法带来的灵力变动，他们的术法就会变得威力更大，但是我自己却没有办法调动那些灵力。” 尾陵在一边怯怯地补充。 威灵和李陵游对视一下，感觉简直是太神奇了。 “末药，你注意，我施展几个本源小术法，你看看能不能将灵力给消弭掉。” 随即，威灵的手上出现了一团小火球，在愈发昏暗的夜色中闪闪发光。 末药一眼看过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威灵手中的小火球陡然变小，竟然消失不见了。 威灵不甘心，又调动了水灵力。 元贝眉眼一挑，她感觉到了老师指尖上非常凝练的水灵力。 诡异的是，随着末药的目光注视，那抹水灵力立即溃散。 接下来威灵又尝试了土灵力，木灵力，李陵游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调动了金灵力。 但是，所有的灵力，在末药的注视中，都瞬间消散！ 当然，如果威灵和李陵游动用中阶的能力，这就超过了末药的控制力，无法消散术法。 李陵游抹了抹额头，喃喃自语，都忘记了信息交流： “好可怕的术法能力……捡到宝了！” 如果这样的术士足够强大，精神力覆盖一定的范围，那么，所有的术士都只能沦为寻常人，成为枪械的靶子，或者大家彼此肉搏。 威灵心潮澎湃，对尾陵丢出信息： “尾陵，你试着注意一下我的小火球呢。” 随即，威灵刻意控制，将手指间的小火球，凝聚得只有拇指大小。 尾陵的眼光盯着那火球，“嘭”的一下，那小火球竟然变得碗口大小！ 随即又尝试了其他几种小术法，但凡威灵的术法一旦成型，结果必然是成倍地得到增幅。 元宝元贝早就看傻眼了。 威灵激动地给末药和尾陵点点头： “我确定了，你们两人，其实都是智慧术士，但都是属于辅助类型的。 末药的能力是弥散崩解感应到的所有灵力凝聚，尾陵是对成型的灵力聚合进行放大增强！ 你们两人天生就是为战阵而生的！ 如果非要用价值来衡量术士，你们是最有价值的术士！” 末药和尾陵却没有想像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是如释重负。 百感交集中，两人都流下眼泪： “老师，只要我们不是废物，我们就满意了！” “必须的，必须的，你们都会是李阀最重要的客卿……” 李陵游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这样的意外收获，让李陵游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嗯，既然你们两人现在也没有任何约束，就跟在我身边，等我们这边事情了解后，和我一起回帝都，与玄明南星他们一起生活。” “好的，老师！” 末药和尾陵一齐躬身，悲喜交集。 “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先都别给其他人说自己是智慧术士，先按我给你们的方法，只管修炼元神。 只要元神修炼到了一定程度，虽然你们无法用自己的术法打败任何人，但是你们只要两人联手，加上伙伴配合，简直是所向无敌！” 威灵再一次肯定他们俩的潜力，让末药和尾陵都激动不已。 “元宝，你才真的是福星啊……你还很大方，将那么珍贵的金属，给刚认识的师妹师弟使用，我很高兴！” 再次看向黑衣少年，那酷似自己的容貌让威灵都有种错觉，这该不是自己的儿子吧，越看越顺眼。 元宝天生的感应本能，既然能感受到章龙胆的杀意，自然也能感受到老师的喜爱，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 “末药，尾陵，你们确定羽涅、茅苈、素馨、虎杖、淮山和鸦胆，他们都是术士吗？” 两个孩子都连连点头。 威灵和守宫、李陵游对视一眼。 以两人和威灵的默契，都明白了威灵的疑虑： “十二个孩子，每一个都是术士！这已经不是概率的问题，这其中必然有大问题，宛如奇迹啊！” 看看依然在昏睡的章龙胆，威灵给末药和尾陵一个信息： “你们将自己的物品收拾一下，今后不给他们做事了，跟老师走。 反正他们也没有将你们当成一个还需要接受学习的孩子，让你们自生自灭，那么，你们就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未来了。” 两人点点头，其实这充满杂物的小屋，根本就没有什么个人用品。 威灵打定主意，今晚就要将四个孩子带到“青鸟”载具，让他们在载具上生活，修炼，元宝元贝保护末药尾陵。 等末药和尾陵收拾他们的东西，威灵转过头。 他眼神中有微光闪过，盯着章龙胆的眉心，术法发动，分出精神，快速翻阅处于“沉睡术”中章龙胆的各种记忆。 片刻后，威灵脸色铁青，压抑着愤怒。 但他还是忍住了情绪，用“植情术”和“认知障碍术”，令章龙胆但凡今后见到威灵和四个孩子，定会生出莫名的好感，甚至产生肝脑涂地也要保护他们的念头。 同时，又抹掉了章龙胆先前见到几人的所有记忆。 至于章龙胆会不会因为威灵自己都掌控不好的术法，多抹掉更多东西，这就不是威灵考虑的事情了。 要不是看在此人目前还是慕容氏的客卿，当前不宜与慕容氏扯破脸，威灵必然给章龙胆一个干脆的死亡。 最后，威灵给章龙胆植入了“趁着黄昏没事，顺便过来看看那奇怪的黑衣小子，结果那四个少年都不在”的记忆。 李陵游看着威灵眼中的微光闪烁，知道他在给这个家伙的记忆动刀子，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见两个孩子从黑乎乎的房屋内走出来，威灵给他们丢出一个信息。 “收拾好了吗？那我们走，到我们自己的载具上去！ 待会，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们呢。” 两个孩子点点头，将小小的包袱提着，跟随威灵等三人走出院落。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47当年旧事 暮色降临，壶梁城内的街灯依次亮起。 一行人径自朝着城外走去，直到走出城外，竟然都没有人询问。 城门洞的驻守军士，关注的更多的是入城的人员。 对出城的人，本来关注就不多，而且，他们收到的系统中，也没有三人的不良信息以及行动限制指令，因此就不闻不问了。 至于同行的四个少年，连识别芯片都没有，更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他们也不会去多事。 直到他们离去后许久，院落中的章龙胆忽地打了一个激灵。 在他的感觉中，自己有了刹那的恍惚。 上一秒都还在想看看那黑衣小子，当日街头看着就觉得很投缘，今日特意来问问那两个采药少年。 他们既然一起行走，会不会知道那黑衣小子的情况，结果走到这竟然都天黑了，黑灯瞎火的，貌似那两人不在啊。 章龙胆微微摇头，也并不觉得很遗憾，反正也就是随意闲逛。 随即章龙胆转身返回，浑然没有觉察到自己在这里站着昏睡了近半个小时。 走了很久，章龙胆觉得自己迷路了，直到走到了东边的城门，那执勤的军士，有认识章龙胆的，才将他给带回了驻地。 章龙胆颇有些惭愧，对那慕容家的资深军士不断道谢。 对于自己迷路这件事，他只觉得是修为太低了。 修炼的方法不好，幻化的身体老是出问题。 而另外一边，三人带着四个少年，很快就翻过了山脊，走向载具停靠的位置。 一路上元宝喋喋不休，和威灵与守宫交流着别后的情况，开始只说了过程，这会在诉说他内心的感受了。 几人都含笑及时给与首肯附和，让元宝元贝的情绪更高。 他们这样刚刚修成了人身的异类修士，懵懵懂懂，真的是一颗赤子之心，毫无更多心机谋算，只是对威灵、守宫、李陵游以及两个师弟的无条件信任。 元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赶紧给老师提前报备： “老师，我在身体淬炼完成之前，还将那些知识，打包丢给了一只凶恶的猴子，一头独自生活的变异野象，还有一条巨大的森蚺。 猴子和野象还算聪明，估计能学会，那森蚺的脑容量很小，估计太笨了，或许学不会呢。” 威灵和守宫都忍不住失笑。 李陵游甚至有种打趣的想法，这威灵兄估计是未来的妖祖了。 不过，对于元宝的盲目乐观，末药还是有理智的： “他们就算炼形成功，也是我们的小师弟了，而且，收不收下他们，还得看老师的考察结果呢，要是人不好，老师肯定是不会收下的。” 末药发表了评价，以他的认知，有些变异兽未必是善良的。 威灵及时认可末药的看法： “对，末药的意见非常正确，我估计，那猴子和森蚺，要好好考察一下，特别是森蚺，我无法想像一只冷血动物，会有良善的人性。” 元宝有些拿不准了： “老师，要是他们凭着这些知识化形成功，又用术法去残害生灵，那该怎么办呢？” 李陵游打趣： “哈哈，既然你是大师兄，那就要代师清理门户了！” “是这个道理。” 守宫也认可李陵游的观点。 见老师也点头，元宝豪气顿生： “那好，今后我要去那边区域看看，如果他们不学好，我就几道天雷，让他们灰飞烟灭！” “我也会去帮助师兄的。” 元贝也不甘落后。 “没关系，今后你们师兄弟一行，连同玄明、南星、商陆、寄奴、末药和尾陵，一起去，去各地游历这万水千山！” “太好了，老师，好期待啊！” 元宝等人都无比憧憬那一天的到来。 谈话间，几人到了载具的停靠位置。 驻守的军士看出了李陵游等三人，也不多问。 看着黑夜中那艘巨大的载具，四个孩子都有些被震撼到了。 如此近距离观看载具，对他们来说，还是首次，以前载具停靠在云雷山地，元宝也没有这么靠近过。 随着几人接近，载具无声地亮起了一些轮廓灯，舱门悄然开启，内部的灯光也逐一亮起。 跟随三人登上载具，四个孩子面对这陌生的、极具机械美感的舱内事物，既陌生，又好奇。 于是，守宫带着他们，从驾驶舱、动力舱、承载舱、生活舱、补给舱，直到武备库等等，一一给他们讲解载具的各种信息。 而威灵和李陵游则坐下来，威灵随意一个信息包，将读取于章龙胆记忆中的大量信息丢给了李陵游。 渐渐的，李陵游也面色凝重： “这家伙，总共吃了二十多人啊，从一只变异的章鱼，吸收少量的人类记忆，竟然也修炼成了人形！ 真该死，幸好吃掉的还不全是术士，不然会厉害很多。” “他会死的，但不是现在，不然会影响我们的任务。” 李陵游感慨： “真不知那海龙骨与海百部，都是如何修成人形的，要是都靠吃人，那以他们的体形，更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人。” 章龙胆的记忆中自然有海龙骨与海百部的相关记忆。 “嗯，有待调查。不过，慕容氏的隐藏后手，我们至少知道了有不少海族凶兽。” “是的，居然都可以自称为海族了，看来变异兽还真不少……搞不好，今后这无尽大洋和那些大海，都将是人类的禁区了。” 李陵游哀叹一声。 威灵也感觉不太好，但一想到这些凶兽毕竟都是依赖大海，才会有一定的战力，也就未必有多担心。 人类的大口径枪炮，对这些凶兽来说，那可是大杀器啊。 守宫带着四个孩子也走过来，坐在了舱内。 威灵将先前读取自章龙胆的记忆和刚才的分析，都丢给了几人，连四个孩子也没有忽略。 这些事情，他们迟早都要面对，心智太单纯，未必是好事。 想到这里，威灵还将自己的所有经历、帝国高层的现状、各大世家门阀的关系、以及帝国如何看待即将展开的慕容氏崛起战争，分门别类，都打包给四个孩子。 这些事情，末药和尾陵也许都比元宝元贝要更容易理解。 毕竟人类会更理解人类的事情。 不出所料，元宝元贝初步整理了一下这些信息，就感觉非常困惑，人类的世界，太复杂了。 “不急，特别是元宝元贝，人群中，有所谓的好人坏人，但这个都不是绝对，好人办坏事也是经常发生的，用两三年，真正融入人类的社会，甚至忘记自己的本来出身。 慢慢去理解，为什么我们会做那些选择，为什么大家会彼此顾忌和尊重，做人，是最难的。” “但是，师父，这个章龙胆肯定是绝对意义上的坏人，对吗？” 元宝元贝对章龙胆吃人的事情，自然无法释怀。 “是的，这个不可否认，有机会，我一定会杀掉他，这样的凶兽不配为人。” 威灵认可了元宝元贝的判断，然后看向末药和尾陵： “末药，尾陵，你们还记得自己童年时期的事情吗？” 两人微微摇头，末药回复： “老师，我们那时候都太小，我们能记下的和玄明他们都大同小异。” “嗯，这不奇怪。自从那小岛遭遇了西玄联邦的突然袭击后，你们接下来遇到些什么事情，能否讲讲随后几年的经历？” 末药和尾陵相视一下，还是由末药微微思索了一番，丢出一个信息包。 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当时把那些孩子都吓坏了，后来他们发现，岛上照顾他们的人，都死了。 末药和尾陵本来不是一个组的，后来竟然被陆续带到了一艘奇怪的载具上，要去往哪里，他们根本就无从判断。 神奇的是，到了最后，两艘载具上的八个孩子，末药、尾陵、羽涅、淮山、茅苈、素馨、鸦胆、虎杖，竟然都先后被辗转带到了壶梁城。 在末药的想像中，他们那组的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多半已经死了，但是今日才知道，另有际遇。 八个孩子在壶梁城，被安置在专门划出的一个小院落，接受一些基本的教育，除了一些年轻的女人给他们洗衣做饭，有一个年纪很大、能力很高的老头负责管理他们。 那个主管老头看他们这些孩子，从来就没有一点笑容，经常说慕容世家不会白养废物，不成术士，就会被喂章鱼。 孩子们都很有压力，刻苦修行。 鸦胆和淮山，最早成为术士，加入了慕容世家，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是偶尔过来看看末药和尾陵。 其余四人，也都在前两年先后突破了初阶术士，去了松尾城，和一个看着有些可怕的瀛魔人走的。 不知道是被卖了，还是去为慕容世家做事了。 末药和尾陵之所以那么怕章龙胆，是因为慕容氏那个老头不是吓唬人，他们真的亲眼见到过章鱼吃人。 当时有一个照顾他们这帮孩子的女人，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带到一座附近的小岛，小岛内有巨大的用途不明的空间，还有一个深入地下的空旷房间。 房间中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中有一只特别大的章鱼，那个女人就被丢给了那只凶残的章鱼。 那个主管这些孩子的老头，为了警示孩子们要努力，不能偷懒，让他们旁观了那一幕。 女人在尖叫声中，被丢下水池，巨大的变异章鱼直接扑过来，用巨大的腕足瞬间将那女人扯碎，直接生吞。 凄厉的惨叫，满池子的血污，飞溅的血水，还有章鱼吞噬人体残骸的汩汩声…… 这一幕，一直深深地印在孩子们的记忆中，成为了他们童年的阴影。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48身负使命 随着其他六人的突破，六人就有了新的去处。 末药和尾陵一直不能突破术士，被那个主管认为是废物，差点也沦为那只章鱼的食物。 当时那章鱼已经是现在六臂人的样子了，主管本来想把末药和尾陵都赏赐给章龙胆，吓得两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章龙胆当时瞥了他们两人一眼，丢出的信息是： “对这样的废物已经没有食欲了，吃了既没有什么帮助，反而需要花时间去炼化。 我需要术士，只有术士，才对修行有帮助。” 于是那主管哈哈一笑，就把末药和尾陵赶出来，让他们俩自生自灭去。 反正那院落中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被章鱼吃完了，就剩两个废物，他也可以腾出手，再也不用管这个小事情了。 威灵、李陵游和守宫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相对这些孩子，随时处在被吃掉的死亡阴影中，玄明等人的运气，都还算好一点。 看来，当年西玄联邦发动的袭击，其实目标就是这十二个孩子，但是基于某些未知的原因，得而复失。 那么，是谁在那小岛上培养这些孩子呢？ 为什么这些孩子最后都落到慕容世家的手中，既然这八个人都能被逼着修行，为什么要卖掉玄明等四人呢？ 从时间上看，卖掉四人的时候，那四人都还不是术士，或许慕容氏经过了甄选，觉得那四个孩子，都大概率不会成为术士，因此才决定由慕容琅玕转交给西玄方面。 “末药，尾陵，你们受苦了，我相信，你们今后再也不会有这样艰难的日子了。” 威灵的安慰，让面容刚硬的末药有些动容，和胆怯木讷的尾陵一齐点头。 多年的心神紧绷，终于得到了缓解。 “守宫，给他们弄一点好吃的，烤肉吧。” “好的，公子。” “我们也要吃！” 元宝元贝非常期待。 “好的，好的，学会人类的食物，也是融入人类生活的一部分啊。” 一时间气氛变得比较温馨。 在载具柔和的灯光下，七个人围在生活舱的料理台，看守宫给大家煎烤预制肉排。 清亮的油脂将大块大块的牛排包围，在铁板上滋滋作响，随着各种料包和蘸酱的加入，色香味都引人食指大动。 “太好吃了！” “简直就像在梦中啊！” 啃着鲜香四溢的肉块，佐以酸甜的果露，还有香甜松软的面包，四个少年吃得满脸都是油花。 三个大人笑盈盈看着他们，偶尔喝一点果酒，成就感满满的。 “我和守宫姐姐是可以吃雷电的，要是姐姐需要，我马上可以召出道道雷电！但我觉得还是烤牛排好吃，比末药和尾陵的饼子都要好吃！” 元宝由衷赞叹美味。 末药笑着回复： “师兄，我们也更喜欢吃肉、吃软面包啊，吃那硬饼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嗯嗯，今后去帝都了，好吃的会更多，李大哥说了，载具上的食物，都是预制的，用于充饥的，不算是美食。” “那必须的，等回到帝都，我们都去吃好吃的，欢迎末药和尾陵归队！” 威灵和守宫对视而笑，对载具的能量补给再也不用担心。 只要元宝几道雷电，通过守宫进行转换，稳稳的自带电源，永不断电！ …… 待孩子们去入定修行或者休息后，三人继续分解剖析了一下观察到的细节，利用载具与卫星的通信设施，给察部察院领侍御史青葙发回第一份工作汇报。 信息内容包括如下几个方面。 一是特别事件调查小组的那个未完调查事项，进展是找到末药尾陵的信息，以及其余六人暂时的信息。 并向察部咨询，有无慕容世家那个长老的信息可供参考。 二是重点汇报了有关海族的情报，现有信息中包括海龙骨、海百部和章龙胆，他们自称海族。 不排除慕容世家在征战中借用这些力量，希望帝国玄部加强对兽类、异类修士的重视，出台相应的登记管理制度。 三是威灵汇报了自己的两个异类学生元宝和元贝的情况，希望帝国给予符合玄部管理制度下的身份。 …… 荣光之城，帕尔顿河东面，世俗大城的外围，有一处极其偏僻的小小修道院，坐落在河畔一座小山丘上。 修道院的后面小山坡上，有一片墓园。 密密层层的墓碑歪歪斜斜，布满了半个山丘。 诃子坐在一块残破的墓碑上，看着深秋蓝灰色的暮霭和遍地的枯叶，心旌不稳，泪流满面。 当日和教宗的一阵对峙，他又想起了一些似乎自己必须知道的事情。 一想到这些词汇，以及未来自己会去吞噬这些人，他便泪流满面。 石龛苦修士的奉献、丹尼尔的恐惧、乌古瓦的兄弟之情、奥列格的狡诈、铁匠的颓废、莎宾娜的亲情、教宗的背叛、艾努拉的虔诚……仅仅面对八个普普通通的人性属性，就让他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背叛和虔诚，还仅仅是面对了，并未融合，都觉得难以应付。 三十六个承载体，每一个都承载不同的人性。 情怀、依恋、淡泊、高尚、敏锐、不屈、豪情、大度、谦逊、仁爱、悲悯、执着、崇慕…… 他自己承载的是包容。 问题是，仅仅面对这些词汇，具备代表人间美好的人性，自己能下得了手，去“包容”吗？ 独坐了许久，他的神色渐渐坚毅起来。 好吧，使命在身，无从违背，我先去选择残忍、阴险、卑鄙、吝啬、狂傲、偏见、冷漠、隐忍、虚伪、仇视吧。 还有两个词汇，他始终想不起来。 …… 与此同时，在荣光大教堂的黑暗中，那道暗绿的眸子闪烁不定。 目光穿越了无限的时空，他看到了距离荣光之城并不遥远的几个具有特别意义的光点，这些亮度不一的光点，都是承载体。 有了吞噬“虔诚者”的先例，“背叛者”格利高列看待那些承载体的清晰度，更加明确而充满紧迫感。 必须抓紧时间，融合更多的承载体，不然，那个所谓的诃子，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否则到最后，我就依然是一个，承载体。 教宗格利高列，不再纠结虔诚或者背叛。 他站起身，华丽的冠冕悄然滑落，飘向那个极具荣光的宝座。 老人只剩下一身晦暗的袍服，映衬着他苍老的面容，暗绿的眼眸，长长的白色须发。 他走向那高高的露台，迎着深秋的夜风，如同一只幽暗的夜枭，飞进渐渐深沉的夜色。 …… 瓦西里匆匆忙忙地穿过狭窄阴暗的街巷，走向位于帕尔顿河畔的一处小庄园，那里是他当年偷偷在荣光之城置办的一处小产业。 瓦西里，当年西玄联邦雅西战役的一位主要将领，联邦帕特邦的阎摩军团长官。 如此显赫的身份，与当下这个匆匆行走在河边的阴郁中年人，似乎完全是两个人。 当年在那场战争中，他和丹尼尔、约瑟夫、维克托都很不幸，处在最危险的第一线。 当那战线上石破天惊超级地雷爆炸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联军直接被大部分埋葬。 高层指挥官以卡洛斯为首，逃掉了不少人，但最靠前线的将领，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丹尼尔少了一条手臂，约瑟夫失去一条腿，而他，则是战后下落不明，列入了联邦防务部的死亡名单。 当时瓦西里的法师能力，的确是低于其他将领的，因此，他并未在第一时间脱离战场，直接陷入了昏迷。 然而等到帝国军士补枪、补刀的时候，他再次被重伤身体。 但是，当时他却是一个即将进入中阶的土灵法师，强大的自愈能力和独特的钻地能力，让他在帝国军士焚烧尸体的之前，成功进阶中阶，并进入了土层深处修补身躯。 等到帝国处理完毕那如山的尸体后，他才从地下钻出来。 从那一天起，他就隐姓埋名，发誓要为阎摩军团复仇，要杀掉以联邦总统安格斯、最高议会议长特雷莎、联邦政府防务部长季米特里、雅西战役指挥官卡洛斯为首的一众联邦蠢材！ 为了这个目标，他几乎抛弃了一切的享受和荣誉。 他努力提升法力，希望能早日进阶高阶的法师。 虽然他明白，哪怕就算他到了高阶法师这个等级，也未必能直接杀掉那些人，但他可以使用包括绑架、暗杀等一切手段。 他的隐忍，或许才是他最大的天赋。 帕尔顿河畔街道的路灯很昏暗，直到瓦西里都差点撞上那个金发黑袍年轻人的时候，才看到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在注意自己。 瓦西里微微有些心悸，停下脚步，看向了那位金发蓝眼的年轻人。 识海中传来年轻人平静的语音信息： “先生，隐忍是一个很好的性格，但是要看你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了。” 这到信息令瓦西里的眼神一冷： “年轻人，好像我并不认识你。” 诃子有些诧异。 其他的载体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都会产生一种明悟，大部分会得知自己的承载体使命，最少会有一种恐惧感，但此人竟然如此冷静！ 难道是因为隐忍这个承载特性，让他如初淡定？ 诃子再次凝神仔细分辨，确认了没有搞错，就是这人。 瓦西里还真的不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意图，但是，他依然有种危险的感觉。 “你很快就会认识我的，我叫诃黎勒，你可以称呼我为诃子。” 金发蓝眼的年轻人笑容有些独特而意味深长。 “不需要，我该回去了，我并不希望多认识一个年轻人。” 瓦西里的警觉，更多的是来自对对方身份的担心。 只要不是联邦军方、情报部门或者防务部的人，就无所畏惧。 他也是从那个机制中出来的人，深知被盯上后，哪怕没事也会生出是非来。 “不必着急，你我都是身负使命的人，你总得问问我找你有什么事情不是？” 瓦西里向来认为自己就是一个背负报仇使命的人。 金发青年的这个信息，立即让瓦西里更加警觉，自己目前并未做出什么，但隐姓埋名是事实，非要说是逃兵也不算大错。 没有丝毫犹豫，瓦西里立即后退两步，身形消失在原地。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49外人置喙 瓦西里根本就对诃子所谓的使命不感兴趣，他一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然而，瓦西里立即看到，本来是无尽乱流穿行、一片死寂的源灵世界中，也出现那个金发青年，依旧含笑看着自己。 更关键的是，那个青年在这个充满无尽乱流的世界，自如地信步行走，一步步接近自己的能量体： “其实，这位先生，你我的使命，都不是什么世俗小事，我们将成为一个人。 你会永远地生存，没有生死，没有仇怨，世间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也与你息息相关。” 瓦西里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此人的能力，深不可测，超越他太多。 那种近乎天敌面临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他根本不敢继续停留，神识看到自己的小庄园中，那个预留的精神点位，随即朝着那个位置，一步跨出。 这个位置是瓦西里的书房。 他如愿出现在自己的书房中。 然而，等他的身形稳定，就看到那个金发年轻人还是笑盈盈地坐在书房的一侧： “不用逃避了，你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随即，瓦西里陷入了黑甜乡。 书房中瞬间生成的黑色漩涡，吞噬了一切。 片刻后，一如以往的混乱令诃子的浑身颤抖，面容抽搐，眼神中五彩纷呈。 但是，他稳稳地站在那里，多出几分隐忍和顽强。 伫立良久，诃子长叹一声。 此刻的他，已经算是一位对军事方面也颇有见解的军旅将军了。 心念所及，对整个联邦的军事态势，有了一个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感观。 这个隐忍的人性特征，与以前的那些特性相比，看似不重要的，却是可以极大地增加诃子面对神魂割裂的承受能力。 诃子立即感受到，吞噬“隐忍者”后，他短时间内承受的人性冲突、三观不合引发的思维混乱状态，要比上次轻微很多。 诃子心中有些疑惑，不管自己是谁，最开始将自己分为这么多承载体的，其终极目的是什么呢？ 是收集这些不同的人性？ 既然是收集人性，那么，为什么还有奥列格这样的变异兽赫然在列？ 既然想不通，就不去想了。 诃子决定再次稍微沉睡一段时间，将目前融合的承载体进行更加充分的融合。 就在他步入源灵世界的瞬间，他的目光看向距离他此刻位置并不遥远的一处地方，眉头微蹙。 又一个承载体的光点消失了，那个发出猩红光芒的亮点，如此的触目惊心。 格利高列，你就不担心消化不良吗？ 诃子的嘴角露出讥讽的微笑，一步跨出，身形渐渐消隐。 …… 无尽大洋，壶梁城。 朝阳一如既往，跃出海面，天地间一片绚烂。 威灵等三人安排好元宝、元贝、末药和尾陵，在载具内进行修炼，学习融合那些知识包，然后三人姗姗而行，去壶梁城的典客处报到打卡。 虽然慕容世家对他们这些目的不一的“观察者”并未有如此要求，但威灵三人一致觉得，还是要去看看有没有消息，万一慕容世家的家主，决定见见他们呢？ 典客处已经有一些看着都“无所事事”的闲人，在那里闲坐，有彼此认识的，还在惬意交流。 威灵三人和那些人都不认识，大家都非常默契地不去彼此打听。 慕容紫珠一如昨日，笑吟吟地走过来： “十八郎，威灵先生，守宫姑娘，可曾习惯这岛居生活？” 威灵心道，昨夜从遇到章龙胆后，有那么多信息要汇总分析，哪有什么岛居生活。 “紫珠大姐，很好啊，这壶粱城非常漂亮，不愧是慕容世家经营了上百年的基地。” 慕容紫珠掩口失笑： “我可是知道，你们昨天根本就没有去安置的地方休息，怎么，是觉得不安全，还是？” 李陵游有点尴尬，不过他眉头一挑，回复的信息有些阴阳怪气了： “紫珠大姐说笑了，实话说，昨天遇到的两个孩子。 他们正是我们一直在搜寻调查的人，反正他们在这壶梁城自生自灭，日子过得很艰难，正好送到了我们载具上，带回帝国。” 威灵和守宫都李陵游的回复很满意。 一方面从侧面告诉对方，自己的任务其实也包括以前的调查事项。 同时告诉慕容世家，你们对两个并未成年的孩子不管不顾，那么，就别怪察部自己将人带走了。 慕容紫珠一滞，她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孩子的事情。 正好这时候慕容蝉衣从附近的办事机构走过来，接过了李陵游的信息： “呵，我正要找你们呢，真是碰巧，有三件事给要给你们说说。” 三人含笑看着慕容蝉衣，脸色笑容都无可挑剔。 慕容蝉衣走近一点，丢出三个信息： “第一件事，就是你们希望得到家主的会见，这件事昨天我禀告了家主，家主说李阀与我慕容世家向来有世谊，在这个非常时期，互通消息是必须的，他一定抽出时间，见见十八郎。” 三人微微点头，这在意料之中。 “第二件事，今后对于慕容世家的重大举措和新情况，我们会设立专门的通报机制，在适当的时候，会给各位明确的消息。 因此，你们不必去妄自猜测，甚至四处打听，这没有多少意义，甚至会引出不必要的误会。” 三人依然点头，威灵询问了一下细节： “你们对这发布和沟通机制，有没有什么预案？” “有，你们知道这壶梁城的管理，依然是使用帝国的扫描和运算系统，与帝国的大型结界系统类似。 我们也会专门开通一些通道，会将信息直接发送到各位的念体识海。当然，前提是你们要连接壶梁城的系统。” 威灵含笑赞许： “很好，这比我们想像的还要透明和开明。” “第三件事，这件事是我目前主管的，涉及信息安全方面，三位昨天擅自从我壶梁城带走了两个少年，可有此事？” “当然，这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 威灵面色严肃，将末药与尾陵的现状都丢了过去： “他们现在并未成年，还处于需要学习的年纪，无论他们是否是术士，依照帝国的制度，必须进行学习，而且成年后还要为帝国服役…… 我们带走他们，固然是因为他们在这壶梁城艰难求生，没有机会入学，还有一个关键点，他们都自认不是慕容世家的人，也不是西魔人，是帝国的孩子，只是不知道父母的情况而已。 基于慕容氏当前的繁忙现状，肯定无法为他们提供更好的入学条件，因此我们带走帝国的未成年人，那是责无旁贷的事情。” 威灵的信息中，软硬皆有，而且信息涵盖量很大。 慕容蝉衣一时间为威灵的直接给震慑，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回复，本来抱着略作责罚的态度，打压一下这三人的气焰，没相当，反而将慕容氏弄得下不了台。 “威灵先生的意思是，慕容氏没有尽到对帝国未成年人的义务？” 威灵朗声一笑： “帝国的公民的事务，无需外人置喙！” 慕容蝉衣与慕容紫珠都面色一沉。 狡猾的小子！ 威灵给她们设下了一个小陷阱，如果你们承认这两个少年是帝国的人，那么，你们现在可是刚好脱离帝国，自然对帝国的人没有处理的权限了。 如果你们不承认两个少年是帝国的人，那么，两个孩子自己的态度会与慕容氏背离，这又是一个麻烦。 “好吧，威灵先生言辞犀利，我同意你的看法，慕容氏目前百事纷乱，的确有考虑不周的遗漏，此事就此打住。” 慕容蝉衣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与威灵进行不依不饶，毕竟自己这边也没有提前预案手段，反倒有些滞后。 “很好，我替末药和尾陵谢谢你们的仁慈，至少他们还是在慕容世家的地盘上生存下来了。” 慕容蝉衣和慕容紫珠都有些皱眉，这样的言论，听着有些刺耳。 “不过，还有一件小事，还得请郑夫人通融一下。” 一听还有事情，慕容蝉衣的面色有些不悦，断稍眉微微上挑。 “我们想见见另外两个少年，鸦胆与淮山，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们。” 慕容蝉衣的面色有些难看，沉吟不决： “要等一下，我咨询一下。” 威灵是摆明了在追究过去的一些事情。 但是她想到家主的意见，即便将此事全盘告知帝国，也不会引来任何后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毕竟没有小孩为此丧生。 相对这些小事，慕容氏其他同样不能摆在台面的事情，帝国依然不会追索，相反，还会遮掩。 但是，慕容蝉衣依然立即请示了长老会专门负责的长老，这也是家主明确预见的。 很快，慕容蝉衣通过内部信息系统得到慕容忍冬长老明确的指示，她神色复杂地看看三人： “可以了，正好那两个少年都在壶梁城。我可以马上通知他们过来一下。” 威灵等三人有些高兴，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如此顺利，值得欣慰。 没有等多久，外面走来两个少年，一男一女。 两个少年都穿着帝国样式的黑色术士袍，慕容世家的术士，依然没有去改变这个帝国传统。 这两个少年，和末药、尾陵丢过来的信息包中的鸦胆和淮山形象，一一重合了。 男孩看着比较壮实，神色比较憨厚淳朴，女孩看着就精明很多，态度从容而颇有英气。 淮山和鸦胆进来后，看看注视自己的三个陌生人，那眼神固然和善温润，似乎有更多的信息。 他们却没有与陌生人更多的视线交接，躬身给慕容蝉衣和慕容紫珠行礼： “淮山（鸦胆）见过两位大人，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50人各有志 威灵看着淮山和鸦胆，微微点头。 与信息包中的影像有所差别的是，这两个少年更多一分老成，表现出与少年人的心智不符的沉稳。 “没有什么大事，这位是帝国李阀的李陵游，这位是威灵先生，这一位女士是守宫姑娘。 对了，李陵游和威灵，都是帝国御史台，现在的察部的监察御史，他们有一些话想问你们。” 慕容蝉衣的笑容有点莫名高深。 淮山与鸦胆对视一下，淮山轻轻点头，似乎将谈话的主导权交给了鸦胆。 两人对着威灵等三人躬身一礼： “见过来自大夏帝国的大人。” “不要客气，也别拘束，这里不存在什么帝国的监察御史，你们就当是三个比你们大十多岁的大哥大姐而已。” 威灵的目光闪烁，心念微动，试图打消他们莫名的谨慎和审慎。 “好的，请问李大哥、威灵大哥有什么事情要问。” 少女鸦胆依然非常从容。 “是这样的，我们非常感激你们对末药和尾陵的关爱和照顾，顺便想告诉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然后希望你们做出选择。” 慕容紫珠想要插入信息，慕容蝉衣及时制止了她。 鸦胆点点头： “好的，没有问题。末药和尾陵是我们从小就一起生活的小伙伴，虽然他们没有成为术士，我和淮山都在壶梁城，就近照看一下也是小事，其他大的事情却没法帮上，我们也很遗憾。” 威灵和李陵游对视一下，鸦胆的审慎和滴水不漏让他们有些意外。 “嗯，鸦胆和淮山非常好，你们的心智与年龄都有些不相符，哈哈，别多想，这是我真实的赞扬…… 接下来我将丢给你们一些信息，信息量有点大，有个准备。” 随即，威灵将昨日告知末药与尾陵的事情，还包括两人现在的选择，都一齐打包丢了过去，还包括目前慕容世家脱离帝国，试图自己建国的选择，以及潜在的危险都没有忽略。 面对如此大的信息量丢包，淮山有点身形不稳，鸦胆只是眉头紧皱就接住了。 十多个呼吸后，两人定住了心神。 毕竟还是少年，面对这么多的意外，也不免心神疲惫。 两人相视流泪，然后都沉身给威灵等三人行了一礼。 鸦胆哽咽着，给众人丢出他们的答复： “感谢威灵大哥、李大哥和守宫姐姐。我们一直以为玄明等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至于你们怀疑慕容琅玕等参与了贩卖他们，这一点我和淮山都不做评价。” 威灵、李陵游和守宫有些意外，这两个少年似乎对慕容世家的作为，并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 “愿闻其详。” 威灵平静地回复鸦胆的信息。 见威灵等三人如此平静，鸦胆再次和淮山对视一下： “我们对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相对要陌生一些，当年在那边岛上，我们就在不同的小组。 但是，看到他们现在如此的幸运，我和淮山都会为他们高兴，想必今后羽涅他们一样会如此。 大哥告诉我们这些，我能猜出您需要我们做出的选择，我们觉得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对未来也有更多的期望。 自从当年小岛遇袭后，我们八人在这壶粱岛一起修炼，闲暇我们曾经讨论过一些事。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父母要那么残忍地将一帮小孩子，交给旁人养育培训，不管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初衷有多好，至少，我和淮山是不会原谅他们的，这一生都不会，也不想再见到他们…… 如果这本来就是帝国方面在主导这个事情，那么，我们对帝国不会有好感，也更不会有归属感。” 此刻鸦胆已经泪流满面，并不成熟的小脸上有着更多的坚毅： “况且，我们现在是术士了，我们有着自己的未来，家族对我们很好，至少成为术士后，一切待遇和机会，与慕容世家的嫡系子弟，都没有任何差别。 因此，我与淮山都加入了家族，也不打算退出……我们无法选择出身和童年，但我们可以选择少年时期和未来。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想再次感谢威灵大哥，从玄明他们的生活点滴，我看出威灵大哥、李大哥和守宫姐姐是真心对他们好，威灵大哥真的是将玄明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或者亲弟弟亲妹妹在看…… 同时，我也能感受到，你们是真心地希望我们今后过得好。 但这一切，我虽然羡慕，却并不想改变现状，每个人的命运或许不同，但彼此的痛苦与欢乐，都是发自内心。” 威灵叹息一声，点点头，看向淮山。 “鸦胆的说法，完全符合我的想法。” 淮山虽然也眼中有湿意，却依旧敦厚地微笑，似乎因为末药和尾陵的归宿，松了一口气。 “鸦胆，你应该是智慧术士吧？我也是智慧术士，我不会去探寻你的能力方向，我只想说，你真的很聪明，我都还没有告诉你们需要做如何的选择，你都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鸦胆灿然一笑。 威灵等三人苦笑。 而慕容蝉衣和慕容紫珠也释然而笑，看向两个少年的目光，充满了欣慰。 守宫忍不住又摸摸鸦胆的头： “丫头，你和淮山都才12岁左右吧，未来的路还很长，如果今后有其他选择，遇到困难，可以给我们说。 我们会帮你们交涉的，即便慕容氏需要我们支付培养费用或者其他要求，都可以商量的。” 慕容蝉衣有些不悦： “守宫姑娘或许有所不知，我慕容世家对客卿，那是如同对待嫡系子弟的，没有那么多的不堪。 即便今后他们的兴趣度发生了转移，只要在家族的贡献度够了，随时可以有新的选择，每年，我慕容氏都有旧人离去，有新人加入。” 李陵游打了一个哈哈，化解了一下气氛： “当然，郑夫人所说的，也是帝国门阀世家的通行做法，因此，鸦胆和淮山只管安心做事，顺自己心意行为，不必为更多的羁绊挂怀，总会有办法的。” 慕容紫珠以前并不太清楚家族的很多事情，对威灵三人当面挖墙脚的事情，还是颇有些不喜： “真的想不到，十八郎你们居然在我这典客处挖人啊，看来我这里的待客之道，的确也算是帝国的独一份啊。” 威灵含笑点头： “紫珠大姐处世的确大气，能看出慕容世家作为帝国八大世家之一，的确有可圈可点之处。” 慕容蝉衣也颜色稍霁，对威灵等人不对以前的事情做评判，而是平等地面对两个少年，稍有认可，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对威灵等人有好感。 威灵平静地看着慕容蝉衣： “最后一个问题，其余的四人，羽涅、茅苈、素馨和虎杖，都是慕容世家的客卿么？” 慕容蝉衣摇摇头： “不是，两年前他们去了松尾城，应该是加入了瀛族人的家族，其他的就无可奉告了。” 威灵等三人相视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就是被卖了嘛，卖给了松尾城某个势力。 威灵想的更远一些，对方将四个术士卖给了松尾城，要说与即将发生的战争无关，只有弱智才会相信。 威灵点点头： “家主好气度！那我们就安心等候贵家主的召见，或者等候你们公布信息了。” 慕容蝉衣面色淡然： “没问题，请自便。” 慕容紫珠比李陵游大不了多少，竟然给李陵游开了一个小玩笑： “十八郎，这壶梁城没有帝都那么多的好玩之处，也没有平康坊那样的声色之地，可还习惯？” 李陵游面色严肃： “紫珠大姐，虽然我对帝都很多坊市的繁华有所耳闻，但从未去过。” 慕容紫珠不免莞尔。 事情谈完，三人便告辞走出了典客处。 鸦胆与淮山也跟着出来。 威灵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鸦胆： “你们两人倒算是慕容世家的客卿了，不知道羽涅他们会作何选择，难道真的加入瀛魔人的家族了？” 鸦胆嘻嘻一笑： “威灵大哥，我懂你的意思，我和淮山的观感，未必能代替羽涅他们。 但是，自当我们被慕容世家救下，或者不管是不是买下，我们八人，其实就都是货物了。 各有际遇，冷暖自知，这有什么奇怪的，知命知足，会轻松些。” 三人愕然。 威灵苦笑： “鸦胆，你都还没有成年，就说些老年人说的话，大哥都不会这么消极啊。” “达人知命，无论少长，想必大哥知道这个道理的。” 威灵点头： “对你的智慧术士方向，我有点猜测了。” 鸦胆嘻嘻一笑，拉着淮山的手，竟然飞快跑了。 这样跑动的身影，终于有了点少年人的模样。 三人目视两个少年跑远，久久无言。 “公子，你说，末药和尾陵，会失望吗？” “可能会有一点，但能接受。” 李陵游含笑抢答。 “人各有志，保持自我本心，这才是术士应有的心境！” 威灵并不失望。 …… 三人在壶梁城闲逛一圈，翻过那座山峰，回到载具的停靠地。 威灵给四个孩子少年通报了一下见到鸦胆和淮山的情形。 对于这个结果，末药和尾陵果然并没有太多的诧异，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毕竟两个平常照顾自己的小伙伴，有自己的想法与选择，也是他们的自由，除了祝福和理解，就是最好的支持。 相反，元宝元贝却有些失落。 元宝闷闷不乐。 他总感觉鸦胆和淮山的许多话，很扎心，但又不知道如何去释怀。 “这样好的老师，都不跟随，这样好的伙伴，也舍得放弃，怎么会这样啊？好像他们也没有什么错的，真的很难理解。” “是啊，师兄，我觉得人类的很多想法，非常复杂。” 末药和尾陵也不知道如何开解元宝元贝，相视挠头。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51攻击开始 威灵见元宝、元贝纠结淮山和鸦胆的选择，十分不开心，于是摸着元宝的头： “元宝，你想想，我并不是他们的亲大哥，在人群中，血缘关系是很重要的纽带，这方面我、李大哥和守宫姐姐，都没有。 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才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他们现在感觉过的也不错，有着自己熟悉的人和环境，也能看到未来，为什么要抛弃这种生活，去相信几个素未谋面的人呢？ 他们能看在末药和尾陵的面上，能看在我们照顾玄明他们四人的面上，给我们表明了他们自己的思索和选择，已经非常不错了，因此，老师只会为他们的独立思考高兴啊。” “可是……” “正如鸦胆所说，他们的心智也算比较成熟了，就算找到父母，也不会原谅，对帝国也不会有认同感，那么，为什么要认同我、李大哥以及你们的守宫姐姐？” 元宝元贝欲言又止，还是不解。 “是的，他们也能感受我们的善意，但不选择我们，也是正常的，比如末药和尾陵，是因为没有选择，才做出了选择，反正不会比现状更差，因此，这并不意味着他俩的选择就是对的。 假设，当然是假设哈，如果我本来就不是好人，认识元宝，也仅仅是顺手而为，还有其他的不良企图，那么，你还觉得末药和尾陵的选择是对的么？” 元宝、元贝愕然： “这怎么可能，我们一看就知道你的心思啊，你就是单纯的喜欢我们，从没有什么奢望和企图啊。” 威灵、李陵游和守宫都笑了。 末药点点头，给师兄师姐解释： “师兄师姐，老师的意思是，你们用天生的直觉判断事情，是没有错的，但是，人类自己的天生直觉，却是千差万别。” 尾陵怯怯地补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最后，末药灿然而笑： “我无比确认，我和尾陵选择跟随老师，是这么多年最重要和最正确的选择！” 末药的话让元宝元宝一下就开心了。 威灵直接给四人都竖起大拇指。 …… 威灵三人没有等来慕容世家家主的召见，在到达壶梁岛的第五日，等来了壶梁城那个信息发布专用的频道信息。 慕容世家将对距离壶梁城五百公里外的松尾城发动攻击，时间就在此日的午时开始。 收到信息的时候，是已是上午十点。 距离最后的发动，只有两个小时。 而威灵等人这样的“观察者”，即便赶到一线，也都开始了。 伴随信息的，还有对第三方人员的一些约束细则，包括不得超越的坐标点位系数。 威灵等三人立即登上载具，守宫最后一次检查载具的各方面参数，威灵和李陵游给四个少年丢出一些在载具可能做高机动运动时，乘员的自我防护知识。 一切准备完毕，威灵手一挥： “让我们去见证慕容世家的崛起吧！” “青鸟”载具发出轻微的轰鸣，倏然升空，朝着东北方的天际，高速飞去。 第一次乘坐载具飞行的元宝和元贝，紧张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青鸟”载具没有将高度升到很高，以低空飞行的姿态高速前进。 这样的低空，让载具的迷彩涂装，和大海的波涛在色相上有相当程度的融合，在较远的距离上，使用光学侦测不易发现。 一个小时后，载具到达指定的位置。 海天一色，远远处可以看到巨大的松尾岛出现在前方。 一道依稀的山脉线分隔开天际线。 一座隐隐约约巨大的城市，似乎融入远远的青山中。 以瀛魔为主体的西玄联邦东日邦国，本土以大洋中的四大岛链为主。 松尾岛、草雉原、鹿本原、北熊原，就是东日邦国最大的主体岛屿。 松尾岛最小，鹿本原最大，但是就算最小的松尾岛，也比壶粱岛要大百倍，面积达到二十多万平方公里。 松尾城是松尾岛上人口密集度最大的城市，是大湮灭后松尾岛的主要城市，另外两个城市左崎城和冈本城都只有十来万人口，算是小城了。 与松尾城隔着一道窄窄海峡相望的，西北方是草雉原，东北方就是紧挨着的鹿本原。 鹿本原的面积，比草雉原和松尾岛加起来还要大几十倍，瀛魔邦国的首府鹿本城就在那狭长的岛屿中部。 由于是岛屿型国家，周边没有其他势力直接接壤，因此，东日邦国在传统上，城市都是没有城墙的，旧时代如此，大湮灭后更是如此。 旧时代，瀛族人在那近千年的历史中，多次骚扰大夏，以及直接侵略攻占大夏的藩属国，但由于种种原因，大夏一直没有进攻其本土。 大湮灭后，东日邦国主要四岛上，都出现了内部的混战，直至四岛统一，最后以东日邦国加入联邦，都没有遇到稍微像样的变异兽群袭击，因此，东日邦国这边是没有必要花费巨大代价去修建城墙的。 威灵三人一直在猜测，没有防护墙的城市，他们会如何防护呢？ 威灵在载具的几个方向，调出了载具的超远距影像，却没有看到慕容世家的攻击群。 “公子，你看高空！” 就在他们前面的高空，一大片乌云在集结。 仔细看过去，那不是真的乌云，而是由几百艘载具组成的几个攻击群落。 那片乌云在降低高度，直至与威灵他们的载具高度相当。 没过多久，所有人的视线中，都已经是各种黑沉沉的载具，整个空间，都被载具布满，大战一触即发。 这些载具，大部分都是和帝国“青鸟”级主战载具相当级别的，当然，也有根本没有做任何改装的帝国“青鸟”主战载具。 唯一能与帝国制式载具相区分的，是所有的载具涂装，都是暗绿与蓝灰相间的样式，与帝国黑色制式载具区分开来。 就在那些载具的殿后位置，有一艘庞大无比的载具，稳稳悬空，如山一样的躯体，让众多的“青鸟”级载具，都像是一个个的小不点了。 这艘殿后的载具，就是慕容氏的旗舰了，舰号“冠军”，纯粹就是帝国的“鲲鹏”级载具改变涂装而来。 别说“鲲鹏”级主战载具，就连“青鸟”这样的中型载具，也不是一般的家族能拥有的。 估计为了这艘旗舰，慕容氏应该在帝国那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眼前如此浩大的攻击载具群，让四个少年震惊得目瞪口呆！ 威灵他们的载具已经连接上了“冠军”号的信息频道，一道道信息发过来： 请保持目前位置！ 大军推移后可适当抵近！ 先前我方已经在两个小时前，通知了松尾城的政务厅，令其立即疏散民众到山体范围，我们的攻击将在两小时后开始！ …… 时间已到！ 元贝突然丢出信息： “下面海中有很多可怕的巨兽！” 守宫下意识将载具提升了两百米高度。 其它十多艘和他们“观察者”身份相当的载具，见那“青鸟”提升了高度，也自觉跟随。 此时载具已将各个方位的侦测影像，在舱内投射成几幅巨大的画面，比在载具外还能兼顾更多的角度。 随着那一片载具的乌云缓缓推进，大海的颜色变得深沉。 波浪变成波涛，开始汹涌。 逐渐汹涌的波涛演化成了狂澜。 一道道青黑的背鳍，露出了那些狂澜。 一只只身形长达百米的变异蓝鲸，用本能驾驭狂澜，掀起巨浪。 无数腾跃出水面的巨大变异虎鲨、变异虎鲸，露出密集而尖利的牙齿，进一步驱赶指挥那些变异鲸鱼，保持狂浪的势头。 有几道巨大的身影，如同上古的巨人一样，站在那高达百米的滔天巨浪浪尖上。 “是海龙骨、海百部他们，以及他们的属下！” 李陵游叹息，威灵的猜测果然不假，慕容氏要以一种极端的干净利落，迅捷无比地拿下整个松尾岛，震慑剩下的草雉原、鹿本原、北熊原各个城市，奠定胜局。 “没有悬念了，如此高达百米的海啸，对于没有城墙的松尾城，就是灭顶之灾！ 还有几百艘攻击载具，载具上还有数万的武装军士、上千的术士，说不定在松尾城内部还潜伏有一定的军士术士，也会择机发动突变。” 威灵给四个少年解释。 守宫有些担心： “我真的希望，松尾城的管理者，能选择相信慕容世家的威慑，疏散民众，有先前的两个小时，足够民众撤离了。” 李陵游也分析： “松尾城的管理者应该不是蠢蛋啊，以前帝国从未踏入瀛魔本土，他们的城防系统、空防系统几乎都是空白，没有任何对抗帝国入侵的经验。 面对实力相比大夏帝国整整一个军团，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来敌，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投降，保全民众，加入慕容世家的体系！” 威灵却并不乐观： “是的，十八郎说的没有错，其实加入慕容世家体系，未必比目前在西玄联邦的尴尬地位差，只不过是将联邦政府、议会换掉，变成一个皇族而已。 但是，对方未必不会以民众为筹码要挟啊，根据历史记录看，瀛魔在这方面，是没有底限的。 他们的文化中，有这种同归于尽的基因。” 末药等人差点脱口而出，惊呼出声： “那羽涅、素馨、茅苈和虎杖，岂不是危险！” “只有静观其变。” 威灵微微摇头。 就在几人分析的时候，海面上的百米海啸，已经超越了攻击载具群，带着天地之威，向着松尾岛呼啸而去。 裹挟无与伦比势头的巨浪，直接覆盖了松尾岛的滩涂、海边的建筑、朝着更远方一浪接着一浪，扑向陆地。 肉眼可见，无数的低矮房屋，在这天地巨浪面前，如同积木一样，被狂澜吞噬。 远处的松尾城城市中心，陡然间升起无数的烟柱，多处爆发出剧烈的爆炸！ 上百艘各种各样的瀛魔载具，还有一些甚至是商用型号，都孤注一掷，再次升空。 先前在慕容氏最后两小时通牒的时候，就有一些载具升空逃逸，慕容氏没有进行阻拦，任其行动，作为给对方选择的机会。 但是，现在攻击已经开始，机会已经错过，想现在逃逸，就未必可行了。 整个松尾城四个方向，都有慕容氏的中型制式载具在不同的位置以逸待劳，阻击升空逃逸的载具。 因此，就在这上百艘型号不一的载具，刚好升空冒头，正南面乌云一样的攻击载具群，立即发出了无数的炮火。 上百个火球全部凌空爆炸。 “咻咻……” 昏暗的天空中，无数的炮火在载具群中喷吐而出，拉着长长的尾焰，俯冲入不远的城市！ “轰轰轰……” 地面上，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了松尾城的大部分区域，密集的爆炸声震天动地。 那些已经被慕容氏掌握的要点、重点，更是受到特别的饱和攻击。 天空中是凌空打爆的密集载具，化作无数燃烧的碎片坠落。 地面上到处都有炮火在爆炸，化作烟尘滚滚的炼狱。 具体的点位上，各处都有先前潜伏的慕容氏军队，在各个重要位置进行破坏突袭。 远处还有铺天盖地的巨浪在快速推进！ 片刻间。 松尾城陷入了天地动荡的毁灭之中。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52实力碾压 南方海面上空，“冠军”号旗舰陡然升高，向松尾城发射出几枚带着长长尾焰的导弹。 那几枚导弹在视线中瞬间就变成小小的亮点。 下一瞬间，这些亮点在松尾城的高空爆开。 每一枚爆开的导弹，都爆发出数百个小小的超强电磁脉冲炸弹。 几千枚的电磁脉冲弹在城市上空爆炸，看着并不起眼，但是造成的损害是巨大的。 整个松尾城的通讯系统立即损毁，绝大部分自然人的念体受到直接攻击，许多人直接晕厥。 即便是术士，念体强大，也受到不小的干扰，能力差的，立即在短时间丧失了术法能力。 当这几枚电磁攻击导弹发出后，慕容氏乌云一般的攻击载具群，如同收到了统一突击的指令。 数百艘载具瞬间加速，飞向城市的各个区域。 这些载具在到达位置后，凌空悬停，攻击下方敢于反抗的敌人。 逐渐到位的各式载具，也有少部分载具，受到了来自地面的武装反击。 但是在一阵阵密集的区域精确饱和打击后，那些寥寥的反击就消停了。 接下来，就需要扫清地面上的所有对抗。 慕容氏将整个松尾城，足足划出了二十五个网格区域，每个网格上空，都陡然出现一位身穿玄黑术士袍的人，悬空默立，静静低头注视所负责的区域。 能够在空中悬浮的术士，最差也是高阶中后期的术士。 慕容氏此刻算是后手尽出，用高阶的术士，配合每个区域载具的军士，压制了松尾城的一切反抗。 然而，慕容氏的载具和军士，都并未及时降落。 铺天盖地的海啸，终于如约漫过城市。 浑浊的浊流淹没了一切反抗的雄心，带走的不仅仅是满地的碎屑，还有松尾城的人心。 巨浪一浪接着一浪，冲击过后，开始缓缓退却。 松尾城陷入一片狼藉，无数的自然人和普通变异人，在海水中挣扎，在露出水面的房屋顶上呼号。 然而，松尾城没有任何有组织的救援和反抗。 看来，松尾城一开始，就没有将那两个小时的撤离民众时间，当做慕容氏的最后通牒，反而是将无数的民众，作为了阻碍大军的筹码。 双方都在拿捏人心，就看谁更狠罢了。 然而，松尾城的管理层想不到的是，慕容氏的手段是凌厉而无情的。 海啸之下，报以热武器的饱和攻击，然后分网格区域以战争载具凌空弹压，高阶术士助阵，他们临时的所有布局，在实力的碾压下，显得非常的无助和可笑。 在外围“观察”的威灵等人，通过各种辅助的设施，都能看到城内的各种影像。 大量的平民伤亡，无数凄惨的画面组合，今后必然会流到帝国内部、联邦内部。 当然，还有东日邦国剩下的三个最大岛屿的各个城市，必然也都会知道。 说是杀鸡儆猴也罢，敲山震虎也行，反正慕容氏就是使出了这样没有任何底线的手段，明确告知对方，要么投降，要么死战。 几道上百米的海啸逐一肆虐之后，海水趋于平静，开始回流。 已经锁定胜局的慕容氏载具和顶阶术士，悬空等候。 静待海啸过去。 海边滩涂上，海龙骨、海百部也静静伫立。 另外十来个已经恢复人形的巨型大汉，却是在纷纷咧嘴大嘴大笑。 有个别尖牙利齿的海兽，化形不彻底，还不太像人类。 他们裂开嘴大笑的时候，一张脸就只看到白森森的几排牙齿。 这些“人”管控着那些掀起狂澜海啸的变异兽，指挥它们回到海中。 无数被海啸冲走的人，随着返退的海水，被冲入近岸大海，变异兽在争抢撕扯这些人，让回归的海水，变成一片血红。 翻涌拍岸的浪花，也都带上了一抹殷红。 极个别水性好的，挣扎着起身的人类，却被那些变异兽发现，用本能术法发出巨大而凌厉的水箭，打穿身体，一样成为变异兽的口中食物。 见既定的任务目标已经完成，海龙骨给其他几个“人”下达了指令，那些巨型大汉，都纷纷跑回自己的区域，约束那些变异兽，让他们尽快回归大海。 要是等海水全部退去，它们中有些体形太过庞大的，没有及时返回深水中，就算是能用本能术法招来大量的海水，也不能保证他们就可以再次回到海中，只会导致直接搁浅，巨大的体量会压碎他们的骨骼，直接死亡。 海龙骨皱起眉头： “大哥，我们是去和慕容氏军队汇合，还是回到大海中等候？” “笨蛋，我们只有先回大海中去啊，你没有觉得那些载具上的武器，对我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吗？ 和人类的杀伤力相比，我们还是太弱了。” 海百部一怔，随即点头： “是的，要是他们马上过河拆桥，我们就像是鱼自己跳到锅里……” 海百部的比喻令海龙骨有些不悦，但还是忍住了。 是啊，话丑理端，就只能看慕容当归是不是信守承诺了。 而悬停在岛外海面上空的威灵等人，都陷入了沉默。 …… 末药等四个少年已经被这样的人类屠杀手段给吓傻了。 四个少年面面相觑，内心对羽涅等人的情况，充满焦急。 在这样的战阵面前，个人的勇武，其实没有多少改变结果的能力，除非是那种超越顶阶的术士，或许有一战之力。 李陵游叹息： “这就是战争啊，实力完全不对等，事实证明，东日邦国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这一判断做出后不久，就看到城市上空那数百艘载具，高度在缓缓降低，悬停在所在区域的平地、广场甚至屋顶，打开了舱门。 无数的武装军士，配合着几个随军的术士，跳下了载具，去清理那些负隅顽抗的敌人。 那些先前在高空悬立的高阶术士，并未参战，只是降低了高度。 根据他们先前在高空用神识力扫描后发现的敌方术士方位，通知下到地面的军士以及初阶、中阶术士。 慕容氏的旗舰“冠军”号，自然是在城市中心的高空悬停，担任了整个城市通讯中枢中继站的角色，指挥下方每一艘载具、每一具武装、每一个术士的精细点对点之后中枢。 威灵他们的载具，也按要求，可以推进到海边的滩涂上空。 威灵自然让守宫将载具抵近观察。 海龙骨和海百部刚要进入海中，就看到这艘落在后方的“青鸟”载具，涂装颜色和慕容氏略有不同，明显没有参加攻击，不禁暂缓了脚步。 威灵也发现了这两人，正是从章龙胆的记忆中发现的两位海族。 “守宫，打开舱门，我和十八郎去近距离看看这两位海族。” 守宫立即降低了载具，到距离地面十多米的位置悬停。 舱门打开后，守宫叮嘱孩子们别随意动作，也跟着威灵和李陵游跳下去。 李陵游已经是中阶的金灵术士，下意识给自己施加了“金身”的术法，沉重的身躯，落地激起乱溅的泥水。 威灵和守宫的体重也非正常，加上两人也没有刻意屈身疏导冲击力，同样激起乱溅的泥浆。 好巧不巧，几点泥浆落在了海龙骨和海百部的身上。 海龙骨和海百部圆眼一瞪，看向这不请自来的三个人类： “人类，你们太无礼了，都不知道距离远一点跳下来吗？” 海百部满脸的纹路都因为愤怒而扭曲。 海龙骨稍微懂得一点隐忍： “你们是不是慕容世家的人？” “哦，不是，我们是帝国的人，第一次看到你们海族，不免好奇，心急了点，几点泥水，对于你们来说，还不是小事吗，反正你们这人形也是幻化的。” 没等海龙骨回复，身边的海百部一听对方不是慕容世家的，早就按捺不住。 他向前一步，一张大口瞬间就张大到一米大，尺寸都超越了整个身体的宽度，看着实在诡异惊人。 那巨口上下几排密集锋利的牙齿，带着腥臭的气味，直接朝着李陵游咬去。 李陵游急退几步，几道银色光芒从那巨口间上下穿行。 海百部陡然后退，头部缩小，恢复成人样，但是那张密布纹路的脸上，竟然有几个小洞，在汩汩流淌血液。 海龙骨神色凝重： “好厉害的术士，看来手下留情了，没有对着他的脑袋扎几个洞。” 李陵游大笑： “哈哈，你们这样的海族，来一打本少都不怕。” “你有点嚣张，要不我们重新试试，只要我也加入，你必死无疑，除非你会飞行。” 海龙骨丢回的信息中有些怒火了。 威灵明白海龙骨的想法，只要一个人鼓起巨浪，另外一人进行厮杀，那种情况下李陵游的确麻烦，除非李陵游可以悬停在半空，无惧水淹。 他给李陵游一个眼神，制止了李陵游的继续挑衅。 “你们只有两个，我们有三人，想要留下你们，还是很容易的，不过，我并不想这样做，就想问你几个问题。” 威灵淡淡地丢出信息。 海龙骨都快气笑了。 他感觉这三人中，就这个小子最弱，反而说话更气人。 “哦？小子，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是不回答，就回不去了？” 威灵含笑点头。 “轰……” 四周的空气陡然爆开，将悬停的载具的都排斥出几米。 一道巨大的水环，将几人围在中间，那海水中竟然还有不少的游鱼在海草间穿行，但诡异的是，水环的中间竟然空空如也，全然不受影响。 这是海龙骨天赋的控水能力而已，几乎是每个海族都擅长的能力。 威灵哈哈一笑： “你是真的想试试？” 威灵的信息刚丢出去，海龙骨赫然发现，那道巨大的水环竟轰然坠地，变成了一道庞大的冰环。 伴随轰的那声闷响，那巨大的冰环激起更多的泥水。 海龙骨和海百部有点懵，这个小子更强大啊！ 他们不知道，李陵游是金灵的中阶术士，威灵更是五种灵力的中阶术士啊！ 虽然威灵一直郁闷，无法进入源灵世界，但是对中阶的术法，却是举重若轻。 就在这刹那间，威灵就使用水灵的冰冻术，附加了火灵的热能吸收，加速了水环的冰冻过程，同时还不影响他的信息丢包。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海族两人眼前一花，随即听到一声奇异的金属声： “呛——” 那个身高比他们还矮许多的人类女子，已经拔出了背上的暗金色金刀，将刀锋横在了海龙骨的脖子上。 这速度实在太快，海族二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守宫是如何移动的，金刀就已经在脖子上了。 冷冽的寒气令海龙骨的皮肤都皱起来。 随即，他看到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冷漠眸子。 “怎么样，没有多少胜算了吧？ 既然变成了人模样，就要有人类的起码常识，敌强我弱，暂时示弱不算丢人，反正丢的是人，又不是你们海族变异兽，你说对不对？” 海龙骨僵住了，立即丢出信息： “对，对！打不过你们，你说的就是对的，这个我明白。” 见机行事，这是必须的，这不丢人。 海龙骨因为个子高，还看到那载具的舱门边，伸出四个少年的脑袋。 其中有一个蓝发的少女，让他马上判断出，那是一个海族，而且是化形非常完整完美的海豚。 有那只聪明的海豚协助，自己与海百部更无胜算。 威灵嘴角含笑，丢出信息： “这就对了嘛，章龙胆先生说过，你好像是海龙骨，你们海族现在的统领，那个傻大个是海百部，是你的手下？” 海龙骨神色一愣，心中恨极了章龙胆，却连连点头： “是的，你们不能乱来哈，我们可是来协助慕容世家征战的……” 威灵点点头： “我知道，我想知道的问题不多，就几个问题。 你们这样能勉强化形的海族，现在有多少？ 你们那些还没有化形，但是能听从指令的变异兽，有多少？ 你们化形的海族中，具备人类术士中阶以上能力的有多少？ 还有，你们的首领是谁，给出影像或者精神波特征。” 海龙骨眼神闪烁，他看懂了对方眼神中的含义。 这眼神和自己平常没有多少差别，那是一种对所谓生命体的彻底漠视。 他不敢隐瞒，急忙回复： “这位帝国的大人，这些信息慕容世家都知道的，不过我可以再次重复一下。 目前能化形的海族，我知道的只有不到五十人。 没有化形，但是能听从指挥的，不到两百个。 至于能力方面，只要在海中，能化形的人，都能施展类似人类中阶的水灵术法，上岸就不行了…… 至于我们的首领，我只知道他的本体是一只巨大的北极熊，水灵术法很高，到没到高阶，我都不能确定。” 随即，海龙骨丢出了奥列格那憨态可掬的熊样，以及化形后魁梧彪悍的人样子。 “奥列格？没听说过。他在哪里？” “奥列格大人不喜欢热，长期在北熊原的北部海域，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我们这片海域，将我们都打败了，才成为首领的。” 威灵再次点点头： “很好，你们要记住，上天让你们超脱同类，走上修行的道路，不是让你们吃人的。 今天要不是在战争状态，你纵容那些凶兽吃人，我早就灭了你们了。下次别让我见到你们吃人，否则，呵呵，你们就死定了。” 守宫撇了撇更加高大的海百部，似乎有些惋惜： “这么大的鱼头，我的锅都装不下啊……” 海百部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吱声。 威灵丢出信息后，转身朝着冰环走去。 他面前的冰环陡然炸开一段，成为了满地的冰屑。 三人踩着冰屑，登上载具，舱门无声关闭。 海百部的愈合能力不错，虽然满脸血污，却没有继续流血。 “大哥，人类都这么强吗？ 慕容氏中的客卿是这样，随便遇到几个帝国的人，也是这样……” 海龙骨神色复杂，点点头： “是啊，我们的道路还很远很远。 想和人类争抢海洋，而不是成为他们的水产资源和海鲜，任重道远！”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53如此巷战 松尾城，随着慕容氏以碾压式、教科书级别的充分战前准备和精准战争指挥，松尾城受到了全方位的饱和打击，几乎没有形成建制的抵抗。 当武装军士在高阶术士的押阵下，纷纷进入城内，这场限于一城的局部战争就进入了收尾阶段。 对于术士群体来说，收尾阶段才是战争真正的开始。 先前那些海啸和炮火，对付普通的自然人、变异人还有些震慑力。 但稍有能力的术士，在这种程度的打击下，全身而退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松尾城的上空，悬停的“冠军”号指挥舱内。 慕容当归坐在指挥位上，周围还有几位慕容世家的长老帮着查漏补缺。 一道道的信息，纷繁如落下的雨丝。 当千万条信息汇聚一起，在慕容当归前面的巨大显示终端上，就如瀑布一样下坠。 这样的指挥者，首要的能力，必然是智慧术士，才能胜任。 即便是当日雅西大战时，雅西参谋团内，每个人面前都有这样的信息终端，负责的都是一小部分内容，那些团员都是智慧术士。 而慕容当归一人，就主持了这样规模的攻击指挥。 而且是点对点、一对一的精准操控，可见慕容当归的术士实力，的确是不错的。 “东13区发现有26位术士和3位中阶术士潜伏，增加一位高阶协助！” “南5区无术士无军士，载具和军士向南3区协助！” “西北2区有载具突破了我方载具防守，请负责客卿先生注意拦截！” “松尾城输电系统有复苏迹象，请该区域军士术士摧毁！” “……” 慕容当归一边根据信息的汇报，进行及时调度，还有余暇和身边的长老交流： “松尾城那几名顶级术士，感受到我们这边的强大实力，都已经离开了，十四名高阶术士，有五位答应协助我们。 他们已经参与了配合行动，现在正在负责安定他们所属的区域，另外那四位答应保持中立的，也都没有动静，看来没有反悔。” “是的，那决意对抗的五位，已经在那两个小时内，北向去往鹿本城了。” 慕容当归揉揉眉心： “松尾城的顺利，并不能说明什么，真正的考验在未来的鹿本城，一方面是他们有了准备，不像这松尾城，这次相当于我们在突然袭击。 到草雉城的时候，西玄联邦方面，多半也就有个定策了，不像现在，估计都还没有接到消息。” “家主无需担心，我们不是早就断定西玄联邦，不会万里迢迢直接派兵相助嘛。” “是啊，就怕万一呢，到时候就只能对帝国方面委曲求全了。” “不会的，家主，我们目前越顺利，今后能获得的帮助就越多。 帝国方面更希望能有一个安定的东方，有一个不是藩属国，胜似藩属国的慕容氏在东边挡住西玄联邦的道路。 那样的话，今后东海郡、苍梧郡的军备标准都可以降低很多。” “嗯，但愿如此！” …… 郑硇的身边跟随了七位“勇武者”武装军士，还有三位术士，两初阶，一中阶。 他们区域的上空，还有一位家族的高阶火灵术士在悬空压阵。 他们在所属区域内的城内街道上，按既定的方向搜寻残余的敌人。 改变了涂装的“勇武者”武装，身型高达三米，沉重的脚步将满地的泥水踩踏得飞溅。 一片狼藉的街区，许许多多的瀛魔人浑身都是泥水滴落。 他们一看到这些武装军士的到来，阖家抱成一团，在泥泞中瑟瑟发抖。 郑硇一行人旁若无人走过，并未对这些手无寸铁、没有攻击意图的寻常人发动攻击。 至于是不是寻常自然人的判断，非常简单，随军的三位术士会甄选出人群中是否有术士。 如果有，立即以“囹圄”束缚环会立即将其束缚，让他们在安定后直接到指定位置报到。 也不用担心是否还有连三位随军术士都无法判断的高阶术士在其中隐藏，悬空的高阶术士会对有嫌疑的人进行仔细分辨。 当然，要是有顶级的术士潜伏，那就是小队自认倒霉了。 至于对那些不是术士的人，只要郑硇身边的武装军士，通过扫描装置发现了对方拥有枪械，而且没有在第一时间放下武器，就会被强大的武装打成筛子。 其实在这两道保障以外，还有一个保障，那就是给郑硇他们带路的几个瀛魔。 这些人早就在所属的区域等待，为慕容世家的军士小队提供引路服务和安抚民众。 这些“带路党”的长相看起来，和帝国的人没有什么差别。 当然，除了矮了一点。 在行为举止方面，这些人显得非常的专业而细致。 他们的敬业态度，比帝国的人还要认真，除了动不动就躬身九十度让人觉得过分恭敬外，也没有什么让人觉得不妥。 这些瀛魔人大部分是松尾城那几位高阶术士安排的，算是他们的徒子徒孙，也有这些人彼此的亲朋好友。 他们暗中进行了充分的动员，协助慕容氏的顺利接管城市。 随着小队的推进，郑硇发现，其实这样的“巷战”，并没有最开始家族警示告诫的那么危险，相反，非常有趣，比如此刻。 前面一有群人，大部分都是浑身湿漉漉的普通人。 他们汇聚在那个院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围墙外那一群身形庞大的武装。 武装军士踩着让大地都震动的步伐，逐渐靠近。 武装军士随意一脚，围墙就砖块横飞，坍塌一大片。 低矮的围墙在帝国制式武装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几个“积极分子”，也是他们似曾相识的松尾城本族人，最先冲进去，丢出群体信息，对他们宣布： 慕容世家接管了松尾城，先前本来就有人通知他们这些平民，撤离城区，到北部的山地。 既然他们半信半疑，没有听从安排，那么现在遭遇了海啸和兵燹，那是咎由自取。 从现在起所有人保持镇定，不得妄动和抵抗，静候安置，否则格杀勿论。 高大的“勇武者”也进入了院内，各种探测光线在那些武装的探测装置上射出，在这一群人的身上扫描。 即便是隔着厚度有限的墙壁和门扉，也能被武装的各种侦测手段发现。 跟在“勇武者”后面的，是郑硇和三位术士。 这一群人中的一个老头，对本族的“带路党”躬身行礼，哇啦哇，都不用信息丢包的，直接表示臣服。 随即，大部分人都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表示服从。 但就在此刻，人群中有几个并未蹲下的年轻人，满脸愤怒，大声呵斥怒骂，突然冲向“带路党”，他们手中握持的，仅仅是几把菜刀铁棍这样的凶器。 在一片哗然尖叫声、躲避声和连续的枪声中，那几个试图反抗的年轻人，被“带路党”手中的枪械，打成了碎块，还误杀了两个原本已经乖乖蹲着的人。 热血瞬间变成血污，和泥泞混为一起。 冒着热气的残骸东一块西一块散布在地上，奇异的血腥味，让几个已经蹲着的人，直接软倒在地上。 然后几个带路党将手中的枪械背在背上，呵呵冷笑，立即对全部已经蹲在地上的人群进行搜身。 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刚才飞溅的血花，却露出一种特别兴奋的笑容，对那些蹲着的年轻女性，重点关注，搜索的部位也特别猥琐。 “哗啦……” “带路党”最后还扯碎了一个最漂亮的青年女子的所有衣物，让那女子在尖叫中顾此失彼。 还有另外一个女子，看着也漂亮，不等那几个“带路党”找到自己，主动将衣物去除大半，几步走到了郑硇的身前。 她本能地感到，这个虽然面无表情，但是高大英俊得不像话的年轻人，是这群人中的领队长官，从那些同族带路党的敬畏眼神就能看出。 郑硇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那女子对着郑硇露出谄媚的笑容。 本来事情就到这里，也不会带来什么不良后果。 但女人随后搔首弄姿的几个挑逗性的动作，直接将她抛入了未知的命运。 她的容颜和动作，成功地挑起了郑硇的情绪，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但也是一种令郑硇极度羞耻的感觉，于是，郑硇的眼睛有些发红。 他一挥手，女人的脑袋就像一个熟透的西瓜，砰然炸裂，红的白的，飞出十多米远。 郑硇转身离去。 …… 像郑硇这样的小队推进清除遇到的小问题，在松尾城每个区域，都在不断发生。 面对敌人入城，众生百态，有愿意流血的，有感觉屈辱的，但大部分都是麻木认命的。 南边海滩上空，威灵等人已经升到了空中，保持着对整个大局的观察。 看着偶尔在城内某个角落发生的爆炸、偶尔升起天空的火球，偶尔某个位置突如其来的灵力波动，三人都默不作声。 在慕容氏崛起征战的路上，未来还会有许多的大小城市，小城镇中的绝大部分人，被命运推到这条道路上。 是顺从征服，还是奋起抵抗，并不是普通人能决定的。 从当前松尾城的顺利程度看，慕容世家对松尾城的渗透度是相当深的。 眼下东日邦国四大岛上的主要城市，自然是瀛族人最主要的栖身之地。 而主宰这些城市的，不管是议会还是城主、市长，以及他们设置的市政中心、管理机构，必然是具有高阶、顶级术士的势力。 这些势力，既然没有能力成为邦国的最上层，那就仅仅是在各大城市的暂时管理机构，或者在邦国的高层担任一定的职务，要他们与慕容世家不死不休，那是不现实的。 只要他们的利益并不受损，头顶上的所有者从西玄联邦变成一个全新的皇室，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东日邦国的历史上，通过政变、掌控军政成为皇室的，早就有多次，现在再来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慕容世家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悍然起势，逆潮流而动，打破帝国与西玄联邦两分天下的格局，成为那些不受两大势力控制的少数第三方。 慕容氏也算是眼光独特，并且有足够的力量支撑愿景。 至于在这过程中，死去多少无辜的瀛族人，在这些门阀世家的眼中，都不过是一个个的数据而已。 数据再大，能有大湮灭导致的数据大？ 想通了这些道理，威灵叹息一口气，将自己的理解，与众人分享。 战乱之中，人命如草芥，古往今来只如此，大家都没有多少情绪了。 随即，威灵他们利用载具和卫星的通讯设施，上传了今日的战事画面以及有关海族的信息。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54连夜演讲 威灵他们此次上传的信息，非常幸运地及时传递给了察部察院的领侍御史青葙。 青葙对于这些大数据量的画面影像，理智上说，固然是痛感这是一场人道灾难，但族裔本能的排他性，并不会让他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相反的，对曾经给大夏民众带来深重苦难的瀛魔人，遭遇了来自大夏族裔的征战报复，反而有些不可名言的愉快。 当然，他对威灵他们能及时送回的各种信息，非常欣慰。 他将各种信息进行汇总上报给李橘白大人后，给威灵他们以及时的信息回馈： “两次信息收悉。末药和尾陵的身份问题，已经在户部备案，玄部也作有记录。 元宝和元贝已经在玄部记录，帝国正在商讨对非人类修士的管理规则。 根据你们上次信息中，询问那个管理末药他们的慕容世家长老，具察部掌握的信息，那人是慕容忍冬，向来是掌握慕容世家的这类灰色交易。 对于已经加入慕容氏的孩童，不必强求回归帝国，对于流落在外的那四个少年，还是尽量找到并带回帝国。” 最后的内容是叮嘱注意安全。 收到信息后，三人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告诉四个少年。 少年们非常高兴，末药和尾陵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了归属感，也是有帝国身份的人了。 而元宝、元贝则认为，玄部无需再做什么商讨，只要敢幻化为人，就按普通术士的要求对待就行，不偏袒，也不苛求，那就是平等。 威灵等三人深感有道理。 …… 对于松尾城来说，这是漫长的一天。 当夜幕降临，平常司空见惯的万家灯火没有如约点亮。 黑暗笼罩大地，整个城市陷入了死寂。 只有一个地方例外，城市北部，原来的市政中心。 市政中心的各种建筑设施，其实并未受到太多的损坏。 该有的抵抗，在抵达这里之前，就已经被消灭了。 能准确判断形势，但又不愿意顺从的人，也在那开战前的两小时撤离了，剩下的都是愿意与慕容世家求共存的人。 “冠军”号已经停靠在市政广场上。 它一艘载具的体量，就占据了整个广场大部分的空间，其余几艘护卫的载具停靠旁边，就将广场彻底占满。 而其他的军用载具、第三方观察者载具都只能停靠在外围的一些地方。 威灵、李陵游和守宫就接到了通知，将载具停在距离市政广场不远的一个小广场上。 设置好载具的警戒和与守宫的通讯细节后，让少年们在载具上等候，三人走出载具。 黑沉沉的街道上，还根本没有来得及组织人清理，显得凌乱不堪。 普通市民也被勒令呆在原来的住所，保持安静，不得随意活动。 至于原有的房屋还在不在，这不在指令下达者的考虑之中。 三人借着微光，规避着道路上的泥泞和那些建筑漂浮物。 偶尔还会看到有些奇形怪状的尸体，混在那些垃圾中。 这些事物，并不能影响三人的心境，他们更关注那些在各个街头交叉口执勤的慕容氏武装。 每个街道中、街口，都有一定的军士执勤，高大的身形在黑暗的夜里显得有些模糊。 武装上那些侦测设备发出的微微的光点，在黑夜中闪烁明灭。 还有一些人，几人一组，都携带一些小型的通信装置和能量匣，不断通过各个街口，朝着四面八方飞奔而去。 威灵眼尖，感觉他们带着的箱子，就像是旧时代的大功率喇叭。 这么原始的东西，在这依靠念体交流的时代，已经算是老古董了，不知道慕容氏在做什么。 等三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市政中心广场的时候，看到灯火通明的市政中心和广场，总算觉得这个城市不是鬼蜮了。 在无数“勇武者”以及少量“游侠儿”武装的簇拥下，在诸多高阶黑袍术士的警戒中，在数道强力泛光灯的投射下，慕容当归做了首次的通告。 就在那些灯光投射到慕容当归的身上时，黑暗的松尾城每个区域，都亮起了一道光柱，大功率的灯光全部射向天空。 几十道光柱划破了黑暗，无论身在松尾城的哪个位置，都能看到这些光柱。 在每一道光柱的下方，都选择相对较高的位置，有军士设置了一个旧时代的大功率喇叭。 几乎在同时，黑暗中的松尾城在道道冲天光柱被赋予了几分神秘色彩，一道宏大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所有人都震撼住。 在这个静寂的时代，在这样死寂的夜晚，一个同步的声音，响彻全城的每一个角落，让松尾城的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松尾城的市民们，我是慕容世家的家主，也是你们口中的侵略者首领，很遗憾，需要用这种古老的方式与你们交流。 不是我们没有高效快捷的手段，只是要需要时间去布置和等候，我不愿你们受到更多的伤害，我要在最快的时间告诉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该怎么做，怎样去保全自己，因为，只有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瀛魔人的文字成型，就参考了大夏文字。 在旧时代，瀛魔人诸多最重要的文件，都是用大夏文字传承的，大夏文字，也是他们这个种族的宝贵财富之一。 大湮灭后，大夏语言、西玄通用语言，是这世界两大主要用语，因此，大部分的松尾城都能听懂慕容当归的演讲： “首先，我要告诉大家，我慕容世家来到这里，不是代表西边的大夏帝国，我们与大夏帝国已经没有关系。 我们也不代表西玄联邦，我们仅仅是需要立足之地，我们看中了东日邦国，没错，就像一百多年前，整个世界陷入混乱的那个时代一样，我们选择了你们西玄联邦最喜欢、最直接的方式，我看见，我征服，我拥有！” 无数的瀛魔从泥泞中挣扎着站起身。 从即将倾覆的住所走到窗边。 从临时搭建的窝棚走到院内。 从尚未被水淹的房屋爬到楼顶。 他们看着附近那道直射黑暗苍穹的光柱，听着那些陌生的宏大声音，宛如在梦魇中。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我慕容氏与松尾岛的所有城镇，都有着良好的互通有无记录，我们也有良好的商业和为人信誉。 就算这次我们决定以入侵方式进入松尾城，也在开战前给你们的前市政中心，留出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窗口。 让他们疏离民众，愿意离开的就离开，愿意抵抗的就留下来与慕容氏一决高下。 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通知你们。 但是，我可以保证，慕容氏入城以后，我们没有滥杀无辜，没有像旧时代你们的前辈进入大夏领土时，对我们的族裔那样做，也没有像你们的前辈那样，去屠戮妇婴，甚至屠城！ 我们只对抱有敌意并付诸行动的人给以死亡！ 我们所传承的文化，所受到的教育，让我们有起码的人道底线。” 无数的谩骂声响起。 骂声先是在某一个小区域，逐渐扩展到整个松尾城。 这些几乎都快要忘记如何使用声音语言的瀛魔，开口说话了，不过，他们一开口就是骂人，骂的还是他们的市政中心执政高层。 沉寂的世界里，闹哄哄一片。 慕容当归在此时停顿了一会，似乎就知道前政府会被骂。 随即，他继续他的安抚人心演讲： “接下来，我们要安定整个松尾城，将松尾城打造成一个远比昨日更加美好而繁华的家园。 损毁的家园，会在最好的区域，重新规划重建。 新建的家园，必将更加宽大漂亮，甚至每家都会有花园。 你们会有更加稳定的生活，更加丰厚的回报，我们会借鉴大夏帝国的治国方略，以人为本！” 倾听的民众已经停止谩骂，有些人已经自发地用念体将慕容当归的语言，翻译成东日邦国的语言，予以信息丢包转告周边的亲友。 有些原本绝望的人，眼中开始有了光亮。 有些不满意当前住所的人，甚至有点遗憾为什么自己的房屋没有被海啸摧毁。 “说到这里，我得感谢很大一部分人。 这一部分人，在你们前市政府中未必有很高的地位，也未必有很强的能力。 但是，就是他们，在权衡松尾城与慕容氏的军事实力后，有了睿智的选择，忍辱负重，在背后默默地保护你们。 让你们在注定被牵连的战争中，最大程度减少了人员和建筑的损毁…… 或许在明天，或者不久，你们就会看到他们。 他们会协助让这城市开始恢复，开始重建，开始变得美好，他们就是你们中的某些邻居，某些朋友，某些甚至你们看不上的人，他们默默无闻，忙忙碌碌。 但是，我认为，他们是你们族裔中的英雄！” 灯火辉煌的市政中心内，那些前执政府的东日邦国各阶层官员，但凡与慕容氏媾和的，以及事实上在开战前提供信息，开战后提供协助，制造混乱，战后负责维持秩序的各色人物，纷纷为慕容当归的赞扬动容。 这是在对他们所做一切的正面肯定！ “松尾城的市长、副市长、议长、财务长、防务长、教育长……很多人，都跑了，他们抛弃了你们。 但是，你们当中还有那么多人在坚持，坚持对生命的热爱，活下去，坚持与整个松尾城命运与共…… 这些，他们所做的一切，与我慕容氏的初衷是一致的，我们将以松尾城为起点，建设一个新的国度。 这个国度，不是什么二等公民，不是什么所谓的邦国。 我们将建立一个囊括四个主要大岛，以及周边岛链包含的数千个小岛，甚至包容整个大洋的伟大帝国！ 你们将见证，将参与，将共享，这个伟大的帝国！” …… “啪啪啪……” 李陵游轻轻鼓掌，与威灵守宫相视而笑。 政客手段，出其不意，却符合情理。 找到罪魁祸首为死者买单，自然是那些渎职的逃逸官员。 为入侵行为找到参照，整个东日邦国所属的联邦，不就是这么干的么？ 为未来划出大饼，激发民粹思想，掀起梦想，瀛魔素来就有大国梦！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55恢复秩序 慕容当归在这次入侵当日，就立即做出的反常演讲，在后来为很多人津津乐道。 不回避侵略，却能很快安定人心，这令许多人的判断落空。 本以为，新时代的战争，将是术士手段逞威的形式。 慕容氏即便能快速赢得巷战，也将逐日陷入诡秘难防的术士骚扰中， 但接下来的情形，的确有些打脸。 当第二日的阳光照样升起，市政中心在整个慕容氏的黉夜整合下，已经有了初步的架构。 新市长不言而喻是慕容世家的一位长老，但接下来的许多部门长官，都是原来松尾城的一些副职，一些底层官员。 他们熟悉情况，也清晰流程。 骤然间提升了地位，还或多或少收获了民众的理解，于是整体风貌上显得生机勃勃，宛如打了鸡血一般。 有专门的部门开始收殓尸体，登记备案。 有专人开始指挥各个街区的协助人员，开始清理整饬街道，对彻底不能使用的住所，进行拆除。 新建住宅区的选址已经开始在进行。 电力系统开始在维修，极个别的地方，甚至开始供电了。 关系到基本生存保障的部门，已经开始重新有人工作。 街头的慕容氏军士少了很多，但秩序却变得更好。 各个街区都有本地有实力的人员、组织进行分管负责，群防联防工作开展如火如荼。 …… 稍微有点智慧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在以夷制夷思路下的最好选择，但慕容氏真正的考验并不是松尾城本身。 而是等东日邦国与联邦的反扑，那才是致命的。 只有反噬来得越晚，对慕容氏才越好。 随后的整整五天，慕容当归的主要精力，还是对松尾城原有的军事力量进行整合。 甄别投诚人员的身份，审核其目的，稽查其背后是否有更多的变量，将符合要求的人员加入慕容氏的军队，然后再从自家军队中抽取一定人员去掌控松尾岛。 对所有被迫带上束缚环的术士，进行更加细致的区分和分类，没有什么中间道路可以选择，要么成为慕容氏随军术士，要么都呆在一边等候安置。 其实，对于那些本身就对普通人有极大威胁，对慕容氏安定后方有很大隐患，但又不愿意成为随军术士的瀛族术士，结局是明确的。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而已，章龙胆、海龙骨等人还眼巴巴等着呢。 最后，慕容氏的部队总数大有增加，松尾城的防御并没有降低，反倒是有大大增强。 陆续从壶粱岛利用大型载具运送过来的各种城防设施都一一到位。 松尾城虽然没有城防，但帝国标准的那种合金营地围挡，却非常好用。 是高达十米、厚达五十公分的金属围板，一经卡槽组合，便是相当不错的防御工事。 组合围挡之内，配合各种机炮、磁能炮、密集阵，与正在紧锣密鼓安装的城市核心管理超量子计算系统，就是完整的城防体系了。 于是，几天之后，相对战前，松尾城竟然有了全新的、能力还不错的城防系统，当然，这个城防主要是防空方面的。 如果松尾岛西北方向的草雉原与东北方的鹿本原，派出载具进行反攻，首先就会遭遇与帝国防空体系一脉相承的迎头打击。 总之，慕容氏接下来的战略措施，绝对会超出大部分军事观察员的判断。 慕容当归有信心做到这一点。 “大部分人都预判，我慕容氏一定会气势如虹，趁着东日邦国没有防备，也没有相当程度的防空体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四个大岛中的三个。 然后我们会慢慢陷入瀛魔此起彼伏的破坏、突袭与内斗之中，最终结果虽然是慕容氏胜出，但多半是惨胜。 因此，我们不能求快，那样除了消耗我们宝贵的力量，摊薄我们的人力，没有实际意义，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帝国，也需要这里的民众，没有民众的土地毫无意义。 先将松尾城武装成一个刺猬，然后安定整个松尾岛。 有了松尾城的铁血手段与怀柔政策的相辅相成，那么左崎城、冈本城不会有太多的变数，那两个城小多了，也弱很多。 等我们将松尾岛消化下来，用个三年五载的，去重新整合，与这里的土著初步磨合成功。 只有这一步做到了，才不会令整个家族的力量，在征战过程中，成为强弩之末，越战越弱。 同时，我们要派出大量人员，对草雉原进行渗透，拉拢其不同政见者，威逼、利诱、要挟、暗杀…… 诸多手段下去，总会在草雉原上掀起各处起义的浪潮。 届时，慕容氏再大军尽起，直扑草雉城、德高城，然后拿下整个草雉原。 继续坚持几年，将最后的硬骨头鹿本原，作为最终定鼎的征战，到时候再仔细制定细致的策略。 只要前面这两个大岛落入我们手中，并且能捏得死死的，那么，届时帝国方面、门阀世家方面的力度会更大，还有，到那时候，西玄联邦方面，说不定都会放弃东日邦国了。” 慕容当归在长老会的决策会上，侃侃而谈。 …… 威灵、李陵游、守宫和四个少年，已经在松尾城晃荡两三天了。 他们用了最笨的方法，去寻找羽涅等人的消息，但是一无所获。 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东日邦国所有的城市，并没有类似帝国的那种结界系统，也没有植入人体内部的识别芯片，这对人员的流动管理造成极大的麻烦。 因此，他们无法查询到有关四人的信息。 到最后，他们不得不依靠慕容氏给予的那个联络频道，提出要求，希望即便不能见到家主，也能见一见慕容忍冬长老。 行走在松尾城的街头，并不会感觉到那些瀛族人的敌意，威灵比较好奇这一点，这是他们的传统吗？ 这么短的几天时间，他们就顺从地接受安排，恢复了秩序？ 在李陵游的强烈建议下，他们走进了一家酒馆与餐馆合一的街边饭店，据说这里是松尾城有名的美食美酒店。 这里的位置已经在松尾城的北面了，这个区域地势较高，几乎没有遭受多少海啸袭击的影响，看着不但整洁而且充满异域风情，还有不少的消费者在进进出出。 年轻漂亮的瀛族女子躬身将一行人带到了一处空闲的餐位。 六人叫了各种鱼片，饭团，烤肉以及清酒。 大快朵颐间，威灵、守宫突然眼神有点发直，有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走进来。 很显然，维克托也看到了威灵和守宫。 就在维克托也颇觉惊讶，同时感到臂膀有些下意识酸胀的时候，他看到威灵对他灿烂一笑，丢了信息过来： “哈哈，维克托先生，好久不见，相见就是有缘，一起小酌一杯，如何？” 维克托略一沉吟，精神力感受到威灵的灵力波动，也没有多少变化，多半还是那个初阶的小子。 旁边那个青年倒是一个中阶的金灵术士，也并不会有多少厉害，威胁度不大，其余四个少年，一看都是些初阶小朋友，并无敌意。 维克托轻轻点头，走到他们那长长的条桌对面坐下，正好和元宝元贝挨着。 威灵丢出信息：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可是西玄联邦赫尔邦不死军团的将军、雅西战役的将领，或许也是慕容琅玕与普图部落的中间人，中阶土灵魔法师维克托先生！” 金发碧眼的中年魔法师苦笑一下： “补充一点，也是两次在你们手中受挫的人，正好，我也想认识一下你们，打了三次交道，还不知道你们的姓名和身份呢。” 守宫已经让侍者送上了餐具和清酒，含笑看着这个家伙。 当日曾经砍伤他的一条手臂，结果眼下看上去，他依然全须全尾的。 而且胆量还变大了，竟然敢真的坐下来一起进餐。 “好的，维克托先生，实不相瞒，我是威灵，这位是李陵游，这位是守宫姑娘，其他四个少年，都是我的学生。 我们都是帝国察部的人，我们还在调查那件事呢！ 维克托先生出现在这松尾城，是为慕容氏的战争而来？” 维克托的表情有些怪异。 这四个少年术士竟然不是那个叫李陵游的中阶金灵术士的学生，反倒是威灵这样一个自己都才初阶家伙的学生。 很明显，这四个少年术士等级和你差不多啊，怎么这么有脸皮认学生？ 看来，威灵的自我认知，和维克托的看法有了不小的差距，威灵自认为本源术法都到中阶了。 不过，维克托的“贵族”风度让他压住了自己的好奇： “不，两位先生和守宫女士，我不是慕容世家的人，也不是为战争而来。 我就是无聊好奇，跑过来看看，没有想到这边竟然发生了如此震惊世界的大事。” 随即，维克托将当日和慕容当归的话语信息，重新丢给了几人： “因此，我很诚实地告诉威灵先生，当日在博湖郡我们首次相遇，要不是你说我是联邦的人，是接洽人，呵呵，就这个细节露出了马脚，我是真的差点被你骗过了。 要知道，身为盗火者计划的外围人员，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出手接人，当时代表的可不是联邦，是普图人！” 现在慕容氏已经脱离帝国，十二个孩子目前已经有八个有了明确的下落，所知的信息都表明慕容琅玕和维克托没有更多的关联。 再加上他所谓的在联邦并不受重视，这也比较符合逻辑。 见维克托主动将所知道的事情悉数相告，威灵通盘分析一下，感觉维克托的信息丢包算是比较有诚意。 于是，威灵尴尬一笑： “维克托先生，当年小子班门弄斧，见笑了。” 既然维克托仅仅是自己好奇过来的，也不是慕容世家的人，有了前三次的“愉快”交道，威灵就更加随意： “维克托先生，你是行家里手，你觉得慕容世家发动的这次豪赌，结果会如何？”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56暂释前嫌 见威灵发问，维克托随意品尝了一口酒，似乎对战争的兴趣不是很大： “不会有多少意外，就是慕容世家的时机选择很好，神圣联邦新败，目前帝国士气正高。 在传统战争方面，神圣联邦没有胜算。 而且从地缘政治的角度看，联邦就算想帮东日邦国都很困难，要跨越如此远距离的无尽大洋，穿越印加大陆中部、越过西风洋，来帮助东日邦国，难度非同一般。 因此，战争的最终阶段，还是帝国的术士和联邦的法师，在鹿本原发生修士大战。 我相信，双方的顶级高手都会藏着掖着，不会以帝国或者联邦的官方身份出现，谁也承受不起那个代价，直至战争结束。 而胜利，最终一定属于慕容氏，因为他们有帝国在背后暗中帮助。” 李陵游笑嘻嘻地举举酒杯： “维克托先生曾经是不死军团的将军，军事素养必然是我们望尘莫及的，快人快语，真的佩服，我提议，为维克托先生的智慧，干杯！” 威灵守宫也含笑举杯。 维克托一饮而尽： “威灵先生，我们初次见面，我就错把你当成了‘盗火者计划’的人，你应该不止一种术法能力，是吧？” 威灵点点头。 维克托一脸的悲伤： “看到你这样的天才术士，我就会伤心于那个死在喀拉邦的多灵力法师，他是我的亲弟弟，当日我说过。他的战死，让我真的非常悲哀。 加上我的愚昧，亲手埋葬了不死军团，我又有许多的懊悔……悲哀和懊悔，让我看不到前行的方向了。” 威灵严肃地点点头： “是的，我们都不喜欢战争，也不希望东土西玄对抗，但是，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对了，趁此机会告诉你一点小事。” 随即，威灵将在那个密室中看到的事物，以影像的方式，打包丢给了维克托。 打坐用的山棕垫子、石壁上的那个图案、那几行随意用一块浅色的石块书写的诗句： 苦难是神的礼物。 飞鸟是神的信使。 化身礁石，潮汐冲击。 粉身碎骨，了无痕迹。 这些信息令维克托更加黯然，他大大地喝了一口酒： “这就是我弟弟潜修的地方，那也是他书写的感悟…… 我一直就告诉过他，没有什么神主，只有利益和利用，然而，他总是那样天真。 在那个潜修地，他激发了多重法师能力，我坚持相信，不是什么神灵的眷顾，而是联邦的军方科研机构，在那个潜修地尝试使用各种药剂和刺激手段，对现有的法师进行强化训练的结果。” 威灵插入了信息： “或许就是因为那些并不一定科学合理的刺激与药物，让你的弟弟神志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和损伤。” 维克托点点头，神色苦痛： “是的，我根本不该让他进入那个训练机构的。” 见维克托难过，威灵不再谈及此事，转移了话题： “维克托先生，不必过于陷入过往的苦痛中，你作为中阶的土灵术士，是我见过的术士中相当强大的，当年在那巨石下，我可是差点完蛋了……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实现在源灵世界中精准定位现实世界的，要知道，大部分进入源灵世界的，稍不注意，就回不到显化世界的进入点位置。” 维克托并未注意到威灵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两个少年以及李陵游都竖起了耳朵。 “很简单啊，作为土灵术士，每次自己立足之地，都有自己的精神力附着，随着位置的变动，逐步收回先前的，这样滚动着行进，永远不会丢失自己的位置。” 威灵含笑叹息了一口气，并点点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证明自己给元宝元贝说的没有错。 维克托无意中的一句话，让他的命脉被威灵拿住了。 威灵的精神力是无比强大的，如果维克托现在再在他的面前进入“土遁”术法状态，在显化世界中，威灵估计拿他没办法。 但是，只要他敢再次进入源灵世界，威灵一定会用精神力清除他进入时留下的精神力，让他迷失在那个世界。 既然精神力是无视空间和时间的，那么，即便对方进入了源灵世界，或许威灵会用精神术法攻击对方的能量体，也许会将对方彻底湮灭在源灵世界。 不过，这也需要威灵的精神力足够强大，能在显化世界中锁定处于源灵世界中的能量体，他现在明显是做不到的。 当然，维克托一直不知道威灵是智慧型术士，当日威灵也一直没有使用相应的精神力术法。 守宫明显把握了威灵的思维状态，帏帽中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而元宝元贝则暗中懊悔，果然是如同老师说的那样，很简单的一个办法啊。 威灵煞有介事地点头： “感谢维克托先生的指点，等我今后进入中阶了，一定会尝试一下。” 想了一下，威灵又将当初小岛遇袭，那些孩子被西玄联邦制式载具劫走的画面，丢给了维克托： “维克托先生，你看这段影像，这个小岛是壶粱岛附近的岛屿，我去实地看过，都成废墟了。 你觉得是西玄联邦因为‘盗火者’计划，故意袭击这个小岛吗？” 维克托陷入了思索： “不对，按理说这个岛距离壶粱岛那么近，就应该在慕容世家的控制中，由此可以推断，这些孩子都是慕容世家在私下培育的。 而慕容世家一直和西玄联邦有这个方面的合作，没有理由和必要请联邦军队出手进行袭击，然后再将孩子送到博湖郡方向啊……逻辑不对，没有道理。” 威灵点点头，和守宫对视一眼，这也是三人曾经分析过的，实在感觉有些奇怪。 最后，维克托一摊手： “很费解，不排除是联邦方面要求东日邦国的军士干的，就近原则嘛。大家都明白，母星的这个半球，基本上都是无尽大洋，从西玄大陆那边飞越整个大洋过来，距离太远。 要不是这个原因的话，慕容氏也不会冒险将孩子送到博湖郡，直接向东飞越无尽大洋抵达西玄，那样会安全很多。 除了无尽大洋太过浩瀚，载具续航能力不够，风险太大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危险，我没有足够的信息，无法判断。” 几人都点点头。 “维克托先生，既然现在对联邦那么失望，要不多在东土世界游历一番，我甚至可以帮先生申请帝国的临时身份芯片？” 李陵游眼珠一转，开始拉拢维克托，这样一个熟悉联邦的军事专家，还是有价值的。 维克托哈哈一笑： “那还是算了吧，那样似乎有叛逃的嫌疑……我就看看热闹，最后还是返回西玄。 如果没有变数，我就回到故乡，陪着妻子和孩子，在得里亚海边的小城中，平平静静生活，安安稳稳修行。” 威灵见维克托不同意，也不勉强，微微起身，和守宫一起举杯： “维克托先生，感谢你将了解的事情都悉数相告，我和守宫也为当日在喀拉邦那个洞窟的冒失举动向你致歉。 我衷心希望，我们今后不要再次在敌对的局面下见面。” 维克托也含笑举杯： “能与帝国如此天才的一众年轻术士共饮，实属荣幸！” 众人一饮而尽，暂释前嫌。 …… 慕容世家的长老，慕容忍冬，在次日接见了威灵等三人。 地点就在松尾城原来的市政中心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内。 慕容忍冬的容貌和慕容当归都有点相似，只是显得更加苍老一些。 他面色冷淡，看着三人走进来，勉强露出一点笑意： “三位请坐，不必拘束，既然家主暂时没有接见你们，那必然是视你们为李阀的身份，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们自己去看，去判断。” 看见三人随意坐下，然后继续丢出信息： “既然你们要求见老夫，那必然就是以帝国察部监察御史的身份了，没判断错吧？” 威灵沉静地点点头： “前辈睿智，知道我们想咨询什么。” “嗯，谈不上睿智，谁叫老夫负责的就是那些狗屁倒灶的夜壶事情啊？夜壶这种东西，旧时代的人都知道，床边必备之物，但它又与腌臜和龌龊联系在一起，见不得光。” 威灵点点头： “前辈言语的确非常形象而富有道理，晚辈就开门见山了，不会耽误前辈太多时间。” “很好，你们想知道什么？” “晚辈想知道，壶粱岛附近那个小岛，当年培育那些小孩的，是慕容世家吗？” 慕容忍冬皱皮橘子一样的老脸上露出一丝既鄙夷又神秘的微笑： “这个问题，帝国皇室应该有答案，老夫不知道。” 威灵皱了皱眉头，要不是这老头在故意挑拨，故意将察部的视线放到皇家姬氏，那就是故意在搅浑水。 皇室是那么好调查的？ 李橘白胆子再大，也得放下来。 “好吧，那么请问羽涅等四人，当初给末药和尾陵他俩留下的信息是，他们四人来到这松尾城了。 你知道，我们是无法找到那四个少年的，既然他们已经不是慕容氏的人，能否知道他们的去向？” “他们应该不在松尾城了，去了哪里，老夫也不知道，既然是买卖，当时就钱货两讫，后边的事情就与慕容氏无关了。” 威灵正想问问，那些孩子在当年的袭击后，是如何到慕容氏手中的，不料老东西先丢出信息： “别问那些孩子是如何到慕容氏的，我不会回答，这涉及商业机密，也会牵扯其他人，这和慕容氏做生意的原则不符。” 老东西不管威灵等三人面色难看，还丢出了最后一条信息： “也别问那四个被卖到松尾城的孩子，买主是谁，那也不能透露，这都是机密事项。” 三人面面相觑。 这也不说，那也是机密，那你这老东西，接见我们个锤子哦。 看着三人吃瘪的模样，老家伙似乎很满意，继续轮番看着三人：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老夫知无不言。” 威灵目光闪烁，示意了一下李陵游和守宫，三人一齐起身，躬身一礼： “晚辈已经对前辈的知无不言有所体会了，那就感谢前辈在百忙之中指点迷津，告辞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57情报头子 回到载具中，威灵和守宫商议了一下，将载具升空，飞到了海边，停靠在沙滩附近的树林中，这里比城中更加人迹罕至。 主要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给载具进行能源补给，即将进行的充能雷电估计会惊扰其他人。 “来吧，元宝，让老师见见你的雷法！” 威灵、李陵游和四个少年都走出载具，而守宫则是站在了载具上，看着病恹恹的。 她已经将自己的能量释放到载具中了。 元宝笑呵呵地对守宫丢出信息： “守宫姐姐，准备好了么？” 守宫微微点头。 元宝心神一凝，一道雷电就在守宫头顶倏地生成，瞬即就是一片密集的雷击，道道电弧直击守宫。 在密集的雷电中，刺眼的弧光闪烁，守宫的头发根根立起，化身为一个中转连接装置。 高电压、大电流持续通过守宫偷偷改造的脚下通路，和载具的特高压承受电路连接，能量被迅速地储存起来，进入载具的各种储能装置。 很快，载具的储能装置已经饱和，守宫也恢复了她自己的能量储备。 树林上空的雷电消失，一切重归寂静。 末药和尾陵都看傻眼了： “师兄，你竟然这么厉害啊，召唤雷电！” 元宝非常得意： “哈哈，那不然呢？作为开山大师兄，具备一定的战斗力是必须的。” 末药和尾陵发现了新的问题： “老师，我们发现，我们对术法的消衍和增幅能力，对师兄的术法无效。” 威灵笑着解释： “嗯，这才是合理的，不然，你们两个配合就是世间最强大的了，那不符合大道规律。 哈哈，我估计，你们的能力对精神类术法，也是无效的。” 两个少年并未因此失望，相反觉得这才正常。 毕竟两人一直认为自己就是废人，从没觉得自己是天才人物。 威灵想了一下，给两人安排： “对了，末药，尾陵，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淬炼身体，你们的能力是辅助性的，但必须要有强悍的体能。” 两个少年连连点头。 “你们师兄给你们一人一小瓶的金属淬炼身体，但这还不够，我和你们守宫姐姐一共有十公斤的金属，分成了10个小瓶，可惜不在载具上，放在李阀那边的墅院了。 在今年的新年节前夕，我们就回帝都一次，玄明他们也到了第三次淬炼身体的时间了，到时候一起再淬炼一次。” “威灵兄，还有我呢！” 李陵游一听有十公斤g205金属，立即丢下矜持，大声疾呼。 威灵和守宫都有些奇怪： “你还缺这个？不早说！” 李陵游痛心疾首： “这么珍贵的东西，哪里够用啊，估计你们把帝国雅西会战后分下来的那几百克金属，早就丢在一边不在意了，可我不够啊，收到赏功就立即融入了躯体，这不，到中阶了，还需要金属，去买的话，天价啊。” 威灵和守宫相视而笑，还真有这回事，当时帝国在进行勋值赏功后不久，的确发放了两个小瓶的金属，比起元宝的小瓶，都还小很多。 两人也没在意，将小瓶与萧独活“分赃”的那些瓶子，放在了一起，根本没多想李陵游是否需要。 在威灵和守宫心目中，李阀可谓富甲天下，哪里会缺这个。 威灵白了一眼李陵游： “自己不早说，让我们还把那些东西闲置着，回去就给你。” 接下来，威灵将当初给南星、商陆和寄奴整理的那些大夏古武术套路、技巧，一一打包，丢给四个少年： “这些东西对元宝、元贝可能没有多少作用，但用来当做肢体协调训练方法也不错，偶尔练练就行。 但末药和尾陵就必须勤练苦练，用来打熬身体，你们还得学习器械，因为你们不能直接攻击对方，你们就需要借助外力。 让你们守宫姐姐传授你们所有的机械、格斗、枪械、狙击等等方面的知识，你们一方面要提升神识修为，另外一方面，要按格斗士的标准要求自己。” 对于老师的要求，末药和尾陵都诚心点头。 “哈，今后你们就以格斗士的身份出现，让那些以为你们是格斗士的术士，吃个大亏！” 李陵游笑得非常阴险。 守宫也含笑： “这个策略好，在术法能力被末药消除后，依靠本身的攻击力，必然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我们有空训练一下，有关格斗近战、武装操控方面的数据量太大，我分类整理打包，按一定的进度将信息丢给你们。” 两个少年此刻正被海量的古武术弄得头昏眼花，收到守宫的信息只能咬牙点头。 一下子有这么多需要学习、融合的知识，幸福的苦恼啊。 …… 解决载具能量储备后，三人分析了一下眼下的情况，维克托的信息与先前掌控的信息，形成了完整的闭环，事情基本弄清楚了。 新出现的问题也有几个。 谁在培育那些孩子？ 是谁主导袭击那海岛？ 遇袭后，十二个孩子是如何到慕容氏手中的？ 以及羽涅等四人的下落，这些问题只有暂时押后了。 眼下的任务，就是更多的掌握慕容氏的推进情况，虽说兵部、谋部甚至帝国皇室或许都有其他途径在收集各种信息，但这和威灵等人的任务并不冲突。 基于这种情况，威灵决定将这些信息，与整个松尾城的战役情况、慕容世家对松尾城的清理整顿、安顿策略，进行一并上报。 对于慕容忍冬的答复，让察部去头疼吧。 再一次对卫星上传信息后，几人松懈下来。 让四个少年在载具或者林中各自学习感悟、修炼。 守宫不需要静卧休息，她去一一检测载具，进行常规的养护。 威灵、李陵游也在载具中独自打坐修行。 恍然间，威灵的神识一动，精神力看向身旁的源灵世界。 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看着威灵笑眯了眼。 威灵心中一惊，发现那男子的容貌，竟然和李陵游有几分相似，不觉间用精神力询问： “敢问前辈，可是十八郎的父亲？” 源灵世界的中年人，连连点头，给威灵丢出信息： “哈，威灵，我们一直没有见面，但是我可是一有机会就会看你们一眼，比如，我先前就旁观了你们会见慕容忍冬那老小子。 十八郎一直就是那样没心没肺不着调的，现在跟着你们总算有了点术士的样子，不再是《长安膏粱》中的典范，我都有些感谢满天神佛了…… 十八郎那小子，向来不求上进，和你们一起厮混，你们要多担待一下，哈哈。” 威灵也笑了，这就是李陵游的爹了。 李大蓟，阀主李元明的二弟，李橘白的二哥，十八郎说他爹常年在外晃荡，很少在家。 “前辈，十八郎没您说的那么不堪，他挺好的啊，对了，他说您常年在外忙碌，很少回家的。 上次在帝都李阀呆了那么久，的确都没有机会拜见您呢。” “那小子绝对不是说我在外面忙碌，肯定是说我在外边晃荡，闲逛，甚至充当吉祥物做摆设。” 李大蓟一口就断定李陵游的言语信息，看来还真的是知其子莫如其父。 威灵含笑，没有回复。 李大蓟有些悻悻： “他懂个屁啊，老子真的是在忙碌啊……不过他这么说，也不算大错，作为李阀的情报头子，我很多时候都是亲力亲为的，事情的确多，偶尔客串一下吉祥物，也是能者多劳嘛。” 威灵有点懵： “情报头子？和我们现在正在做的，是同行？” “哈哈，算是同行，但分工不同而已，我还要更加隐秘一点，反正你是自家人，我不用太过隐瞒。你知道我是哪种术士？” 威灵略一凝神： “木灵高阶？” 李大蓟竖起大拇指： “果然厉害，不过，我有一种特长，估计你猜不到，十八郎都不知道，哈哈……算了，不用去猜，我直接告诉你，你知道植物的分蘖吗？” 威灵一惊，忍不住赞叹： “哇，好强大的特长，就是那种一株变成两株，到四株、八株、十六株，几何倍率啊！最后化身万千！” 李大蓟眉开眼笑： “没有那么夸张啦，现在也就一百二十八而已。 但是每多分蘖一级，每个分身都会变弱不少，到最后，甚至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了，但是用于情报侦查还是有用的。 十八郎以前常抱怨我不落屋，其实他一直不知道，我从来都在帝都，都在家中啊。 在院中有一株树木，一直在陪伴他和他娘。 那也是我最后的一道分身，让自己不至于死在外边……” 威灵突然间有点感伤： “李二叔，您也真的不容易啊。李阀的强大，与阀主的气度、手腕，与御史大夫的权势，都有关系。 但我此刻明白了，其实与您的过人能力，暗中付出，也缺一不可啊。” 李大蓟不以为然，含笑给威灵摆手： “呵呵，不要这么夸奖我，其实我还真的就是比较懒散恬淡，就适合眼下这份工作。 打听一下消息而已，比起那些令人头疼的权衡、平衡、选择、抉择，这个简单多了。 大局、方向、战略，都和我关系不大，懒得费那个脑子，况且，我还没有那么聪明的脑子。 我今天之所以要见你，主要是两件事。”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58联席会议 一听李大蓟说有两件事情，威灵立即正身凝神： “请李二叔吩咐。” 李大蓟大笑： “哈哈，别这么一板一眼的，威灵，我要说的第一件事，是感谢你对十八郎的帮助啊，我可以负责地断定，没有你的帮助，他在四十岁都进不了中阶…… 现在有了这个不到三十就入中阶的基础，那么，他此生入高阶的概率，大了很多，就冲这一点，李阀怎么感激你都不为过。” 威灵惭颜摇头： “您太客气了，我也没做过什么。” “好吧，不说这个了，我们心中有数。 第二件事，慕容忍冬那老东西，的确在忽悠你们，但是也不能说他是无中生有，谁在养育那些孩子，的确和皇室有关。 但不是唯一的，我也只是推导和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不敢胡乱误导你们。 后续的调查，就看缘分吧，就算没有成果了，这一阶段的信息，已经算是不错的收获了，甚至可以为以前的事情画上句号了。” 威灵知道李大蓟的意思了。 一旦牵涉到皇室的事情，的确需要小心再小心，毕竟李阀是帝国的四大门阀之一，任何与皇室的关系，都牵涉到太多的人，甚至关系帝国的根基。 有些事，宁愿放弃，也不要深究，过去的责任，不能让现在的人去负担。 换句话说，李大蓟的真实意图，其实是不太希望威灵继续追究下去了。 想到这些，威灵微微点头： “我明白李二叔的顾虑了，能不去触碰的，我不会和十八郎去尝试的。” 李大蓟的神色有些激赏： “和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简单，那笨小子就没法沟通啊……我的意思不是不再寻找剩下的孩子，该做的还是继续。 但是，过去造成事实的原因，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让没有回归帝国的四个少年，有个正常、轻松、能勉强算得上幸福的人生，才是我们应该努力的方向。” 对李大蓟的观点，威灵非常赞同： “是的，李二叔的意见我非常赞同，与其去追究过往，不如让他们有更好的未来。” 李大蓟含笑点头： “我也会留心这件事的。别给十八郎说我的事情，哈哈，等他今后进入高阶，才会有那么一个时刻，突然间醒悟。 原来自己的老爹也不是混吃等死的人啊……我想想就觉得有趣。” 威灵突然间感觉李陵游的不着调并不是孤例，他大伯有这个倾向，他老爹也有这个问题，只是两人的不着调不在一个频道上。 “好了，这次就不和你多说了，你们要注意安全，虽然大方向上，我对你和守宫的能力有信心，对十八郎现在的术法也有了一定的放心。 不过还是不要大意，不可深入到一线，东日邦国也有不少厉害的角色，未来的术士战，或许才是真正的风险所在。” 威灵抱拳行礼，李大蓟的身形在源灵世界，缓缓消隐。 威灵睁开眼睛，守宫和李陵游依然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谁能察觉到，一个高阶的木灵术士，用一种特别的方式，造访了这艘载具。 威灵非常感慨，天下术士能力，实在是变化多端，诡异难防啊。 同样是高阶的术士，能做到李二叔这种以众多分身行走在源灵世界的，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以李大蓟这种能力，估计他掌握的门阀世家的各种隐秘，对方未必都全部清楚。 要是李大蓟用全部精神去侦听一个世家门阀，估计对方的一切底细，都会被弄清楚。 其实，将李大蓟视为李阀的底牌之一，都不为过。 这样的人，在李陵游心目中，竟然是个成天在外晃荡的人，想来也觉得好笑。 走出载具，威灵看到末药和尾陵开始一板一眼在熟悉那些古武术，元宝元贝在林间奔跑打闹。 仰头远望，天空阴云密布，气温骤降，看来要下雪了。 …… 神启112年的第一场冬雪，覆盖了整个荣光之城。 无论是神主的道场还是联邦的首府，都被这场如约而来冬雪覆盖。 西玄联邦的国会大厦外巨大的广场上，那座高大的高大的方形尖碑周围，那些巨大的历史人物雕像，已经头顶白雪。 暗淡的污痕布满他们的整个身形，如此白雪，却无法掩饰他们一脉相承的雕塑技法的局限，只有眼珠而无瞳孔。 不同的历史人物，在这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刻，共同沐浴冬雪，感受这人间冷寂。 与广场上的冷寂不同，国会内部的众议院与参议院的两院联席会议，正开得如火如荼，充满火药味，其热烈程度，似乎与这个时节背离。 从那个巨大的东土世界大帝国，传来的那个重磅消息，一个具备相当影响力的世家，竟然脱离了帝国。 这对许多联邦的公民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喜闻乐见的好消息，激进者甚至已经开始预见庞大帝国的分崩离析。 但随即传来那个宣告独立的世家，竟悍然入侵联邦远在无尽大洋中的东日邦国，于是举国哗然，群情激奋。 加上去年雅西战役的失败叠加，国会众议院提起了对总统安格斯的弹劾，理由是渎职、失职和无能力继续联邦总统的职务。 在安格斯的悍然反击下，在参议院议长特蕾莎的“裁决”下，弹劾无疾而终。 但随即举行的参众两院的联席会议，却必须讨论出结果，对慕容氏的入侵，是否授权总统宣战，还是选择其他手段应对。 各种发言，各种论战，令特蕾莎和安格斯脸色铁青。 这些来自各个邦国，代表不同资本财团，勾结不同势力构成的两院议员，并未对是否出兵做出明确的意见，更多的是站在不同利益之上的彼此攻讦。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以神圣联邦的兵力投送能力，是无法支撑这样的远程战争的。 有帝国暗中相助的慕容氏，对东日邦国的悍然入侵，一下子打在了神圣联邦的软肋上了。 神圣联邦与帝国相比，军备方面整体落后，兵力上也无法保证，后勤军需方面更是捉襟见肘，即便是在财力方面，也无法与帝国相提并论。 至于在内部实现意见统一、团结一致方面，那结果就更加感人，不提也罢。 因此，即便是面对东日邦国的代表，在联席会议上的泣血呼吁，整个两院的几百名智慧人士，仿佛集体失声。 不是没有人间清醒，应该主张奋起反击，出兵相助。 而是谁都知道，不管是在明面上，还是在暗面上，都打不过帝国。 打不过就先强烈抗议和谴责。 幸好大夏帝国和神圣联邦互换了留学生，都有相应的官员在彼此的首府互通有无。 于是，帝国在西玄联邦荣光之城的督学团，利用卫星联系方式，暂且充当了帝国驻西玄联邦的大使馆角色。 几日后，帝国礼部的回复，传回了荣光之城。 帝国方面的对西玄联邦的抗议和谴责，表示无法接受。 首先，当前的慕容世家中，他们的大部分人，只能说是大夏的族裔。 但他们之中也包括了部分的瀛魔人、西玄各个族裔，还有西玄的荒野猎人、游民部落人员。 帝国遵从了他们的选择，这是符合西玄世界一贯标榜的族裔自决惯例的事情，因此无法对帝国进行抗议。 其次，慕容氏入侵东日邦国，不过是自寻生存繁衍之地，与神圣联邦各大邦国的习惯并无二致，神圣联邦不能以这种只从自身利益出发的双重标准，要求慕容世家。 除非，西玄联邦中的最具地位的白魔盎萨人，都退出那些在各个历史进程中侵占的其他族裔的传统领地，让红魔人、棕魔人、黑魔人都拿回他们原本的国土。 那么，帝国将收回对慕容世家的脱离许可，并约束其行动方式。 再次，当前的母星上，在无尽大洋的南方，甚至南半球的许多岛屿，还有许多不受帝国和西玄联邦掌控的第三方势力，在彼此攻击吞噬，对于这样的情形，难道神圣联邦也要去谴责并镇压吗？ 帝国的回复，引发联邦更大范围的争论。 既然西玄联邦打不过帝国，就算打嘴仗，也无法以这样的双标要求帝国，于是整个舆论的风口，竟然慢慢地变了角度。 神圣联邦在呼吁志愿者，去帮助那些远在无尽大洋中的东日邦国人，去进行人道主义救助。 …… 吞噬融合了瓦西里的诃子，在源灵世界与显化世界之间游弋不定。 每当他的心智紊乱、人格纷争的时候，他会选择在源灵世界的某个位置，陷入沉睡。 每当他沉睡一段时间，总会有那些无穷无尽的呓语，通过那些似有似无的无形黑线，将无数西玄联邦信众的祈祷声音，将他惊醒。 被惊醒后的诃子，总会非常的郁闷和烦躁，就会本能地盯着那些或明或亮的点，那些具有致命吸引力的承载体。 但有了瓦西里的“隐忍”，诃子不再盲动。 他开始有选择了，他试图找出一种更轻松的方式，不会去纠结，不会去痛心的方式。 因此，他无比希望，那个背叛者，去融合那些淡泊、高尚、不屈、豪情、大度、谦逊、仁爱…… 而他可以去选择残忍、阴险、卑鄙、吝啬、狂傲这类，与目前心性中苦修士、乌古瓦、莎宾娜等人厌恶的承载体去融合。 而最后，他只需要将那个背叛者一并融合，就算完成了最终的使命。 瓦西里作为曾经的帕特邦阎摩军团长官，心智、心性必然是过人的，在当下阶段，对诃子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诃子带着一种略有厌恶的情绪，游走在荣光之城的各个角落。 那些民众的信息丢包，如同在诃子的耳边轻语，国会的争吵，在他看来也是一些可笑的逃兵在尝试为怯懦做辩解。 而瓦西里良好的军事素养，同样让诃子一并关注发生在遥远的东方无尽大洋的战事，非关对联邦的忠诚与荣辱感，而是本职上职业习惯而已。 “应该为联邦奉献，为神主的荣光奉献。” “战争是一件恐惧的事情，不要让无辜的民众去恐惧。” “你连自己的部落不放过，谈什么奉献？可笑，可悲，可耻！” “反正这世间就这鬼样子，活着有什么意义？” “活着就要关爱自己的亲人，不要让他们失望……” “联邦这样腐朽的机制，埋葬它，才是最好的选择。” “……” 种种观点上的根本性冲突，让诃子无法有逻辑地思考，他能选择的是，还是进入源灵世界。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59雪上加霜 就在诃子游走在清醒与沉睡边沿的时候，那双暗绿眼眸的主人，地位无比崇高的格利高列大人，却没有让诃子失望。 他在短短的几天内，在遍及西玄世界的诸多地方，找到了那几个人。 向来性格淡泊的联邦国家图书馆管理员，正在布满密集架的书库中行走，检查书籍存放的情况。 透过高高耸立的两排书架，他看到通道的对面，出现了那个灰白袍服暗绿眼眸的老人，老人的神色似笑非笑，看着管理员的眼神充满了渴望。 管理员有些困惑，这位老先生是何时出现在这库房的？ 怎么看着有些面熟？ 然而不等他考虑太多，眼前就有黑光闪过，书架倒塌，书籍纸屑横飞。 …… 联邦人文大学文学系的教授，正抽出时间看看毕业生的论文。 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资历，加上时间宝贵，已经没有这样的必要，助手们会做完这一切。 但教授对于学生论文中有独立见解的，资料和论证有着严密逻辑的文章，总希望能多看看一眼。 作为一名品格高尚的教师，他向来如此要求自己。 教授甚至没有注意到书房内多了一位苍老的老人，暗绿的目光咄咄逼人。 等教授发现尊贵的教宗大人，却立即看到了那副贪婪的眼神和令人目眩的黑光。 …… 西玄联邦圣音福山脉中段，帕尔顿河谷的某个大拐角处，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堡。 古堡经过了历代的维修和完善，到现在都还在发挥其堡垒的作用，不过是作为一处神圣联邦对特殊政治犯的关押场所。 那名不屈不挠对神圣联邦持不同政见的反对派，试图重建工会的工人领袖，在昏暗的单人牢房已经度过了十多个岁月。 糟糕的光线损害了他的视力，他正在小小的窗前借着暗淡的天光，阅读一些来自荣光之城的报道。 他下意识地转头间，看到那个如幽灵一般出现在牢房的绿眸老人。 “你是谁，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地狱，未经神主审判而私自开设的人间地狱。” “不屈者，你的见解深得我心，让我解脱你。” 绿眸老人含笑点头，却悄然间发动了术法，将黑暗的光芒，笼罩整个黑沉沉的牢狱房间。 …… 神圣联邦科学院一处隐秘的新材料研究所，掩映在山地林间，冬雪给整个研究所都覆盖了洁白的外衣。 那位研究员落寞地站在实验室的窗前，看着窗外那些顶着白雪的灌木丛。 一只红嘴山雀因为大雪覆盖，无处觅食，甚至在窗前停靠，歪着头与研究员隔着玻璃对视。 “要想发现隐藏在积雪下的草籽和美食，是困难的，就像要在无数纷繁复杂的材料数据中，找到新型材料的配比方案一样艰难。” 与其说这位研究员是在与小鸟对话，还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 有一道信息在他识海响起： “是的，这些神奇的材料，总是在神的掌握中，就算人类以谦逊的态度进行艰苦地探索，能否有成果，还是得看神的意思。” 研究员目瞪口呆看着凭空出现在实验室的老人，看着他满脸扭曲的神色，就像有无数暗绿蚯蚓在他的血管中爬行： “老先生，你的意思是？” “呵呵呵呵……” 绿眸老者的笑声有些空洞而恐怖： “其实，谦逊，也是神主赋予给你的，当祂需要的时候，回归才是最好的选择。” 黑色漩涡凭空升起，实验室的各种玻璃器皿哗然碎裂，各种电子设备噼噼啪啪短路冒烟，烟雾混合在黑光之中，实验室陷入混沌状态。 窗外的红嘴山雀，第一时间发现了诡异，倏然飞走，它身后的玻璃窗哗啦啦碎裂一地。 …… “嘎嘎嘎……” 疯狂的笑声在荣光大教堂的深处响起。 那恐怖瘆人的笑声，令所有的神职人员倏然起身，以为是魔鬼降临。 埃德加大人，就是那位带着艾努拉去见教宗大人的枢机主教先生，忧心忡忡看着教堂深处。 当日带那个小小的牧者艾努拉，去觐见陛下后，艾努拉就没有出来，陛下也再没有出现过。 但是，教宗大人居住的宫殿，发生的异常动静却是明显的。 尊敬的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权高位重的红衣枢机大主教埃德加，忧心忡忡。 突然，他心神微动，发现自己的书房中多出一个老人。 房间内松软华贵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连帽长袍的老人，脸上布满橘子皮一般的干巴皱纹，那一双清澈明亮。洞察一切的眼睛，正含笑看着埃德加。 埃德加立即微微躬身，给老人行了一个划出三角的礼节： “尊敬的娑罗子先生，您是引导我走向侍奉神主道路的引路人，以神主的名义，祝您安康。” 娑罗子笑眯眯地点点头，回了一个礼，侧着头，听了听那传至教堂深处隐约可闻的狂笑声，转过头： “主教大人，你要对神主有着绝对的信心，任何的背叛，或许都是祂的安排……” 埃德加浑身一震： “陛下真的背叛了神主的荣光？” “很明显，他陷入了混乱之中，他失去了自我，只有等待神主的拯救了……就算是他的背叛，想必也能得到神的宽恕。” 埃德加皱眉： “问题是，新年的神圣降临大祁拜，还需要他主持啊。” 娑罗子微微摇头： “埃德加，你要明白，世俗的仪式，并非是神的需求，而是凡俗迷途之人的需求。” “可是……” “不要迷惑那些地位、权势与荣光，那都是过眼浮烟……要是教宗大人身体欠安，你主持仪式也是一样的。” 埃德加的身躯再次一震。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边远邦国的大神侍，他竟敢如此建议，要是教宗大人知道了，娑罗子绝不会有好下场。 “埃德加，我看出来了，浮华已经遮蔽了你们的眼睛，我们要有狂信者的心态，有护教骑士的决心，去崇拜，去凝听，或许你能幸运地聆听神谕了。” 埃德加喃喃自语： “神谕？很多年没有神谕了。” “我听到了……” “怎么可能，陛下都没有获得神谕！万能的神主对您有什么吩咐？” “祂说，闭嘴，烦死了！” 埃德加目瞪口呆。 有这样的神谕？！ “娑罗子先生，您确定，是神谕？” 娑罗子庄严地再次行礼，清澈的眼神充满骄傲，像个小孩： “我确信，我见到的，虽然不是祂，是祂在这世间的使者，或者是祂的化身，祂的监察者！ 可惜监察者未彻底明悟，但他已经在这世间行走！ 我感受到荣光之城的信仰动摇，我看到有乌云在遮蔽天际的荣光，因此，我特意过来看看你，你要虔诚！” 埃德加全身伏地： “一切荣光，都归我主！” …… 联邦政府外巨大的广场上，安格斯总统发布了应对慕容氏入侵东日邦国的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没有更多的新意，都是老生常谈强烈谴责，呼吁帝国关注而已。 两院联席会议并未作出战争的抉择，限于各个邦国和联邦的实际困难，限于地缘上的巨大障碍，联邦政府派遣军队参战短时间内不现实。 唯一的姿态是，号召几十个邦国的志愿者，去组成志愿者联军。 向西跨越西风洋，然后穿过印加大陆狭窄的中段区域，然后强行飞越无尽大洋，相当于绕过大半个母星，去东日邦国，帮助瀛族抗击入侵行为。 聆听新闻发布的人群中，有个短暂清醒过来的金发青年人，在那里微微鄙夷摇头，瓦西里的军事素养，此刻主宰这具躯体： “组建志愿者去参战，甚至不敢与东土那个帝国提出载具过境的要求，甘愿绕道几万公里，这是赤裸裸在告诉帝国：联邦无力相助，也无意打扰，就当是我们闹着玩，你们别在意！” 诃子脸色变得非常精彩： “安格斯这个蠢蛋加混球，组建志愿者去协助，还会带来一个很大的问题。 帝国是不是也可以表示，对慕容氏的入侵行为不参与，不支持，不配合，但对民间的志愿者，那些来自四大门阀，七大世家的志愿者去支援慕容氏，也不会进行打压？ 这不是对东日邦国的形势雪上加霜吗？” 而此刻的市政广场上，冬雪过后，的确有霜。 …… 东土世界的无尽虚空中，“九子月会”。 破衣长发的破布子、朴素憨厚宛如老农的牵牛子、容貌平庸的瘦高个老头莱菔子、面黑无须的莱菔子、红脸微胖的无须老头急性子、微胖略显油腻的中年男人余甘子、面容清癯、神态和蔼的白药子、风度翩翩的大风子、容貌俊朗，蓄有三缕盈尺长须，衣袍高古另类的预知子、九子中唯一的女性，容颜秀丽的天葵子，九人此刻，都看向了大圆桌的上首方。 虽然在这虚空中不存在方位，圆桌也没有什么尊卑位置，只是习惯上的上首方，此刻坐了一位老人。 零余子，白衣白发白须，容貌古拙，面色红润。 威灵如果在这里，一定会对这位山道中大谈元神修炼的老人，心生诧异。 因为此刻零余子的神色非常严肃，盯着圆桌中心那母星的显化投影，盯着西玄联邦荣光之城上，那两颗亮度惊人的鲜红光点，一言不发。 最诡异的是，代表教宗的那颗光点，近期突然变亮了很多，颜色也从原本的白色，变成了刺眼的鲜红，还在不断明灭闪现。 “那位教宗，一定是出了重大的变故。 他的突然强大，并不稳定，光点颜色，和那个诃黎勒极其相似，能否推定，他们使用了同一种吞噬法师的方式，用以壮大自己？” 零余子不确定、猜测性的疑问，引起“九子”的一片附和： “祭酒大人的猜测不无道理！” 众人的附议，并未解除零余子的忌惮，甚至忽略了他们对自己“祭酒”这个上古官职的称呼。 现在帝国官制改革后，帝国三公和十三部尚书，可都没有这个官衔的。 “大家继续加强对教宗和那个诃黎勒的观察，一旦对方有进入我东土世界的势头，必须及时通知我、使君子和石龙子……如果有必要，我们会想办法告知太上！” 对零余子的吩咐，“九子”都面色凝重，哪怕最散淡的预知子，都一丝不苟躬身行礼： “谨遵大人指令！”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60兴师问罪 松尾城已经暂时安定了，城市受损的房屋街道都在维修之中。 新的各种团体和势力审时度势，在紧抱慕容氏的大腿后，慢慢崛起，旧有的势力格局，在各个方面都面临淘汰和巨大冲击。 但这些事情，都是威灵他们不感兴趣的。 近日慕容氏对威灵他们这些“观察者”发来消息，说是松尾岛另外两个相对大一点的城市，左崎城和冈本城，都已经拿下。 慕容氏掌控了整个松尾岛，各地虽然还有少量没有来得及逃离的死硬对抗派，偶有作祟，但也都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威灵等人依然没有去慕容氏临时安置的住所，还是自由自在地在城市外围的载具上过夜，给如饥似渴学习的末药和尾陵解惑，给元宝元贝更多的“人世间”的那些常识进行补课。 这一天，雪后放晴，少年们的堆雪人、打雪仗也玩累了，各自回到载具入定学习，融合各种知识。 威灵等三人走出树林，在海边漫步。 冬雪后的大海，颜色更加深沉而湛蓝。 一行行的细浪奔赴沙滩，留下一道道饱含白色泡沫的痕迹。 三人的眼光突然看向海边。 从海水中升起了九个彪形大汉，为首的正是海龙骨和海百部。 其余的七人，看着仿佛都是一个模子浇铸出来的。 身高超过三米，满脸纹路，大口裂到腮边，脖子和头的粗细都一样。 三人暗自戒备。 才半个多月不见，海龙骨和海百部的变化有点大，主要是他们的个子似乎变矮了许多，脸上的纹路已经不太明显。 行走之间，水灵力的波动已经收敛到若有若无。 “看样子这两人的能力提升不小，带这么多帮手露面，该不会是想找回场子吧？” 威灵给两人丢出信息。 李陵游淡淡地回应： “如果是那样，今天就让他们丢下几具尸体看看，主动挑衅，就算慕容氏的面子也不管用！” 见三人都静静地站在海边，看自己一行人走近，海龙骨和海百部对视一眼，脸上有了笑意。 但当他俩决定问话的时候，却发现一个问题。 那天实在太过被动狼狈，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 好在威灵的询问化解了他们的小尴尬： “两位，这么巧啊，又见面了。” 海龙骨立即接上了信息： “不巧，不巧，我们是专门找你们三人的，对了，当日你们都没有介绍过自己，你们人类不是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嘛。” “哈哈，长进不小！都知道一些人类的名言警句了，看来这几天很努力了。” 其他七个彪形大汉，将三人围了起来。 他们舒展着胳臂腿，发出嘎嘎的骨节错动声，似乎就在等统领大人一声令下，就将三人撕扯个粉碎。 海百部有些恼火： “不要东拉西扯，我就想知道你们的姓名和身份，然后再说其他的事情。” 他就看不得那小子好为人师那副模样，忍不住插入信息。 “哦，时间不长，脾气见长啊！老大在交涉，你随意插话，简直没把龙骨老大放在眼里嘛。” 不等海龙骨反应过来，威灵看向海百部： “还记得那天临别的忠告么？上天让你们超脱同类，走上修行的道路，不是让你们吃人的…… 说来听听，这些天吃了多少人，估计还是吃的瀛魔人术士吧，个子也变得协调了，说不定还用上了神性金属融浸！” 海百部张口结舌，感觉有点奇怪。 这些天的确如同这小子所说，他们都吞噬了几个术士，感觉有了更多智慧，也使用了慕容氏支付的约定报酬，用神性金属将形体凝练了几分，这小子好像都知道。 海龙骨瞪了一眼海百部，转头看向威灵： “我承认，是吃掉了几个术士，今天我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海族，也不杀无名之辈，你们报上名来！” 李陵游似笑非笑，挑衅海龙骨： “既然你们不杀无名之辈，那我不告诉你们姓名，你们岂不是不能杀我？你们以为，我们和你们一样蠢？” 海龙骨一下子也发现有这个说法的漏洞： “这个……” 威灵饶有兴趣： “哈哈，你们想问什么罪？” “你们竟然挑拨我们和慕容氏的关系，章龙胆虽然说也是海族，但他也是慕容氏的客卿，他说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连面都没有见过！ 你们竟然戏耍我们，污蔑说是章龙胆告诉那些信息的。这还不是大大的罪过么？” 海百部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威灵笑着摇摇头：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那肯定章龙胆说谎了啊，不然，我们也从没见过你们，为什么我知道你们的名字？ 你们要是有术士的搜魂的本事，就可以验证一下章龙胆有没有撒谎。” 海百部又有些迷惑，是啊，忽略了这个问题，那章龙胆还是真的有可能撒谎的。 守宫无聊地转动身体，判断包围己方三人的那几个大汉的距离和角度，思考如何能一刀斩杀更多的敌人。 “你们确定要给我们三个一个教训？真的想自讨苦吃？” 威灵的笑意不减。 海龙骨也不想再做言语上的交锋，好像那才是自讨苦吃： “这几天我们思考出一种新的战术，想找你们试试……那就生死自负吧！” 海龙骨在丢信息的同时，已经发动了术法。 他单脚在沙滩上一踏，海沙飞溅，一道凝重的气息，将他们这个包围圈笼罩起来。 很明显，他吸取了上次的海水环被威灵瞬间冻住的教训，没有凝结海水，而是将浓重的水汽密集地包围三人。 让三人既处于浓重水汽的阻碍中，迟滞了速度，却又无法使用冰冻术法破解。 “干！” 李陵游一声怒喝，以三人为中心，陡然间数道闪烁着亮光的飞剑，激射周围的海族。 守宫一跺脚，已经按预定的角度，腾空跃起！ 反手从背后抽出了暗金色的金刀，挥向最近的那个大汉！ 威灵也没有闲着，直接一个中阶的火灵术法“热核辐射”施展出来。 对于这样浓厚的水汽，采用同样范围类的火灵术法最有效。 “哗……” 刀光速度竟然比剑光更快！ 一声撕裂的声音，守宫的刀锋划过了那个距离她最近的大汉，直接将其斜着劈成两段！ 身形如电，刀光继续！ 但就在这刹那，那其余的六个海族大汉以及海龙骨、海百部，他们的身形都陡然变大一倍！ 雪亮的刀光、锋锐无比的飞剑，陡然穿过所有的海族。 诡异的是，这八人的身体竟然变成了液体一样，刀锋过后，自然重合，宛如无事！ 而威灵的“热核辐射”也成功地将笼罩三人的水气直接升华，让守宫的速度再次加快。 “刷……刷……” 几道刀光闪过，依然如同抽刀断水！ 威灵直接将信息印在了李陵游和守宫的念体： “他们利用族类的亲水天赋，将躯体变成半液体状态，物理攻击无效！速退！” 紧急时刻，没有使用语音语言。 三人的身形陡然退出包围圈。 再次隔着十来米对峙，双方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了。 被守宫最先劈成两段的那个大汉，因为守宫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转换身体状态，此刻已经死得非常彻底。 沙滩上，那没有精神力约束的人形，慢慢变化，开始膨胀，最后成为一条断为两截的巨大虎鲨，汩汩地冒着血花，浸染了沙滩。 至于海龙骨、海百部和剩下的六个大汉，其实他们每人都承受了李陵游的金灵飞剑和守宫的一道刀光，但看着竟然毫发未损。 “可以啊，不错，海龙骨、海百部，你们的长进不小，知道利用自身的天赋能力了！这个能力，我得记下来，非常有创意！” 威灵三人保持了和那几人的十来米距离，含笑点头。 李陵游和守宫的面色有些难看！ 这些家伙，竟然找出了克制物理攻击的手段，而他们两人的攻击手段，还都是基于物理攻击性质。 海龙骨的脸色非常阴沉。 想好的战术，看来是有一定效果的。 但是，对方那格斗士的速度太快，竟然在手下的身体状态还未转化完毕就发动了攻击，可惜了，这家伙死得有些冤。 趁着第二回合还没开始，威灵将接下来的打算印在了两人念体上： 待会我用冰冻术试试，如果能将对方的半液态半固态的状态给凝结上，你们就攻击冻住了的，打碎冰块。 如果冻不住，你们就为我压阵，我用其他方法。 “再来！” 威灵丢出一道信息，不等海龙骨等再次布置那阻碍速度的水汽，而是直接冲过去。 一步跨出，双手间挥出几道炽亮的火球！ 海族众人一见这炽热高温的火球，本能感觉危险，纷纷侧身回避！ 海龙骨双手一开，一道巨大水幕，挡住了那些高热的火球。 “嗤……” 水火相激，雾气升腾。 然而这些火球并未熄灭，陡然间汇聚在一起，轰然爆开。 “炎阳爆！” 火灵术士的拿手戏，威灵自然不会浪费火灵力和时机，一道炎阳爆直接将水幕炸开！ 水幕刚炸开，那些飞溅的水花并未落地，而是在威灵的身体四周悬停变幻，将他瞬间包裹。 而李陵游和守宫身边，也同样出现了海水，这些海水，就像被无形的容器聚拢，试图将三人淹没。 守宫的速度最快，在海水刚好在她身边成形，她就闪身变换了位置。 李陵游也不含糊，自从进入了中阶金灵术士，也早就推衍了很多的技能技法。 当海水包围住他的刹那，他身体一转，身体变成一道薄薄的金属，轻易穿过，变化了位置。 原本包裹守宫和李陵游的海水，在两人都突围后，才变成冰柱。 海龙骨暗暗咬牙，始终慢了一步。 突围的守宫和李陵游再次使用物理攻击，刀光和剑光再次闪耀。 海族八人只能再次转换身体状态。 对付术士，他们虽然有锋利的牙齿，却是无效的，只能术法对术法。 威灵这边，他身边的海水，也被他瞬间固化为冰，碎成粉末。 一见海族几人再次变成半液体的状态，威灵立即将道道水灵的冰冻术丢过去。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海族此刻的半液体状态，并不受冰冻术的影响。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61给予忠告 见海族此刻状态不受冰冻术的影响，威灵也不失望，早有思想准备，不过是验证了他的一种猜想而已。 八个海族此刻的半液态状态，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液体，准确地说，是半能量半物质的状态，不受显化世界的冰冻术影响也是常识。 威灵也不犹豫，应对这种结果也早有策略跟随，一道道同样是火灵术法中的低阶术法丢过去： “热血沸腾！” 成熟的术士都明白，术法手段，未必就是等级越高，作用就越大，而是要看时机灵活选择。 这就像是治病一样，只有对症的药，才是好药。 威灵此刻就很期待，当海族这种半物质半能量的状态，遇到“热血沸腾”，将物质和能量硬生生搅拌混在一起，会不会像个生鸡蛋被摇混了？ 威灵以中阶的能力去施展低阶的术法，自然是速度飞快，威力巨大。 “吼……” 几声沉闷的咆哮声响过，海族八人急退数十米，沙滩都被他们庞大的体形刨出几道沟壑。 八个海族在不远处恢复最初的体形，不敢再以这种半能量状态面对威灵。 他们都有些相顾失色，刚才面对那种灭顶之灾的恐惧，可不是装出来的。 海龙骨更加心惊，此人术法手段太多，针对性也太强。 他有个令人心悸的判断，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几人退得快，必定要再死掉几人。 留下的尸体必然会是完整的皮肤下包裹着一团混沌的肉糜。 几个海族大汉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他们的统领，有些胆怯，不敢再以既定的策略对战。 “还来么？” 威灵遥遥丢出信息，笑眯了眼。 “暂时还是打不过你们。” 海龙骨沮丧地摇头。 “哦？说个打不过就算完了？” 威灵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吗？我说过，你们不能再吃人，可惜你们没有听从这个要求，现在想退回去，估计有点晚！” 信息未丢完，威灵就再次一踏海滩。 “轰！” 海滩在威灵落脚的瞬间剧烈震撼，如同有万千地龙在沙滩下翻涌穿行。 “轰隆隆……” 一阵闷响，整个沙滩陡然升起，在海边形成一道高耸的山崖，将海族几人都与大海瞬间隔绝。 “地理变形！” 李陵游和守宫对视一眼，暗自赞叹，威灵中阶的土灵术法也同样如此优秀！ “咻……” 面对与大海隔绝，归路被断，海龙骨等人来不及想出对策，头顶上方竟然突兀地产生了尖厉的啸叫，巨大的风压从头顶压下。 随即他们就恐惧地发现，在他们的头顶，竟然高高地悬浮了无数尖利的岩刺。 锋利的石尖倒悬头顶，只要他们敢于动作，那些数量庞大的岩刺，必然会再次带走几个海族的生命。 就在那些岩刺即将激射而下的时候，威灵发现了异样。 那些岩刺下方的空气中，肉眼无法察觉的水汽，改变了正常的结构状态。 似乎有无数透明的细小冰片，按照一种鳞片一样地排列起来，变得如同固体一样坚硬刚强，阻拦了那些岩刺的突袭。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守宫和李陵游也发现，威灵竟然没有让术法继续，因为，他面色变得非常凝重。 两人心生警意，随着威灵的眼神看过去。 新生的海边山崖，全部是由黑沉沉的玄武岩组成，湿漉漉的残留海水伴随着细细的海沙，还在随意流淌。 就在这新生的山崖间，竟然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大片浓厚的白云。 这白色的云雾浓厚得有如实质，正晃悠悠飘荡过来。 海龙骨、海百部等人也看到了这片白云。 他们立即跪倒在地上，将头颅都触碰到沙地上。 威灵倏然后退几步，站在守宫、李陵游前面。 那些倒悬在那几位海族头顶虚空的岩刺，也都被威灵悉数打散消衍。 三人如临大敌，看着那片诡异的白云。 白云飞快收缩，很快就变成一只巨大的北极熊。 黑鼻头，圆耳朵，小眼睛，就像一个充气模型一样，悬空摆动，煞是可爱。 而威灵等三人，却不觉得这个白熊可爱。 他们发现，四周空气中过饱和的水汽，其排布结构绝对发生了莫名的变化，让他们的身形都变得凝重而迟滞。 换句话说，这个北极熊利用强大的水灵能力，强行改变了周围的灵力环境，掌控了此时此地的水灵力，约束了所有人的行动力。 片刻间，白熊落地，转眼间就幻化为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白发彪形大汉，朝着三人走过了。 奥列格！ 三人已经明白此人是谁，当日海龙骨就说过，他们海族中从北方冰洋海域过来一只巨大的北极熊，成为了他们的首领。 奥列格看看跪伏在地面的海龙骨等人，表情有些厌恶： “废物，早给你们说过，海族想要挑战人类，一百年之内，想都别想。” 随即，奥列格看向威灵等人，小眼睛充满了戒备： “人类，你们为什么想杀他们？ 我注意到先前你们都没有杀意，但为何到最后就准备下死手了？” 威灵面色严肃： “阁下就是奥列格吧？现在海族的首领？ 我的确有杀他们的想法，首先，是他们仗着人多，主动挑衅，其次，是因为他们吃人，估计还吃了不少人，将人类视作食物，你说我们该不该杀掉他们？” 奥列格下意识挠挠头，小眼睛中闪过思索的神色，随即点点头： “有道理，食物为了逃避被吃掉的命运并奋力反抗，甚至反杀捕食者，都是正常的，就看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了……但是，你们现在打不过我，就不能杀他们了。” 李陵游丢出信息： “意思是说，你也把我们当成食物？” 奥列格微微摇头： “不，我没有吃过人，也没想过吃人……这些家伙，天生愚钝，没有相应的修行方法。 他们在吃人的过程中，偶然获取一些人类念体中残存的意识，融入自己的念体中，才有了修行、炼体、化形的概念，于是就以为，增强能力只有依靠吃人。” 威灵向前一步： “我相信你说的，以你的炼体程度和化形的状态，我能看出你就是单纯依靠水灵力淬炼身体成功的，只是方法有些笨拙……你说我们打不过你，那可未必！” 随即，不等奥列格反对，威灵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树林，丢出语音： “别藏着了，都过来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过，四个少年有些惭愧地走出来。 元宝和末药的手中，竟然抬着守宫那具既是速射机炮、同样又是大狙的“风信子”。 守宫又气又好笑，走过去，随手拎起机炮，却发现四个少年竟然没有带一箱子弹。 她忍住不要捂脸，这些顾头不顾腚的小家伙，还得加强学习啊。 元贝兴冲冲跑过来，淡蓝色的长发随风摇摆，她高兴地拉着威灵的手： “老师，他们都是海族诶，哇，北极熊，虎鲸、虎鲨，全是，除了北极熊，其他的都好丑！” 奥列格的小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元贝。 这不就是一只年轻的海豚嘛！ 竟然化形得如此完美，像个漂亮的人类少女。 再看看身后那一帮手下，体形动不动就三米上下，歪瓜裂枣的，的确很丑。 随即，他又看到元宝，本能就看出不是人类，而是陆地上的一种猛兽，云豹，化形同样如此完美。 至少，作为豹类变异兽，他脸上没有那可笑的斑纹，衣服也不是兽类的皮毛颜色，而是幻化了真真实实的人类小术士的黑袍，就说明这小子的化形炼体方法很高明。 奥列格有点相信威灵说的，连他这个首领的淬炼方法也有些笨拙了。 末药尾陵也走过来，他们有些忐忑。 先前在载具中，元宝、元贝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术法波动，便带着他们好奇跑过来看，本意还是为了帮助守宫姐姐，还带上了机炮，但终归还是没有听老师的话，没有乖乖呆在载具上。 随着末药的靠近，空气中沉凝的气息陡然散开。 那八个海族都有些吃惊地看着走过来的魁梧少年，随着少年的靠近，他们身边的水灵力都变淡了许多。 “老师，我可不怕这些海族，我的雷电可以丢翻他们！除了这个白头发的大个子。” 元宝笑嘻嘻地跑过来，拉着威灵另外一只手。 威灵也哭笑不得。 这四个家伙，既然要过来，就应该大大方方在背后偷袭嘛，结果就看了一场热闹，连弹药还忘记了。 海龙骨等人随即又看向元贝，他们都能看出对方是海豚，但对方的化形程度，明显是高于自己一众人的。 “奥列格先生，你看，这两个少年，都是我的学生，都是以非人类化形成功的，他们就不吃人，与人为善。 因此，你还觉得我对海龙骨等人有杀意不对吗？” 奥列格点点头： “我相信你说的话了，看来人类真的是万物之灵，的确比兽类聪明太多，就连你教出的非人类学生，都比我手下这些家伙厉害。” 见奥列格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威灵也失去了继续追杀海龙骨等人的兴趣： “那就这样吧，对于海龙骨等人，我也不多过问了，反正你才是他们的首领，这次他们吃掉的人，说起来还是帝国的敌人，也是慕容氏事前给他们的报酬，要说责任，慕容氏至少有一多半…… 但不能因为这样就可以豁免罪过，你作为首领，最好给他们一定惩罚。 顺便给你们一个忠告，必须要走正常的修行道路，滥杀无辜是必遭天谴的。 哪怕人类仅仅出动几十个顶级术士，就可以将你们斩尽杀绝，可别给海中变异兽带来灭顶之灾！” 奥列格微微颔首，犹豫了一下： “我相信你说的是事实。我们能不能交流一下修行的技巧心得？” 威灵淡淡一笑： “首领大人，你都是高阶的术士了，我才是一个中阶的，能有什么可交流的？ 给你那几个垃圾手下讨好处？我们可没有这个好心，对他们厌恶都来不及呢。” 奥列格也不强求，遗憾地摇摇头，转身沿着山崖，绕道走向海边。 海龙骨等人，急忙翻身起来，也不敢显露出一丝丝的不满，跟随奥列格走向大海。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62深海王座 见海族都回到了大海，威灵转头看向李陵游和元贝，手一挥，身前出现一块圆圆的冰片，亮晶晶地悬浮空中： “刚才学会的，你们攻击试试！” 李陵游立即以一道飞剑，倏然激射那冰片，在飞剑击中冰片的刹那，竟然发出了铿然的金属声，飞剑被反弹撞飞。 元贝也发出了几道锋锐的冰箭，依然被那薄薄的冰片给弹飞。 “怎么会这样？” 两人非常诧异，看着不堪一击的冰片，竟然坚固如斯。 “我刚才从奥列格的术法中学到的，当然，也借鉴了海龙骨他们半能量体的技法，改变了冰片的水分子结构，让它变得非常坚固！” 元贝歪着头思考了一下： “老师，就像钻石和木炭一样，本质上都是碳，但是排列方式的不同，就会有迥然不同的结果？” “元贝聪明，就是这个道理！” 李陵游一拍手，中阶的术士就是不同，马上再次飞出一枚闪亮的飞剑，形体更小，射向那冰片。 哗啦一声脆响，冰片破裂。 “哈哈，威灵兄，金灵力的飞剑也可以更改排列结构啊！” 威灵轻轻鼓掌： “对，感谢奥列格先生，给了我们启发，土灵力的护体护盾，冰箭、木刺、岩刺等等，这类依靠灵力凝结而成的攻击、防护物品，都可以适当调整结构，带来更好的防护力和攻击力。” 随即，将先前和几个海族发生冲突的详细过程，打包丢给四个少年，让他们去体会，吸取经验教训。 元宝呆呆失神，随即大笑： “海龙骨他们这个办法好啊，我也要用半能量体对敌，要是对方过来抓我，哈哈，不就是自己去触摸高压电？” 元贝则觉得用半能量状态回避物理攻击的确有效，但是对老师那道初阶的“热血沸腾”实在无解。 “把一道常用于化解木化、迟缓、迟钝、钝化、沉重术等术法的辅助性‘热血沸腾’，变成一道颇有攻击力的火灵术法，这也算是威灵兄的独门方法了。” 李陵游心中有些感慨。 “是啊，老师可是最聪明的！” 元宝大笑。 元贝也笑眯了眼。 威灵忍不住调侃四个少年： “要是末药能力再强一点，今天这个场面上就没有术法了，大家只能靠武技和冷兵器了，问题是，你们弹药都不携带，让守宫姐姐抡起机炮打人？” 少年们面面相觑，是啊，情急之中，竟然没有带子弹！ 几人慢慢走回载具中，威灵随手拿出了几样小物件，都是刚才在回归载具的途中，体会奥列格改变空气中水灵力结构的方式，凝聚而成。 给元宝的是一个小小的金元宝，但材质不是黄金的，而是五种灵力相互衍生，被他的精神力包裹而成： “元宝，老师每个学生，都有一个小礼物，这个送你了，是个金元宝！” 元宝大喜，立即挂在了脖子上。 给元贝的是一只淡蓝色的海贝，却是威灵用先前的手法，将水灵力更改排列方法，变成了类似蓝宝石的材质： “元贝，这是一只海贝，改良水灵力排列方式而成，以老师的精神力包裹而成，希望你喜欢！” “太喜欢了，老师！” 元贝也兴高采烈地欢呼。 给尾陵的是一块小小的护心镜，是威灵用金灵力凝聚而成，同样包裹了精神力： “尾陵，这个给你，可以当成护心镜，贴心护盾。” 尾陵激动得都快流泪： “谢谢老师！” 然后，威灵对末药惭愧地丢出信息： “末药，你是老师唯一暂时无法给出小礼物的学生了，因为任何灵力都会被你消衍。 你的能力太特殊了，得让我修行境界更高了，或许才能给你制作一个小礼品。” 末药并未有任何的失望： “谢谢老师，我已经非常满足了，能成为唯一，说明我特殊啊，我非常期待未来老师给出的小礼物。” 他的能力特殊，不能按照常规的术士去要求，老师暂时没有办法，不能说老师不在乎自己啊。 “嗯，等我精神力都能物质化了，一定给你一个由精神力实质化的小礼物，哈哈，估计那时候老师都高阶术士了！” 见末药并不失望，威灵也高兴。 “我呢，我呢，威灵兄？” 李陵游凑热闹。 威灵笑得像一只黄鼠狼： “等你什么时候用金灵力给每个孩子都做一件小礼物，一整年都不会消散，我就送你一把飞剑！” 李陵游立即云淡风轻： “都成年人了，何必要这些孩子的玩意儿！” “公子，我呢，我呢？” 守宫也凑热闹。 威灵哈哈一笑，伸手在面前划出一个圈。 一道木灵气息凭空生成。 一瞬间木灵化作了一个一尺大小的木环，清晰的纹路非常漂亮。 转眼间，木环燃起熊熊的黑炎，木环开始收缩。 随着木环的缩小，有点点星光在木环上闪耀。 最后，木环缩小到一个手镯大小，通体遍布一千零八十个切割面，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如此巨大的钻石手环，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守宫大喜，从身前取过手镯，戴在自己的洁白手腕上，高兴得忘记了使用念体信息，忍不住用语言说： “哇，太漂亮了，太喜欢了！ 哦，感谢奥列格！” …… 被感谢的奥列格，此刻心情郁闷地坐在海底一张巨大的岩石座椅上，托着腮帮在沉思。 这张巨大的座椅，形制庞大，简直不像是给人类入座的。 在这片无尽大洋中，上古归墟之地，竟然有一座规模庞大的海底巨石城。 巨型的台阶，每一级都高达三米，巨型的人像，巨型的金字塔，巨型的空旷石质大厅……每一件巨石构建物，都是那么庞大而充满神秘力量，无不显示出建造者无与伦比的科技实力。 没有人能说清楚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建造的。 据说，这些遗迹，在大湮灭前就曾经引发各大势力的争论，甚至都将建造者的身份猜测到宇宙空间的其他星系生物身上了。 最开始是海龙骨等人，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首领居住地。 但现在，这里是奥列格大人的领地了。 奥列格身处的这间大到不像话的石质宫殿，除了这个造型简朴到极点的座椅，就没有其他的任何装饰物了。 但这对奥列格来说，已经非常完美了。 巨大的石质宫殿，被术法排开了海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偶尔可以看到细长尾巴上带着点点亮光的某种海鱼，从宫殿的外边游过。 海龙骨等几个废物已经被奥列格给赶出了这个宫殿。 海族首领？ 去他娘的首领！ 老子要的是安全啊，哪里才会有一个安全之所？ 奥列格自打那次遭遇诃子后，就像是开窍了一般，明白了自己注定的宿命。 但是，他是不甘心的，他在整个母星的无尽水域中流窜，希望找到某个地方躲起来，让那个该死的金发青年找不到。 但理智告诉奥列格，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相信那个家伙下次找到自己的时候，就是自己命丧黄泉的一刻，上次脱逃全凭那家伙没有准备，暂时拿自己没有办法，可下一次怎么办？ 据海龙骨说，那三个人都是帝国的，如果加入帝国，会得到帝国的庇护吗？ 但是以奥列格的直觉，那个诃子如果打定主意要融合自己，那么，自己就不会有任何幸免，就算帝国也护不住他。 …… 就在威灵借鉴奥列格的手法，给元宝用几种灵力特殊排列，做出那件小元宝的时候，显化世界风平浪静，而源灵世界却是一阵颤动。 这是一种从量变到质变的术法，传说中能挑战神灵的力量。 整个源灵世界，都多出了另外一个精神体的印迹，除了诃子、教宗、奥列格之外。 威灵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在他的理解中，不过是利用现有的思维和理解，对不同灵力进行了重新的整合与排列而已。 多简单的一件事情。 荣光之城，幽暗的教宗起居室内。 诃子扔掉手中的食物，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消失了，转过头，看向了东方。 “嘿，小小一个东方术士，竟然触碰了我的天赋能力？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随即，他笑盈盈地看向房间中那一团起伏不定，全身长满了肢体，根本分不清是手臂还是腿，还长了几只暗绿眼睛和几张血盆大口的怪物，怪物还偶尔发出嚎叫和疯狂大笑。 金发青年舒缓地将双腿翘在了松软沙发的扶手上： “格利高列，你还好么？” 黑暗中的怪物砰然炸开，无数的残肢碎屑横飞，血水将房间染成一片通红。 片刻后，那些炸开的残肢，诡异地蠕动起来，连那些飞溅的血花都一一回归，没有丝毫损失。 血污再次组合成一个全新的怪物，样子和先前的形状没有任何关联，怪物发出嘲讽的信息： “哈哈，该死的，我这个样子……哈哈，你还有没有胃口啊？ 破坏了你的好事，心情大好啊！” 怪物丢出一道信息，体形蠕动变化，身边的各种灵力却凌厉异常，充满极大的威慑力。 金发青年耸耸肩，双手一摊： “无所谓啊，我感觉你现在就挺好看的，比先前的人样子要顺眼多了……你要努力哦！ 说不定再吞噬几个承载体，你就恢复正常了，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你就成为你口中的神使了，不去试试？” “嗷……魔鬼！你不是神使，你不是祂，你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怪物怒不可遏，愤怒地丢出信息。 “魔鬼也好，神祇也罢，我就是诃子啊！是我让你去这么做的么？没有吧！ 我好不容易有点善意，给你提出了可行的建议，你领不领情我无所谓的……不过，我很喜欢看你现在非常有创意的模样，希望下次更加精彩！” 随着诃子毫无心情波动的信息丢过去，诃子的身形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了。 黑暗中再次发生炸裂。 一双暗绿的眼球飘在黑暗中，还有一些白花花的脑组织也跟随那眼球漂浮在一起，一些经络白线将它们连接在一起，无数细微的电芒在这些白线上闪烁微光。 暗绿的眼球充满了恨意： “我需要你的善意吗？你这样的人，还有善意？！ 我会不达目的不罢休，我会继续，抢夺你所有的承载体，哪怕我最后坠入深渊地狱！”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63山谷救助 在现阶段，慕容世家的每个核心子弟、重要将领以及管事人物，现在无疑都是繁忙的。 每隔三日的长老事务会议正在举行。 针对当前面临的所有问题，物资调配、人员配给、战况汇报、信息共享、舆情隐情、功过得失……都会在会议上做出及时的安排和部署。 “针对帝国方面对于西玄联邦的答复，这在我们一开始的预计之中，帝国果然没有倾向打压我们。 而联邦方面的举措，显得有些不符合预期，显得有些不合逻辑的示弱，因此，我们未来在大概率上不会遇到联邦的军队相助。 如果仅仅只有鹿本原、草雉原和北熊原的东日邦国军队，家族有望在十年内占据并消化整个大洋岛链，真正的硬仗就在鹿本城了。” 慕容当归简单通报了一下联邦方面和帝国方面的信息，总结了慕容世家当前的局面。 负责情报信息的慕容蝉衣立即跟进，因为她要汇报的情况，与家主的信息是有关联度的： “左崎城和冈本城的清理工作已经开始，因为松尾城的先例，我们遭遇的正面对抗比较小。 但是，在接收城市后，前前后后有三十多个小队，遭遇了有预谋的袭击，以东日邦国术士为主，辅以少量的武装军士。 而且，新情况就是，袭击小队的术士中，大部分都有中阶以上的术士带队，给我们的小队带来不小的损失。 据可靠消息，这些瀛魔术士中，有一定程度的所谓术忍，就是术士借鉴瀛魔古代传统的特种斥候的作战方式，悍然一击，无论战果如何，均能及时逃逸，给我们造成的骚扰比较大……” 随即，她将更加详细的信息包，提交到事务会的长老们。 这种游击战术，其实也在战争开初，家族长老会推衍的预计之中。 相关的各种对策因此提上日程，方略被激活，比如收缩小队数量，每个小队都增加高阶术士的比例，设置陷阱，抓捕重要的对手然后以之为饵，进行钓鱼式突袭等等。 见长老会对此事有了具体安排，慕容蝉衣继续丢出信息汇报： “来自帝国的观察者们，希望去左崎城和冈本城进行实地观察，因为有潜在风险，暂未批准，提请审议。” 对于这个问题，慕容忍冬长老提出了建议： “老夫认为，可以同意，但要告知形势并未彻底掌控，让他们自己选择，后果自负即可。” 一众长老、方面负责人和家主慕容当归，都彼此以视线交流合计，一致点头。 家主给出了解释： “从某个角度看，要是他们这些观察者遇到一点不测更好，毕竟这不是游山玩水，这是在战场进行观摩，有损失，某些人才会心疼，才会想找补回来。” 众人会意，纷纷点头。 当然，在这些“观察者”中，自然有威灵等三人。 他们觉得对松尾城的情况基本了解到位了，这么多天以来，对松尾城的所有地图信息以及慕容氏即将改造加强的区域细节，都有了详细的记录，短时间内，在这松尾城已经没有更多的信息来源了。 因此，威灵也希望去松尾岛的左崎城和冈本城观察一番，有一定的信息后，便可以结束新年节前的任务，先行回归帝国一次，将四个少年都留在帝都，会更加放心一点。 在获得慕容氏的许可并承诺安危自负后，“青鸟”载具收回了放置在松尾岛的信息中继“图腾柱”，朝着更北方飞去。 左崎城距离松尾城并不远，中间只隔着几道山脉，直线距离也就五百公里左右。 东日邦国多山，四大岛都以山地为主，松尾岛也不例外。 越过松尾城，入眼便是连绵不绝的山地蜿蜒。 冬雪过后，山头布满白雪，无数细小的暗黑色树木密布大地，苍茫的森林都显得稀疏了许多。 就在几人贪看雪后山林美景，守宫丢出信息： “公子，载具收到下方有帝国频率呼救信息，载具侦测周围几十公里范围中，有十多艘小型载具隐伏！” 随着信息的传达，几人随即看到下方的山坳中，有一道浓烟，孤零零地升向天空。 威灵略一思忖，利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下方的十多公里范围内，并没有那种在源灵世界中熠熠发光的高阶精神体。 估计有一定的危险，但不至于致命，于是决定下去看看： “做好戒备，我们去看看，我担心这本来是东日邦国对慕容世家的伏击，我们要特别小心，不要卷入他们的战争。” “好的。” 载具一个轻盈地飞掠，陡然下降，以一个弧线，斜插下边的山坳峡谷。 瞬间就看在下边的笔直陡崖下，有一个巨大的凹陷山洞，山洞外斜靠了一艘蓝灰色的载具。 “帝国样式的载具，级别介于黄雀与青鸟之间，当年‘游隼’级别的半军用载具。” 守宫的信息包丢过来，包括了“游隼”的各种信息。 帝国的载具也经过几代的革新，“游隼”其实就是“青鸟”的上一代产品，其体形、防御、猎杀、续航、速度、信息支撑、武器挂载方面，都大大落后于“青鸟”。 在那“游隼”的附近，还有一堆枯枝树叶烧成的火堆，有人故意将没有晒干的新鲜树枝堆上去，形成了比较明显的烟柱。 火堆边，有几个人在遥遥对着凌空而来的“青鸟”挥手。 威灵等三人不敢大意，万一这是东日邦国的钓鱼计策呢？ 因此他们戒备着将“青鸟”的武装攻击和防御系统都开启，缓缓降落。 距离接近，威灵、李陵游和守宫相视一笑，关闭了防御。 他们都看到有一个熟人在里边啊！ 载具在周边找了一个空地，好歹是停下来了。 三人走出载具，遥遥对着那个熟人挥挥手。 柳西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抹了抹眼睛： “威灵兄！李十八郎！还有守宫姑娘？” 李陵游哈哈大笑： “柳兄，到帝都高就了，都不与故人联络，柳兄可是进入谋部的人啊，小弟可不好上门贴你哦！” 柳西河一拍手，喜笑颜开： “岂敢岂敢，十八郎说笑了，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不到在这孤悬海外的松尾岛上，也能遇见三位，实在是运气好啊！” 柳西河身后的几人，见他认识来人，也都放心下来，含笑围了上来。 柳西河对着一个身形高大，额头宽广，面有隐忧的年轻人，介绍威灵等人： “曼陀兄，这三位是威灵，李陵游和守宫姑娘，我曾经在喀拉邦和他们有过接触，并肩作战过！” 额头宽广的青年哈哈一笑： “知道，知道，他们三人，我都知道，十八郎，还认识我不？” 李陵游有些讪讪： “王三哥，久违了！当年我可进不了你的法眼。” “哈哈，十八郎说笑了，那些年在帝都厮混，你一个小屁孩，比我们小好几岁，当然大家接触少，不过，你和广白、细辛他们可是有不少的交情啊。” 王曼陀不管李陵游的尴尬，转头看向威灵和守宫： “两位就是李阀的新晋客卿，威灵兄和守宫姑娘吧，有劳你们下来相助了。” 威灵守宫都拱手行礼： “王公子客气了。” 柳西河又对着另外一个瘦削一点的年轻人介绍： “威灵兄，守宫姑娘，十八郎，这位是杨阀的杨白威公子，我、白威和曼陀兄、萍蓬兄都是王阀在这边的观察者。” 柳西河介绍到“观察者”还挤挤眼。 三人都明白柳西河的意思，他们一行仅仅代表王阀，他柳西河并不代表谋部，正如威灵等人不代表察部一样。 杨白威的笑容很干净，就是盯着帏帽下的守宫不转眼： “威灵兄，十八郎，守宫姑娘，幸会幸会！ 前些日我就想过来找你们了，可惜慕容氏的仗一打完，你们就不知道将载具停在哪里了，我只好放弃了……” 威灵三人含笑点头行礼，却不知道这自来熟的杨白威为什么要寻找自己三人。 “对了，我忘记介绍了，我是杨小蘗的堂弟，我们关系一向很好。” 杨白威做了一个补充。 威灵和李陵游立即恍然大悟，守宫的身形一滞，略有不自然。 王曼陀等人身边，还有三位军士模样的伙伴，身上的武装都没有解除，柳西河与王曼陀都没有急于介绍，估计就只是他们中王曼陀、杨白威的追随者了。 “好，客气话以后说，眼下最要紧的是，看看萍蓬的情况。” 王曼陀有点焦急，转身朝着那“游隼”走去。 “游隼的”的外观看上去受损并不严重，此刻还能处于戒备状态。 杨白威随即关闭了游隼的呼救信号，威灵一转身，看向火堆，心念一动，一道水流覆盖了火堆，将烟柱消散。 几人跟随王曼陀进入“游隼”。 就在乘员舱的最显眼的舱位上，有一个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黑袍术士，胸前有暗红的血迹。 “请柳兄说说情况。” 威灵给柳西河丢出信息。 柳西河点点头： “昨夜我们一行七人，刚好飞到这个区域，遭遇下方几枚老式的单兵导弹攻击。 白威驾驶技术不错，避开了那些致命的攻击，只有一枚导弹击中‘游隼’尾部不重要的位置。 在迫降的过程中，有大量术士在下方进行伏击，其中有一个中阶的金灵术士，非常厉害，凝聚的矛头枪尖，给萍蓬兄造成了贯穿伤…… 你们知道，游隼上配置的医疗装置，聊胜于无……关键是，我们当中没有水灵的术士进行救助，一直靠柳兄的木灵术法刺激生命力，但这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解决根本问题，还是需要其他方式进行治疗。” “好的，明白了” 威灵点点头： “马上将萍蓬兄转到青鸟载具上。 青鸟上有比较完善的应急治疗设施！”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64结围备战 几人小心地将王萍蓬抬出“游隼”，转移到“青鸟”载具。 王曼陀、杨白威和柳西河一上青鸟载具，发现竟然有四个少年在载具上，有些惊诧。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四个少年，都是我的学生，元宝、元贝、末药和尾陵。” 威灵立即给四个孩子和其他人丢出了相关人的身份信息。 孩子们立即行礼问候。 一见有伤员，元贝马上给王萍蓬施加了一个“雨润”术，精纯的水灵力立即充盈四周，滋养着王萍蓬的身躯。 威灵也轻轻一挥手，补充了一道木灵的“生机催发”，让王萍蓬的脸色立即有了三分红润。 守宫开始利用载具上的急救设备，以智能设备对王萍蓬进行外科的清创、消毒和缝合。 王曼陀的脸色平和下来，有了几分笑意： “感谢威灵兄、守宫姑娘，还有十八郎，萍蓬的运气不错。 我先前都有些心烦气躁、焦虑不安了，元贝，你的水灵力非常精纯，谢谢你！” 能帮忙救治伤员，还得到了表扬，元贝高兴得笑眯了眼。 很快的，载具上的智能设备，对王萍蓬的伤势处理完毕，各种药剂也注射完毕。 王萍蓬勉强睁开眼睛，对众人苦笑一下，随即陷入沉睡。 王曼陀呵呵一笑，大家在“青鸟”乘员舱坐下来。 威灵询问： “王兄，昨夜的袭击者是谁？” “东日邦国的瀛魔术士。” “误伤？” 柳西河皱了皱眉头： “遇袭后，我们在迫降过程中就展开了反击，随后在落地后，曼陀兄和对方的中阶术士有过信息丢包。 对方一直没有透露身份，但其着装、术法手段和习惯，都是东日邦国的瀛魔术士。 对方获知我们身份后，立即退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发动攻击。” “你们清楚他们的实力吗？” “不清楚，当时突袭我们的，只有六七人。” 威灵摇摇头： “在方圆二十公里范围内，有十五艘小型载具潜伏，中阶术士大约十来人，还有一百多的军士和低阶术士。” 王曼陀、柳西河、杨白威都有些失色。 “他们应该在商议权衡，想将我们当成诱饵，引诱慕容氏派人过来营救，说不定还有高阶的术士在外围守株待兔。” 柳西河断然做出论断。 威灵点点头： “我刚才将你们的烟火柱都打散了，‘游隼’的信息也必须先关闭。我们要商量一下对策。” 李陵游分析： “假如慕容氏的军队继续往返于左崎城与松尾城之间，那么必然会收到‘游隼’发出的信息，他们会下来与我们汇合，对方会根据军队的人数和实力，决定是否发动攻击。” 王曼陀有些郁闷： “那样的话，我们就会被迫卷入战争，无法做到观察者必须置身事外。” 威灵点头，却指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是的，还有一种情况，要是这几日慕容氏因为左崎城已经稳定，没有较多的人员往返两城之间，那么，我们也很危险。 你们设想一下，要是对方能将王阀、杨阀的子弟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干掉，慕容世家会不会遭受来自两大门阀的责难？” 王曼陀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是的，慕容世家怎么都难逃责罚，虽说我们都代表各自的家族，其实还有帝国相关的身份，慕容氏、东日邦国对此心照不宣。 如果我们出问题，甚至死亡，那么，必然影响帝国世家门阀对慕容氏掌控力的评定，甚至影响后续的支持力度…… 对于东日邦国来说，反正事情不能更坏，将水搅浑更有好处。” 对王曼陀的分析，威灵也颇为认可： “那马上行动起来，我们先将山洞外的地面整理一下，将‘青鸟’和‘游隼’放置在一起，然后倚靠山崖进行戒备，同时维修‘游隼’。 我们最好的选择是立即修好载具，一起突围，对方的小型载具在防护与攻击力都低于我们，速度也慢，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波及。” 说干就干，威灵立即走出载具。 视线所及，地面的巨石无声碎裂，填补地面的凹陷和地缝，山崖上也有无数的岩石轰然坠下，化成粉末，将地面填补平整。 威灵一跺脚，大地震颤，瞬间下沉几十公分，地面变得坚实，便于载具的停靠。 然后，在山崖的外围，无数的巨石纷纷移动，大小交错累叠，形成一道厚实的围墙。 “青鸟”上王曼陀等人看着已经含笑招手的威灵，有些发懵。 刚才威灵施展了一手木灵术法，没想到他的土灵术法竟然也有中阶的水准，一系列的“地理变形”“重力术”“飞岩术”使用得恰到好处。 守宫暗笑，载具轻轻浮空，飞到那围墙内，山崖凹陷处，停靠在那‘游隼’旁边。 随即，守宫在杨白威的协助下，开始检测‘游隼’的损失情况。 威灵继续在围墙外围，将各种巨石进行累加，增加围墙的高度和厚度。 载具维修方面，只要不是核心动力炉和控制系统的损伤，都能得到修复，他们检查后的结论也是如此。 获知能用半天左右时间，暂时修复‘游隼’，威灵也就放弃了让王曼陀等人抛弃载具，和自己一行利用“青鸟”离开山谷的想法。 最后，威灵在围墙内的空地上，凝聚出一张石头的桌子，一些石头凳子，让大家在此等待。 守宫利用两艘载具上的各种备用物资，维修‘游隼’的损伤，末药和尾陵则帮着守宫，顺便熟悉载具和维修。 事实上，威灵、柳西河与王曼陀等人，还是小看了东日邦国那些袭击者的抉择魄力。 就在几人围坐石桌，威灵正和元宝、元贝说要准备战斗的时候，他的头猛然转过去，看向围墙上方的虚空。 山崖下的空间，陡然出现一点波动，如同一个小小的漩涡一样，吐出一个身穿深紫色紧身服并蒙面的身形。 那个陡然闪现的术士，一出现就没有任何犹豫，朝着围墙内的两艘载具，就丢出了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小心！超级手雷！” 威灵直接给众人的念体印入信息！ 那几个黑乎乎的小东西，在离开那瀛魔术士的手后，陡然伸出几个爪子，弹出了高速旋转的桨叶，发出刺耳的嗡嗡声，飞向停靠在里边的两艘载具，速度快如闪电！ “守宫，小心超级手雷！” 在将信息印入守宫念体的时候，威灵已经在其中两枚手雷的前方，凭空生成了两面金属的护盾，那金灵盾的结构，自然是采用了鳞片叠加的方式，增强其防护力。 两颗手雷在半空遇到了金属护盾的阻拦，立即爆炸。 “轰……轰……” 威灵在凝结护盾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爆炸后弹片的杀伤力，同步在下方众人的头顶也凝聚了水灵的冰面护盾！ 无数的手雷碎片打在那透明的护盾上，护盾随即碎裂，但弹片也丧失了杀伤力。 就在威灵发出护盾的时候，李陵游的一道飞剑，也已经击中一颗手雷，直接穿透了那手雷，破坏了其飞行定位和爆炸的结构，没有发生爆炸。 另外一边，守宫在收到威灵信息的瞬间，金刀已经在手。 她身形如电，连续劈开两个手雷，令其分为两半，失去攻击力。 唯一漏过的那枚手雷，正好落在杨白威面前，眼看就要击中载具。 杨白威眼神闪烁，一道土墙凭空出现，挡住了手雷。 “轰！” 手雷炸开，土屑横飞，烟尘弥漫。 三位武装军士，其改装版“勇武者”外骨骼一直就没有解除，也纷纷锁定空着的那紫衣术士，枪口吐露火舌！ 然而所有的子弹都落空了，那紫衣术士就像是半虚半实的幽灵。 就在那身穿深紫色紧身服的瀛魔术士，丢出六枚超级手雷后，试图再次遁入虚空的时候，有个人看了他一眼。 末药的内心是紧张的，就在那人以快如闪电的身形丢出手中东西的时候，末药自然也感受到了危险，但他本能地盯了那人一眼！ 末药感知到那人身边凝聚的庞大灵力。 紫衣术士立即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术法失效了！ 紫衣人身体的半能量状态消失，一颗子弹已经贯穿了他的大腿。 紫衣人就那么直挺挺地从半空坠落，跌在那石墙里边。 混乱之中，他再次凝聚了灵力，发动术法，试图进入能量体状态。 但是，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刚刚凝聚的灵力，陡然消散！ 连爆开在自己身边的火灵、水灵攻击性术法，都一并消失。 随即，他看到一袭黑袍的守宫，眼眸凝煞。 一把巨大的暗金色刀锋，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紫衣术士并未跌伤，但他始终无法动用能力，心中充满了一种无助的诡异感。 看到围过来的几个术士，紫衣术士有些绝望。 随即，沉重的拳头、犀利的脚尖、暴烈的石头打击，让紫衣术士有些发懵！ 作为一个中阶后期的术忍，竟然是因为无法动用能力被群殴。 殴打他的人竟然都是术士，都没有使用能力，而是拳打脚踢，用石头敲击！ 他有些想不通，悲愤欲死！ 终于，在他即将咬碎口中微型炸弹的时候，有一道术法将他打晕了。 一道小小的闪电，从头灌顶，让紫衣术士一阵剧烈颤抖，翻着白眼倒下。 众人戒备了一会，没有等到后续的袭击，纷纷看向末药，看向元宝，眼神无比怪异。 威灵等人自然知道，末药因为紧张，消散了附近一切的灵力，不分敌我，导致其他人的术法都失败了。 而元宝的雷电术法不受本源灵力影响，自然是可以施展的。 但是元宝在匆忙之中，并未在第一时间内将敌人电晕，等大家一起手脚并用的时候，元宝担心误伤自己人，就更没有机会使用术法了。 直到最后才觑准机会，一击电晕敌人。 王曼陀忍不住好奇： “威灵兄，你的学生都有好奇怪的能力，有两个我都看不清，感觉是初阶的，但实力都太独特了。” “嗯，是的，元宝的术法是雷电方面的，末药准确说算是智慧术士，他的能力是消除本源灵力。” 王曼陀、杨白威、柳西河相视苦笑。 末药的能力，简直是术士克星啊。 守宫一俯身，将一个“囹圄”级的银色项圈，给昏迷的紫衣人套在脖子上。 威灵走上去，见对方大腿上的贯穿伤还在冒血，心念一动，对方的伤口结冰，血流止住。 紫衣人眼睛紧闭，在伤口被威灵冻住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来。 作为修炼了多年瀛魔上古忍术的术士，其抗打击能力是相当强悍的。 紫衣术士醒来第一反应是对方能使用水灵术法了，那么自己必然也能使用！ 但他瞬间发现了自己脖子上的束缚环，心中一沉，知道已经无法幸免。 随即，他感觉到有一双手放在自己的头上。 他心中一沉，错动上下颌，咬中了口腔中预置的微型炸弹！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65被困山谷 “轰！” 瀛族的紫衣术士咬破了口腔中预置的小型炸弹。 紫衣术士的面庞被掀开，头颅破碎，红的白的碎屑横飞。 这异变快到威灵都来不及凝结护盾防护，被血污飞溅一身。 好在他的术士袍和那件灰白的贴身衣服，都具备很好的防护力，没有受伤，只是弄脏了服装显得有些狼狈。 王曼陀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这东日邦国的术士，生死之间竟然如此决绝。 都是中阶后期的术士了，失手被擒，投降求生也是正常的事情。 毕竟在战争发展到目前阶段，松尾城、左崎城和冈本城，投降依附慕容氏的瀛魔人也不是少数。 李陵游和守宫自然知道，威灵将手放到对方头顶的意图。 要是对方不闭着眼睛，威灵早就用各种精神类术法掌控了，可以通过入梦等方式摸清瀛魔的部署和意图。 但对方闭着眼睛，威灵想实现目的，就只有依靠手上的神经系统与对方大脑接触了。 显然，对方的训练预案中有这方面的知识。 一旦失手被擒，对方接触自己的大脑，多半是要采取各种方式读取大脑记忆了，因此，紫衣术士的唯一选择就是自爆大脑。 “这就是瀛魔人的特性了。我以前在稷下学宫的某个论坛，读到一篇分析瀛魔人整体性格的文章。 在文章中，作者分析了瀛魔人的几大特征，我当时还有些怀疑，今日得见，那文章果然有道理。” 王曼陀有些感慨，给众人丢出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分析，瀛魔人，当然，文章中的称呼是瀛族人，不会像大夏族裔这样明显的歧视性称呼，他们有四大群体性格特征。 第一是瀛族人有极其强烈的集团意识，其传统的武士家族、民众家族制度是产生瀛族人集团性的一个重要原因，无论是哪一种家族制度，家长的权威是需要家族成员绝对服从的。 同样的，在他们强烈的集团意识中，也有强烈的依赖心理，他们不在意个体的生存死亡，相信强者必然会带给他们群体以利益。 第二是瀛族人具有强烈的序列意识和等级概念，重视“纵式”关系，他们趋向于把人、社会集团、国家等一切事物想象成一个序列。 因此，他们对于自己以及自己所在家族集团甚至国家在等级序列中的地位比较敏感，对权威有极大的敬畏和服从性。 第三是瀛族人有自卑感与优越感并存的心理特征，自卑感使他们殊言自我，甚至可以达到“无我”的地步。 但是同时他们有着极强的优越感，从某个角度而言，正是因为有自卑感的存在，才使得瀛魔人在另外一面寻求优越感的存在。 第四点，瀛族人有精神至上的信念和对强者的无条件崇拜。 他们信奉精神至上的原则，追求精神的超越，对精神的追求超过了对物质的追求。 在战争中，瀛魔人的这种性格表性的极为突出，他们敢于牺牲，但是，战败后，也从不掩饰对征服者的崇拜。 柳西河对王曼陀丢出的信息，有了另外一个衍生看法： “其实，我大夏族裔早期，也有类似的文化，比如刺客、门客时代，重诺轻死，舍生取义是常识，但我们的文化从不走死胡同，不走牛角尖，也不是单一的性质，我们更加包容开放…… 因此，我们可以断定，只要慕容氏只要能顺利抹掉如今东日邦国上层，就可以长久统御瀛魔人。” 柳西河的评价，深得威灵的认可： “柳兄所言甚是，畏威不畏德，瀛魔人终将消失，就看未来慕容氏如何引导他们了……做好准备吧，估计他们会发动了。 刚才这紫衣术士的目的，无疑是针对我们的载具来的。 将我们留在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或许慕容氏那边，已经知道我们两艘载具遇袭了……” 众人默默点头。 “可惜，‘游隼’的舰体损伤变大了，刚才杨兄的土灵术法很有效，不然整个载具中段都会出现一个大洞。” 守宫继续对那载具的信息给予大家通报： “按照目前的损伤程度，我们的维修时间要增加三个小时。” “无妨，守宫，你安心去维修，其他人都备战。” 威灵微微点头，并给末药、尾陵做出一些提示。 不必去追求每一道敌人的术法都试图消衍，也不用考虑己方术士的每一道术法都去加强，尽力就行，觑准机会，能帮上一点是一点。 末药和尾陵点头。 两人还是有压力，毕竟算是第一次对敌，根本就没有任何经验，末药是担心将自己人的术法都弄没了，尾陵则是担心将敌人的能力放大了。 …… 松尾城，市政中心。 慕容蝉衣轻轻敲响慕容当归的办公室的门扉。 得到清晰的“进来！”信息后，慕容蝉衣推开房门，走进这件代表慕容世家当前最高指挥中心的房间。 家主和几个长老都在，几双眼睛看向慕容蝉衣。 “禀告家主和各位长老，刚刚到来的左崎城信息人员汇报，王阀、李阀的那两艘‘游隼’级和‘青鸟’级载具，都没有到达左崎城，已经逾时超过五小时。 汇报人员的小型载具在某个山地区域发现有大量小型载具潜伏，那两艘载具大概率被困在这片区域了。” 随即，慕容蝉衣将威灵、王曼陀等遇袭的坐标位发了过去，同时还有那信息人员乘坐的小型载具在那片区域的扫描信息，有十多个明显异常的小点存在。 慕容当归淡淡给出安排： “好，知道了，让信息人员不用着急返回，为安全起见，明天再随轮换军队回去。” 慕容蝉衣心中一怔，无声点头，后退离去。 慕容当归以咨询的眼神看向几位长老，给出自己的判断： “放我们的信息人员专属小载具回来，是想用那两艘帝国的载具为鱼饵，吊我们上钩？” 其中一位长老分析： “家主所言不错，其实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威胁，我们要是不去，多半会干掉那两艘载具上的人，如果我们以大军前去，他们多半也会干掉那两艘载具，然后逃跑。” 慕容忍冬赞同了这个意见： “有道理，其实就是示威！要给我们一个难看，我们去的人少了，就是给他们送点心。 去多了，就吃掉鱼饵，让我们去面对帝国的门阀世家。” 慕容当归思忖了片刻，下达指令： “调集五千大军，分兵三路。 一路处于左崎城与冈本城之间的山地埋伏，一路绕道经过那片区域，在松尾岛与草雉原之间那道海峡附近设伏，伏击点就在从左崎城到草雉城之间的直线上，最后一路在明天直接到目标位置强攻！” 慕容忍冬和几位长老对视颔首，面有笑意。 家主的选择，根本无视帝国那两艘载具的人，重要的是家族的目标，歼灭东日邦国的有生抵抗力量，那才是根本要务。 …… 无名山谷中，威灵等人并未等来瀛魔接下来的术士攻击，而是在那紫衣术士死后不久，迎来了一波激烈的报复性炮火攻击。 火炮的种类，都是那种老旧的单兵小炮，疾风骤雨一样，倾泻而来，持续不到一分钟，戛然而止！ 这波突袭让威灵、李陵游、王曼陀、柳西河、杨白威等人手忙脚乱。 要是术士攻击，还可以防范，面对这样的炮火，除了金灵术士的锁定摧毁炮弹，或者土灵的强力护盾之外，的确没有太多好的方法。 好在那三位武装军士，一直处于待命状态，不敢松懈，加上守宫手持“风信子”速射机炮，临时充当了近防密集阵的角色。 他们拦截了大部分大威力的炮火，只有少量的小型榴弹漏网，在载具附近炸开。 这样威力的炮弹，没有给两艘载具带来威胁，只有“游隼”载具的蒙皮较薄，有一些表面的凹陷和擦痕。 威灵他们的“青鸟”是改装升级过的，安然无恙。 但这一帮人却在这些爆炸中弄得灰头土脸，显得有些狼狈。 四个少年的脸上都带着灰尘，眼睛却亮晶晶的，觉得非常刺激有趣。 中途，威灵收到守宫的信息： “公子，刚才有一艘小型的载具，从上空掠过，飞向了松尾城的方向，估计是慕容氏的信息员专用载具。” “嗯，知道了，周围那些瀛魔载具并未拦截，要么是没有单兵导弹，要么是他们的小型载具不具备地对空能力，要么就是故意放过去的，就等慕容世家派人过来营救我们。 高阶的术士，是有办法对付小型载具的，但对方明显没有这么做。” 随即，威灵将这些信息也告知了其他人。 王曼陀明显理解了这些信息隐含的意义： “守宫姑娘，‘游隼’还有多久可以修理完毕？” “最多三个小时！” “那好，三个小时后，那会应该天黑了，我们将游隼设置为全速自动驾驶，自主规避和反击，让其返回松尾城，我们六人都上你们的青鸟，去左崎城，就看对方拦截哪个方向了！” 威灵等人微微思考了一下，认可了王曼陀的方法。 说不定可以调动一半以上的瀛魔转向松尾城，剩下的就算继续拦截青鸟，也会减少不少的威胁。 要是两艘载具都按同一个方向，对方就不会分兵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66预估风险 三个小时后，“游隼”载具已经维修完毕，能量储备也算完整。 杨白威将载具设置好航行策略和智能判断攻击后，走出“游隼”，回到了威灵他们的“青鸟”上。 王萍蓬已经醒来，补充了一点能量食品，精神也好很多了。 他是王阀排行十三的子弟，以前也认识李陵游。 这次可在李十八面前丢脸了，连和李陵游交流都脸红了几次。 最后看李陵游实在有点牛皮哄哄的，王萍蓬“无意中”一条信息，让李陵游立即气焰全无： “十八郎啊，我们离开的时候，蕊石小妹都还叮嘱我们，有合适的机会，关照一下十八郎。 结果倒好，还是你们更加靠谱，在危难中解救了我们啊！” 李陵游立即有些头疼，跑到一边郁闷去了。 王曼陀与王萍蓬相视而笑。 守宫最后检查了一下“青鸟”每个方位的防御设备，攻击设备和通讯影像装置，并检查所有的攻击炮位的炮弹支持情况后，给大家发出指令： “检查完毕，载具正常，周边十公里内无其他载具信息，周围一公里有敌军武装人员设伏！” “好，那就出发！” 威灵和王曼陀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所有人员都将检查身体固定装置，将身躯固定在载具的舱位上，杨白威对着那艘“游隼”，通过念体发出了指令。 游隼缓缓升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飞过那道威灵设置的围墙，出现在陡崖外面的天空。 “青鸟”紧随其后，试图换个方向高速飞走。 “游隼”舰体上闪烁的微光，划破了夜空，朝着远方飞去。 众人的心神惴惴不安，希望“游隼”不会受到任何攻击拦截。 突然，众人眼神一凝！ 刚刚升空的“游隼”，朝着南方最多飞出几百米，在它旁边的夜空中，陡然出现一个深紫色的身影，随手一挥。 一道庞大无匹的刀锋，跨越上百米，带着闪亮的刀芒，劈中了那艘载具。 道道火光电光闪烁，“游隼”在空中裂开，伴随着火焰，坠落下面的积雪的山崖。 在冷灰色的暮色背景下，“游隼”化作的橘黄色火焰，无比绚丽。 而半空中那道深紫色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守宫和威灵心意几乎相通，一见到那半空中的身形，下意识就停下了载具，没有继续升空。 “至少是高阶后期金灵术士！” 李陵游眼神发直，喃喃自语。 “对方竟然有高阶后期的术士在等候！” 王曼陀也有些失色，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威灵也有些不敢相信，先前降落下来的时候，他曾经通过“心眼”扫描过附近的源灵世界，没有发现高阶的精神体。 但此刻再次微闭双眼，竟然发现附近的区域，竟然多出了好几个熠熠发光的精神体，在源灵世界中静默等候。 威灵丢出信息： “回去，降落，对方有好几个高阶的在这里守株待兔。” 守宫将载具再次停靠在山崖下的凹陷内。 载具上的各种武具缓缓关闭待令状态，其他的大功率装置也随即关闭。 这样的中小型载具，在高阶后期术士面前，是没有多少生存能力的。 这种情况下，只有术士才能对抗术士。 载具内陷入了沉寂。 威灵将现在面临的所有信息和影像，都打包好，让守宫给卫星发送了一个信息包。 即便有什么不测，也得让帝国知道。 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因为什么原因，杀戮了如此多的帝国术士啊。 一旦面对真的无法对抗的敌人，威灵反倒无所谓了，既然成为了鱼饵，那就看慕容世家如何面对了。 让守宫打开载具，他走出载具，重新将火堆点燃，让跳跃的篝火，映红周围深黯的山崖。 坐在火堆旁边，温暖的火焰映在威灵明亮的眼眸中，微微跳跃。 四个少年都坐在威灵身边，元宝忍不住拉住了威灵的衣角。 威灵在反复推算自己的精神类术法，在面对高阶术士的时候，有多少胜算，但最后，他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元宝，元贝，一旦有致命威胁，你们就进入源灵世界，随便走出几步，就可以脱离战场。” 见威灵神色肃穆，元宝和元贝眼中有些泪汪汪的，微微摇头。 “要听话哦，即便有我们无法抗衡的风险，也必须以保命为原则。 老师虽然进入了中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无法实现身体的彻底能量化，无法进入源灵世界……不然，也不会这样被动。” “好的，老师，如果实在无法对抗，我和元宝会听您的安排，要是你们任何人有什么不测，我们今后也会成为高阶，成为顶级的术士，一定报仇！” 元贝更加聪明一点，含泪丢出信息。 然后，威灵看向末药和尾陵： “如果实在无法避免，你们就展现你们的能力，你们等级不高，对方看你们都不是成年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眼睛变得湿润，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会守宫也走出载具，给威灵丢出一道信息，语音有些黯然： “公子，信息发送正常，卫星也完整接收，但是没有收到反馈，多半是遇到情况，暂时和帝国结界连接不畅了。” “无妨，守宫，坐下休息一下，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危险，对方明显是用我们钓慕容世家了，嗯，我再看看…… 此刻竟然有五位高阶的术士，隐藏在这片区域的源灵世界……我们几个中阶、低阶的术士，的确是插翅难逃。” 李陵游也走过来，神色有些懊恼： “我就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还没装成什么，就即将要变成什么……” 威灵笑吟吟地询问： “哈哈，十八郎，别那么沮丧嘛，你应该还没有办法短暂进入能量体吧，要不在生命危急关头冒险试试？” “是啊，就是因为这才郁闷啊，要是晚几个月，说不定就可以短暂进入‘金遁’状态，暂避锋芒了…… 这种将自身安危寄托在那个阴险的慕容世家手中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柳西河也走出来，神色有些郁闷： “嗯，十八郎的郁闷不甘，我感同身受啊！威灵兄，实在惭愧，把你们拖入了这个死地。” 威灵笑呵呵地回复： “不用这么说，我们下来也是道义所在，要是事前知道是柳兄在此，那更加要下来啊。柳兄也无法进入‘木遁’状态？” “是啊，差得也不远……要是能进入‘木遁’，至少可以不担心中阶的术士，但面对高阶的术士，我看一样很悬，据说高阶术士在源灵世界一样可以施展能力对敌。” 威灵点点头，他可是用“心眼”观摩过杨箬兰和乌古瓦在源灵世界彼此攻击的，也见过那个诃黎勒掌控一片区域的灵力属性的。 杨白威此刻也走下载具，走过来，坐在火边，拿起一根木棍在火焰中点点戳戳，神色随意黯淡： “想不到这次在这无尽大洋中的松尾岛上，竟然遇到这般风险。 我也怨不着谁，堂兄在你们离开帝都后，成天失魂落魄的，问他却啥也不说。 我猜想，你们在喀拉邦、雅西郡那边多半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他对不起你们这个小队？ 他让我参与了王阀的观察团，还希望我照顾你们，特别是守宫姑娘，哈哈，简直是太高看我了，谁照顾谁还说不定呢。 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来，他却不说原因。” 李陵游难得谦虚一次： “没事，白威别多想，一些小心结而已，小蘗非常厉害，在我们当日那个小队中，他表现得非常好，比我这混职历的有用多了！” …… “青鸟”载具中，王曼陀没有下来，而是陪在王萍蓬的舱位边。 看着身体并未恢复，看上去依然虚弱侧躺的王萍蓬，他满脸惭愧： “十三郎，根据现有的情形看，这次风险不小啊。” 王萍蓬脸色还有些苍白，微微摇头，却抬手将一个小物件交到王曼陀的手上： “三哥，这种情况，来时就有思想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成了现实…… 既然到交战的双方前线进行观摩，必然有殁身风险……如果真的无法避免，请三哥用这个，将我带回去吧。” 不用细看，王曼陀也知道，王萍蓬交给自己的那个小圆柱物件，是家族中核心子弟人手必备的“庇神符”。 王曼陀眼眶有些发红，却是接过了庇神符。 在这个观察团中，虽然王曼陀也只是中阶后期的术士，但与其他术士不同，能短暂时进入源灵世界规避，但面对高阶术士，一样生死难卜。 …… 火堆边，杨白威面色纠结，突然将手中棍子一丢，给李陵游丢出一个小玩意。 李陵游顺手抄过，一看就知道这玩意是什么，脸色微变： “庇神符！” “是啊，门阀世家子弟，谁身上没这玩意儿，要是我挂了，请十八郎看着弄吧。 如果运气好，就交给杨小蘗，如果实在没有机会，就算了……这家伙，这次把我坑惨了。” 李陵游面面相觑，如见衰神，半晌才给威灵等几人丢出惨嚎信息： “我x，我怎么把这玩意给忘记了，我们几人竟然一个都没有……” “杨兄，十八郎，放心，没有到需要使用庇神符那种程度。” 威灵含笑安慰他们。 …… “就算你们有那玩意儿，要是老夫不愿意，你们也带不走啊！” 一道信息，在火堆边所有人的念体中出现，不是语言，而是将含义直接印在了几人的心神。 火堆边凭空出现了一个深紫色衣袍的矮个老者，正是先前在半空中一刀劈开“游隼”的高阶金灵术士。 头大，秃顶，脑袋周围一圈的白发，就正中间光秃秃的。 紫衣老头睁着一双金鱼眼，看了一眼先前自爆脑袋的紫衣人的尸体，然后冷漠地扫视几人。 守宫刚要有动作，威灵拉住了她。 在高阶术士面前，守宫的物理攻击，除了激怒敌人，是没有其他作用的。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67此生天负 “前辈请坐，冬日山谷，积雪未消，夜风寒冷，一起烤烤火。” 威灵轻轻放开守宫，身形微动，给这个矮老头拱拱手。 不等这个老头回复，在篝火的外围，又出现一个深紫色衣袍的矮个子老头，刀条脸，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载具上。 李陵游、杨白威、守宫、四个少年，不远处警戒的三位武装军士，全都大气不敢出，谨慎地看着这两个鬼魅般出现的老头，不敢有丝毫动作。 理智告诉众人，面对高出大家一大截的高阶术士，不去激怒对方，是最好的对策。 秃顶老头也不回答，却默然坐在火堆边的一块石头上，伸出双手烤火，眼神灼灼，看向威灵： “你是后来那艘载具上的吧，还懂得一点点谋略，先前被毁去的载具上是空无一人的吧？” 威灵点点头。 “嗯，很好，我当时就觉得好像没对，因此特意过来看看。 嘿，一群帝国的后起之秀啊……你们竟然逼得犬养次郎自爆而亡，你们真该死！咦，竟然还有两个自然人少年，好玩吗？” 金鱼眼戏谑地看向了末药和尾陵。 见老东西将自己两人都当成了自然人，末药和尾陵有些紧张，不敢答话，微微摇头。 “说说你们的身份！” 老头微微闭眼，似乎没有多少好心情，给众人丢出信息。 “我是帝国李阀的李陵游，核心子弟，代表李阀观察战事。” “我是杨白威，杨阀核心子弟，观察战事，载具中那两位，一位是帝国王阀的王曼陀，一位是王萍蓬，排行极其靠前。 那三位军士，都是王阀派给两位王公子的随从军士。” “我是威灵，帝国察部的监察御史，观察战事，这位姑娘是守宫，我的追随者，四个少年是我的学生。” “柳西河，帝国润州柳氏的核心子弟，目前在帝国谋部，小小职员而已。” 秃顶老头见众人都自我介绍了，微微沉吟了一下： “呵呵，平时一网一网没有鱼，今日随意下一网，尽是大鱼！ 嘿，除了谢阀，四大门阀的人都有！” “帝国做事，就是这么没有风度，还有谋部和察部的人，打着门阀世家的名义，尽干些伺机占便宜的事情。” 后出现的老头插入信息，将刀条脸从看向载具的方向转过来，看向火堆边的众人，嘲讽意味满满： “观察战事，战事，好看吗？” 语意极其冰冷。 柳西河非常沉着给了一道回复。 “回禀前辈，说实在的，我们都没有看到呢，净在外围候着，慕容氏不允许靠近。” 威灵也同时回应： “没有哪一场战争是好看的！” “哈哈……” 刀条脸老头陡然发出高亢的笑声，笑声渐渐变得悲怆： “是啊，没有哪一场战争是好看的，可是帝国就这样悍然对我东日邦国进行了入侵！ 看看松尾城下，那些被卷入大海的无辜平民，看看那些成为海兽口粮的老弱妇孺！ 看看左崎城，冈本城，那些稍有不顺就被屠戮的瀛族术士、军士，你们有什么资格观察战事？” 威灵的神色也变得极其冷漠，慨然丢出信息： “前辈理解有误！首先，不是帝国的入侵，是慕容世家在入侵。 其次，入侵者的队伍中，有大夏族裔，有西玄的荒野猎人、掘金术士、也有东日邦国的流浪武士，术士…… 你们所谓的反抗，真相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光荣正义！ 最后，历史上你们瀛魔多次入侵帝国本土，没有哪一场战争不比眼下的难看一万倍！残忍一万倍！” 两个老头的眼睛立即瞪着威灵，大有一言不合就会消灭这个小小中阶术士的意思。 “啪啪啪……” 几声掌声响过，王曼陀走出载具，轻声鼓掌，走向火堆。 他的身后，王萍蓬脸色苍白，身形有些不稳。 “敢问前辈姓氏，在你们两位高阶面前，我们的确没有一战之力，但威灵兄的意见，深得我意！” 王曼陀的眼神冰冷，走向火堆，搀扶王萍蓬坐下： “前辈的术法的确厉害，你看，吾十三弟的伤势，仍未好转。” 刀条脸老者脸色露出一种残忍的笑意，就要发动术法。 “咳咳……” 秃顶老头咳嗽了一下。 刀条脸立即停下动作，眼神阴沉地扫视着火堆旁的众人。 秃顶老头看着众人，丢出一道信息： “老夫两人，都来自左崎城的武田家族……死人的意见，不管正确与否，不足以引起重视。” 李陵游突然哈哈大笑： “哈哈……是的，死人无需发表意见，这在东日邦国的确是非常有道理的事情，因为，你们的文化和习惯如此。 但是，在帝国的传统中，历来都会给死人一个交代，所谓盖棺定论即是如此。 即便帝国没有给，那么，李阀十多个超阶、几十个顶阶术士、上百个高阶术士，几千中低阶术士一定会因为我和几名客卿，向所有的瀛魔人要一个说法！ 是的，老家伙，别睁大你那死鱼眼，本少不怕！ 本少就是在威胁你们！这是李阀的做事特点，想必你们也知道，四大门阀中李阀一向凶悍没文化！” 李陵游似乎也凶性大发，怒瞪双眼，赤裸裸对两个老头发出了威胁。 “哈哈，要是我王三和老十三今天丢在这，那王阀作为四阀之首，血性岂能在李阀之后？报复必将惨烈！” 杨白威也笑道： “我杨阀虽然排在最后，但，一旦他们两阀都要跨越大洋为子弟找说法，杨阀必然会附骥其后，不然，四大门阀之一的面子都丢完了，呵呵，虽然我在阀中也不是很重要。” 威灵站起来，眼神平静，盯着两个老头： “我只相信一个事实，慕容氏入侵，想的是统治东日邦国，建立他们的帝国，目的不是杀人。 但是，倘若我们这一网大鱼，要是都死在这里，帝国四大门阀、八大世家接下来的目的，估计就是要灭族了，或许到时候连联邦都会驱逐所有的瀛魔人！你们权衡吧。” 两个老头被这几个年轻人的赤裸裸威胁一下子打懵了。 威灵还轻飘飘补充了一下： “对了，就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已经将现在我们遇到的一切困境，上传到帝国的卫星了。 以你们的层次，应该知道加强版的帝国制式综合武装载具‘青鸟’级，有标配的卫星信息功能……好像现在还没有成功传达到帝国的结界系统，但迟早会传递成功的。” 秃顶老头神色阴晴不定。 威灵补充的信息，让他试图嫁祸慕容世家的念头，彻底打消了。 他有点两难了。 这几个年轻人说的非常有道理。 既然帝国几千年来都从没入侵过这几个大岛，的确是对领土没有诉求，但为了报复和复仇，那么杀人灭族或许就是最后选择了。 换个角度看，假设慕容世家目的就是让这几个人葬送在这里，借刀杀人，故意挑起帝国门阀世家的怒火，那么，整个族类都将为武田家族的冲动买单了。 到时候，帝国一定会加大对慕容氏的支持力度，纵容四大门阀和八大世家出海复仇，仅仅一个慕容世家就这么难缠，加上其他七个世家，还有更加庞大的四大门阀，东日邦国将何去何从？ 说不定帝国会做出在大屠杀后移民以充实海岛，戮其民，占其国，为旧时代的民众复仇！ 这样做，他们的皇帝会更得人心，统治更加稳固。 哪个皇帝不会顺势而为呢？ 甚至帝国也可以出动大军报复东日邦国，都可以说是名正言顺，毕竟这几人中有察部和谋部的人，到时候说不定联邦都会推波助澜，侵吞所有东日邦国的财富。 太难了。 两个紫衣老头，能修行到高阶，就没有一个笨的，很快就想通了这个道理。 刀条脸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差点气笑。 这么说，武田家族最好还得保护这帮人不被慕容氏干掉，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看那几个年轻人，在一番嚣张威胁后，一吐为快，竟然都有种豁然放松的感觉。 反正就这样了，运气不好，遭遇高阶，但求多福罢了。 “既然不想杀我们了，那就一起喝点小酒！” 威灵一挥手，守宫立即走向载具，搬来了李陵游的宝藏。 整整一箱的珍藏，在守宫手上，轻飘飘丢在火堆旁，看得李陵游直皱眉，这样的美酒，可不能便宜这两只老狗！ 他立即抓起一瓶酒，却看到守宫还将烤肉的架子都拿出来了。 王曼陀、王萍蓬、柳西河、杨白威轰然而笑，有酒有肉，寒夜篝火，岂不快哉！ 很快地，预处理好的各种烤肉，在篝火上方的烤架上滋滋地冒着油花。 守宫将各种香料粉末洒在上面，沁人的香味飘荡在空阔的陡崖山坳，那道围墙很好地挡住了寒风，让整个营地显得温暖而幸福。 威灵见两个老东西僵在了那里，进退两难，也不愿就此让对方鱼死网破，给他们一人丢了一瓶酒。 两个高手默然接住，还真的就这样坐在了火边上，喝酒吃肉，看着跳跃的火苗出神，面色纠结，却是一言不发了。 …… “上天负我，此生不为大夏人！” 酒瓶中的美酒将空未空，酒意上头，秃顶老头悲叹一声，双眼垂泪。 刀条脸老头也好不到哪里去，潦倒落魄如斯，涕泪满面。 帝国的陈年美酒，毕竟不是东日邦国的低度清酒，后劲极大，两个老头竟然也没有用术法散去酒力，就那样相对而泣，慨然悲歌。 一众年轻人渐渐也都沉默。 站在对方的角度上，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理解的。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68彼此筹码 夜色已深，寒意入骨。 威灵给篝火增加了山涧边被水冲来的木材，让四个少年去载具内休息。 王曼陀也让其十三弟回到载具内，安心休养，让三位武装军士也去掉武装，吃点东西，去载具内好好睡一觉。 反正有两大高阶的术士在火堆边盯着，啥也没法做，做啥也等于零。 两个紫衣老头，酒意也渐渐过去，面色变得凝重沉默。 他们身上的深紫色袍服，在夜色中几乎看不到。 真如旧时代传说的忍者一般，身形消隐，行动快如鬼魅。 就在威灵仔细观察他们的时候，两个老头却都转头看向围墙外。 夜幕如同真实的幕布，被利刃划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从里边再次走出一个身穿深蓝色袍服的老头，三角眼，细长白眉，须发皓白。 这老头一出现，那两个参与喝酒的老家伙，立即起身，在他面前单腿跪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虽然没有看到他们交流，但威灵感觉到了对方的脑波波动，知道光头老家伙在给这个白眉三角眼老头子汇报情况。 三角眼中精光闪烁，扫视了一眼火堆边的威灵、王曼陀、李陵游、杨白威和守宫，又看了一眼那具无头的紫衣尸体，杀意凛然。 片刻后，三角眼连连挥手两下。 “啪！” “啪！” 先前两个老头，脸上都挨了一巴掌，清晰地印出一个掌印。 “嗨！” 两个紫衣老头低声应了一声，头垂得更低。 白眉三角眼没有理会两个跪着的老头，却走向火堆。 他在火堆边坐下来，伸出干巴巴的双手，靠近火焰，面色渐渐平静，看向威灵等人： “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左崎城武田家族的家主，武田龙毅。 那两位都是我家族中人，秃顶的是武田德隆，另外一个是武田康夫，被你们逼得自杀的是犬养次郎。 他们刚才给我汇报了情况，以及没有杀你们的理由。 说实话，你们的心机策略都很不错，帝国门阀世家出来的年轻人，果然值得人青眼有加。” 威灵淡淡地回应： “武田先生，我们只是就事论事，如果说我们只是徒逞心机，那未必看轻了三位前辈的智慧。” “哈哈，小子伶牙俐齿，但是，你们未必就会安全。 现在，让我们完成他们两个没有做完的事情，你们如何证明你们不是慕容世家的人，而是你们自己所说的身份？” 威灵和李陵游将李阀的那暗黑的盾形“阀主令”丢给武田龙毅。 王曼陀、杨白威和柳西河自然随身都有代表世家子弟的贴身标识，也一并丢了过去。 老头仔细查看了所有的小牌子，神色有些复杂，一言不发，交还了身份识别小牌。 威灵点点头： “武田先生，我们刚才又仔细思量了一番，如果所料不差，慕容世家已经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先前你们放过去的那艘小型载具，应该就是他们的往返左崎城和松尾城的通讯人员专属载具。 你们既然放他们过去，那就说明，你们没有在左崎城进行抵抗，却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故意挑战慕容氏，既是不希望城市毁损，徒增平民死伤，也是想换个地方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展示你们的实力。” 武田龙毅微微点点头，静静看着威灵，听他继续分析： “但是，以松尾城到这里的距离，慕容氏的军用载具群最多两小时就可以抵达，但是，时间已经超过，他们却没有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明白了你们的心思，做出了应对。 他们必然会拖延时间，慢慢过来，最好在你们杀掉我们这些人后才过来，实现他们的利益最大化，然后在明天出动大军。 当然，也有可能是几路出兵，截断你们可能的退路。 毕竟，杀伤你们的有生力量，才是他们的根本目标。” “有道理！” 武田龙毅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其实，我们最初的目标，就只想杀掉一些慕容氏的核心人员，没有想到，我们下的这道渔网，网住的人与慕容氏关联不大，还颇有点身份，这不免让我们有点骑虎难下了。” 威灵有点欣赏地看着武田龙毅： “先生的确豁达智慧，能及时调整策略。” “哦？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调整方案，而不是干脆与帝国及慕容世家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作风，可是我瀛族的传统。” “你真正生气的时候就是刚才责罚那两位老先生的时候，但你走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好了。 你不但不会杀我们，还会保护我们，不让慕容世家嫁祸于你们武田家族。 因为，你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救人，希望最大程度救下更多的族人。” 武田龙毅的神色有些欣赏了，含笑点点头： “可惜，家族中没有这样审时度势、机智如斯的年轻人。” 威灵不为所动，皱着眉头，丢出一道似乎与此刻关系不大的信息： “可惜我们对东日邦国的家族势力了解不多，对于已经与慕容世家合作的或者即将合作的家族都没有了解。 在帝国，皇室姬氏之外，有四大门阀与八大世家，皇室与世家门阀共治天下！” 武田龙毅眼神一凝，细长的白眉都被气机扰动，他明白威灵的意思。 威灵长吁一口气： “不过，你们先得让慕容世家认识到你们的力量！” 白眉三角眼神色复杂，看向其他几人。 王曼陀笑笑，丢出一道信息，与威灵的观点互为补充： “在大湮灭后的混乱阶段，我王阀与姬氏一开始是互相敌对的，其他几大门阀也差不多。” “小子我身出润州柳氏，运气没有好到投胎门阀，只是投胎在一个世家，这也算不错了。 我明白家族对四大门阀的忌惮和尊重是刻在行为准则中的。 对于世家来说，壮大自己，结交门阀是必须的事情，慕容世家固然比润州柳氏要强大，但四大门阀中任何一家，都可以碾压他们。” 柳西河言之凿凿。 武田龙毅一抬手，阻止了众人的继续信息丢包：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但是，总归还是不甘心的……因此只有委屈诸君了。” 众人脸色微变。 “哈哈，别担心，我暂时不会杀你们，将先囚禁你们，看事态发展再说，毕竟，手中有筹码，谁不会用呢？” 威灵的神色有些难看。 老狐狸反应太快了。 既然慕容氏可以将众人当成筹码，武田家也可以。 他们甚至直接给帝国方面递出消息，这批人在他们手中，帝国方面的确会为难的。 威灵沉吟了一下，皱着眉头，丢出一个信息： “帝国不会因为我们就改变对慕容世家的策略……只有两种可能的应对策略。 一是敦促你们放人，二是出动顶阶的术士高手，甚至是，兰台的力量，营救我们。 先生何必如此！” 威灵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偶然知道一个“兰台”的名称，就直接抓起来当虎皮了。 武田龙毅的眼神一凝。 武田家族，作为紧邻庞大帝国身边的小邦国中的普通家族，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帝国的暗面。 既然这小子连帝国的“兰台”都知道，身份未必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察部小御史了。 一想到帝国的顶阶术士，武田龙毅的心尖尖都有点发颤。 见武田龙毅不回复，威灵叹息了一下： “其实，自从慕容氏出兵，整个东日邦国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你们这个隐患不是现在种下的，是在当初加入天远地远的西玄联邦时，就已经注定了走向没落的局面。 要是雅西会战联邦获胜，也许你们都可以攻打东海郡了。 而到了现在，保存实力、保全民众，争取几十年几百年后推翻慕容氏，或许才是你们唯一明智的选择。” 王曼陀在一边，及时给武田龙毅翻旧账： “大湮灭之前，你们整个瀛族，就因为在几个关键节点上，选择错误，彻底成了当时盎萨白魔的附庸。 大湮灭后，你们一样没有靠拢大夏，却选择了西玄联邦，而现在的局面下，联邦能靠得住么？” 柳西河在旁边跟进补刀，补充了一条信息： “他们总会在关键的时间节点上，习惯性出现重大的误判，这好像都成为传统了……这不，又到了需要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对于威灵的剖析，王曼陀的提醒，柳西河的嘲讽，武田龙毅没有回复。 他沉吟了片刻，转头看向武田康复和武田德隆，丢出了指令。 两人收到信息，没有任何犹豫，身形就转瞬消失。 随即，威灵就看到，山崖外的远处夜空，出现星星点点的载具识别灯光，倏然远去。 几分钟后，两人再次出现，躬身在武田龙毅面前，丢出信息复命。 武田龙毅点点头，给王曼陀、威灵等人丢出信息： “收拾一下，上你们的载具，听我安排。” 几人面面相觑，老东西明显是担心慕容氏的大军出动，撤退了人马，却依然不放过众人。 “好吧，那我们就到武田家族的别业去做客了。” 威灵含笑，给几人丢出信息。 白眉三角眼目光一滞，神色有些冷厉，看向威灵。 威灵一摊手，解释了一下： “既然武田家族没有在左崎城对抗慕容氏，那么必然是第一时间就丢弃了左崎城的基业，保全了实力，撤到了相对安全的某个别业、基地等等。 目前冈本城也丢了，那么可以推断，这个基地应该不在松尾岛，不然从位置上看根本就不安全。 不出所料，应该在草雉原，肯定不会是鹿本原。 因为要是在鹿本原，那么武田家族一定会和鹿本原上更大的家族合作的。 还有一个原因，小型载具的续航范围，应该就只能支撑最近的草雉原。” 威灵的分析，让王曼陀、柳西河等人频频点头，心道这智慧术士的确适合于这些推衍。 在这一刻，他们似乎忘记了威灵一直都在使用本源术法。 武田龙毅有些咬牙，冷冷丢出一道信息： “太聪明的人，一般都活不长……大夏有个古老的词汇，天妒英才，不知你是否知道。” 威灵含笑点头。 守宫在一旁有些忧虑。 公子欸，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吃素的，何必故意招惹他啊。 至于王曼陀、柳西河、杨白威和李陵游，则不是这个看法。 他们觉得，只有体现了自己的智慧和价值，敌人才会充分重视，才有当筹码的资格，才不会轻易被抹杀。 王曼陀哈哈一笑，拍了威灵一个小马屁： “威灵兄，果然厉害啊，想想广白、细辛，没有和你成为好朋友，的确是一大损失，不过，我王三有幸了。哈哈！” 威灵微微摇头，给大家一个手势，示意大家都上载具去。 众人都不犹豫，回到载具。 当然，李陵游没有忘记他没喝完的酒，守宫没忘记她的烤肉架。 “青鸟”的乘员舱这下就满载并超员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69山腹基地 未经改装的“青鸟”载具，可以容纳近百名标准配给的武装军士。 经威灵他们改装的这艘青鸟，乘员舱位位置缩小了一多半，更多的地方是用于安装其他设备，增强装甲防护，增加火力和能源配给了。 四个少年，威灵、李陵游和守宫三人，王曼陀兄弟俩，柳西河、杨白威，还有三位随行军士，最后加上武田家的三人，一共都十七人了。 四个少年立即将舱位让出来，他们可以到生活舱或者操控舱暂时呆着。 武田龙毅一上载具，就走到操控舱，看着那套和卫星连接的设备，还有信号灯在微微闪烁，给威灵丢出信息： “这载具的卫星地理定位，慕容氏能否获取？” “不能，只有帝国结界系统能知道，信息通道的权限要求很高。慕容世家现在已经被帝国的结界系统剥离了。” 武田龙毅点点头，给威灵丢出一个坐标位。 威灵立即转给守宫。 守宫坐上操控位，载具随即整体苏醒。 载具划破天际，众人发现，其实在高空看下面的山地和森林，并没有那么黑沉沉的。 冬夜的星空，寒星闪烁。 既然都是人质了，自然要有当人质的觉悟。 众人不再交流，各有所思，慢慢陷入沉默。 载具飞行不到一个时辰，武田德隆和武田康夫又消失了。 但即便那两人走了，威灵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载具上还有一个更加不知底细的武田龙毅，估计相对于那两位，这个白眉三角眼更加厉害。 过了不久，载具绕过了左崎城外围的上空。 透过舷窗，威灵看到左崎城某个方位烈焰冲天，各种术法的光芒划破了黑夜。 载具上武田龙毅，默默看着那黑夜中的光芒。 远处的光芒，透过舷窗，映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 没有新的指令，守宫也没有停留，让载具按预定的方向，继续向北。 威灵已经明白先前武田龙毅的安排了。 他不会在那个山谷，等待慕容世家集结足够的兵力过来剿灭，也担心到了明日，松尾岛和草雉原之间的海峡被慕容氏截断，因此连夜撤离。 在撤离的过程中，顺势对左崎城的慕容氏军营发动了突袭。 能取得多少战果，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慕容氏感受到来自武田家族的骚扰和报复。 对于慕容氏来说，本来准备三面合围包饺子的，但不料敌人将计就计，声东击西，一举侵扰了左崎城，算是失策了。 事发突然，慕容氏估计损失不小。 不过威灵也不会去过于担心慕容氏，自己一帮人眼下的情形，都还命悬一线，也考虑不过来更多事情。 不久后，威灵看到了下方黑沉沉的大海。 在草雉原和松尾岛的海峡中，有不少的岛屿散布其中，有几座稍大的岛屿，其实是也武田家族的领地，现在最多也就是承担一个监察点的作用。 窄窄的海峡，以“青鸟”的速度，很快就越过了海峡，进入了草雉原。 草雉原比松尾岛大很多倍，从载具上看下去，感觉已然是一片大陆了。 这大陆上山脉纵横，高山林立。 预定的位置到了，守宫降低了载具的速度和高度。 按照武田龙毅的指挥，载具进入一片大山的上空，几番盘旋而下，在一座大山的侧面，飞进一个巨大的洞窟。 黑沉沉的洞窟非常巨大，载具开启了几道明晃晃的探照灯，那些黑乎乎的岩层上，看得出人工修整的痕迹。 “趁着还没有进入屏蔽区，给帝国卫星发送一条定位信息！” 武田龙毅吩咐。 威灵自然照办，不过以他的信息打包整理速度，不会就老老实实只发位置信息，将后续事件的发展情形也都一并上报了。 他明白武田龙毅是担心帝国方面误判，以为他们一行人失踪了，采取其他报复手段。 很快，载具进入了山体深处，山体的阻挡和人工屏蔽设施的存在，让信息再也发不出去了。 在山体深处，洞窟已经变成了非常规整的人工防御设施。 四下看过去，感觉和叹息之渊的那座末日堡垒差不多，只是规格和防护力度要差不少。 想来也正常，就算在大湮灭前，以武田氏一个财团的力量，能修建这样的庇护所已经算是不错了，没法与西玄联邦那边一国之力比较。 载具停靠在一处巨大的多层停泊位上，还有不少的小型载具在那里停着，看来武田家族并未出动所有的力量。 众人走出载具，山腹堡垒内部的感应灯具，随即亮起。 大家环视了一下四周，都看着威灵和王曼陀、柳西河。 此刻，整个团队中，这三人才是主心骨了。 “既来之则安之，请武田先生给我们安排一处休息的地方。” 王曼陀看不出有多少担心，看向白眉三角眼。 “王公子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令弟，他的伤势恢复很好，对于那样的贯穿伤，帝国的应急智能医疗设备能做到现在的处置情况，已经非常好了。” 走出停泊位，就看到许多小型的载具，陆续飞进来。 看来，是先前去袭击军营的武田家族军士返回了。 仅从那些载具的状态，看不出有没有受到损伤。 众人跟着武田龙毅，在深深的金属通道中行走，纷乱嘈杂的脚步声在长长的通道中发出了混响。 这种混响，在守宫的念体中经过不断修正，利用回声探测系统，慢慢生成了山体内部相应区域的全息空间布局图。 不知不觉中，队伍的最后，多出了两个人，是武田康夫和武田德隆。 在通道的最深处，一行人被分成了两组，分别安排进两个房间。 威灵、李陵游和守宫自然和四个孩子一起，王曼陀他们最开始的人员也没改动，被关押在隔壁。 房间内部比较宽大，金属的小门，细密狭小的通风孔网，所有的方位看上去都是厚厚的金属板，看不到一点岩石。 一些草编垫子，随意地丢在房间内。 看来这个地方是囚禁术士的，如果是针对普通人的，必然有马桶、饮水这类的需求。 “虽然说术士的手段诡谲异常，但你们最好别试探我们，至少在我看来，如果我们出手，就算有同等级的术士干预，那三位军士和四个少年，都无法全身而退……如果有什么需要，武田康夫和武田德隆会给你们服务的。” 在金属门扉滑动关闭前，武田龙毅给几人丢出了警告信息，转身往回走。 远处应脚步声而亮的通道顶部灯光，将老家伙的白发映衬得闪闪发亮。 武田康夫和武田德隆两人，也不管其他，就在通道中，两间相邻房间外，各自盘腿坐在一个垫子上，闭目入定了。 …… 帝国帝都，察部，察院。 青葙收到威灵他们发送的信息，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了。 看到信息，青葙不禁豁然起身，紧皱双眉。 信息延误有点厉害，都快一天了。 他的眼中光华闪烁，发动了他的“预知”术。 然而囿于境界不够，他根本看不清威灵等人的未来。但他通过威灵提交的众多信息进行了预判，稍微松了一口气。 理性判断归判断，事关李阀的李陵游，顶头上司还正好是李阀的人，他就不敢私自做出决策了。 于是，他去求见了李橘白大人。 还好，李大人此刻正好在台院，青葙顺利见着了御史大夫。 看见青葙进来，李橘白含笑摆摆手，阻止了青葙行礼。 青葙将收到威灵他们发回的所有信息，一并打包丢给了李橘白。 李橘白脸色一凝，略一思索，细长的眉眼一挑，看向青葙，丢出了一道预判讯息： “人质？” 青葙点点头： “大人所见，与下官的判断一致。” 威灵汇报的这段信息，时间点是武田家族的人还没有现身，只是那艘“游隼”被高阶金灵术士一刀斩毁。 但以青葙和李橘白的智慧，已经预见到了几人即将面对的形势。 青葙的脸色突然一怔，微微露出笑意： “大人，刚刚下官和结界的专用通道，又收到他们随后的信息了，威灵这小子，将随后的经历捆绑在一个地理定位中，一起发过来了。” 青葙瞬间将信息转给了李橘白。 李橘白点点头，并未因为刚才准确预判了威灵等人即将面对的局面而有喜色： “嗯，面对武田家族的三个高阶术士，威灵他们，加上王曼陀等人，修为最高的也仅仅是中阶后期的术士，束手束脚，不算丢人。 将信息与王阀、杨阀、柳氏、谋部共享。 慕容氏不是还有个与帝国对接的信息通道嘛，也丢给他们一份，对了，在给所有方面的信息中，都不要留下最后的坐标位……哈哈，帝国和门阀世家的态度，让慕容氏自己去猜测吧。” 青葙微微思索一下，不免莞尔： “大人英明，我察部只是提供监察信息，从不越权，至于他们的后续举措，我们自然不干涉。 如果透露了具体位置，那必然会引发慕容氏的直接攻击，甚至导致武田家族狗急跳墙。” 李橘白哈哈一笑： “正是如此……他们一行人当中，在心智方面，当以威灵为首，柳西河次之，王曼陀居三。 至于十八郎，他的头脑，也就是一个装饰品，和智慧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的局面，我相信威灵的手段，只要不遇到彻头彻尾的疯子，是不会有事的。” 青葙含笑点头： “好的，大人，那下官先去查询一下最后载具停下的那片区域信息，看有没有相关记录，我记得以前轩辕十四在东日邦国那边，也有情报人员提交了相应的各区域信息。” “嗯，不出所料，那里应该是武田家族的最终基地了……至于其他的，我们按程序汇总消息，至于帝国的处置方式，等我们十三部尚书、三公会议后，看有没有必要做出应对。” 青葙微微点头，含笑退下。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70几方应对 几个小时后，但凡对慕容世家入侵东日邦国的事件有基本关注的力量，都知道了威灵、李陵游、王曼陀、杨白威和柳西河等人的情况。 身形高大的王阀阀主王不留，年近百龄，头发却依然乌黑发亮，按照他喜欢的方式，随意挽成一个道髻，白玉簪子斜斜别着。 对于这样的信息，他神色淡然，看向长期跟随他，相当于他副手一般角色的王铁线，丢出信息： “不必为曼陀与萍蓬担心，慕容世家的处置的确有些小心思在其中，但武田家族的人也不傻，愿意去做那对方手中的刀，轻易与帝国和四大门阀八大世家为敌，不过是一个暂时关押囚禁嘛，吃点苦头是好事。” 王铁线点点头。 王不留随意地翻检一些案头的书籍，继续吩咐： “况且，他们之中，不是还有那个威灵嘛。 既然是智慧术士，不会那么简单的。 谋部那个柳西河，润州柳氏这两年不是主要就在培养这个年轻人嘛，一直很低调，想必也不是什么笨蛋，有这两人在，其他人风险不大。 何况，老三也不是吃素的……哈哈，不知道李元明会如何应对。” 王铁线有些疑惑： “那，阀主，我们就不做应对？” “不，岂能如此，那样显得我王阀对核心子弟都恁绝情，慕容氏和我们不是还是有个信息通道么，质询一下，令其解决。” …… 同样在帝都，李阀府邸，在阀主李元明的书房，常年难得露面的李大蓟正和阀主大哥一起品茗闲聊。 当李元明收到察部转过来的讯息后，面色有些严肃，他立即将信息丢给了李大蓟。 “二弟啊，你刚从那边收回分身没多久，这不就出问题了，你预判一下。” 李大蓟略有紧张，毕竟事情牵涉到了李陵游，对这个虽说有点浑不着调、心无大志的儿子，他还是很在意的。 “大哥，从理性上分析，慕容氏有借刀杀人的嫌疑，但武田家族没有理由这么干，即便现在只是关押他们，今后想必也不敢下狠手的。 从情感上看，就有点揪心了……暂时别让十八郎他娘知道。” 李元明温和地点点头： “嗯，我认同你的看法，但毕竟风险没有解除……从三弟的做法看，他们察部的态度是让门阀世家去督促慕容氏，帝国方面应该不会出头。 帝国官方一旦出现，就相当于不给慕容氏留空间了，同时，察部这个处置方式，也证明三弟他们认为十八郎等人是安全的。” 李大蓟点点头，既然大哥和三弟都这样看，他也稍微放心了。 毕竟李元明和李橘白的智慧，终究是比他厉害的。 “我们不是有和慕容氏的交流管道么，告诉他们，想办法解决，毕竟涉及我们的核心子弟和两位一级客卿。 明确告诉他们，我李阀的人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可别怪我们不仗义。” 李大蓟含笑点头。 …… 几乎同时，杨阀、润州柳氏都做出类似的抉择，将营救被困人员的事情，一并交给慕容氏，督促他们去解决。 杨阀中多军士，比如原太尉属官，国尉杨断续大将军、西荒军团司马杨荆芥等，门风也颇有军旅习气。 阀主杨无漏自然也不例外，他对慕容氏的回复信息遣词也颇有意味： “……倘若慕容氏连几名战事观察员都护不住，你们让帝国和门阀世家，如何去相信你们有一统无尽大洋诸岛的能力？如果帝国和世家门阀都出动了高端力量，打下来的疆域，还是你慕容氏的吗？” …… 慕容氏这边，自然是鸡飞狗跳。 慕容氏在壶梁城的各种通讯设备和机构，早就搬迁到了松尾城。 负责处理情报信息的慕容蝉衣，在次日就收到来自帝国几大门阀世家的信息。 这还不仅仅是情报系统的问题，也涉及与帝国门阀世家关系处理的典客处负责人慕容紫珠。 两女都有些头皮发麻，不敢稍有拖延，立即去见家主，打断家主和一众长老的军事会议。 慕容当归、慕容忍冬等一众高层在获知信息后，立即都有些头大。 慕容当归一拍额头： “大意了，想不到那两艘载具竟然能及时与帝国方面进行卫星联络……” “是啊，大意了，没有想到在这么偏远的无尽大洋中，帝国的卫星依然能接发信息，失策了……” 另外一位昨日参与决策的长老有些懊悔。 “那现在该如何回复几大门阀的信息呢？” 还有一位长老有些担心，着急问策。 慕容忍冬一言不发，脸色也非常难看，却一言不发。 “啪！” 会议室响起一声猛烈的拍案声。 拍案而起的是另外一位首席长老，慕容山苍，平素主要在军事方面协助家主。 他们刚才正在商讨昨夜左崎城遭遇袭击、造成不小损失的事情，同时也正在犹豫，是否还要继续让既定那一路军队，去昨天商议的那个位置，突袭武田家族的潜伏部队。 武田家族的部队是否就是昨夜的侵扰者？ 还有没有必要去那片山地组织攻击，或者撤回已经派往左崎城与冈本城之间设伏的军队？ 是否需要撤回左崎城与草雉原之间海峡附近设伏的军队…… 这一系列问题都还没有个定策，就突然传来帝国方面的消息。 帝国的消息，确认了昨夜的袭击，的确是武田家族干的，挟持人质的，也是武田家族。 这位长老忍不住须发张扬，勃然大怒之下，拍案而起： “这就是你们昨天延误营救的后果！为什么我姑苏慕容，一直在世家垫底？ 是帝国不公吗？是人心不古吗？ 不是，是格局不够！实力不够！ 就喜欢那些暗戳戳的小伎俩！怎么样，这下打脸了吧？ 想要化一国为家，没有堂堂正正的征伐血气，只是让四大门阀，七大世家笑话！” 慕容当归一言不发，黑着脸。 长辈训斥，没道理也得听着。 慕容忍冬有些不悦： “山苍，这不是昨天大家都没有异议的决定么？” “哈哈，可笑，你不觉得很可笑么，你一个长期管经营内务的人，经常涉足军事方面，指手画脚，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昨天，你们问过我吗？你们一致没有异议，我一个人反对有效嘛？ 我昨天要是反对，你们嘲讽的话语我都设想好了，不外乎是我慕容山苍的膝盖缺钙，在帝国面前跪久了，站不起来了！ 我前些天就建议，家主要及时和观察者们一起沟通一下？ 是谁说要先将他们晾一晾？ 我前些天说，在草创阶段，一定要让帝国和门阀世家看到我家族的诚意，身为马前卒，不可有太多思虑，那么快就想要支持！ 你们哪一个不是嘲讽我？” 慕容山苍丝毫不给留面子，言语犀利。 “山苍叔，是我错了，一点点的小成就就觉得万事尽在掌握……” 慕容当归立即起身检讨。 还有几位长老在昨天也对决定没有异议，此刻都黑着脸起身检讨失误。 慕容山苍也不愿太过咄咄逼人： “我不是要大家认错，我不需要，这也没有用，关键时期，非常时期，各自鼎力，都是为家族的大业…… 具体该如何面对，我并无良策，但我知道如果处理不好的后果，后果就是如同杨无漏说的那样！ 因此，我们绝不能让李阀、王阀、杨阀各自派出几个顶阶高手，联袂过来自己去解救人员。 如果出现那种情况，我们就洗洗睡吧，这天下，不打也罢！” 慕容蝉衣和慕容紫珠大气都不敢出，很难见到家主与一众长老如此生气，平时那一团和气、同舟共济的和谐感是一点都没有了。 慕容当归拱手给慕容山苍躬身一礼： “山苍叔说得在理，我们几个都被小小胜利蒙蔽了眼睛……今后还要请山苍叔多多泼冷水，多多唱反调，不然，这样的重大失误，必然会更多。” 慕容山苍神色稍霁，微微点头： “家主不必过于自责，我们这一帮老东西，不就是该做这些事情嘛。” 其余几个长老都惭颜应诺，慕容忍冬也黯然点头。 “诸位长老不必黯然，我们承认，这一局是输给武田家族了，武田龙毅那家伙，一定是看出我们的图谋了……” 同时，他转身看向慕容蝉衣： “蝉衣，要调高对武田家族的实力评估……我记得，原本对他们的评价，是在二级偏上吧，调整到一级居中，都不为过。” 慕容蝉衣立即点头，心念微动，马上通过松尾城的“小结界”系统，将阅读权限极高的那些信息，做出适当的调整。 “虽然现在局势不属于战事紧迫，但根据我们和冈本城青源家族、草雉城中御门家族、德高城加藤家族、麻衣城大江家族、鹿本城小野家族、浅川城阿部家族的暗中协议，他们有必要给我们提供一些方便。 我想让冈本城和草雉城的两个家族，联络一下武田家族，就说我们要和他们族长见面一晤。” 慕容蝉衣提醒： “有个小问题，就是武田家族曾经有这个念头，也提出了意向的图谋，我们拒绝了，主要是他们的图谋过高。” 慕容忍冬适当补充意见： “是的，他们希望我慕容氏建统之后，他们武田家族要成为整个帝国十大家族之一……这与我们既定的方略有冲突！” 慕容山苍点头，摸了摸胡须： “不过，我觉得这种情况下，投鼠忌器，我们不妨兵不厌诈，就答应他们，不就是十大家族嘛。 最多，我们今后在他们之上，增设几大夏裔贵族，用作对帝国方面，出人出力的门阀世家支脉的安置，地位仅次于皇族……” 一众长老都有些面面相觑。 刚刚说好的，要堂堂正正，不搞这些暗戳戳小伎俩的，也是你慕容山苍啊。 慕容当归粲然一笑： “山苍叔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们的打算，并未对帝国门阀世家方面透露，都算是我们内部一厢情愿的打算而已。 既然武田家族显示了他们的实力和资格，那么很自然，十大瀛族家族中，肯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有道理，反正瀛族在联邦中，也是二等公民啊，就这么点人口，竟然就有近百个家族……以夷制夷，方为上策，我附议山苍的意见。” 一众长老纷纷赞成。 非常时期，倘若不能及时将眼前的大问题搞定，一切皆休，至于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谋不迟。 再说了，正如杨无漏所谓，假如帝国世家门阀都出动了顶层力量，还有慕容氏什么事情？ “好，马上就通知冈本城的青源家主，草雉城的中御门家主，让他们负责协调，让武田龙毅和我们一晤，地点人员数量由对方确定。” 慕容蝉衣和慕容紫珠点头应诺。 慕容紫珠有个小疑问： “要是这两个家主惊疑不定，猜测原因呢？” “你们就说是军事秘密，不过可以让他们在协调的时候带一句话，就说有个人是帝国某位超阶高手的亲孙子，十日后没见到人，就会有三十位顶阶术士过来，哈哈。” 慕容山苍笑得很诡异。 与会所有人都转了一下脑筋，纷纷点头。 反正是没影的事情，吓唬一下对方，也不为过。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71新的尝试 灯光暗淡的冰冷金属房间中，威灵等人根据时间判断，已经到了次日的上午。 威灵看看尾陵和末药的左顾右盼，觉得两个人应该是饿了。 精神力外放，察觉武田康夫和武田德隆依然在外边打坐，但已经睁开眼，在随意丢包闲聊。 就丢了一个信息包过去： “两位武田先生，我们这边有两位少年，他们不是术士，需要食物，饮水以及去厕所。” 人的精神力是无法被金属牢房屏蔽的，两位高阶的术士随即点点头。 他们也不认为这几个年轻的低阶术士，能在他们面前翻出什么浪花来，于是，念体连接这个山腹庇护所的系统，打开房间。 “需要去上厕所的都去吧，就在走廊尽头左边，那里也可以有饮水。我已经给你们呼叫了食物。” 武田德隆面无表情，对几人丢出信息。 末药和尾陵彼此看看，元宝元贝都站起来，陪同末药尾陵去。 至于元宝元贝倒是不需要这些，但一直在一个空间不大的房间呆着，也乏味得厉害，因此也就相当于出去放一下风。 至于元宝而言，整个庇护所内部的所有线缆电流，在他的神识中如同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水管。 电流有大有小，电压有高有低，都可以挥之即来，在这里，他可永远不需要吃喝拉撒睡。 元贝也是如此，自从能化身能量体，感应到源灵世界，随时可以从那个世界抽取无穷无尽的水灵力滋补自身，也没有什么饥饿的说法。 房间内，李陵游和守宫看了一眼威灵： “威灵兄，我们没有生命危险吧？” 守宫对威灵的分析是信心满满的： “我相信公子给武田龙毅分析的那些道理，都是正确的，他们没有必要杀掉我们这帮人。” 威灵点点头： “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无妨，就当是闭关修炼了。” 片刻后，末药与尾陵神清气爽走回来，元宝元贝也放了一下风，满意地伸着懒腰，踱了回来。 长长的通道另外一侧，走来两个瀛族服饰的女人，各自推着一个小推车。 小推车上有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放满各种饭团和鱼片，还有少量的清水、蘸料和水果。 隔壁的房门也被武田康夫打开，那三位随同军士，也急匆匆去厕所了。 王曼陀、柳西河走过道外，看了看威灵等人，彼此相视，会心微笑。 少年人开始享用那些食物，威灵发现武田德隆看了看房间门，似乎有关闭房门的意图。 他立即下定了决心，调动精神力，对武田德隆、武田康夫使用了精神类术法。 威灵在初阶术士阶段的“共情”“夺情”术法，在本源术法晋升中阶的时候，并没有推衍出智慧术士的进阶术法。 但威灵非常确定，“植情”术、“夺情”术，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了。 他甚至将“沉睡”“美梦”、“噩梦”“梦游”、“认知障碍（疾病）”这一系列的具体分支术法，都归入了中阶的“意识植入”中。 就在先前的入定琢磨中，他都还在遗憾。 到了中阶，竟然只有三种精神类术法，共情、夺情，意识植入（沉睡、美梦、噩梦、梦游、认知障碍）。 他对武田德隆、武田康夫使用的精神类术法，直接就包含了这三种，包含在他丢给对方的信息中： “武田先生，你们看，我们这样的低阶术士，也没有什么战斗力，威胁力……” 这一句语音中，就包含了共情术和夺情术，让两位武田先生因为“共情”术，马上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那是他们自己当年还只是一个低阶术士的那种无力感，同时又被威灵用“夺情”术消弭了警惕心。 于是，两位武田先生都含笑看向威灵，静待下文。 “你们想想，你们这样厉害的高阶术士，面对我们，何必这样过度防备？ 况且，这么防御森严的堡垒内部，有什么危险，我们能逃出去吗，你们还有那么多的高阶术士在这里。” 这一段信息，威灵毫不犹豫用上了“意识植入”，让两位武田先生频频点头，立即产生己方真的很强大、对方等级低、能力弱的感觉，生出一种对方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的自信感。 “嗯，有道理，那么，我们就暂时这样轻松一下，大家聊聊天，谈谈大洋四岛的风土人情，你们讲讲帝国的人物风貌，也挺好的。” 武田德隆笑得很慈祥，武田康夫的脸色也非常祥和，轻松。 而柳西河则是悄悄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可是知道威灵是智慧术士的，他们曾经并肩战斗，在暗夜的街巷面对袭击，在喀拉邦的猎犬杜高面前，斩下对方一条手臂，并威胁对方在脑袋中被安放了“精神炸弹”那不知真假的玩意儿。 柳西河知道，这两个高阶的术士，至少此刻，被威灵的精神类术法影响了。 他生怕自己露出端倪，于是用手挡住了嘴巴，似乎在捋那并不存在的小胡子。 李陵游一怔，呵呵一声轻笑。 守宫也微微一滞，心中好笑，公子拿这两个家伙实验术法呢，但是不是有些太大胆了一点，毕竟对方是高阶术士呢。 四个少年毫无察觉，王曼陀、王萍蓬和杨白威只觉得两个高阶术士是不是因为熟悉了，不再那么不苟言笑了。 于是，一行人，老老实实盘腿坐在门口那里，和两位武田家的高阶术士，进行了一场气氛轻松的交流和闲谈。 威灵也不刻意等久了，每隔一段时间，就用语音信息，将三种精神术法进行加固。 直到一个小时过去，术法依然处于效果之中，威灵轻轻起身： “今天就交流到这里吧，万一有贵家族的人过来，看到我们没有一点身为人质的自觉性，会责怪两位先生的……我们还是进去，你们两位将房间门关上吧。” “好，没问题，就算有人看到也无所谓啊，反正你们也不会有多少威胁，我们这还在基地中呢，多多交流一下，也可以知道更多帝国方面的事情嘛！” 武田德隆不以为意，但还是按威灵的说法，和众人含笑点头，关上了房间门。 房门关上，柳西河看看毫不知情的王氏兄弟以及杨白威，微微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刚才在交流中途，他注意到威灵有两次对武田德隆、武田康夫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他就明白了，这几句话，就是威灵施展术法的语言载体了。 隔壁，威灵盘坐在草垫上，对看向自己的李陵游和守宫，咧嘴一笑，微微点头： “取巧而已，他们又没有防备，战斗中多半没效，时间太久会留下痕迹。” 然后，不露声色，对四个少年吩咐： “这是难得的修炼机会，就当是集体闭关了，你们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拿出来讨论和分析。” 四个少年点头，冥思苦想去了。 …… 西玄联邦，荣光之城。 城市最东边，靠近郊区的荣光之城第八社会慈善院，收养了几十个因各种原因成为孤儿的孩子。 福利院的保育嬷嬷，看着已经并不年轻。 但是，她可以记住每一个孩子的各种信息，包括他们中生病者的各种病理、治疗方案、药品种类和服药要求。 嬷嬷在慈善院刚建立的时候就存在，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 即便有些回来探望她的年轻人，她依然能记住他们当年的所有细节，甚至具体到每一天的情形。 熟悉的人都知道，嬷嬷其实算是一个法师，但从未见过她施展能力，或许，她将这些能力都用在了关爱每一个收养的孩子身上。 这一天，仁爱的嬷嬷，鬼使神差，走到了慈善院的后院，一片小小的林子中。 然后，她就看到那个体形变幻蠕动的怪物，还有那双暗绿的眼睛。 嬷嬷并不是非常害怕，她甚至还来得及用手在胸前，划了一个三角形的礼拜手势，随即就发现那个怪物砰然爆开。 一道黑色的雾气将老嬷嬷笼罩起来。 无数冬日的枯叶纷纷落下，惊飞了几只大树上方忍受寒冬的鸟类。 …… 过了许久，就在那片黑雾消散殆尽，才出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老者，须发洁白，却沾染了一些泥污，眼眸暗绿，却显得茫然失措。 无数暗绿蚯蚓一样的纹路在他的脸上爬动，浑身剧烈颤抖。 隔了许久，老人的身形稳定下来，似乎有些不相信，仔细摩挲了一会面庞，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四肢，似乎更加茫然。 他习惯地用手划出一个礼拜的手势： “感谢您，万能的神主……难道，真的再有几个，我就恢复正常了，就可以和那个诃子对等了？如果他是神使，我也会成为神使？” 举目四望，一片冷寂。 如此冬日，孩子们都在温暖的房间内，不愿出来。 不知道本月的各种经费都下来没有，还有几个孩子亟需手术，那些医院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 好多孩子的衣服都小了…… 老人的心中油然产生如此众多的想法，心中充满了悲凉之感。 唉，管这么多干嘛，这世间，皆是要死之人，自有神主安排。 一个高尚的人格，总会关注所有的世间冷暖！ 我一定要战胜那个诃子，即便输掉，也要有一颗不屈的灵魂！ 神主说过，要谦逊，这世间万物，都是机缘巧合！ …… 老人的眼神渐渐浑浊，他本能知道，即将再次失控。 不过，刚才片刻的正常，给了他无穷的希望。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72残忍虐杀 荣光之城的西北山地，圣音福山脉和贝斯皮斯大平原交接处的丘陵地带，冬雪覆盖了苍茫的山林。 荒野猎人“开膛手”嘴里喷着热气，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林中行走。 根据周边景致的变化，他估计好了行程，很快就可以看到城市了。 “开膛手”没有姓名，准确说，是他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姓名。 当年他很小的时候，在荣光之城流浪，相对其他孩童，他体格更加健壮。 有一次和另外一个同龄人争抢食物，对方知道打不过他，几下就将食物吃掉了。 对方的这个举动，令这家伙恼羞成怒，就用那把抢来的锈迹斑斑的小刀，杀掉了那同龄人，还凶残地将对方的肚子剖开。 这样毫无人性的举动，一下子就在流浪者圈中获得鼎鼎大名，外号就叫“开膛手”。 随着这外号的叫开，他本名是什么，谁都不在意了。 随着年龄增长，他竟然意外开悟，成了一低阶名法师，但他这样的人，是无法融入任何团队的。 当然，他也顺利逃避了从军，以独行荒野猎人的身份，一直在外游荡。 此刻他心情正好，自从晋升初阶后期法师后，他就感觉自己更加强大了，连身体都强悍许多，即便在这样寒冷的日子，身体也感觉浑身都暖乎乎的。 此行收获颇丰，先前在树林中截杀了那个暗中关注很久的冒险者小团队，将他们一年内获得的金属悉数席卷一空。 无论对方如何哀求，他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让那个小队的尸体成为野兽的食物。 就在“开膛手”兴冲冲朝着山下城里走去的时候，他意外看到前面的雪地上，那块熟悉的巨石上，坐着一个金发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中有一只热腾腾的烤鹅，油亮亮地冒着热气。 鹅屁股那个洞里，还可以看见里面灌满了苹果等其他事物。 年轻人一边撕扯咀嚼着鹅肉，一边打量“开膛手”。 以“开膛手”的本能，觉得这个金发年轻人不好惹，想微微绕一点路，避开这人，远离麻烦。 同时他还有个疑问，这么冷的荒野，这人是从哪里弄到这样热腾腾油亮亮烤鹅的？ 刚刚有了避开的念头，对方却呵呵一笑，丢来一道信息： “你就是那个‘开膛手’？听说你是荒野猎人中最凶残的家伙？” “开膛手”没有答复。 在这样的荒野，知道他的鼎鼎大名，还要拦路挑衅的，不会是仰慕者，只能是想“黑吃黑”的同道。 那金发青年所坐的大石周围，积雪陡然腾空而起，阻拦了彼此间的视线。 无数的雪花如同一片片锋利的刀片，高速旋转着，瞬间吞噬了那个年轻人。 顷刻间，风雪消散，那巨石上没有了人影。 “开膛手”却感到不妙。 没有看到血花飞溅，也没有留下残肢碎屑，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有受到伤害。 但这几乎是“开膛手”能使出的大招之一了。 他谨慎地四下观望，却没有看到那个金发青年的身影。 “嗤……”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 “开膛手”急窜几步，仰头看去，空中依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开膛手”猛然转身急逃。 就在他不顾一切奔逃的时候，忽然发现，脚下的那些积雪，似乎结构发生了变化，变得比最强韧的金属都还要坚固，将他小腿以下牢牢吸住。 浑身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 “开膛手”惊恐地发现，面前的所有空间，似乎都变成了最浓厚的胶液，自己像是一只琥珀中的虫子，再也无法动弹半点。 那个金发青年笑呵呵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诡异的是，只有那么一张脸，连一个完整的头颅都看不到，更别说躯体。 一道信息在“开膛手”的念体中闪现： “你这样的人渣，恶棍，我喜欢，处理起来，简直没有任何的思想包袱压力。” 黑色光晕升起。 顷刻间，“开膛手”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黑色的光幕漩涡后，诃子站在那里，身上的衣袍依然是莎宾娜的那身黑袍，面容上却有残忍的笑容： “可笑的奉献，那不是傻吗？ 恐惧，那有什么用？ 兄弟，不过是用来挡刀子的； 亲情是什么，无用的矫情； 颓废，隐忍，哈哈，弱者的藉口！ 让我们走出一条快意人生的道路，去他妈的神侍，我诅咒你，该死的神主！” “开膛手”的法师能力，相对于乌古瓦、苦修士、铁匠、莎宾娜、瓦西里等人，甚至最弱小的丹尼尔，都可以忽略不计。 但其心智的强大与坚韧，可以说是这些人都不具备的。 于是，诃子当前的状态，无疑是残忍的。 他根本就无视自己眼神中的异彩，也根本不管身边控制不住的灵力，将周围无数的大树、巨石、积雪、枯草，一一化作纯粹的能量，消散在空中。 片刻后，诃子已经是悬浮在半空，脚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以他的身躯为球心，形成一个直径大约五十米的球形虚无空间。 空间内的所有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他冷漠而残忍地看着下方，“开膛手”身躯残留下来的那些抢劫的金属，黄亮亮地在深坑的底部，渐渐浸入岩层。 他没有丝毫的心理波动，微微转头，他看向了帕尔顿河。 在荣光之城的最北方，那条大河刚刚进入贝斯皮斯大平原的那个转折地，联邦在那个河谷，引出了一道水流，在河湾外的洼地，建立了一个大型的水库。 这个水库，是整个荣光之城的饮用水源地。 而此刻，在那个水库的一个角落，有一艘单人的微型载具停靠。 有一个枯瘦的中年人，带着一顶可笑的鸭舌帽，正在从载具上搬下一个个的黑色容器。 那些长圆柱型的容器上，赫然有一个猩红的骷髅头。 不用说，但凡有点生化物品常识，都知道容器内盛放的，必然是毒性最剧烈的生物毒剂。 鸭舌帽狞笑着，夙愿马上就能实现了。 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似乎手中沉重的容器都变轻巧了。 “哈哈……你们都要死！整个荣光之城的所有人，对，所有人，没有人能幸免，你们都要死！ 去见你们的神主，可笑的神主！去你们可笑的天堂！哈哈哈……” “也包括我吗？” 一道冰冷的声音，出现在“鸭舌帽”的念体中。 “鸭舌帽”豁然转身，眼睛急速一凝。 他看到一个黑袍金发的年轻人，悬浮在空中，冷漠地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堆的碎肉。 “鸭舌帽”刚要有所动作，发动他引以为豪的中阶木灵术法。 然而，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术法没有任何生效的迹象。 他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停顿下来，似乎连那水库中的每一道波纹，都停留在先前那一刻了。 诃子“飘”到鸭舌帽的面前，眼睛都要贴近对方的脸了： “你是仇视者？你仇视这世间的一切？你为什么会这样？ 难得我有一丝丝的好奇，可以让你不至于死得那么难看。” “去你妈的，我仇视你这样虚伪的好奇，我更仇视你这样的强者！” 鸭舌帽的眼睛都充血了，却是不顾一切地丢出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术法，甚至发动以生命为代价的高阶木灵术法。 然而一切平静依旧。 “在我面前，使用本源术法？可笑！” 诃子的嘴角一抽，露出残忍的微笑。 鸭舌帽手中的容器“哐当”一声掉落地面，随即，他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如同那些被时光定住的水波纹。 他看到一枚无中生有的银色小刀片，慢慢地飞到自己的一根手指间，从皮肤上划过去，瞬间，骨肉分离。 下落的皮肤和肌肉、筋腱纷纷断裂，碎屑伴随着血水，不断下落，却不坠地，漂浮雪地之上。 而被剥离的手指骨，洁白如玉，竟然没有一丝丝的血肉残留。 更致命的是，每一丝通过神经传导到大脑的痛苦，都没有丝毫减弱，还有增强放大。 鸭舌帽的面容扭曲，眼球凸起，无声惨嚎！ 而剥离的过程却没有一点点迟滞，飞快而高效，瞬间就完成了双手十指，到了手腕，然后是肘部，紧接着到了肩膀…… “嗤……嗤……” 道道声响响起，鸭舌帽的衣服被碎成了虚无，他清醒而恐惧地看到，自己足部和腿部也开始被剥离。 很快，他发现，自己都快被从本身躯体上剥离的红色肉屑、微黄脂肪、洁白肌腱和少量骨粉给包围了！ “鸭舌帽”曾经千万次设想过，虐杀一个个仇视的人。 但他最多就是想到斩杀、毒杀，却没有想到可以这样千刀万剐地虐杀。 他更加不会想到，这样的虐杀，会被施加到自己身上！ 最后，鸭舌帽的四肢，都成为白莹莹的骨头架子。 他依然清醒无比，似乎生命体本能的休克保护功能，已经失效。 他依然无声惨嚎，双眼都已经爆出，血污满面。 所有痛及灵魂的痛苦，还在叠加。 他现在只求一死！ 让自己痛痛快快死去吧！ 万能的神主，让我死去吧，我愿意身赴地狱！ 似乎，神主真的听到了鸭舌帽的绝望祷告，事情有了变化，剥离的进程停下了。 鸭舌帽惊悚地发现，刚才掉落地面的容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悬浮在面前。 坚固的瓶盖自动旋转，一滴可怕的毒液，从瓶中飞出，径自进入自己的口中。 哪怕他的嘴唇紧闭，却依然没有挡住那滴毒液！ 嘴唇瞬间被消融。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滴液体，可以毒杀一千个成年人！ 毒液入口，瞬间融化进入肌体。 一瞬间，鸭舌帽的头颅和躯干部分，就变成了青紫色，随即开始消融，变成一整团蠕动的毒浆。 鸭舌帽如愿获得了死亡。 诃子似乎非常享受这个虐杀的过程，嘴角的笑容没有一丝地褪去，最后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先前剥离的所有碎屑，和这团微微颤动的青紫色毒浆，瞬间融为一体，变成一个黑色的液体球。 黑色的光幕无声出现，包围了诃子和这个液体球。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73四家会晤 光幕消散，金发青年站在水库边，却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他的脚下再次出现了空洞，但是明显比先前要小，这说明他对力量的掌控又前进了几分。 鸭舌帽带来的那些可以毒杀整个荣光之城的生物毒剂，都被无声地化作了能量，消失不见。 诃子的眼神蒙昧而凶残，低声嚎叫了两声，头顶倏地窜出两只长长的犄角，顷刻间又消失不见。 他面部的肌肉，有如被无数隐形的棍子在戳动，凹陷又凸起！ 许久之后，一点清明的目光闪过。 诃子的身形隐去，再次进入了源灵世界，陷入沉睡！ …… 就在诃子进入源灵世界沉睡后不久，这个水库边的空洞旁，出现了教宗大人的身影。 诃子在短时间内，连续融合两个承载体。 他能够感应到，于是强忍着失控与崩解，到此一看。 他看看那个凭空出现在水边的空洞，似乎也看到了诃子无法掌控躯体和力量的状况，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的，那么，必然是融合程度不够啊。 随着融合了更多的承载体，格利高列似乎懂了更多。 祂是谁，其实未必有定论！ 得抓紧时间了。 …… 遥远的东方，无尽大洋的西北角。 草雉原上最大的城市，草雉城的外围，一望无际的莽原森林中，有一座小山异峰突起，高于周围的大地一大截。 这里曾经是远古时期的一个锥形的活火山。 火山沉寂后，因为雨水的侵蚀，风力的搬运，山顶的凹陷逐渐变得平缓，火山口四周的凸起也变得疏松崩塌，最后形成了一个平平的山顶。 就像一座山峰，被人以无上的力量削去了尖顶，留下来这样一个高地平台。 在冈本城青源家族、草雉城中御门家族的协调下，慕容世家和原左崎城的武田家族，将在此会晤。 山顶平台，大风猎猎。 原有的树木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裸露出新鲜的泥土岩层。 三艘大小差不多的中型载具，在不同的方位各自停靠。 平台的中心，还布置了一些会议桌，颇有意味地布局成等边的三角形。 青源家族的族长青源俊一，出人意料的年轻，就像刚过而立之年。 他对载具中的其他人摆摆手，独自走下载具，笑着看向对面也是单身独坐在会议桌前的中御门家族的族长。 中御门浩男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应慕容氏的请求，他早早派人整理了山顶，布下了会谈环境。 看到青源俊一，他努力笑笑，轻轻点头。 都是和入侵之敌私下媾和的家族，此刻见面，感觉说不上有多美好。 两人在正北方的位置上坐定。 西南侧停靠的载具，这会也走下了三人，正是武田龙毅和家族中其他两位高层。 他们扫视一下会场环境，对已经就坐的两位族长点头行礼，努力微笑，也走向西南向的会议桌边，随意入座。 三个东日邦国的传统家族族长，在这个环境，在这样的局势下晤面，彼此也有几分尴尬。 左崎城和冈本城已经陷落，武田龙毅和青源俊一相比那中御门浩男，感觉还好一点。 而草雉城并未陷落，尚有一战之力，此刻就与敌人同座，的确是难看了一些。 武田龙毅的笑容让中御门浩男有些难为情。 幸好此刻西南侧的天空，飞过来一艘一样是中型的载具，一看就是慕容世家的那种涂装。 载具轻巧地停靠在剩下的那个方位，舱门打开。 慕容当归满面笑容，举手摇动示意，走下载具，陪同的也是三人，慕容山苍和慕容蝉衣。 入座的三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按约定的时间，按约定的载具等级，按约定的人员数量，看来慕容氏没有耍什么阴谋。 慕容当归带着和煦的笑意，看向了三位家族族长，微微躬身抱拳点头： “此地山川风物盛美，非常有幸与三位族长相逢相谈。” 三位族长都微微起身，抱拳回礼。 中御门家族族长轻轻清了一下嗓子，似乎不愿意兜圈子，直截了当： “咳……今天是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嗯，现在的局面，就不容我与青源君多说……我们就是做个见证和协调，贵双方可以开诚布公协商如何解决。” 武田龙毅不置可否，含笑看着慕容当归。 慕容当归面色不变，一样云淡风轻： “非常感谢中御门君和青源君提供了协调，今日得见武田先生，果然是智慧高人，令人心折。” 武田龙毅一摆手，含笑否定了慕容当归的说法： “慕容先生客气了，老朽对自身的定位还是清楚的，丧家之犬而已，四处逃窜苟存，不当得慕容先生谬赞。” “哈哈，武田先生风趣如斯，果非常人。 说实话，传闻总会有偏差，对于家族的实力，先前的信息有误，对先生有所怠慢，实在是惭愧。 对于先生心系民众，不愿生灵涂炭的博大心胸，晚辈非常敬服，因此一直约束部众，不得多造杀孽，这一点，各位皆有数据可查此话虚实。 至于先生在不利状态，也从我慕容氏手中扳回一局，更是深得武道精髓，佩服！” 武田龙毅面色不变： “哦？即便是慕容先生所言皆为事实，当下局面相邀，不知有何指教？” “共襄大计，逐鹿大洋！” 慕容当归轻飘飘丢出八个字。 “哈哈……” 武田龙毅一声大笑，音波传至高空，惊散流云，四下里草木尽伏。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慕容蝉衣修为最低，长发散乱，有些狼狈。 老家伙的术士实力相当惊人。 慕容当归笑颜不减，心中却暗暗忌惮。 “先生觉得可笑？” “对你们来说，并不可笑。或许正如那小子所谓，慕容氏一旦出兵，不管进展是否顺利，但整个东日邦国的命运，其实已经注定了。 但对我武田氏而言，哪有可逐之鹿？何有栖身之地？何来乐业之所？” 慕容当归不为所动： “今日之晤，正为先生破除迷障。” “好，愿闻其详！” “大夏传统，常见百年之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天子与门阀世家共治天下，共享天下……武田家族，用实力赢得了慕容氏的尊重。 我无法想象，诺大的无尽大洋，上千个中等规模的岛屿，几万个小岛，以及无尽的岛链，岂会容不下诸位的生存繁衍之地？ 我相信，未来的瀛族十大家族，必有今日在座诸位家族！” 武田龙毅不为所动： “哈哈，大夏文化中，也有太多的词汇，可以描述当下和未来，所谓兔死狗烹，所谓鸟尽弓藏，所谓杯酒释兵权，所谓撤诸番，削权贵……慕容先生如何保证你们的承诺？” “武田先生，你能承诺你方的载具上的影像装置，此刻没有记录？ 另外两位家主的载具，我想，同样会有记录！ 当然，我方也会记录……除此之外，我们还会有书面的协议！ 既然试图染指江山，却连起码的诚信都没有，岂不是令世间豪杰耻笑？我相信，如果我慕容氏连这点诚信都没有，绝不会成为帝国八大世家之一，更不会让四大门阀、其他七大世家派出人员观察战事！ 在帝国的传统中，可以有门阀世家的争斗不择手段，但是，不允许有言而无信的撕毁协议承诺！ 那样的家族，会被其他门阀世家抛弃，共逐共弃，是永远无法走到最高处的！” 武田龙毅和其他两位族长，一时都为慕容当归的气势所夺，心下敬服。 慕容当归叹息道： “人力有限而时日无穷，我们只能解决当代的事情，我们不能承诺我们无法看到的未来。 至于几十年，几百年后，慕容氏会不会出现根本守不住天下的昏庸之辈？ 瀛族十大家族中会不会有智慧超凡之人，揭竿而起，发动天下共斩！千古江山，总是英雄无觅……等闲识得青史，方知世事无常。” 青源俊一面色崇慕，看着慕容当归： “慕容先生大才！我青源氏，当前正是家族略有走微之势，小子平庸，无法左右局势，当日有幸见到先生在松尾城的黉夜演讲影像记录，就已经心折，愿附先生骥尾。” 中御门浩男也拱手应诺： “自当鹿本原那帮短视之辈，决意加入西玄联邦，我中御门氏就注定不会与那帮燕雀之辈相谋，定当协助诸君，定鼎大洋，死不旋踵！” 武田龙毅面色复杂，对慕容当归的态度也大有改观： “慕容世家如此实力，家主先生如此大才，贵家族竟然不入帝国四大门阀，由此观之，帝国之实力，实在令人唏嘘，心生绝望。” 而此刻，慕容当归却显出一丝惭愧和倦意： “武田先生不知，前些日晚辈心怀侥幸，延误了时机！您这一招妙手，的确令我们失去先手，如果那些人仅仅是常人，也应该没有此次会晤……故此，我要恭贺先生，没有使用决绝手段。 否则，要是有帝国几十位顶阶术士，在几位超阶老前辈的带领下，出海营救，别说我慕容氏的未来战略目标会大打折扣，整个大洋四岛，或许都会为那几人付出惨重代价。” 见慕容当归如此诚信示弱，青源氏和中御门氏都不免好奇，武田这老家伙，究竟抓住了什么样身份的帝国观察者。 武田龙毅轻笑一声，白眉三角眼中都有了细微的笑意： “慕容先生说笑了，自从那几位表明身份，老夫就没有想过要对他们不利，最多就是交给帝国，不伤分毫……” 慕容当归看了一眼慕容山苍，心中痛骂武田老匹夫。 你要是将人交给了帝国，会没有条件？ 帝国方面会如何看待慕容氏的实力？ 不过，他还是微微点头： “先生自然是智珠在握，晚辈多虑了……眼下，我有个建议，可以说是我与一众长老商议后的底限了，我也不兜圈子讨价还价，直接说底线了。” “愿闻其详！” “第一，武田家族无条件放回被约束的战事观察者； 第二，我慕容氏将左崎城暂时交给武田家族，如果定鼎后，此城的价值与武田家族的功勋地位不相匹配，再行分配平衡其他城池和岛屿； 第三，武田家族至少分出半数军力，与慕容氏整编融合，待遇方案与松尾城、冈本城本土军队一样，不会有其他差别。 今后的战事，主要的指挥权在慕容氏，武田家族参与决策会，有提出异议、重新决策的权限。”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74武田入盟 武田龙毅转头，和另外两位高层眼神交流，信息丢包，权衡利弊。 慕容当归补充了一点信息： “其实，松尾城的实力，比左崎城和冈本城，都要强大。 我慕容氏却没有对他们中的任何人承诺未来的十大家族，原因大家心知肚明，首战而已，必须立威！ 我更加希望未来只有五大、四大瀛族世家！” 中御门氏、青源氏点点头，都面色潮红，彼此对视交流。 武田龙毅含笑看着慕容当归： “要是老夫的答案是否定的，慕容先生将如何？” 慕容当归苦笑一笑： “就当没有这回事，回去后全心攻略草雉原，就当那些人不存在，然后去面对四大门阀和几大世家的嘲讽。 随后，看王阀、李阀、杨阀动用顶级战力，对东日邦国进行无差别报复，并顺势介入未来的战事。 我们慕容氏会默认整个战略布局中，有他们三家的巨大利益，不再是一家主导。 未来的战事会变得轻松，但我慕容世家会失去很多的利益，今后也不会有大洋帝国，或许会有一个新的联邦，仅仅如此而已！” 片刻的思忖后，武田龙毅含笑点头： “慕容先生的提议，甚合我等心意！我武田家族，决意将所有兵力的八成，全部交给慕容氏指挥，留下两成，协助驻守左崎城。 今后只要战事需要，公平公正，没有刻意针对某个单一家族，即便在军事会议上，也断无异议，一切以战事为上！” 慕容当归随即满脸笑意。 青源俊一笑着插入信息： “武田先生明智，我青源氏早就将全部力量，交予慕容先生统筹了！” 中御门浩男也及时表态： “哈哈，我中御门氏，要不是草雉城需要我们届时发动，我都不愿意去费那个心思了，一切交由慕容先生代劳！” 慕容当归豁然起身，满脸笑容，对几人一一抱拳躬身： “感谢诸位，瀛族众生，也都会铭记各位的辣手慈心！目前，有我四大家族实力，或许今后最多再多一两家，当可涤荡大洋，一举定鼎！” 三位家族族长也都含笑起身，一一回礼。 他们不是傻子，既然最坏结果是十大瀛族世家，那么，五大世家也是可能的。 以他们对草雉原、鹿本原、北熊原那些家族的实力了解，以慕容氏为首，他们三大家族的实力加入，能对抗的已经不多。 从龙之功，就在今日！ 随即，几人重新定制了四方协议。 签署各自名讳，衿印成为正式官方秘密文本。 并且重新制定四人盟誓影像，以资佐证。 见要事商议已毕，慕容当归笑着丢出信息： “既然已是同道之人，我也不瞒着各位，此前与我慕容氏有初步意向的家族，尚有德高城加藤家族、麻衣城大江家族、鹿本城小野家族、浅川城阿部家族，但均未签署正式协议，三位先生如果有想法，在我们进驻草雉城后，再行确定！” 三大家族族长对视一笑。 慕容氏连这等机密都悉数相告，的确算是极有诚意了。 同时因为有这么多的其他家族介入，可谓吾道不孤，三大族长不免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有幸。 三人权衡一下，如果加上那几家，就有七家了，慕容氏的意思，必然是看看如何淘汰一两家实力不够的其他家族，但这个问题，的确暂时不宜商讨。 议事已毕，慕容当归给慕容山苍和慕容蝉衣丢出信息： “我随武田先生去，顺便与那几位观察者会晤一次，明天协同武田家族的军队，去往左崎城。 你们先回去，立即去左崎城，调整人员，等候明日我们到来，为即将到来的军队整编做准备。” 几人一怔，为慕容当归的气度微微心折。 若是对武田龙毅不放心，想必慕容当归不会轻易孤身犯险的。 直到此刻，武田龙毅也算是彻底相信，慕容氏是真的愿意给武田家族以足够有诚意的回报了。 慕容山苍含笑点头，他并不认为家主有危险，以武田龙毅的智慧，必然明白现在正是需要同舟共济，做出一番事业的时机。 看来，当日会议上自己的一番言语，家主算是听进去了。 慕容世家的几人不敢拖延，在两人登上载具后，就翩然而去。 慕容当归看着武田龙毅，含笑点头，径自走向武田家主的载具，不忘给另外两位家主挥挥手： “下次见面，就在草雉城了！ 中御门先生，青源先生，任重道远，多多保重！” 几人挥手告别，各自登上自己的载具。 中御门浩男指挥从属人员，收拾了那些桌椅，清理了场地，也登舰返航。 在武田家主的载具返回的途中，慕容当归和武田龙毅相互交流了目前的战局态势，慕容氏军队的构成。 信息包括但不限于武装外骨骼、大威力器械、中阶以上术士数量、高阶核心战力、后勤保障等方面的信息，对接下来的磨合与协同作战，做出了更多的商量。 武田龙毅也很快进入了全新的角色，汇报了自己家族的主要力量数据信息后，便为整个家族即将追随的主家进行查漏补缺，完善后续攻略整个草雉原的细则。 在两人的细细沟通中，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就到了武田家族的核心基地上空。 四家会晤的地点，距离武田家族的核心基地并不遥远，这是武田家族在指定会晤地点的时候，就预留的一点小心机。 要是慕容世家派出的人员身份与数量不符，有设置“鸿门宴”的嫌疑，他可以及时调集军队予以反击。 载具停靠在山腹内部，四周被灯光照得雪亮一片。 和武田龙毅笑语盈盈走出载具，眼前好几层的宏大停泊位，上面都停满了大大小小的不同载具。 其中有一艘，涂装明显与其他有差异，体形也庞大许多。 一看就是帝国的标准制式的“青鸟”载具，只是进行了强化改装。 这应该就是李阀和察部的那艘载具了。 慕容当归看在眼里，内心还是有少许波动。 如果没有达成协议，武田家族没有存身之地，鱼死网破，存心捣乱，以游击战方式进行骚扰，慕容氏不是没有手段对付，但是，必然要损失不少的力量，消耗大量的物资。 一想到前几日左崎城遭遇的突袭，慕容当归心中就隐隐作痛。 …… 威灵、李陵游、守宫和四个少年，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关押”生活。 每天都是打坐入定，淬炼元神（精神力），中途到过道“放风”几次，和日趋和善的两位武田家的高手讨教一些术士技能技巧。 有美食提供，有水果食用，有高手答疑，和平时在载具中修行也没有任何差别。 经过多次推衍，威灵对元宝、元贝的术法体系，总感觉有些奇怪。 似乎他们两个因为淬体成功，幻化人形后，对所属灵力环境的要求，没有海龙骨等人要求高。 比如元贝，就算在这相对封闭的山腹内，没有大海存在，似乎也并无因缺水而导致的能力减弱倾向。 既然元贝可以直接从源灵世界调用水灵力，为什么海龙骨等人不行？ 还是说海龙骨等人也可以，但是因为炼体不够彻底，无法做到元贝这样随心所欲？ 经过细细思考，威灵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个观点，元宝和元贝也思考了片刻，认为老师说的是对的，大家淬炼身体的方式差异，导致了对灵力的调用效率。 最后，威灵给四个少年还有守宫李陵游，都丢出一段自己在识海中，通过超强的运算能力，虚拟推衍的一段影像： 一个元贝一样体形的蓝发小姑娘，在苍茫而昏暗的夜色背景中，身形陡然向前冲过去，在冲击的过程，身形陡然消散。 一瞬间，小姑娘身形再次出现，就已经在一个身形高大的敌人侧面，手中已经握住一枚蓝幽幽的冰霜巨剑，以一种玄妙的角度刺向敌人。 与此同时，在敌人的身后，也同步出现无数的冰箭霜刃。 敌人一个强力护盾，挡住了冰霜巨剑攻击，反手挥出一道火球，却从小姑娘的身形中穿透而过，原来，小姑娘已经在那瞬间转为了能量状态！ 火球穿身而过的时候，小姑娘一闪身，又出现在对手身后，距离太近，对方根本无暇再次防御，被一道霜刃刺穿其身体。 此刻对手的脚下，亦有泥淖生成，面前也有水雾弥漫！ 周围还有无数的雪花片片，每一片都高速旋转，宛如待命的刀片。 李陵游惊喜连连： “哈哈，这个方法好，既发挥了元贝的速度优势，又利用了快捷的身体状态切换，还是用了古武术的一些技能，配合其他的水灵术法，综合使用，全方位打击，非常有借鉴意义！ 等我能短暂化作能量体，一样可以这样做！” 守宫也含笑点头： “公子这种战法，估计会在未来成为潮流，术士之间虽然试图拉开距离，一旦彼此距离过远，一样是在浪费彼此的灵力和精神力。 这样速战速决，对有天赋的术士来说，简直是量身定制的术法施展体系。” 元贝自然是大喜过望，她一直就有种不知道如何去战斗的困惑。 有老师帮自己推演，真的是太幸福了！ 元宝也非常高兴，这小姑娘换成自己，一样可以啊，手持雷电刀芒，对方根本就不敢接，接招就是触电，同时配合雷击，简直完美！ 这种战术，对于末药和尾陵来说，威胁性有些大，两人面色凝重： “老师，面对如此攻击，我们该如何破解？” “暂时没办法，只能将自己变作最强的格斗士，速度快过对方，反应超过对方，武技碾压对方。 将武技练到本能反应，末药就有机会崩解对方的术法，然后你们俩就可以利用军械或冷兵器攻击对方。” 守宫微微摇头，威灵演示的技法，对这两个少年来说，的确有些无解。 末药和尾陵点点头，是啊，这是一种很尴尬的状态。 他们两人也算智慧型的术士，但是必须练就超强格斗士的技能，以格斗士的身份面对敌人，很另类！ “等你们几个今后回到帝国，协同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一起利用各种手段，以前我们训练的细致刁钻，配合这样的能量体突击、全方位打击，好好推演出一整套适合我们这个小团队的作战体系！” “好！” 四个少年都笑着点头，非常期待。 威灵笑笑： “我更期待，商陆说过，要做最强的初阶土灵术士，说是年底就可以突破，这都年底了，我都想回帝都了！” 李陵游大笑： “我更期待等商陆突破了，却要面对末药这种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术法消衍，他的表情应该很好看，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75解除关押 几天时间，武田康夫、武田德隆两人，对家族暂时关押的这一行观察者，他们“很弱小”的认知，已经深入骨髓。 他们对家族“无害也无法有害”的判断，已经是一种“迷之自信”。 基于威灵等人对他们的认同，两人这几天和众人相处极好，一些术士修行方面的小小指点交流反馈，让两人自己都觉得受益匪浅。 然而李陵游和守宫，却觉得两位武田先生也真是太难了，天天被威灵用同样的精神术法练手，真不知道哪天术法失效后会如何着想。 威灵曾笑着安慰李陵游： 强化这么多次了，应该不会失效了，我感觉自己去解除都已经没有办法了。 李陵游就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威灵。 心道要是从哪天开始，他给我植入一个我是个女性的概念，时间一长，估计我一定会认为天生如此啊。 由此，李陵游更加坚定地认为，永远不能去得罪威灵。 但一转念，该不会“不能得罪他”这个概念，就是他一直给我植入的吧？ 越想越纠结，于是，李陵游干脆不纠结了。 这日，就在一行人再次与武田康夫、武田德隆在过道闲聊的时候，整个过道与房间的灯光突然亮度大增，略显昏暗的金属房间和过道，立即显得亮堂堂的。 这两个高阶术士微微侧首，收到了内部系统的通知。 武田德隆瞬间满脸笑意： “诸位，武田氏与慕容氏成为战略伙伴，你们都自由了，请各位和我们去见族长和慕容先生。” 威灵和王曼陀、柳西河等人相视而笑。 两个房间的人再次汇合，跟随武田康夫朝着外边走去。 一直走到载具停泊位附近的一处大厅，才停了下来。 大厅中已经有许多笑意满满、热情洋溢的人群，慕容当归被武田家族一行人围着，彼此谈笑交流。 当威灵等人走过去，慕容当归满脸笑容，对几人遥遥点头。 王曼陀信步上前，给慕容当归拱手一礼： “家主果然神龙见首不见尾，感谢相助！” 慕容当归神色微微有些惭愧，却点头一一看向众人。 柳西河笑容温润。 王萍蓬已经大致恢复，神色自若。 李陵游嘻嘻而乐，明显在和那四个少年交流。 威灵面色沉静，满脸真诚。 杨白威一副无所谓的淡然。 慕容当归的眼神在威灵、李陵游、守宫的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一瞬。 看到这三人，他无法不想起早夭的慕容琅玕，虽然不是这三人直接动手，而是那个不知底细的诃黎勒，但毕竟和他们调查那件事有关啊。 不过，慕容当归也知道，慕容琅玕纯属运气不好而已，以他当时中阶的实力，这三人才是小小初阶术士，任务也是帝国方面的安排，自然无法威胁到慕容琅玕。 慕容琅玕含笑拱手，给一众年轻人行了一个礼： “惭愧啊，让各位俊彦受委屈了，实在是我慕容氏力有不逮，松懈怠慢所致，给各位道歉了。” 见慕容当归如此低调，无论从辈分还是实力地位来说，都不至于向这一行人致歉。 王曼陀、王萍蓬、李陵游、杨白威和柳西河等门阀世家子弟，自然急忙回礼，连连回应： “不敢如此，家主无需如此自责，战场上，什么可能都有，发生一点意外那是自然的事情。” 威灵、守宫和四个孩子也躬身回礼： “家主客气了，感谢家主周旋相助。” 站在一边的武田龙毅，含笑看着威灵等人，心中更加满意这几人的风姿气度。 要不是抓了这些人，自己家族和慕容氏还无法走到一起呢。 让自己及时作出策略调整的，是这位威灵。 他当时的分析，可谓是一举点醒了自己，不可与大势抗衡。 于是，武田龙毅的笑容更加真诚，给一众年轻人拱手： “诸位帝国俊彦，老头子先前得罪了，多有冒犯，请多多包涵。” “无妨，无妨，武田先生立场所致，不得不为，无可厚非，我等后辈都觉得先生智慧过人、平易近人，而且慧断坚决，颇有敬仰之意！” 威灵、李陵游和王氏兄弟、柳西河、杨白威等人，在“放风”的间隙，曾经讨论分析过武田龙毅当日的果断夜袭，也颇觉这老东西手腕灵活，决策果断，化被动为主动，其思虑和手腕，都值得一众年轻人学习。 因此，此时给出的回复，也不算是曲意应和。 武田龙毅更加高兴，看众人的神色愈加和煦，白眉颤动，三角眼中精光闪烁： “哈哈，诸位，今日慕容氏家主莅临寒舍，适逢诸位帝国俊彦当面，又有我武田氏加入慕容世家大业之际，岂能无酒？” 丢出信息，武田龙毅拍手两下。 “啪啪”声后，众多瀛族装扮的女子，络绎从大厅两侧，推出各种小推车，上面堆满各种美食美酒。 又有一些男性仆役，将许多低矮的几案送上，摆在大厅中央。 餐会布局，是按照大夏传统的方式，一人一案的旧时代形式。 矮几形成了几行几列的布局，最上方两张几案，自然是武田龙毅和慕容当归的席位了。 慕容当归从善如流，随意坐下，示意众人都入席坐下。 元宝和元贝也在威灵含笑的指点下，选择挨着老师坐下。 威灵刻意选择了最后一排，和王阀的三位军士相邻。 李陵游无奈，只能选择靠前的位置。 这就是心照不宣，身为门阀子弟，自然位置就靠前了。 守宫含笑给四个少年私下丢包，该吃吃，该喝喝，不要管他们说什么，反正你们还不是大人，别操那些没必要的心。 几番酒水之后，武田龙毅再次给王曼陀等人致歉，还提及那艘“游隼”的损毁问题。 王曼陀起身还礼： “武田先生无需如此，先前大家立场所致，战时损毁，无足厚非。 要是这也令先生致歉，那么我们更加有愧呢，那位中阶的紫衣术士，却是折损在我等手中，实在抱歉。” 武田龙毅点点头，略有感伤： “是啊，王公子所言甚是，老夫也是颇为惋惜，但一样无法怪罪诸位……过往不追，来者可待，让我们满饮此盏，共赴未来！” 众人轰然举杯。 …… 宴会之后，武田家族开始行动起来，将大部分的军队进行集结，留下非战斗人员和少量军士术士驻守这个基地，其余的大部份队伍，都一起前往左崎城。 近百艘大大小小的载具，从山腹基地倾巢而出，飞越海峡，朝左崎城飞去。 威灵、李陵游、守宫和四个少年，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青鸟”上，不紧不慢，跟随那近百艘武田家族的载具，飞向左崎城。 王曼陀、王萍蓬、柳西河与杨白威及三名随行军士，随同慕容当归一起，乘坐了武田家族的载具。 他们已经协商好，等到了左崎城，便会利用慕容氏和王阀的信息通道，让王阀另派载具到左崎城。 很快地，载具就越过了草雉原与松尾岛之间的海峡，到了左崎城的上方。 慕容山苍和慕容蝉衣已经派出了几艘载具浮空等候，引导武田家族的载具，进入左崎城的停泊位，随后进行权限交接和部队整编改编等事务。 威灵他们这边，限于武田家族和慕容氏当前事务繁忙，也就顺势要求，就在城市外围，随意找个地方降落，等候信息推送了。 慕容当归立即同意了，他也不愿让威灵等人去观摩他们之间的部队交接和物资打散重新归类建档等等繁琐的事务。 “青鸟”载具停靠的地方是左崎城西北侧的一处小山岗，长满了细长松针的繁茂松林。 威灵及时给卫星系统上传了后续的情况，然后再次安排元宝守宫对载具进行能量补满。 …… 在左崎城西边几千公里外的帝都，李阀府邸。 深冬的帝都，气候一样变得寒冷，残荷的枯叶在湖面孤单单地耷拉着灰败的脑袋。 湖面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结冰，被玄明他们四人有事没事给打破了冰面，变成一块块的冰片，漂浮在寒冷的水面上。 商陆从入定中醒过来，一个人跑出湖畔墅院。 在院外的观湖平台上，商陆趴在平台边沿的栏杆上，双肩不断耸动，哭声号啕，简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小胖子哭得稀里哗啦，抽泣了好久。 好歹收住了哭声，对着湖面发呆。 观湖平台后边的墅院门边，露出三个脑袋，都在那里偷偷看着。 见商陆似乎已经平静了，玄明走出院门，来到商陆的背后，丢出信息： “商陆，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念大哥和守宫姐姐他们了？” 这几天，他们四人都在掰着手指头计算呢。 距离新年节都只有二十多天了，大哥他们都还没有信息。 他们才离开三个月，感觉中却是过了许久。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76情怀隐忍 收到玄明丢过来的信息，商陆转过身，惭颜一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 “玄明，我这是喜极而泣啊，我终于成为术士了！ 系统结界都已经通过我念体的变异确认了！” “啊！太好了！” 玄明大喜，转头看向后边的墅院大门。 刚才南星和寄奴不放心，让自己先过来问问商陆呢。 其实墅院门边那两颗小脑袋，也看到了商陆的笑脸，知道没有什么事情，也朝这边走过来。 南星刚一迈步，就感觉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一跤。 寄奴好奇地看着有些懵逼的南星。 南星摸摸头，爬起来，刚一迈步，突然发现身体一轻，竟然一步就跨到了几米高的地方。 南星大惊，感觉身体似乎失去了重量，正在迷惑间，身体又陡然一沉，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防护，砰然坠落，啪叽一下跌在地上！ 寄奴也非常吃惊，下意识去拉南星，不料感觉身体一下变得轻如鸿毛，非但没有拉起南星，倒把自己的身体给拉悬浮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齐看向商陆。 随即就看到那挤眉弄眼一脸坏笑的胖脸。 “商陆！” “商陆！” 两人既生气又好奇。 玄明也反应过来，这是商陆的能力在使坏啊。 见商陆笑嘻嘻朝南星和寄奴走去，玄明也跟上去。 但是，玄明却走得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感觉身体忽轻忽重，平时习以为常的行走都变得极其困难。 玄明惊喜交加： “这是土灵的重力术方面的术法！” “哈哈……” 商陆一声大笑，解除术法，将南星拉起来，也扶住寄奴，给三人丢出信息： “哈哈，我商陆也是术士啦！” 南星不可思议地揉着屁股，好奇地询问： “你的土灵特长是什么？” 商陆表情很自豪： “我早就推衍了很久了，大哥他们没有走的时候，我就连后续的术法以及应用都想好了！ 我当时的直觉，就知道我会激活有关重力术方面的能力！” 三个脑袋都连连点头： “是的，你都说过两次要成为最强大的初阶土灵术士，有多厉害呢？” 商陆的脸色变得严肃，就像一个传说中的高手，背着手，抬眼看了一下观湖平台下那一泓已经飘满冰块的湖面，淡淡地丢出信息： “一般的土灵术士，从低阶到高阶，术法一般是这些，结石术、护体术，沉重术、土刺、飞岩术、风蚀术、陨石术、大山术、地理改变、群体石化，最后就是传说中的沧海桑田、流星雨等超阶术法。 但我商陆，除了这些未来都会的术法，还多一个从沉重术中衍生的能力，那就是重力操控！” “哇，商陆，这么厉害，说说看怎么用？” 南星寄奴已经不生气了。 “现在我只能操纵改变小范围的重力，比如对几个人肌体的重力改变，改变幅度也有限制。 等到中阶术士阶段，估计就可以范围性地改变力场，但凡进入我的力场范围，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他的体重甚至会将自己压扁，他也可能迈出一步，就不小心自己飞到百米高空，然后坠落下来……吧唧！” 玄明、南星和寄奴有些傻眼，可别说，这个本领还真强！ 寄奴有些眼神失焦： “这还怎么打啊，我的冰箭霜刃，一靠近或许就因为重力改变跌落……” 南星喃喃自语： “是啊，要是一靠近就把自己给压扁了，我还用个屁的术法……” 玄明抓耳搔腮，却暂时想不明白： “不对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的术法，大哥说过，没有什么毫无破解办法的术法，只是我们没想到……” 寄奴有些郁闷，看着小胖子牛皮哄哄的样子，自己的确还不知道如何破解这个术法，一生气，一巴掌拍在商陆的脑袋上： “该死的小胖子，既然这么厉害，刚才为啥还哭鼻子，让我们三人都担心！这么讨打！” 商陆的气焰一下子就没有了，可怜巴巴、低眉顺眼地回复： “这个……我不是一直无法突破嘛……都拖在最后一个了，能不心急嘛……我那是喜极而泣啊！” …… 荣光之城，荣光大教堂高耸入云的塔楼上，一处小小的窗口。 那拥有无上地位和暗绿眼眸的老人，俯瞰着被冬雪覆盖的整个城市，白雪似乎掩盖了这世间的一切脏污和罪恶，让那份虚假的洁白，延伸到天际。 一大群联邦的制式武装“蝠鲼”级载具，混合了两艘更加庞大的“鮟鱇”级载具，缓缓从城市东岸的联邦国会上空飞过，朝着西方飞去。 在安格斯总统、特蕾莎议长、季米特里防长力主推动下，协防东日邦国的志愿者们，终于组建了相应的队伍，在今日出发了。 两千多人的法师军团，拟绕过大半个母星，穿越西风洋，横跨印加大陆中部，穿越无尽大洋，到东日邦国的首府鹿本城进行协防。 看着那些渐渐小如飞鸟的载具，消隐在西方的天际，老人的眼眸中露出一种仁爱、虔诚和不屈等多种复杂情绪交织的眼神，更多的是一种鄙夷： “真的很愚蠢，这样只能算是对几十个邦国和民众有一种安慰式的交代，但对于东日邦国而言，或许带来的是更大的灾难。 想必那个古老到令人绝望的帝国，也会有志愿者，向东飞越大洋，去歼灭这些联邦的法师。 不能再继续拖延了，我必须再融合两个到三个的承载体，或许能达到一种平衡！” 格利高列暗暗给自己打气，身形消失在那个毫不起眼的窗口。 很快的，他的身形出现在联邦歌剧院的一处演奏厅。 经过了对慈善院老嬷嬷的彻底融合，格利高列发现，他的失控程度变得要相对小一些，清醒的时间变长了。 因此，他对即将的融合，充满期待。 此时不是歌剧院演出的时候，不同的练习小厅中，有各种演出排练正在进行。 老人出现的这处练习厅中，只有一个提琴手在里面练习。 浑厚丰满的琴音，震颤着空间，带给人深沉的慰藉。 一听旋律，正是那著名的b小调大提琴协奏曲。 练习厅中提琴手的演奏已经到了第三乐章，中庸的快板-行板-活跃的快板，b小调转b大调，这一段乐章用自由的回旋曲形式，表达出一种充满蓬勃生气的欢愉情绪。 老人站在门口，没有急着进去，静静地听了片刻，嘴角甚至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房间内背对房门的提琴手，穿着微微有点紧身的宝蓝色长裙，较大的开肩让她洁白的双肩都露在外边，栗色波浪卷发如瀑布一般垂落在后背，随着身形左右晃动。 练习厅的空调温度设置有点偏高，提琴手的身侧和头顶，已经有微微的水汽蒸腾。 从门口看过去，那坐着的丰腴而曲线毕露的背影，也真像一具活色生香的大提琴。 老人微微闭眼，掐没了心中的那一丝悲悯。 琴音戛然而止，提琴手转过身。 那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女士，美丽而娴静。 她还没有演奏完最喜欢的协奏曲，美好而活跃的音乐让她愉快到流泪！ 但本能的直觉，让她感应到门口来人的注视。 停下演奏后，她有些困惑，这位老人，似乎有些眼熟，只是记不清在哪里见过。 她刚想起身行礼或者询问，被缓步走进来的老人抬手阻止了： “非常美妙的音乐，非常迷人的情怀！” 大提琴手刚要致谢，却被老人暗绿的目光震慑，她有些惊慌，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老人的目光和他表达的语音信息并不匹配。 目光是贪婪的，宛如猎食动物发现了美好而弱小的目标。 大提琴手突然觉得有些发冷，就像歌剧院内的空调失效了。 随即看见了暗黑的光幕，充满了整个练习厅。 …… 许久之后，练习厅中一片黑暗和狼藉。 空调失效了，灯光也消失了，老人独自站在那里，房间中还有一团宝蓝色的长裙，斜斜地搭在那只大提琴上。 这一次融合，老人并未立即失控，比想像的好很多，只是心中难过。 他轻轻走过去，捡起那只大提琴，坐下去。 片刻后，如同流水一般的琴音再次响起。 低沉的琴音中却充满了一种哀伤和剧烈的冲突。 “嘭！” 琴音再次中断，老人站起身，丢下提琴，看向昏暗的门边。 一个金发青年斜靠在墙上，满脸的冷漠，盯着老人，嘴角的鄙夷非常明显： “嗨！可怜的背叛者，我发现你的心变软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哦，哈哈，艾努拉的虔诚，图书管理员的淡泊，教授的高尚，罪犯的不屈，研究员的谦逊，老嬷嬷的仁爱，加上这位女士的情怀…… 难道这些美好的属性，真的可以扭转一个背叛者的心性？ 大江回流，真的让人唏嘘啊。” 老人不为所动，继续稳定自己的心神，控制各种能力带来的不适和失控。 金发青年的语音依旧残忍，带着一种莫名的仇视： “哈哈，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今后我要融合你，你都不会反抗了…… 多么可悲的人生？ 这还是背叛者该做的事情？ 你给背叛者都丢脸了！” 尖锐的言语，让老人瞬间失控。 “轰……” 巨响之后，老人崩解为碎末！ 就像在这房间中发生了剧烈的瓦斯爆炸，房间内的一切都变成碎末，将巨大的落地窗震得粉碎。 但是一瞬间后，如同时光扭转，那些来自老人的碎屑，诡异地再次聚拢，形成了格利高列的形象。 他嘶哑的语音信息，直接在诃子的识海响过： “哈哈，哈哈，可笑，你会变成一个没有任何人性的怪物，你没有悲悯，没有仁爱，没有高尚，哈哈哈哈…… 没有这些高贵的属性，你就永远不会是祂，或者祂的使者！” 诃子冷漠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为什么要成为祂或者祂的使者？！可笑，我仇视一切所谓的神！” 老人的身形在一瞬间稳固了许多，似乎理顺了一些思想。 他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那金发青年。 外边响起了警报声，以及消防人员杂乱的脚步声。 老人的身形渐渐淡去。 黑暗中，似乎还留下了那暗绿而嘲讽的眼眸。 诃子的嘴角却同样有些讥讽： 老东西，你知道瓦西里的隐忍吗？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77饯行小酌 “我们要暂时隐忍！” 慕容当归豁然起身，对与会的一众高层，丢出了坚决的意见： “不能因为联邦派出了几千人的志愿者法师队伍，我们就改变既有的战略目标。 最少到明年五月前，我们的任务都是将松尾岛消化吸收，暂时不去动草雉原，整编、磨合队伍，演练各种战术！ 如果我们加快了步伐，反而会落入联邦的算计！” 这个军事会议，参与者有慕容山苍、慕容忍冬等各位长老，军队高层指挥人员、武田龙毅等松尾城、左崎城和冈本城的瀛族追随者家族高层， 众人默然。 先前有消息，联邦的志愿者队伍，两日前已经出发。 这个消息，对左崎城中参会的人员还是造成了一些心神波动。 虽然不至于动摇众人必胜的信心，但或多或少会有牺牲和损失将会变大的忧虑。 武田龙毅举举手。 慕容当归和煦的目光，看向武田龙毅： “武田先生有什么看法？” 武田龙毅站起身，白眉飞扬： “老夫附议家主的意见。 既然是志愿者队伍，其人员的构成来源必然复杂，必然会有术法等级层次参差、彼此的熟悉程度不够、术法磨合关系模糊等等方面的问题，必然需要东日邦国的高层去协调，花时间去适应和调整。” 众人都点点头，看向武田龙毅，感觉他的分析在理，慕容当归更是频频颔首。 武田龙毅继续分析： “真正能在战场上起作用的，都是中阶及以上的法师，对于西玄法师的习惯，想必大家都有些了解，其对生活品质的需求，以及对其它方面的要求，绝对是非常高的。 可以这样说，几千的西玄法师，其耗费的财力物力，绝对超过几万的军士！时间一久，以小小的东日邦国去供养这些人，本土力量会高兴么？ 还有，那法师军团中的西玄志愿者法师，真的是对东日邦国有情感，对联邦的理念有认同，对瀛族的命运有共情？ 我看未必，一样是充满各种欲望和要求，他们断然不是无私的仁爱者！ 我们的背后，有帝国这样一个庞大的补给大后方，他们呢？他们只能依靠西玄联邦，隔着大半个母星，太遥远了…… 因此，我们静默等候的时间越长，对鹿本原的消耗就越大！” “啪啪啪……” 掌声响起。 与会的人员，都为武田龙毅的看法折服。 武田龙毅含笑点头，对众人的认可颇感满意，老脸微醺。 慕容当归哈哈一笑，双手示意武田龙毅坐下： “哈哈，幸好我们有武田先生这样的智者！我的意见和看法，甚至我没有想到的方面，武田先生都分析到位了。 况且，这个消息一出，帝国方面也知道了，想必我们这边也会增添战力的……以大夏族裔的风格，会让慕容氏一家去面对西玄百族？ 除非，他们认为我慕容氏不是大夏族裔！” 众人恍然大悟，突然有种云雾散去见青山的开朗感觉。 “其实，安格斯等人，做了最愚蠢的决定！” 慕容山苍点点头。 一时间，会议室的气氛有点热烈了。 “我建议，我们的信息部门和典客处，对年后可能增加的信息共享要求、对希望以族类彼此守望相助理由提出援助的各方力量，要多出更好的支持和接待，或许在未来，我们也有志愿者军团！” 慕容忍冬喜笑颜开，做出建议。 “此言甚是！” 众人附议。 “好，我们的进程不变，增加对鹿本城的关注度，争取明年五月以后，一举突入草雉城！ 用三到四年，彻底稳固消化松尾岛、草雉原！ 然后再用几年，稳固北熊原，将鹿本原三面合围，最后一举定局，十多年时间，一统四岛，三十年左右，定鼎大洋！” 慕容当归的神色充满激情！ 会议室中掌声一片。 …… 左崎城西北侧的小山岗，松林之中，威灵他们的“青鸟”载具上，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维克托从虚空走出来，笑呵呵地看着载具中的几人： “各位，再次见面了，我是来告别的。” “哈哈，维克托先生，真的不愿继续留下观战，看看热闹也行啊。” 威灵饶有兴趣地看着维克托，当日维克托在松尾城小酒馆喝酒的时候，在李陵游身上留下了一点精神印迹。 威灵当时就发现了，却并未说破，知道这是维克托为下次定位众人预留的，没有恶意。 “算了，不想看了，联邦方面有志愿者组成了法师军团，据说有几千人，大部分都是初中阶的法师，已经出发驰援鹿本城。 我在这边身份有点尴尬，立场也显得窘迫，还是回故乡去。” “那好，今后要是我们有机会去先生的故乡，一定会去拜会你。” 威灵含笑点头。 “既然要告别，就喝一点饯行酒！” 李陵游又找出了他的美酒。 守宫和少年们开始忙着烤肉了。 维克托无所谓，也就随意坐下来，几人开始饮酒吃肉。 酒过三巡，维克托饶有兴趣地透露一个消息： “这次在这东土世界，我还发现一件新奇的事情。前些天，我在慕容氏的追随者中，竟然发现了另外一种种族，竟然也是所谓的术士！哦，神主在上，真的太神奇了！” “哦？愿闻其详！”几人都颇感兴趣。 “有一帮人，在追随慕容世家，都是身高接近三米的大汉，他们说是海族！由变异兽修炼而成的，这不就是大夏以前传闻中的妖族吗？ 我在西玄那边就没有见到过，太神奇了！” 几人面面相觑，原来维克托说的异族是海龙骨、海百部那帮人。 元宝心性依然是个少年，心存恶作剧。 在那一瞬间，他的脑袋膨胀了好几倍，大大的嘴巴张大，露出四颗长长的獠牙，脑袋顷刻就成了凶悍的豹子头，对着维克托长啸一声！ 维克托没有心理防备，手一抖，“当”的一声，手中的刀叉都被吓掉了，下意识都想遁入源灵世界。 在几人的哄笑中，元宝玩心大起，干脆跳到一边，恢复了原身。 一只体形巨大的云豹出现在载具中，缺了半截尾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维克托： “维克托先生，你看，我原来也不是人类的！” “还有我，还有我，嘻嘻！” 维克托的识海中响起一道女声。 随即，维克托看到在一边喝果酒的元贝，向后一仰，身体漂浮在半空，身边出现大量的水体，将她包围。 片刻间，一条巨大的海豚在悬浮，对着维克托点头，还兴奋地发出一声高亢的海豚音！ 维克托目瞪口呆！ 伸出手指，指着两个少年，说不出话来。 更加说不出话来的，还有末药和尾陵。 天天呆在一起，虽然在刚见面的时候，那个章龙胆说元贝是海豚，两人还以为那是打胡乱说。 后来老师教他们炼体和化形后的一些知识，两人已有思想准备，知道这师兄师姐，都不是人类，但都没有见过他们的原身！ 此刻陡然见到元宝、元贝的原身，实在被吓得不轻。 “别玩了，元宝元贝，哈哈，你们把尾陵和末药都吓着了……” 守宫掩口失笑。 威灵和李陵游都摇头苦笑。 元宝、元贝瞬间转换了躯体，笑嘻嘻地看着维克托和两个师弟，颇有一点“人来疯”的样子。 末药和尾陵还没有从冲击中回过神，维克托好歹是中阶后期的术士了，心智稳定很多，鼓掌而笑： “两位小朋友真的厉害，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上次只觉得你们是低阶的术士，精神力有些古怪……哈哈，是我少见多怪了，威灵兄如此厉害，竟然有这样的学生！” “嘿嘿，我们老师当然厉害着呢！” 元宝元贝骄傲地点头。 “哪里，哪里，是元宝元贝自己天赋过人，一学就会。” 一边的末药，小心翼翼地去拧了拧元宝的脸。 而维克托也去捏了捏元宝的手，满脸困惑： “我感觉你们和我见到的那几位海族的术士还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有差距，我说不上来，感觉是他们变成人形很勉强，你们则是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 “那必须的，老师传授给我们的知识，是大夏几千年的没有断绝的文化传承，其中包含的道理和知识，那是有教无类的。 修行方面也是按上古练气士、术士最高等级的内丹修炼、元神修炼法门……那些粗陋的大家伙，凭借本能从事，偶尔获知一点只言片语的修行感悟，不成体系，自然就那样了。” 元贝几句话，就将自己和那些海族的差别，说得非常明确。 维克托点点头，结果就摆在面前，自然想像元贝说的是事实： “哈哈，今日不虚此行！今后但凡我遇到变异兽，就让他们到东土世界，去找你们。” “好的，维克托先生，我可是身负大使命的人，我要将整个东土世界的变异兽整合起来。 能修行的就修行，不能修行的，最终也要和人类和平共处的！” 元宝依然如同当日，初心未改，还给维克托丢出了云雷山地的位置信息。 威灵和守宫相视而笑，这元宝还记得当日的念头啊。 威灵转头看向维克托： “维克托，其实你们西玄，也有很厉害的化形变异兽。” 维克托有些不敢置信，随即收到威灵丢过来的奥列格的影像。 一看奥列格的影像，维克托凭直觉，就知道此人和海龙骨、海百部的不同，和元宝元贝都有相似之处。 维克托咧嘴一笑，微微摇头： “看来真是我孤陋寡闻了！” 而此时，威灵却侧着头，神色古怪： “嘿，说曹操曹操到！” 随即，威灵起身，朝载具外走去，众人都放下餐具酒杯，也跟随威灵走出载具。 那个身高超过两米的白发彪形大汉，已经站在载具外的地面，含笑看着众人。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78再现交集 威灵看着奥列格，含笑丢出问候信息： “首领大人，今日竟然有空过来做客？” 奥列格点点头，看看维克托，略有迷惑，但没有放在心上： “是的，我回去叮嘱了那些属下，让他们今后都不准以人为食……当然，他们能否做到，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我今天来，还是上次说的，希望和你们探讨一下非人类修士的修炼问题。” 奥列格的眼神，随即热切地看着元贝。 看得出，他对元贝的修行方法非常在意。 见威灵等人并不认可，奥列格挠了挠头： “不瞒你们，我虽然是北极熊开悟，当初在极北的冰原上，参考了那些荒野猎人的模样，化形为人，但也不是因为修行方法好，也是有其他原因，而且不可复制。 目前在这无尽大洋，化形海族不到五十人，都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其他的都是只能算是变异兽，能听从指挥的还不到两百头，我作为他们暂时的首领，还是希望给他们一个正确的引导。” 威灵点点头： “奥列格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帝国方面有个专门管理术士和修行者的专门机构，称为玄部。 我估计，要不了很久，就会有相应的管理办法，甚至学部还会制作出可以灌注的修行方法。 或许今后，只要认可帝国，愿意作为帝国的术士，变异兽类也会得到相应的修行方法。” 这个信息对于维克托和奥列格都有些意外，不禁点头认可： “这个方法好，术士要有专门的机构管理，不然，以术士的能力去面对普通人，的确太不公平。” 威灵见他们认可，也就笑笑： “我的确整理了一些大夏传统中的修行技能，涵盖了古代练气士、修行者的餐霞饮露、内丹修炼、元神修炼以及灵气淬炼身体、各种所谓妖怪化形的方法。 但这需要大夏的文化作为基础，元宝元贝都是先解决文化传承方面的知识，才有可能真正理解这些东西…… 因此，即便我说了，那些海族也未必可以学会。 再说了，我也不能擅自将这些知识点随意传播，看看未来玄部的策略再说吧。” 法不可轻传，道不可易得，自古亦然。 维克托和奥列格明白这个道理，对威灵的解释点头认可。 “奥列格先生，和我们一起坐下小酌几杯，如何？” 威灵对奥列格发出邀请。 奥列格挺随和，点点头，跟随众人走进载具内。 四个少年一边帮着守宫烤肉，一边偷偷看这个有几分憨厚的白发大汉，看他飞快地吃肉，大口地喝酒，小眼睛被烈酒刺激得闪闪发亮。 一旦没有当日初见的立场对立后，越看越觉得，其实这大块头挺可爱的。 李陵游甚至觉得这奥列格非常的淳朴憨厚，喝酒也不耍滑头，多老实的家伙啊。 当然，诃子肯定不会认可李陵游的观点，这个承载“狡诈”的北极熊，怎么可能老实？ 不多一会，维克托和奥列格都有点酒意上头了。 李陵游的酒，可是大夏的烈酒，不是瀛族那些寡淡的清酒，奥列格大口大口地喝下，几杯下去就有点憨态可掬了。 元宝元贝也喝了一点小酒，小脸红扑扑的，慢慢地就和奥列格没有了生疏感，两人歪在奥列格身边，没大没小地彼此相互敬酒。 元贝还尝试用水灵术法，模拟了一下奥列格的术法特征，将小范围的冰片改变了水分子的排列结构，形成一小块宛如闪亮鳞片排列的冰盾。 奥列格小眼睛充满吃惊，大笑不止： “哈哈，小元贝真的好聪明，就上次那么一会儿的观摩，你就学会我最好的本事了！” “哪里哦，是老师慢慢教会我的，我可没那么聪明。” 元贝笑嘻嘻地摇头。 奥列格看向威灵。 于是威灵就试着分析了一下，当时奥列格利用水灵力挡住那些岩刺的方法，给自己带来的灵感。 奥列格连连点头，对威灵的悟性大感惊异，于是给众人细细分析水灵术士应该掌握的一些技能技法，以及他无聊时坐在冰层上的那些感悟。 威灵、李陵游和维克托都觉得颇有收获。 以威灵的习惯，自然也不会敝帚自珍，投桃报李，正好也可以给元贝讲讲自己对本源术法的理解，因此顺便就给三人丢出了关于自己对本源术法之间的互换猜想，借用策略。 这些猜想，在雅西、帝都就和玄明等四人以及李陵游分享过，但对奥列格和维克托却如醍醐灌顶一般，直接将两人都震惊了。 隔了好久，维克托和奥列格躬身对威灵行礼： “感谢先生指引！” 对于元贝来说，这些知识弥足珍贵，有朝一日，她自己可未必不能用出类似火灵力的术法效果，简直颠覆了她固有的认知。 待心境平复后，维克托酒也不喝了，留下了他在西玄的家乡位置信息，即告辞而去，说是要好好感悟一下，争取一步就走到高阶法师程度去。 维克托走后，奥列格也慢慢平静下来，满饮一杯烈酒，脸上却有一丝悲观浮现： “还是不够啊，我必须要到高阶的后期，看能不能逃脱命运的安排。” 威灵等几人有些迷惑，对奥列格突然产生的那种悲观有些莫名其妙： “奥列格先生好像在担心什么事情？” 奥列格黯然点头，随意丢出一道信息： “你们别觉得我还算不错的术士，其实，我还远远不够，有个家伙，一直想吃掉我，我一直都在逃跑……” 威灵等人都震惊了。 奥列格虽然说是一只北极熊，勉强可以算是人类的食材。 但他也是高阶的水灵术士，谁敢轻易说要吃掉他？！ 见威灵、李陵游、守宫以及四个少年都不相信的样子，奥列格苦笑一下，将当初在冰原上，遇到诃子并辛苦逃脱的过程，用影像方式，打包丢给了众人。 威灵、李陵游和守宫大惊失色。 “竟然是那个人要吃掉你！？” “咦？你们好像也知道那人？” 奥列格的酒意一下子都吓掉了一半。 三人凝重地点点头，威灵将在叹息之渊以及在那个普图人山寨中见到诃黎勒的影像，丢给了奥列格。 奥列格的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而威灵等三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那金发青年说过，不杀威灵几人，是当时害怕麻烦。 “别和我有交集，再次见面，我或许不怕麻烦了……” 现在认识了奥列格，算是和诃子再次有了交集么？ 三人相视无言。 “奥列格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威灵非常担心，他能感知那家伙对源灵世界中能量的掌控力度，绝非普通高阶术士能对抗的。 “我自己其实也没有想明白，自从我作为一只普通的北极熊，无意中碰到那个光球后，就无师自通，顺顺遂遂修行到高阶。 直到我见到那家伙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一些事情。 好像有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分身为许多人，我就是其中一个承载体，今后的命运就是和那个诃黎勒融为一体，再次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承载体？对，我记得那家伙说过承载体这个词。” 威灵想起来这个词汇。 “怎么可能，那不是脱了裤子拉屎，多此一举么？ 既然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为什么要这样做？意义何在？” 李陵游忍不住丢出信息反对。 “我哪里知道，就这些信息，都是我迷迷糊糊、连蒙带猜分析的。”奥列格小眼睛一翻，他自己也是糊涂的。 “会不会是这样，他通过这样的分解后再次聚合，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对于威灵丢出的信息，众人还是迷惑： “既然都已经是可以化身无数的存在了，还有谁能威胁到他？” 威灵摇摇头，一想到破布子、杨箬兰这样的高手，都对那家伙忌惮不已，还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家伙有没有变得更加强大，或者说，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吞噬更多的“承载体”。 要是真的如此，那么，奥列格再次被他发现，估计就在劫难逃了。 “因此，你才从极北的冰原，逃跑到东土世界的无尽大洋？” 守宫的判断非常理性。 奥列格黯然点头： “是啊，是啊，我现在就习惯躲在附近的海底，一处海沟附近，有座史前的海底巨石城，顺便当上那些海族的大统领…… 他们都太弱了，无法帮忙挡住那个家伙的。” “你的选择不能说不对，但是，没这么简单……但总比呆在原地听天由命要好。” 威灵虽然对奥列格的未来不乐观，但也承认他的选择性逃避还是有道理的。 奥列格给众人丢出大洋深处那座史前的海底巨石宫殿影像，勉强一笑： “我现在就躲在海底修行，先就这样吧，能躲下去，总比丧命要好。” 众人点头，元宝元贝的眉头都纠结到一起了。 威灵、李陵游元宝元贝和守宫，都下意识看向末药。 末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要是奥列格有末药的能力，就不会怕那个诃子了。 但即便有末药的能力，也差不多要修行到高阶后期，才有一点点意义。 何况，末药的能力是天赋，不是能学会的。 载具内的气氛没有那么愉快了，奥列格又喝了两杯酒，笑着丢出信息告辞： “不过，今日威灵先生的本源力量的演化假想，给我很多启发，我要去潜藏修行了。 你们要多多注意安全，毕竟距离战场不远，感谢你们的美酒和食物！我喜欢这酒！哈哈，告辞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79御前会议 帝都长安，无论从广运门、承天门、长乐门、嘉福门中的任何一门，穿过厚达几十米的钢铁城门洞，就进入了帝都皇城太极宫。 当今天子的权政核心，在太极宫。 在大明宫和兴庆宫，也有相应的理政建筑，但都不是最重要的理政、大典的地方。 太极宫是一片巨大的宫殿群，有太极殿、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金銮殿、麟德殿、两仪殿等等诸多不同用途的宫殿。 当今天子崇尚效率，不喜务虚。 每周的例行小朝会，将原本应该有两三百人参会的会议规模，缩小到只有不到二十人，而位置经常就选在宣政殿旁的御书房。 御书房的一个小会议室内，正上首，帝国皇帝姬天龙怡然高坐。 非大朝会、隆重庆典或大祭，皇帝陛下是不穿礼服的，衣袍非常简便，玄色袍服，刺绣金线大团龙，神色不怒而威。 整个帝都此刻已是冬雪飘飘，天寒地冻，但此刻御书房内却温暖如春。 与会的人员包括帝国太尉王苦酒、丞相谢辛夷、御史大夫李橘白，十三部尚书（御史）以及有重要事项必须面君禀报的各部侍郎。 这样严肃的例会，人员尚不满三十。 这就是姬天龙的习惯，具体的、细致的事情，他一概不问，只问一部首官。 而且，皇帝陛下还有一个习惯，这是延续了当年的军旅习惯，会议过程中没有什么迂回曲折、微言大义。 他喜欢直截了当，有事说事，哪怕牵涉到下边门阀世家的利益纷争，也要求在御前说明白。 这个习惯，在帝国最开初的时候，令各大世家和利益团体极其反感，一旦有些事情摆到台面上，就不好看了。 这样的事情，没少过，多半的结果是双方都灰头土脸，落不到好处，让旁人笑话。 几十年的磨合之后，一众高层和门阀世家在朝堂的代言人，都已经习惯私下先速战速决，在下边把利益商量好，只要不危及帝国利益，皇家利益，陛下一般不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只看结果。 于是，这样的高效率理政，就成为了当今天子的典型标签，不务虚，重实效，有时候连保持皇帝身份的起码仪式，都不甚看重。 但越是如此，门阀世家对当今天子的敬重，却与日俱增。 纵观大夏历史，很难有这样融洽而清明的政治环境。 此时会议已经过半。 关于慕容氏脱离帝国后的善后问题，户部、吏部、产业部和商部，联合上了细致的条陈，各部没有异议，陛下也含笑颔首认可； 关于慕容氏和军部协商购置、换取军需的事项，新鲜出炉的兵部尚书杨断续大将军领衔，在左右两位侍郎的协助下，将细致到每一大项、分项数据进行汇报，并预测未来的需求，以及经兵部商议出的帝国方略，一一汇报。 对此项议题，谋部、户部、商部和产业部持有一些疑虑，主要是对慕容氏的购买力评估、预支付物资后对方的偿还能力测算、帝国重要物资储备情况以及重要物资兑换方面有待商榷。 关于慕容氏战事的禀报，察部御史中丞沈松节、与谋部尚书萧京墨，结合各大门阀世家共享的其他战况讯息，共同给陛下提供了全方位的信息条陈。 关于应对西玄联邦组建志愿者法师军团入东日邦国助战的问题，陛下依然首肯了兵部、谋部、户部、察部的建议。 帝国可以发布圣谕，陛下不反对帝国公民，基于对大夏族裔的人道协助，以个人名义去助战，责令礼部出台细则，陛下衿印签署。 …… 重大事项都放在御前例会最开始的阶段，中途有十分钟的休息。 该放水的去放水，该喝水的，内侍人员给各位大人送上了热腾腾的姜糖水。 御前例会的下半程，按例就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项了。 只有遇到牵涉的部门多，或者会对未来带来更多影响的决策，必须通过陛下首肯的事务，才会提上御前例会商讨。 例会下半程的开始，是工部尚书通报了帝国重点工程“潜龙工程”的进展，预计再有一年，帝国九大大郡之间，就会有以帝都为中心的超级光缆系统，从地下连接起来，帝国通讯将彻底不依赖天上的卫星。 紧接着，新鲜出炉的玄部尚书，唐望春，对涉及天下术士的工作进行汇报。 吏部、礼部、刑部、户部、学部、工部、玄部、资源产业部、商部，这九个部，都是以前的丞相府单独分出来的。 其各部尚书，平常的工作汇报，依然是对丞相负责，因此，唐望春在汇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辛夷、萧京墨。 谢大人不用说了，帝国丞相，而萧大人以前可是丞相长史，虽然现在成为了谋部尚书，与唐望春的身份对等，可老唐却有些不自信。 随即，老唐看到了丞相大人、萧大人鼓励的笑容，不免内心有些暗笑自己患得患失，差点君前失仪： “臣，玄部尚书唐望春，禀报帝国术士调查情况。 在玄部成立之初，帝国将术士与自然人分开管理的初衷，是要对术士以更加严格的要求，玄部对术士单独登记建档的工作，受到户部、察部、学部的大力支持…… 经过系统的分类甄别，建档统计，臣有重大好消息禀报陛下，根据这段时间的整理分析，帝国的术士神启比率已经到了5‰，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庆贺的数据……” 面色一直比较平静的皇帝陛下，听到这个信息，神色明显露出一丝喜色，频频点头。 一众高层也都有些兴奋。 神启比率，就是所有的公民中，术士的比例而已。 帝国的术士比例，竟然达到了千分之五，帝国1.5亿公民，按5‰的比例算，帝国大约有75万术士。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数据，就算有许多术士是比较鸡肋或者没有实际意义的能力，但所占比例应该不会太高。 就处理政务方面的需求来说，智慧术士按所有术士中的5%算，大约也有3.7万人，这个数据的确值得庆贺！ 唐尚书也感觉到了陛下和众人的欣慰之情，含笑继续禀报信息： “根据陛下的旨意和前段时间的抉择，玄部成立了搜山司，各大郡也相应有专人负责，调查帝国境内的强大变异兽类，试图进行建档管理。 正巧，察部察院的监察御史威灵也汇报，他有两位学生，一头云豹，一只海豚，皆炼体成功，化为人形，上报备案，希望帝国以术士身份进行建档管理……” 唐尚书的信息，立即引起一众高层的兴趣，连陛下也与三公私下丢包交流。 御史中丞沈松节也立即补充了威灵上报信息中有关海族的信息。 会议立即进入讨论模式，这也是陛下最喜欢的决策方式。 “陛下，臣以为不妥，茹毛饮血之畜生，如何能与人族术士并列！” “陛下，臣以为，如果变异兽超脱了原本族类的桎梏，学习修行，就不能以禽兽视之，可以给予一定的社会地位，但不可与人族术士等同。” “陛下，臣以为那个威灵的看法有道理，这些变异兽修成人形，从某个角度看，其威胁性还超过人族修士，如果放任，就会造成隐患。” “……” 一时间，观点参差，陛下也有些沉默： “望春，你们统计出结果没有，帝国目前较为强大的变异兽数量有多少，有可能自然走向修士道路的，又有多少？” “启奏陛下，根据现在各大郡的统计，以及搜山司派出有专长的高阶术士记录，帝国内森林、沼泽、山地、荒原等区域，合计有十多万具备一定威胁性的变异兽，这个威胁性是相对于初阶术士而言的，具备修行素质的占比不大，不超过一成。” 一众高层官员，暗中松口气，数量不大嘛，威胁度也在可控范围内。 兵部尚书杨大将军进言： “陛下，臣以为，这些较为强大的变异兽，可以由兵部派遣专人，巡回帝国各地进行清缴。” “陛下，臣以为，大将军的意见的确可以解决问题，但不符合道义，天道循环，众生平等，而今天运变幻，近年来监测到的母星及太阳异变次数，就比旧时代多很多。 自神启时代开始，人类中有少量智者突破桎梏，走上修士道路，我们称之为天意如此。 但有飞禽走兽也成为修士，未必就不是天道有意！ 大夏有古贤曾云，有教无类，如果能教化变异兽，无疑是为帝国增加更多的力量。” 这个意见毫无疑问是学部尚书的建议了。 学部尚书的观点自然引起一些善意的哄笑，去教一帮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修行，谁有这么闲的慌？ 玄部尚书唐望春的神色有些奇怪，忍住了笑意，丢出信息： “陛下，刚才不是说察部那个监察御史威灵有两个学生么，他就成功教会了一只云豹学习大夏的文化传统、伦理礼仪以及其他知识……” 谢辛夷、李橘白、萧京墨都忍不住苦笑。 这种事情，那小子干出来不奇怪。 “望春，你的意见是？” 姬天龙与其他的高层一样，看出唐望春有些想法，都有些好奇。 “陛下，据搜山司的统计结果，在雅西西北和西南，发现了几只比较有特点的变异兽，有两只已经处于化形的边沿，甚至可以用帝国官方语言和搜山司的术士交流，自认是帝国的术士，而且都不认为自己是禽兽了…… 据他们说，他们都自认为是威灵的再传弟子，都是那个云豹代师传授的修行法门。” “哈哈哈……” 唐尚书的话语引来一阵大笑。 一众高层难得有这么愉快的心情。 “陛下，基于此，臣与学部、户部的同僚进行过商议，可否建立一种专门针对异类修行的制度，秉承一个原则，谁教导，谁负责的方式，一方面算是对资源的有效利用，增加帝国的力量。 同时，也不会因为有人妄自传授修行之法却不善后，引发未来的危机。 如此策略，既彰显帝国的人道光芒，也不违背道义，擅开杀戮，不教而诛，有违帝国的传统。” 玄部尚书的意见，引发了一众高层的思索。 如果能为帝国增加几万天赋特殊的术士，无疑是好事，但要引导、指导这些另类的术士，遵从帝国的习俗、接受帝国的管理，也必然是个麻烦事。 相对来说，“谁教导，谁负责”这个原则，的确可行。 由此可以推论，有实力的门阀世家，多半会去围捕一些有潜力、有实力的变异兽，进行系统性的教导，期待其炼化兽体，修成人身，增加门阀世家的力量。 姬天龙与一众高层商议片刻，认可了唐望春的建议，提出要有更加详细的章程可供操作。 比如，协调学部玄部，简化帝国的文化传承体系，去芜存菁，整理更多适合变异兽修行的法门。 制定对违背帝国律法的异类术士的惩戒制度，制定对教化异类修行的术士的奖惩规则等等，将这些知识都制作成系统的灌注知识包，以备帝国之需。 会议完毕，陛下退朝，众高层各回各部。 远在无尽大洋的威灵，浑不知自己已经要为一些异类担责背书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80殊途同归 帝国雅西郡。 郡城西侧的曲比阿鲁山脉与茫云山脉之间，通天江波涛汹涌。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老头，微微佝偻着身躯，慢慢向着北方跋山涉水。 他行走得比较缓慢，每每看到一颗不熟悉的小草，一根未知的大树，一块没印象的岩石，都会停下来，仔细观察，从识海中找出相关的知识，去比对，去猜测。 遇到大型的野兽，他总是几下就蹿上大树，进行躲避，其身手的敏捷程度，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老头。 偶尔身体出现了划伤，黑色的衣袍被草木划破，但无论是衣服还是他的身体，都会在片刻间恢复过来。 看来，小老头不是普通人，而是术士。 眼前有一条并不算狭窄的溪流，挡住了他的前行道路。 小老头仔细看了看环境，这应该是通天河的一条支流。 河边没有大树这类可以借力的支撑点，以他的能力，无法飞越过去。 于是，小老头决定朝着这条支流的上游走一段，选择较窄的峡谷地方，越过河流。 这一走，就用掉了整整一天。 次日，小老头继续前行，随着地势渐渐升高，那河流也变得狭窄，好几处峡谷，他都差不多可以跳跃过去了。 就在老头看到一个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相对狭窄的位置，估计那宽度可以越过河流的时候，他眼神一凝，就像感知到了什么。 他几个跳跃，躲到了一片巨石之后。 很快，他发现远处有一个彪形大汉，正在朝着与自己相同的方向，踽踽慢行。 那大汉身高有两米多，从后面看去，显得特别魁梧粗壮。 很明显，那个大汉似乎也要过河。 他走到那个小老头也看好的峡谷最窄处，仔细察看，但似乎并没有把握跳跃过去，就转身朝山林走去了。 当大汉的身形消失在山林后，躲在后边大石头下的小老头，眼睛转动了几下，没有急着去跳跃那处峡谷。 他自己其实也没有信心必然能跳过去，想看看那大汉是否还会回来。 不多久，小老头就听到了山上传来轰轰的声音。 他伸出脑袋，就看到了那个大汉，竟然从山林中走出来了。 此刻的大汉，已经拖着两根几十米长的巨木，每一根都有合抱大小，重量估计接近千斤。 看着那两根还带着一些没有去掉细碎枝叶的巨木，被那大汉夹在身体两侧，轻松地拖下山来，小老头的眼神有些惊惧。 这个大汉的力量太大了，简直不是正常人类可以做到的，他猜测，大汉应该也是某种力量型的术士。 大汉走到峡谷边，将两根巨木并列，支到对面山崖，形成了一座简易的木桥。 就在大汉走上木桥的时候，他转过身，对着小老头隐藏的地点，哈哈一笑，招招手。 原来小老头的半截脑袋，本来就露出了巨石上端，早被那大汉发现。 这会看到大汉相招，小老头也就慢慢起身，谨慎地走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小老头发现这大汉圆头大耳，看着非常憨厚淳朴。 小老头却不敢过于靠近。 这样荒无人烟的森林峡谷，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 大汉咧嘴一笑，丢出一道信息，差点让小老头跳起来： “嗨！道友，你不就是那个凶悍的猴王么？ 怎么炼成人身后就变得这么胆小了？” 浑厚的语音信息，标准的帝国语言。 小老头惊惧异常，心念急转。 这是谁，竟然一口叫出自己的本来身份？ 大汉看出了小老头的惊疑，又笑着丢过来信息： “别那么小气，师兄对我进行知识灌顶的时候，就说了，我当时所处位置上游不远处，有一只凶暴暴的猴子，连自己族类都要撕咬，他也传了知识给你，还让我随时盯着你！” 小老头的冷汗直冒，一想到那黑衣少年的雷电就浑身哆嗦，马上回想反思一下，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自己一直都沉迷与炼体与修行，根本就没有作恶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接受知识传承以后，瞬间就觉得，去欺负一些与自己也算有血缘关系的猴子，太没有档次和格局了啊。 “嗯，嗯，道友，是的，我就是那个曾经的猴王，我……” “哈哈，我知道，你没有继续作恶，连族群中的猴子都不管了，猴王都不做了，甚至连那些母猴子都没有碰过。” 即便是小老头的老脸有些发干发皱，收到这个信息也有些脸红： “那是肯定的，自从师兄给我指明道路后，我立即明悟了是非，不再做那些无聊之事……道友你也是元宝师兄代师传道的学生吗？” 大汉点点头： “是的，我就是那头经常在你们那个猴群附近瞎逛的大象！” 猴王愕然。 当初自己炼形期前后，偶尔就会发现有一头离群索居的大象，在猴群的领地附近徘徊，想不到，对方竟然在监视自己。 不过，看来对方和自己的能力等级应该差不多，都是化形不久的小术士嘛！ 猴王大喜： “哈哈，太好了，我们都是元宝师兄代师传道的同道啊，那可要多多扶持相助。” “切，谁和你是同类啊，你要吃肉，那么凶恶。 我可是吃素的，本性就良善无比，师兄就看我一眼，立即就认定我有慧根！” 即便是再憨厚的大汉，说出刺人的话，也让猴王有些饱受打击： “道友，昨日之我已非今日之我，系出同门，不可这样区别吧……” 大象术士侧头略一思考，微微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都将桥搭好了，就一起走吧，你该不会也是去云雷山地的吧？” 猴王术士将小脑袋点得飞起： “是的，是的，我们肯定要去云雷山地啊，师兄没来找我们，但我们要去见师兄，见师父啊！” 猴王的这个诚恳态度，让大象术士感觉略好，再次点头： “那就一起走吧，可以多多交流，我都还有一些疑问，没有想明白。” “好，好，我也是啊。” 于是，大象术士与猴王术士就相伴而行，交流了一些术法经验。 其实在森林中，要对动物的智商进行排名的话，大象和猴子，肯定是要名列前茅的，更何况是变异多年，只能靠本能修行的两只变异兽。 大象其实早就有区别与其他同类的觉悟，一直离群索居，只是没有系统性的知识，猴王也本能觉得同类愚蠢、看不顺，因此显得凶暴异常。 一旦元宝给他们相应的系统知识后，立即就豁然开朗，不到一年就炼形成功。 他们修行速度显得如此之快，其实也是多年来的厚积薄发而已。 大象术士的术士类型是土灵的，猴王是木灵的。 “很好，木生土，我们之间是相生的。” 猴王对传统的五行生克关系比较上心。 大象术士斜着眼，白了一眼猴头： “你要是被一把火烧了，倒是可以生出少许尘土。” 猴头有些急了： “怎么是这个理解，不对，应该是我们木灵术法，对你们的土灵术法，有很大的助益……” “哦，你是这样认为的啊，我还以为你说我是你生的！” 大象术士挠挠头。 “简直是曲解道义啊！我一个猴子如何能生出大象？ 简直是愚钝！道不同不相为谋！” “哈哈，猴王你又错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说你我方向理念不同就无法共同谋事。” “那依你理解，那应该是什么？” “你理解就错了，世间大道，固有不同，不着眼于事物的表象去思考，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那个相字，不是相互的相，是表象的意思。 你看，我们彼此族类不同，习性不同，性格不同，但是，却是一同走上了修行道路，还是同门，这是不是殊途同归？” 猴王惊愕不已，原来是这样！ 三人行必有我师，果然如此，才两人，就有收益！ …… 西玄联邦，圣音福山脉西北方向，是联邦最偏远的斯匹尼亚邦国。 邦国以山地为主，传统的产业就是以农牧业为主。 布莱克斯通镇位于群山纵横的斯匹尼亚邦中部，这个季节，大雪封闭了所有的山地牧场，所有的牧场都将牛羊圈养在能够遮风挡雨的大棚内。 一个孤独的牧羊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积雪的山地，厚重的皮袄已经有多处的破口，肮脏的污渍覆盖了皮革表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本色。 牧羊人背着一个大大的口袋，背上还斜挂着一支枪械，走向距离自己木屋不远处的巨大羊棚。 羊棚内肮脏不堪，还有一种热烘烘的臭气。 该卖掉的羊，已经处理掉，剩下的是未成年的小羊和来年继续繁衍的种羊母羊，这会都在昏暗的羊棚内狭窄的格子中彼此紧挨着取暖。 牧羊人没有那么好心安装取暖保温装置，他有些心疼地将背着的粮食，分发到过道两侧的食槽： “你们这些永远吃不饱的恶棍……” 当他走出羊棚的时候，看到门外竟然站了一个黑袍的年轻人，几缕金色的长发从尖顶的连体帽一侧露出来。 金发年轻人面无表情，从袍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大把的金币，抛起来，又用手接住，叮叮当当的金币撞击声非常悦耳。 “听说，你的羊是可以出售的，我需要一只羊，将它变成烤羊，我需要食物！” 金发年轻人丢出一道信息。 牧羊人忍住了将背后的枪械对准年轻人的念头： “哦，是这样的，现在剩下的都是要用作繁衍的羊，很贵！” “我只需要一只没长成的小羊就行。” 年轻人歪着头，嘴角的笑意有些莫名。 “哦，年轻的先生，那样很残忍的，它们还是少年……你的金币可不够。” 牧羊人眼神很好，早就看出那一把金币至少有八九枚，正常情况下足足可以购买两只成年的大羊。 “哦，那你需要多少？我身上至少有几百枚！” 年轻人笑得有些诡异，但牧羊人却没有感觉。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81诸多迷惑 “至少二十枚金币！” 牧羊人的眼中充满了炽热。 年轻人点点头，又从衣袍中掏出一大把的金币，和先前的那些一起，丢向牧羊人。 道道金光飞过来，在牧羊人异乎寻常的敏捷身手下，没有一枚落在雪地上。 牧羊人将每一枚金币都咬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数量也没有错，足足有二十一枚。 “哈哈，好吧，年轻人，请跟我来，我木屋中有斩杀好的一整只羊！” 牧羊人的身形立即变得非常灵动，谄媚地笑着给年轻人引路。 黑袍年轻人点点头。 没走出几步，他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豁然转身。 在木屋与羊棚之间，布设了许多应付冬季狼群下山的兽夹，被积雪掩盖，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来，但牧羊人知道每一个准确的位置。 此刻，正好有一个夹子，夹住了那黑袍青年的腿！ 牧羊人对所有兽夹的位置了如指掌，自然不会被套住。 年轻人没有发出预料中的惨嚎，身体一转。 “咔嚓！” 又一个夹子，夹住了青年的另外一条腿的脚踝。 年轻人皱皱眉，看着牧羊人。 牧羊人的笑容有些猥琐： “哈哈，先生，这里荒无人烟，你就留下来陪我吧！让你那几百枚金币，都成为我的收藏吧！” 与此同时，他背后背着的枪械，已经到了手中，原本黑乎乎的枪械，一下子变得金光灿灿，发出了术法的光芒，对着青年就连开几枪！ “嘭嘭……” 在开枪的同时，一团巨大的火焰，已经将年轻人包裹，几道闪亮的子弹光芒，瞬即也射进了火焰内！ 人形的火焰晃动了几下，却没有倒下。 慢慢地，火焰即将退去。 牧羊人面色有些严肃，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惨嚎与哀叫声，让他有些担忧。 他再次对着人形火焰，将枪械中的弹药倾泄一空，还继续丢出几道火灵法术，巩固燃烧效果。 “啪啪……” 燃烧的火人没有发出嚎叫，却在诡异地鼓掌，火星四溅！ 猛烈的高温已经将四周的积雪融化，露出黑乎乎泥泞的地面，更多的兽夹也显露出来。 在牧羊人不可思议的惊恐中，年轻人身上的火焰，一一熄灭。 金发年轻人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攻击，最后拍了两下手，嘴角的笑容有些冷酷： “哈哈，就这？” 牧羊人刚刚起了转身逃亡的念头，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和地面的泥泞被冻在了一起，无法移动。 他是金、火双属性的法师，但此刻却已经无法动用任何一种法术了。 年轻人信步走过来，似乎刚才被兽夹夹住，也都仅仅是一种错觉： “金火双能力的法师，不错，不错，你的性格竟然如此贪婪。 是我给予的金币不够？还是因为我携带的金币诱惑太大？” 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映照在牧羊人的脸上。 这个季节，母星这个纬度的区域，即便是白天也昏暗如夜。 这道金色的光芒来得如此突兀，如同夏季的灿烂阳光，彻底征服了牧羊人。 牧羊人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他惊恐地看见，身边的一切，包括他的小木屋、羊棚，都变成了黄金铸就，连地上的积雪，都变成了堆积的金砂。 “咕噜……金子！” 牧羊人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喃喃自语。 诃子缓缓丢出信息，给牧羊人盖棺定论： “你已经是这附近最富有的农场主，但是，你舍不得雇佣工人，仅仅在最忙的时候，找一些小工，给出菲薄的佣金。 十年前，你因为吝啬，你的妻子没有得到有效治疗，病死了，你对着她没有吃完的药品，深感痛苦，恨不得将那些药品自己吃下去！ 五年前，你最后一个女儿，因为营养不良，死掉了，你痛不欲生，因为你觉得这是最大的损失，可惜了这么多年的养育，损失了投资，以及未来可能的回报，还有不得不支付一点微不足道的埋葬费！ 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传说中的守财奴，你诠释得最好。 你总是想留下一切金色的东西，这不，我给你最多的黄金……” 随着年轻人一边慢慢走过来，一边丢过来的信息，牧羊人贪恋地看着四周的金黄，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这滴眼泪在如此璀璨的金光映射下，也变得金灿灿的。 随即，牧羊人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黑暗。 金光淡去，黑色的光幕笼罩了这片区域。 …… 良久之后，诃子强忍着念体的冲突，人格的割裂，睁开眼睛。 该离去了，他看向恢复原本模样的木屋和羊棚，竟然有了几分不舍。 错愕间，他灿然而笑。 每一个承载体，都会影响自己的一点性格特征，这不，多出了吝啬。 大部分时候，吝啬是坏事，是一种不好的人格。 但是，有的时候，吝啬，也是一种宝贵的品格。 吝啬一腔深情，不枉自辜负世间每一分美好。 吝啬每一分灵力的使用，争取将术法做到最好的状态。 吝啬每一分钟，不虚度光阴，可以让自己变得非常睿智而博学。 …… 莎宾娜说，对亲情也需要包容，吝啬亲人给出的每一分温馨，但对亲人本身吝啬，就不配为人。 开膛手说，对这样的恶棍恋物癖应该用最惨烈的方式灭杀，不应该这么干脆。 铁匠反驳说，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最终还是走向湮灭和死亡。 丹尼尔说，我担心这种吝啬，正是一种被毁灭掩饰过的罪恶，你接受这个性格，就已经完蛋了。 乌古瓦觉得贪婪和吝啬应该是一对亲兄弟，一个是无限喜欢不属于自己的事物，一个是万般不舍已经拥有的一切，彼此影响。 鸭舌帽说，这种可笑的情感，我不认可，我仇视除了自己以往的一切。 …… 诃子再次崩溃，遁入源灵世界，宛如一具浮尸，在黑沉沉的潜流中随波起伏。 源灵世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不知道他沉睡了多久，无数的黑线在他的身边渐渐显现，变得越来越明显，就像他自己发出了黑色的光芒。 这些光芒由无数扭曲而柔韧的线条组成，消失在无尽的虚空。 通过这些黑线，无数的祈祷、祷告语音传递过来，再次将诃子从沉睡中惊醒。 他睁开眼，身体从侧卧自然变成了站立。 他的眼眸中金光闪烁，将所有的分裂人格进行了压制。 慢慢地，眼眸恢复为深邃的蓝色，却充满了无尽的迷惑。 就在他的不远处虚空，缓缓出现一个身形。 那双暗绿的眼眸如此令人作呕。 他虽然依旧须发如霜雪，但面色反倒比以前要更年轻一些，身形也不再那么佝偻虚弱。 但此刻诃子却没有对其冷嘲热讽，也没有试图攻击他的意图。 过了许久，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彼此打量。 格利高列内心也有诸多迷惑。 自从融合提琴手以后，似乎在老嬷嬷的稳固基础上，更加有效。 他的崩解与失控，变得极其稀少，往往要十多个小时，才会短暂失控，有时候，一整天都是清醒的。 对于眼下的情况，格利高列非常迷惑，难道这个金发青年真的是并不愿意成为那个祂，或者祂的使者？ 不然他为什么让自己去吞噬更多，实现相对的稳定平衡？ 难道他真的觉得，保持目前这样的状态，就很满意了？ “背叛者，你觉得，最初那个分裂为如此多承载体的未知存在，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收到诃子的询问信息，格利高列虽然对“背叛者”的称呼有些不悦，但难得对方如此心平气和与自己交流，实属难得。 他仔细想了想，却没有答案，连敷衍的答案都没有。 格利高列自己也不清楚。 “如果我们就此止步，会怎么样呢？ 我算了一下，还有十六个承载体。 我是说如果，我们都不去继续，你猜会怎么样？” 格利高列依然摇摇头。 一向感觉非常睿智的教宗大人，突然觉得这个金发青年依旧讨厌。 他问出的问题，总是那么令人无法回答，猜测性的答案都没有。 诃子微微叹息： “我相信，那位存在这么做，必然是有其目的，不容我们不去按祂的意图行动。 也许，我们会由量变产生质变，终究有一天，会豁然明了他的意图。” 暗绿眼眸微微一凝，嘲讽地丢出信息： “问题是，现在这种状态，你我之间，那道特殊的术法，是彼此抵消、无法彼此融合的…… 是不是可以说，祂的目的已经失败了，祂没有想到，一个不具备‘包容’属性的承载体，无师自通悟出了那道术法！” 诃子眼眸一转，似乎才正式看向格利高列： “咦？你知道‘包容’？ 看来你已经能看到更多，很明显，你也能看到其他承载体所承载的独特属性了？” 格利高列傲然点点头： “别以为除了自己，天下人都是傻瓜！” 教宗见诃子对自己的回复有些愕然，心中不免有些快意。 他暗绿的眼眸看向一个方位，似乎已经透过这无尽的源灵世界，看到了整个母星上，那十多个承载体的位置、身份以及他们承载的属性。 他丢出一道信息试探，验证自己的想法： “你很聪明，因为自身最基础的所谓良善品性，最近一年来，选择都是那些世俗眼中非常负面的属性去融合，隐忍、残忍、仇视、吝啬，因此，你现在能达到一种平衡…… 而我，或许就是世俗口中天生的坏人，我却选择了虔诚、淡泊、高尚、不屈、谦逊、仁爱和情怀，因此也获得了平衡…… 这是不是意味着，但凡对立的人性，融为一体后，不容易失控？ 哈哈，听到这里，你还会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么？ 我仅仅就是你口中的背叛者么？” 诃子的表情严肃起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格利高列，片刻后，微微点头： “我得承认，的确小看你了，不错，作为教宗，你应该有这样的智慧！” +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82不见师尊 格利高列突然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哪里，哪里，过奖了，我就是一个背叛者而已……哈哈哈……” 他似乎非常解气，非常满意此刻诃子的重视。 他不断丢出嘲讽的信息： “是的，你很迷惑，因为，在本能中，你很纠结，也在害怕，你不知道如何去选择下一个承载体，你其实很虚弱！” 诃子金黄色的长发陡然散开，无风而动，神色凛然，看向格利高列。 暗绿眼眸中精光一闪，却不为所动： “哈哈，被我说中了？生气了？ 这场竞赛，其实现在才刚刚开始，真正的挑战，才揭开序幕！ 或许，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们现在什么也不做，就可以相安无事吗？ 你就没有想到，或许有一天，你我的实力失衡？ 或者，我们彼此都有可能，嘭的一声，崩解为十多个初始状态的承载体，被对方融合？” 诃子的脸色变得有些发青，他看向格利高列的目光充满怒火。 格利高列含笑点点头，对此结果似乎很满意： “对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我的猜测。 东土世界的某个部族，在古代有个习俗，叫养蛊……这个知识在西玄世界有点冷门，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在蛊盆中的毒虫，彼此吞噬，彼此成就，最后剩下的就是王者！ 我有着预感，说不定，剩下的那些承载体，他们在不久的未来，也会无师自通，明悟那道吞噬术法，命运将驱使他们，去吞噬。 我们如果停滞不前，或许有一天，我们将面对更强大的吞噬者。” 诃子的脸色阴晴不定，形体也扭曲不定。 突然间，他的身体轰然炸开，将黑沉沉的源灵世界陡然搅动，无尽的滔天巨浪涌起，天地混沌一片，疯狂涌动。 格利高列的身形岿然不动。 诃子被他的信息刺激得瞬间失控，令他无比畅快： “你看，这就是智慧啊，没有一点智慧，修什么行？ 既然敢背叛，就不是没有丝毫把握！” 丢出这道信息，格利高列的身形渐渐消散，离开了源灵世界。 当他再次出现在荣光之城的教宗书房，神色却没有那么的兴奋与自信，一样充满颓废与挫败： “该死的，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下一个，去选择谁啊？” 以他和诃子目前的能力，可以说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毁天灭地，但依然战战兢兢，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一个不慎，就会心智泯灭，崩解为一系列没有神志的承载体。 …… 在格利高列消失后，那片虚无的源灵世界中，狂暴的潜流渐渐平息，诃子的身形缓缓出现，眼神恢复了清明，却有更多疑惑： “他说的，到底有几分道理？距离真相有多远？ 养蛊？你是这样认为的？ 是不是太小看祂了？ 我发现了一个事实，无论哪个被融合的承载者，他们都是本源灵力法师，甚至还有双重灵力的，但就是没有一个灵魂法师…… 哦，对了，在东土世界，他们称之为智慧术士，术法类型都是偏重精神力的那种！ 背叛者，或许这才是我真正迷惑的地方啊…… 或许，我应该查看一下，剩下的承载者中，有谁是智慧术士！” 一想到智慧术士，诃子本能地感觉厌恶，仇视者的人格占据了主体： “该死的，玩弄精神的垃圾！” 他一转身，随意一步，就跨入了西玄联邦的荣光之城。 昏暗的书房内，格利高列抬起头。 暗绿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穷的阻碍，看到了那个金发青年。 两人心照不宣，遥遥对视。 …… 而此刻，在遥远的东土世界，那处不知名的虚空，九子月会召开的无名空间内，一个宛如老农似的的老者，看着那个巨大的虚像母星，脸上的皱纹似乎都纠结到一起了。 他迟疑了良久，最终拿出桌面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木槌。 说是木槌，好像也不准确，那是一种类似木材的材质，但仔细分辨，却是不属于任何人造物的特殊物品。 桌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单柱木架，木架上有一个更加小巧的喇叭形吊钟，那小钟是大夏传统的样式，花纹极其繁琐，但精致异常。 小槌轻轻敲在了钟面上。 钟声响了一下，很小，很小，几乎无法听见。 但就这小小的钟声，似乎让这个小小的空间都颤动了一下。 片刻后，一个白衣白发白须、容貌古拙、面色红润严肃的老者，凭空出现： “牵牛子，怎么啦？” 老农似的的老者，抱拳躬身，对着白衣老者一礼，解释了敲钟的原因： “祭酒大人，您看这西玄的顶级强者，异动明显！” 零余子看着代表西玄顶级强者的母星虚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虚像中，西玄核心的荣光之城，那个位置上出现了两颗触目惊心的红色光点，明灭闪烁，其亮度已经掩盖了所有的其他亮点。 换句话说，东土世界的任何一个光点的亮度，都无法和这两颗红色的星芒相提并论。 事实上，这个母星虚像模型，此刻已经被这令人心悸的红光淹没了！ “太强大了！” 零余子面色非常严肃，严肃到眼角和嘴角都有些颤动： “不行，我得去求见太上！……牵牛子，召集其他九子，随时待命！” 零余子的信息丢过，影像已经消失。 …… 片刻间，零余子的身形出现在帝都兴道坊。 而兴道坊的正中间，正是那高耸入云的未央高塔。 仰望了一下高耸入云的未央高塔，重檐歇山庑顶的暗金色材质，在冬日阴沉的天空背景下，微微有晦暗的光泽闪动。 零余子不敢怠慢，急匆匆走入了高高的结界塔内部。 未央塔底座附近，有十多位身着帝国顶级制式武装“屠龙者”的军士。 他们的念体信息中，几乎同时收到了系统结界关于来人崇高的身份及权限。 他们纷纷选择目不斜视，坚守自己的岗位，不敢去多看一眼那位老人。 零余子走进未央高塔，进入了高速电梯。 以他的能力，自然可以瞬间就到达97层，但他依然按规矩，乘坐电梯。 随着高速电梯的急速升空，零余子微微闭眼等候。 几分钟后，“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 零余子走出电梯，入眼的却是一个空旷的八边形房间，蓝幽幽一片。 这个房间中没有任何一根柱子，也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就那么空荡荡的。 地面是暗金色布满繁复花纹的金属地板，四周依然是暗金色布满各种神秘符咒图案的墙壁。 无数的蓝色电芒，以肉眼可见的弧光，在那些纹路中穿梭。 整个房间四周的那点昏暗照明度，尽是这些弧光带来的。 屋子的正中间，有一道柔和的灯光，从头顶射在房屋中心的一个小小的草编垫子上。 零余子好像对这环境早就熟知，几步走到那草垫上，单腿跪在草垫上，将心中所想，默默回想一遍。 然而，等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任何的信息提示。 零余子有些困惑，却不敢继续在此停留。 起身，抱拳躬身，后退。 然后乘坐电梯，下到了高塔的底层。 在原地站了片刻，零余子脸色还是有些沉凝，微微点头，身形消失。 转瞬间，他的身形竟然已经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是皇城内太极宫宣政殿旁的御书房外。 有几个内侍，被突然出现的高大白衣老者吓了一跳。 随即他们看到零余子那熟悉的面容和温和的笑意，于是松懈下来，纷纷躬身，抱拳行礼。 看来，零余子是这个地方的常客了。 零余子轻轻敲了一下门扉。 御书房的大门打开了半面，一个内侍人员看到零余子，微微躬身，让在一侧。 随即，零余子看到那位坐在书案前，含笑看着自己的皇帝陛下。 零余子走进御书房，刚要行礼，就收到了姬天龙的语音信息： “师兄，说好的，在这里，但凡你单独过来，我们是师兄弟，可不能客气！” 零余子呵呵一笑，也不坚持，含笑打量了一下姬天龙。 姬天龙询问： “有事么，师兄？” 零余子微微点头，表情变得有些肃然，将先前在那个监测空间见到的西玄异象，以及求见太上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打包丢给了姬天龙： “石龙子，你怎么看此事？！” 石龙子，也就是帝国皇帝姬天龙，微微有些错愕： “西玄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法师！怎么感觉东西方顶层力量失衡了！” “是的，因此我才想求教一下师父，但是师父没有见我。” “现在是不是无法判断对方是否对东方有恶意？” 零余子点点头，忧心忡忡： “就担心对方突然显露出敌意，我们中无人能挡住那两位……” 姬天龙的面色也变得凝重： “嗯，师兄的考量是必须的，就怕对方真的攻击帝国，在这显化世界，我们并不怕他们，但是就怕对方在源灵世界不出来……” 零余子点点头： “小师弟呢？” “不知道啊，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哪里去逍遥了。” 师兄弟两人苦笑一下，零余子无奈安慰姬天龙： “算了，师父他老人家学究天人，要么闭关了，要么就觉得无妨，或者觉得我在大惊小怪，不屑搭理我……你有个准备就行。” 姬天龙点点头： “嗯，要是对方真的有这个念头，师父一定会给我们提示的。 师父一直就喜欢你这个首徒，怎么会不搭理你，哈哈，师父说我是个石头，不开窍，蠢笨如牛……” 零余子忍不住大笑： “哈哈，那是当年师父心情好给我们开玩笑的……当然，我们当中，还是小师弟最得师父的喜爱，说他颇有仙风道骨，令人心折。” 姬天龙心有戚戚，点点头： “是啊，是啊，还给小师弟一个好听的道号，使君子，你听听，比我这石龙子好多了……管理帝国的麻烦事，都不劳动那位小师弟，让我这个石头一样不开窍的蠢笨家伙苦苦撑着……” “哈哈，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我这个零余子，岂不是更气人，零余子，是不是说等于零，多余的？ 其实，我们三个，就你适合干这个。 这不，帝国在你手中，不是蒸蒸日上嘛！” 零余子忍不住吐槽皇帝陛下。 师兄弟两个再次大笑，郁郁的心情有所改善。 “就这样了，你心中有数就行，我先告辞了，静观其变好了！” 零余子丢出信息，也不等姬天龙回应，就闪身消失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83黄雀在前 几日后，威灵等人在左崎城收集到相应的信息，通过卫星地面系统进行上传，无所事事之后，离开左崎城，再次回到松尾城。 新年节将至，威灵和四个少年准备回帝国了。 他们再次将载具的能量充满，做好了回归的准备。 和慕容世家负责对外联络接待的典客处慕容紫珠打过招呼，载具朝着西方飞去。 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他们将出现在帝国帝都。 难得的一个冬日晴天，碧空万里。 松尾岛的海陆交界处，块块浮冰上盖着白色的积雪，如同碧空中的片片白云，从天空俯瞰下去，一晃眼，甚至让人产生大海就是碧空的错觉。 载具上七人，吃着松尾城的小零食，围坐闲聊，其乐融融，守宫甚至也难得地将载具设定为自动驾驶。 离开松尾岛几十公里的地方，下方出现一个岛屿，面积不太大，但依然有着中央高山和四周的低矮群山。 威灵随意看了一眼载具操控台上的显示装置，脸上的微笑僵住。 守宫与他几乎心灵相通，瞬间接管了载具。 显屏上的载具操控系统，一切正常。 但在右下角的一个小区域，却有一个小红点在闪烁，不注意根本就无法察觉。 当初青葙在将这艘载具从雅西征集过来的时候，就进行了进一步的改装。 既然是原监察部、现察部的公用载具，其联络系统中，自然有察部的隐秘信道。 这六个小红点，从轩辕九到轩辕十四，正好构成了狮子座那个“大镰刀”的形状。 根据察部密组“轩辕十四”的约定，有红色光点闪烁，这是有同属密组的同僚，遇到需要帮助的时候，发出的求援信息。 “查询这个信息的发出时间！” “公子，是昨天发出的，已经过去20个小时零15分，区位就在下边的小岛。” 威灵沉吟了一下，看向李陵游。 李陵游点点头： “虽说时效性已经不具备，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下去看看，搜索一番，就算晚了二十个小时，或许我们依旧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同僚了。” “很好，正合我意，我们下去看看。” “青鸟”关闭了容易暴露自身的一些强力侦测装置，瞬间急降。 一刹那间的失重感，让末药和尾陵有些难受。 他们看到元宝元贝都面色不变，心中更加对自身的淬炼有了紧迫感。 载具很快就贴近了海平面，缓缓朝着看似风平浪静的小岛。 守宫负责通过多种方式扫描整个视域范围。 威灵则用“心眼”查看异常的精神力主体。 冬日的岛屿上，积雪厚实而明亮，没有繁茂枝叶的阻拦，视线也不受限。 载具围绕小岛，以超低空盘旋侦测。 很快，几人都发现了那座主峰半山腰的一个巨大入口，似乎是人工开辟的出入口。 在大湮灭前，母星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都在积极备战，防核战，这样规模的掩体、庇护所或者堡垒，实在是修建了太多。 在这样面积有几十平方公里的岛屿上，发现这样一个庇护所，实在正常。 “青鸟”以一种警戒前行的态势，缓缓接近了那处入口。 入口如同一个规整的山洞口，上圆下方，外面还有一个略微伸出的岩石平台。 平台面积足够大，完全能容纳一艘“青鸟”级的载具，上有大量积雪，但并没有想像中的脚印。 载具悄无声息地在平台上停下。 末药、尾陵透过悬窗，仔细看看，有些困惑。 彼此对视一眼，连连点头，有些难以掩饰的惊恐： “老师，一看到这个山洞，我们有印象了。 这个山洞内有很大的空间，好几层空间。 我们小时候来过，当年我们就是在里边看到那个女人被章鱼怪吃掉的。” 李陵游、守宫和威灵对视一眼，有些迷惑。 如果末药尾陵没有记错的话，那就能判定这个小岛和山洞，应该是属于慕容世家的另外一处庇护所。 同时，这里也应该是那章鱼怪习惯呆着的地方。 但轩辕十四的成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一直潜伏在慕容世家内部的人员？ 还是因为其他事件进入了这里？ 但无论哪一种情况，大概率是不会和慕容氏的那位异类客卿发生致命冲突的。 以现在慕容氏处于这么关键的时刻，即便对方发现以前帝国的暗手暗棋，也只需要驱逐、关押、遣返等都可以，没有必要杀人的。 “根据察部密组的刺探方向，不会无的放矢，应该是有秘密成员发现了什么信息，必须进入这个庇护所内部查证，但是遭遇了危机。” 李陵游有个初步的猜测。 “嗯，有道理。这样，十八郎，你就停留在外边，守着载具。 万一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保护好他们四个，我和守宫下去看看。” 李陵游犹豫了一下，但想到威灵和守宫联手，两人只要放开手一搏，杀力是惊人的，也就点点头： “好吧，你们小心一点，载具这边放心，我也有操控权限的。” 威灵和守宫点点头，走下载具。 守宫想了一下，估计下边的空间范围，并不适合枪械，也就没有将那“风信子”拎上，就背着那枚金刀，跟随威灵。 很快，两人走进了巨大的洞口，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 一进入洞口，就能感受到这个洞口的巨大，毕竟能容纳中型载具的出入，尺寸自然惊人，身处洞口，仰头望去，感觉人身的渺小。 洞口内部的地面，是铺砌了特制屏蔽合金板材的，地面已经没有了积雪。 光线略有降低，两人小心戒备着缓缓前行。 仅仅进去不到五十米，在自然光都还没有完全消失的位置，他们发现了一艘小小的制式载具，帝国“黄雀”级的小型载具。 这艘“黄雀”明显也是改装过的。 体形变得更小，外挂的各种攻击装置都去掉了，获取更高的续航和机动能力。 看着那黑沉沉的巨大空间中，孤零零停在洞厅中央的小载具，威灵和守宫停下来。 昏暗的光线并不影响两人的视力。 他们清晰发现，那“黄雀”载具的上方顶部、侧面墙壁上，有许多突出的管状物，以密集阵列的方式排布。 “高能激光防御密集阵！” 威灵心中凛然，这样的门禁防御系统，只要发现异常，只需要千分之一秒，顶部和侧面射出的近百道激光束，会将入侵者瞬间打成筛子。 很明显，那艘小载具已经经历了这样一次全方位的射击。 “注意防护！” 威灵给守宫丢出信息，不再向前。 如果在此刻，这个庇护所或者堡垒的防御侦测系统依然开启的话，两人一旦靠近那载具，必然会引发下一轮的激光束密集射击。 威灵单手一挥，一道金灵术法“磁化”出手。 他的身体就像产生了强烈的磁场，吸引着那艘小小的载具。 慢慢的，那艘载具随着威灵的手势收拢，在光滑的地面上滑动，朝着洞口移动。 载具停靠架与金属的地面摩擦，发出尖利的吱吱声。 守宫利用这些声波的回响，瞬间生成了附近空间的三维影像。 配合红外热能成像、电池扫描，形成了一个全息的态势数据包，丢给了威灵： “公子，很奇怪呢，周围没有人，也没有侦测扫描，好像整个庇护所都断电了。” 威灵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情况，轻轻点头，加大了术法力度： “不急，我们先将这载具拖到外边检查。” 很快，那艘载具靠近了两人。 威灵和守宫各自出手，抓住停靠架的一边，一齐发力，将这艘“黄雀”朝着洞外拖去。 两人的力量很强大，轻轻松松就将载具拖到了外边洞口。 李陵游一见两人拖着一艘小载具出来，颇感意外。 他也走出载具，围了过来。 这时候，在充沛的光线下，威灵和守宫赫然发现，这艘小载具上果然密闭了无数对穿的细小孔隙。 舰体上还有不少金属熔化形成的融斑，这正是高强度激光防御阵攻击后的典型状态。 三人都对这些知识非常熟悉，李陵游也面色凝重了。 透过小载具的舷窗，他看到了里边驾驶位上，有一个身穿改装过的“勇武者”武装军士，身体歪着，没有动静。 这艘载具经过这样密集的攻击，早就彻底丧失了操控性。 守宫的一切入侵操控都是无效的，三人立即采用了暴力开拆的模式。 威灵和李陵游各自一只手，放在了载具舱门上。 “锈蚀！” 两位中阶的金灵术士出手，那舱门瞬间就锈蚀得如同朽木，纷纷扬扬掉落碎屑。 拆除舱门后，三人都清晰看到那位一动不动的武装军士。 没有任何侥幸，高能的密集激光束，穿透了小小载具的舱壁，也顺势穿透了那位军士的武装。 如果是“青鸟”级的载具，其装甲的厚度，必然可以给军士更多的防护，或许不至于丧生。 随着舱门拆开，他们瞬间发现那军士的武装面罩，处于开启状态，露出了他惨白的面部。 其额头上，有一个小小的圆柱物品，深深插入了额头，尾端有一个微小的显示灯，发出暗弱的微光，一闪一闪。 “庇神符！” 李陵游飞快地拔下那枚庇神符，返回了“青鸟”载具，将庇神符放进了专门放置“庇神符”的特殊装置。 在这个装置中，“庇神符”不会受到其他强磁场、电磁的影响，也会补充“庇神符”的能量，最大程度保护使用者的灵智。 威灵和守宫面色肃然。 小心地将那一样被打成筛子的武装，一件件解除，露出了那位军士的遗体。 这是一名容貌普通的中年军士，身上穿的服饰，却不是大夏的制式军服，而是普通平民的服装。 李陵游也再次回到旁边。 三人默默地给这位不知名的军士抱拳，躬身行礼。 “前辈，我们接你回家……”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84和平机构 对着无名军士的遗体，三人行过简易的礼节。 随即将这位军士的遗体从载具上抱下来，意外发现他的手中竟然紧紧握着一个小物品。 那是一个微型的卫星地面终端。 很巧的是，这个小巧的终端，竟然没有被激光束击中，很好地保存下来。 三人恍然大悟，他们能接到求救信息，必然是这个小终端发出了信息。 守宫拿过终端，略一查看： “他在昨天最后一次上传了信息，销毁了内部存储装置，最后发出了定位的求助信息。” “估计是他在弥留之际完成的这些标准操作，非常值得敬佩！” 威灵黯然判断。 三人将这位军士的遗体搬回了“青鸟”载具，用专门的裹尸袋包装，然后放入了冰棺。 “青鸟”这样的军用载具，上面有裹尸袋这样的东西，并不奇怪。 四个少年，被威灵等三人的肃穆影响，也不免心中难过，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原来也是这样靠近啊。 守宫、李陵游给四个少年丢出了刚才在这个庇护所内部所看到的情况影像，并提出疑问： “感觉和奇怪，这艘载具为什么会刚好被激光束密集防御阵给打中，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而现在，里边是处于断电状态！” 这个情况令几人实在疑惑不解，无法解释出原因。 最后，威灵假设了一种情况： “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通，那就是这位同袍知道这个庇护所已经处于断电状态，因此他驾驶小型载具，没有在外边停靠，直接飞了进去。 这也是我们在平台上没有发现他停靠迹象的原因。 但是，当他进入后，发生了意外，庇护所里边竟然有人发现了他的入侵，实时开启了防御系统。 防御系统瞬间就进行了攻击，而他刚好逃到了距离洞口不远的位置，被最后一轮防御阵打中了！ 然后，载具就坠落在那个位置，因为载具小，在这样的通道中悬浮，高度距离地面很低，一旦载具被打坏，却不会翻滚倾覆，看上去就是直接停在那里的。” “有道理，多半是这样！” 李陵游点点头。 “嗯，我们觉得老师说的情形，是唯一能解释这种情况的真相。” “那么，是不是可以肯定，这个庇护所内部至少有一个可以控制整个防御系统的人。” 守宫也点头。 威灵又增加了一种假设： “是的，这个可以肯定为一种可能，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军士还有一位同伴，在进入庇护所后就分头行动了。 那位同伴不小心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引发了庇护所的自动防御，他自己那边也出了状况，但最后还是成功关闭了整个庇护所的能量系统？ 这样推断的话，那么，那人应该还在里面。” 几人面面相觑，是啊，威灵假设的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威灵做出决定： “不行，我们还是得下去，仔细搜索一下。反正现在里边的防御系统已经关闭，没有多少危险。” “好的，你们也依然不能大意。” 李陵游点头应诺。 威灵和守宫再次进入了门洞内。 这次守宫就故意将脚步声放大，实时通过各种手段侦测异常。 到了发现那艘“黄雀”的地方，威灵仔细查看了地面，果然发现了有一些刮擦的痕迹，这些痕迹，是在他用术法拖拽载具之前的位置出现的。 这正好可证明威灵的猜测是正确的，载具是从里边飞出来的时候，在这个位置遇到了攻击。 两人顺利通过那些密集阵的位置，进入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光线愈发暗弱。 守宫的额头上自然又点亮了那个小小的灯珠，为前行提供必要的微光。 她自己可以通过超声波、次声波夜视，但威灵需要一点微光才行。 随着通道的深入，进入一个分出许多岔路的巨大洞厅。 在洞厅中，两人竟然发现一个非常意外的东西。 导视牌！ 导视牌上面清晰地标注了地面、地下部分的功能区域以及目前所处的位置。 地面层部分，主要有作训室、会议室、一级营房、防御监控室、物资储备库、卫生间、食堂……等等很寻常的房间，感觉就像一个仅仅具备一定防护能力的普通庇护所一样。 地下部分有三层。 一层，就一项内容，科研室。 二层，就更加是民用级的了，休憩室、起居室、中心广场、影音室、医疗室、待产室、术后恢复室……以及其他为吃喝拉撒睡配套的地方。 地下部分三层，就两项，一是能控室，一是游泳池。 最神奇地方在于，什么地方有隔绝闸门、防火门、屏蔽门以及防御阵，都清晰用图例标注。 两人面面相觑。 这是一个集科研和生活起居一体的和平机构。 这些图例就是让里边的人，在危急时刻，避开有攻击性的位置。 “感觉这个地方都废弃多年了……每一层都看看吧。” 威灵用手指抹了抹导视牌上的灰尘。 守宫给出了不一样的建议： “要不，我们直接通过捷径，下到最底层，先看看那个能控室。 我有种预感，说不定这个庇护所使用的整套管理系统，都是帝国民用级的，或许我能很快拿到权限。” “好，争取对整个庇护所的非攻击部分进行供电。” 随即，两人通过导视牌的引导，一路向下。 以他们的速度，都走了许久，才抵达了最底层的能控室。 根据守宫的绝对气压高程显示，已经在海平面以下几米了。 靠近最底层的时候，按威灵的猜测，要么应该看到那位牺牲军士的同伴，要么遇到开启防御的守卫。 两人自然就非常小心，各种侦测手段都用出来了。 而结果，却让威灵心中却非常迷惑。 以他用查看精神力的方式，哪怕一只老鼠，都无法逃避他的侦测，但就是没有人。 推开能控室，通过微弱的光芒，两人看到一整排的操控台。 非常容易就找到了防御控制的那部分。 控制台上，有三个按钮的表面上非常光滑，没有灰尘。 “启动防御（一级）”“关闭防御”、“关闭基地能源系统”。 其他几百个不同的按钮上面，却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即便在大湮灭前，操控系统大量都是使用触摸屏的方式，这样纯机械式的操控按钮，比较少见。 这种设计，多半都是为了应对各种电磁武器攻击后的顺利启动做庇护所专门预计的。 守宫很快找到了总控系统的接驳口，一缕发丝，接入了端口。 几分钟后，守宫微微一笑，点点头： “是的，的确是帝国的民用级的安防系统和操控系统，比想像中还要简单。” 随着信息的丢出，地下三层的所有照明灯光，一一亮起。 能控室一片雪亮。 “读取一下日志记录。” 威灵吩咐守宫。 “好的，公子，目前整个基地的地热能源系统是正常的，休眠了近十年，昨日因为防御密集阵耗用了大量储备能，有一台机组恢复了运转，一直在地底深处补充能量。” “日志信息中只有昨日和刚才的操控生成的内容，以前的都被彻底删除。 不对，不是删除，主存储体记忆体没有发现，现在是使用的小容量备用存储体，嘿，奇怪，备用存储体昨日才首次使用……” 威灵皱皱眉： “意思是自从这个庇护所停用后，就撤走了原本的记忆体，直到昨日防御阵开启，才使用了备用的记忆体，这停用的期间，一直就没有开启过。” “是这样的。” “不对，既然轩辕十四的同袍到这里来，必然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而且，他们知道这里已经关闭，没有守卫，也没有防护，因此才径自飞进来。 因此可以断定，这里没有那么简单，但真正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或许就是在庇护所关闭的时候，已经带走了的存储记忆体。” “对！或许那些敏感的信息，就在那拆走的记忆体中！” “那么，轩辕十四的同袍不但没有收获，却遭遇了有针对性的攻击……你看看那些实体按键上，有没有指纹这类信息。” 威灵吩咐守宫。 守宫启用超视距对按键表面进行显微扫描。 “没有指纹。” 威灵冷冷地丢出信息： “如果是一只章鱼幻化的人形生物，他或许也不会有指纹！” 守宫恍然大悟： “对，公子说得对！我先前就奇怪，按理说，游泳池，应该在地面层或者地下二层，不应该设置在最底层！ 如果说，游泳池有通向大海深处的通道，就另当别论了！” 威灵点点头，走出能控室： “给整个系统设置新的指令，废弃那些实体键！” 守宫点点头，修改了整个控制系统。 目前能开启和关闭整个庇护所的，就只有依靠守宫通过念体连接系统了。 两人走过明亮的过道，很快就看到了那一个巨大的游泳池。 说是游泳池，感觉都有点不合适。 毕竟一般的泳池，哪怕是比赛用途的，也比这个略小。 关键是其深度，大大超过了一般的游泳池。 数百道吊灯明晃晃的灯光，投射在暗蓝色的水面，水面平静异常。 “公子，通过色谱分析，池水下的进水口非常大，感觉是直接通向大海的……要不要我下去查看一下。” “不急，我们再看看，我只是猜测，未必一定是那家伙，如果真是他，下去也很难找到他。” 威灵摇摇头。 威灵围着游泳池的边沿，缓缓走动。 在走到对面一半的位置，威灵停住了。 地面上有斑斑血迹，还有一些破碎的术士黑袍的布片。 不远处有一个附带照明装置的对讲设备，上面也沾满了血迹。 威灵的面色变得有些愤怒，仔细查看了那些血迹和衣袍碎片，分析推衍昨天可能的战斗过程。 或许是那位军士的伙伴，正是察部密组轩辕十四的术士，估计等级并不高。 他们进入这个庇护所后，就令那载具在洞厅处等候，他独自下来，来到能控室，寻找所需的记忆体。 但是，他遇到了在此守候的章龙胆。 他立即明白信息有误，这个庇护所并不是没有守卫。 守卫就经常在最底层的泳池，就是那只变异的大章鱼。 随即发生的战斗，应该是章鱼的实力碾压了那位术士，于是，他在被撕碎前，给同袍发出了警戒。 章龙胆应该是发现了术士还有同伴，但是没有到上层去，直接启动了防御装置，导致那小载具被激光防御阵击毁！ 随即，章龙胆在匆忙中关闭了庇护所的能量总控。 威灵将这个推想的过程，丢给了守宫。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85标准笑容 守宫略作思索： “没错，过程应该就是这样，但是，既然那个章龙胆最有可能，那么，对方还会过来吗？我们在此等候，会不会白等？” “我想，根据海龙骨、海百部他们的状况对比，对方既然吞噬了那位术士，当时必然忙于去提升能力，无暇顾及其他，因此匆匆关闭了系统，连这些痕迹都没有消除…… 按正常的思维和程序，他应该是向慕容世家禀告消息，那么，慕容氏应该在第一时间就会派人过来，检查入侵者的身份，这里就应该有相应的慕容氏人员。” 守宫恍然： “嗯，我明白了，公子，既然时间都过去了近一整天，这里距离松尾城很近，却依然没有其他人，就说明章龙胆没有向上禀报。 擅自吃人、擅自开启能量总控和防御，都是那条老章鱼的擅自行动，基于如此判断，他必然会返回消除痕迹！” “对，慕容氏在目前阶段，对帝国方面的暗探或者观察者，应该是有最大程度的容忍度，不会下达如此的命令！” 守宫有些愤怒了： “这条该死的章鱼，本性难改……这次公子一定要杀掉他！” “嗯，我们就在这里等候。” 既然守宫控制了整个庇护所，对庇护所的通讯设施自然也一并掌控，她瞬间就从信息监控中找到了停靠在山体外部的“青鸟”，对青鸟发出了连接的信号。 李陵游有些吃惊，接通了载具的信号。 随即，威灵和守宫将发现通知了李陵游，让他们在外边耐心等候。 末药和尾陵获知又是那条大章鱼吃掉了牺牲军士的同伴，也忍不住惊怒交加，毕竟这个可恶的家伙，可是他们的恐惧阴影啊。 做好准备后，威灵和守宫盘腿坐在泳池附近的一处角落。 灯光逐一关闭，整个地下三层，慢慢陷入了黑暗之中。 …… 黑暗之中。 格利高列隐藏在荣光大教堂高高的宫殿之内，思索了许久。 对同处一座城市内的那位金发同类，他兴趣不多。 既然有“养蛊”的说法，那么，谁走在前面，谁就有可能在未来的大争之中，占据先手。 有那么一瞬间，他假设过一种情况。 要是诃子那个家伙现身后，第一个寻找的，就是自己，在那时候，从时间上看，自己也许并不明白那道融合或者吞噬术法，自然会毫无对抗能力，结果自然会不一样了。 那么，他当时还会背叛使命么？ 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思索良久，暗绿的眼眸透过了重重的阻隔，看向荣光之城东岸一处肮脏混乱的建筑群，那里有一个承载体，其亮点显得非常暗淡。 很显然，这个承载体仅仅是一个初阶的法师。 但就是这个暗淡的亮点，却承载着“冷漠”。 就在这片肮脏混乱无规划的民居区域内，有一座普普通通的民宅，住着年迈的菲尼克斯夫妇。 有个笑容灿烂的金发青年，就像那种街面上最普普通通的底层年轻人。 他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也没有任何身份背景，却向往着在大都市获取成功，带着对未来的梦想，在这座民宅中，租住了其中一间小屋。 他早出晚归，吃着下层人士常见的食物，遇见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就会有灿烂的笑容。 但大多数时候都他都很沉默，显得和这个城市有些疏离，但又有一种坚持不懈的韧性。 年迈的房东老太太，对这个一见可亲的青年充满了亲切，就像见到那早就把性命丢在遥远东土世界的孙子一样： “不要急，不要急，诃黎勒，你总会有前程远大的一天。 暂时的困难难不住你，那些势利的用人者，终究会为失去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懊悔的。” 诃子微微笑着： “嗯嗯，谢谢你的安慰，菲尼克斯太太，我想是因为在这个冬季，各大公司都暂时不需要新增工作人员的缘故，等到冰雪融化，我一定会找到新工作的。” 他脸上的笑容非常标准，就像有个精确的数据在控制。 “是啊，是啊，诃黎勒，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要不是你坚持，我和菲尼克斯都会减免你这个月的房租……你真是一个大方而有礼貌的好孩子。” 和菲尼克斯太太挥手告别，金发青年含笑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菲利克斯太太有些感伤。 看着那孩子的房门关闭，心中在想，如何才能说服他也开启暖气或者使用壁炉，可以免费。 她实在不忍心这个可爱的年轻人忍受这该死的寒冬。 回到昏暗的房间内，金发青年脸上灿烂的笑容消失了。 他面色变得非常平静而淡然。 他发现，只要自己真正融入世俗的生活中，失控的时候反而减少了，如果忘记自己还算是不错的法师，那么，他根本就不会失控。 格利高列说了那么多，但有一点是他赞同的。 那个祂，是不会容忍他们将过程停止的。 祂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容不得“包容者”停步，也不会容忍“背叛者”获利。 也许真有那么一天，他们在砰然炸裂后，就再也无法重新凝聚，分散的能力和属性，会被新的继承者，继续未完的使命。 诃子木然地站在房间中，透过窗户，看向街对面那处窗户。 那处窗户的玻璃，被擦拭得非常明亮。 窗帘半掩，那个青春靓丽的姑娘，经常在窗前，静静地打量外边，面色冷漠。 她应该是叫伊莲吧。 以诃子的听力，早就知道那些不同的男士过来找她时，所称呼的名字。 这个伊莲，会用最灿烂而无邪的笑容，面对那些高矮胖瘦不同的各种男人，用最激烈的行动去迎合对方，去获取生存的报酬。 但诃子却不会相信她的笑容。 那样灿烂的笑容背后，却是一种深入骨子里的“冷漠”。 于是，诃子也学会了那样的笑容。 这笑容，让菲尼克斯先生和他的太太，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喜欢和呵护。 看见伊莲在窗前精心地打扮，诃子的目光透过了她和她身后的房屋，一直看向西方，直到那座高耸入云的荣光大教堂的高塔。 诃子警告的眼神，令暗绿的眼眸一缩，收回了视线。 格利高列心中暗骂： “该死的，就让给你吧……谁知道此时去融合冷漠，会不会将事情变得更糟？” 他转过头，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那边是整个荣光之城东岸的cbd，最核心的繁华之地。 中央商业区那处最高的那座大楼，联邦金融双子星大厦之一，有一个虚胖的中年人，坐在那象征财富的宝座上，颐指气使，满脸“贪婪”。 贪婪吗？我喜欢，和背叛是那么的合拍！ …… 深夜，伊莲完成了身心疲惫的工作，从严寒的街头，回到了她的小屋。 看着温暖的灯光下，一丝不苟、干净明亮的房间，她满意地点点头，却更加感觉到自身的肮脏。 她匆匆忙忙去盥洗室，将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浴缸中。 她觉得很疲惫，对这样的生活已经非常厌弃和麻木了。 无论怎样清洗，她总觉得没有办法洗去一身的污秽。 当她走出盥洗室，回到房间内的时候，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一个金发青年正笑吟吟地坐在原本属于她的那个单人沙发上。 青年单指竖在嘴唇边： “嘘……” 伊莲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浴袍，看看那没有任何异样的房门，惊恐的感觉非常糟糕。 那头金色的长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头上！ 见那金发青年笑得很好看，伊莲稳了稳心神，苦笑一下。 自己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还用得着像名门淑女那样矜持吗？ “好吧，你是谁？” 伊莲丢出了信息，脸上也露出了标准的笑容。 “我是诃黎勒，你可以叫我诃子。” 金发年轻人的笑容一如伊莲，也是那般标准而感人。 “好吧，诃子，你其实不用这般神出鬼没的私闯民宅的，你可以预约我，只要你有钱，我会好好的给你服务。 其实，你也挺好看的，特别是这金色的头发，我不会排斥……” 诃子脸上的笑意减少了几分： “伊莲，其实，你不用这样虚假微笑的，虽然你笑得很好看。 但是我知道，你对这个世间的一切，其实已经烦透了，凭什么还对它笑？” 伊莲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脸上有几分痛苦神色，随即竟然变得非常平静。 她盯着诃子，仔细地分辨，然后微微摇头： “不……你不明白，你也不是他……那个废物。” 似乎感觉到诃子并无恶意，伊莲走过去，将厚厚的外衣，披在了身上，然后在那沙发旁的床边，坐下来，看着诃子。 诃子反而有点局促，下意识在沙发中紧了紧身躯。 “噗嗤……” 伊莲竟然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收敛住。 这个笑容可不是标准的职业笑容。 诃子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好吧，伊莲，不要嘲笑我了，我是一个没有多少故事的人，能谈谈你吗？” “我？我有什么可谈的，太平凡了，一个来自北部山地的普通姑娘，到这荣光之城寻找、等候一个人。 但是，想在这个世间最大最繁华的荣光之城生存下来，嗯，你知道的，我没有太多的办法，能利用的，也只有自身的资源了……都是成年人了，我并不耻于谈及此事。” 诃子点点头： “嗯，我对此没有任何评判资格，我能看出你其实不喜欢这里，为什么一直要停留在这个城市呢？ 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也是一样啊。” 伊莲的脸色变得更加平静，她看了一眼那金发青年，淡淡地说道： “是的，我最开始是在等候一个人，一个有着金发的废物。 自从获知联邦在雅西大战中全军覆没后，我就知道，他回不来了…… 我自己，也回不去了……我其实是在自欺欺人，万一有奇迹呢？” 诃子点点头： “嗯，你是明智而清醒的，你就从不对你的身体状态有好奇吗？” 伊莲看了一眼诃子，有个恶作剧一般的心态： “哦？你对我的身体感到好奇吗？ 你现在就可以深入探索一下。”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86包容冷漠 伊莲恶作剧一般的信息，令诃子明显有些狼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其实知道自己有不错的法师天赋，但是，你几乎从不修行。 即便这样，你目前也算一个不错的火灵法师，对吗？” “哦，你是说这个啊，是的，我承认你说得对。 但我觉得这没有什么用，那个一去不回的家伙，也是金灵法师，又能怎么样？用那法术去骗人骗钱吗？ 不错，我的确想过以这能力去谋生，但是，一旦成为那样的人，或许就不能在这个地方静静等候了。 我就会身不由己，成为他那样的人，去为别人的事情去拼命，去杀戮，去剥夺……要是有一天他真的出现了，我该如何面对……而且，我不喜欢这样的能力。” 诃子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他沉默了一下，丢包询问： “对了，伊莲，你相信神吗？” “哦，该死的神！ 我曾经祈祷了祂千万次，但祂从来就没有任何回应，也不会让我有更好的生活，让我等候的人回归。 我诅咒祂，如果祂真的存在的话。” 诃子沉默了一会，湛蓝的眼眸盯着这个面色平静而冷漠的姑娘： “……伊莲，是这样的，有人说过，我，有可能就是你诅咒的那个家伙……的使者……或者干脆就是那个家伙……” 伊莲一怔，随即发出一阵清脆的大笑： “哈哈哈哈……” 好容易才停住笑意，伊莲歉意地看着诃子： “好吧，我心情好多了，谢谢你的劝慰，我感觉轻松很多了，好久没有这样大笑过了”。 诃子没有笑，静静地看着伊莲。 慢慢的，伊莲看出了诃子的认真，心中慢慢滋生一种淡淡的惧意。 “好吧，伊莲，我给你说说我的事情。” 伊莲轻轻点点头。 诃子皱了皱眉头： “其实，我能想起的记忆，就是自己出现在联邦帕特邦的一处山地，赤足走在荒野，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没有任何过往的记忆。 就像一个典型的苦修士……你知道苦修士吗？” 见伊莲点点头，诃子就继续： “苦修士身无长物，只需要满足活下去的最低需求，但是，我就像一个白痴一样，凭借本能，去寻找一些人……” 随后，诃子将雪山上苦修士、丹尼尔、乌古瓦、北极熊、铁匠、莎宾娜、背叛者、瓦西里、开膛手、鸭舌帽、牧羊人的经历，一段段分解开，丢给了伊莲。 第一段信息丢出，伊莲震惊得目瞪口呆，就像在看一个噬人恶魔。 随后的一段段信息传达，让她的神色连连变幻。 最后，伊莲的脸色渐渐变得无比苍白。 她看向这个金发青年： “是的，我也接触过一个小光球……好多年了，我都差点忘记了……好吧，我有点相信，你是那个家伙的使者了…… 没有一个寻常人会有这样的遭遇……你真的太不幸了！ 你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回忆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比起来，我的命运还好受一点。” 诃子微微摇头： “在中途，我去问了帕特邦那个大神侍，他说，我就是那个祂的使者，当然，我对这神棍的话，不太相信。” 伊莲点点头： “嗯，我相信你说的，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神使呢？ 我想像中的神使与凡人的差别，就像你与我的差距一样大。” “不是你与我，是我们，我们都是那人的一部分承载体，未来其实都会是同一个人……” 诃子严肃地摇摇头。 伊莲沉默了一会儿，饱含已久的泪水，扑簌簌掉落下来： “你是说，我们会合体成为一个你么？我有些害怕……我没有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与一个男人融合在一起……虽然，我经历了不少人……会很痛吗？” 诃子微微摇头： “不会的，其实，我并不想继续的，但是……” 随即，诃子将他与教宗的猜测与顾虑，都丢给了伊莲。 慢慢地，伊莲的神色变得平静下来，她思考了一会，丢出一道语音信息，语音有些冷漠了： “不，你来找我，你的选择是对的，我们不能就这样，万一真的如你们猜测的那样，你们都崩解了，换成一个令人厌恶的恶棍，继续完成所谓的使命，我更不情愿……” 她微微探出身，伸手在诃子的头上摸了摸。 然后，她狠狠地揉了一把那金色的头发： “何况，如果我们真的是那人的承载者之一，那么，我就还有机会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废物……” 诃子没有躲避她对自己头发的蹂躏，神色有些悲伤。 “其实，伊莲，你虽然承载的是冷漠，然而，你的冷漠是面对这世界的，你有一颗火热的内心……” 伊莲粲然一笑，打了一个呵欠，忽然感觉有些困意。 她往后一仰，倒在床上，陷入了睡梦中。 梦中有高耸入云的圣音福山脉，万年不化的雪峰紧接蓝天。 梦中有碧绿的高山牧场，屋顶长满厚厚苔藓的木屋。 梦中还有飞溅的溪流，溪边戏水的金发少男少女。 …… 许久之后，诃子睁开眼。 他静静地将伊莲的房间，一一整理，将大衣挂在了衣柜内，将被子整理得端端正正，房间内的所有物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对那些并不存在灰尘的地方，诃子也都一一进行擦拭，宛如伊莲每日必做的功课一样。 最后，他掏出了联邦的金币，数额远远超过了伊莲应该支付的房租，放在了那个简陋的梳妆台上。 诃子关闭了灯具，将房门虚掩，走了出去。 …… 在经历了伊莲之后，他突然有个明悟。 不同的承载属性，叠加在一起，未必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属性累加，这些属性，是会发生质变的。 比如苦修士的奉献，加上莎宾娜的亲情，加上伊莲炽热的冷漠，会让他对自己反感的事物，产生更强大的敌意。 会用瓦西里的隐忍策略，鸭舌帽仇视的目光，会以开膛手残忍的手段去面对。 他会对未知的强大力量，产生丹尼尔的恐惧，对那些昙花一现的事物，也会有铁匠的浑不在意…… 这一切，都是基于他自身的包容。 没有包容这世间一切的心态，失控和崩解是必然的。 由此可见，那个暗绿眼眸的家伙，终将在包容者的海纳百川之下，化作必须的能量和属性，完善祂，或者祂的使者的人格。 为什么是人格？ 神，神使，需要人格吗？ 诃子摇摇头，这部分，他暂时不明白。 但他相信，自己终究会明白的。 就让自己以一个普通人，先生存一段时间吧。 这样，或许才是融合这一切的最好手段。 在源灵世界中沉睡，那只能解决一时，不能解决根本。 可不能辜负了菲尼克斯夫妇的好意啊。 诃子走过大街，在最深沉的夜色中，回到了他租住的小屋。 黑暗中，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个背叛者。 能力的再次跃升，令他无需去找寻，自然而然的，随着他的心意，就看向那个摩天大楼的高层。 格利高列的背影已经出现在那里。 黑暗中，诃子的嘴角露出笑意： “去吧，我对贪婪者没有好感，你代劳吧。” …… 东土世界，松尾岛的附近小岛上。 威灵和守宫已经在那个庇护所的地下三层，静候了许久。 黑暗的山腹内部，静谧得连空气的细微流动，都听得见。 威灵和守宫一边在悠闲地相互丢着信息，一边用各自的手段，等候那巨大的泳池产生动静。 在等候的过程中，守宫还抽空上到地面了一次，将那位术士残存的带血衣袍、附带照明装置的对讲设备，带到了载具上，让李陵游封存起来。 等回到帝都的时候，交给察部，给这位密组的同僚，哪怕垒砌一个衣冠冢也行啊。 又等了几个时辰，威灵眉头一挑，睁开眼： “来了！” 他的“心眼”是察看精神力的，只要有智慧型生物靠近，都逃不过威灵的侦测，哪怕对方利用源灵世界靠近，也不行。 威灵发现了章龙胆那熟悉的精神波动。 随即，守宫的声波探测，也发现了那巨大的游泳池中，水波有了变动。 在两人各自的侦测结果中，发现那游泳池的中央，水流涌起，高高的翻涌成一个庞大的章鱼形状。 片刻后，那水流形成的章鱼，幻化成为了人形，悬浮在水面上。 突然！游泳池的灯光，陡然亮起。 剧烈的光线变化，令章龙胆大吃一惊。 他本能地将身形变得如同脚下暗蓝色的海水一样透明。 随即，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盘腿坐了两个黑袍的年轻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威灵和守宫站起身，随意伸了一下懒腰，给章龙胆丢出一道信息： “章客卿，久违了！” 章龙胆飞快地预估了一下那两人的实力，那个年轻男子，多半是术士，层级好像不是很高。 那个带着帏帽的女子，连灵力波动都没有，多半不是术士。 他稍微放心了点，身形变得有些凝实： “哦？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你们怎样进来的？” 威灵走过去，发现章龙胆竟然只有两条胳臂了，心中更加谨慎，稍微靠近了一点： “章先生最近是能力大涨啊，炼体化形彻底成功了？” 章龙胆也不蠢，立即发觉威灵信息中透露的漏洞： “你是谁？你应该不是慕容氏的客卿！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才炼体成功？你以前一定是见过我！”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87刀光闪现 “哈哈，章先生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见过面的，还相谈甚欢啊！” 光头的丑陋老头紧紧皱着眉头，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微微摇头，圆圆的眼睛盯着威灵和守宫： “不对，我没有见过你们！ 你们竟然敢擅自入侵慕容世家的私家基地，是活腻了吗？” 威灵故意露出吃惊的模样： “不会吧，章先生，我都知道你是慕容世家的客卿，也是海族和慕容氏的联络人。 我还知道你吞噬了慕容氏不少的人，前段时间你还吞噬了不少的瀛族术士，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们了？” 威灵这些言之凿凿的信息，令章龙胆有些困惑。 他抓了抓光光的头顶，迟疑地走到水池附近，狐疑地看着威灵，又看看守宫： “不对，我真的没有见过你们！ 别耍什么花招，你们是谁？” 威灵故作委屈： “章先生，我们哪里耍花招啊，要说耍花招的，是你啊！ 你看，水池边那些蠕动的黑色液体，饱含麻醉性的毒素，不正是你在试图对付我们两人嘛？” 见自己的暗中手段被威灵察觉，章龙胆呵呵一笑： “呵呵，别装得那么无辜，你们敢非法进入这里，就不是什么盟友……老夫就算是拿不下你们，只要我召唤一下，家族的高手，立即就可以到达！” 他刚丢出这个信息，猛然想起那突然就亮起来的灯光，心中一怔，醒悟过来，这对男女，已经掌控了整个庇护所的控制权。 守宫笑嘻嘻地给章龙胆丢出信息： “哈哈，那你召唤试试？ 就算是慕容当归过来，也不敢杀掉我们！” 章龙胆的老脸有些困惑，也有些羞恼： “哦，那你们有什么目的？ 我肯定是要向长老会汇报的，既然你们是有身份的人，我将你们的形象记录了，长老会必然有人认识你们的。” 威灵点点头： “嗯，章先生这个说法很对，长老会肯定有人认识我们，比如慕容忍冬老先生。 你想知道我们是谁吗？都给你说了，我们以前见过面，还非常熟悉的呢，看来，章先生依靠吞噬人类术士的方式，获取修行的能量和方法，还是后患无穷啊……” 章龙胆的老脸神色数变，却说不出话来。 威灵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要吃人，过去吃掉了不少慕容世家的一些女人，你那时候连畜生都不算，我就算问责，也是找慕容世家，不会找你。 最近你吃了不少瀛族术士，那些算是慕容氏的战俘，我们也不管，但是，你昨日吞噬的人，却是你不该碰的人！” 章龙胆的脸也黑下来，他知道今天事情已经无法善了。 慕容氏的确给他打过招呼，对分配的瀛族战俘，他可以自由处置，但是，不能对来自帝国的人轻易出手，更不能吞噬帝国的人。 昨日见那术士擅自入侵，也拿不出慕容氏的指令，就发生了剧烈冲突。 他见那术士正好处于即将突破初阶的状态，本源灵力也是自己没有吞噬过的，就脑门一抽，欲望战胜了理智，将那术士给吞噬了。 事实上，这个决定和行动，也给他自己带来了相当的收益，让自己多年未曾炼化成功的手臂，都成功融为两条。 他计划今天早点过来处置现场，顺便还要到上面看看，寻找那个被自己吃掉家伙的同伴，系统显示已经击毁载具并击杀了那位军士。 但不经过亲眼验证，他有些不放心。 因此，章龙胆也并不否认，呵呵冷笑： “呵呵，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不能碰的人！ 难道说，我们海族，就只能是你们人类口中的海鲜？ 我这样的，就是八爪鱼，可以随便吃？ 我们却不能反过来，吃点人类？” 威灵点点头：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当你已经不是人类口中的海鲜了，你成为术士了，修士还能随意吃人？ 你有资格去界定这之间的区别？” 章龙胆的面色有些鄙夷： “哦？年轻人，你的意思是，你有资格管这件事情？” 威灵点点头： “我可以告诉你，我有资格！ 我们是帝国御史台的人，现在改制为察部，你应该知道吧？” 章龙胆圆溜溜的眼睛，陡然一凝，瞳孔变成了一道横向的缝隙！ 最不想遇到的情况发生了。 “那么说，昨天两位入侵者，也是帝国察部的？” 威灵在心中已经给这个家伙判了死刑，自然也不瞒着他： “是的，他们都是我们察部密组的同袍……你应该知道，你死定了。 就算我们拿不下你，慕容氏也要干掉你。 就算你逃到大海，海龙骨、海百部以及奥列格都不会放过你！” “你竟然知道首领和统领大人！” “是啊，我知道！” 威灵在丢出这道信息的时候，就将当日将章龙胆抹除的记忆，给丢还了过去！ 章龙胆一个错愕，刹那间信息如同流水，立即想起了那日在那个药堂库房院子中发生的一切。 他想起了那个会雷电术法的小子，想起来那个化形的海豚少女！ 他也想起了海龙骨和海百部找他算账说他透露消息！ 然而不等他彻底将这些信息通盘理顺，就听见一声轻声喝斥： “定！” 章龙胆立即感觉到身体有如陷入了深海泥沙一般迟滞、沉重，四肢似乎都变成了木头！ 随即，他的眼前金光一闪！ 一道暗金色的刀光，斜斜地从他肩部劈了下来。 章龙胆好在算是化形成功的兽类了，天性中的谨慎和胆小在此刻挽救了他一命。 他没有任何试图躲闪刀光的念头，而是直接幻化为能量体。 “嗖！” 刀光从半虚半实的章龙胆身躯划过！并未造成实质上的损伤。 随即，剧烈的音爆才响起，在空旷的地下产生了轰轰的混响。 章龙胆不敢怠慢，立即全力应对，也没有试图逃跑的念头。 不是他不想跑，而是那个青年说了，天上地下海中，都将无自己的立足之地了，他必须搏一搏，万一能干掉两人，收益更大！ 但凡有一定常识的人都知道，章鱼是所有无脊椎动物中智力最高的，一般的生物就一个大脑，但是章鱼却有九个大脑！ 他的大脑有中央大脑和分布式大脑两种，未变异体章鱼体内至少五亿个神经元，其中有四成分布在中央大脑，剩下六成在分布式大脑中。 炼形成功的章龙胆，四肢、躯干中，都有他的分布式大脑！ 因此，章龙胆此刻并不会手忙脚乱。 他还有心思去感慨那位女性军士的速度，去分析威灵的术法中有水灵力的特征，去思考选择逃跑和不逃跑的后果！ 结果，威灵的术法特征和守宫的攻击方式，令他有了一些信心。 就在他化身为能量体的时候，他发出了本身的天赋术法。 一道黑色的烟雾瞬间就笼罩了整个战斗空间！ 那是章龙胆的本命墨汁化成的黑雾，包融在水汽之中。 在他的设想中，很快这位术士和那个女性军士，就会因为各种麻痹而失去行动能力，那时候，就轮到他收拾两人了。 章龙胆甚至心中还有一丝炽热，那个海豚少女说这小子是他师父，说不定，还可以获取更多更好的修行方法！ 但瞬间的战况发展，超出了章龙胆的预料。 首先，按理说抵御能力最差的那位女军士，身处黑雾中，提刀戒备，却并没有出现麻痹和无法行动的迹象。 那个黑袍小子，就更加行动自如。 威灵本身就是木灵的中阶术士，对生物毒素的使用都算是行家里手了。 他随意打出一个响指，他的身边轰然出现了一大团火焰，炽热的高温瞬间就将身边的水汽和毒素焚烧一空。 同时，威灵丢出了另外一个单字诀术法： “诛！” 正常情况下的“诛”字诀术法，是由“血液凝结、腐朽、石化、锈蚀、生命汲取”组合而成的，是本源术法。 但此刻章龙胆还处于能量体状态，这样的本源术法是不会产生作用的。 但是，威灵的“诛”字诀术法，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构成，由“噩梦”术、“认知障碍”“意识植入”组合而成，纯粹是精神力攻击，一直没有机会使用。 章龙胆目前这种情况下，简直像是专门为这道术法定制的场景一般贴合。 威灵通过“心眼”，早就看出那能量体的核心，遍布有章龙胆的精神力支撑，于是顺水推舟，将这个变态的“诛”字诀丢了过去！ “嗷……” 如影似幻的章龙胆的身形，仰头发出一声惨嚎。 他瞬间就如同看到了最具威胁的天敌，心生无限恐惧！ 他已经记不清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连与对手抗衡的勇气都消失了！ 更致命的是，他的精神体遭遇了组合的精神术法攻击，竟然立即失去了对能量体的掌控。 刹那间，章龙胆的能量体涣散，显现出他本来的实体来。 其显露的实体，已经不是人形，而是一只庞大的章鱼，腕足飞扬，凶悍残暴！ 唰！唰！ 刀光再次闪现！ 两道暗金色的刀光，直接斩开了章龙胆的两条腕足！ 章龙胆的本体和离体断开的腕足，刹那间跌落在泳池中，激起巨大的水浪。 老章鱼痛苦万分，惨烈嘶嚎中，所有的大脑都在拼命运算。 仅存的理智告诉老章鱼，此刻不逃，再无机会！ 这个青年术士，绝非一般意义上的本源术士！ 他甚至会水灵、木灵、火灵的术法！ 最恐怖的是，他是智慧术士！ 泳池中激起的水花，瞬间变成黑色，化作道道锋锐的冰箭，飞向威灵和守宫。 “咻咻……” 高速射来的冰箭，在威灵面前被凭空生成的道道薄薄的冰片，一一阻挡，断为碎屑。 而守宫更加轻松，随手一挥，刀光闪过，将所有的冰箭都斩成碎末。 然而这道看似凌厉的冰箭，其实算是老章鱼的烟幕弹。 他就需要那么一点点时间，供他通过水池下方的通道，逃入大海！ 只要逃入了大海，他有信心，这两个人类是无法抓住他的！ 章龙胆为了抓紧时间逃亡，他甚至都没有去管那两条被斩掉的腕足。 以他的能力，如果及时捡回来，还可以接上去，让自己损失不至于那么大。 “嘭……” 整个游泳池发出了一声闷响！ 那是章龙胆巨大的头颅，撞上了一块奇异的冰面，发出的沉闷碰撞声。 那一道厚厚的冰片，由无数的小冰片，像鱼鳞那样相互搭叠在一起形成的，而每一小片的冰片，也是由数层结构奇异的更薄冰片合成！ 好一种奇怪结构的冰盾！ 这道厚厚的冰片，其韧性，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厚层钢板！ 于是，倒霉的章龙胆根本没有防备，就一头撞在了上面。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88查无线索 威灵呵呵一声轻笑： “那么容易就让你逃走，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随即，威灵右脚重重地在水池边沿一踏！ “轰……” 游泳池中央的海水，陡然分开。 分开的海水，瞬间成冰，在游泳池中形成了一个暗蓝晶莹的通道，露出了蓝色材质的池底地面。 守宫拎着金刀，跳下泳池，还不忘表扬威灵： “哈，我就知道，公子一开始和他那么多废话，多半是耗用一点时间先用术法断其后路！” “嗯，我也知道你肯定会配合的！” 威灵微笑，跟着跳下泳池。 撞得头晕脑涨的章龙胆，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应对，就迎接了第三轮刀光。 唰唰数道刀光，将他分解为几块。 每一块离体的腕足，都在变幻着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色调，这是章鱼本能的模拟适应环境能力，在做最后的挣扎。 “为什么……我也是……修士了，不能好好商量，非要杀我……” 章龙胆的主脑，丢过来一道信息。 威灵面色沉凝： “很简单，就因为你吃人，物伤其类，我是人，我就反对你吃人，是不是很简单？” “的确……很简单，但是我不服！” “无需你心服，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人类主宰的世界，如果是章鱼主宰的世界，那另当别论！” 威灵淡淡地丢出信息。 随即发动术法，所有的章鱼尸块，都被冰冻术冻成冰块。 守宫走过去，一脚一脚踢过去，全部踢为粉末。 最后，威灵手一招，所有的粉末都凝聚过来，变成蓬松的一大堆。 威灵知道章鱼的生命力，他不会给章龙胆更多的机会。 “嘭……” 耀眼的火光闪过，蓬松的粉末开始燃烧， 片刻之后，池底就剩下一堆的灰烬。 …… 威灵和守宫跳上泳池，固化的海水瞬间融化，合拢过来，翻腾涌动。 池底的灰烬融入海水，让原本深蓝的海水变得有些灰白浑浊。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下，走到那处布满血迹的地方，给那位素未谋面的帝国术士躬身拱手： “这位不知名的兄弟，我们给你复仇了，请一路走好！” 两人的脸上都有一些悲伤。 虽未谋面，但一想到昨日他被这老章鱼撕裂吞噬，那就是一种锥心的疼痛。 “走吧，此番事了，回家去，我都很想念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了。” 守宫轻轻搭上了威灵的手臂。 威灵点点头。 刚要起步，威灵却看向那池水。 池水浑浊，并未平息。 一道漩涡缓缓生成。 一抹水流陡然升起，一只巨大的半透明北极熊显形，随即变得凝实，转眼间，凝实的北极熊变成了憨厚的奥列格。 “奥列格先生，难道，你要为你的属下鸣不平？” 威灵似笑非笑。 魁梧彪悍的白发大个子摆摆手： “威灵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奇怪，那章龙胆为什么那么快就从多条手臂，炼形成功，我以为他有什么秘法。 呵呵，你知道，我头顶上，可是一直悬有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我总得变强啊……因此暗中跟随他过来看看。” 威灵点点头： “现在明白了？” 奥列格的神色有些懊恼： “明白了，该死的，是靠吞噬术士获取的灵力，方法还是一样的低劣和无耻，和海龙骨、海百部他们没有差别。” “那奥列格先生对我诛杀此獠，没有意见吧？” “没意见，你知道我这个首领也是权宜之计，我并未当回事。 换成我也多半会出手，我也是无法认同吃人的行为的。 既然成为法师术士了，就和以往的族类有了差别，和人类是平等的，那么，道德规范也应该是一致的。” 威灵面色肃然，给奥列格拱手一礼： “先生的观点，深得我心！” 奥列格摆摆手，仰头四望：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应该是一处庇护所，你知道二百一十年前的大湮灭吗？” “知道一点，不就是人类自己找死，互相丢核弹玩嘛，整个母星基本上都被人类的核弹洗刷了一遍！” 奥列格撇撇嘴。 威灵黯然点头： “是的，那是我们人类干过的最愚蠢的事情……这个地方，应该是大湮灭前，慕容世家，或者说是瀛魔族，或者说帝国，反正是某个势力，为了赢得大湮灭后的先手，修建的庇护所。 大湮灭后应该进行了扩修，比如这个游泳池，以前应该是没有的。” “庇护所？真能护住么？” “我从周边的情况看，这里并未遭遇直接的核爆，但辐射云和辐射尘埃一样会影响的，当时护住了入住的人没有，这不清楚。 但是可以肯定，大湮灭后，这里曾经是慕容氏的一处基地，我看上面的导视牌中，有不少和女性生产有关的牌子，多半是个集合了科研和医院功能的地方。” 奥列格点点头： “哦，是这样啊，人类的确了不起，这样规模的建筑群，竟然在山体内部，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哈哈，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你要是去雅西看了地下城，你会更加震撼的，就算西玄联邦在叹息之渊的那个堡垒，也比这里坚固很多。” 奥列格多了些兴致，却摇摇头： “寻常手段而已，这些凭仗，在法术高手面前，没有什么用。” 威灵白了奥列格一眼： “大湮灭后，才有天地变动、术法兴起。” “哦，那就可以理解了……对了，小海豚她们呢？” “哈，他们在上面，要不去看看他们？ 我们马上要返回帝国了，翻年后，他们几个少年，多半会停留在帝国帝都，我不会再带他们出来，下一次再见，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奥列格欣然同意： “好吧，我也想和元贝、元宝告别一下，还有那个喝酒很大气的李陵游。” 三人缓步朝着地下的二层走去。 随着三人通过长长的向上步梯，走入了二层。 在守宫的控制下，二层的所有灯光和相应功能，一一开启。 整个二层就像是陡然间活过来了。 在轻柔的背景音乐中，休憩室、起居室、中心广场、影音室、医疗室、待产室、术后恢复室……都恢复了它该有的样子。 休憩室灯光柔和，有一些过往的书籍，随意插在书架上，每一间起居室内，换气扇开始工作，光触媒的灭菌装置启动了，空气变得清新，而待产室，色调更加温馨温暖。 三人一一走过，就像走入一个先进的待产、生产中心和月子中心。 “这地方，感觉在设计上还非常人性的，多半是慕容氏家族中人的妇幼生产中心了。” 威灵点点头，仔细看了每一间查看的房间。 一切都显得非常正常，除了没有任何文字方面的线索和资料外，连护士站的那些提示板上，都干干净净的，就像这个中心压根就没有启用过。 三人依然拾级而上，上到了地下一层，这里应该是科研中心了。 在明亮的灯光下，一间间的科研所中，无数的基础科研实验设备都被时间盖上了薄薄的一层灰尘，每一个实验室也依然整齐规整，似乎在放弃使用前，都进行了精心的设备封存和养护。 最后，三人上到了地面层，对作训室、会议室、营房、防御监控室、物资储备库、卫生间、食堂……等等不同用途的房间，进行了一一的查看，和下方的各种房间一样，所有的地方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供查看的线索痕迹。 “公子，我感觉这里像是慕容氏与谁在做工作交接一样，不留下任何供后人参考的信息。 一切都伴随那系统主存贮记忆体的移走，而彻底消失了。” 威灵皱着眉头，有些困惑： “对，越是这样，越是说明，这个地方曾经进行过比较隐秘的基因工程方面的研究，而且是利用正常人生产的方式，与叹息之渊那种通过培养槽复制人的方式截然不同。 其实，我一开始就把这里和距离松尾岛不远的另外那个小岛联系起来了，那里是玄明他们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我有种假设，是不是他们十多个孩子，就是在这里出生的，而且慕容氏对他们投入了相当大的精力，你看这里的环境和布局，都非常好……” 守宫不禁一怔，慢了半步： “嗯，有道理！然后后面遇到什么情况，这个基地向其他人移交了，将所有的线索和细节都抹去，然后将那十二个孩子移到那个小岛生活。” “对，从逻辑上和时间上是符合的，但是有更多的问题。 那些孩子的父母亲究竟是什么人？ 慕容氏向什么人移交了这个基地？ 对方为什么只是接收了记忆体，清理了所有的信息，并没有接管这里？ 依然让那章鱼怪偶尔过来查看？” 守宫摇摇头： “无信息可供分析。” 威灵点点头，苦笑一下： “我不由得想起慕容忍冬那个老家伙，当时他丢过来一句话，‘这个问题，帝国皇室应该有答案，老夫不知道’，他当时是这样说的，对吧？ 这么说，其实老家伙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这个基地，以及后续的事情，都交给了皇室！” 守宫微微点头，却不做推论了。 牵涉到皇室，的确不宜过多去调查。 按照前些日维克托的分析，袭击那个小岛的联邦载具，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从东日邦国出发的，也只有他们那边的距离适合干这事，还无需考虑帝国的监控。 “问题和迷惑反而更多了，第一，既然是皇室参与了计划，那么就应该在帝国的本土内部合理合法地进行，没有必要弄到这天远地远的大洋深处，这根本就不符合帝国的做事方法和惯例，也不安全； 第二，如果是皇室在主导，由慕容氏在操盘，就更加说不通。 以姬氏和四大门阀的关系，远比慕容氏要亲密，这样的研究不会轮到长有反骨的慕容氏身上，这实在说不通。 第三，按维克托所言，慕容氏与联邦的‘盗火者计划’团队有业务联系，联邦可以通过正常方式获取优质的术士基因，没有必要去突袭抢劫，那么，谁在袭击那小岛？ 第四，就算是联邦因为“盗火者”计划策划了袭击小岛，劫掠那些小孩，顺利完成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些孩子再次回到慕容氏手中？ …… 千头万绪，没有合理的说法，威灵揉了揉眉心，也不再多想这个问题。 两人私下的丢包分析，也并未引起奥列格的注意。 很快，三人走出了庇护所，看到了停靠在外边平台上的载具。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89有客来访 守宫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庇护所，关闭了所有的能源供给。 同时，她也恢复了那最底层的那个能控室中，所有实体键的功能。 改天即便有慕容氏来人查看这里，也不会发现任何的异常。 见威灵和守宫安全回到外边，等候的李陵游和四个少年，欢快地走下载具，随后看到两人身后那个憨态可掬的白发大个子奥列格。 “嗨，大个子，又见面了！” 元宝元贝有些没大没小，他们很喜欢这个憨厚的家伙。 奥列格满脸憨笑，眯着小眼睛： “少年们，听说你们要回帝国了，今后难得见面，大家告别一下。” 元宝元贝和末药尾陵，一齐转头看向李陵游。 李陵游大笑： “哈哈，美酒管够！果酒也管饱！” 愉快的气氛，很快冲淡了先前因为那两位密组军士、术士殉职带来的阴郁。 威灵和守宫也都情绪变好，张罗着搬出东西，在这个宽敞平整的山石平台上烧烤饮酒。 “你们弄一下柴火火堆，我去抓几条海鱼！” 奥列格丢下信息，身形消失了。 几个少年立即到附近的山林中，找来许多干枯的树木树枝，架起了火堆。 守宫的烤肉架摆好了，预制肉食也码放整齐，就等奥列格的海鱼了。 以北极熊高阶水灵术士的能力，去抓几条海鱼，简直不要太简单。 很快的，奥列格兴冲冲地重新出现，提着几条体形庞大的各色海鱼。 海鱼似乎刚从温暖的深海被带出来，都还来不及被冬日的寒风冻上。 利刃杀鱼，术法清洗，香料腌制。 几人动作熟练至极，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看得奥列格小眼睛闪闪发亮。 …… 不多时，香喷喷的烤鱼烤肉就已经可以佐酒闲谈。 按老规矩，威灵将先前诛杀章龙胆的所有细节，一一打包，丢给了李陵游和四个少年，让他们如同身临其境，增加对战阅历。 奥列格固然是吃的欢心，喝得畅快，但眉间那份隐患，还是能被威灵感觉出来。 但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威灵也不会提及这个话题，毕竟，那个家伙是不敢去招惹的。 …… 远在荣光之城的那个出租小屋内，那个金发的家伙，也正好看向了遥远的东方。 天寒地冻，他就像一个猫冬的年轻人，双手缩在袖中，独自在房间内闲坐。 这样的闲坐，其实也是他融合不同阅历、不同三观的过程。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数的时空，看见了无尽大洋中无名小岛上的一行人。 “嘿，狡诈的北极熊，你竟然敢出现了？ 咦，怎么又和那小子一帮人产生交集联动了？ 这难道有什么关联？” 诃子的神色莫明，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 雅西以西，云雷山地。 积雪早就覆盖了西北千山。 深山峡谷中的各种大树，一样是银装素裹。 天地静谧，这个季节，没有风雨雷电。 元宝当年那个巨大的山洞口，那个巨大的石头上，趴着几个变异兽在晒太阳聊天。 一只双头大鸟，体型已经更加庞大，两只头颅上，一边是一对蓝色眼睛，另一个头颅上却是一双火红的眼睛，鸟喙、利爪都如同金色的合金一样，弯曲而充满威胁力。 一只红色毛发的巨大狐狸，懒洋洋地趴在石头上，爪子在石头上轻轻抓动。 一匹灰黑色的巨狼，眼眸银灰闪亮，面色沉静。 一只胖胖的穿山甲，体形已经变得很大，趴在那里，小眼睛飞快转动。 还有一只猪獾，不知道从哪里搜寻的各种颜色的野果，胡乱丢了一堆，早就被冻成了冰疙瘩，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哎，我说各位，元宝都走了那么久了，你们觉得他还活着没有？” “蠢材，是元宝首领！我觉得他肯定活着。” “是啊，是啊，鬼针鬼刺，你们最近都变大了这么多，能力也增强了很多，元宝肯定活着啊。” 红狐狸胡燕窠对元宝有信心。 巨狼望月，也发表了意见。 “只要元宝能不依靠雷电活下来，他就会是强者，毕竟连鬼针鬼刺都在这充满雷电的地方活过来了！” “喂，胡燕窠、望月，听你们的意思，好像我不如元宝，什么叫我都在这活下来了？” “蠢材，是我们！他们的意思就是说元宝肯定活下来了。” “呀，气死我了，我要超过元宝，早日修炼成鸟人，成为术士！” “蠢材，给你说了一万遍了，我不是鸟人！是术士。” 穿山甲鲮鲤举起了小爪子： “打住，打住，你们两个，废话太多了，今后面对敌人，还没打，自己就先内讧了！” 它现在可不怕这双头鸟，一看不对，瞬间就钻到地下去了。 鬼针鬼刺彼此不服地对视一眼，两只鸟喙如钩相抵，鸟头和脖子弯曲形成一个可爱的心形。 “唉，你们这样的争论，都发生很多次了，连内容顺序都没有变动过……你们不觉得无聊吗？ 有这个时间，我们不如讨论一下，威灵老师传下来的炼形方法，我觉得好难啊，简直看不到成果哦。” 自己命名朱砂的猪獾，咔嚓咔嚓咬着冰冻的果子，对比她都强大的几个伙伴抱怨。 “好吧，朱砂说的比较有建设性，我自己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可惜就是旁边这个蠢材，拖累了我，可悲的鸟生，与这样的蠢蛋共生！”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早就说过，不要那么自负，我们应该是所有人中最笨的！ 你看，我们两人都在淬炼身体，问题是只有一个身体啊，因此可以说，我们用了比胡燕窠、望月、鲮鲤和朱砂他们多一倍的功夫，依然没有成功！” “呀呀，蠢材，你还好意思说，每次我用火灵力淬炼身体，你就用水灵力破坏！我总是功亏一篑！” “现在越难，今后就越厉害，我看好你们哦。” 胡燕窠也有些头大，有些敷衍地安慰它们，担心一成不变的争论再次开始循环！ “嘘……有外人过来了！” 望月仰头呼吸了一下空气，突然丢出信息。 几只动物都转头看向山谷下方。 远处，有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彪形大汉，左顾右盼，朝着山洞这边走来。 大汉的身后还有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小老头，也是东瞧西望，寻道而行。 “我……我怎么有点害怕那个大汉……不对，他不是人，他是很强大的土灵术士！” 穿山甲鲮鲤有点胆怯，悄悄退到最后面。 望月严肃地看着不远处那个佝偻的小老头： “那个小老头也是术士，木灵的术士，也很强大，我能感觉到他身边的灵力波动！” “哗啦……” 鬼针鬼刺可不怕事，一振巨大的双羽，扑啦啦一下就飞过去，悬停在两个外来者的前方半空：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云雷山地？” 对它们来说，很难得地出现了双头语音如此统一的情况。 这语音信息，如同两个不同音阶的声部，同时在魁梧大汉和小老头的识海响起。 大象术士和猴王彼此对视一眼，面带喜意： “嘿，猴王，我就觉得这里和元宝师兄丢过来信息中的云雷山地相同，你看，果然对了！” 老猴王也一阵高兴： “是的，是的，他们一定是元宝师兄的学生了！ 他们的语音信息也是大夏的语言！” 大象术士立即抱拳： “你好，我们是元宝的师弟，他让我们炼形成功就到这边来的……元宝师兄在不在？” 一听这大汉是元宝的师弟，还是炼形成功了的术士，鬼针鬼刺立即肃然起敬。 见大象术士抱拳，鬼针鬼刺也本能地学着回礼，双翅一收，刚好合拢。 然后，就啪叽一下掉在地面，将地面的积雪都砸出一个坑。 “蠢材，我们还没有炼化成功，你行个鸟毛的礼啊！” “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没有反应过来嘛！” 大象术士和猴王瞬间被这双头鸟的争执弄得面面相觑。 胡燕窠和望月几个跳跃，就来到两人面前，人立而起，对两人做出抱拳动作： “两位是元宝首领的师弟啊？” 老实说，以胡燕窠和望月的常识，这个大汉看着就不年轻，当元宝的爹都可以了，至于那个小老头，估计比元宝的爷爷还大。 大象术士毕竟要淳朴很多，点点头，将遇到元宝，得授修行方法的事情，一一打包，丢给了跑过来的几个动物。 “哇！好厉害！” 胡燕窠兴奋地跳过来，围着大象术士和猴王左顾右盼。 “你们这么厉害啊，一年不到，就炼形成功啦？ 元宝外出游历时都还没有成功的。” 望月有些怀疑。 老猴王摇摇头，崇敬地丢出信息包： “不是我们厉害，其实我们算是修行很多年了，只是没有系统的方法，元宝师兄给我们了明确的指引！ 我现在回想起来，就以当时元宝师兄那一身的电能蒸腾和娴熟的雷电术法来看，我估计，当时他距离化形就不远了，等见到他的时候，他也应该是人身了！” 这个信息包被鬼针鬼刺、望月、胡燕窠和鲮鲤、朱砂完整接收到，立即大眼瞪小眼： “首领真的可以在其他地方也施展雷电术法啊？” “元宝成功了！” “哈哈，他真的活下来了！” “我们真的好笨啊，他们两个，仅仅靠着元宝转授，就已经炼化成就人身，我们还蒙受威灵老师亲自传授过的……” “蠢材，要不是你拖累，我也会成为人身了！” “胡说，要不是你拖累，我早就成鸟人了！” ……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90算是偷学 大象术士揉揉额头，被这一番七嘴八舌弄得头大： “这里的确是云雷山地嘛？” “是的！” “就是！” “正是！” “的确！” “不假！” 难得的众口一词。 老猴王直皱眉： “好，好！不要一齐回答，有一个人回答就可以了……那今后，我们两个，与你们一样，暂时在这等候元宝师兄了。 师兄说过，要等我们修炼到了人身，才会带我们去拜见威灵老师！” 猴王也觉得识海被七嘴八舌的信息弄得有些头疼。 “好……好！” 再次众口一词。 在几只动物的簇拥下，大象术士和猴王走到了山洞。 看着巨大的山洞，对于大象术士的体形，就显得没什么特别了。 他仔细将洞里洞外都看了，眉头皱起了，最后摇摇头： “这个地方太小了，估计住不下这么多人。 俗话说，达者为师，我们都算是师出同门，你们暂时没有化形，我和老猴就算是你们师兄了，今后听我们安排。 我们这段时间，就先改造好洞府，给元宝师兄一个惊喜！” 话音一落，他的单腿一踏。 大地震颤，轰轰的声响在地下轰鸣。 原本洞口的小平台，包括周围的一大片地方，似乎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就压得下陷三尺。 大象术士圆乎乎的大脸含着微笑，看向不远处的山峰，用手一招。 那山体的坚固的岩石，竟然一块块剥离，变成规整的一方方大石板，飞到洞口外已经压紧实的平台上，铺砌出一个巨大的平台。 最初元宝蹲坐的那块巨石，也被大象术士用土灵能力，变得更加巨大，不规则的边缘，也变成了方方正正。 至于双头鸟、红狐狸等一帮动物，已经被大象术士举手投足间施展的土灵术法，震撼得失去了心神。 只有同为土灵的穿山甲鲮鲤，崇拜地仰望大象师兄高大的身形。 随着外面环境的规范整治完毕，大象术士转身走入洞内。 随着他身形的走动，洞顶的石块哗啦啦地下落，一掉落地面，就化为石粉，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得平平整整，带着石质花纹。 一条笔直的石窟通道通向山体内部，宽大异常。 通道的顶部，也变得光滑整齐，宛如人工修筑的隧道。 通道的两侧，也依次出现了巨大的石室，就像一个个的房间，整齐布置。 掏出的泥土岩石，被庞大的土灵力分解为细沙，填补了那些细小的缝隙，转眼间，石屋更加坚固。 完成这一切后，大象术士似乎精神力耗尽，终于感觉到疲惫。 他走出洞府，坐在那方巨石上，脸上露出朴素的笑容： “哈哈，你们看，这才像话嘛！ 不然，万一今后有客人来访，原来那狭小狭窄的空间，和元宝师兄的身份不相称嘛！” “不相称啊不相称！” 鬼针鬼刺立即同意，大象术士的能力，在它们的感觉中，已经超越了元宝。 “是的，是的，大象师兄说得对！” 连望月也心服口服。 “呀，大象师兄，你好厉害啊！” 胡燕窠的狐狸脸带着笑容，细长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线。 猴王眼睛一转，给了大象术士一个提示。 大象术士点点头，再次招手。 从不远处的山涧，飞出一大块的嶙峋巨石，轰然落在了身下巨石的后面，笔立如小峰。 四个深深镌刻而成的大字，出现在巨石上： 云雷山地。 “啪啪……” “嘭嘭……” 所有的动物都鼓掌叫好，并激起满地灰尘。 当然，掌声中的那一点“嘭嘭”声，那是鬼针鬼刺翅膀互相击打导致的异响，灰尘也是它们鼓动翅膀搅动气流导致的灰尘乱飞。 大象术士吩咐： “随后的时间，你们各自挑选一个石窟房间，作为自己的修行之地。然后就是清理洞府周边的地方，打造一些行山的步道、栈道，修葺一些亭台，提供给访客遮风避雨暂时歇脚的地方…… 修道之人，就要将洞府周边打造完美，所谓天人合一，在这个打造环境的过程，其实也是在修行。” 对于已经展示了非凡能力师兄的要求，几个家伙不敢有意见，老老实实点头。 猴王也点点头： “有什么修行方面的疑问，都可以问我和大象师兄。” 见大象术士已经摆出了师兄的范儿，猴王难得大方一次。 “好耶……” 四个没有化形的家伙都高兴起来。 鬼针鬼刺自然最积极： “两位师兄，我们有两个脑袋，共用一个身体，但是，我是火灵的，他是水灵的，我们修炼淬体，总是互相拆台，怎么办啊！” “蠢材，是你在拆台，我可是兢兢业业修炼的。” 对双头鸟的窘况，大象术士和猴王术士都有些皱眉。 两人虽说已经有了一定的炼体化形经验，但是对这相克的灵力共处一身，该如何修炼，依然缺乏解决之道。 大象术士也只有估摸着分析： “以我看，你们这种情况，我们姑且以易经的卦象来解释，暂时认为这就是是火水未济。 知道易经的六十四卦嘛？” 鬼针鬼刺两个鸟头一阵乱点，随即又摇头。 “有道理，就按这个理解的话，未济卦正好是最后一卦，本卦上卦为离，离为火；下卦为坎，坎为水。 火在水上，水不能克火，君子观此卦象，有感于水火错位不能相克。” 大象术士不管两个鸟头又在摇，尝试着解答： “火上水下，火势压倒水势，救火大功未成，故称未济。 但与未济卦的互卦水火既济相比对，既济卦从卦象上看，只是变成火在下，水在上，就一切都变了，水火相交，水在火上，水势压倒火势，救火大功告成。” “大象师兄，好复杂啊，我都被水火火水给绕晕了！” “蠢材，那不是绕晕了，那是理解不了，彻底蒙圈了！” 大象术士憨厚一笑： “是啊，未济卦和既济卦正好为互卦，休戚相关，机遇与风险并存。 换个你们理解的说法，要充分理解阴阳转换的道理，积极改变思路，让阴阳异位，或许就能实现目标！” 猴王斟酌了一下，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这样，你们可不可以分工，比如，火灵的只管肌肉骨骼皮肤羽毛，水灵的分管五脏六腑和大脑，互为表里，实现阴阳共存？” 丢出信息，猴王将两个鸟头看了又看。 看来，猴王也没有分清哪个脑袋是鬼针，哪一个又是鬼刺。 “有道理！极其有道理！我们先尝试修行一段时间看看！” “蠢材！岂止是有道理！简直是两位师兄慧眼如炬，给我们指出了症结！我都想马上试试了！” “感谢两位师兄指点！” 双头鸟意见终于统一了。 随后，针对胡燕窠、望月、鲮鲤和朱砂的状态，两位炼形成功的术士都做出了他们的指点意见。 对这几个家伙来说，元宝其实在离开前，也并未能将化形的心得体会交代清楚，因为元宝自己都是糊涂的。 现在有这两位师兄现身说法，自然就直接直观多了，想必随后的进展，自然会快捷很多了。 …… 远在无尽大洋的元宝自然不清楚，他的老巢已经面目全非，宛然有了一个修道洞府的模样。 他和元贝依然在奥列格身边，抓胳臂抱腿的，没大没小，胡吃海喝。 威灵也非常欣赏奥列格的开朗和善性格，单独给奥列格敬了一杯酒： “奥列格先生，说起来我都得再次感谢你，当日初见面的时候，你那种创造性的术法手段，给我了许多启发！” 李陵游也点头，他对奥列格以灵力改变正常物质结构的方式，也颇有收获，他现在的“飞剑”与金灵护盾，都强大很多。 “哈哈，那可不是我的独创啊！ 随着能力的提升，我也模模糊糊想起了更多的术法应用，但是远不成体系，总感觉是在运用早就熟悉的法门。” 威灵有些错愕。 奥列格继续解释： “我当年也不过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北极熊，直到碰到那个光球，一切都改变了。 我的意思是说，随着能力提升，就会在无意中想起很多记忆的碎片，那是一些早就随心所欲的术法理解，以及修行方面的感悟。” 威灵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更加说明一个结果，那就是，你真的是那个家伙的承载体啊……” 奥列格苦涩地点点头，再次喝干杯中酒。 威灵皱着眉头，下意识询问： “我们通过奥列格先生学会了那种重组灵力结构的方式，算不算是在偷学那位的能力呢？” 奥列格和李陵游有些发呆。 是啊，万一那家伙不高兴了，那就不好办呢。 空气陡然一凝。 他们那简易酒桌旁边的空间，就像被一把利刃从虚空里面，向外划开了一道口子。 一个金发青年，笑呵呵地侧身走出来： “肯定算偷学啊！” 其实还没有收到这个语音信息时，奥列格就感觉到空间被划开，熟悉的威胁感降临，已经在拼尽全力逃跑。 但一如他当日使用的那种术法抵挡威灵的土灵术法一样，来人对这个显化空间中的水灵力掌控，远远超越了奥列格的层次。 在这刹那间，空气中的水灵力立即晶格化，不再流动。 不仅仅是水灵力，还有金灵力、木灵力、土灵力和火灵力，所有的本源灵力，在这一刻，都已经不被其他术士调用，反而成为所有术士的敌人，将众人禁锢。 所有人都定格在这一瞬间，就像几只陷入了松脂内小虫子，或将逐渐变成一个跨越千万年的琥珀。 连不是术士的守宫也不例外，金灵力的禁锢，让她一样失去了行动能力。 金发青年笑呵呵地随意拉过一张简易折叠凳子，惬意地坐下来。 他拿过一只酒杯，给自己倒酒。 万物皆静止，唯有他的动作闲适而优雅。 “汩汩……” 酒水入杯，水声清晰，酒花弥久不散。 诃子仰头一饮而尽。 “嘶——啧啧……好烈的酒！” 烈酒立即让他的脸色微红，然后转动眼睛，一一审视众人。 最后，他看向奥列格，点点头： “奥列格，狡猾的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不好好躲着，还跳出来喝酒？ 你不知道，只要你一想到我，我就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诃子的信息都是公开的，众人虽然说也被禁锢，但是思维和信息丢包并不受影响，也都收到了诃子的调侃信息。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91不速之客 “各位，我很抱歉，牵连到你们了……” 奥列格还保留着预备逃跑的紧张状态，丢出来的信息却是一种歉意的声音，看起来有些诡异。 “诃黎勒先生，大驾光临，一起喝酒就好，我们都是好客之人，你何必要当恶客呢？” 威灵还保留先前的皱眉模样，丢出的信息却是故作镇静，试图安抚这个金发青年。 “要不是这狡诈的北极熊，我也不会当恶客呀，稍不注意，他就跑掉了！” 诃子笑着回应，捡起一根穿着鱼肉的签子，啃食上面烤熟的鲜美鱼肉。 随即，他看向守宫： “守宫姑娘的烹饪技术真好，比我在西玄那边吃过的所有的烤肉都要好吃！” 守宫依然在火堆边的烤肉架旁，微微弯腰，盯着手中的肉串： “嘿嘿，诃黎勒先生，谢谢夸奖。 我对温度、油脂饱和度、含水量变化等敏感数据，可是精准操控的。” 诃子点点头： “嗯，以你的能力，这种小事情，自然可以做到极致，不奇怪了。” 威灵由衷地感慨： “诃黎勒先生，这次见面，你比上次看上去更加厉害了，关键是，你整个人的气质风度，截然不同了！” 诃子呵呵一笑： “你已经开始在打预防针了吗？ 我上次说过，最好不要和我有交集，可是你们没有听啊。” 李陵游有些觉得冤枉，忍不住抗议： “帅哥，这不能怪我们啊，我们事前并不知道奥列格和你的关系。” 诃子再次点头，看向保持呆住姿势的李陵游： “你是李陵游吧？你说的也不算错，谁能知道随便一个能化作人形的北极熊，竟然和我有莫大关联呢？ 但是，正如你们的逻辑一样，我只看结果的，具体的过程，也不是我能掌控的。” 元宝丢出信息： “那你想把我们怎么样啊，超级大高手？ 我们四个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元宝还挂在奥列格的手臂上，看着很好笑。 诃子再次看向四个少年，含笑点点头： “嗯，你们四个很可爱，我先前听你们交流很久了……我也不会对你们不利，等我的事情完结，自然是放了你们啊。” 元贝的眼神有些悲哀，以她的直觉，到可亲可爱的奥列格多半要完蛋了，她不禁眼泪汪汪： “诃黎勒先生，真的不能放过奥列格吗？我感觉你也不是坏人啊。” 诃子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了。 “小海豚，一个人的好坏，不是凭着一两件事情就可以断定的，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冲突，对于你来说，我肯定算是一个不错的人。” 仇视者、隐忍者、残忍者的人格渐渐压制了冷漠者伊莲、奉献者苦修士等人，他看向末药： “小家伙，不用装了，你是智慧术士，能力很特殊！ 你已经消解了我的一部分术法在你身上的作用……但你的层级不够，要是你是高阶的术士，或许还可以摆脱控制，但是，现在不行。” 末药的嘴唇微动，轻轻点头： “是的，诃黎勒先生，我是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对你无害。” 最后，金发青年看向了奥列格： “怎么样，给了你这么多的时间，从极北冰原逃到了这无尽大洋，你想明白了没？” “想起了一些能力上的事情，但是，没有想明白其他事情。” 对奥列格的回复，诃子没有失望，反倒是将上次奥列格从他手上逃脱后，诃子继续融合的几个人的各种情况，包括背叛者目前的状态，都一一打包，丢给了奥列格一个人： “其实，我刚才也纠结了很久，我未尝没有放弃的念头，前两天在面对伊莲的时候，也很纠结……现在，连伊莲都认为我们该继续！” 海量的信息细节，影像冲击，让奥列格有片刻的停顿。 他也陷入了茫然。 融合了这么多人的诃子，能力之强大，再也不是他能逃过的了，即便是躲在海底，对方依然可以凭直觉就找到自己。 直到此刻，自身的猜测，加上诃子的全面信息，才让他对自己的命运有个全盘的理解。 他总算确定真有那么一个可怕的存在，一直在等待他们这么多的承载体融为一体，回归这世间。 是的，即便诃子现在放弃，总有一天，说不定他就瞬间崩解了，换成其他人来继续这个过程。 威灵虽然不能动作，但是一直都在注意奥列格的眼神。 他并不知道诃子和奥列格交流了些什么信息，奥列格的眼球也没有转动，但是就在片刻间，威灵从奥列格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奥列格的放弃和认命。 在这一瞬间，威灵想了很多。 是的，他还有底牌，那就是从未在诃子面前使用过的，精神类的术法。 限于等级不够，但是威灵有信心，至少可以短暂影响诃子的心神。 只要让对方的禁锢术法松动，奥列格可以顺利逃脱。 但是，要是奥列格逃脱后，诃子会不会迁怒与自己和其他人？ 四个少年能力有限，万一这诃子真的就暴起杀人，自己和守宫、李陵游是没有获胜希望的。 然而，要威灵就这样看着奥列格被诃子吞噬，也是威灵万万不甘心的，这一样违背威灵自己的意愿。 他鼓起勇气，看向诃子那渐渐冷漠的面容： “诃黎勒先生，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诃子看向威灵，面色肃然： “你以为你有资格介入并处理这样的事情？ 你有资格替那个我都不愿面对的存在，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 祂宁愿使用解体后再融合这样的笨办法，也没有想到你所谓的两全其美？” 威灵默然，诃子的意思很明确，从道理上的确是这样。 但是，一种愤怒的情绪升起。 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 这就是你诃子认命服从的理由吗？ 是你无视一个个承载体的百味人生，擅自吞噬的道理吗？ 威灵的情绪管理一向很好，可以说和守宫一样理性。 但无论如何，在此刻，他都感觉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他感觉这个吃人的家伙十恶不赦，人人可以诛杀此人！ 仅存的理智束缚，让威灵给自己默默施加了一个术法： “夺情！” 这个术法一出，他的愤怒情绪被瞬间剥离，他恢复了冷静和理性。 至少，他自己此刻是这样认为的。 但接下来，威灵用尽了最大的精神力度，对诃子施展了一个目前阶段，他能使出的最强大的中阶精神类术法。 这道耗尽他大部分精神力的术法一施展出，顷刻间导致威灵的鼻血飙出，头部四周的空间力场竟然瞬间发生了波动: “意识植入！” 这道“意识植入”是由沉睡、美梦、噩梦、梦游、认知障碍（疾病）混合而成！ 诃子没有防备，他的意识瞬间一片混乱！ 主意识刹那间就沉睡。 其他几种人格，纷纷陷入了美梦、噩梦、梦游和被各种疾病病痛折磨的状态。 一旦主体意识沉睡，其他意识各自为政，诃子的身形就陡然炸开！ “轰……” 剧烈的爆破令所有的物品都混乱横飞。 众人一下子就获得了行动自由！ “快跑！奥列格！” “注意警戒！” 威灵给众人飞快丢出了信息。 “嗖……” 奥列格的身形消失了。 诃子的身形也炸裂不见。 几人彼此面面相觑，李陵游抹了一把额头上立即溢出的冷汗。 威灵急速吩咐： “听我安排，诃子马上会回来，他多半会迁怒于我！ 如果我有什么危难，大家的力量根本就不用看，不允许考虑救我！ 他目前的状态，比上次看上去的木讷要狡猾理智很多，人格也更加偏执和复杂，大概率不会滥杀无辜，因此……” “公子！” 守宫的眼神很无助，但又充满决绝。 威灵一抬手，表情严肃，以一种从没有过的严厉语气，阻止了守宫： “守宫，我最不放心你！ 不要做超过能力的事情，特别是自爆自毁这类想法，对他没有用！” “老师……” 四个少年都急得要哭了。 “不要难过，我只是猜测而已，如果真的是那个结果，你们好好修行，今后给我报仇……前提是，你们每一个都到了超阶的术士才行！” “我们……” 没有等是个少年说完，异变陡生！ 爆裂横飞的现场竟然出现了诡异的逆转！ 几人看着那些被掀飞的物件，缓缓回归原本的位置，就连已经碎掉的酒杯，都像影像倒放一样，恢复原样。 杯中的酒水都没有洒出一点，烧烤架上的火苗，依然在轻轻跳动。 唯一和刚才不同的是，每个人都可以活动了。 先前诃子炸开的位置，再次出现了诃子的身形。 而他的身侧，却站着高大魁梧的奥列格。 奥列格的身体状态很诡异，就像是无数的晶体小块组合而成的。 诃子的脸色冷若寒冰。 威灵心中微微一沉。 他的精神力侦测，可以看出，构成奥列格身躯的那些能量晶格，被奥列格的精神体给束缚着。 但是，稍微一个刺激，或许就会崩解为无数的能量，散发在天地间。 诃子坐下来，并没有勃然大怒的情绪。 他下一个动作有些令几人意外，他拿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酒液，面无表情地看向威灵： “你的术法，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你是我最讨厌的术士类型，没有之一！ 在你们东土大陆，你这样的术士被称为智慧术士。 有一种智慧术士，能力偏重支配其他人，掌控其他人，在我们西玄大陆，称这种法师为灵魂法师。 对玩弄灵魂的人，我最讨厌！” 威灵已经放弃了。 越是冷静自控的诃子，越是不可力敌的。 既然自己全力以赴的精神类术法，也仅仅能影响诃子那么一瞬间，至于本源术法，那就不提也罢。 他抹掉嘴边的鼻血，灿然一笑。 也提起酒杯，给诃子和李陵游、守宫示意一下： “来，喝酒，我们尽力了，这位诃黎勒先生实在不是我们能对抗的。” 李陵游连苦笑一下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他木讷地坐下来，提起了酒杯。 守宫也坐下来，提起了酒杯。 刚一低头，一滴眼泪就落入酒杯。 她有个强烈的直觉，那个诃子要对付公子。 虽然他看上去风轻云淡，并没有多看公子一眼，但是自己的确拿对方没有任何办法，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与公子去共死！ 可是，那样做，公子是不高兴的，刚才已经说透了！ “威灵，我希望你就叫我诃子……我刚才说的内容，是油然而生的，没有道理可言。 这或许是祂分割承载体前的感受，又或许带着其他承载体带来的情绪，我并不是分得很清楚。” 威灵从善如流： “哈哈，诃子，你不用歉意的，大家立场不同。你有你的想法，虽然我们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吞噬乌古瓦、奥列格，但如果仅仅是为了提升能力，那我鄙视你！” 威灵哈哈一笑，称呼上听从了诃子的建议，但语意却是有些生硬。 没有想到，威灵的这道信息，竟然让诃子点点头： “不是提升能力那么简单，怎么说呢……算了，你知道越多，其实与我的交集越多，那么，下一次，你就真的活不了……”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92大洋折戟 众人有些惊讶，都一下子看向诃子。 威灵也有些吃惊： “意思是，你这一次还会放过我？” 诃子摇摇头： “我有这样说过吗？没有吧，我是说你下一次就死定了，但并没有说这次就要放过你。” 威灵和李陵游的脸都黑下来。 戏耍人，是吧？ 诃子耸耸肩，无所谓地做出了象征性的解释： “好吧，我的意思是，这一次你有可能会死，也有可能活下去，谁知道呢，但下一次，我肯定会不留余地了。” 这个解释令几人的面色更加难看。 诃子却不管几人的脸色，依旧平静地看着威灵： “威灵，能说说你是如何激活智慧术士的过程吗？” 诃子轻声丢过来的信息，令威灵、李陵游和守宫有些愕然。 这家伙，这种情况下，都要杀人了，还有脸问道？ 但威灵的脑回路，也是经常令守宫和李陵游吃惊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威灵曾经以为，自己在本源术法方面，竟然五种灵力的全部术法都会，这应该算是他自己的最大秘密和底牌。 但是，自从他们在叹息之渊遇到这个诃子，发现对方不但五种灵力的术法都精通，而且对本源术法的掌控程度，远超威灵自己。 因此，从那以后，威灵也就都不再为这个事情纠结，因此在李阀的演武堂交流时，他都不回避这个事情。 至于精神类术法，威灵和李陵游更加没有放在心上。 帝国和西玄都那么多的智慧术士，不过是术士中相对较少的人而已，要说稀有程度，也许还不如在场的末药与尾陵的特殊能力，来得稀奇。 因此，威灵也没有隐瞒，将当日激活念体后不久，因为感悟寒水老人对亡妻的情感和对生活、对人生的感悟，以及特殊音乐律动的刺激，无意中激活“共情”的过程，丢给了诃子。 诃子沉默了很久。 他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的猜测。 所有的承载体中，没有一个智慧法师，这是一个不合规律的事情。 他甚至仔细分析查看了威灵，可以确认，自己无法融合这个可恶的家伙，这个家伙身体中的金属太多，而且从精神方面判断，他绝非承载体。 诃子再次联想到他自己一旦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反而不容易失控，他此刻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那个祂，将一身的能力、智慧和阅历都进行分解，散布在西玄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分布在不同身份的人身上。 目的就是要他们去世间历练，去泥泞中翻滚，去红尘中打磨，最终的目的，还是试图激活智慧法师、灵魂法师的能力！ 于是，当他再次看向威灵时，此刻眼神却有了几分羡慕： “威灵，你真的很幸运啊！” 该死的，这个家伙无需去融合吞噬，无需为人格分裂，三观不合挣扎，他却有智慧术士和本源术士的能力，这太不公平啊！ 一想到公平二字，仇视者的人格立即占据主体，看向威灵的眼神立即有些不善。 一直关注诃子神色的守宫，看出诃子的恶意，再也按捺不住，陡然一声清啸！ 刀光已经在诃子面前闪现！ 唰！唰！唰！ 一连三刀，刀刀致命，全部从诃子的身上划过。 “轰！” 刀光过后，她身形带起的音爆才传过来。 这三刀，将诃子立即劈为六块。 每一道刀痕，都清晰可见，还可以透过那道道刀缝，看到诃子的每一块身体，都不再有关联。 然而，在那些刀缝中，却没有任何血液渗出。 被劈为六块的诃子，身形一晃，再次合拢，没有一点点受损的迹象。 守宫与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 “当……” 守宫提刀的手无力垂下，刀尖触及地面，发出脆响。 她另外一只手，隔着面纱，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肩膀抖动。 她相信了，公子没有说错，自己的物理攻击，对这个可怕的家伙没有作用，公子算准了，担心自己做傻事。 随着诃子的身体恢复常态，他看了守宫一眼。 那眼神冰冷，似乎将冬日的海边山间的气温，都瞬间降低了很多。 守宫的身形立即凝滞了，身体外围出现一道水流，将守宫包裹。 那道水流的外边，又出现一圈金灵的银光，银光外，再出现一圈土黄色的光晕，然后是红色的，最后是一圈青色的。 就那么一瞬，不等威灵和李陵游有任何动作，就看到那些光晕刹那间就固化了。 守宫变成了一个由多层灵力实质化后，包裹的人形雕塑。 人形的雕塑还在继续扩展，将人形的细节慢慢填补，变得浑圆，最后，竟然成为一个卵形的雕塑，表面就像是那种最普通的木材，木纹清晰。 威灵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心生绝望，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最外层的是木灵，衍生火灵力，继续衍生土灵力，再后来衍生的是金灵力，最里层的是水灵力。 五种灵力相生，除非有五种灵力都能掌控到诃子这种程度的高手，才能破解这个禁锢。 到目前为止，除了威灵会五种灵力，他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人能够五种本源术法都掌握。 但威灵现阶段的本源术士能力，比起诃子来说，何止是判若云泥。 四个少年和李陵游，暂时没有搞明白守宫的境况，也并不知道这个术法的厉害，都看向威灵。 威灵抹了一下眼睛，面色变得沉静： “诃子，这种禁锢之术，是不是只有你才能打开？” “哈哈，你认为这种术法是一道禁锢术法？ 不过也对，实质上不就是将人禁锢起来嘛！不过，在西玄，我们更愿意称之为‘本源封印术’。 你也可以解除，但是，要你到了高阶术士的状态，应该就可以了。” 威灵知道没有幸免，但凡能称之为“封印”的术法，就不是什么小型的术法，他压抑住自己的悲伤和怒火，故作平静，责问诃子：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事实上，她对你是无害的，她只是担心我。” 此刻，连四个少年都听出了老师语音信息中的虚弱和无力感。 元宝元贝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诃子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丢过来的信息却有些嘲讽： “是的，无害，但不意味着可以无礼！” 威灵沉默了许久，给被“本源封印”的守宫，丢出了一道信息： “对不起，守宫，这次我护不住你……你进入休眠吧，尽最大程度，节省能量，保持灵智不失……等我今后救你，只是我不确定，需要多久……” 威灵知道，物质也罢，能量也罢，通过本源术法施展的术法，是不会阻挡精神力的。 果然，在威灵的“心眼”查看中，被封印的守宫精神体一阵剧烈的颤动，随即慢慢坍缩，变成一个小点。 原本映射在源灵世界的那些高能亮点，一一熄灭，最后只有一个微不可查的细小亮点，在微微发亮。 以守宫对威灵的信心，她永远相信，总有一天，威灵会解开这道封印，迎接她的醒来！ 李陵游在一旁红了眼睛，紧握的双手上，指甲都要掐破皮肤。 但理智告诉他，如果威灵也折损在这里，能保护四个少年的，就只有自己了，他必须好好活着。 他红着眼睛，看向威灵： “对不起，威灵兄。” 威灵苦笑，微微摇头。 他走过去拍了拍李陵游的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十八郎，很高兴与你经历的一切，今后，拜托了！” 他走到四个少年身边，一一摸了一下他们的脑袋： “别怕，诃子不会对你们不利的，他针对的是我……很遗憾，老师让你们失望了。” “呜呜……不，老师，你没有……” 四个少年抱住威灵的胳臂，抽噎哭泣起来。 此刻，奥列格那被自身精神力包裹的身躯，突然有了动静，他微微转头，似乎担心转动力度过大，会导致晶格化的身体崩溃。 他叹息一声，丢出一道信息： “好吧，包容者，我想明白了，既然无法逃避，那就更好地面对，争取更多的主动，今后谁是主体，都还未知。 你把威灵他们放过了吧，我配合你！” 一道海风升起，诃子的金色长发飞扬，他转头看向奥列格： “聪明的选择！是的，未来的时光，你我谁来主宰，都是未知，总归不能让那位背叛者去掌控吧！” 然后，他看向威灵和四个少年： “我会放过他们的，但是，对威灵的放过，是另外一种方式，一开始我就想好了！” 他缓步走到威灵面，伸出手，抓住了威灵的一只手。 “轰！” 他们身边的空间陡然炸开，四个少年被一道巨大的力量轰开，跌坐在远远的地方。 威灵原本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诃子。 金发青年冷酷一笑： “怎么样，我放他离开了，哈哈，我还送他一程，直接将他丢进源灵世界了！” “你太无耻！” 李陵游勃然大怒！ 他知道，威灵还暂时无法本体进入源灵世界，威灵早就给他和守宫说过，能力等级还不够。 以李陵游和奥列格的见识，当然知道威灵的结局。 如果身体不能彻底能量化，被强行丢入源灵世界，结果只有一种。 那就是瞬间崩解为无数的能量，彻底消散在源灵世界中。 元宝元贝自然也清楚，他们是通过炼体化形的，非常清楚身体的能量化过程。 奥列格的眼中露出深深的悲哀，他看着嚎啕大哭的四个少年，又看看双眼通红，愤怒得发抖的李陵游，微微叹息一声： “诃子，可以开始了，不要再食言了……大家心知肚明，我们说的放过，不是这种意义上的放过。” 奥列格甚至开始催促诃子。 他有个设想，说不定被诃子融合以后，自己的人格，会对诃子有适度的影响，导致他不会对四个少年和李陵游赶尽杀绝。 丢过信息后，奥列格转身，朝着平台外走去。 平台外，海天一色，冬云渐渐阴翳，似乎下一场暴雪即将来临。 看向那熟悉的铅灰色的天空，奥列格似乎看到一只蠢萌蠢萌的小北极熊，在母亲的身边嬉戏。 它带着对积雪好奇，对深蓝海水好奇，对世间万物都充满的好奇，面对极地的风雪，独自在冰原上踽踽独行。 天海苍莽，熊生迷惘。 在奥列格的身后，深沉暗黑的光芒升起……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93凛冬已至 那道暗黑深黯的黑色光芒，片刻间就包裹了诃子和奥列格的身形。 最后，有一道似乎心情很矛盾的信息丢过来： “少年们，对不起，让你们失去了老师！ 李陵游，很遗憾，让你失去了兄弟！” …… 感觉中过了许久，黑色的光幕消失。 那个金发青年和魁梧高大的白发奥列格都不见了。 恍惚间，就像他们就没有来过这里。 平台上的积雪早就被先前的一系列的冲突，给扫荡得干干净净。 一个巨大的卵圆形木头雕塑，孤单单地留在那里。 四个少年木然坐在木雕旁边，没有任何话语。 李陵游强忍着悲哀，开始到处收集散落的物品。 这些都是守宫收藏的烤肉物品，野餐用具，可不能丢失了。 一转眼，又看到四个少年面前那个巨大的卵圆形的木头，忍不住心中再次悲哀。 李陵游都不知道该如何给阀中、给察部交代了。 这一次，算是将威灵和守宫都折进去了。 随即，李陵游有些惊异。 四个少年的表现有点异常！ 元宝、元贝、末药和尾陵的神色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除了末药，他们三个的手中，都在摩挲着一个小物件。 元宝手中的是一个金灿灿的金灵力凝聚的小元宝。 元贝手中是一个淡蓝色的海贝，熠熠发光。 尾陵手中，拿着一个金灵力特殊排列的护心镜。 李陵游有些错愕，瞬间醒悟过来。 他和孩子们一样，都露出笑容。 元宝坚决地站起来，丢出信息： “老师没有死！他送给我们的小礼物，是以他的精神力包裹的本源灵力汇聚而成。 只要他的精神力没有崩解，这个小礼物就不会化作灵力消散！” 其他三人都含笑点头： “是的，师兄说得对！李大哥，你对老师要有信心！” 李陵游点点头，将头转向另一边，他不想让孩子们看到他发红的眼眶。 但在李陵游心中，种种负面情绪，瞬间被扫荡一空： “当然，我确定！我对威灵兄做出任何奇迹都不怀疑！” 随即，四个少年，帮着李陵游将所有的物品都搬进那“青鸟”载具。 就在他们即将搬动那巨大的木雕时，平台上的空间一阵波动，闪身走出两人。 白衣白发白须，容貌古拙的零余子，还有一个满脸都皱成一团、鹑衣百结的破布子。 两人面色都不好看，打量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五人，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李陵游是见过破布子的，知道能和破布子一起出现的人，一定是帝国方面的高手，他躬身行礼： “李陵游见过两位前辈。” 零余子和破布子仔细看了看元宝和元贝，零余子和蔼地看着李陵游： “他们就是威灵那两个刚化形不久的学生？” 李陵游恭敬地点点头，心头猜测这个老人是谁，却不得头绪。 “先前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陵游将先前发生的一切，打包丢给了两位老人。 零余子和破布子神色变得更加严肃。 他们都猜想到那个诃黎勒一定吞噬了不少人，但是，对于究竟有多少承载体、他已经吞噬了多少个的情况，威灵、李陵游不够了解。 真正获知全面信息的奥列格，已经变成了诃子的一部分。 大家只知道，坏消息是，对方再次吞噬了一位高阶的水灵术士，还是具备本能水灵术法的北极熊。 而威灵和守宫，不过是适逢其会，也不算对方刻意过来针对帝国的术士。 他们彼此对视一下，微微苦笑，走到封印守宫的木雕前。 两人都将手放在了木雕上，陡然间须发被灵力激荡飞扬。 然而那木雕却没有丝毫反应。 两人摇摇头，有些无奈，看着李陵游： “你们先回去吧，看此人的能力，我们就算及时赶过来，多半也无法阻拦他。” 也不管李陵游如何回复，两人身形一闪，再次进入了源灵世界，消失不见。 李陵游等五人自然不知道，帝国九子一直在零余子的安排下待命。 当他们通过那个监测装置，发现代表诃子的那个红得刺眼的光点，出现在东方无尽大洋，便急匆匆赶过来，看到的却是这个结果了。 零余子心中有些焦急，对方真的对帝国的术士出手了。 但是，为什么会是威灵，他并不认为那只是偶然。 前段时间在帝都附近的山道，他见过这个年轻人，还有追随他的那位女性格斗士，都是属于非常看好的帝国新生代，绝非故意去挑衅明知不可力敌存在的那种冒失鬼。 见两个神出鬼没的老头，来了又走，没有任何解释，五人面面相觑。 不过李陵游稍微有些心安，既然破布子这样的前辈都出现了，帝国必然也知道了那个诃子的情况。 最后，个子最大的末药和李陵游，两人合力，将封印守宫的木头雕塑，也抬进了载具内部。 李陵游将所有的信息，都汇总起来，利用载具的卫星终端，给帝国察部发出了此行的最后一个信息包。 重点将收到密组求助信息后的一系列情况，以及遭遇诃子的过程和结果，都上报了。 当李陵游自己坐上操控位，一想到以前守宫经常毫不起眼地在这里默默驾驭载具，心中忍不住一阵阵感伤。 “青鸟”载具缓缓升空，在这个平台上方，盘旋了几圈，随即朝着西北的方位，倏然高飞。 …… 帝都长安，察部察院。 察部领侍御史青葙，从他的座位上豁然惊起。 一向云淡风轻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威灵和守宫都折在了这次的任务中。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李陵游上传回来的影像，一帧一帧地仔细分辨。 他的神色有些悲哀。 虽然，李陵游在信息包的最后，也附加了四个少年通过那些小礼物并未崩解而做出的判断。 但青葙自己并不侥幸，这不过只能说明，威灵的精神力依然存在，但他在源灵世界中的状态，却根本就不知道。 以他的常识，明白威灵的躯体多半已经崩溃，只是强大的精神力还在那个无限的源灵世界中游荡。 他颓然跌坐在椅子上，用手按着眉心。 良久之后，他用专用通道，将信息放到了察院密级颇高的空间。 李橘白大人自己会去查看。 有相应权限的高层，也会随时去查看这里边的信息。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脸亲自去见李大人了。 虽然，这个事情是他无法掌控的，真正来自战场和慕容氏的风险，都在他们的评估之中，并未出现意外。 但意外，就在平平常常的返回之中。 至于威灵、守宫和李陵游完成的密组同袍营救计划，也相当完美。 诛杀了凶手，带回了殉职的军士遗体，庇神符，以及术士残留物品。 但这个完美的任务完成度，却更加增加了青葙的负疚感和痛惜。 过了许久，青葙给系统发出了请求，给属下做出了安排。 请玄部的相关人员，在那艘“青鸟”抵达后，及时给元宝、元贝、末药和尾陵植入帝国身份识别芯片。 申请那艘载具直接在察部的台院广场降落，在帝都的察院御史们，都去迎接那两位密组成员的遗体和遗留物。 申请更高层级的帝国高手，查看有没有可能解除守宫的“本源封印”。 给系统提交整个“军事观察组”的信息上传情况，履职情况，申请勋值评定。 …… 御史大夫李橘白大人，随意查看了察部密组的最新提交信息，这是他闲暇时的习惯，察部是他主管的，不得不付诸更多的关注。 看到那个被青葙标注了重点的信息包，李大人立即打开。 片刻后，李橘白的面色肃然，细长的眉眼都眯缝起来。 他专属的台院办公室内，诸多细小的物品都无风而动。 片刻之后，那些物品轻轻回归原位。 李橘白叹息一声，看向东方的天际处。 凛冬已至，彤云密布。 明日，十八郎他们就回来了。 要是威灵不能回归这显化世界，或者太晚回归，或者回归也无法解除“本源封印术”，那具“鬼神胴”，或许就要更换灵智了。 可惜了忠心耿耿的守宫。 …… 相对谢芜荑而言，李陵游的载具驾驶技能，还是非常靠谱的。 他一直都在庆幸，守宫一直没有解除威灵、谢芜荑和他对这艘载具的权限，不然，这次就惨了，守着载具不能驾驭。 越过漫漫的长夜，舱外暗沉沉的彤云，昭示着新年节前的这场大雪，很快就会降临。 载具舱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四个少年都提不起兴致来。 虽然知道老师依然活着，但他们一旦冷静下来，依然有种种担忧，也有对守宫的担心。 深夜中的载具，在暗黑的无尽大洋上空无声掠过，诸多的海兽在海面仰望，喷吐的水柱高达几十米。 这些都激不起他们的兴致，默默修行，默默缅怀。 …… 次日的下午，他们终于看到了西方的大陆。 和蓬莱结界有个信息互通后，载具没有减速，直接飞往更西北的帝都。 傍晚时分，他们看到那沃野千里的夏水平原，冬雪早就将大地覆盖。 远处的天际，有一个高耸入云的建筑，如同擎天之柱一般，反射出淡淡的金属光泽。 能看见“未央高塔”了。 载具收到了系统结界的安排。 李陵游放开了对载具的操控，载具按照结界系统的安排，缓缓进入帝都。 四个少年透过悬窗俯瞰下方暗黑深沉的巨大城市。 那种震撼是触及心灵的。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人类城市。 那钢铁巨兽一般的城墙、密集而整齐的建筑物、无数对着天空的防御阵，让四个少年相视失色。 “好壮观的帝都！” “好高大的高塔！” “比起壶梁城，这里的防御，才是铜城铁壁啊。”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94台院迎接 载具缓缓降落在察院的中心，台院的那座广场上。 李陵游和四个少年都看到了无数身穿黑袍，肃立在广场上的察院人员。 广场上雪白的积雪，四周暗黑的金属围栏，各种武装军士身上反射的凛冽寒光，形成了一种非常具有冲击力的黑白震撼。 他们知道察部安排了一个迎接的仪式，但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载具停靠后，舱门打开。 李陵游带着四个少年，一一走下载具。 迎面看到的，是黑袍肃穆的青葙，还有几位身穿“勇武者”武装的军士。 李陵游紧行一步，在他们前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拱手躬身： “监察御史李陵游，任务归来，拜见大人！” “拜见青葙大人！” 四个少年早就被李陵游告知了，迎接的大人，算是他们老师的半个老师，因此，他们自然非常恭谨。 “辛苦了，欢迎回家！” 青葙一丝不苟地回礼。 几位武装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上了载具。 片刻后，他们抬着一具冰棺，在上面覆盖了帝国的黑底金龙旗帜，这是那位殉职军士的冰棺。 另外一位军士，手捧一个黑色的木匣，神色肃穆，跟随其后。 这是那位不知名术士的遗留物。 最后两位军士，抬着那巨大的木雕，缓步走出载具。 冰棺、木匣和木雕，被放置在广场的中央。 “青鸟”载具轻轻启动，翩然而去，回归帝都的军械库，进行保养和充能。 广场上，一片肃然。 察部最高层的一行几人，在李橘白的带领下，缓步走过来。 走到那安静停放在广场中央的冰棺、木匣和木雕前，所有人都停下脚步，躬身抱拳！ 李橘白缓缓直起身，细细地看了一眼那冰棺、木匣和木雕，然后环视四周，右拳在左胸猛地一拍！ 深沉而平静的语音，瞬即在所有人的识海响起： “在你们面前摆放的，是察部察院密组的一位术士，他现在只剩下一些使用过的物品，以及曾经穿在他身上的，带血的袍服碎片。 冰棺中躺着的，一位察部密组的军士，他被激光密集阵打成了筛子……” 万籁俱寂，所有人都目视着李橘白，神色严肃。 “这具木雕，是帝国一位军士，她是顶级的格斗士，追随一位察部的监察御史，中阶术士。 以这位顶级格斗士的强大，却遭遇了无法抗衡的西玄顶级术士，被封印了！ 那一位中阶术士，本身还不能彻底能量态，却被那位顶级的西玄术士，丢进了源灵世界！ 就是这些你们并不曾认识，也不曾接触的同僚，察部的密组人员，他们在这世界的许多角落，给帝国充当耳目！ 让我们这个伟大的帝国，永远不会失明，永远不会失聪！ 而今，他们静默无声地远离了我们……” 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声，从广场上肃立的察部属员中，整齐喊出： “魂兮归来！” 天地震撼。 这道呼喊，在这个寂静的世界中，显得那般的突兀和震撼人心。 四个孩子立即控制不住情绪，泪流满面。 这道集合了数百人声音的呼喊，似乎让空气都发生了颤动。 一粒冰凉的雪花，飘落在元宝的额头。 刹那间，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 …… 庄严肃穆的迎接仪式，短暂而极富人情味。 在相关的人员将冰棺和木盒都带走了，将会按照帝国的规定，通知其家人亲属，安葬在帝国特殊的墓地。 那枚保存良好的“庇神符”，察部会寻求适合的智能体，试图恢复那位军士的灵智和记忆。 广场上大部分的人都回归各自的工作空间，帝国的高效与崇尚简朴，就体现在这方方面面。 根据李橘白的安排，守宫的木雕并未送走，她会被带回李阀府邸，让她在那湖畔墅院等候威灵。 玄部的相应人员，过来给元宝等四人进行了安抚，宣讲了帝国刚刚出台不久的特殊制度，那是对非人类术士的管理方式。 一句“谁教导，谁负责”的无心之言，让元宝元贝更加难过。 随即户部的人员，带着智能的医疗设备，给四个少年植入了帝国公民的身份识别系统。 四个少年瞬间就和系统结界连接在一起，快速地获知各种信息。 那种新奇和激动，一如当初的威灵等人。 他们敏感地注意到，元宝元贝的身份，只是标注了相应的术士等级，并不刻意标识其非人类的信息。 这种完全不歧视的态度，就让元宝和元贝更加伤心难过。 自己两人都摆脱了原来的变异兽身份桎梏，走上了修行的道路，获得了人类的认可，甚至都有了帝国公民的身份。 而老师，却被他们弄丢了。 青葙走到四个少年面前，努力笑笑： “孩子们，你们要对威灵有信心，先回家暂时住下，我们会想办法，看看能否提前解除守宫的封印。” 四个少年点点头，躬身行礼。 “元宝，你在雅西以西的云雷山地那边，是不是还代威灵传授给了一些变异兽修行的知识？ 他们今后的行为，可就要由威灵和你负责哦，玄部的规则，你们都清楚了。” 元宝点点头： “大人放心，我会新年节后，就去那边，看看它们的情况，将帝国的规矩，我会一一给它们交代清楚，但凡有不听话的，我会好好管教！” 青葙点头含笑，然后看着末药和尾陵： “末药，尾陵，非常高兴你们能回到帝国，对于淮山和鸦胆的选择，我不做评价。 但是，你们要明白，威灵、守宫、李陵游，还有那位你们不曾见过的谢芜荑姐姐，为你们十二个孩子，付出了许多的努力…… 帝国官制改革后，威灵一直就是他们的监护人，今后，你们两人也是他名下监护的少年术士……” 末药和尾陵也躬身行礼： “威灵老师能找到我们，并且让我们在绝望中产生自信，传授我们帝国的系统知识，我们都将他视为兄长，在心中的地位不啻于父亲，我们不会辜负他的期待，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的。” 青葙点点头，有些伤感： “很好，真是好孩子！真不知道，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知道你们回来后，他们会有多高兴！ 也很难想像，他们知道威灵和守宫出事，会有多难过。” 李陵游闷闷地回应： “大人，我会尽力安抚他们的，请放心。” “好的，十八郎，我安排了一艘小型的浮车，你们先回家吧，有什么消息我通知你们。” “好，大人请先回去吧，别担心我们，风雪太大。” 青葙微微点头，转身走向风雪中，身形落寞。 他在暗叹，可惜还有四位少年一直没有下落。 不然的话，他们这一批当日出现在“道解·拾光”术法中的孩子，就都知道下落了。 他在等候李陵游他们的载具回归的时候，已经几次发动了自己的术法能力，但他的“预知、先知”能力，根本就看不清楚威灵和守宫的未来。 那混沌一片的景象，让他的预感很不好。 好不容易有了半个学生，难道就这样没了？ 末药和李陵游将守宫木雕抬上那浮车。 几人登上浮车，朝着城市南方缓缓漂移飞行。 漫天风雪之中，浮车中四个少年鼻头都红红的，心中是百感交集。 元宝元贝曾经很多次设想，和老师一起，在人类的大城市游历观光，那一定会非常新奇有意义。 而此刻，风雪之中，他们看着那肃穆庄严城市，在身边缓缓后退，那高耸入云的结界塔，高到已经看不到顶部…… 但他们突然觉得，要是老师不在，这一切，似乎也没有多少意义。 为了安抚玄明他们，李陵游酝酿了好多的想法，但一看到自己府邸的大门，一下子就觉得都不靠谱。 以那四人的智慧，简单的安抚是没有办法消除他们的悲伤的。 李阀府邸安保小头目王余粮，那个谄媚矮胖子，正和大总管李川连的次子李方解在大门口的安保室烤火聊天打屁。 系统扫描信息提示，李陵游带领了几个帝国四个小术士回来，两人立即起身迎接。 几个月不见，他们有许多话可以给十八郎说说。 王余粮涌上口边的奉承话，被李陵游冷肃的模样给吓回去了，顺便扯了扯李方解的袖子。 李方解也发现十八郎好像情绪不对，不敢多说，含笑点头。 李陵游勉强给他们一个笑脸，径自将那悬浮车开进去。 漫天飞雪在李阀府邸的山水林木间飞扬，无孔不入。 就在威灵守宫那个湖泊墅院的隔壁，一座新的院落已经紧挨着建好。 那晚李陵游突破中阶术士时，灵力失控毁掉了自己的小院。 阀主李元明一高兴，就按李陵游的要求，在威灵他们隔壁，给十八郎修建了大大的院落。 李陵游早就通过府邸的信息系统，知道自己的住所，真的就是隔壁那新建的院落。 要是平时，多半会山呼海叫，会为乔迁新居去与威灵他们大喝一顿美酒。 但眼下，李陵游却没有这个心情了。 载具在墅院的门前停下，李陵游振作精神，堆起了笑脸： “看看玄明他们还能认识你们不，末药尾陵。” 末药和尾陵努力露出笑脸，点点头： “好几年没有见面，大家变化都大，应该认不出来了。” “我以前见过南星、商陆和寄奴，没见过玄明，哈哈，他们肯定想不到我就是那云豹！” 元宝也很期待再次见到南星他们。 湖泊墅院的大门门禁，识别了李陵游的身份，无声开启。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95惊闻变故 几人走进院落，就看到会客厅外站着四个被惊动的少年。 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欢呼着迎上来： “哈哈，我就知道，大哥他们就这几天要回来！李大哥！” “李大哥，大哥和守宫姐姐呢？” “李大哥？你怎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李陵游一声大笑： “哈哈，玄明，南星，商陆，寄奴，你们看这是谁？” 随即将元宝拉到身前。 四个人围上来，有点惊疑地看着笑嘻嘻的黑衣少年。 元宝化形的时候，选择的形象有些像威灵，这一下就把四人搞懵了： “喂，你谁啊，怎么有点像我大哥啊？” 商陆有些不确定，忍住了没说是不是大哥的儿子。 “你是大哥的弟弟？长这么像。” 玄明要理性一点，没敢说元宝是威灵的儿子。 南星细细地看了一下元宝，动用了术士的侦测能力，有些迷惑： “精神力波动有些熟悉呢！” 寄奴也盯着元宝： “你的气息，有点像……云雷山地那个……” 元宝大笑： “哈哈，对对对，还是寄奴的记性好！ 我是元宝啊！那一只云豹，老师的开山大弟子，哈哈！” 然后拉过淡蓝头发的元贝： “她是元贝，是一只海豚，也是老师的学生！” “大家好，我是元贝！寄奴，我们两人都是水灵术士哦！” 玄明等人震惊地看着两人，目瞪口呆！ 云豹！ 海豚！ 随便怎么看，元宝元贝都和云豹与海豚不搭边。 不等四人反应过来，末药和尾陵又走上前，神色悲喜交加，看着玄明等人。 “玄明，南星，商陆，寄奴……你们都长高了许多呢，还记得我吗？我是末药。” “我是尾陵！” 四人已经被连串的惊喜给弄得有些失神。 “哇！可别说，看着是有些面熟……小时候的伙伴呀……哇！真的是末药呢，我对你有印象！” 商陆大笑，扑过来，抱着末药的手臂！ 玄明和南星、寄奴也都围着末药和尾陵，细细打量，终于找回记忆中那小小的模样。 南星很高兴： “啊呀，末药，你比小时候要强壮和高大很多呢！我记得你当年和我差不多高！” 玄明对尾陵记忆要深一点： “尾陵，你还是像当年一样，静悄悄地一个人呆在一边，毫无存在感！” 寄奴追问： “末药，尾陵，那鸦胆、羽涅、素馨呢？” 对另外三个女孩，寄奴自然更加关心。 “他们几个啊，一言难尽……” 于是，四个少年，围着新来的四个少年，有不敢相信的惊异，有多年重逢的惊喜，也有各自际遇不同的许多感伤。 元宝元贝给他们分享炼体化形的心得体会，进入源灵世界的风险，末药尾陵给玄明等人分享这些年他们的情况，彼此那些苦痛、绝望和新生的心路历程。 李陵游退到一边，默默地看着八个少年在乱糟糟地互相丢包问询，彼此熟悉，交流各种信息，神色愈发地沉默。 过了好久，玄明最为心细敏感，他终于发现了有些不对。 李陵游和新来的四个伙伴，似乎都有一种压抑的悲伤，一想到大哥和守宫姐姐这么久还没有出现，他心中不免一沉： “李大哥，大哥和守宫姐姐呢？” 玄明惊恐不安的语音信息，瞬间将南星三人惊醒，都有些心慌，看着李陵游。 李陵游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 “出了点事情……末药，来帮我一下。” 末药立即随同李陵游，走到门外，将浮车上那个巨大的木雕，帮着抬进了院落，放在了大厅的中间。 寄奴抚摸着那木雕，感觉很奇怪： “这是什么，谁做了这么大的一个木头蛋？” “这里边，封印着你们的守宫姐姐！” 李陵游难过地丢出一道信息。 “什么！” “怎么可能！” “开什么玩笑啊，李大哥？” “姐姐那么厉害，谁能封印她？！李大哥你是在逗我们嘛？” 寄奴眼眶红了，看着李陵游，希望他突然大笑，说这是和他们几个开玩笑的。 李陵游微微摇头，将他们在那无名小岛遭遇诃子的一系列过程影像，丢给了四人。 四人如遭雷击，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又看向面前的木雕。 最后，四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住那木雕，嚎啕大哭。 对于他们来说，威灵的陷落源灵世界，守宫被封印，这事件的冲击力度，远远大过了对于元宝、元贝、末药、尾陵。 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情感就越深。 威灵和守宫，虽然一直就是以大哥大姐的身份在他们面前宠溺他们。 但在他们的内心世界中，威灵和守宫，就像是父亲母亲一样，是他们的依靠和心灵寄托的港湾。 哭了好久，商陆和南星坐在地面上，不时抹眼泪。 寄奴呆呆地抱着木雕，失魂落魄。 玄明抹了抹眼睛，他心中若有所思。 他默默地掏出一个小玩意，那是金火双灵力凝聚的一个小葫芦。 威灵在成为中阶术士后，他们四人的小礼物早就被化虚为实，凝聚为实际的小物件了。 元宝、元贝、尾陵一见那个小葫芦，心有灵犀，也都掏出威灵给他们自己的特别小礼物，走过去，和那个小葫芦挨在一起。 南星、商陆和寄奴，一瞬间明白过来，也掏出了自己的坠子，和那四样挨着。 各种灵力凝聚的小物品，在这一刻，熠熠发光。 片刻间，玄明等人的眼中，也被这些小礼物的光芒，映出了亮斑。 “大哥没有死！他的精神力依旧存在，给我们的礼物都没有崩溃！” “老师不会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回归！” 末药也走过来。 他的个头是八人中最高大的，他将每一个人都抱了一下： “我们都有幸，因为老师获得新生！ 我们不要沉沦于悲伤，要努力修行，如果，老师回不来，我们也要修行到顶级术士，给老师报仇！” 南星恨恨地丢出信息： “嗯，即便是大哥没有什么事情，我们也一定要让那个金毛家伙付出代价！” 但一转头，他的眼泪又流下来： “李大哥，守宫姐姐如果被封印时间太久，会不会……” 李陵游点点头： “会的……但是，我想，以她本体存贮的能量，如果只用来支撑核心灵智，至少十年内不用担心！” 几人稍稍心安，有十年时间，难道威灵（老师）还不能走出源灵世界？ 李陵游心中却并不乐观，十年，却是他自己的猜测而已。 许久之后，众人都平静下来，开始接受了现实。 九个人坐在会客厅，呆呆地看着那木雕。 李陵游想了一下，还是建议： “我们还是将守宫放到她自己的房间吧。” 几人都点头，帮着将木雕放回了守宫原来的房间。 寄奴用毛巾，将那木雕上雪水融化后沾染的一些痕迹，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再次回到会客厅，李陵游看向商陆： “商陆，你上次不是说年底就将士最强大的初阶土灵术士吗？怎么样？” 商陆振作起精神，故意大笑： “哈哈，那肯定的，现在只要和玄明、南星、寄奴稍稍拉开距离，我都不怕他们了！他们都会被我打得一塌糊涂。” “小胖子，你找死啊！” 寄奴有些生气。 “哦？这么厉害！特长是什么，试试看！” 李陵游有些惊讶，忍不住发出一道术法。 一道银色的飞剑闪过，射向商陆。 商陆视线一凝，那道金灵飞剑竟然蓦然一沉，轨迹发生了偏移，商陆侧身让过。 李陵游一怔，明显感觉到那枚金灵飞剑变得沉重，操控有些困难。 当然，他刚才动用的能力，只是相当于是初阶的。 如果以当前的真正实力，商陆肯定是无法阻挡的。 但这一瞬间感受到的土灵术法特征，也让李陵游颇感惊异： “有关土灵了重力术方面的特长！” “哈哈，是的，玄明他们三人，如果被我拉开距离，嘿嘿，都无法靠近我的身边！” 南星有些郁闷： “还不是你用重力术将我们的行动进行左右和限制……要是我靠近你了，你会死的很难看的！” 李陵游根据好奇： “南星，你的能力那么强，都干不过他？” 南星点点头： “暂时干不过，主要是他的能力古怪，弄得我们连路都没有办法走。” “这么奇怪的术法啊？” 元宝很好奇，忍不住朝商陆走去。 刚一步跨出，身体就处于失重状态，顷刻间漂浮到了半空，不等元宝调整好身体，重力恢复，身体猛地掉落地面。 元宝被一下子摔懵了。 商陆笑呵呵地过来扶起元宝： “元宝，都是你自己的力量呢，我没有用力量，就是改变了你的重力。” 元宝惊呼： “厉害，厉害！商陆，你真的很不错。” 小胖子得意扬扬。 …… 李陵游见夜色已晚，就问玄明这边的房间够不够，不够就安排几人到隔壁他的院落中住下。 八个少年商量了一下，决定就住在一起，反正每个人的房间都宽大，元贝和寄奴住一间，剩下的六人，两人住一间。 和先前一样，还是只用了四间住房，连威灵、守宫的房间和预留的客房，都不受影响。 李陵游也不勉强，和八个少年约定，今日已晚，次日去城内找地方吃好吃的，就先回自己院落休息了。 李陵游一走，八个少年的强颜欢笑立即就收起来了。 那悲伤，依然是逆流成河，平添了许多的迷惘和茫然。 大眼瞪小眼良久，末药豁然起身，走到会客厅中央，面色沉静： “诸位师弟师妹，我有话说！”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96门派灵仙 七人看着末药，有些奇怪。 主要是奇怪他对其他人的称呼。 元宝元贝彼此间互称师兄师妹，但末药为什么称呼玄明等人也是如此。 末药似笑非笑，看向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 “你们四人，算是最早跟随老师的，玄明稍晚一点，你们都称呼老师为大哥。” “是啊，有什么问题啊？” 四人有些奇怪。 末药又看向元宝元贝： “元宝说是老师的开山大弟子，哈哈，要是玄明和南星、寄奴觉得自己才是开山大弟子呢？” 元宝愕然： “怎么可能？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也就寄奴刚刚进入初阶水灵术士……我至少是第一个化形成功的非人类学生，按照寻常的标准，能身体能量化，就是中阶术士，因此，我就是老师的开山大弟子啊！” “我是第二个！” 元贝也不甘落后。 玄明比较聪明，他眼睛一转，看向末药： “末药，你是觉得万一我们之间非要分出个排序，不好分辨吗？” 末药点点头： “还不止如此，我们的称呼也比较混乱。 你们称为大哥，我们称为老师，要是今后元宝代传的其他人，那是不是该称呼老师为师公师爷了？哈哈！” “师公师爷”这个词将寄奴都弄得破涕为笑：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大哥比我们也就大十多岁而已，什么师爷都出来了……” 末药点点头，赞许地看看寄奴： “我的意思是，既然从目前的人生状态看，你们都不会否认，老师都是给我们的生命中影响最大的人，甚至说是再造之恩都不为过！ 现在你们看，有最早被视为弟弟妹妹的南星、商陆和寄奴，又有从遗民部落山寨寻回的玄明，也有在云雷山地首次收的学生元宝，元宝又代师传艺，有了元贝，或许今后在云雷山地还有其他人，也有我和尾陵，都是老师一直注意我们那十二个人的下落，努力找到的……” 众人都点头，有些迫不及待： “末药，你究竟有什么想法啊，直说吧！” “我的意思是，今后，但凡是和老师相关的，帝国以他为监护人、负责人的同辈人，都是他的弟子，我们统一称呼老师为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觉得如何？” 商陆首先表态： “哇！好耶，我觉得很好，反正大哥也不是亲大哥，我内心就把他当师父的！” 南星自然也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问题呢，我能成为术士，都是大哥的引导和激励！” 寄奴点点头，认可末药的说法，因为她也觉得自己几个叫大哥，末药他们叫老师，有些怪怪的。 元宝元贝自然没有意见。 末药见他们不反对，微微一笑： “既然师父暂时回不来，我们也不能懈怠，该修行就修行，该系统学习就努力学习。 我知道，师父平时在闲暇都会将所有的战例过程、思考心得与大家分享，这次无尽大洋一行，又有许多的内容。 我们接下来，要进行案例汇总，将这些想法、战例做成信息包，成为我们大家共享的一种方法，彼此切磋，多多练手！” “啪啪啪……” 七人都不禁鼓掌，为末药的建议叫好： “末药的建议好！” 南星有些激动： “我们四人不都是术士嘛，因此去稷下学宫到处闲逛，还看到几个门派呢，他们也是由一个老师传授的一些人，组合成的小团体，自称修行门派，就像旧时代的武林门派一样。 可好玩了，有时候还约架，帝都有许多的演武堂，线上争论吵架约架，线下来进行实打实的对战！” “我们也要成立门派，以师父的名义！” 尾陵这次比较积极，因为他的能力是辅助的，就喜欢打群架，他可以将队友的能力放大。 玄明有些期待： “哈哈，好啊，你们觉得我们今后的门派叫什么名字？ 我们随后就去学宫上注册！” 元宝哈哈一笑： “我觉得啊，我们就以师父的名字为门派……当年第一次见到师父，就以为师父是神仙，师父不是叫威灵吗，威灵本是一种草药，又称为威灵仙，或者灵仙，我们就叫灵仙派！” “啪啪啪……” 元宝的提议引发又一次鼓掌。 大家都觉得这个名字好，有灵气，有仙气，还是师父的别称。 灵仙派的第一次成立会议就这样不经意间召开了。 末药在旁边暗暗点头，他的目的已经顺利实现了。 他眼睛一转，含笑扫视七人： “接下来，就是灵仙派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了，师父缺席，守宫姐姐，嗯，不对，守宫长老，也不对，还是称呼守宫姐姐好，也缺席…… 谁是大师兄？” 元宝立即举手： “我是大师兄！” 寄奴毫不怯场： “我才是大师姐！” 商陆跃跃欲试： “都把我忘记啦？要不切磋一下？” “都是些冲动的家伙，我觉得，就我和末药要相对适合一点。” 玄明也当仁不让： “当大师兄的人，不一定要战斗力最强，但一定要有大局观，要能服众，要有智慧！” 玄明的这个说法，令其他人有点丧气，但是都理智点头。 末药大笑： “玄明说得对，这是暂时的，等今后师父归来，让他指定大师兄，但现在，由我暂时担任！” 几个小伙伴听末药的说法，立即表示不服。 末药笑嘻嘻地丢出一个信息： “你们中，谁是智慧术士？” 众人摇摇头。 末药又问： “你们中，谁没有老师赠与的小礼物？” 大家面面相觑，说了半天，就你末药没有呗。 “我和尾陵，师父认定我们是智慧术士。 因此，根据性格方面，尾陵比较内向，不合适。 我就当仁不让了，师父说了，我就是那唯一的一个，连他的小礼物都会弄崩溃的唯一一个人！” 原本的四人有些气馁。 是啊，末药是智慧术士，性格方面也适合当师兄。 元宝有些不甘，心心念念想知道，末药能否消弭自己的雷电术法，没有试验过，不清楚啊。 元贝自然认了，水灵术法在末药面前没有一点作用。 “末药，大师兄也不能说啥都不会啊，你到底有什么能力啊？” 玄明等人有些不解。 末药站起来，走到会客厅中间： “我的能力，元宝、元贝和尾陵都清楚，玄明你们四人可以随意朝我施展能力，谁的术法力量，能让我中招，我就服输！” “哈，你有点嚣张啊！” 南星大笑，随手一挥，木灵术法已经悄然施展。 “嘿嘿，末药，你的态度，非常接近我心中大师兄的风度！” 商陆已经在使坏，试图将末药的重力改变，让他被自己的体重给压塌。 寄奴也不客气，几道锋利的冰锥，从天而降，直射末药。 末药态度随意，扫视一圈，所有的术法能力都随之消衍！ 玄明眼睛一亮： “嘿，这么强！” 他是金火双灵术士，跟随威灵、南星等人日久，早就有自己的术法心得。 不动声色间，几个火球闪烁着明亮的火光，中间夹杂几点星芒，那是金灵力幻化的飞针，冲向末药。 末药看了那火球一眼，火球湮灭，金针消失。 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有些愕然： “这是什么术法，这么厉害？” 商陆首先有些佩服： “强！我的术法没有用，估计其他的土灵术法也不会奏效，我认了！”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末药迅速朝旁边一闪。 一道雷电，雪亮一片，打击在他先前站立的位置。 末药看向元宝： “哈哈，元宝，我的确无法消弭雷电术法，但是，雷电术法在发动前，空气中的其他能量会有剧烈波动，我就会发现你的术法攻击位置，因此，你也打不中我！” 元宝有些失望，还是笑着点点头： “嗯，你说得对，面对你，暂时就只有靠肉体搏杀了！” 信息刚丢出，元宝的身形已经宛如一只利剑，冲向末药。 末药一旋身，右手拉住元宝突进的拳头，用力一拉！ 这用上了古武术中太极的化力技巧。 但这似乎也在元宝的预料之中，他的身体顺势向前，身体猛然弯曲，就像一只大猫，用上了巨蟒缠身的办法，想要裹住末药。 与此同时，元宝另外一只手，已经化为带着锋利爪子的云豹利爪！ 但末药自从威灵要求他以格斗士的目标去淬炼身体，自然对自己的要求就比元宝元贝高很多。 加上他和尾陵都是智慧术士，简单说来，就是大脑的运算速度要快很多，岂能让元宝的伎俩实现？ 他拉住元宝功过来的手臂，用力往自己一边一拉的同时，既化解了元宝的力量，又让元宝的后手显露，但他的后手也简单，拉住元宝拳头的手臂陡然一曲，以肘击元宝的上臂！ 元宝瞬间就失去平衡，蟒蛇缠的方法落空，趴在了地上。 短短一瞬间，两人的搏击看得几人纷纷鼓掌。 元宝的策略不能说错，但末药的应对更加轻松，就一拉，一肘击，化解了这轮攻势，反客为主。 “要是在实战中，我这会动用的就是武装的枪械了，你们还有机会反扑吗？” 末药笑着给众人丢包： “师父说过，我是没有攻击术法的，但是我能化解除了精神类术法的所有术法，然后，就靠格斗和枪械对敌了！ 因此，除了修炼元神精神力外，我和尾陵的目标，要成为守宫姐姐那样的格斗高手、操控高手、狙击高手！” “服了，服了，我们暂时都认末药为大师兄！” “太好了，我们今后去打架，有末药在，对方就只有任我们蹂躏了，哇哈哈！” 末药点点头： “你们不期待一下尾陵的能力吗？他会令你们疯狂的！” 元宝元贝自然知道尾陵的增益术法能力，但玄明他们不知道啊，都期待地看着尾陵。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97父子相对 末药退在一边，尾陵也站出来，也走到会客厅的中央。 两人对视一笑，微微点头。 看来还是只有末药接受攻击了，其他人如果对战，有尾陵的术法增益，难保对手不受伤。 “接下来，你们谁对我发动术法攻击，用最小的力度就行！ 注意观察你们的术法施展出来后的变化。” 寄奴跃跃欲试，再次对着末药丢出一道小小的冰箭。 那一枚小小的冰箭，在射向末药的过程中，竟然在瞬间变得非常庞大，化身为几十道！ 寄奴大惊，这相当于她竭尽全力施展的术法啊！ 玄明一个小火球也飞过来，陡然间轰然炸开，化作十多个巨大炽热的火球，冲向末药。 末药扫视一下，也只能削弱那术法，闪身让过，再次凝视术法，才最终消衍了两道术法！ 四人面面相觑，看着在他们身边随意站立的尾陵，半天合不拢嘴。 他们对尾陵的增益术法也恍然大悟。 “太厉害了！有末药消除对手的术法，有尾陵增益我们的术法，哈哈，这一减一增，简直太不讲道理了！” “再加上元宝那迅捷无比的雷电术法，我们一行的组合，将是对手的噩梦！” 商陆意气风发： “我灵仙派，未来可大杀四方，哈哈！” …… 待几人平息下来，末药拍拍手： “今日已经很晚了，我不建议再动用术法，万一惊扰了其他人，也不太好。 从明日起，我们就一步步按既定的方略去做，报备注册门派，我们彼此熟悉术法，探讨师父的术法思想体系，补充、完善它。 等师父回归，我们会给他一个惊喜的！” 众人应诺，按末药的安排各自去休息了。 末药和元宝居住一间，玄明和尾陵住一起，南星商陆一起，元贝和寄奴一起。 夜色深沉，灯光一一熄灭。 那墅院外的观湖平台上。 李元明看着墅院，似乎他的目光穿透了围墙和其他阻碍，神色有惊喜也有担忧。 他身边的一位阀中一级客卿，拍了一下额头，忍不住吐槽： “阀主，我看这威灵不但是个小怪物，连他的弟子们，一个个都更加离奇，这稀奇古怪的术法类型，简直就是为战阵而生的！” 李元明点点头： “是啊，在术士对战中，十个普通术士，都抵不过末药和尾陵的联手！” 阀主是有喜有忧，喜的是威灵给李阀增加了这么多的天赋术士，未来李阀的实力必然更上一层楼。 忧的是威灵的状态，要是不能回归，这些少年，今后未必会留在李阀啊。 “他们这帮小怪物，还组建门派，哈哈，我简直无法想象，他们要是去挑战一些老牌的小团体，如果都只出动初阶的术士，估计还真的会打遍帝都无对手的，老夫有这个信心！” 李元明再次点头，认可客卿的看法： “天地变化，大道更新，这新生代的术士，又有诸多新的本事啊，有时候我都有一种看不懂的感觉了。” 客卿连连点头，颇有同感。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那墅院的隔壁，新修的那处院落。 他们都感觉到了熟悉的木灵术法细微波动。 两人相视一笑，身形消失。 …… 李陵游疲惫地坐在房中的草垫上，他不打算入睡，还是准备打坐一下。 一整天的心神焦虑，让他非常疲倦，又有些不知所措。 向来不愿意多想一点点事情的他，眼下却有诸多思绪。 一方面是威灵和守宫的问题，同样地，他也在担心那八个少年。 就算不从功利的角度看，如果威灵和守宫都出事了，对他们几人而言，也算是不可承受的打击，甚至连带着会影响他们对这世间的看法，影响他们的心性。 正在他沉吟间，他面前的空间一阵波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爹！你怎么在家啊？” 李陵游有些吃惊，忍不住站起来。 李大蓟笑容满面，示意李陵游继续打坐，自己也将不远处另外一个草垫踢过来，盘腿坐下。 “陵游啊，这次有点辛苦吧？” “辛苦倒是不觉得，连像样的对战都没有过，就是威灵和守宫出事，让人心力交瘁啊。” 李陵游苦笑一下。 “嗯，可以理解，你这平时万事不上心的家伙，一下子让你来考虑这些事情，的确有些不习惯。” 李大蓟神秘地笑笑，将当日和威灵在载具中晤面的影像打包丢了过去。 李陵游一惊，看着老爹，有些冒火： “老爹啊，你都到那载具了，都不看看我啊？” “哈哈，你有什么好看的，我经常看到你的。” 李陵游的神色有些复杂，没有想到，他是在这种情况下，获知老爹的特殊能力。 他有些讪讪： “老爹啊，看来我以前误会你了，还以为你成天在外边晃荡呢，没有想到你一直都在做正事……” “哈哈，哪个老子不被儿子误解？ 习惯了，本来都不想过来露面的，但是看到你毫无抓拿的样子，忍不住过来说你几句…… 威灵不是精神力并未崩溃嘛，万事朝着好的方向去想啊！” 李陵游点点头，但又立即摇摇头： “他并未实现身体能量化，一旦被强行拉入源灵世界，身体必然崩解……你这样常年在那里边混的，应该知道是哪种情况啊。” 李大蓟点点头： “最坏的结果，就是威灵此刻其实身躯已经崩解为无数的能量，和源灵世界永不停歇的能量潜流混为一起，流淌在无数的时空中了…… 而他的精神主体，因为是智慧术士，精神力强大，勉强还能维持不消散，也在无尽的时空乱流中晃荡。” 李陵游有些揪心： “那你们能找到他么，提醒他，不要离开这个时空，如果他失去了对几个少年手中那些小玩意中附加精神力的感应，那就惨了，没有了参照的信标，就算出来，说不定都几百年后了，或者一下子就回到了大湮灭前……” 李大蓟有些惊异： “你竟然知道神识锚点？” 李陵游点点头，将元宝在源灵世界瞎逛遇险的情况，丢给了老爹： “当时威灵就说过，必须要有元神或者精神力的锚点。 我当时就想到，威灵还曾提及，在叹息之渊时，萧京墨大人曾经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精神信标，才有可能及时跨越超远距离，出现在目标位置。 因此，我也算明白就算进入中阶后期了，要想在源灵世界中行动，也必须在这显化世界有锚点。” 李大蓟点点头： “嗯，你能想到这些，也算有点名堂了。不过你看看，威灵多聪明，他早就明白了精神信标，元神锚点，其实都是一回事……” “是啊，那家伙的脑袋简直不知道是啥做的，我现在甚至都怀疑他早就预计到了会有这样的磨难，才给每个少年都留下一个小礼物，其实就是在未雨绸缪，为自己今后的定位做准备。” 李陵游的神色有些叹服。 李大蓟怔怔无言，片刻叹息一声： “问题是，如果他境界能力不够，就算能感应到这显化世界的神识锚点，他也无法打破两个世界的壁垒，进行回归啊！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时空差距太大，他甚至连这边的信标都感受不到……” 李陵游揪了揪头发，明白老爹的意思了，还是他们当初就讨论过的，关于本源术法的几种“遁术”必须面对的问题。 这他妈的就是一个要命的关卡啊！ 想起来元宝元贝他们这样的异类术士，还算容易一些，只要炼体成功，就必然已经实现了身躯的能量化，就能进入源灵世界。 区别就在于它们的精神力是否足够留下锚点，如果不够，最坏的结果就是时空迷失。 李大蓟看了看李陵游，眼中有了一些慈色： “别太过担心，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大哥和阀中一位一级客卿，也在威灵那小院外，不知道商量什么。 超出你能力的事情，我们会去请能力更高的人出面……帝国也有超级高手的。 帝国所谓的不放弃任何一个公民，其实也表现在这方面。” 李陵游心中一喜，点点头，终于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好吧，你早点休息，我也不耽误你了。” 李大蓟点点头，身形消散。 李陵游有些郁闷，进入高阶的人，是了不起啊，出现与离开，都这样神出鬼没的。 刚准备入定，念体又收到了“未央结界”的留言信息，正是杨小蘗丢过来的： “十八郎，你他妈的还活着啊，威灵和守宫都出事了，你还好意思活着？” 李陵游一下子嘴巴都气歪了。 该死的僵尸脸，你还好意思责骂我，你他妈的就是一个逃兵啊，就算是你当时在场，你能阻挡诃子那个怪物？ 这就是帝国结界系统的强大之处，只要信息进入了帝国的系统结界，有资格，有权限，有背景的人，都知道了。 李陵游黑着脸，哀叹一声。 估计，谢芜荑兴师问罪的留言，也快到了。 我一个出发前才侥幸突破中阶的小术士，我能怎么样啊？ 连威灵自己都搞不定的事情，你们骂我，还有没有道理啊？ 于是，十八郎决定不入定了，化悲愤为力量，先好好睡一觉。 …… 李陵游倒是安然入睡了，但李阀今夜的热闹，远没有结束。 李元明刚刚回到那府邸内最大的湖泊边上那片宏伟建筑群，还没有进入“砥柱堂”，就感觉到广场上空的空间波动。 就像是有人屈指弹了一下空间的壁垒。 李元明神色严肃，知道是帝国方面有高手在登门拜访。 片刻后，空间被切割开一样，走出了三人。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98天龙束手 为首的人身形高大魁梧，身着一身黑色“袀玄”大礼服，神色不怒而威。 身后是白衣白发、容貌古拙的零余子，还有一个破衣百结的须发凌乱老头子。 李元明急忙躬身行礼： “李元明见过陛下！拜见两位前辈！” 号称帝国第一高手的姬天龙，黉夜亲自来到了李阀府邸。 这个消息要是被外界知道，还不知会传出什么的猜测来呢。 姬天龙一摆手，和气地笑笑： “元明不要客气，别惊动其他人，我听零余子、破布子说有个顶级的格斗士被本源灵力封印，连零余子出手都没有办法，因此过来看看。” “惊扰陛下，是在惶恐……多谢两位前辈挂记。” “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带我们去看看。” 姬天龙眼睛一蹬。 李元明知道陛下的脾气，和当年那个在战场上亲自上一线突击的统帅并无什么差别，呵呵一笑： “那请三位随我来。” 如此短距离就没有进入源灵世界的必要了。 四人悬浮飞行，很快就到了威灵那个墅院。 以这四人的顶级术士能力，自然不会惊动院内不同房间的少年们，他们很快锁定了摆放木雕的那个房间。 房门无风而动。 四人进入守宫的房间，夜间昏暗的光线，并不影响几人的视力。 看着面前黑乎乎的木雕，姬天龙面色有些凝重。 只从表面看，这根本就是最普通的，毫不起眼的木头材质，质感甚至还不如一些木质细腻紧实的名贵木材。 但知道这是那位术士随意间凝聚出来的，那就非常不一般了。 一般的术士凝聚的灵力实质化物品，或多或少，都会有对方的精神力附着上面，就如同威灵给少年们的小礼物一般。 但能做到眼前这般，没有丝毫出奇的程度，那就绝非一般的高手能做到了。 “厉害，毫无灵气波动，没有任何精神力锁定！ 宛然天成，简直可以称之为无中生有，造物之功！” 给三人丢出一道信息，姬天龙将右手放置在了木雕上。 非常凑巧的是，姬天龙是木火土三种灵力的术士，与木雕灵力构成的顺序完全一致。 黑暗的房间中，那个木雕一下子变得暗绿莹莹，有微光闪现，似乎木质变化为流动的暗绿液体。 暗绿的液体慢慢变得透明，露出下一层暗红的流动物质，这些火灵物质也开始软化，流动，透明。 火灵物质下方，又显露出土黄色的新的物质，土灵物质，也开始变软，流动，透明。 其他几人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有些兴奋。 但姬天龙凝重的脸色却变得有些无奈。 那土黄色下方的显露的银色物质，却纹丝不动，没有变幻的迹象。 “果然是五种本源灵力构成的一种向内相生的格局……朕只能化解到第三层，一收术法，就会恢复原状。 这还不能暴力驱散，这几种灵力形成了一个平衡……暴力祛除灵力的话，就会令最里层的水灵和金灵暴动，发生剧烈爆炸，里边封闭的人必然会分崩离析！” 姬天龙缓缓收了术法，无奈地看着零余子，私下丢出信息： “师兄，我也没有办法啊……这个家伙，对本源灵力的每一种的理解，都到了顶级术士的状态，而且彼此间的无缝衔接转化度远远超过我！” “嗯，知道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有等一下，看看那小子能不能回归……” “师兄，就算你说的那小子回归，境界能力也不够啊，虽说他也是五种灵力齐备的，会不会……” 姬天龙的表情有些纠结。 零余子白了一眼姬天龙，似乎知道他在猜测什么：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会的，他对帝国不会有其他心思。 还有，如果威灵也是那个诃黎勒的承载体，那么，他和那个北极熊一样，当时就完蛋了，对方没有必要将他丢进源灵世界。” “嗯，我明白了，师兄，你说，如果你们去源灵世界寻找一下，能找到威灵的存在么？” 零余子摇摇头： “你这样的高手，说什么外行话？” 两人的交流也就在刹那间，破布子和李元明都不知道皇帝陛下和零余子的信息沟通。 这时候李元明的失望是最大的。 眼看这木雕都有三层的灵力液化了，不料在最后两层，依然将陛下给挡住了。 “果然能号称封印的术法，就没有那么简单啊，元明，我们暂时帮不上，只有稍安勿躁，等候机会了。” 李元明微微躬身： “感谢陛下出手，本来都看到了一线机会，呵呵，实在无法苛求陛下哩……” 破布子也很失落： “多好的小伙子，老头子一想着就揪心啊……元明，不要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随即，姬天龙、零余子、破布子就和李元明告辞。 三人的身形渐渐消散。 黑暗中的木雕，已经恢复成原本黑乎乎不起眼的模样。 李元明走出房间，房门轻轻关闭。 暗叹一声，李元明也消失了。 …… 次日清晨，李陵游黑着一张脸，早早地就来到了府邸大门。 然后他就看到杨小蘗那憔悴的神情。 满头的霜花盖在他的头发上，连眉毛和浅浅的胡须上，也都结滿了白霜。 李陵游不为所动，见面就丢出一道信息： “僵尸脸，你他妈的吃醉了？ 就知道骂我，你不是没有见过那诃黎勒，这次面对，我们比当日还要束手无策，对方的境界能力提升太多，就算站在那里任我们攻击，我们都摸不着对方一根毛！” 杨小蘗的神色变得非常痛苦，微微摇头： “是的，十八郎，我错怪你了，昨天留言后我就后悔了……带我去看看……她吧。” 李陵游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看看她，当然可以，但是有意义吗？ 她都不得不陷入休眠，对外界无知无觉……一旦能量耗尽，必然是灵智尽失的结果……那才是彻底的死亡。” 随即也不管杨小蘗的反应，转身朝府邸走去。 杨小蘗虚弱地跟随，一言不发。 他内心充满了懊悔。 当日在湖边和守宫告别，他就陷入了一种无法理清自己情感的漩涡之中。 一方面，他知道对方是智能体后，那种失望和失落，是无需讳言的。 按阀中的规矩，他是不可能娶这样的人为妻子的，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另外一方面，在杨小蘗自己看来，如果自己不能接受守宫的现状，其实就说明自己还是在乎皮囊和表象，与自己向来就唾弃的那种肤浅之辈没有任何两样。 口口声声说自己在乎的是一个人的精神、内在和灵魂本身，但一旦知道对方真的就剩下一个有趣的灵魂，还不是一样就退步了？ 这不就是活脱脱还是基于生物本能的爱恋？ 这种矛盾的心态，以及无法抗拒的阀中规矩，就像是两座大山，让杨小蘗彻底沦为无路可走的困兽。 进入湖畔墅院，李陵游没有去惊动那些少年，直接将杨小蘗带到了守宫的房门前，对着杨小蘗努努嘴，然后转身离去，回到了会客厅，等候少年们起来。 杨小蘗缓缓推开房门。 入眼便是房间中心那尊巨大的卵圆形木雕。 杨小蘗神色黯然，上前两步，伸出双手，抱住了那尊木雕。 他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却只能无言面对。 “守宫，对不起，我错了……” …… 末药起床最早，一出来就看到独自坐在会客厅的李陵游，刚要招呼，李陵游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 “嘘……” 随即，李陵游将有关威灵、守宫以及自己和杨小蘗的情况，打包丢给了末药。 末药微微沉凝了片刻，理解了杨小蘗此刻的心情。 随即，元宝和尾陵也都走出来，末药给他们也分享了这道信息。 三个少年也不去惊动杨小蘗，虽然以他们的年龄，暂时对于情感情伤并不是很清楚，也不会有感同身受，但是，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 不久后，其他人都起床盥洗完毕。 八个少年，在庭院中，由末药领头，打起了威灵守宫当初教授给他们的古武套路。 诸多拳掌腿法，由这些少年术士演练起来，整齐而又非常赏心悦目。 或沉重、或轻盈的踏步，碾碎了地面的积雪和冰屑，呼出的白色水汽，在这冬日的清晨，弥漫了整个院落。 李陵游有些诧异，一夜不见，似乎这些少年都成长了。 几套套路练习完毕，少年们都回到了会客厅，静静等候，刚才末药给他们都丢出了杨小蘗来访的情况。 没多久，一脸憔悴颓废的杨小蘗出现在客厅。 熟悉他的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都同时给他问好： “杨大哥，早上好！” 杨小蘗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抹了一把脸： “你们好，让我认识一下四位新的小弟小妹！” 末药、尾陵、元宝、元贝都面对杨小蘗做了一个自我的介绍，杨小蘗一一点头。 这会，李陵游给众人叫来的早餐，也由智能设备送过来了。 十个人，将墅院的餐厅坐得满满当当的。 吃饭的时候，末药将昨夜八人商量的事情，打包丢给了李陵游。 李陵游差点没有一口豆浆给喷出来： “那啥，灵仙派！” 第五卷大洋折戟 0299餐边会议 八个少年一齐看向李陵游，笑容满面。 元贝脆脆的语音在李陵游和杨小蘗的识海响起： “是啊，灵仙派，未来必然会震惊整个东土世界的大门派之一！” 李陵游有些不确定：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在李阀府邸中，创建了一个……修行门派？” 末药有些奇怪： “有什么不妥吗？我遍览了玄部所有的规则，这样无论松散还是紧密的团队和门派，帝国有很多啊，有些连驻地都没有……李阀会反对吗？” “啊……不会，怎么会呢！只是我有点意外，感觉一大早就突然进入了……传说中的江湖。” 李陵游赶紧喝了一大口豆浆，压压惊。 南星满脸的理所当然： “李大哥，那是必须的啊，你看，师父将我们汇聚在一起，我们必须得有点成就才对，我们随后在稷下学宫注册，成立小团队，等我们磨合好了，李大哥帮我们压阵，我们去挑战其他的团队，要让灵仙派在整个帝国混出点名堂！” 元宝一向就非常的积极向上和元气满满： “是的，我们都是幸运的，师父能将我们从各种不利的境况中解救出来，让我们能安心地修行，我们就要珍惜这个机会。 现在师父不在，我们不能自怨自艾，相互督促，挑战同龄同级，超越自身！” 末药含笑： “李大哥，两位师弟的意见，就是我们的想法，还有一个原因，我们八人，其实都是师父监护的，不管别人如何看，其实我们都和师父是休戚相关的。 云雷山地还有几个不安定的因素，因此，新年后我们还要去那边一次，让元宝师弟敲打一下他们，不要给师父惹事，不然我们就要清理门户！” 李陵游心中的古怪感觉越发强烈： “两位师弟？南星和元宝都是你师弟啦？” “当然，昨晚我们商量了一下，在师父没有回归之前，由我暂时充当大师兄！” 末药满脸的自然而然。 李陵游环视一下其他人： “你们都觉得理当如此？” “不然喃？” 几个少年看李陵游的眼神，有些像看白痴。 李陵游豁然起身，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八个少年有些懵，怔怔地看着李陵游。 李陵游痛心疾首，丢出一道信息： “嘿！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把你们最亲的李大哥给忘记了？ 我喃？你们给我安排的什么身份？” 七个少年有些不确定，一起看向末药。 末药点点头，缓缓起身，给李陵游躬身抱拳： “李大哥是我们的长老之一，守宫姐姐也是！如果杨大哥同意，也是我们灵仙派的长老！” “哈！哈！哈！” 李陵游仰头大笑三声： “我答应了，今后，我就是灵仙派的长老之一，我们要将门派发扬光大，从灵仙派，到灵仙门，一直干到灵仙宗！ 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宗派！” “好！好！” 少年们一阵欢笑，看向杨小蘗。 杨小蘗的神色从愕然到惭愧，再到喜悦。 他也起身，郑重给几个少年一一行礼。 皆大欢喜中，寄奴补充了一点，很重要。 至少李陵游和杨小蘗都认为一个极其重要的补充： “还有一位美女长老，谢芜荑姐姐，她今天缺席餐边会议了！” 议事差不多了，李陵游大手一挥： “我决定将我的院落和这个院落中间的围墙拆除，合二为一，让地方更大一些，万一今后云雷山地的术士过来，显得不够宽敞。” 众人一致通过这个提议。 末药毕竟算是在壶梁城吃过苦头的少年，他还提及了一个更为细节的事情： “至于门派经费的问题，南星、商陆和寄奴有不少积蓄，成为术士后，帝国会每个月给我们一些费用，我们都全部用于门派必要的开支。 如果遇到重大的支出，师父和守宫姐姐有大笔的储蓄，我们可以暂用，但需李大哥协调才能支取，毕竟我们都还未成年！” 李陵游点点头： “经费问题你们无需挂怀，姑且不说威灵守宫两人加起来有一千多万的帝国钱，这次察部的奖励都还没有下来。 就我和杨兄，也足可以应付这些小费用……对了，元宝元贝，上次你们师父说了，回到帝都就让你们进行金属融浸的事情。” 元宝元贝和末药尾陵都知道这个事情，也都点头。 “威灵说过，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也要进行第三次的融浸了，到下次就是中阶以后的事情了。我们今天顺便先把这件事做了。” 玄明和南星点点头，转身跑到威灵的房间，搬出了那存放的金属。 一共十一个瓶子，其中有十个，都是当时萧独活给威灵留下的，每个容量都是一公斤。 还有一个小瓶，是雅西会战后帝国分发给有勋值术士军士的奖赏，只有几百克。 李陵游和杨小蘗都有些吃惊，那十公斤的金属，按帝国官方的价格，最少都价值五百万帝国钱，还有两百勋值。 威灵真是一个富豪啊，就那么随意地丢在房间中。 谁都知道，市面上真正的g205金属价值，在官方价格的基础上，翻两番都未必能买到。 李陵游和杨小蘗都是门阀世家的子弟，对如何使用金属，以及对剂量的掌握自然是门清的。 “我最清楚你们的情况，建议四个人用一公斤，最为适合。 元宝元贝算是第二次融浸，玄明等人算是成年前的最后一次使用了，每人两百多克也适合，哪怕再难受，也尽量融浸完毕。” 李陵游给出建议，他提及的几人都点头同意。 元宝很大度： “元贝、末药、尾陵可以三人分享一公斤，上次我给他们的分量太少，我自己已经不需要了。” 李陵游知道元宝的情况，也知道他不是谦虚。 末药丢出信息： “杨大哥李大哥你们按自己的需要使用就是了！” 杨小蘗摇摇头： “我暂时不需要，也许今后突破高阶后，可以在试试，现在没有必要的。” 李陵游点点头： “我差的不多，就要帝国奖赏的那只小瓶就可以了，上次威灵兄让我使用。” 重要的事情一旦决定下来，少年们立即开始按需要去融浸金属了。 李陵游也不耽误，给杨小蘗交代，让他等候一会，融浸完毕后一起去城内玩，元宝等四人，还没有游历见识过帝都的风情呢。 玄明在离开前，走到杨小蘗面前，私下丢出一道信息： “杨大哥，我知道你内心很难过，觉得没有与守宫姐姐共患难，甚至宁愿以自身代替姐姐，但是，面对那种情况，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我相信，守宫姐姐对于你喜欢她的事情，她内心一定是高兴的，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自己被人喜欢…… 你喜欢她是你自己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她答应不答应，是另外一件事，坦然面对就行了…… 当然，我不懂这些，这只是我自己的胡乱猜测哈，你别生气…… 如果说，师父要是不能及时归来，姐姐就真的回不来了……我们都要努力，只有尽力了，才有资格说自己无怨后悔，不要给自己留下一生的后悔和悲伤！” 不等杨小蘗反应过来，玄明丢完信息就跑。 杨小蘗呆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威灵好像说过，四个孩子中，玄明是最聪明的，情商是最高的。 什么时候，自己的智慧还不如一个未成年的少年郎？ 你喜欢她是你自己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她答应不答应，是另外一件事，坦然面对就行了！ 思量良久，杨小蘗抹了一把脸，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有了变化。 …… 源灵世界中，金发青年的面部痛苦万分，宛如有万千线虫在他体内穿行，轰然一声，他的身躯崩解为无数的粉末。 片刻后，那些粉末又缓缓汇聚起来，再次组合成金发青年的身躯，却是圆耳朵、黑鼻头的北极熊脑袋，不多时，再次崩解。 诃子面临的情况，是他遭遇的最危险的情况。 他根本没有想到，融合奥列格后，会是如此局面。 无论是诃子还是威灵等人，见到的奥列格，都是奥列格刻意模仿的人类术士修士，应该有的习性和脾气，但这并不是北极熊本身的性格。 况且，奥列格一直处于危机之中，就算遇到威灵等人，想的都是争取助力，不愿意多出是非，甚至给威灵等人以和蔼、敦厚、淳朴的错觉。 但这哪里是一直凶悍、狡诈的北极熊的性格？ 与残酷的环境争斗，与恶劣的气候争斗，与无时不在的生存危机争斗，奥列格的生存奥义，就是不妥协，不协商，不服输。 无论诃子融合的其他每一种人格，都无法与奥列格的鲜明性格相融合。 即便是诃子有一万种明悟，也对现状无计可施。 狡诈者，未必就不是不屈者。 他承载的是狡诈，但核心却是冥顽不化啊！ 因此，一旦与包容者融为一体后，奥列格与诃子争夺主体的战争，就没有消停过。 无数次在源灵世界崩解又汇合，然后再次崩解。 他们所处的那片时空的暗能量，早就被他们无数次的崩解撕裂得混乱无比。 千百次的重复后，无论哪一种独立的人格，都变得极其虚弱。 当诃子再次沉睡后，奥列格永不屈服的那部分精神体，再次从一大堆混乱的精神体中，探出了虚无的手臂，一把将那些似有似无的黑色连线，悉数扯断。 奥列格讨厌这种类似意念的连线，非常痛恨。 无尽的愿望与祈祷的黑线，在源灵世界中断开了，与诃子彻底失去了联系。 不出意外的话，诃子这次沉睡，将非常久长。 黑沉沉的源灵世界中，金发青年的躯体慢慢融合起来， 他双目紧闭，没有呼吸，无尽的能量与身体在悄悄融合淬炼。 在无尽的潜流中微微飘荡。 第五卷大洋折戟 0300太上是人 虚空中，九子月会的年度会议正在召开。 这次参会的除了九子，还多出了三人。 容貌刚硬，不怒自威的皇帝陛下，石龙子。 白衣白发白须，容貌古拙，面色红润的零余子。 还有一位青衣简朴、仪态飘逸的中年人，使君子。 今天的会议，重点都放在了对西玄世界那两位超级高手的讨论上。 众人仔细查看了代表西玄世界顶级高手的那些小光点，对于那代表诃子的光点消失，并不以为奇怪。 每次那位吞噬一些承载体后，光点就会消失一段时间。 零余子通报了最新的情况。 他和破布子发现诃子出现在东土世界的无尽大洋，便立即前往，但是等他们到达后，发现对方已经吞噬了那个奥列格。 同时，诃子将帝国察部一位监察御史丢入了源灵世界，并用“本源封印术”封印了其追随者，一位帝国顶级格斗士。 白药子、破布子、大风子谢凌霄神色黯然，他们其实都熟悉威灵和守宫。 石龙子也将试图破解封印的过程丢给了众人。 众人面色都有些凝重，代表帝国术士最高端战力的石龙子，都无法破解对方的术法，这就意味着东西方的顶级力量已经失衡。 关键是，对方阵营中还有一位教宗，不知道对帝国的态度。 代表他的那颗红点，已经将整个西玄世界的其他光点压制得黯然失色，赤红闪烁。 “我们现在还无法判断，教宗与那位诃子的关系，但可以肯定，他们应该都是通过吞噬来实现能力的大幅度提升。 我们注意到，每次代表他们那颗光点的亮度增加，必然会有短暂闪烁或者彻底消失的过程。” 白药子将观察到的情况进行了简单说明。 石龙子点点头： “嗯，这可以说明他们在吞噬同类后，大概率会因为短时间的人格分离，灵力冲突、三观割裂而变得极其不稳定，因此进入了源灵世界进行稳固。” “假设，未来，那位诃子和教宗彼此间融合，并且稳定下来，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新出现的融合体，将会对帝国方面形成碾压级的优势。我前几天去求见太上，太上没有见我。” 零余子有些忧心忡忡。 随即，零余子和石龙子将视线看向使君子。 青衣中年人苦笑一下： “你们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去向。 太上离开时，他给我留下最后的信息是，诃子和教宗，都暂时不会攻击帝国。” 一听使君子的语音信息，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大气，相视而笑。 那就好，至少帝国的普通人、自然人不会面对那天地之威。 与会的九子，其实都知道，如果连太上的三个弟子，零余子、石龙子、使君子都不知道那诃子和教宗的底细，他们自然也更加不得而知了。 至于说与诃子与教宗对抗，就看此刻那代表教宗的闪烁红点，几乎将整个西玄世界笼罩，他们就连这个想法都没有了。 那样的实力，可以说是非人的存在了。 至于帝国方面，类似非人存在的，只有太上了。 大约在一百四十年前，太上凭空出现。 面对东土世界的割据、混战与彼此蚕食的局面，选择了站位二弟子的姬氏家族，纵横捭阖，整合了四大门阀、八大世家的力量，驱逐进入东土世界的西玄各族，将分崩离析的帝国在短短几十年间，就打造成大湮灭后母星的第一大帝国，随即悄然隐退。 至于太上为什么没有选择三弟子清河崔氏，而是选择了姬氏，这就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疑惑了。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就在太上介入东土纷争的时候，他在第一时间就耗费极大的财力物力，着手于东土世界“九鼎结界系统”的打造。 等到帝国草创之际，九大结界系统就成为了帝国管辖广袤疆土的神器，帝国的政令能通畅如斯，统治能做到如臂指使，都依赖于太上的远见卓识。 有九鼎结界的存在，有残存卫星的侦测，有大湮灭前就领先的帝国超量子超算系统，有成熟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有帝国早就领先西玄百年的基建能力，还有帝国从地幔层中攫取资源的实力，让大夏帝国一举奠定了母星首强的地位。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上再也没有在世人面前露过面，只是偶尔在帝都的“未央结界”高塔的顶部，召见三位弟子。 令四大门阀和八大世家心折的是，太上从不以其二弟子是皇帝而干预帝国政务。 于是，在百年之后，即便一些具备相应实力的门庭，都不知太上的存在，更别说普通的寒门平民与普通术士和自然人了。 但在知道情况的零余子、石龙子、使君子和其他“守护九子”眼中，太上才是帝国的大脑，是他们最终的精神依靠。 在四大门阀和八大世家的阀主家主传承中，都会理所当然地将太上视为帝国的天然保护神。 石龙子身为皇帝，看出了“守护九子”们的神色有些放松，他心下焦躁，微微皱眉： “我得说几句，给各位泼一泼冷水。 无需讳言，太上在我们心目中，自然是神一般的存在，但是，我们也不能就此松懈。 你们‘守护九子’，虽然名义上不是太上的学生弟子，但是，这帝国最大最重要的九大郡，拥有九鼎结界核心的重要郡城，可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因此，这天下，名义上是我姬氏的，但我们都知道，这天下，终究还是我们大家的！” “守护九子”都看出了石龙子有些不悦，不敢多言，静候皇帝陛下的旨意： “‘守护九子’当中，有代表平民小族的，有代表中层寒门的，也有门阀世家的人，我姬氏可从未对九个大郡的掌管人员做任何小动作。 我现在说这些，不是说觉得姬氏就该如何，有什么委屈，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而是我感觉因为帝国的实力提升，西玄的失败，让我们似乎有些得意忘形，麻痹大意了。 老师说过，人类永远都会有争斗和战争，这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宿命，谁的生存，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因此，太上即便没有告诉我们该如何，我们自己也要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太上也不是真正的神！我，师兄零余子、师弟使君子，在当年，也是多次看到师尊愁眉百结、夜不能寐的时候…… 当然，我不是责怪诸位，我自己心中也担心，要是没有师尊了，我们该如何面对诃子、教宗这样的超级存在。” 众人都面有惭色。 可别说，“守护九子”还真的就觉得，万事无需过于担心，反正有太上和他的三个弟子学生掌控全局。 “其实……老师未必就是那诃子和教宗的对手……” 使君子黯然丢出一条信息，令所有人都心神大震。 一时间，九子都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见过太上出手，貌似太上根本就不会本源术法。 但是，没有人不认为太上就是神灵一般的存在，他对万事万物的判断与预知，令众人不知不觉间，就认为太上无所不能。 如果说太上是术士，那他必然是最强的智慧术士。 零余子有些感伤： “以前我们师徒四人曾经私下开玩笑，说师尊不是我们这样的三维生物，说老师是来自四维世界的，能看清过去未来…… 结果，老师当时就笑着给我们丢出两个字。” “扯淡！” 石龙子和使君子同时插话，两人也相视而笑。 九子却不觉得可笑。 这意味着，太上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不是神仙。 石龙子见敲打众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愿过多地给九子压力，随意笑笑： “在外人眼中，那太极宫的御前会议，或许是掌控帝国的核心决策圈，谁能想到，这九子月会，才是核心中的核心。 目前就这么个情况，我们可以去怀疑太上的实力，但是，最好还是别质疑太上的预判……” 其余十一人都呵呵而笑。 是啊，太上预判那两位不会攻击帝国，那就一定是事实。 “但是，太上并未说西玄的法师不会攻击帝国，因此，我们也要加强防范。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帝国的潜龙工程，最多一年，就可以全部贯通了。” 天葵子有些兴奋： “太好了！潜龙工程，介于地壳与地幔层之间，几乎不受地震火山这类地质活动的影响，有这样的超级光缆集群的存在，帝国的通讯、网络将会彻底摆脱对卫星的依赖，配合帝国最新的分布式量子超算节点，我们就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世界！” 零余子点点头： “是的，我能看到的最大的好处是，我们的术士可以在这个虚拟的空间中，训练术法了，其拟真程度会相当高。” 众人都有期待神色。 最后，石龙子丢出总结性的信息： “玄部最新统计的数据，帝国公民的神启比率，已经达到千分之五。 我们有公民基数的优势，加上今后的虚拟训练空间和战斗体系的加持，我相信，我们今后在术士术法方面，也会全面超越西玄世界！ 好消息方面，我们也预测了，最头疼的事情，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目前可操控的事情，就是接下来一年中，西玄派出的志愿者法师军团，会进入慕容氏的征战之中。 我们也要有所动作。 毕竟，慕容氏，也是我大夏的族裔！” 第五卷大洋折戟 0301新年钟声 神启113年的最后一天，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走到了午夜的迎新钟点。 无数大夏传统风格的红灯笼，悬挂在每个坊市的牌坊边、风雨长廊下、飞檐斗拱旁，高高的行道树上…… 门头屋檐的积雪与红彤彤的灯笼，相映成趣，给帝国营造了浓烈的节庆氛围。 夜色之中，整个帝都都灯火通明，无数的游人汇聚在城内各个知名的游玩场所。 大人们都穿上节庆日的盛装，孩子们奔跑着，欢呼着，在街头打闹。 东市西市这样商业密集的场所，自然是最热闹的，置办年货的，游历赏景的，寻觅美食佳肴的，每一个人都在红火喜庆的灯光下，信步漫行。 高耸入云的未央结界高塔，也开启了塔身上的众多灯组，轮廓灯，射灯，洗墙灯…… 从下方看去，就像是无数的灯光一直延伸到了高天，进入了云层，不知是通向了九霄还是去向了传说中的天宫。 “当……当……当！” 倒数的钟声，响起那最后一响重音。 无数的烟花礼炮，带着一道道闪亮的光芒，从未央高塔的四周，射向了黑沉沉的高空。 “轰……轰……” 纷繁的爆炸声，惊醒了沉寂的世间，震撼了古老的城市。 绚烂的光彩与夺目的闪耀，晃花了无数人的眼眸。 元宝元贝一行人，自然也在未央塔下方的广场上。 骤然明灭的光彩，映衬在他们仰头痴痴观望的脸上。 他们的每一道欢呼，每一次惊叹，似乎都在重重地敲击他们的心灵，重塑他们的人生。 南星、商陆和寄奴，也仰头观望，却是默然无声。 他们又想起在雅西地下，同样的节日，同样观赏烟花燃放，不过那时候，有师父和守宫姐姐。 璀璨的烟火中，雪花依然在随风飘落。 少年们的额头上、脸颊上，都零星散落着雪花。 雪花融化，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 特意陪着他们一起跨年的有李陵游，李空青，杨小蘗，谢芜荑，密蒙，萧独活。 这些天，他们轮番带着八个少年，将帝都但凡值得一去的地方，都去游览了一番，似乎他们也在帮着威灵做到答应少年们的承诺…… 长达四十分钟的烟火燃放，点燃了帝都民众的热情，东市西市的夜市依然游人如织，新年的气氛浓烈。 神启114年，已经到来。 每个人都感受到年华的流逝，岁月如歌。 可惜的是，烟花易冷，人难团圆。 …… 当帝都已经在迎接新年第一缕雪后阳光的时候，西玄世界的荣光之城，却正是午夜。 万众瞩目的新年大祁拜，将在荣光大教堂布道大厅举行。 而荣光大教堂外的广场上，早就聚集了上万的市民. 他们都身着长长的袍服，手捧一根洁白的蜡烛，静静地站在广场中，默默等候，等候在广场四周那几面巨幅的显屏上，出现教宗大人和一众神主教高层，一起祈祷新年。 蜡烛的点点微光，映照出黑暗中无数充满虔诚、期盼的脸庞。 从大教堂的角楼上看下去，下边的广场、城市的街道，变成了有无数星光闪烁的星河。 每一颗星光，或许都是人间的一份祈愿与期待。 枢机主教埃德加，忧心忡忡地站在庄严宏伟的布道大厅领颂台附近，面色已经有些焦灼。 他环视了一下满眼辉煌的大厅中，以联邦总统安格斯、联邦最高议会议长特雷莎为首的一众联邦高层官员、以联邦政府防务部长季米特里、防务次长卡洛斯、幕僚长沃尔夫冈为首的军方高层，以帕特邦大神侍娑罗子为首的几十个邦国的神庙大神侍，还有众多神主教高层，都已经静静地站在壮丽的大厅中，等候教宗大人主持新年大祁拜。 还有不到十分钟，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 而教宗大人依然没有出现，连给埃德加一个指示安排都没有。 埃德加的目光巡弋，他看到了大厅中静静站立的娑罗子静静的眼神。 老人看上去随时就要倒下的衰弱模样，但那眼神却无比坚定而清澈。 埃德加略有安心，如果时间到了，陛下依然不出现，就真的如同娑罗子所言，自己去领颂、祁拜吧。 两百名名身穿洁白袍服的唱诗班修女，已经静静地走到了领颂台的两侧，悄无声息地列队等候。 一声大提琴低沉而凝重的旋律，轻轻地在大厅响起。 沉寂的世界，似乎在瞬间被激活了。 古老的管风琴、钢琴与各种管乐器，也逐步融入音律。 熟悉的“神国大颂”旋律，渐渐响彻了整个大厅。 唱诗班的修女们，不知不觉间，她们空灵的和音，已经加入了音乐中。 恢宏的旋律逐渐庞大，如同高山中无数的溪水，逐渐回流成壮阔的河流，一路奔腾，一路激荡。 大教堂外的广场上，那些街道中，无数的市民都通过那些巨大的显示屏，看到了布道大厅的辉煌灿烂，宛如天国的宫殿，也聆听到了那些空灵而悠长的旋律。 他们挺起胸膛，情绪激昂，饱含着激动的热泪，默默跟随旋律，低声吟唱。 圣唱悠长，神律撼动人性，声音渐远，有如大江远走，余韵不绝。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 静寂的世界，被这单调而充满人文气质的音波，激荡着。 就在钟声响起第一声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布道大厅的穹顶射下，直接照射在大厅最上首那个崇高而神圣的徽章下方，那方花纹繁复奢华的领颂台上。 在那道绚丽的金色光芒包围下，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须发洁白，眼眸暗绿，身着金色、红色与黑色搭配的，无比庄严华丽的冕服，缓缓从高高的穹顶降落。 降落的过程很缓慢，无数的鲜花与香氛弥漫了这个宏大的布道大厅。 宛如神迹显现，又如神祇真身降临一般，光明宏大的场景让整个仪式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神圣感。 格利高列静静地站在领颂台前，暗绿的眼眸扫视着大厅中的众人，微微点头。 在圣唱和旋律结束前的一秒，他抬起了双臂，仰头看向大教堂布道大厅上空，那一直延伸天际的无尽穹顶，缓缓画出一个标准的礼敬手势。 随即，静默的世界中，荣光大教堂附近的每一个信众，他们的识海中，都响起了教宗陛下深沉、浑厚的语音信息： 神说，我是今在、昔在、永在的神。 光来到世界，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 生命在光里头，这生命就是人性的光。 神主来到世间，是因为世人不知道大爱，神主对世人的爱，是永不止息。 祂的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祂的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做羞耻之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谁能使我们与神主的爱隔绝呢？ 是患难吗？是困苦吗？是逼迫吗？是饥饿吗？是赤身露体吗？是危险吗？是刀剑吗？ 然而，靠着厚爱我们的神主，在这一切的事上，已经得胜有余了。 祂看人，不看外貌，祂是看内心，一切的蝇营狗苟，在祂的眼中，都如彗星般明显。 祂告诫我们，比起“我懂”“我来”“我能”都要来得弥足珍贵的，是“我在”！ 你们在吗？你们能准确把握你们自己的内心吗？ 你们是平凡的人，可以是虔诚的牧者，高尚的教授，谦逊的科技人员，仁爱的嬷嬷，也可以是淡泊的图书管理员，不屈的罪犯，充满情感情怀的艺术家，还可以是贪婪的资本家……但无论你谁谁，神主告诫我们，人生有度，误在失度，坏在过度，好在适度。 人生无度，则心如荒岛，囚我终老。 即便是你必须汗流满面，才得以糊口，直到你归了土； 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 你本是一株小草，一颗小花，仍要归于神主神国花园的尘土。 …… 随着教宗大人充满智慧的领颂，埃德加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 他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娑罗子那躬身低头的身影，看不出任何的悲与喜，哀与乐。 于是，埃德加大人也垂眼凝神，轻轻祷告。 他在几分钟之前，都还担心，如果教宗不出现，将会是对无数的教众的一次打击，是对虔诚人心的一次削减。 但陛下如此神圣庄严的出场，如此清醒而伟大的祁拜，却是对信众极大的鼓舞。 然而，娑罗子曾经判断，陷入混乱分裂状态的教宗大人，已经堕落和背叛了，为什么，今天如此重要的场合，大人不仅没有任何背叛的迹象，反倒是更加像得到了神主神力加持的代言人了？ 埃德加更加迷惑了。 或许这一切，都是祂的安排。 …… 而此刻，整个西玄世界，都在进行这个迎接新年的祁拜仪式。 几千万人，近亿人的心愿和祈祷，其产生的愿力、念力，已经深深地影响着源灵世界。 被奥列格用尽所有力气扯断的无尽黑线，在昏暗的源灵世界中，随着无边无际的潜流，在缓缓生长，在朝着诃子沉睡的地方延伸。 那些黑线，就像一条条长度无限，却又是细小无限的线形虫，拥有着本能的探测能力，最后，他们锁定了那个方向，坚定而缓慢地延伸。 那沉睡的金发青年，看似无知无觉，但他的每一次呼吸间，身边的暗能能量，如同大海激荡，风急浪高。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02最新神谕 十多天以前。 就在诃子发现奥列格出现在东土世界无尽大洋的那座无名小岛之前，他曾经看到格利高列进入联邦那cbd金融中心那栋摩天大楼的背影。 诃子知道，背叛者盯上了贪婪者。 他不以为意，继续按照自己的步骤，去向了东土的无尽大洋，将威灵拉入源灵世界、封印守宫，吞噬了奥列格，随即陷入悠长的沉睡中。 当日，那位暗绿眼眸的老人，姿态随意，进入那奢华的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位矮胖彪悍中年人，正俯瞰下方那万丈红尘。 沉沉彤云下，荣光之城的芸芸众生，宛如蜂巢中忙忙碌碌的工蜂，为自己注定的宿命奔忙。 这个中年人，名叫努尔别克，是神圣联邦最年轻的，最具有传奇性的金融家。 努尔别克是从底层一步步走上金融世界的巅峰的。 他本是西玄联邦较早的一批淘金猎人，拥有不错的金灵法师天赋，稳准狠的法师技能让他在荒原上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当年的努尔别克，没有像其他的荒野猎人那样，把辛辛苦苦积攒的金属换成黄灿灿的金币，丢进赌场和酒馆中，或者扔在那些女人的肚子上。 他做的第一桩较大投资，是搜罗了一帮荒野猎人，成立一个帮派。 他购买制式武装，以武力巧取豪夺，迅速扩大了自己的实力，逐渐成为整个联邦地下世界神性金属的最终收割者，最终把控了联邦的金属汇兑业务。 随即又通过大量资本运作，或吞并实业，或蚕食传统产业，或以社团手段将对手毁灭，暗中操控金融市场…… 他以一种极其凶悍的手段，在自己的外围打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他的触角已经涉及联邦的诸多方面。 神圣联邦在与帝国对峙的那些年中，对社会发行了大量的国债，努尔别克购买了相当比例的国债。 最后，由于联邦的财政问题，这些国债在雅西战争之前，由联邦银行进行了兜底，努尔别克由此顺利入股联邦银行。 两年后，通过种种手段，神圣联邦银行已经成为了努尔别克的一言堂了。 在联邦，金融圈有个暗中流传的话语，说是宁愿被一万条蝮蛇咬中，你如果活下来，还有机会出卖获得的蛇毒东山再起。 但是，你要是被努尔别克盯上了，那么，你现有的一切，以及未来的所有，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这些，很快都将是过往云烟了。 老人微笑着看着那个矮胖的中年人，给他下了一个断语。 努尔哈克感觉到身后的异常，转过头来。 随即他看到了那双暗绿的眼眸和莫名的笑意。 多年的职业敏感，让矮胖子的心中一紧。 这个无声无息出现的老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绝非普通场合！ 以他的能力，自然立即就从记忆中，搜寻有关这个老人的大概身份信息，虽然仅仅是猜测，但一看那气度，多半没有错了。 努尔别克没有直接和教宗大人有过接触，世俗的金融行业大鳄，与高贵的教宗之间，距离很远。 但努尔别克同样明白，这样高不可攀的人物，陡然间现身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有提前联系，只能说是绝非寻常，要么有巨大风险，要么就有无比的利益。 “尊敬的大人，您亲自莅临，让我受宠若惊啊，有什么事情，您的一声召唤，就是我的终极使命！” 努尔别克立即躬身行礼。 “哈哈，接下来我们商讨的事情，还真的涉及你的使命。” 老人对矮胖子能猜出自己的身份，似乎并不奇怪，他已经习惯了高贵。 他随意在宽大松软的沙发上坐下来，意态轻松。 “我以生命起誓，对神主的全身心奉献，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努尔别克立即半跪在老人身前的地板上。 格利高列的神色有些奇怪： “努尔别克，你真是一个天才，我还没有说明来意，你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终极使命了……” 矮胖子不明就里，有些疑惑地看着高贵的老人。 很长时间以来，格利高列难得有这样的清醒，他突然间竟然有了一些倾诉的欲望： “作为一个金融行业的人，你真的如你表现的那般虔诚？你对万能的神主，知道多少？” 努尔别克茫然地摇头，对于一个成天忙于赚取金钱、以金融行业为天职的家伙来说，你给他谈神学，无疑是对牛弹琴。 他可以虔诚，但那只是一种姿态而不是真实想法。 格利高列也不意外： “在几十年以前，除了教会高层，在联邦那么多的邦国中，每个邦国都有大神庙和大神侍，偶尔他们中的某些人，都会有机会获听神谕。 但这么多年来，不仅仅是枢机主教，教会高层，教区大神侍，甚至是作为教宗的我，都再也没有机会获知神谕，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是神主抛弃他的子民了吗？” 努尔别克更加茫然。 “哈哈，你不知道也正常。我告诉你啊，这里边有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 据说，神主，或者说神使，祂将自己的神力与神魂，化身为许多人，遍及这西玄联邦的每一个角落，在这世间历练几十年，但最后，这些人都会一一回归，祂将再次行走在世间……” 努尔别克的眼睛有些失焦。 他甚至有种念头，尊敬的教宗大人疯了，乍然相逢，就对一个陌生人谈神使分裂了！ 这个疯子竟然认为至高无上的神主不在了，或者说神主暂时不在了……这是在背叛信仰，是在渎神啊！ 他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回复： “尊敬无比的大人，这超出我的想象，我一向认为，祂与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永恒的存在。 比如，太阳还在东升西落，那么，神主的光辉就会照耀世间…… 就算您说的是真的，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能做什么？” 格利高列的笑容有些神秘，将他和诃子之间的冲突、分析、猜测与现状，都打包丢给了努尔别克。 这些信息中，自然有他偶然间悟通的那门特殊术法，有对抗诃黎勒先生的详细过程，也有失控崩解的痛苦，还有变成怪物一样的难堪与炼狱般的磨难…… 这些信息的最后，是那些还没有被吞噬包容的承载体，他们中有阴险者、卑鄙者、狂傲者、凶残者、偏见者、贪婪者、悲悯者、执着者……等等。 丢出信息后，格利高列有一种恶作剧的期待感。 他希望看到眼前的贪婪者，会是一种何等的无助与绝望，与他先前所谓的全部身心奉献，会有何等的反差与讽刺。 以努尔别克的智慧眼光和生存常识，在收到这些信息后，一瞬间就知道，地位尊崇的教宗大人，是不会过来与自己这样的世俗人物开玩笑的。 是的，格利高列没有猜错，努尔别克瞬间就陷入了恐惧、无助与绝望中。 但是，在经过那么极其短暂的恐惧、绝望和悲伤后，努尔别克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即理智地理清了其中的利弊，也发现了其中的机会。 他几乎马上断定自己也是承载体之一，大概率就是那贪婪者。 有时候他自己在深夜之中，无人打扰之时，反省自身作为，都觉得自己贪婪成性，完全没有必要掠夺对方最后一枚铜板，留下不好的名声。 但是，自己偏偏做不到，更关键的是，他甚至没有一丝懊悔的心思。 贪婪，或许就是自己的本性啊。 但眼下也有一个机会，如果教宗大人说的是事实，他与众多的承载者一样，谁都有机会，成为那唯一的祂，那么，包容者可以，背叛者可以，贪婪者为什么就不行？ 格利高列赫然看到，眼前的矮胖子在极短时间内的恐惧绝望之后，眼睛中竟然发出了贪婪的亮光，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盯着一道极富诱惑性的美食。 “大人！这是我们改变身份的极佳机会！我愿意全力配合，我们有可能成为祂！ 噢……这比成为任何一种身份还令人向往！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等我死亡的时候，我该如何带走我的财富，但苦于一直没有想到办法，那是我最大的失败，最大的悲哀啊…… 我从未设想过，如果可以不死，那么，一切的烦恼都不复存在。 这一切的世间种种，与成为祂相比，都可以忽略不计！” 格利高列面对如此炽热的目光，都忍不住将身躯往沙发中挤了一下。 努尔别克已经靠得太近了，超过了初次见面的两人正常的社交距离，而且他的眼神有些令人害怕。 矮胖子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再次向前挪动了一点单腿半跪的身躯： “尊敬的大人，我完全能理解你，作为这世间地位最尊崇的教宗，一样会选择背叛……要是换我，也一样背叛！没有一点点的迟疑！ 我们要一起成为至高无上的神祇，我们将永生不死！ 世俗的褒贬对我们毫无意义，地狱将用来审判我们的对手，天堂将是我们追随者的居所…… 噢，天啦，代表光明与未来的神主，我用最最虔诚的心态，用最卑微的姿态，感谢您！这是您对我最大的恩赐与奖赏！” 暗绿色的眼眸充满了诧异，甚至还有些惊恐。 他还是低估了贪婪者的贪婪成性。 “可以开始了，尊敬的大人！不可犹豫，万一那诃黎勒归来，一样会争抢剩余的承载体，我们不可以在时机上落后！更不可以在实力上落后！” 努尔别克的眼神炽烈。 “好吧，如你所愿！” 宽大奢华的办公室内，黑色的光幕渐渐升起！ 没有意料中的抗拒，也没有那种熟悉的哀嚎与惨叫。 贪婪者以超出人预料的坚韧与顽强，挡住了那身体崩溃熔解、灵魂剥离割裂的痛苦。 他似乎很变态地享受这种炼狱一般的磨难，欢欣鼓舞，积极主动地融入了格利高列与其他承载体之中。 就在融入后短短的一瞬间，贪婪者以最大的热情，最炽热的欢喜，帮助格利高列打压其他的各种灵力冲突，人格割裂。 贪婪与背叛，似乎本来就是天生一对的融洽！ 十多分钟过后，格利高列依然站在原地，身形竟然没有崩解！ 他在瞬间感觉，以前与自己的三观冲突的其他人格，瞬间都被压制，贪婪已经与背叛完美融合为一体！ 他的眼神甚至都不再那么暗绿，颜色变得微微浅了一些，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非常丰富，心中也有更多的欲望升起： “我们要好好地统治这个世界，吞噬包容者的一切，将剩下的承载体都融合，成为那至高无上的存在！” “眼下要做好的事情是，在新年的大祁拜中，以最神圣的姿态出现！” “将神主教好好掌控在手中，这是对民众最基础的控制！ 将世俗政权手中那些不虔诚的家伙，慢慢去除，要保持政界的忠诚度！” 格利高列偶尔会有一丝清明，发出一个触及灵魂的疑问： 究竟是背叛者在主宰这融合体，还是贪婪者在主宰？ …… 在新年后的第三天，尊敬的教宗大人，给世俗的联邦总统与联邦议长大人，发出了最新的神谕： “神主神谕，要加大对东土世界的资源掠夺！ 未来的战争，将以法师为主体，在传统武力方面，西玄世界已经落伍！ 壮大我们的法师军团，扩大联合施展大型术法的法师部队，将‘盗火者’计划的成果付诸量产，参与到东土无尽大洋的争夺！ 最起码，要将东日邦国的财富，全部运到荣光之城！” 没有人敢质疑来自教宗大人的神谕。 虔诚狂信的陛下传达的神谕，难道不是神主的意愿吗？ 那是不可能的。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03笑着哭泣 神启113年，一月，帝都“灵仙派”核心弟子八人，驾乘那艘熟悉的“青鸟”号，离开了帝都，朝着雅西方向飞去。 本来动用这艘载具，就已经算是有点不合规矩。 元宝带着玄部的使命任务，去敲打叮嘱远在雅西以西云雷山地的那几只比较有潜力的变异兽，履行“谁教导、谁负责”的原则，顺便告知他们帝国玄部对非人类修士的管理制度。 这要说是私事，也没有错，非得说成是公事，也不算太错。 但威灵作为察部领侍御史青葙的半个学生，是李阀的一级客卿，同时，察部最大的老大，李橘白又是帝国三公之一，加上威灵和守宫都还生死未知，于是，青葙大手一挥，直接安排那艘青鸟执勤了。 反正，这艘载具也是青葙两次亲自安排改造，早就从兵部中调用出来，划归察部使用了。 李陵游自然是需要责无旁贷去驾驶载具，护佑几个少年的。 但是，新年节刚过，阀中的各种应酬、人情往来也不少，因此，他想让几个少年稍稍延后时间，待他抽出空来。 无奈元宝元贝以及玄明等人，抱着对师父无比负责任的态度，急于过去先行完成任务，就提出要他们一行人自己去。 元宝口气蛮大的： “灵仙派八大核心弟子，难道还不能将小小的青鸟载具安全开到云雷山地？” 李陵游气笑： “要不是现在这个季节没有雷电，你这样说，看我不履行长老职责，对你大耳刮子伺候！” 玄明笑着补充： “哈哈，放心吧，李大哥，末药和尾陵一直按照格斗士的标准要要求自己，守宫姐姐传授的各种驾驶技术、器械使用技巧以及狙击心得，他们都早就滚瓜烂熟了。” 南星嬉皮笑脸地软磨硬缠：“没有问题的，我们又不是离开帝国范围，就在雅西附近，那边白大人、王将军、杨大人我们都熟悉。” 连末药和尾陵都开始不消停： “李大哥，放心，我和尾陵一主驾、一副驾，保证不会有闪失，开慢一点，稳一点……我们总得过手才能证明我们已经合格了嘛！” 一番折腾后，李陵游自然拿几个少年没有办法，想想也觉得不会有太多危险，千叮嘱万叮嘱后，调集来那艘载具，让八个少年独自前去了。 载具稳稳地飞行在高空，末药和尾陵随时注意航向、高度、气流以及电离场变动，显得非常娴熟。 难得的好天气，碧空万里，几片流云轻盈。 在路过嘉源县上空的时候，玄明等人还不忘将当日师父等人解决兽潮隐患的事情，都一一打包，丢给元宝等人重温一遍。 到后来，连威灵最开始在巡山过程中、在雅西参谋军事期间、在西征军先遣队的各种战例、在叹息之渊的掘金过程、寻找毕日阳古的经历、在李阀演武堂切磋交流等等，事无巨细，各种影像，心得和术法交流成果，都传给了元宝等人，让大家对师父的各种临战应对与术法理解，都能为整个“灵仙派”弟子熟知。 有了这个过程，整个灵仙派八个弟子，总算是对师父一贯的术法理解和教导，有了一个大而全的把握。 玄明和末药比较心细，他们将所有的信息按基本的术法理解、对敌策略、侦测技能、入定打坐淬炼精神方法等等，进行了分类整理，统筹整合为灵仙派的修行入门方法，放在了“稷下学宫”中相应的灵仙派核心典籍的空间内。 但凡有灵仙派核心弟子的权限，都可以去免费阅读。 对于稷下学宫而言，那瀚如烟海的数据空间中，多出了一个权限要求很高的“灵仙派”的私密空间，也没有人在意。 其实真正在意的人，早就已经浏览了所有的信息。 零余子就在第一时间，查看了所有的信息，对自己曾经给予指点的元神修炼之法，被威灵和这些少年，用更简单易懂，更切合实操的方式进行解读，也就一笑了之。 其实别说威灵守宫，就连李陵游也并不清楚零余子的身份。 在“守护九子”面前，零余子被尊称为“大祭酒”，这个帝国并不存在的官职，其实是大夏古代重要的一个身份，其最具代表性的身份，就是太学的最高负责人。 而稷下学宫，其实也就是帝国大学、帝国军政大学共同的网络版而已，零余子作为这两所大学和稷下学宫的负责人，当然有资格被称为“大祭酒”。 由于是末药和尾陵进行轮番操控载具，他们有意识地将速度控制得比较慢，还悉心熟悉其他一些操控，比如防御、临战对抗、信息屏蔽攻击、武器操控等方面，都进行了实际的操控，只是在最后一道指令发出前，又撤销先前的指令。 两人经过这一次对“青鸟”的全面熟悉操控，今后那些小型的载具，就更加简单了。 至于更大型的“鲲鹏”级、“夸娥氏”帝国级的，也不是他们能接触的，就算未来也未必就能操控的。 夜色中，他们进入了雅西的“建木结界”。 当他们的身份信息被“建木结界”识别后，载具信息也获得了系统的停靠安排指令。 这是青葙和李陵游不放心他们连续飞行，要求他们在雅西停歇一下，让载具进入官方的武库进行充能和智能检查。 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带着元宝、元贝、末药尾陵，走在熟悉的雅西郡城的地面层，左顾右盼。 冷寂而布满积雪的金属城池，特别是那比帝都还要高大的城墙，给了元宝等人巨大的震撼。 人类的营造能力和攻防手段，是他们这样中途才修炼成为人身的修士，在化形之后才有可能有一点点理解，也稍微可以体会这样的雄壮城市所代表意义。 而地下二层那模拟的自然空间，让四个少年如同当年的威灵等人，除了啧啧称奇，不停惊呼之外，再也没有更多的语言。 他们在地下二层，进入了熟悉的银杏街36号，青葙大人在离开的时候，给继任的同僚说过，没有非常的必要，将这两处宅院进行暂时空置，或许那几个少年和威灵，会再次回到雅西。 玄明等人靠近那处院落，门禁系统中，还保留了他们的居住者身份，即使开启： 检测到授权居住者信息！这里是雅西郡第二层银杏街36号，欢迎回家！ 一听这信息，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四人无言面对，神色间多出几分感伤。 走进院落，玄明等人发现根本无需他们去做洒扫，郡城每隔几日，就有智能设备，对空置的、或者有人居住但是一直在外的房屋，进行基本的洒扫，也就放心下来。 几个少年略作休整，就跑去寻找宛童了。 玄明等人，和宛童是混得比较熟悉的。 宛童还是老样子，甚至有点无所事事的状态。 除了每隔一段时间的民兵训练，再无更多的巡山任务。 只有郡尉安排的其他临时性事务，比如召集一些人，去城外清理阻挡视线的大树，参与一些必须的基建辅助等等。 但基本上可以肯定，哪怕到了民团时期结束，宛童也很难有机会进入西荒军团了。 “哈，玄明！南星，商陆！寄奴！你们怎么过来了？威灵大哥呢，守宫呢？” 一见面就丢出诸多问题，一如熟悉的宛童。 不等四人回复，宛童就自己有些沉郁了： “哇，看你们的服饰，你们都是术士了啊？！他们几位是谁？” 玄明摇摇头，给宛童一一介绍了元宝等人。 元宝等人自然先前就知道宛童这个家伙，是师父巡山队中的成员，和守宫姐姐也是伙伴、搭档，而且，他和将离大哥还是将师父“俘获”的人呢。 当然，玄明在介绍元宝元贝的时候，只说是威灵的弟子，并未说透他们的真实身份，也并未透露威灵守宫的状态。 宛童既羡慕、又感伤，还有点激动，虽然威灵大哥和守宫没有过来，但是，玄明他们依然将自己当成好朋友，自然值得高兴啊。 接下来，他们顺利找到了不当值的将离。 将离早已是西荒军团的军士，如今看上去也没有当日那样的冷峻不近人情。 末药是自来熟，麻利介绍了自己等人的身份后，就要求大家一起去吃火锅： “师父和玄明他们老说雅西三层的那个火锅好吃，我们今天一定要去吃喝一次！” “哈哈，必须的，走，跟我来！” …… 一行十人，在熟悉的地方，吃上熟悉的火锅。 热腾腾的气息中，酒没有少喝，当然，是适合少年们的果酒。 宛童和将离却是喝了不少的高度白酒。 酒过三巡，鲜美的火锅也吃得正酣，宛童的眉间变得更加宽大，一一打量了几人一番，丢出信息： “对了，末药，你说你们都是威灵的弟子，还成立了修行门派灵仙派，但是，有就奇怪，他们两个为什么不回雅西看看？把我们都忘记啦？” 将离也停下酒杯，看向末药，这个号称是威灵学生中大师兄的少年。 末药的面色有些沉凝，片刻，他丢下手中的果酒： “不瞒你们，师父和守宫姐姐都出了一点事……不过，他们暂时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彻底解除危机。” 随即，他给两人丢出打包信息。 宛童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双眉的距离分得更宽，似乎两条眉毛要彻底决裂。 将离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一脸的悲切。 片刻之后，宛童开始抹眼泪，一抹干，脸上又湿了，于是再抹，再抹再湿，但他的表情竟然在强行微笑： “……啊……是这样啊……你们作为……威灵大哥的弟子……你们对他要有……信心……他可是，一直给我们奇迹的……” 宛童这样哭泣着的微笑，一下子就将寄奴的眼泪给惹出来了。 七个少年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将离一挥手，声音干涩，就像当年的机械合成音一般，充满冷意： “这样的局面，我们无能为力，就只能等候，你们几个都是术士，还有机会成就高阶，去有仇报仇！” 他的面色变得有些清冷、落寞。 他的眼前似乎又看到那个尽职尽责的“山鬼”补给品台，几个圆圆的眼睛，永远在给小队以信息支撑和戒备。 也看到那个更换了智能体后姿态窈窕的姑娘，也是在这个火锅店吃饭，单独起身，对着自己举起酒杯： “将离大哥，感谢你这么多年对守宫的照顾，现在，我终于可以以人的模样，给你敬一杯酒！” ……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04元宝回山 这次聚餐，宛童和将离最后都喝得有点高。 好在两人都不是太失格。 宛童的表现，就是止不住地抹泪，最后啥也不说，不发酒疯，也没呕吐，偷偷面对无人的角落，偷偷抹泪。 将离要好一点，一直到餐会结束，都不再有信息丢出，一个人默默喝酒，最后才踉跄离去。 八个少年也好不了多少，果酒，酸酸甜甜，但或多或少，也有一点点的酒精度，似乎，他们都有些醉了。 回到银杏街，几人就像在帝都李阀府邸一样，还是两人住一间房间，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他们默然起床，洗漱完毕，南星给末药丢出一道信息： “师兄，我觉得，昨夜我们其实不该告诉宛童和将离大哥情况的……术士的事情，他们也帮不上忙，反而让他们那么难过。” 末药没有回复，神色有些怔忡。 “不，南星，我觉得师兄的做法是对的，应该告诉宛童和将离大哥，我们是师父的学生弟子，我们对师父的情感，与宛童将离和师父的队友同袍情感，还是有差异的。” 玄明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元贝冷不丁发表了意见： “对，玄明师兄的看法对，换个说法，是我们无权隐瞒这个真相，他们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末药一拍手，给元贝伸出了大拇指： “我就是觉得应该说，却无法表达我的意思，元贝总结的很好，正是我这样做的初始目的。” 南星歪着头，略一思考，也点点头： “从这个角度看，你们的说法是对的。” “南星的意思是，从功利点或者实际点的角度看，我们这样做是错误的！” 商陆做出结案陈词。 元宝、尾陵和寄奴没有发表意见。 以玄明的聪慧，末药的细心，自然明白，没有发表意见，其实代表的意见就是，作为术士，我们逐渐和宛童与将离大哥这个群体，拉开了距离。 正是这种无力感，才让将离大哥那般无助地独饮和黯然离去。 “有一种悲哀，就是好兄弟受了欺负，连找回场子的机会都没有，找谁都不知道，而受欺负的兄弟还笑着给你说，没事，没事，我不在乎……” 元宝迟来的补刀，让七人一下子失去了讨论的兴趣。 “走，到三层找点好吃的早餐，然后出发！” 大师兄发出了指令。 …… 载具再次飞越雅西郡城，飞向西北方向。 云雷山地，那宽大的广场中，巨大的岩石上，大象术士和猴王坐在石头上惬意地晒着太阳，互相丢出的信息，却是一点都不让人高兴。 “老猴，你说，那鲮鲤为什么一定要将那么多的白蚁巢和蜂巢，堆在它的洞窟中，它现在都不怎么吃那些东西，弄得整个洞府乱七八糟的。 还有朱砂，你看她那洞府，非得弄那么多的枯枝败叶和干草进来，脏乱差，看着哪里像一个术士洞府的样子！ 还有望月，冷不丁就在夜间长嚎，你说它嚎丧嘛，我们这边又没有死人。 至于鬼针鬼刺，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争执，让人的脑门子疼痛，这还如何修行……气死我了！” “嘿嘿，大象师兄，它们不是还没有彻底摆脱族类的限制嘛，偶尔的本能习惯，要理解一下！” “唉，真不知道当年元宝师兄是如何忍受它们的。” 老猴王没有回复，心想当年，你大象师兄多半一样是在泥浆中打滚，将满身铺满泥浆防备蚊虫。 当然，猴王忘记了他自己，成天在大树之间跳跃，寻找果实，打架斗殴争夺地位。 往事不堪回首啊。 昔日山野禽兽之类，而今竟是玄门之客。 “对了，猴王，我真的无法想像，这里一旦惊蛰一过，就会隔三岔五的布满雷霆……说实话，我们非人类的术士，最怕的就是滚滚天雷了。” 猴王点点头：“是啊，师兄，要是雷电太多，说不定我们都只好呆在洞府中躲着。” 正交流间，双头鸟和红狐狸、穿山甲、猪獾、大狼也都陆续跑出洞府，跳上这块巨石，陪着两位化形师兄聊天。 大象术士有些头疼鬼针鬼刺的争吵，首先说好规矩： “鬼针鬼刺不许相互抬杠争吵，有不同意见你们回去慢慢争论！” “大象师兄，从来都是鬼刺在反驳我，我说什么他都要反对一下。” “蠢材，大象师兄会听你的诬告吗？我只是在实在听不下去才善意纠正你！” 猴王急忙转移话题： “不要吵，等雷电季节到来的时候，你们害怕嘛？” “最开始很害怕，但元宝师兄强迫我们过来，现在习惯了，就不怎么怕了。” 鲮鲤很老实。 “现在我也不怎么怕了，只要不在高处站立，一般还是不会被雷劈的。”望月回应。 “大象师兄，打雷的时候，我们都不敢飞到半空中。”鬼针丢出信息。 “蠢材，那是不敢的事情吗，那是纯属找死啊！” 鬼刺立即反驳。 “打住！不许争辩！我问问你们，特别是鲮鲤，你将那些食物的巢穴搬进洞府干啥？还有朱砂，你为什么要弄那么多干草进来？你是修士，直接打坐修行，难道还会像族类那样蜷缩睡觉？望月，你对着月亮嚎叫个啥？” “这个……” 几只动物面面相觑，对大象师兄的责备有些心虚。 “对，对，大象师兄就是该管教一下他们，只有我们和胡燕窠，将洞府的清洁卫生做得最好！” “蠢材，师兄是否管教责罚他们，是你能左右的嘛？” 大象术士彻底无语，仰头望天，有一种马上逃离云雷山地的欲望。 “师兄，我和朱砂把山路都拱出来了，望月也用他的能力砍伐了不少木材，问题是我们没有手，实在不知道怎么铺砌山道和搭建凉棚亭台……”鲮鲤小心翼翼地禀告。 大象术士按了按额角： “我看到了，啥也不会，整得乱七八糟的……” “师兄，胡燕窠什么事情都不做……虽然她的洞府很整洁干净！” 朱砂也学会告状了。 “可是，师兄，我不知道如何做事啊，我也没有手，就一个火灵的狐狸……” 就在猴王暗笑，大象术士要被气死的时候，鬼针鬼刺突然丢来兴奋的信息： “载具！载具！” “蠢材，是帝国的载具，和威灵老师当年的载具颜色不同，形状一样！” 大象术士和猴王自然也发现了，南方的天际，出现了一艘巨大的载具。 片刻间，载具慢悠悠地飞到了广场的上空，盘旋了一下，似乎有些迟疑，然后就无声降落在整备一新的广场上！ “嗷！大象师兄真的是神机妙算，知道有载具需要停靠，因此提前就修好了广场！” 望月由衷佩服。 大象术士根本不理睬他们，一下子就跳下高台，几个大步跑到那载具下方，仰望舱门。 “青鸟”载具缓缓打开舱门，元宝满脸疑惑地站在舷梯上，举目四望。 记忆中的云雷山地，确定是这个地方，周围那几个山头不会说谎，虽然那些山脚处多了许多搬走巨石的痕迹。 自己洞窟的位置也没有变，就是洞口变大了，外边多出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巨石上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动物，模样没变，就是变大了一些。 最醒目的是那个巨石后庞大的山石屏风上面镌刻的几个大字，提醒元宝，地方没错。 云雷山地！ 然后，元宝才看到舷梯下仰望自己的那个憨厚朴实、圆头大耳的彪形大汉，眼神那么热切和激动。 “你是谁啊？” 黑衣少年有些疑惑。 老猴王几下跳过来，站在大象术士的旁边，也垂手仰望着元宝，眼神激动。 他们都从黑衣少年的精神波动中，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大象术士和猴王激动地躬身行礼： “见过元宝师兄！” 元宝的身后出现了其他几个少年，一起走下舷梯，迷惑地看着两人。 可没有听说云雷山地有化形的术士啊，那几个变异兽不是还好好地呆在那石头上傻看着吗？ 元宝一凝神，心中猜测，有些不确定，仔细打量了一下大象术士和那个佝偻的小老头： “你们是大象和猴王？” 大象术士和猴王百感交集，师兄还认识自己啊！ 两人点着脑袋，猴王回头给那几个动物丢出信息： “蠢蛋们，还不过来拜见元宝师兄！” 鬼针鬼刺扑啦啦地扇动翅膀，飞到元宝面前： “老大！真的是你吗？你没饿死？你化形成功了啊？” “老大，你怎么是个少年模样？”望月跳过来。 “老大，我好想念你啊！”鲮鲤跑过来抱住元宝的左腿，然后，右腿又被胡燕窠给抱住了： “嘤嘤嘤，老大，我是红狐狸！” 元宝气笑： “我眼瞎啊，一看你就是那红狐狸！你们怎么还是那鬼样子！都没有化形成功！” “老大，我还是鸟，没有变成鸟人，很遗憾！” “蠢材，我们不是鸟人，要不是你扯后腿，我们早就化形成功了！” 纷乱的场面，看得元贝、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觉得既好笑又气人，太不严肃了。 元宝抬手做出下压的姿势： “不急，不急，不许插话！我慢慢问，你们慢慢回答！大师兄，你先到台上，给大家宣布消息！” 随即，几个动物也看到了南星、商陆和寄奴，这三人它们都是见过的，当年跟随威灵老师来过这里。 它们立即相信，面前这个黑衣少年，真的是它们的老大元宝了。 末药点点头，走上那大石头，坐在那个唯一的石头凳子上。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05宣布规矩 “哇，原来，老大也有师兄啊！” 动物们纷乱的信息丢过来。 “元宝师兄也还有师兄啊！” 大象术士和猴王也有些惊诧。 “大家都不要插话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末药，是灵仙派的大师兄！我们整个灵仙派，因为师父现在不在，暂时没有给一众弟子排序，因此，我们都暂时以姓名和列入师父名下的先后称呼对方，早一点的为师兄，晚一点的为师弟！” “灵仙派！什么是灵仙派？” 一看又有七嘴八舌的征兆，末药立即给大家丢出信息： “所有属于威灵师父教导的弟子，组成的门派，就是灵仙派！我先介绍一下，我是灵仙派暂时的大师兄，我是末药，智慧术士，初阶。” “我是玄明，金灵火灵术士，初阶。” “我是南星，木灵术士，初阶。” “我是商陆，土灵术士，初阶。” “我是寄奴，水灵术士，初阶。” “我是元贝，化形水灵术士，初入中阶。” “我是元宝，今后不许喊老大，也不许喊首领，就叫我元宝师兄！化形雷电术士，初入中阶！” “我是……元宝师兄，我没有姓名啊，怎么办？” 大象术士有些着急了，旁边的猴王术士也急得挠手抓腮。 末药和几位师弟师妹彼此对视一下，略作沟通： “元宝元贝的名字都是师父取的，我们不能给你们两个取名，暂时你们就叫大象术士和猴王术士了！” “好，我是大象术士，土灵术士，初入中阶！” “我是那猴王，木灵术士，也是初入中阶！” “我是鬼针……” “蠢材，我们连术士都不是，难道介绍说我是鬼刺，一只和鬼针共用身体的变异双头鸟？” 元贝和寄奴立即被这傻鸟给惹笑了。 “好呢，你们几个不用介绍，你们的模样就说明你们是谁了啊，因此，要努力修行！早点化形成功。 你们元宝师兄都给我们说过你们的情况，鬼针鬼刺，水火灵力潜质，望月，木灵潜质，胡燕窠，火灵潜质，鲮鲤，土灵潜质，朱砂，土灵潜质……” 末药扫视了一下几个动物，给它们做了总结性的介绍：“你们都是灵仙派的非人类修士，从现在起，有新的规矩要宣布！” 动物们见一众师兄师姐都面色肃然，也不敢乱动乱叫。 “帝国有一个专门管理术士的部门，称为玄部，对帝国所有的术士和化形的变异兽修士进行管理。 管理的原则就是，谁教导，谁负责！ 意思是，不管你们今后的修行境界如何，能力高下，如果惹出麻烦，那么，都是你们元宝师兄负责，元宝师兄惹出问题，那就是威灵师父负责！懂了没有？” “明白了，不能惹事，不能给元宝师兄和师门惹出麻烦！” 云雷山地原有的几位变异兽都立即点头应诺。 “嗯，很好，接下来，我将各种管理细则都丢给你们，你们要好好领会理解，并不是说帝国玄部只管理我们，不给我们权益。 只要你们淬体化形成功，就会获得与人类术士一样的身份，一样的权益与职责！ 与人类术士一样，我们会有帝国的身份识别芯片，会有帝国给予的基本薪酬，需要服役，需要为帝国服务，我们也有机会获得勋值，甚至进入军团和政界！” 随即，末药将玄部的各种管理细则都丢给大象术士、猴王和一众变异兽。 待他们理解片刻后，元宝丢出信息： “接下来，我要传授给你们的信息，是灵仙派专门针对非人类修士的修炼技法，经过了师父的补充修正，不得私自传授。” 随即他丢给大象、猴王和其他变异兽的信息包，是他与元贝在化形后的感悟，观察到的源灵世界情形、遇到的海族们以及他们走上崎路的状态、威灵对炼体化形系统知识的补充、灵仙派关于修炼元神的新的思路…… 一系列知识，比元宝最初教给它们的，要完善很多。 大象术士和猴王毕竟已经超脱物类，知道这算是元宝师兄代师传艺，立即单腿跪下： “感谢师兄代师传艺！” 一帮变异兽也老老实实匍匐在地，纷纷点头，对获得新的系统知识感恩戴德。 为了增加威慑力，元宝最后总结： “现在，我们都是同门师兄弟了，要彼此互助，除非自卫，不得杀戮，如果你们无法做到玄部那些细则，我就会先替师父清理门户！” 说到清理门户，元宝随手一挥，道道天雷滚滚而下，轰击在空阔的广场上，雪白刺眼的电光和震耳欲聋的巨响，让变异兽和猴王都大惊失色。 冬日雷霆，震动山野，的确算是奇异之事。 “等哪天你们化形成功，有了接近高阶的能力，得到师父允许，才能传授给其他人。就因为你们两个，师父都责备我了，不应该还没有化形成功就私自传授修行方法！” 大象术士和猴王不知道元宝故意敲打，还心生侥幸，幸好当日元宝师兄违规，不然，哪有自己化形成功的今天？ 于是，他们内心更加生出对元宝的敬畏。 末药对元宝的恩威并施也颇为赞同，这一系列举动也是早先就在载具中设想过的。 他们不可能长期在这边，万一这些变异兽胡乱传授，给帝国西陲引出一些不必要的乱子，就是灵仙派的麻烦了。 对天雷的畏惧，是非人类术士的天性，元宝这一手雷法，的确震慑了所有的变异兽和大象术士、猴王术士。 只有元贝，熟悉元宝，心中暗笑，师兄虽然不够聪明，但还是有进步嘛。 这一番训诫与演法，让一向话多的鬼针鬼刺都噤若寒蝉。 随后，末药等人见元宝的任务完成，也都含笑和大象术士、猴王以及几只动物交流起来。 “等你们今后化形成功后，师父也答应了，就可以收取弟子了，那就是下一代的弟子了，我们要将整个东土世界的变异兽都整合起来，紧紧团结在灵仙派的周围，为帝国效力，与帝国的术士和平共处！” 元宝继续重申了最初的画饼，再次给五名变异兽强调。 当大象术士提及本来想将云雷山地打造一番，结果其他没化形的都无法理解，加上他自己也是糊涂的，就还没有成功。 这个提议引发末药、元宝等人的极大赞成： “好，大象师弟这个提议好，我们花点时间，将这里打造成一处隐秘的修行之地！” “我们也支持，我们见过此地的雷霆，对异类术士打熬身体和本源术士淬炼神魂有很大的帮助！”南星等人也支持。 有了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等几位纯正人类术士的加入，十多天后，云雷山地彻底变了模样。 大象术士粗糙的土工活，被商陆一番指点修改。 让广场的地面更加坚固光滑，将原来粗陋的巨石，打造成露天会场主席台，增加了许多台下的石质座位。 在广场四周增加石质阶梯、栏杆，石材颜色也做了调整，要协调和富有对比度，主要是不能俗气，这个判断标准以寄奴和元贝的审美为主。 在广场的南侧边缘，土灵术士塑造地理，改造地形，增加了湖泊，上游溪水注入，与下方形成小落差，产生跌水瀑布。 木灵的南星和猴王搬来水生的植物，驳岸种植，还有将石质游廊修到湖心赏景。 他们在帝都见到了那么多的大型宅院、公园、景观庭院，就算照搬过来，适应环境，就显得非常妙趣天然。 将广场主席台背后屏风一样的恶俗东西取消，重新在进入广场的山道中央设置样式简朴的巨石牌坊，两侧石柱上，一左一右镌刻八个大字： 云雷山地灵仙秘境 陆续打造了几条环山步道，以最坚硬的石材铺砌阶梯，金灵术士、木灵术士参与建造各式亭台，或翼然山涧，或凌于飞瀑，或隐在石窠。 美化了山洞入口，规范形态，上圆下方。 洞口两侧镌刻了几个少年冥思苦想许久的一幅楹联，嵌合了“灵仙”二字在其中： 万道雷霆，天地之威，灵台须向吾门求觉路； 一点真灵，阴阳相济，仙家更宜此地问玄津。 增加洞府大厅，使洞府具备接待议事的基本功能。 洞府内新增十多个洞室，设置石床石桌石椅。 从载具上搬来几套储能设备，布置在洞窟中心，于山顶架设雷电引流铜柱，穿透整个山体，直插山腹中，连接到储能装置，存贮雷电，铺设一些照明线缆灯具，用于照明。 这些事情，在有不同本源术法术士的配合下，根本就不算很麻烦。 …… 十多天时间过得非常充实，咨询修行问题，修建云雷山地基础设施，连天赋能力最差的鲮鲤，似乎都找到了未来的明确道路。 至于鬼针鬼刺的修行问题，师兄们也并未觉得大象术士的说法有问题，让那两只鸟就先各自负责一部分，尝试着修炼，有问题等师父回来再说。 蓦然回望这十多天，看着已经像模像样的山间洞府基地，灵仙派十人与五只变异兽都太有成就感了，门派成员间的第一次通力合作，顺利成功。 又过了十多天，八人即将离去。 即将一道离去的，还有大象术士和猴王，他们既然身出雅西，就必须去雅西郡，由雅西郡的玄部派驻官员，汇同雅西郡相关部门，植入身份芯片，建立术士档案，确定负责人。 几只变异兽一下子就蔫了。 它们从没像过去的二十多天那么快乐过，有如此多的师兄师姐指导修行，一起闲聊，获取宝贵的知识和经验。 这二十多天内，它们虽然没有到化形的程度，但是许多基础的知识与人间常识，比当初的元宝元贝都要懂得太多了。 末药安排大象术士和猴王，在雅西郡建档后，争取就地服役，有时间还可以回到云雷山地照看一下五个变异兽。 毕竟作为帝国的术士，都是要在成年后为帝国服役几年的。 为了保证他们在郡城与人类能和谐相处，八人对大象术士和猴王术士进行了人情世故方面的突击训练。 只是末药微微有些揪心，不知道小老头一样的猴王，会被安排什么样的任务。 大象术士和猴王很豁达，说是哪怕安排去下层工厂干活都行，反正一切都很有意思。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06一息尚存 源灵世界。 无边无际的黑暗，身体就像是包裹在无尽冰寒的深海之中。 似乎每一秒，身边都有无尽潜流，穿透身体，按着它们既有的规律流动，与自身毫无干涉。 威灵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他有些怀疑，其实自己并没有睁开眼睛，不然眼前为何如此黑暗？ 当他尝试着用手指去摸摸眼皮是否睁开，却发现一个诡异的情况。 他可以非常肯定，自己已经动手，去触摸自己的脸庞和眼睛，但什么也没有摸到。 甚至，自己的手臂和手指状态，都处于一种不确定的状态。 他立即陷入一种大恐惧之中。 崩解！ 他能理解并曾经假设过这种情况。 当诃子将他强行拖入源灵世界中的那一刹那，他的身躯就崩解了，化作了源灵世界的庞大能量。 那为什么自己到现在还能有清醒的意识？ 那是因为，精神力也是一种能量，可以在源灵世界不受影响，保持原有的状态和所有的记忆总和。 更多的明悟立即升起。 在显化世界，所见和所不见，都是物质，以及依托物质产生的能量，比如看不见的辐射能量，电波能量等等。 但在源灵世界，只有能量。 源灵世界的根本法则之一，除了能量，这个世界没有物质！ 在源灵世界，任何物质都会转换为能量！ 当威灵一产生这个念头，瞬间就感觉到所处的空间发生了一种犹如开天辟地一般的震颤。 这种震颤并不是来自那些无尽的暗能潜流，也不来自这个世界，而是自己的灵智世界！ 他突然间对自己的神识，或者元神，或者精神力，或者念体总和，反正与识海相关的理解，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一道暗金色的身影，就像一只半透明的深海水母，被包裹在无尽黑暗的大洋至深至暗之处。 威灵很清楚地知道，这道暗金色的身影，其实并不具备光学意义或者物理意义上的身影，而是基于自己精神认知层面上而言的一种投影。 这个暗金色精神投影包围的人形空间，其实就是自己被强行转换成能量的身躯。 也可以换一种很古老和很传统的说法，这道暗金色的身影，就是他的灵魂，三魂七魄的汇聚体。 心中的恐惧稍稍淡了一点，威灵试图移动一下身躯。 随即发现，身体处于一种大自由的状态。 没有所谓的重力，也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上的阻碍，他可以随意变动自己的位置与姿势。 其实，在这样没有实际参考意义的空间，只要没有参照物，就不会有前后、上下、左右的概念。 威灵恐惧的其实还有一点，这个世界，其实连时间的参照物都没有。 换句话说，任何的时空，其实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只有心有挂碍，才会有所恐惧。 威灵立即开始感应自己预留在显化世界的精神力。 其实正如李陵游猜测的那样，威灵在给少年们制作小礼物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万一哪天身处源灵世界，无法定位时空的时候，那些小礼物上自己的精神力，就是自己在无尽黑暗中的一个个的熟悉锚点。 而且威灵始终坚信，只有精神力，才是穿越无尽时空、无限宇宙的最终力量。 假如一个人，知道在某个四维世界的特定事项，即便是身处三维显化世界，他的意念，也会瞬间到达那里。 有这个认知，威灵因此并不担心自己会像元宝那样，迷失在源灵世界。 然而，通过全力的感应，威灵无法察寻到任何自己的其他精神力。 这说明，他与显化世界其实已经脱离了任何联系。 只要脱离的时间稍长，预留在显化世界的精神力，终将溃散消失。 这是威灵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没有更坏的。 似乎自己已经与过往彻底割裂，没有了任何关系，目前在这个源灵世界的一切，就是自己的所有。 没有所谓的躯体，只有灵魂尚存，孤独飘忽在当下这个无边无际、没有任何参照物的虚幻空间中了。 元宝看到的源灵世界，是紫红色的雷电世界，元贝见到的源灵世界，是蓝色的水灵能世界。 就在威灵试图感应自己留在显化世界的精神力之前，他还隐约有点猜测，以前通过“心眼”（精神力）感受到的，不过是暗沉沉的有如极度深寒的潜流世界，晦暗阴沉，当自己真正置身源灵世界后，看到的世界，会是五彩的吗？ 但此刻在此间醒过来，面对的一切，与当初通过精神力“心眼”看到的，完全不同。 除了极致的黑暗，连那熟悉的晦暗世界都看不到，哪有什么五彩世界？ 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个问题非常致命！ 即便诃子强行将他拉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都只觉得遗憾，并未产生致命威胁感，总觉得自己终究可以应对。 而此刻，威灵却有绝望感觉升起。 诃子对源灵世界的掌控，不是他自己能理解的，诃子既然放心地将自己丢过来，再也不闻不问，其实就是有信心，自己永远地被他放逐了。 小看诃子了！ 灵魂依旧，身躯却被放逐在源灵世界，无法改变任何局面！ 身有大自由，心存大恐怖。 这比死亡似乎还可怕。 死亡或许都还有所谓的前身来世，但现在这样的状态，如果没有其他的变量打破这样的局面，威灵将面临永恒的事实上死亡，虽然他一息尚存。 …… 无尽大洋中，松尾岛。 在西玄联邦的志愿者法师军团到达东日邦国后，慕容氏收缩了阵线。 连原本铺洒在草雉原的军队，都悉数调集回松尾岛，进行了回防。 慕容世家与草雉城中御门家族原本预定的发动时间，顺势后延。 他们派出了少量颇具实力的术士，暗中潜入了中御门家族，协助他们在草雉城稳住形势，引而不发。 一旦慕容氏开始求稳，将本身家族强大的力量，与武田家族以及原本松尾城、冈本城投靠的力量进行整合后，全力防御松尾岛和原本的老巢壶粱岛，东日邦国是根本无法撼动的。 其实，在东日邦国这边，西玄联邦募集组建的志愿者法师军团，抵达的时候，就已经损失了两艘载具和近百位法师。 以母星现在的不断变异环境和逐渐恶劣的大洋气候，西玄联邦两千多法师，近百艘载具的规模，绕道跨越大半个母星，克服续航和补给方面的种种障碍，能以不到百分之三的损毁率抵达，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毕竟他们是以志愿者身份组建的法师军团，必须使用一些民用级别的载具进行人员和装备运输。 要是全部使用联邦“蝠鲼”、“鮟鱇”级别的官方制式载具，那无疑是在打帝国的脸面，会触怒帝国方面的。 民用级别的载具，与军用制式载具，在续航长短和可靠性方面，还是有差距的。 鹿本城的东日邦国核心高层，在面对援军到达后，慕容氏却收缩战线的局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原本的计划是，在慕容世家攻打草雉原的草雉城时，东日邦国的部队与志愿者援军协同参与防御，以逸待劳，争取击退慕容氏的攻势。 不仅仅逆转现状，获取道义人心方面的胜利，为后续的德高城防御提供战争样本，甚至对未来鹿本原、北熊原各大城市的防卫战也会有极大的帮助。 既然慕容氏采取了固守策略，就容不得东日邦国的高层也如法炮制。 东日邦国的实力，未必能耗得过有帝国暗中支持的慕容氏，同时新增了那么多的法师军团需要供养，经费方面必然捉襟见肘，不能无限期拖下去。 因此，鹿本城所在的邦国指挥决策层也就只能尝试着攻打松尾岛了，如果能夺回一座城市，与慕容氏在松尾岛进行长期的拉锯战，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法。 最终东日邦国选择了松尾岛最东边的冈本城进行突破。 东日邦国的这个选择，算是在慕容氏一众长老、武田家族与冈本城青源氏家族的预计之中，毕竟冈本城距离鹿本原最近。 接下来进行的冈本城战役，进行的过程耗时不到半天，但其结果和影响力，却是改变了整个母星后续的战争方式。 这场战役之所以有这样大的影响力，不是因为战役的成功，而是因为战役双方出现的各种应对错误、指挥失误和整体策略的错误。 双方的失败注定了这场战役的历史意义。 因为东日邦国并不具备有效远程打击优势，也没有想过要与汇集了慕容氏、武田氏、青源氏还有原本松尾城、左崎城力量的守城一方，使用传统的作战方式对决。 因此，邦国一方的鹿本城指挥者，为了最大程度利用自己方面术士力量，顺便试试志愿者法师军团的实力，也就尝试新的作战方式。 预料到接下来的争夺战必然会在冈本城后，慕容氏在战前就非常小心谨慎，采用了大量的小型载具，在各个方位派出了各种侦查力量，擦亮眼睛，不给对方偷袭的机会。 这样的战前信息对战，也是一个常识性的，双方都算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纰漏和出彩的地方。 到神启113年的三月，冈本城战役正式打响。 东日邦国动用了上百首载具，越过海峡，杀气腾腾攻向冈本城。 在距离冈本城二十公里的地方，邦国的载具群就按计划停了下来。 在计划中，这个位置会是冈本城防御炮火的射程极限之处，载具会在这里将初阶、中阶的法师和使用军械、武装的军士都放下，采用以法师为主，传统军械为辅的攻击策略。 但是，就在这些载具群在预定位置，降落后投放人员的时候，竟然遭遇了一轮意料之外的集火。 这轮出乎意外的炮火，开启了冈本城战役。 也开启了大规模术士、法师对战的开山之战，也是一场各自为政、狼狈不堪的混乱之战。 无数的炮火、飞弹，在东日邦国载具群与冈本城之间的那些小丘陵中突然升空，近距离袭击来敌。 不到十公里，距离近，火力猛，直接将整个载具群给打爆了。 这算是一个意外了，超出了东日邦国的预计。 如果说慕容氏这个漂亮的中途埋伏阻击战，还算是传统战术的范畴，而东日邦国的反击就算是别出心裁的创新之举了。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07变革之战 东日邦国的载具群，在预料的炮火射程外，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当场损失了数十艘载具。 连带着载具上的诸多军士、低阶术士，都化作了半空中的火球，跌落在这些无名的丘陵之间。 就在遇袭的第一时间，东日邦国的军队、法师军团中的中高阶法师，但凡是能通过源灵世界进行转移的，立即以激烈的方式应变。 他们竟然瞬间就出现在埋伏者的位置，天上、地面、地下全方位反击。 停留天上的是高阶的法师，地面的是中阶后期的法师，地下还有层级较高的土灵法师，一瞬间就形成了复合立体打击的格局。 高阶的法师都能短时间滞留空中，无疑是对地面的埋伏者形成了居高临下的天然压制，因此，无数的中大型术法如同雨水一般丢下来。 无数庞大的原木，呼啸着从天而降； 密集的巨大岩石，带着啸叫声，从天而降； 宛如雨点密集、粗如手臂的各式冰箭冰锥，如暴雨倾盆； 出现在地面的中高阶法师，一样将各种激烈的术法，丢向附近的埋伏军队。 地下的中高阶土灵术士，不断改变地形，以岩石的挤压、冲撞、岩刺的突刺、落石的轰击打击猝不及防的埋伏者！ 毫无准备的埋伏者阵地上，慕容氏大量攻防部队，立即被无数的炎阳爆、岩浆术、热核辐射瞬间吞没。 各种负面辅助术法，迟缓术、迟钝术、窒息术、锈蚀术、荆棘术、腐朽术……阻止了那些军士和低阶术士最后的逃生机会。 没有能力滞空的中后期法师，也对陷入包围圈内的地面埋伏者，进行了密集饱和的术法打击。 这几乎就是中阶后期与高阶术士对下方普通军士和低阶术士无差别的碾压虐杀，下方的埋伏者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法师军团中高阶的土灵法师，用几个大型的土灵术法“地理变形”，将所有的埋伏者，变成了被埋葬者。 战争仅仅进行片刻时间，双方都可谓是损失惨重。 慕容氏遭受了入侵以来最大规模的战损，大量的城防装置被毁，将士被埋。 另一边，东日邦国的载具群损失过半，出战的低阶术士、军士，只要被炮火击中，就断无生理。 志愿者法师军团中，只要是无法通过源灵世界进行移动的，但凡出现在被击毁的载具上，又不能及时转换身体状态，就可以宣告死亡。 面对如此巨大的伤亡，双方的指挥者瞬间就打红了眼。 慕容氏立即将原本准备在冈本城驻防的中阶后期、高阶术士，悉数派出。 他们用同样近乎是瞬间到达的方式，与那突然出现在埋伏点位置的对方中阶、高阶法师，展开了东土帝国与西玄联邦之间的首场术、法大战。 双方刚一接触，随即战争就进入白热化。 双方每一位术士、法师的每一次出手，都是中阶以上的术法能力。 这样铺天盖地的中大型术法对轰，都集中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其导致的灵能风暴，造成的巨大伤害，其实是谁也没有预料过的。 既然没有谁曾经遭遇过和设想过，也就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过往经验。 甚至当时参战的双方术士，都没有考虑过是否需要考虑一下队形的布局，不同灵力属性的搭配，不同能力人员之间的攻守配合。 于是，就在那一瞬间，宛如有大湮灭时期的核弹在此地爆发，天地震撼，炫目的光芒似乎要将那处空间都打破。 发展到如此惨烈局面的主要原因，是瞬间过于密集的中大型术法，对源灵世界中的能量短时间大力度的集中抽取，五种本源灵力，几乎立即形成了虹吸效应。 源灵世界的能量，哪怕溢出那么一点，都将对周围的力量形成巨大的破坏，更别说这样瞬时产生的虹吸！ 无论敌我，但凡稍微站位密集一点的，不管你能力高下，面对这混乱如天威一般的密集攻势、能量冲击，结果只会是瞬间死亡。 双方大部分术士，对自己是怎么死的，都并没有弄明白，就被密集的术法、暴走的灵能崩溃了身躯。 即便是有携带了各种庇神符的术士，也来不及使用。 其实事后有高手分析，在那一瞬间，转换为能量体，远比使用庇神符要现实一点，也会快捷一些。 但是，就算是及时转为了能量体，遭遇了那样的能量风暴冲击，是否能够保持住能量体不被冲击崩散，也是一个问题。 就算是很幸运保持住了能量体，如果遭遇到敌方部队使用能量武器攻击，一样会被打散能量体，同样仅仅剩下精神力，缓缓消散。 或许还有一些双方的中阶后期术士，在陡然间遭遇了密集的中阶术法，无处可逃，毫不犹豫进入源灵世界，但随即发现并未预留回归的锚点，也就迷失在时空之中。 …… 这一战，短短时间，颠覆了所有的战法，也令随后进行的术士、法师战争，衍生了一些新的准则。 比如说，初阶术士、法师，在这样的术法大战中，和普通的军士一样，都是炮灰。 比如说，即便是与己方的术士法师组队，也需要保持足够的距离。 比如说，携带能量武器的中阶法师，在这种局面下最具威胁力。 比如说，就算己方的术士法师彼此之间再熟悉，一样需要事前演练攻防一体策略。 比如说，但凡双方有高阶的术士、法师，就可以主宰局部战场。 …… 好在，双方的指挥者，在那一时刻，都及时明悟了这个道理，不约而同，选择了收兵回防。 慕容氏因为这短短的冈本城战役，陷入至暗时刻。 慕容世家举族衣白，慕容山苍一夜间就憔悴了很多。 东日邦国也好不到哪里去，战损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计，再来几次这样的消耗战，他们或许连今后驻守鹿本城的高端力量都没有了。 一战之下，双方共计损失近两千的低阶术士，数百中高阶术士，至于武装和军士，都可以忽略了。 这冈本城战役，一下子就把双方都彻底打疼了。 可笑的是，冈本城之战，就没有发生在冈本城，而是城外二十公里的无名山丘处。 …… 冈本城战役以后，慕容氏与东日邦国都陷入了极其谨慎的状态。 这一盆冷水，直接将慕容氏的心气打灭了一半，也将东日邦国和志愿者法师军团的热情给浇灭了。 随后所有的战事规模，都变得很小，基本上都以小队出击的方式，尽量杀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东日邦国放弃了主动攻击松尾岛，回到了东日邦国最核心、最庞大的鹿本原，严防鹿本原的几座大城。 在人心方面，东日邦国陷入了彻底的消沉，似乎收回松尾岛都已经是奢望，而草雉原、北熊原的沦陷，似乎已经是未来的必然，东日邦国能守住鹿本原，就算是幸运了。 瀛族人上上下下都知道，西边那大帝国的志愿者，都还没有到来参战呢，但来自联邦的志愿者，差不多已经去掉一半了。 故而，在胜利预测的天平上，孰重孰轻就可以想像了。 消息传回帝国，帝国兵部、参谋部对这场规模不大的战役给予了充分的重视和解读梳理。 帝国大学、帝国军政大学、稷下学宫都对全新的术士法师战争提出了新的应对之道，几乎所有的术士都在关注未来的全新战争方式。 各种讨论、假设和战术研判，已经成为帝国术士都乐于参与的话题。 消息传回西玄联邦，更多、更密集的示威游行和反战的集会，将联邦高层弄得焦头烂额。 教宗陛下不久前下达的神谕，几乎都没有人再次提及，还没有来得及执行就已经夭折。 就算有人想再次提起，也都无法在联邦内部提起心气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帝国的礼部、玄部发出了倡议书，明确倡议，帝国公民中的中阶术士，如果有感于慕容氏的现状与未来，可以以自身名义去参与战争，主要是去保护那些在术法战争波及下无辜的民众。 帝国明确呼吁，初阶术士就没有必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这个消息对于慕容氏而言，无疑是一剂强心针，对于东日邦国而言，则是一记重锤盖顶了。 没过多久，西玄联邦方面，就有各种所谓的专家学者与和平人士，通过荣光之城的帝国督学团，对帝国、对慕容氏隔空喊话。 他们希望战争不应该波及自然人、低阶术士和军士。 同时他们也呼吁，基于人道主义的光芒，高阶术士不建议直接参与战争，顶级术士和超级术士，绝不能参与凡俗的战争。 对于这样的单方面呼吁，帝国的传统，历来都是听而不闻，但这一次竟然也有帝国的礼部、各大结界系统，给予了积极回应。 帝国基本赞同西玄联邦方面的呼吁，但也就是仅仅赞同顶级术士、超级术士不能参与凡俗的战争。 顶级术士、超阶术士，那一样是大湮灭前核弹一般的存在，用作威慑才是其最大的用途。 说白了，其实双方都有了默契，但凡有战争，最好就是高阶术士为领导，用中阶的术士为主力，打生打死，也不会死太多人。 当然，实在中阶的打不过了，就上高阶的，就看谁的高阶术士多。 在那片举行“九子月会”的虚空中，帝国九大郡城的九子，在零余子、使君子的主持下，确立了立即动用各大结界的核心算力，全力研发虚拟的术士对战系统。 先期做的是，对术士的各种能力进行采集、打击力数据化评估、各种变量控制、环境变量影响参数……进行精细地加权计算汇总，实力拟真权衡。 一旦帝国“潜龙工程”的联网运行，就在“稷下学宫”开启虚拟的演武堂，所有帝国的术士，但凡有军事方向发展意图的，就必须参与进来，进行系统的训练，整体提升帝国术士的战事素养和能力。 在三月的最后一天，帝国皇帝姬天龙下令，帝国实施大裁军。 九大郡的各大军团，传统军士数量，削减四成，转换到其他职业，开发帝国那太多公民没有涉足的区域。而节省下来的军费，将用于术士战的各种开销。 或许，自从神启时代的开启，到神启113年，术法时代，才真正成为了世间的主宰。 母星的术法时代大幕，缓缓开启。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08神魂割裂 源灵世界中。 威灵眼前只有黑暗，以及识海中自己暗金色的精神力轮廓的投影。 他也没有任何时间上的概念。 在他的感觉中，自己从被拉入源灵世界，到发现自己无力改变任何现状的情况，也就过去了那么短短一瞬。 他也想过，时间上，空间上都没有可供参照的，那显化世界会不会已经过去了很久，但这样的假设可以有，结果却是无法验证。 他思索无数的解决之道，也一一尝试，但一切都是枉然。 唯一能做的就是，施展本源术法。 既然精神力尚在，身处能量无限的源灵世界中，自然可以施展本源术法。 威灵尝试着随意施展一个火球术。 他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源灵世界有一点点的波动，一个巨大的火球在附近倏然出现！ 那道火红绚丽的光芒，一下子划破眼前的黑暗，哪怕就那么一瞬间，也让威灵无比的惊喜。 只要不是身处黑暗，就比什么都好。 对黑暗的排斥，或许是刻入了人类基因的一种特性。 然后，他尝试着使用冰箭术，除了感觉有能量在急速运行，却看不到任何冰箭的生成。 随即，他尝试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本源术法。 除了以纯能量状态出现在显化世界的，目前可以看到，以前那些陨石、泥淖、落木、荆棘、土刺等等，但凡有实质形状的术法，都无法看到。 于是，事实让他再一次确定，在这源灵世界中，一切都是能量，没有物质。 即便是术法凝聚的物质，也是不存在的，最多就是将相应的能量汇聚起来，让局部能量密度远超周围，术法一过，那些能量就缓缓消散，一如无时无刻不在暗中潜流的无尽能量。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一个小小的火球术，竟然可以达到如此威势，其大小、烈度和明亮程度，远超他在显化世界中施展的结果。 于是，威灵不停地施展火球术，让他的身前不远处，一直有一个明亮的火球浮现。 虽然透过火光，看到的四周及上下空间之外，无不是一片混沌状态，但他依然乐此不疲。 没有人会喜欢黑暗，威灵也不例外。 如果眼前没有一点点光明，他甚至无法说清楚自己是否还活着。 最后一发狠，威灵将自己的精神体直接割裂成两个。 忍着巨大的灵魂撕裂和记忆模糊，他最终有了一个同伴。 一个一样是只有暗金色人形轮廓的精神体，与原本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很多。 两个精神体面面相觑，随即彼此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当然，虚空中是不会有笑声这种奢侈的事物的，但他们都是感觉到了彼此的大笑。 威灵仔细感应对方，却有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对方其实好像并不存在，他也就是自己啊。 威灵一阵失望，慢慢走过去，和割裂出来的精神体靠近，瞬间又合成了原来的自己。 没隔多久，他再次觉得无聊，又开始割裂，哪怕知道是自己在分割精神投影，看看也好啊，总比一个人都没有的那种孤单状态看着好啊。 于是，这次他以极大的毅力和忍耐力，一分为二，二而四，四而八，将自己分割为八人。 最前面的那个一直使用火球术，永不停歇，在前面领路。 后面跟随的几个，各自负担不同灵力属性，施展相应的各种术法，也是一直不停。 如果有和威灵类似的精神体，此刻也在这源灵世界，将会看到奇异的一幕。 八个暗金色的人形虚像，身躯就像是一层暗金色的薄膜，包裹了源灵世界的各种能量，排列成一队，漫无目的地朝着混沌的远处，慢慢而行。 领头的那个虚像，身前闪烁着一个炽热的火球，照亮着不大的一点空间，其余的几人，也不断变换手势，施展各种本源术法。 他们那小小的队伍身边，原本平静的暗能潜流，被各种术法掀起万丈狂澜。 灵境行者？ …… 随着时间的流逝，威灵也不知道在混沌中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移动分毫，依然在原地，毕竟这源灵世界，是没有任何时空概念的。 直到每一个精神体都疲惫万千，再也施展不出任何一个术法，他心念一动，几个精神体倏然合为一体，随即，静静睡去。 这样的过程，或许重复了几百次，直至最后一次聚合。 威灵发觉，自己的暗金色精神体，已经变得非常凝实，多出了许多的细节，就算分割出来的局部体，也眉眼清晰，须发毕显，宛如真人。 威灵哈哈大笑，他总算在上百次的割裂与聚合中，将精神力淬炼得更加强大。 至于额外的收益，那就是本源术法中的每一种，都比以前娴熟无数倍，宛如本能一般，意念未完，术法已成。 在显化世界，是没有机会以这样高频率永不停歇地施展同一种术法的，但在这源灵世界，威灵就可以放手而为。 以他的性格，自然会是严格要求，到后期，每一个割裂体，就不能仅仅施展一种术法，都是在同时施展五种不同灵力的术法，让那孤单单的一行人，身边变得多出几个小火球，照亮更大的范围。 …… 又是上千遍的分割与聚合，八个孤单的身影，早已变成了几百人。 几百个小小的身影，排列成诡异的方形立体矩阵，就像一个魔方，在混沌的世界行军。 每一个身影，都在施展各种术法。 与先前不一样的是，以前施展金灵术法、木灵术法，都只能看到能量的运动，却无法有实体的术法结果，而现在，至少，他们这个队伍的四周，到处都会有浅浅的蓝色，幽暗的绿色，昏暗的黄色以及暗淡的银色光芒，在相互交织与错动。 当然，一颗颗的火球，永远会在不同的位置出现，为这个“魔方”照亮混沌的虚空。 到后来，这个队伍中，每个人做的事情其实不一样。 有的身影在背诵旧时代的诗篇，沉吟感悟； 有的身影在思索各种精神类术法，在演算单字诀术法； 有的身影在想念守宫、玄明、南星等等他曾经熟悉的人，想念他们经历的每一次，每一个细节和言语； 还有少量几个身影，在第一百万次咒骂那该死的诃黎勒！ …… 深夜，寄奴从梦魇中惊醒。 她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茫然看着黑暗的房间。 快三年了，师父还是没有回来。 旁边的床上，元贝在沉睡，有轻轻的匀净呼吸。 她轻轻地起身，走出房门，走到守宫的房间。 夜间昏暗的灯光，让她看清了那一如既往静默的木雕，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 寄奴走过去，抱住木雕，无声而泣。 许久之后，她掏出胸前的坠子，按师父说的，再过一年后，这坠子或许会变小，如果一直没有他加持精神力，或许会崩溃消散。 黑夜中，那坠子却没有丝毫的变小，反而隐约有更加璀璨的感觉，熠熠发光。 寄奴嘴角微笑。 …… 空间一阵波动，黑夜中的房间内，赫然多出了元宝的身形。 他看到寄奴，有些愕然。 寄奴有些惭愧，努力笑笑，点点头，转身离去。 元宝在木雕的旁边坐下，埋下头，陷入苦闷之中。 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分出了那么一丝，留在了守宫的木雕上，然后，进入了他熟悉的雷电世界。 他无数次在那个世界，漫无目的地行走巡行。 他希望就在某个不经意间，蓦然回首，看到师父的身影，就伫立在那些紫红色的电浆雷海间，对着自己微笑。 但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失望。 空间微微波动，杨小蘗的身影也出现了。 他看到元宝难过的身形，微微叹息了一口气，坐在了元宝的身边。 杨小蘗也进入了中阶的后期，这个速度可以说是惊人的。 他也将精神力留了一份在这里，和元宝的相遇，也不是首次了。 元宝的语音很郁闷： “杨大哥，师父到底会在哪里呢？ 我能进入的源灵世界，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紫红色雷电世界，到处都是雷浆电流。 元贝说她进入的是一个蓝色的水灵世界，冰雪漫天，都包容在水灵力之中……” 杨小蘗点点头： “是啊，我进入的是一个火的世界，满眼都是火焰，火流……” “那师父会进入我们的世界吗？” “不知道啊，你师父五种本源术法都到了中阶的，我有个假想。 或许，你的雷电世界，我的火灵世界，十八郎进入的金灵世界，元贝的蓝色水灵世界，其实都是同处一个并列的世界……但是，我们都只能看到一种能量。 正如一道光，你看到了紫外线，我看到了红色的光，元贝看到了蓝色的光……而你师父，看到的是那道白色的光。” 门外走进来了李陵游。 短短几年时间，他似乎成熟了许多，他怜爱地看看元宝，用手摸摸他的脑袋： “元宝，别担心，你们师父送给你们的小礼物，现在不是更加凝实么，在黑暗中竟然都可以熠熠发光了，比最初给你们的时候，还要漂亮…… 这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师父不但没事，能力还在提升啊，终究有一天，他会破碎虚空，重返你们身边的。” 元宝点点头，眼神有些明亮。 “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觉得杨小蘗说得对，我进入的那个金灵世界，是一个金属的世界，金属的大山，流动的金属河流，飘动的金属性凛冽的金风…… 这些或许都是威灵兄进入的世界……换句话说，或许我们每次进入，哪怕你师父就站在我们身边，我们也看不到……” 这句话，却戳中了元宝的泪点，他潸然而泣： “……啊……那师父能看到我们吗？” “……” 李陵游与杨小蘗相视苦笑。 这也仅仅是他们的猜想，如何能知道答案。 …… 将近三年了，威灵依然没有回归。 帝国的“潜龙工程”已经贯通，九大结界从现世以来，才算是真正的融为一体。 但凡在帝国的九大郡城，结界覆盖的地方，或者在超级光缆经过的郡县，再次实现了大湮灭前的那种天涯若比邻的状态，甚至还超越了旧时代。 即时通讯与数据的传递，已经再也不受卫星的局限了。 对于帝国的自然人、变异人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最大的福利，他们也实现了和远方的亲朋好友的即时通讯。 哪怕是人工植入的念体，只要在帝国的结界内，就可以实时地通过结界，根据公民号呼叫远方的亲朋，随即达成念体的交流，就连瞬间传送识海中的画面、影像都可以。 远在天边，也可以同时分享对方的思想和状态，这宛如神迹。 从帝国的宏观层面上看，帝国对整个种族、国度的有效管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方便过，帝国的意志，可以在极短时间就传达到每一位公民的识海之中。 更关键的是，由于结界系统中使用的是超量子的阵列中枢，还是分布式的构建，计算能力是大湮灭前的数亿亿倍，帝国开发的管理系统和虚拟世界，已经比旧时代最初提出的“元宇宙”概念强大很多。 对于术士训练方面，不管是寒门小族、平头百姓抑或门阀世家、门派子弟，早已在稷下学宫注册，进入学宫的演武堂，经常参与各种对战、团战历练。 随即，稷下学宫的“演武堂”，在帝国术士的心目中，已经有了“战网”美誉。 能否成为合格的战斗术士、格斗军士，一看其战网的积分，就能看出其能力的高低。 末药和尾陵，都按师父的要求，打磨身体与修炼元神两不误，仅仅三年，便比玄明等人强壮许多。 以军方的标准看，都算是成为了合格的格斗士，当然，作为智慧术士的本底，他们也是没有落下的。 他们距离中阶的智慧术士，还有不小的差距。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09世间十年 时光荏苒，时间静静流逝，一转眼，十年就过去了。 慕容世家与东日邦国的战争，已经进入了一个收官前的对峙阶段。 在经过前些年的拉锯战后，慕容氏陆陆续续控制了松尾岛、草雉原和北熊原，将东日邦国四大岛链中的三个，成功纳入了手中。 经过对三大岛屿初步的消化，完成了整治，如果没有重大的转折，已经很难改变其局面了。 东日邦国就剩下一个鹿本原，这是邦国最大的岛屿，属于大陆性岛屿，勉强为邦国的苟延残喘提供了基本的保障。 西玄联邦又动员组建了三次的志愿者法师团队，参与了对东日邦国的援助。 但是，除了将大部分的法师尸体都丢在草雉原、北熊原的无尽山地森林中、无尽大洋的各个群岛上外，对战事的结果，并未起到更多的作用。 对此局面，西玄联邦也认命服软了，不在派出更多的人去填这个无底洞，而是在研究如何善后，如何为最终之战后，残余的瀛族人提供一个生存之地。 慕容世家背靠帝国，以大棒加胡萝卜的政策，打下一个城市，拿下一片区域，就打击一批原有的势力，拉拢扶持一批势力，很快就彻底控制住新的领地。 壶粱岛、松尾岛、草雉原、北熊原以及数千小岛，已经成为慕容世家的囊中之物，对鹿本原形成了三面合围。 鹿本原上的东日邦国，他们能选择的方向，自然还可以跨越无尽大洋，飞越印加大陆中部，穿过西风洋，去向西玄联邦，其他方向，根本就不再考虑了。 多年的战争，让东日邦国的人力、物力、术士储备与军备耗损，到了一个濒临崩溃的临界点。 而慕容氏经过多年的消化吸纳，拥有的军械军备、军士数量、战斗术士、参谋指挥人员等方面，远远超越了最开始时的状态。 一方是越打越强，另一边却是越来越弱，形势就不言而喻了。 这十年的时间，慕容氏与东日邦国的战争，就是术法战争的急速进步的十年。 每一次稍微大一点的战役，其背后，都有联邦和帝国的身影。 母星这两大势力集团，也需要这样的小规模战争，演算新型的术法战争模式，推衍未来的彼此制衡之道。 总体来说，东土术士与西玄的法师，整体上并无高下之分，打到最后，依然看的是术士种类的搭配，战局的把握，事前的准备以及参战术士法师能力的高下。 对于灵仙派的一众弟子而言，他们在稷下学宫的演武堂排名榜上，一直是中阶团队第一，打出了赫赫威名。 有好事者对灵仙派的一众弟子的战力进行了排名，单独个体攻击力方面，毋庸置疑，以元宝、玄明、商陆为最强。 论防御方面，大象术士的防御，几乎就没有遇到同阶术士能破防的。 一旦大象术士打出火气，那“大象冲突”之下，地动山摇，伴随密集的地刺、飞岩、重力术的同步使用，即便是最轻灵迅捷的金灵术士都要为之胆寒。 要论术法阴狠恶毒和诡异方面，南星算是首位。 灵仙派最亮丽的两朵带刺的“水仙花”，那就是寄奴和元贝了，靓丽异常，却又泼辣凌厉异常。 但这几位的个人实力不用说，在中阶的术士中都算是佼佼者，但是，一遇到团战，灵仙派最恐怖的两位师兄，末药和尾陵，一旦出现在战队之中，无不令人闻风丧胆，摧枯拉朽。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灵仙派叫板全网，组队团战，保持了半年时间的无敌状态。 但凡是帝国的术士，只要不超过中阶的，无论怎样组队，在灵仙小队面前，几乎都是铩羽而归。 甚至还有不少的团队，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一记有效术法，就被灵仙小队按在地上摩擦。 因此，灵仙派大师兄二师兄，实际上不是格斗士的论断，获得一致认可。 但都对其官方标注的智慧术士，颇有争议，总有人认为，他们其实算是另类的本源术士。 基于和帝国的类似团队对垒，已经不能获得更多经验的状况，灵仙派宣布，不再参与团战了，为帝国其他的团队也留出一份出头之日。 这个宣布一出，自然让许多的中阶团队，牙根发痒。 自然而然的，灵仙派的创始人，威灵，虽然从未在帝国战网现身，无数人都在猜测这位威灵，应该是顶级的术士，不然，怎么能培养出近十名如此强悍的中阶弟子呢？ 于是，战网中竟然有了“威灵仙”的暗中美誉。 大象术士、猴王两人，在雅西服役期间，青葙考虑到他们是非人类的术士，担心他们在军队中不能融洽地与同袍相处，无法真正融入人类社会，于是暗中给雅西郡的继任者打了招呼，安排他们进入了各个行业历练。 从采矿、冶炼、加工制造、手工业、服务业等不同行业，都让他们参与其中。 多年的历练下来，两人已经看不出任何异类术士的特点，宛如实实在在的人类术士。 胡燕窠、望月、鲮鲤、朱砂也相继在神启116年、117年成功化形成功，成为了在玄部注册的帝国公民，归属于灵仙派。 随后，两人也按照大象术士和猴王的路子，在雅西郡的各行各业进行服役，领取帝国的薪酬，彻底融入了人类社会。 这种并无规定的习惯，后来竟然约定俗成，影响了帝国其他的异类修行化形成功的术士，在注册为帝国公民、术士后，一般都不选择军队，而是选择在各行各业中历练，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 六人最后在服役期满后，大象术士、猴王、望月、胡燕窠、鲮鲤等五人都加入了李阀，成为了李阀的二级客卿。 鲮鲤化形后，是个胆怯而木讷的敦厚青年，即便按照玄部的规则，异类化形术士算是初入中阶术士，但是他这个中阶的战斗力，也颇为尴尬。 加上他性格比较内向胆怯，于是主动要求加入了李阀西海金属商贸，从事他最喜欢的荒野寻矿掘金生活。 打洞或许就是他的天赋，到后来，他竟然是一众师兄弟中最富有的家伙了。 唯一选择不加入李阀的朱砂，化形后成为一个丰腴的姑娘，她竟然激发天生的美食技能，就喜欢美食和制作美食。 于是通过师兄师姐们集资，在雅西郡的三层，开了一间小小的私房菜馆，价格不菲，生意倒也红火，成了灵仙派弟子们除了那火锅店外首选的聚餐场所。 玄明、南星、商陆、寄奴、末药、尾陵、元宝、元贝等人，在十八岁后，都回到了雅西郡，进入了西荒军团服役。 这让王决明、郁金等一众雅西高层，非常有好感，都说威灵的弟子，都不忘本。 到现在，已经是他们服役期的最后一年了。 在李阀这边，李元明是老怀大慰，感觉自己赚大了。 就目前李陵游掌握的情况看，这灵仙派最核心的八人，今后都会加入李阀，这让李陵游目前在李阀的地位，已经是排进最前列。 特别是这八人的未来成就，现在还看不到边界，其师父威灵虽然没有回归，但是，他送出给弟子们的小礼物，那些小玩意现在都愈发神光灿璨，根本就没有消衍的迹象。 这就说明，威灵的回归也是必然之事。 当然，这也是灵仙派一众弟子苦苦等候的动力和希望所在。 当年李元明开玩笑，说是给个“李二郎”的头衔，李陵游拒绝了。 但现在，不管是阀主、李橘白还是李大蓟，都会因为李陵游几乎将整个赫赫有名的灵仙派都打包带进了李阀，无不对他是刮目相看，感觉即便是他继任未来的阀主，也未尝不可。 李陵游倒是私下给老爹透过底，他是不愿意去坐阀主这个位置的，一方面自己不是大伯那一脉的，不是长门嫡长孙，李五味能力也相当不错，擅自去改变传统，不是好事。 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的性格、头脑都不合适，为了整个门阀的成长发展，还是建议阀主不要所托非人。 这个态度，为李陵游在李阀中获得了更多的赞许。 李阀的嫡长子李五味，本来就性情敦厚温和，听闻了李陵游的心意，更加觉得这个十八郎是那般可亲可爱。 李木通、李半夏、李见愁、李空青等平素与李陵游交好的兄长，都与李陵游更加亲密。 整个灵仙派一众弟子中，最为沉沦的就要算一直驻守在云雷山地的鬼针鬼刺了。 由于彼此对立的灵力溶于一身，为其炼体化形制造了太多的障碍，好几次都功亏一篑，只能重来。 到最后，两只呱噪的怪鸟已经彻底变成沉默不语的呆鸟。 无论一众师兄师姐如何开导，都无法化解他们那本来心高气傲、结果惨淡无比的心结。 直到连朱砂都服役完毕，开了饭店后，玄明等人在雅西郡服役，抽出休假时间，去了几次云雷山地，事情有了转机。 玄明因为自己就是金火双灵力的术士，一直对本源术法中的生克关系比较有体会，于是给了鬼针鬼刺相当多的建议。 建议他们将五脏六腑以及身体四肢各个部位，对应相应的灵力关系，进行分别淬炼，或许会有效果。 这一次尝试，终于有了效果，一年后，鬼针鬼刺最终走到了化形的边沿。 它们当时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直接化成两个能量体，一人主宰一个，独立出来，变成两人。 另外一种选择是，还是作为一个人，一个负责左脑，一个负责右脑。 真正到了要分开的时刻，两人却纠结了。 最后它们选择了令一众师兄大跌眼镜的做法，继续作为一个个体存在。 这样无疑会令他的实力强大很多，但是对未来进阶高阶或是顶级术士，增加无穷多的障碍。 但他们就这样做了，两人合计了一下，将名字都改了，改称鬼车。 全新出炉的术士鬼车，阴差阳错，曾经试图与元宝争当老大的双头鸟，竟然成为了灵仙派的小师弟，这让鬼车实在有些气闷。 而鬼车的形象，也颇有怪异之处，化形后的人形，年纪竟然比元宝还小，就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半边脸有些发红，另外半边脸，又有些发青，看着就怪异，好一副黑白双煞的模样。 鬼车一气之下，在玄部注册的时候，就以年仅十岁为借口，暂时不去服役了，等几年再说，一直留在云雷山地苦修。 其实，所有的师兄弟都明白鬼车在纠结什么。 披着那么个小小少年的模样，还是个阴阳脸，让他去军团、去其他行业做事，始终会被人当成小孩子，那可就要鬼车的老命了。 在这个问题上，元宝就感同身受。 元宝算是与鬼车一样，同病相怜，他的形象竟然也好像被岁月封印在了十五六岁，一直没有长个子，看着还是那么幼稚的青葱少年。 就连元贝都已经是二十来岁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这让元宝情何以堪？ 当然，在军团服役中，元宝也总是被不知情的同袍关照，闹出一些笑话。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10各有际遇 十年时间，李陵游算是中规中矩，走到中阶的后期。 他甚至确定了进阶高阶术士的方向，看到了壁垒所在。 这个结果，让李大蓟松了一口大气。 这孩子，当年就没有指望过能走到中阶后期的，谁知道现在都在做高阶的梦了。 而李陵游最欣慰的是，苏子大叔也终于找到了契机，一举跨入了高阶术士的行列，成为了李阀的一级客卿。 杨小蘗其实在七年前就进入了中阶术士的后期，但不知为何，一直就停在了这个境地。 李陵游每次都规劝他，放下心结，静候威灵归来，给守宫解除封印。但他却愈发焦躁，担心守宫的能量耗尽，灵智消散。 或许就是这种心境，影响了可谓是杨阀中新生代天才人物的杨小蘗，竟然没有及时跨入高阶术士的门槛。 对于守宫的状况，李陵游一样忧心忡忡。 他曾经咨询阀主，询问鬼神胴在这种情况下，只保证灵智不灭，能静候多久。 阀主当时沉默了许久，表情有些失落： “这个问题，我早就问过……你知道为什么鬼神胴这么少么？” “不知道啊，据我所知，就我们李阀有。” 李陵游点头苦笑： “皇室也有一具，但是，我亲自问过陛下，陛下说不知道！” 李陵游也唯有愕然苦笑。 至于在察部的任务，李陵游后来与申姜配合，也算做成了一系列的信息收集工作，连西玄联邦中的好几个邦国，都暗中去探测了一番。 十年时间，那个不太靠谱的十八郎，也终究有几分成熟的模样。 当然，也有令李陵游头疼的事情，就是有关那个提前占坑的王蕊石，偶尔就会在他的念体中呼叫几次，汇报一下近期的生活与见闻，充分将一个准女朋友的角色拿捏得死死的。 不能说李陵游不喜欢王蕊石，对那个温婉柔和的圆脸女子，又有其精明可爱的一面，谁又能真正地讨厌她呢？ 只能说李陵游既然已经望见了高阶的门槛所在，今后进入高阶术士的概率就挺大了，那样的话，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有两三百年的寿命，这么早谈婚论嫁，也不是他的意愿。 但如果王蕊石不能与李陵游同步，那么就有些头疼了，等李陵游年过六旬，要想成家了，说不定王小姐已经不再年轻。 这个道理，李陵游也旁敲侧击隐晦地提醒过王蕊石，让她多重选择，不必久候。 可王蕊石顶着一个初阶术士的身份，大大咧咧，毫不在意，这态度实在让李陵游非常头疼。 最后李陵游想通了，管他呢，头疼的事情，还是交给王不留吧。 还有一个威灵和李陵游的同僚，那个被突然调到察院核心台院的密蒙，算是一批从最底层直接到最高层升迁的小术士中，混得不错的家伙了。 密蒙在神启116年，竟然就顺利晋级为中阶的智慧术士，这与他和杨箬兰约定的十五年的期限，时间还没有过半，这令李陵游、杨小蘗都大跌眼镜。 密蒙利用那扭曲的精神力，隐蔽地缠绕在目标的精神力上，的确算是信息侦测的特别高手。 但凡察部有特别重要的信息需要了解，遇到对方身份又比较敏感，或者对方骨头很硬的家伙，小个子术士就想方设法与对方交流几句，随即悄然退去。 随后在问讯人员的询问过程中，密蒙翻阅对方的记忆，获取信息，为察院解决了很多的棘手问题。 就凭这点，密蒙竟然在台院、殿院和察院，都混得风生水起。 李橘白大人明确指示过，但凡需要密蒙出马的事情，密蒙的安全防护必须提升两个等级。 三院许多人都对这小小的密蒙非常好奇。 但密蒙颇会藏拙，对自身的能力，那时捂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几人知道。 加上密蒙经常拜会请教青葙大人，与李陵游又那般交厚，众人皆以为，密蒙是走了李橘白大人的路子，那这就是旁人羡慕不来的了。 杨箬兰在117年又回过一次帝都，听杨小蘗提及密蒙，特意去看了看密蒙。 “少女”依然是那般清纯可爱的样子，不过在能力方面，明显感觉更加深不可测，对密蒙的提前完成功课，还是非常高兴： “哈哈，小密蒙啊，真不愧是我的学生，非常好！” 当时密蒙急忙说都是老师的功劳，老师总结出来的智慧术士修行信息包，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简直是为自己这样愚笨学生量身定制的。 因此，以老师的智慧，培养自己这样的小家伙，仅仅取得这样的成绩，就只能算是老师太好，学生不合格了。 好家伙，杨箬兰虽然知道是拍马屁，但那心情一样是兴奋无比。 自己的学生拍老师马屁，收了就是，又不是外人！ 她一高兴，还给密蒙的术法取了几个名字，比如，最初那个“偷窃”信息的回馈能力，被她命名为“空谷幽兰”，对中阶后密蒙的能力，又命名为“空谷回响”“群山应和”。 这三个名字一出来，密蒙连声赞叹，说老师是把握住了连自己都糊涂的术法精髓了。 他自己没有很好总结的能力，老师却一眼就看出了关键，而且以最贴切、最美好的名称命名，自己实在三生有幸呢。 空谷幽兰的遗世独立，悄然无人可知，却有暗香袭来。 山谷空寂，却有天籁回响。 群山连绵，一呼之下，云蒸霞蔚，众山应和。 当时杵在一边的杨小蘗，脸色非常精彩。 他心道老祖宗一定是在那叹息之渊呆傻了。 你听听，都是空山系列，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空山，还有什么啊？ 随即，貌似杨小蘗的这个想法，在老祖宗的识海有了空谷回响，在老祖宗撇过来的冷飕飕眼神中，小杨不寒而栗。 见小杨老老实实候着，像个鹌鹑一样，杨箬兰再看看自己的得意学生，几分赞许之中，竟然有了不少遗憾： “可惜威灵那小子了，要不是他当年给你指点，你哪有今日的成就？ 他回得来就好，要是回不来，老师比你们还失望呢，我至今都还没有修出慧体，实在郁闷啊……” 密蒙连连点头，遇到威灵，就是他遇到贵人了，摆脱了博湖外城那游民圈的泥淖，因为威灵再次遇到老师，自己总算在智慧术士方面，也可以仰望一下苍穹了。 …… 在雅西郡那边，自从将离知道守宫被封印，生死难料，威灵被放逐源灵世界，难以返回，就如同被背刺了一记狠的，心气似乎也被耗光了，不再奢望更多。 适逢帝国裁军，他次年就打报告退役了，与雅西郡三层一平民女子成婚。 由于自身有一定的勋值，服役的年限又比较久，在郡城一工厂获得一个中层的职位。 因此，将离的日子，过得也比较优裕，现在孩子都在乱跑了。 而宛童，自然是没有机会加入军旅了，就算帝国不裁军，以他的能力和资历，也是无法加入西荒军团的。 他依然不愿意就死死地呆在一个地方，于是找到了一家民用载具租赁公司求职。 宛童也有一些帝国勋值，这就算挺不容易的了。 勋值一般都是在战争中获得的嘉奖，至少能证明其专业的军事素养。 对于竞争一个载具驾驶员岗位来说，算是拥有比较过硬的资历了，因此获得了小型、中型民用载具驾驶员的工作，成天在帝国的各个郡往返。 宛童也算实现了天南海北四处观光的梦想。 加上薪酬还不错，于是他也慢慢走出了伤心好友遭遇变故的心境。 没有战事的雅西郡，相对于帝都而言，更见平静与闲适。 帝国官制改革后，政务方面分工更细，官吏人数增加不少，虽然说青葙调走了，但是，对于帝国雅西郡郡守白苏大人来说，反倒更加清闲。 一般事务，几乎不需要他多关注，除了每次“九子月会”有些令人担忧外，就没有更多需要他劳心费力的事情。 就算帝国“潜龙工程”没有完成，对他这样的顶级术士而言，帝国的消息面也是非常及时的，毕竟算是真正的帝国核心圈层的成员了。 基于对李阀的示好，对威灵的关爱，他偶尔也会关注一下玄明等人在西荒军团的服役情况，关心一下那个灵仙派的发展情况。 他甚至还偷偷去那个云雷山地看了看，冒着漫天雷电，对那些少年当年打造的山野洞府，后来陆陆续续完善的修行别业，也颇为赞赏。 至于郡城安全方面，白大人有老部下郁金打理一切，非常放心。 察部方面，阳起大人本来可以升任察部某院的，但他却选择继续呆在雅西，似乎这里呆着就挺好，无事就是平安啊。 …… 这十年中，还有“欠着”威灵守宫劳务费的萧独活，值得一提。 在“潜龙工程”完工后，由于其能力出众，又有萧京墨大人的暗中关照，他自然官运亨通，竟然从工部一小小吏员，一步步爬到了郎中的职位。 这距离他的终极目标，工部的一个侍郎职级，又近了一大步，实在令人叹服。 当然，与威灵和守宫有过交集的人，也不都是走运的，最遗憾的算是无患和云轴了。 宛童最后一次见到无患大叔，是神启118年。 同为当年的第十三团第五巡逻小队成员，当时的无患大叔虽然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显得偏大一些，鬓角甚至都有几丝白发夹杂，但也远远不应该是那日宛童见到的那副垂垂老矣模样，宛童当时就差点惊呼： “无患大叔，你怎么这样衰老了啊？ 病了吗？ 云轴呢？” 无患苍老颓败的面色有些笑意： “是宛童啊，大叔没有病，这是伤心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不幸啊…… 云轴，死了呢，连郡城最好医院最好的医生，都没有能救回来……医生说，他的身体各方面都挺好，但是突然间就脑死亡了，生体机能也慢慢消失……没有查出病因，连念体检查，都依然是完好的……” 当时宛童也是如遭重击，怎么可能！ 那么年纪轻轻，竟然就无疾而终，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啊！ 当然，有个情况，宛童和云轴永远想不到。 在几千公里外的博湖郡，一个普普通通的城内民居中，一个小孩呱呱降生，就在云轴死亡的那一刻。 神奇的是，那个小孩的父母，江蓠和辰砂，将新生的孩子，命名为云轴。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11这不科学 源灵世界中，某片区域，灵能狂暴。 虚空中有一个奇异的矩阵，宛如一个庞大无比的魔方，悬浮在无尽的黑暗虚空，这个魔方还在散发着明亮的绚丽光芒。 但凡抵近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庞大到无边无际的魔方，竟然是由无数的暗金色人形虚像构成，他们沿着三维坐标的各个方向，阵列布局了几百万个人像。 每一个人像都在施展不同的本源术法，手法娴熟到宛如本能，灵力跨度之大，术法种类之多，已经超出了世间任何术士的想像。 更关键的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术法，都是中阶的，很少有初阶的术法。 上百万人同时调集源灵世界的能量，其产生的能量狂潮，让这片暗能空间都产生了波动。 而那些貌似模样一致，动作不同的虚像，却根本不在意，肆意妄为，仿佛这些每一秒中就多达百万记的术法，仅仅就是练手而已。 要说这些术法施展后的收获，不外乎就是看看那每一道术法产生的光芒，能照亮一点点的虚空。 无数细小的亮点，都是一道道的术法组成的“萤火虫”。 数以百万的“萤火虫”，其微光就构成了一个宛如五彩太阳一般的存在，照亮了这片虚空。 陡然间，那“魔方”矩阵陡然一阵收缩。 就像是一颗恒星，在瞬间就坍缩为一点，一个炽热明亮的光点！ 这个坍缩的光点，其实是威灵在一念之间，收拢了所有的精神体，组成的精神本体。 此刻的威灵，已经不是最初的透明模样了，宛如神灵的金身，金光灿然，宛如实质。 威灵含笑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总算有了实际的触感，忍不住大笑： 哈哈，方向应该对了！ 他其实也明白，这所谓的“摸”和“大笑”，其实也仅仅是在这能量空间中自己的精神映射。 所谓“实质”，不外乎是自己的精神力密度已经到了宛如实质的程度，其核心还是能量。 但终究是比刚进来的时候强大多了。 进来多久了？ 威灵暗暗思索。 哪怕是周围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声音，如果自己还有心跳，也能根据心跳的次数，计算出他在这里呆了多久。 但现在，他不仅没有躯体，谈不上心跳，而且身处这个没有任何参照的虚空，他根本无法估计时间。 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感觉，感觉上，也不过是过了短短几天而已。 威灵决定不再考虑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在收拢了所有的精神体，汇聚为精神主体后，他发动了自己预谋已久的最强攻击术法。 他随意一指点向虚空： “诛！” 这道单字诀术法，可不是当初在显化世界使用的“诛字诀”，而是这“几天”动用上百万精神体演练无数次的全新组合术法。 以前的“诛字诀”，由本源术法中的血液凝结、腐朽、石化、锈蚀、生命汲取构成，也可以是智慧术法中的“噩梦”术、“认知障碍”、“意识植入”构成。 现在的这个单字诀术法，是由灭顶之灾、生命汲取、万壑森风、金属风暴等四种高阶的本源术法组成。 曾经由数百万精神体演化施展的术法，由聚合的本体全力施展，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感觉中，这个黑暗的空间一阵颤动。 威灵感觉自己的手指头的末梢，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太阳！ 刺眼的光芒，让他自己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当他睁开眼睛，却是目瞪口呆！ 从至黑至暗的未知空间，陡然间置身于一个五彩绚烂而明亮到没有任何阴影的世界，那种对视觉和神魂的冲击感，无与伦比。 破碎虚空？！ 虽然依然没有上下左右前后的差别，但至少看上去已经不是黑暗一片。 准确说，威灵觉得自己是站立在一个由红色、绿色、银色、黄色、蓝色以及其他无穷颜色流体组成的世界中，每一种颜色都发出刺眼的光芒。 威灵忍不住微微眯缝了双眼。 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不过还是在原地，只不过这个源灵世界的“灯光”打开了，不再像先前的黑屋。 那究竟，自己有没有还在原地？ 这是一个问题。 他随意走动了几步，四周的一切，看似密度惊人的流体，却又似乎并不存在，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他随意看向某一种颜色，暗金色的模样，心念一动。 这片虚空的全部暗金颜色，瞬间向他面前汇聚，压缩凝练，最后竟然凝聚成一个遮天蔽日的液体球，在他的面前微微颤动。 威灵忍不住大惊，这颜色的光谱指标系数，实在太像那显化世界的g205金属了！ 面前宛如小行星一般体积的液体金属，让威灵都震撼得失去思索能力，他慢慢靠近，用手去触摸。 然而，诡异的是，他的手轻轻松松地穿过了那看上去密不透风的金属流。 是我与这金属小行星不在一个同步的空间吗？ 还是说我只是一个精神体，无法触摸这样的实际物质？ 或者反过来，我自己才是事实上的精神力实质化，而这个金属行星看着真实反倒是能量虚像？ 不对，既然自己能用精神力将它们凝聚起来，就说明我能干涉他们，为什么不能触及？ 他继续动用精神力，让那金属小行星变得更加紧密凝实，然后，他随手一挥，就像扔掉一颗巨大的球体，让它飞向远方。 那暗金色的小行星，在威灵的面前倏然缩小了近十倍，转瞬就消散了，不见半点远去痕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惊异之下，威灵意念一动，现身在那金属小行星消失的地方，趁着那空间的波纹尚未消失，跟了过去。 宛如真身穿过了一道水帘一样，威灵发现眼前一黑。 原本充满视线的绚烂色彩都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一处虚空之中！ 眼前的黑暗并不是真的黑暗，只是相对于先前那片空间的绚烂而言的。 但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威灵看到了极远处，几点微微发光的亮点，宛如黑幕上的漏光损点。 然后，他再次看到了那个暗金色的小行星，朝着远方飞去！ 而小行星飞向的前方，一个遮蔽了大半个天际视线的星体，横亘在眼前。 星体上有几处灰白之外的空隙，发出令人心驰目眩的蓝色光芒！ 母星！ 威灵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 是的，自己揉了眼睛！手上清晰的触感，威灵无比确定，这真的是实体的身躯！ 脸上的肌肉是柔软的，身上的骨骼筋腱是坚强的，身上的术士袍依然是那黑色的本底，领口袖口有银灰色的如意纹，身边还佩戴了那枚暗金色的佩剑…… 这一切，都没有与平常有任何差别，好像就在几天以前，自己还在那无名小岛的平台上，还在与诃子交涉。 但威灵来不及想那么多，他的所有感知都在恢复。 虚空之中，有无数的莫名射线，让威灵的身躯都有些感觉像万千小针在刺着自己！ 事实上，仔细看过去，母星上那些蓝色的区域，太小了，远远没有正常情况下多，占据绝大部分视线空间的星体上，都还覆盖着晦暗的云层。 那种云层，以威灵的眼界和知识看过去，明显不是因为云团和水汽造成的。 是核冬天还没有过去吗？ 威灵暗暗问自己。 威灵在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当年李空青曾经说过，自己也曾在很多资料上看到过。 大湮灭后，母星外遭遇了一颗直径上千米的小行星的碰撞！ 后来被世人确认，那颗小行星，竟然全是由g205金属构成的。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一切，感觉颇为诡异。 难道，那g205金属小行星，竟然是自己随意丢到母星上的，化作了一道金属的细雨，成为滋养母星修士和军士身体的重要物资？ 那么说我被诃子拉进源灵世界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但这是谁规定的必然？ 从逻辑上看，既然母星上有g205金属突然出现，那么必然是有原因的。 既然这个原因是自己，那就可以反推出，自己就必然会进源灵世界。 而且他自己一定会淬炼精神体，一定会无聊，一定会乱丢东西，发现乱丢的东西不见了，也必然会跟过来，然后会才发现自己出现在将近两百年的过去？ 谁他妈有这个狗屎运算得这么死死的？ 这么多的必然，其实都是一种概率太小的偶然。 这太不科学了。 不过，在人类已经掌握可控热核聚变、能制造各种智能体的科技时代，还有术士、法师的存在，这本来就很不科学啊！ 但是，自己在那未知空间可以做的事情，可能性太多，随机性也太强，比如，自己选取不同颜色的能量，随意丢过来，万一随意选择了红色，蓝色，那将是火灵化作的小行星呢，还是水灵的冰球…… 为什么一定是至关重要的g205金属？ 威灵识海中的另一个自己进行了辩解，然后有几十个精神体都做出了其他的假想，一一论证。 但无论如何，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就是自己现身于两百年左右的母星上空，还丢出了金属小行星，推进了整个术士、法师群体的出现。 威灵一转念，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立即有些不敢确定，自己都这么强大了么？ 身处虚空，没有“嘭”的一下，身躯被真空环境中自己体内的空气炸成一团飞散的碎屑。 身处虚空，也没有呼吸，很自然地使用本源能量支撑身体。 威灵有些茫然失措，这太颠覆自己的想法了，依然极不科学。 他立即用习惯的“心眼”查看源灵世界。 没有异常，一如寻常，晦暗阴沉的世界，无尽的潜流涌动。 那么，用“心眼”查看到的这个灰暗晦涩的源灵世界，是不是源灵世界？ 诃子将自己丢进去的那个绝对黑暗、绝对空寂无物的世界，是不是源灵世界？ 自己一记调集全部精神力量施展的全新“诛字诀”术法后，看到的五彩绚烂的世界，是不是源灵世界？ 元宝看到的紫红色雷电世界，元贝眼中的蓝色水灵世界，或许杨小蘗会看到火红的火世界，李陵游会看到银色的金属世界，苏子大叔会看到暗绿的木灵世界，这些世界，和我看到那几个世界，是同一个世界吗？ 一体无数面？ 什么样灵力的术士，看到的就是对应源灵力的世界？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看看那个世界，再好好感应一下！ 威灵伸出手指，对着虚空，点出一指！ “诛！” 术法随念而生，手指间亮光炽烈，空间都怦然而动。 但是，眼前依然是母星外太空，并没有立即变成威灵想象中的那个光彩的世界。 我去，回不去了？！ 威灵大惊失色，要是就这样困在两百年前，岂不是笑话！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12暗能法则 满眼空寂，黑暗的虚空，被遮蔽大半视线的母星覆盖。 母星旁边的远处虚空，有几点孤星闪烁。 其实，那几颗寥落的亮点，每一颗都是距离母星非常遥远的恒星。 威灵有些绝望地孤立虚空，担心自己被困在两百年前的母星外太空。 当时告诉元宝，必须在源灵世界与显化世界之间，设定自己的精神信标，才能顺利返回。 那么，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回到源灵世界了？ 他心念一动，想化身能量体，进入源灵世界。 然而，结果是令人绝望的，他依然无法做到这一步，其实感觉中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这一点点的差距，将他困在了这里。 最绝望的情况是，他甚至无法移动一点点，没有受力点的虚空，他甚至无法将自己推离一点？ 按道理，我不是应该受到母星引力的影响，一点点缓慢靠近，最终会坠落在母星上吗？ 事实上，威灵已经看到那个被自己丢出的暗金色小行星，已经崩解消散，化作金属的大雨，撒向了巨大的母星表面。 就在威灵孤立绝望之际，距离母星不远的虚空，有一点白色光点，倏然出现。 随即，那个光点一下子放大，到了威灵不远处，化作了一个老人。 老人须发洁白，两撇长眉，坠落到脸庞，长须及胸，身形却高大挺拔，身穿玄色长袍。 只是那玄色长袍的样式与术士袍略有差异，更加像是旧时代的道袍。 老人看着目瞪口呆的威灵，面色凝重，躬身一礼，丢出一个询问的信息： “敢问道友，从何而来？ 先前那金属小星，可是道友招来的？” 威灵下意识地点点头躬身行礼： “前辈您好，那个金属小行星，的确是我无意中引来的，但应该化作一场星雨，遍及母星了吧？” 老人的神色颇有些诧异： “道友竟然知道那小星不会对母星造成灾难？” 威灵一时语塞，总不好说自己是两百年后的一个小术士，知道这个结果吧。 那样说，无疑随后会有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矛盾，既然都可以召出这样奇异的天体，却说无法回到源灵世界，岂不是给人一种不诚实的感觉？ 于是，他只能微微点头。 “哦，那就感谢道友了！先前老夫见有异星降临，担心造成生灵涂炭，勉力出来，试图阻止，没想到还未出手，那星体竟然自行崩解，化作星雨，消散一空…… 老夫仔细查看，觉得那液体金属，对人体无害，颇有强壮筋骨，增加韧性之效。 于是心中好奇，四处搜寻，随即发现了道友，却不知道友原来是特意来助我人间渡过浩劫的。” 威灵明白老人所谓的浩劫，那一定是人世间目前状况非常惨烈，核冬天都还没有过去，又彼此征战厮杀，各族生存都极为不易。 但威灵却不敢居功，微微摇头： “前辈过誉了，我自己其实都是糊涂的……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人只当是威灵谦逊，颔首微笑： “什么尊姓大名啊，宇宙洪荒，天地无限，人生一世，宛如沧海一粟，你我皆是身如草芥，老夫倒是有个道号，人称芥子。” “哦，芥子前辈，您一定是护卫母星的隐士高人了！” 威灵由衷敬重，从老人发现了小行星飞临就准备出手，有此判断。 “哈哈，道友风趣，当沧海横流之时，正是我道门力挽天倾之际，道友不一样在为这世间增加助力嘛！” 老人哈哈大笑，微微摇头。 威灵被老人的言语引得心中激荡，竟然忽略了一个常识。 在近乎真空的环境，他应该是可以看到老人有大笑的动作姿态，但绝对是不会听到笑声的。 但他听到了！ 即便是忽略了这一点，但威灵却没有忘记当下自己最急迫的事情。 他直觉这位芥子前辈的修为非常高，敢现身去拦截小行星的老前辈，应该是自己离开这里的最好机会了，再不请教，更待何时？ “敢问芥子前辈，小子该如何回到源灵世界？” 见威灵发问，芥子一怔，似乎觉得奇怪，微微凝神查看威灵。 他的须发无风自动，随即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原来道友来自源灵世界，我看道友的元神已经非常凝实，按以往的说法，早就应该是地仙之身。 但你既然有这个问题，那一定有个错误的理解在左右你的思想，嗯，或许你无法想像我看到的你……” “敢问，在前辈的眼中，看到的晚辈是何模样？” 威灵非常疑惑。 老人不语，微微一笑，给威灵丢出一道影像信息。 威灵立即就看到了自己的真实形象。 一个体形比老人至少高出数倍的巨大暗金色能量体，须发清晰，眉眼锐利，但整体上微微有点透明，人形的内部，包裹了无限多的五光十色能量漩涡，在不停地像风暴一般流动！ 这哪里是威灵自己可感受到、触摸到的自身原本形象？ 这简直是一个活脱脱的超级怪物！ 说是魔王都不为过！ 难怪老人一直称呼自己为道友！ 从常理上看，既然都是道门之人，对方年老，自己年轻，称呼一声小友都是合理的。 这般恐怖的外形，令威灵悚然大惊，睁开眼睛。 …… 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他再三确信，自己已经睁开眼睛了。 但是，视线所及，什么暗金色的金属小行星，什么空寂的宇宙太空，什么远处的寥落寒星，什么核冬天并未消散的母星，什么芥子前辈…… 通通没有，唯有黑暗。 正如最最开始，他被诃子拉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如果有真实的身躯，威灵一定会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所谓的神魂分割，淬炼元神，都是幻觉？ 难道，先前所见的一切，都仅仅是幻境？ 或者，是自己在这黑暗的源灵世界中，做了一场大梦？ 定了定心神，威灵分出一个精神体，让他在一边不停地施展火球术，给自己的眼前照明。 精神本体则是在一旁仔细捋捋过程。 自己当时是对着黑暗的随意一点处，施展了自己最强力度的“诛字诀”术法。 当时手指间的位置，宛如出现了一个宛如小太阳般炽烈的光点，然后就看到了五彩斑斓颜色无限的世界，随即就凝聚出了那个金属小行星，再后来就回到了过去…… 再根据芥子老人看到的自己形象，威灵调动了精神体中数百万个分析核心，瞬间就得出了一个可以完美解释这一切的结论： 当自己施展“诛字诀”的时候，的确是打破了空间的壁垒，进入了另外的时空。 但进入那个时空的，仅仅是自己的精神体。 而自己原本身躯崩解后的能量集合，依然停留在这里，因此，老人看到的自己形象，才那么怪异。 那个形象，是自己的精神体包围着那个五彩世界的能量！ 那么由此推断，并且根据芥子老人的说法，自己的元神其实早就可以穿越时空，精神力（元神）的强度和实力应该是足够的。 对自己的精神力方面，都可以化身几百万个体了，威灵有时候自己都颇为自豪，比起那些能够随意穿越源灵世界的术士来说，已经强大太多，比如维克托、奥列格等。 但是，自己依旧被困在这里，瓶颈是什么？ 威灵眼下才真的明白，他自己真正欠缺的，还是对本源术法的理解，其深度、广度还有重要欠缺。 以前担心自己在精神力方面无法超过本源术法，现在看来是说反了。 瓶颈应该还是对本源术法的理解力不够！ 随即，威灵陷入了新的思索。 为什么他自己都已经可以随意施展高阶的本源术法，甚至还通过强大的推衍能力，将数种不同灵力的高阶术法融为一个单字诀术法，按理说能力远超普通本源术士，却没有达到和其他本源术士对等的空间能力呢？ 那么，排除其他可能性，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是五种本源术法都具备的人。 既然五灵齐备，那么，对每一种灵力的理解深度，都必须达到相当的程度。 换个角度说，五种灵力既然占据了源灵世界最多的比例份额，那么，简而言之，就是自己对源灵世界的认知程度还不够。 有了这个思考目标，威灵一下子从先前的恐惧中振奋起来。 数百万的思维模型开始发力，瞬间找出了一个先前忽略的疑点。 假定自己真的从源灵世界中，凝聚了那么大的一个小行星，利用强大的精神力，将它抛到了两百年前的母星。 那么，能带走那么大一部分的g205金属到另外的时空，这里边就有一个问题存在。 按照旧时代的理论，在相对封闭和孤立的环境中，能量是守恒的。 但是，对于这个源灵世界来说，无时无刻都有术士，法师在进行术法的演练和提取，其能量的损失是必然的，然而源灵世界并未出现能量枯竭或者这个源灵世界变小。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源灵世界第一法则，源灵世界中，只有能量。 源灵世界第二法则，源灵世界，能量不守恒！ 这种念头在威灵的精神体中刚一闪过，他身处的黑暗空间一阵颤动。 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一道黑色的幕布，在威灵精神体周围的全方位，缓缓褪下！ 一个晦暗阴沉的世界，展现在威灵的面前。 源灵世界！ 以前用“心眼”无数次查看的，熟悉的，可亲的世界，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威灵眼前。 一种触及灵魂的认同感，似乎将威灵与这个源灵世界联系起来。 整个源灵世界都在震荡，似乎发出了天地共鸣！ 随即，威灵再次看到了自己的能量体真身，一如先前孤立母星外的虚空一般。 威灵悲喜交加。 在那些缓缓潜流的能量之间，有星星点点的微点，散布其中，就像在阴暗大海的深处，有点点游鱼在那里停留。 那些，是出入源灵世界的其他强者，留在这个源灵世界的痕迹吗？ 威灵立即凝神感应自己留在显化世界的那些精神力。 一瞬间，他激动得泪水都快流下来。 他感应到留在玄明、南星、商陆、寄奴、元宝、元贝、尾陵身边的那些熟悉的精神力了。 还有一道精神力，在守宫的手腕上。 那是一个钻石手环，当时以木灵力不停压缩淬炼而成，形成了类似钻石的材质，通体遍布一千零八十个切割面，能反射闪烁璀璨光芒。 没有丝毫犹豫，威灵心念一动。 眼前情形豁然开朗。 他回到了显化世界，看到了那个无数次担忧的木雕。 木雕上没有任何灰尘，看来时间不久，或者一直有人勤加擦拭。 威灵一转念，感应到那木雕内，守宫微微的精神力，依然存在。 他似乎丧失了全身的力气，颓然抱住木雕，任涕泪四下。 能再次看到依然活着的守宫，在经历源灵世界中多次的绝望之后，陡然间峰回路转，达成心愿，威灵不免喜极而泣。 他默默坐在地上，瞬间连接了“未央”结界。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13威灵回归 威灵的识海念体中，精神力瞬间演化数百万道精神体，每一道，都立即在帝国所有的结界内游荡，翻看各种消息，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首先最重要的是，时间过去多久了。 其次是，玄明、南星等少年们都如何了。 下一刻，威灵目瞪口呆。 十年了！ 现在已经是神启123年了！ 仅仅用了几秒钟，威灵就知道了他离开后的一切变化，也掌握了最新的远程交流方式。 帝国方面，由潜龙工程完工带来的各种便捷； 有关元宝、元贝、玄明等人的术士服役信息； 稷下学宫演武堂，所谓战网上，全新术士战争的各种探讨模型，战斗方式。 帝国数百个修行门派、社团在战网的各种约战过程和结果，社团门派排名信息； 关于灵仙派来历的猜测和美誉，大师兄末药建立灵仙派的强势，他们在团战中打出的威名赫赫，以及灵仙派一众弟子的战力排名猜测； 有关大象术士、猴王术士的记载，玄部公开的威灵责任主体下的胡燕窠、望月、鲮鲤、朱砂等人的术士信息； 还有帝国各部公布的各方面信息、一些重大的事件信息等等。 …… 略作休整，他继续分离精神体，瞬间到了有自己信息锚点的地方，用心眼去感受一下那些自己所关切的人。 雅西郡。 银杏街小院内，寄奴豁然起身，看着师父留给自己的小挂坠，由虚转实后形成的那个蓝宝石，熠熠发光。 随即，寄奴的识海传来了，曾经千百次睡梦中呼唤过的人，那熟悉的嗓音： “嘿，丫头，都成大姑娘了啊……很遗憾，你们偷偷长大的十年，被我错过了！” 寄奴失声哭泣： “师父，你可算回来了……” “别难过，我随后过来看你。” …… 与此同时，雅西郡那高耸入云的城墙上，正在与其他军士执勤的玄明，感觉胸前发热，拿出了那个小葫芦，却看见小葫芦金光灿灿，内部却有火焰升腾： “玄明，师父回来了……你这个师兄非常称职，比我想像的都好。” 识海中传来了师父熟悉的嗓音。 玄明的眼泪也瞬间流下，颤声回复： “师父，都十年了，您总算回来了……我们都太担心守宫姐姐了。” 威灵明白，他们因为自己的精神力一直没有消散，知道自己还活着，并不是太过担心自己，就是担心守宫的能量耗尽： “放心，守宫没事。” “那就好，师父……我们都……很想你。” …… 雅西三层的大街上，踩在电滑板上在闲逛的元宝，陡然停下电滑板，身形一晃，差点跌倒，随即嚎啕大哭： “师父……我可想你了……我去源灵世界找你好多次，都没有找到你……” “师父也想念你们啊……别难过，你们别回帝都，安心在雅西服役，这是最后一年了吧，我随后就回雅西，看你们。” …… 同一时刻，威灵的精神体就通知了南星、商陆、元贝、尾陵。 每一个人的惊喜和感伤，都一如寄奴、玄明和元宝那般，真挚而感伤。 威灵自然也获知了末药的公民号，利用这个号码，唤醒了浅层次入定的末药： “末药，我是师父……” “师父！您回来了？” 末药惊喜交加。 “嗯，回来了！末药，我得谢谢你，在那种情况下，你能将师弟师妹们紧紧地团结起来，让大家共同成长，一个都没有掉队，弥补了我不在时期的困境……” 末药的心性是坚强的，但此刻眼眶湿润了。 他对自己跳出来当大师兄一事，虽然师兄弟们没有异议，他自己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但能得到师父的认可和赞许，对他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 威灵一瞬间收回了所有的精神体，汇聚一身，看向房门之外。 一个高大的老人，出现在门口，白衣白发白须，容貌古拙，面色红润。 老人看着威灵，面容含笑： “威灵小友，你回来了？” 威灵起身，郑重躬身抱拳： “零余子前辈，感谢您当日的山道论道解惑，您的元神修炼理论，对我脱离源灵世界，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助力。” 零余子微微颔首。 先前监测世间顶级修士的轮值九子，在那片虚空，陡然发现在帝都中，竟然新出现了一颗亮点，虽然说亮度还不足以引起警示，但毕竟是在帝都这至关重要的帝国腹地，也就汇报上来。 零余子第一时间就按目标点位的信息，过来查看。 一见是威灵，欣慰之中，又觉得有些讶异： “威灵，你现在是术士的哪个阶段呢？” 威灵略有思索，对这位不知身份的老者，实在是防备不起来，还是诚恳地回复： “回禀前辈，本源术法、精神类术法，应该都是初入高阶了，但有些方面又不够格，有些地方又略有超出。” “哈哈，那就好，没有想到那诃黎勒的满满恶意，竟然成了你跨越中阶的契机，因祸得福啊。” 威灵有些疑惑，这位前辈，是如何知道自己遭遇诃黎勒的？ 于是他丢出信息询问： “嗯嗯，有这阴差阳错的原因，更有上次有机会获得前辈半山论道，指点迷津的原因，只是一直不知道您的身份……” 零余子哈哈大笑： “老夫零余子，这可不是什么化名，我是帝国大学、帝国军政大学的负责人，也是眼下稷下学宫的祭酒而已。” 与信息同时丢过来的还有一些影像，有关零余子协同破布子，赶到无尽大洋中那个小岛的情况，以及黉夜与陛下过来试图解除守宫的本源封印情况。 威灵心中恍然大悟，心道如此出色的老人，果然大有来历。 不免心中感激，急忙再次躬身： “是小子唐突了，不知道这件事竟然劳动了陛下和祭酒大人出马，实在惭愧啊。” 零余子一摆手，跨进了房间，看着那木雕，微微皱眉： “威灵，你是五种灵力俱全的术士，目前也就刚刚进入高阶，想要破解这道封印，我依然有些担心。 陛下三种灵力俱是顶级术士，他都说过，这道本源封印，每一种灵力都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不可轻易打破其平衡，不然有不测风险……” 收到零余子丢来的当年姬天龙试图破解封印的影像记录，威灵点点头： “感谢大人提醒，我也不会轻举妄动。 今日回归，已经耗费了不少的精力，我想等两天，恢复到最佳状态，才尝试一下破解，不会冒然行事的。” 零余子赞许地点点头，这孩子还是谨慎的。 威灵见零余子有离去的征兆，急忙问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疑问： “有个问题想请教大人，您和破布子前辈，是如何在源灵世界定位无尽大洋那个小岛的？” 零余子微微一笑： “一般情况，初入中阶的术士，大部分能够化身为能量体，在这现实世界中，规避对方的武力打击后，然后再恢复成实质肉体进行反击； 到了中期后期，除了在现实世界中飘行，有些就能进入源灵世界，但必须在这现实世界留下精神信标，不然会迷失在时空之中； 高阶术士，就你现在这样的，能够实现躯体能量化，既能在显化世界中闪现移动，也能行走在源灵世界，在两个世界间无缝切换。 当然前提也是有自己的精神信标，或者察觉别人的锚点后跟过去，在这不同的世界，都可以施展能力了； 突破高阶后，进入顶级术士，一般就能在源灵世界中，精神力突破限制，看到现实世界的虚像轮廓，从而抵达目标。 换个角度说，顶级术士的精神力可以瞬间查询目标区域的情况，产生元神锚点，然后真身跨越源灵世界抵达，相当于是变相实现了在从未抵达的地方，留下了元神锚点。” 威灵陈恳地一拱手行礼： “感谢前辈解惑，我明白了。” 零余子含笑点头，身形消隐不见。 精神信标，元神锚点，其实都是一回事，只不过在不同层次术士的眼中，其产生的作用不一样而已。 …… 源灵世界中。 那些被奥列格的精神个体愤然扯断的万千虚像黑线，在昏暗的源灵世界中，一直就随着无边无际的潜流，在缓缓生长，在朝着诃子沉睡的地方延伸。 就在威灵刚一明悟源灵世界的第二道根本法则时，世界震颤认同威灵的那一瞬间。 那些无尽的黑线，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加快了延伸的速度，经过了十年的默默延伸，终于就在那一刻，触及到了沉睡的金发青年。 就在其中一条似有似无的黑线，触及到诃子的那一瞬间，无尽的黑线，仿佛得到了某种指引，一瞬间就全部汇聚过来，形成了一道黑幕，再次连接到了诃子的身后。 诃子看似无知无觉，但他的每一次呼吸间，身边的暗能能量，如同大海激荡，风急浪高，咆哮汹涌。 黑幕形成的瞬间，诃子的识海中，传来了千万人的呢喃。 十年的祈祷，无意间的赞美，有意识的提及，都在那一瞬间，形成了一道意识洪流，将沉睡的金发青年惊醒。 他醒来的一瞬间，所有的呢喃都消失了，似乎不敢打扰祂的思维，就像根本就不存在过， 于是，诃子睁开眼，眼中有暗金色的眼眸，微微转动了一下头，眼眸又变成了熟悉的蓝色。 经过十年的沉睡，包容者将所有的人格都消化完毕，他暂时不会失控了。 诃子根本不在意那些低吟与呢喃，也好像对暂时不会失控这件事理所当然。 他茫然四顾，有些奇怪，感觉这个世界似乎有些陌生了。 他细细感应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源灵世界依旧，他身边原本咆哮汹涌的能量潮汐，也风平浪静。 而诃子醒来的这一刻，威灵早已离开了，正在守宫的房间中，抱着那封印木雕，流泪不止。 随即，诃子看向了荣光之城。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14神佛诸相 荣光大教堂近年来，才真正以神圣模样，显示在人间，宛如神迹。 当乌云笼罩在整个贝斯皮斯大平原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束辉煌的阳光，穿透层层的云层间隙，投射在大教堂高手如云的尖塔上，熠熠生辉。 当白雪覆盖整个荣光之城，世间一片洁白的时候，以大教堂为中心的那一片地区，却不会有一点点积雪。 没有飞鸟会降落在大教堂的塔楼之上，也不会有蛇虫爬上大教堂的任何一处台阶。 就算是有人携带智能电器产品进入大教堂的周边，都会受到无穷的干扰。 无数虔诚的神主教信众们，获知这些神迹后，有些人不远千里，都要过来，在广场上面对雄伟的大教堂，以最虔诚的心灵，躬身祁拜礼敬。 西玄民众，对于教宗大人的崇拜，也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虽然，这事实上刚好与教宗大人的意愿相反。 老人在“贪婪者”努尔别克配合下，融合成功，以前与他三观冲突、人格割裂的其他人格，瞬间都被压制，贪婪与背叛完美融合为一体，随后的几年中，他们加快了融合其他承载体的过程。 几年之后，他们竟然融合了“崇慕者”“悲悯者”“阴险者”“卑鄙者”“狂傲者”“偏见者”“凶残者”“虚伪者”。 物极必反，原本已经达到一种暂时平衡的人性，已经彻底失衡崩溃，失去了基本的掌控。 暗绿眼眸的老者，他并不在原本的起居室，也不会出现在任何人面前，他身处大教堂的下面，深达百米的地牢之中。 当然，没有人能将他关押在这里，大人已经是整个西玄联邦都无法想象的高手。 他出现在这里，是他最后一次失控前，以背叛者、贪婪者、不屈者的骄傲，是不允许有人知道他的现状的，于是他瞬间出现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底。 在他崩溃解体的瞬间，用几道强大的封堵术法，将整个地下空间都封闭起来，没有任何一丝声音和光线，能散发出去。 他唯一不能控制的是，整个荣光大教堂的周边与上空，灵力都是狂暴而紊乱的，造成的种种神异现象，被西玄民众，解释为神迹！ 眼下的教宗大人，其实就是一个有着各种触手的怪物。 一个花白的猪一样肥胖的身躯上，乱七八糟地长满了各种吸盘、眼睛、口器与四肢，体形庞大无比，将这个地下等级最高的牢房的地面都铺满了，不停蠕动。 但一转眼间，这个奇怪的组合怪物，就有可能自行裂开，随机分成几块，血污四溢翻腾，形成一个血球，将那些奇奇怪怪的部件包裹在一起。 不需要多久，那血球倏然收敛，一个巨大的人形缝合怪又会出现在那里，脸上混乱地长着六七只眼睛，却是忘记了嘴巴和鼻子。 怪物用众多的手臂腕足抽打着面部，似乎在懊恼自己的又一次失败。 黑暗的地牢空间一阵波动，金发青年悬空出现，面色严肃，盯着眼前的怪物。 很明显，对于天生的对头，怪物依然认识诃子。 他虽然没有嘴巴，却从他的身躯内部发出了暗沉沉的笑声: “訇訇訇訇……金发小子，你晚了……你完了……没剩下几个了……你现在还敢对我出手吗？” 地牢空间的灵力开始狂暴。 诃子面色愈发严肃，心念一动。 然而四周的灵力狂澜，并未按他的意愿平息。 他的心神瞬间查看了一下源灵世界，这个区域对应的源灵世界中，依然是惊天狂澜，并不平静。 失控了！ 金发青年面色没有更多变化，内心却有几分悔意。 早知道不能太过纵容这家伙。 他走得太远了，连本源灵力的掌控权，都被对方拿走了一小半。 诃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给那怪物丢出了信息。 “哈哈，你这魔鬼一般的模样，可是你的意愿？你可敢以这般尊荣面对信众？” “反正……你也得不到……” 缝合怪光秃秃的脸上，六七只眼睛陡然发出了精光，他悍然发动了术法！反正都是失控了，还不如一举吞噬这个最大的敌人！ 那道诃子熟悉到无与伦比的特殊术法，带来的黑色光幕，瞬间笼罩了整个地牢！ 诃子自然不敢懈怠，立即以对应的术法进行抵抗。 只有“吞噬”才能对抗吞噬。 他诃子本能地知道，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被这失控怪物吞噬，那么，彼此都会完蛋。 对方不会成功，但他们或将彻底崩解为二十多个碎片，散向四面八方。 也许最终的结局，将会是从头来过，等包容者下一次从蒙昧中稍微醒悟，去一一找出新的承载体，但，那时候的诃子，还会是这个诃子吗？ 缝合怪虽然神智混乱，但是，其术法能力却是丝毫不打折扣，浓厚如同实质的黑色光幕，让诃子的同样术法都无法抗拒。 两道光幕同质同源，一瞬间就合为一体。 诃子大惊，瞬间遁入了源灵世界。 昏暗的地牢中，黑色光幕散尽，传来缝合怪疯狂的大笑。 经过短暂的黑色光幕冲击，他竟然发生了一点改变。 包含他原本承载的背叛者属性在内的十五种人格属性，瞬间分为了三派。 崇慕、悲悯、不屈、谦逊、高尚、仁爱为一派，彼此融合； 阴险、卑鄙、狂傲、贪婪、虚伪、背叛为一派，也完美契合； 中性的偏见、虔诚、淡泊、情怀为一派，深度融合。 一刹那间，缝合怪再次爆裂分解，这一次，是他主动为之，调整形象。 血肉横飞之后，每一滴血肉都再次飞快组合。 冠冕老人高大的身躯再次出现，这次看上去就正常了。 当然，如果有左中右三张脸也算正常的话。 从正面看，他的眼神阴鸷而冷厉，从左面看，神色慈爱而庄严，从右边看，眼神淡然，面色平静淡泊。 他仰头看向虚空，左右两侧的双眼也都诡异地斜着向上看。 随即，他微微摇头，似乎知道即便此刻自己跟着进入源灵世界，也无法融合那诃子。 他缓缓低头，阴鸷冷厉的神色稍微收敛，变得有些阴沉： “不是说神佛既有慈悲庄严相，也有怒目金刚容吗？” 左侧的面庞却显露出鄙夷的神色： “可笑，如此曲解，将自己的人性割裂、神魂分裂作这般解读，自欺欺人而已，你为什么不敢进入源灵世界？还不是畏惧对方对本源灵力的掌控度超越你！” 右侧的面庞表情平静，似乎心如止水。 “不过，假以时日，谁会成为祂，还真的未为可知啊！” 三张脸上，暗绿的眼眸缓缓闭眼。 格利高列竟然盘腿坐下，就像东土的神佛一般尸坐。 荣光之城上空，天地气息陡然一变，笼罩荣光大教堂的神圣气息，陡然消散。 …… 无论是格利高列还是诃子，都不知道，在遥远的东土世界，在那片虚空中，九子之一的“守护者”，急性子，那个红脸微胖的无须老头，在他们地牢暗斗的短短片刻中，也是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冰火两重天。 本来，在这些年中，荣光之城中原本代表两个至高法师的教宗与诃子，一直就只有一个存在。 代表诃子的那个炽热高亮度的光点，整整十年都没有出现，九子月会甚至都以为，那个家伙已经不见了，虽然零余子、石龙子和使君子都没有这个判断，但其余九子，难免会有这个猜测。 那个久违的光点，竟然不再是赤红的颜色，而是一种亮丽的白色，陡然出现在预定的位置，荣光之城，与代表教宗的那赤红的光亮融合，一举将整个西玄世界覆盖。 无须老头当时都快急眼了，那桌面上巨大的母星虚像中，整个代表西玄世界的半球，竟然都雪亮一片，看不到任何其他光点了。 就在老头抹汗的时候，那雪亮的光亮陡然一暗，整个半球似乎都变成了黑洞，没有一丝丝的光线透出来！ 片刻后，黑色光幕笼罩的西玄世界，渐渐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只剩下先前教宗的那道光点了。 与先前相比，唯一的差别，就是教宗那道红色的光点，没有那么红了。 急性子赶忙记录好影像，发给了零余子大人。 …… 就在零余子离开后，威灵继续盘坐在守宫的木雕旁边，心中懊悔忘记咨询一下祭酒大人，有无听说有位帝国的前辈高人，道号芥子的。 他立即发动了精神力，在帝国的网络结界中搜寻，却没有得到任何有关芥子的信息。 难道，真的是自己在黑暗的源灵世界中，做了一场迷梦？ 那一切过程，不过都是自己的精神力的幻化推衍过程？ 这个过程包括了精神力的分裂和淬炼，包括了对源灵世界法则的演算，那位长眉的老道长，其实是自己元神修行中的一种演化形象？ 这样一想，威灵觉得不算太过牵强。 既然想不通，他也就不再刻意追寻此事。 片刻间，他就忘记了有关芥子的事情。 因为他想到了好朋友，李十八郎，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今日正逢旬休之日，李陵游和杨小蘗两人在东市鸿鹄楼喝酒。 看着烟波浩渺的楼下湖泊，惬意而又淡然。 “十八郎，杨兄，别来无恙？” 两人的识海中响起了那熟悉的嗓音。 两人同时一怔，手中一抖，酒水倾撒。 李陵游与杨小蘗豁然起身，不可思议地彼此对视： “威灵！他回来了！” 两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看到他们的酒桌边，缓缓出现一袭术士袍服的身影。 十年过去，威灵模样依然如同当日，没有丝毫改变，眼神还是那般惊喜而清澈。 李陵游与杨小蘗都被岁月打上了印记，两人脸上都有了些风霜之色，颌下都有了些凌乱胡须，而杨小蘗更多一层沧桑之意。 威灵含笑拱手： “兄弟们，你们怎么这般潦倒？哪有一点点帝都膏粱的风范？” 李陵游端着酒杯的手，正对着威灵，不断颤抖，酒水滴落。 片刻后，他蓦然一声长笑： “哈哈，威灵兄，你可算回来了，我就知道，万事都难不住你！” 话语未完，急忙以残酒入口，仰面而尽，掩饰失态。 杨小蘗神色惊喜而复杂，放下酒杯，躬身一礼： “威灵，回来就好，没枉费我千般挂念！” “哈哈，回来了，太多不容易啊，弹指间，世事沧桑，来，坐下，坐下，慢慢说道说道这十年的过往。” 威灵随意地坐下，给自己找杯子倒酒。 烈酒入喉，李陵游被刺激得有些眼睛发红： “哈哈，有的说啊，事情太多了！” 于是也欠身坐下，给不远处的侍者丢出上酒上菜信息。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15劫波渡尽 三位同袍，十年重逢，满斟三杯烈酒，随即相视大笑。 “威灵兄，我现在已经看到高阶的门槛了，杨兄也不远了！” 李陵游意态骄傲，颇有自豪之意。 杨小蘗略有苦意： “寻道之路，实在苦不堪言，我算是落后一步了！” “无妨，无妨，修短随化，道有不同，自有拨云见日之际。” 威灵笑盈盈地看着两人： “李长老，杨长老，两位也跟着末药、元宝、玄明他们一帮孩子胡闹？” 李陵游和杨小蘗对视一笑，李陵游微微摆手： “威灵兄或许对门派这个概念有点过度解读了。 当初少年们陷入了悲伤无助之中，末药毕竟算是经历过艰苦环境，努力求存求活的早慧少年，当仁不让，化身大师兄，将一众师兄弟团结起来，那是有大智慧大勇气的！我们岂能去泼冷水。” 威灵苦笑摇头： “我只是觉得歉疚，我自己对他们的实际成长过程，实在所做不多，有些惭愧，当不得师父这个名分啊。” 杨小蘗马上给出一些解释： “威灵兄，其实现在帝国在稷下学宫注册的门派有几百个，这没有什么，有些门派就那么大猫小猫几只，在意气相期共生死的气氛下，就敢成立注册门派。 更多的还是基于有共同的术法理念、有共同的术法传授关系形成的，其他诸如旧时代那种门派的利益争斗关系其实并不存在，你可以理解为理念同源的术士们组建的学术团队。” 威灵点点头，这些信息，他已经在结界系统遍览，早已获知了。 李陵游摇摇头： “不对，威灵兄，那可不是胡闹，你也不必过谦，整个灵仙派中，玄明他们几个人类术士，术法凌厉而非同其他术士，独树一帜，带着你雕琢过的痕迹，风格也如出一辙。 元宝、元贝、大象术士、猴王等非人类术士，竟然全部都能化形成功，远比其他的异类修士强大，这就足够说明你的引导是有效的。 就算我李陵游，也算小有威名，我们的诸多成就，真的是基于你的理念。 要说起来，我们这灵仙派，在整个稷下学宫中，在帝国范围内，也算是少有的真正意义上的修行门派。” 李陵游立即反驳威灵认为“胡闹”的说法。 威灵只好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将自己的状态也丢给两人。 李陵游和杨小蘗相视点头： “这就对了，你刚才出现的方式，就是高阶术士的手法，通过我们的公民号连接我们的精神力，立即就化身能量体，出现在我们面前！” 威灵有些不解： “你们两位都是中阶后期了，也应该可以做到啊。” 两人摇头，杨小蘗苦笑道： “做不到，做不到，除非能在目标位置预留精神信标不可……” 李陵游也白了威灵一眼： “你忘记萧大人，当年都是高阶了，慧体要到达你身边，都得预留信标才行。” 威灵一拍脑袋，嘿，还真是这样啊。 这之间其实只有一个差别，萧大人是纯粹的智慧型术士，肉身是没有办法能量化的，只有慧体出行。 今后末药和尾陵到了高阶阶段，也必须修炼出慧体，不然依然没法远距离干涉影响。 而自己的身躯已经可以能量化，自然能实现在显化世界中，精神力到了，能量体也瞬间到达。 李陵游和杨小蘗却是本源术士，身体能够能量化，但精神力比起智慧术士，差距太大，无法支撑远距离将本身能量体投送过去。 “有道理，还是青葙大人说得对，每一个术士，都有他独特的地方，不能一概而论。” 威灵点头认可李陵游和杨小蘗的说法。 杨小蘗突然面色凝重，怔怔地看着威灵，丢出一道信息： “有把握吗？” 威灵知道他想询问的事情，神色也变得有些严肃： “不能说没有任何把握，至少四成……今天刚回来，从被拉入源灵世界到此刻，我感觉时间也就几天而已，一直没有得到神魂休息。 从各种绝望到一线希望，再绝望，再希望，心神俱疲，不敢尝试……等两天，好好睡一觉后再说，到时候过来帮忙？” 杨小蘗低下头去，独自饮了一杯酒，眼眶有些发红，微微摇头： “当年玄明点醒我，还有责任在身，不可颓废，今日你回来了，我就放下心结了。 我也得寻求自身的寻道机会……过来也帮不上，就拜托你了。” 李陵游不敢就这个问题有丝毫意见，说什么都是错的，于是跟着喝了一杯酒。 威灵也不好勉强，微微点头：“杨兄，十八郎，我得交个底，守宫目前灵智尚在，但是，一旦封印术法解除失败，我担心那个诃子会留有后手，导致守宫彻底离去……” 杨小蘗面有苦色：“如果你现在对上那个诃子，可否有一战之力？” 李陵游也竖起了耳朵，看着威灵。 威灵摇头苦笑： “打不过，但是，他无法再次在我面前封印任何人了，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么强！” 李陵游睁大眼。 “要不试试？” 威灵的神情似笑非笑，看着李陵游。 “那我加上杨小蘗呢？” 威灵淡淡一笑： “没用，你们出不了手！” 杨小蘗和李陵游相视愕然。 两人尝试性动用能力，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调动任何灵力，瞬间就体会到普通自然人的无力感。 两人相视失色。 “就是这种感觉，我当时面在那个无名小岛，面对那个诃子，就是这种无力感。” 李陵游脸色煞白，差点惊呼失声。 威灵摇摇头，苦笑摆手： “别那么夸张，其实不过是此时此地的本源灵力的掌控权之争而已，我在本源术法上初入高阶，因此，你们此刻在我面前就无法调用灵力了。” 李陵游不服： “这不科学！我们都见过很多中阶的术士和高阶的对手之间，还是可以打得有来有往，甚至几个中阶的还可以逆推高阶！” 李陵游的异议让杨小蘗也点头认可，如果都是高出层次的掌控灵力，那低阶的还打个毛线啊，到时候大家比一下术法境界层次就定胜负了。 威灵哈哈一笑： “如果诃子在此，我也没有办法动用本源术法，他的掌控程度超过我太多。” “你说的还不是一样在比境界吗？” 杨小蘗茫然不解。 威灵丢下酒杯，淡淡回复： “只要不是五种本源灵力俱全的术士，就没有资格说掌控权，他们哪怕到了超阶，也仅仅能在局部战场掌控相应的单一灵力。 我和那个诃子都是五灵俱全的术士，因此，我们就可以说是对本源灵力的部分掌控权。” 有半截话威灵没有丢过去。 或许，那个诃子在融合了更多的承载体后，掌控的不是本源灵力，而是源灵世界，那才是真的令人绝望。 就在这刹那，威灵还想到了很多，比如当初帕特邦那个小孩说的，神主不喜欢我们东土的术士，西玄的法师才是天选之人，比如说神主的使者是魔法的全才，会很多很多的魔法等等。 那个诃子该不是真的是什么神主的使者吧？ 那么他的使命最终还是收集所有的承载体，成为神使？ 李陵游和杨小蘗不知道威灵已经在走神，相视苦笑。 早知道就不问了，这太打击人了。 仰头饮下杯中酒，赫然发现，美酒已经略有苦意。 威灵不愿他们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含笑丢出信息： “那好，今天的小酒就这样了，我先去拜见一下青葙大人。” 见两人点头，威灵就立即通过结界系统，呼叫了青葙大人。 “威灵！你回来了？” 识海立即传来青葙大人的惊呼。 “是的，大人，我此刻和李陵游杨小蘗在东市鸿鹄楼这边，方便过来拜访你吗？” “不用，不用，我也和同僚在外边，离你们不远，我们过来！” 威灵一摊手，笑看两人： “不用过去了，大人也在附近，他很快过来。” 李陵游立即安排侍者增加座椅，拆除残菜，重新准备。 不多时，随着脚步声响起，三人转身看去。 青葙一袭青袍，笑容满面，后面跟着察院的一个熟人，面容瘦削的申姜。 三人立即起身，躬身行礼： “见过大人！” 青葙疾步过来，扶起威灵的双臂，神色既激动又感伤： “终于回来了！这就好，这就好！” 威灵也含笑看着大人的双眼，颇有感慨。 一向淡泊疏离的大人，也有如此动容失态之时，的确是将自己视为弟子了，在惊喜之余，难免有些急切。 申姜含笑看着几人： “各位好兴致，好不容易逮着十八郎，能在这鸿鹄楼畅饮一番，哈哈，托大人和威灵的福了！” “哈哈，申大人说笑了，平时哪有机会与你共饮。” 申姜摆摆手，含笑看向杨小蘗，点点头： “这位就是大人昔日特别调查小组的杨小蘗，杨公子？帝都早有杨阀新生代璞玉美誉啊。” 杨小蘗面有惭色，含笑点头： “申大人过誉了，名不副实，厮混多年没有长进，见笑了，见笑了。” 青葙哈哈一笑： “要是此刻周围有《长安膏粱》的信息人员，或者有稷下学宫的有心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确凿消息传出，察院青葙与申姜，公然在鸿鹄楼会见了灵仙派的神秘师父和两大长老！一帮低阶迷弟迷妹还不得惊呼错失良机啊！” “哈哈……” 五人都放声大笑。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16玄台玄参 五人坐下，重开酒宴，威灵一心数用，给青葙解释了一些脱离源灵世界的信息，也和李陵游等其他三人相谈甚欢。 青葙的额角已经有不少白发，身在高位，事务繁多，修行时间也有限，威灵不免看得有些难过： “大人，事务繁杂，您太辛苦了，为国事废私事，属下都有些为大人不平，不知大人可曾看到进阶高阶的门槛了？” 威灵私下给青葙丢出信息，并将自己在源灵世界中，割裂神魂，化身千百个分身淬炼，然后收归一体的过程，丢给了青葙，也将零余子的元神理论、自己领悟总结的淬炼之法，都一并丢过去。 他略有隐瞒，并未说自己可以在源灵世界中分裂为数百万的精神体。 只说是千百个，是威灵担心给大人造成了心神上的冲击，万一他也如法炮制，出了问题就是自己的过失了。 青葙提杯的手略有一颤，看向威灵，私下丢包： “我这个半师很惭愧啊，境界都不如学生了……不过，你的方法很好，我的门槛正是精神力不够，一旦神魂足够，马上就可进阶，谢谢你了，威灵。” 威灵含笑，微微摇头。 申姜毕竟是随时在掌控各种信息，对稷下学宫、以及所谓“战网”的信息比较灵光，正和李陵游、杨小蘗在讨论灵仙派的弟子。 “现在元宝、玄明、商陆三人，在帝国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中，号召力太大了，直接被排在了灵仙派最强三人之中！ 哈哈，我敢打赌，他们要是以在战网中的形象出现在帝都闹市，绝对会引发大型的人群聚集事故！” 李陵游大笑： “特别是玄明，气质、容貌、性格都是少女杀手哦！ 商陆那小子，是同龄人中的毒药，谁都会喜欢他。 元宝虽然排第一，但毕竟一个少年的模样，受欢迎的程度自然要打折扣。” 青葙也加入进来： “哈哈，我那个傻姑娘，就嚷嚷着学习寄奴和元贝，号称术士界的两朵带刺的水仙花！ 但凡是寄奴元贝的打扮装束，都要去模仿，说话都要像寄奴那样，带点酷酷的感觉，我私下和她娘都忍不住笑，彼此气质风度完全不一样嘛！” 申姜哈哈一笑： “都一样，我家小子却是对那个术法以阴狠恶毒和诡异著称的南星，心神向往，我每次都骂他，你一个傻乎乎的家伙，能学南星那样的手段？哈哈，气死我了。” 威灵都不免与几人相视大笑。 十多年前，帝国的即时通讯受制于卫星条件，远没有现在这样方便，一时间，灵仙派竟然多出这么多的“网红”级术士，这倒是一个奇观。 申姜补充了一点： “其实呐，主要是每次末药和尾陵，都以武装格斗士的角色出现，遮挡了形象，也掩盖了他们的术法施展痕迹，不然，呵呵，灵仙派的大师兄，那才是令少年们既崇拜又绝望的存在！” 青葙都微微点头，他们可是知道末药、尾陵智慧术士的真正身份的。 李陵游促狭地看着威灵： “威灵兄，你这个当师父的回来了，末药这个大师兄多半要功成身退，玄明、元宝、南星、大象术士都可以当大师兄，你准备让谁当呢？” 威灵含笑举杯： “这个简单啊，灵仙派不以修为层级高下论长幼，只以入门先后论，当然，这个前提是，如果他们的术法能在末药这边生效，那么，谁就是大师兄，不然，就照旧！” 李陵游思索了一下，哈哈大笑： “滑头，说了等于白说，还不是末药打头！” 几人哈哈大笑，威灵又举杯，看向青葙： “大人，您可是灵仙派师父的老师，算是太上长老了，弟子必须敬您一杯酒！” 其余四人也都随之附和，青葙坦然受之，满杯尽饮。 酒酣耳热，气氛融洽，话题渐渐扯向东方的无尽大洋。 申姜丢出信息： “根据各种信息判断，不久后，慕容氏估计会对鹿本原发动攻击，打破目前这种包围相持的局面。” 青葙点点头，看向威灵等三人： “帝国方面，对此乐见其成，门阀世家估计也会派出更多的观察者。 当然，这个阶段的观察者，偶尔也会在保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适当自卫，浅层次介入战事。” 威灵与李陵游、杨小蘗相视而笑，大人这个说法，很帝国。 威灵立即表态： “大人，等我休整一段时间，希望再次过去，毕竟还有羽涅、茅苈、素馨和虎杖四人，没有消息，我想善始善终，找到他们。” “必须的，大人，我也要求与威灵组队！” 李陵游自然不会落后。 李陵游有个直觉，如果找到那四人，会有给灵仙派增加四位术士的可能性，像鸦胆、淮山这样选择留在慕容氏的，毕竟不是多数。 给灵仙派增加人手，就是给李阀拉拢客卿啊，于公于私，都得出马。 杨小蘗神色有些纠结，没有及时回复信息，默认喝酒。 李陵游与威灵相视无言。 这面瘫君，依然没有打开心结。 如果威灵解除封印顺利，杨小蘗必然不会去的，他无法再次面对守宫。 如果威灵失败，守宫离世，那么，杨小蘗必然会去，甚至不会惜死，那就是一名哀兵啊。 见杨小蘗迟疑，青葙与申姜立即转移了话题，扯向其他。 他们都是人精，杨小蘗又是门阀子弟，谁知道杨阀有什么安排？ 一番酒意酣畅，散场之前，青葙像是放下了心中块垒，尽显醉意： “十年沉郁，今朝尽散，心下畅快，惬意之酒，吾已醉矣！” 众人大笑，随即各自分离。 …… 与李陵游回到李阀湖畔墅院，威灵方才发现，原本的院落，已经扩大了许多。 李陵游的墅院背后，以及原本自己院落的后面，都连接了新的院落，形成了双排两进的格局，按李阀的标准，已经是远超供奉的级别了。 见威灵略有诧异，李陵游解释了一下： “以威灵兄和我的资历，加上灵仙派几名弟子都加入了李阀，这院落规模算是不够标准的。” 威灵也就释然。 刚回院落，就看到有两人在宽大的会客厅闲聊。 一名圆头大耳、憨厚淳朴，一名略显尖嘴猴腮的小老头神容凶悍。 两人见威灵和李陵游进来，满眼不可思议！ 猴王甚至还揉了揉眼睛。 平常在与一众师兄弟交流中，早就有师父威灵的影像，此刻陡然见到那笑意盈盈的青年，两人竟然瞬间心神失守。 经历了十年的人世间融合，两人早就是非常纯粹的人类心态，对人类社会的道德礼仪，早已习以为常。 两人疾走几步，直接行了半跪大礼： “弟子大象术士，见过师父！” “弟子猴王术士，见过师父！” 李陵游捂嘴偷笑，一个彪形大汉，一个佝偻老头，给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行此大礼，看着怎么都不够协调。 威灵白了一眼李陵游，急忙过去含笑扶起两人： “不用客气，为师才是颇觉惭愧，根本没有尽到指点的职责。” 淳朴大汉却不起身，崇慕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内心激动万分，要是没有他的引领，没有元宝的“多事”，自己浑浑噩噩行走在山野，最终也会与其他变异兽无异，终老此生。 大象术士含泪恳请： “弟子修习师父的炼体化形之术，获得人身，请师父赐名！” 猴王也不起身，同样激动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如同师兄弟们交流中的影像一样，笑容温润而和煦，心中一样激动。 自己一只变异老猴，在小群体中称王称霸，不知世间道义，幸有元宝师兄指点，获得系统修行之法，不枉此生，他面色再无任何凶厉，丢来恳请信息： “弟子一介荒山野猴，蒙昧无知，修炼元宝师兄代传知识，获得人身，得幸加入了灵仙派，请师父赐名！” 威灵点点头，略有沉吟： “最早在中途遇到的学生是玄明，随后的弟子中元宝、元贝，此事也是颇为凑巧……以大夏文字的旧时代典籍记载，玄字与元字本身相通，即为通假字。 这样吧，你们就都使用玄元两字作为这一辈师兄弟的通用姓了。 你们两人，都是族类中非同寻常之辈，仅凭着当初元宝给出的并不完备的知识包，就能淬炼化形，都是有大气运的幸运者！” 威灵略一思索，看向大象术士： “你在战网上的赫赫威名和战例影像，我先前也浏览过，其攻势如地龙翻身，其守势如山峦地台矗立，不可撼动，你就名叫玄台吧！” 大象术士，哦，现在的玄台，大喜过望，激动地点头称谢： “师父的命名，好到超出弟子预料，我太喜欢这个名字了，我马上通过结界信息，申请在玄部的挂档更名！谢谢师父！” 威灵转向眼巴巴的猴王，微微一笑： “猴王啊，以前在壶粱岛，元宝就给我说过你，对你现在的成就我也非常欣慰，战网中对你的攻守之道也颇有美誉。 你身为木灵术士，能力与南星颇有相似之处，这样，辈分还是以玄字为本，你原身是猴，人类戏称猢狲，我选取一个人参的参字，这个字与“狲”读音接近，我拟给你命名玄参，玄参木属，与你灵力类型一致。 你意下如何？” 猴王大喜，忍不住都要挠手抓腮了： “太好了，师父，我喜欢这个名字，我自己私下想过很多，都没有这个名字好！” 李陵游在一边笑嘻嘻地不断点头。 嗯，这就对了，都是一堆药材，和威灵仙一样。 他浑然忘了，陵游也一样是药材。 四人坐下，威灵仔细听取了玄台玄参他们各自的修行感悟，以及诸多疑问，细细予以解答。 以威灵的演算能力，他们一提及问题，基本上便知道问题症结，总是能给予他们最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17梦回荒原 威灵针对玄台玄参的疑惑解答，并不只私下丢包，而是四人都能分享，连李陵游都觉得颇有收获。 时间过得很快，心中诸多悬疑得以解决。 玄参兴奋激动之余，又有点沾沾嘻嘻，不禁感慨： “我就一直期待这一天，始终不自行命名，哈哈，现在想想，太明智了！ 我一想到望月、胡燕窠、鲮鲤、朱砂、鬼车这样的名字，就觉得不够档次，还是师父的智慧更高一些，哈哈！” 这个说法，连敦厚朴实的玄台都连连点头： “我总觉得，等他们知道我们两人的名字后，会嫉妒的。” 威灵哈哈大笑： “名字嘛，代号而已，不必纠结。” “师父，可惜望月、胡燕窠、鲮鲤他们三人，暂时没有在帝都，都参与李阀的任务中去了，不能及时拜见师父。” 玄参抽空给威灵汇报了在李阀的其他几人的下落。 李陵游补充信息： “是的，鲮鲤性格比较内向，不喜交往，很少回来，他喜欢在西海金属商贸的掘金队中呆，现在是去荒原了。 呵呵，这小家伙都已经算是富豪了，身家都超过我了……望月去护卫一桩家族业务上的交易，胡燕窠好像跟随一个阀中团队去出任务了，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无妨，我现在行动方便了，今后随时可以见到他们。” 威灵心念一动，伸出双手，手掌向上。 转眼间，他的两只手掌中都出现了一个灵力光团，一团暗金色，一团暗绿色，熠熠生辉。 片刻后，光团消失，威灵手上各自出现两个小挂件，都是宝石一般的材质。 一个金色的，通透闪亮，材质看着像是黄水晶，熠熠发光，挂索是金色的金属绞索，造型是一个可爱的大象形状。 一个造型是小猴的祖母绿宝石，色调内敛深沉，挂索也是木灵力改变排列结构形成的编织绳，暗绿柔韧。 两块挂坠的背面，都被阴刻了两个旧时代小篆体文字：灵仙。 威灵将金色挂坠递给玄台： “玄台，给你一个小玩意，这上面有我的精神力，算是我的一个精神信标吧，但凡遇到你无法对付的对手，如果我感应到，会及时赶过来帮你。” 玄台大喜过望，这哪里是小玩意，这是半个保命符啊！ 他咧嘴大笑，接过挂坠，立即戴在脖子上，贴身放好，躬身行礼。 “玄参，这是你的，我的弟子，都有一个这样的小礼物。” 老猴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么多年，一直就只有元宝、元贝和玄明他们才有师父的信物，自己几个，就像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外来户一样，虽然没谁说过什么，但自己总觉得不安心，这下大家都扯平了。 李陵游看得心里发酸：“你们都有，连守宫都有，就我们没有，我都想当你弟子了……” 威灵大笑：“你扯什么犊子，我会在你识海中留下一道信标的，打虎亲兄弟，你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连你都搞不定的对手，我也犯怵啊。” 李陵游这才大笑摇头： “威灵兄，就你这一手，就算去卖定制的首饰，都会成为大富豪！” “去你的，你以为，分裂精神力那么轻松？” 威灵自然是轻松的，但李陵游不知道啊，他自己连分裂一道精神力后出入源灵世界，都觉得难受，更何况还要一直驻留在物件上。 玄台玄参感受着挂坠那熟悉的灵力波动，以及明显带着师父的精神力，对威灵的敬服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说实在的，他们都算是中阶的术士，但依然无法做到这样轻轻松松将灵力化作实质，长期留存。 刚从源灵世界返回，又出去喝了一场酒，还制作了两个小物件，威灵都有点疲惫，感觉好久都没有睡觉似的。 于是让他们三人各自安排，自己要回到房间去睡一觉了。 在陷入昏睡前，威灵想到了密蒙，当日第二次到博湖郡，所谓指点密蒙，其实也是自己的一种尝试，后来几多努力，总算有了一些密蒙的技巧能力。 这次在源灵世界中，强行将精神力化身百万，淬炼神魂，一举进入智慧术士高阶，也与密蒙的启发有关。 他立即通过结界信息，搜索到了密蒙公民号，然后直接连接到对方的识海： “密蒙兄，恭喜你，提前解除危机，成为杨前辈的弟子！” “威灵兄！是你吗？你回来啦？哈哈，同喜同喜，我要请你喝酒！” “改天吧，今天太过疲惫！” “好的，那就说定了，太久不见你了！” …… 和密蒙中断联系，决定等自己休息好试图破解那本源封印后，再和谢芜荑和萧独活联系。 刚做好决定，立即陷入了昏睡。 对威灵而言，就好像仅仅离开了几天，但显化世界竟然过了十年，这对他来说，的确有些影响。 最大的冲击是来自于刚返回后继续将精神力分化出去，通过帝国结界系统搜寻众多的信息，海量数据信息，让他都有些吃不消。 因此脑袋刚一放在枕头上，就陷入黑甜乡。 这是真正意义上类似自然人的沉睡，而不是术士依旧会保持一定的神魂警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威灵睁开眼睛。 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宛如依然在源灵世界的死寂空间中。 他突然有一种非常恐怖的悲伤！ 他担心先前与寄奴、玄明、李陵游、青葙等人的各种沟通，依旧是在源灵世界中的幻觉。 当他发现身下竟然没有所谓的床铺，那种恐惧就更甚了。 但是，这片死寂的黑暗空间，随着威灵的审视，黑暗在慢慢变浅，逐渐地，可以看见扑面而来的黑色潜流，穿过自己的身体，无声呼啸而过。 晦暗的的空间中，除了那些澎湃汹涌的潜流，似乎还隐藏着无数深不可测的深渊，以及无数伺机噬人的洪荒猛兽。 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清晰，威灵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色的荒原上。 而他自己的身上，依然是那灰色的便服，在黑沉沉的世界，反而显得非常醒目。 脚下没有任何一点点枯萎的草茎、树根的痕迹，仿佛这里就是绝对的死亡之地。 威灵面对远处，那是一道高高的山峰，黑暗的山峰和黑暗的天空几乎要混在一起，只在山体轮廓处，和苍穹略微有点色泽深浅的差别。 威灵静静伫立片刻，然后开始慢慢向前，一步紧接一步，最后开始狂奔，朝着那高高的金字塔形山峰跑去…… 空气中充满炽热的硫磺气息，还有强烈的辐射能，在一点一点破坏他的身体，让他的灰色袍服变得愈发暗淡，渐渐有了半透明的感觉。 威灵很快就非常疲惫。 这种疲惫应该是来自于精神上的，神魂俱疲。 他大口喘着气，却没有放慢脚步，一直奔跑到距离山峰峰顶不远的位置。 步伐已经变得无比沉重，就像是受到类似商陆的重力术法影响一般，步幅变得很小，很慢，似乎有一道无比强大的阻力存在，让他无法再继续下去。 陡然间，身边的地面裂开一道口子，一道火红的岩浆冲天而起，瞬间冲破了眼前黑暗的空间。 整个世界变得红黑相间，让威灵的眼眸中也燃起了熊熊火焰。 一道道岩浆冲天喷起，从威灵的身体中穿过。 每一次冲击，似乎都带走了他的一分力量，最后，他的身形变得暗淡，已经从半透明的状态，变成了彻底的透明人。 感受到冲天而起的岩浆，竟然没有烧灼自己的肉体，所有的痛苦，都来自神魂而不是肉体，威灵更加绝望，心想多半还是在源灵世界了。 他仰头朝着近乎黑暗的天空，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根本不再理会那些穿身而过的岩浆，随便它们带走自己的一片片神魂。 拼命狂奔！ 他身体的灰白，渐渐被岩浆的炽热带走了，只剩下一道暗金色的虚影，如同刚刚进入源灵世界是映射在识海中的精神体一样。 最终，威灵精神体的头超过了山峰之巅。 他的视线所及，高山之外，依然是无尽的山峦，天际线却开始明朗起来。 而在远处的无尽山峦与他自己之间，那个平原地带，却有三道巨大的人影，正背对着威灵，朝着远处的山峦行走。 那三个巨大的人形，身后拉下的黑暗背影，几乎无边无际，掩盖了威灵身边的山峰，令人窒息。 他们似乎感受到了威灵的存在，那走在中间，体形最高大的人，猛然站住，转过头，看向威灵。 威灵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却只觉得那双眸散发出宛如要塞巨炮一般的能量光柱，瞬间就打在威灵的精神体上！ 眼前一片雪亮，世界宛如大日降临！ 威灵一声大叫，陡然坐起。 …… 顷刻间，威灵呆住了，他依然在自己房间中，窗外的阳光透过多层的高透玻璃，刚好照射在自己的床头。 威灵陡然间松懈下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还好，还好，没有回到那个可怕的死寂世界。 随意斜躺在床上，威灵心有余悸，却更多几分诧异。 做梦？ 他自己就是梦境高手，竟然还会做梦？ 这应该是威灵从雅西以西的高山上，走下来后的第一次做梦。 威灵不免有些猜测。 心神俱疲之际，沉睡之中，折射的应该是自己的潜意识，难道，那处荒原，与自己的出身有关系？ 黑暗的荒原，必然在高纬度地区，自己梦境中的那种昏暗，是在极夜中？ 还有荒芜的大地，金字塔形的山峰，以及喷发的火山。 当然，还有那三个，近乎顶天立地的背影。 对方顶天立地的体形，多半是对方能力强大的心理折射，那么，自己真的出身在某个隐世家族？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18利益选择 斜躺床上，威灵思索一番，也没有头绪，就信步走出了房门。 这一觉，睡得可真有些沉，醒来已经是次日靠近中午了。 略作洗漱，刚走到会客厅，就看到李陵游在那里等候： “好家伙，看来是真的困乏了，睡了这么久。” “哈哈，十八郎，要不你试试十年没有睡觉的感觉。有事？” “也没有什么，昨夜我去见了大伯，他和三叔知道你返回，高兴得不要不要的，嘿嘿，过来看了你两次，见你在沉睡，就没有叫醒你。” “哦，那我这就过去，拜见一下阀主和李大人。” “随你，我估计三叔不在，大伯也就是问问你情况，对于守宫的事情，或许会让你不要有顾忌，放手一搏。” 威灵微微点头，信步朝着砥柱堂方向走去。 李元明在那间威灵和李陵游都十分熟悉的书房，会见了两人。 见威灵气定神闲地走进来，阀主大笑： “可喜可贺，威灵因祸得福，能力再上层楼，想来一定挺不容易的。” 威灵含笑躬身行礼： “哈哈，多谢阀主挂念，有一些波折，好在全身而退了，至于术士层级这些，都是次要的。” “此言极是，请坐，请坐，不要客气，十八郎，斟茶倒水。” 李陵游乐呵呵地干起了侍女的活。 三人坐下来，威灵打量着李元明，感觉十年过去，对方依然宛如昨日，岁月似乎独独忘记了对方。 李元明也在观察威灵，心下感慨： “真想不到，威灵仅仅用十来年的时间，从十八郎亲眼见到激活念体，到成为高阶术士，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自然啊！你是我见过修行速度最快的术士了。” 威灵摆摆手： “哈哈，阀主过誉了，其实我也不算最快的，那诃子，才是最快的，现在应该是顶级、超级的术士啊。 当然，他是剑走偏锋，可我也不算快，以我们人类的眼光看，诸如元宝、元贝、玄台、玄参他们这样的，其实更快。” 异类修行，从变异兽到炼形成功，直接就相当于是人类的中阶术士，的确算得上更快。 李元明轻轻点头： “在修行前期，异类思虑单纯，容易化形，但后期突破太难，天道也不会允许他们超越人类……说到这里，回头看你当年的布局，那是超越了帝国和所有门阀世家的眼光啊。 现在帝国和各大门阀世家，也有意识培养那些具备潜力的变异兽修行，但与灵仙派如此多的化形术士，整整算是落后了十多年呢。 而灵仙派因为你的原因，基本上都加入了李阀，我李阀则因此走到了最前面，实在令我感激呢！” 威灵连连摇头： “当年哪有什么布局，只能说是机缘巧合，也是因为元宝自己有心，才有如此局面，我所做并不多。 至于他们选择加入李阀，主要还是喜欢李阀的家风啊，里里外外皆是一体，没有什么区别对待，过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这是阀主的开明智慧带来的。” 李元明哈哈大笑，对谦逊不居功的态度非常欣赏： “前几年扩建你那小院，我本来是想以两座供奉院的规模建制，十八郎说没有必要，空着也是浪费，我也就没有坚持。 今后如果有更多的门人弟子，但凡有什么需要，随便给阀中提出就行。末药元宝他们都太好了，从不给阀中增添麻烦，而大象术士、猴王等，更是客卿中的佼佼者，鲮鲤不用说了，掘金寻矿简直是天赋能力，为阀中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胡燕窠这次去北方，也是在发挥其天赋能力。” 威灵有些好奇： “我一直没有来得及问其他人，胡燕窠的能力是什么呢？” 李陵游的表情有些奇怪，看着威灵： “威灵兄，你说狐狸精的天赋能力是什么？” 威灵有些愕然。 李元明呵呵一笑，打断了威灵的胡思乱想： “哈哈，威灵，别被十八郎带进坑中！ 胡燕窠的化形很成功，容颜姣好，更重要的是，天生的亲和力非常好。 这次阀中因为那些多年在极北荒原的掘金术士记载，有几只极富潜力的变异兽，阀中试图收服培养，让胡燕窠出马，她应该能让它们的戒备心变小，给它们好的第一印象…… 如果事情顺利，我都打算今后让胡燕窠主管整个阀中的异类训导、修行指导。 但灵仙派的修行方法，还得你点头授权才行，不然，于情于理都不合，他们几个还是比较听从元宝的吩咐，不得私下传授。” “无妨，那些异类修行的淬炼要点，也不是我独创，不过是在前人的智慧上，我做了一些汇总与精简、补充和查漏补缺工作罢了，下一次等他们到齐了，我会给出意见的。” 立即给出这样的态度，并不是威灵不觉得自己整理编制的系统知识不够宝贵，而是觉得，只有这样行之有效的修行方法，才能给更多的变异兽提供帮助，从而实现一种善待它们的目的。 对威灵的不藏私，李元明非常感佩： “威灵如此大气，令我汗颜，那今后受到胡燕窠指导的异类术士，愿以灵仙派门人自居，李阀绝不加以影响。” 威灵点点头，这就是李阀的作风。 他们能看上的东西并不多，既然是对灵仙派异类修行的方法感兴趣了，就直接商量让灵仙派的弟子去负责教导，阀中提供各种资源，炼体化形成功后，依然是灵仙派的弟子，也是李阀的客卿，彼此双赢。 这也是李阀比较磊落的地方，按说以李陵游与元宝他们的交情，要获知系统全面的知识包，并不困难，但李元明根本就不会那样做。 想到这里，威灵不免感慨： “阀主的气量，也更令我心折，李阀的强大，不是没有理由的。” 李陵游没想通威灵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信息，而李元明这样的聪明人，自然明白威灵所想，对于威灵能及时明白自己的苦心，非常欣慰。 “对了，威灵，昨夜我问十八郎，他说你对解除那道本源封印，也只有四成的把握？” 威灵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 “是的，我虽然本源术法也算初入高阶，但与诃子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就算这个术法，仅仅是五灵俱全的术士手段中的中高阶术法，但也难保对方不留后手啊。” 李元明默然点头，威灵的顾虑，符合他们的预判： “那需要阀中提供什么样的帮助，目前阀中在帝都的供奉都有十多位，各种辅助物资都有。” 威灵微微摇头，这不是要人要钱的事情啊，再多的高手与施法物资，都帮不上忙： “不需要，我下午入定一次，争取出定后就尝试一次，我希望周围都不要停留其他人，因为我担心引来那个诃子……” 李元明知道威灵是担心，万一那诃子预留了精神信标在封印目标中，破解的时候，对方赶来，要是再次出手，就会伤及旁人。 “那你自身的安危如何保证？” 李陵游有些不放心。 威灵呵呵一笑： “我自有办法对抗他，打是肯定打不过，但他没有那么容易像上次那样拿捏我了…… 对了，十八郎，你让阀中的能量补给系统的技术人员，在守宫那个房间布下大能量的供电设施，万一成功，她十年的损耗，估计需要极大的能量补给。” 李陵游点头头，应诺下来。 李元明神色复杂，丢过来一道信息： “威灵，身为阀主，基于责任，我非常不愿，但又不得不给你一个非常功利的提醒。” 威灵点点头，看向阀主，其实已经猜测到他要提醒什么。 此刻这位有点发福的中年人，柔和的眉眼间，那种莫名的亲和力稍稍敛去，显出几分肃然： “威灵，对于一具鬼神胴，李阀可以损失，但对于灵仙派最核心的传道师父，阀中的一级客卿，五灵俱全的大术士，如果出了问题，才是李阀现在、未来最大的损失…… 虽然我理解你们和守宫的情感……但是，如果事有万一，请保全自己。” 威灵默然，随即粲然一笑： “阀主好意，威灵心领了。” 李陵游在一旁不敢出声，想明白这才是阀主真正想要给威灵交代的事情。 从阀中的利益看，未来的门阀争斗，已经不需要多么强大的格斗士，术士才是未来的最高战斗力。 那么，如果事情到了需要放弃守宫的时候，任何门阀的选择，都会是放弃那具鬼神胴。 这就是利益抉择，门阀世家处事中冷酷的一面了。 如果真的遇到需要阀中放弃他李陵游的时候，相信阀中也不会犹豫的。 走出砥柱堂后，李陵游见威灵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丢出信息： “威灵兄，别怪大伯势利，以价值的角度，试图左右你的道义所在，忽略你我的内心感受……” 威灵转头，白了一眼李陵游： “十八郎，我也得告诫你一次，你可千万别当阀主，否则，李阀会被你带进坑中！” 李陵游愕然。 “阀主的选择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利弊权衡，不以自己的情感用事，是为整个团体负责，我为什么要怪他？” 听威灵这样一番解释，李陵游自己反倒恹恹的，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自己做事不地道。 “不要想多了，我自会小心，你不是一向对我有些盲目的迷信嘛，怎么，这次不看好我？” 李陵游歪着头哈哈一笑： “哈，这样一说，突然就不担心了，当年你连中阶后期都没有到，被强行拖进源灵世界都能全身而退，我还担心个屁哦！” 威灵含笑点头： “你去安排能量补给事项，我给谢芜荑、萧独活报个平安。” 李陵游兴冲冲地去组织安排人手安装大能量赋能系统了，威灵则是在庞大的李阀府邸漫步。 他调出了谢芜荑的公民号，给对方发出了交流信息： “嗨，芜荑，我回来了！” 随即，威灵的识海中出现了谢芜荑斜躺在水榭旁靠椅上慵懒的身姿，她面容依旧，更多出一份成熟俏丽： “哈，威灵啊，你这家伙，总算回来了，预料之中的事情！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必将回来，只是不知时间长短而已。 谢天谢地，耗费了十年，你不知道寄奴和元贝有多么思念她们的师父，哈哈……这可是大事，一定要灵仙派阖派举行一个酒会庆祝啊！” “必须的，等段时间嘛！” “守宫呢，她的封印你有没有办法解除啊，人都急死了，要是你都没有办法，拖久了，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威灵一听，就知道她已经知道守宫的底细了，应该是当年在西林归墅中，姬琥珀看透了守宫的过往，转告给她的，微微点头，也不瞒着： “放心，我随后就尝试破除封印，有一定的把握。” 谢芜荑和李陵游一样，对威灵总是有一种迷之自信，既然威灵都说有一定的把握，就放心一大半了： “哈哈，这是今天的最好消息……太想和你们一起了，我都闲得懒散多了……也许再等两年，我连元贝都打不过了！ 哎呀，估计到时候我自己都要主动辞去灵仙派长老的虚衔，哈哈，灵仙派有这么弱的长老么？” 威灵笑盈盈的影像也出现在谢芜荑的识海中，听她喋喋不休，聊了好多近年的事情。 威灵的内心也渐渐平和，对即将进行的术法破解，不再有那么急躁和担忧。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19破解封印 断开和谢芜荑的交流后，威灵又联系了萧独活： “嘿，萧大人，恭喜萧大人官运亨通啊。” “威灵！你回来了啊！太好了，经常念及你，一直担心你的处境，哈哈，天随人愿，晚上请你喝酒！” 萧独活已经没有当年的那份潦倒和失意，已经是一位看着就非常有成就的高层官员形象。 威灵笑着摇头： “今天可不成，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情，守宫都还被封着，我还在想办法……等事情完毕再说，就是先给你报个平安。 顺便说说，你主持完成了潜龙工程，这算是于国皆有大功的事情，让我们如今交流起来如此便捷！” 萧独活笑着摇头： “这哪里是我主持的，我介入的时候，帝国都干了很多年了，我只是将一些原本是博湖郡、麦积郡的掘金队，都带入了这个工程，去加快推进了进程而已。” “哈哈，反正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下次喝酒一定为此浮一大白！” “好，就此说定了，等你消息。” …… 威灵回到他的墅院，见李陵游已经安排人将一切准备完毕，就在自己的房间中，盘腿入定了。 等他出定后，睁眼看到，已是夜色深沉。 他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整个身体和神魂都已经到了最佳的状态。 走出房门，就看到玄台、玄参、李陵游在会客厅等候。 威灵含笑给他们招招手： “哈哈，别候着，你们都出去逛逛，这边不需要你们援手，放心去。” 魁梧彪悍的玄台和瘦小佝偻的玄参，看看面有担忧的李陵游，三人默然拱拱手，随即离去。 朗月清辉洒遍院落，四围花草暗香浮动。 威灵从容走入守宫的房间。 他站在那巨大的木雕面前，微微沉吟。 当日姬天龙试图破解的画面映上心头，他没有随意发动。 从昨日到入定，他其实一直都有分出精神力，在演算自己的策略和步骤。 说实话，有个环节，他始终没有想明白。 这样使用五种灵力环环相扣形成的封印实质物品，其能量来源是什么，为什么那五种灵力不会自然而然地缓慢崩解离散？ 威灵给弟子们的小礼物，也是利用了或单一或几种的灵力进行凝练压缩并实质化。 但是，威灵必须在这个实质化的物品外围，包裹自己的精神力，不然，即便当时凝练得非常结实，时间一久，也会逐渐变小，最终消散。 但威灵用精神力感受过了，这个木雕的外围，根本就没任何的精神力存在，宛如天成。 那么，诃子是如何做到这么庞大的能量不离散的？ 单手放在木雕上，威灵闭上眼睛，用精神力穿过了斑驳的木纹，却感觉奇怪，这不应该是母星上的木质吧，看着普通，实则不凡。 精神力进入了下面一层。 这一层是由木灵力包围的火灵力的显化物质，一样是坚固的，具体是什么物质，威灵依然说不清。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中应该存在的火灵力物质。 比如，g205金属，不也是母星上原本就不存在的物质吗。 继续查探火灵物质的下一层，土灵物质，感觉中就像是一种金黄色的玉髓物质。 这种物质的下一层，则是金灵物质，类似一种非常强悍的合金。 但无论怎样强悍的金属，也是无法阻止精神力的进入的，随即，威灵的精神力查探到最里层，水灵物质。 这水灵物质也绝非母星上能见到的，同样像是色泽幽深的纯粹蓝宝石。 紧接着，威灵查探了守宫那几处曾经在自己精神力的映射中，熠熠发光的能量核，感觉已经非常黯淡了。 退出精神力，威灵的困惑没有得到解除。 皇帝陛下的灵力，正好是外边三层的属性，那么，当日他使用的方法就是希望直接将这三种灵力属性的物质液化，消除，但是担心消除了表层后，里边的物质瞬间化作能量爆炸。 这种担心，让陛下放弃了尝试，也让威灵非常困惑。 他随意坐在木雕旁的地上，开始思索。 在感觉中，威灵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陛下的思路应该不对，自己也被他的尝试方法给带偏了。 威灵昨日成功地从源灵世界中脱逃，是明悟了源灵世界的两道最根本的法则。 其一，是源灵世界中，只能有能量，不会有物质，物质也是能量； 其二，源灵世界的能量并不守恒，每时每刻，都有强大的术士在抽取源灵世界的能量，用在了自己的术法上。 眼前这个多达五层的本源封印，表面上看是木雕，但是内部的四层却是其他四种灵力，五种灵力相辅相成，彼此相生，形成一个稳固的状态，甚至不需要诃子施加更多的精神力稳固它。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有比使用精神力束缚更加讨巧的方法。 而精神力束缚本来就算是比较高端的术士能力了，比这还要高明的方法，那么就只能是类似威灵明悟了源灵世界根本法则一样的基础规则。 当时威灵明悟后，那源灵世界产生的震颤，直接让威灵看到了“心眼”中查探到的源灵世界，从而顺利回归。 那么，源灵世界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基础性法则，是自己没有掌握的？ 威灵眉头一挑，身形消失，已经出现在源灵世界中。 这次进入源灵世界，就如同以前看到的其他高手一样，随心而至，并无勉强。 眼前阴沉晦暗的世界中，道道潜流从威灵的能量体中穿行而过。 这种每秒钟都有亿万吨暗能物质穿过身躯的感觉，非常奇妙。 一凝神，威灵再次出现在刚才跌坐的地方。 此刻，他身处显化世界。 那么，显化世界的规则是，这个世界可以有可视化的、物质化的能量，也可以有看不见的能量。 因此是不是可以推定，源灵世界与显化世界其实是并存的，并不是所谓不同的世界，他们其实是一个世界的不同视角。 一张纸，正面是白色，背面是黑色，那么我们认为这张纸应该是什么颜色的呢？ 也许，正如人类看月球，永远只看到了它的正面，看不见它的背面，但其背面并不会因为不被观察而不存在。 由此可以猜想，显化世界与源灵世界，其实就是一张纸的不同面，就是同一世界的亮面与暗面。 假如源灵世界与显化世界都在同一个世界，并不存在明显的界隔，他们都是处于同一个时空，只是观察者的观察手段、角度不同而已。 比如阳光，透过棱镜能看出七种色光，还有看不见的红外线和紫外线，但是，在正常人的眼中，他就是一道白色的光。 那么，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源灵世界，显化世界，还有诸多平行的世界，例如威灵感受到的那个至暗空间、那个五彩斑斓的光彩世界，其实都是同一个世界。 换个说法，源灵世界可以是那道绿光，他会和其他红橙黄青蓝紫等其他颜色，组成那道白色的光。 只有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源灵世界的能量不守恒了。 因为，那些能量即便是被无数的术士从源灵世界中抽出来，但那些能量从根本上，并没有离开那束“白光”的概念，没有从根本上离开这个“大世界”。 就像在一栋房屋中，将不同房间中的家具进行置换，但家具始终还在这栋房屋之中。因此，从暗面抽离的能量，进入了亮面，但并不影像这个世界能量总量的平衡。 故，源灵世界的第三法则，应该是： 源灵世界与显化世界及其他平行世界，能量守恒！ 威灵这个念头一出，整个世界似乎都暂停了那么一瞬。 无论是昏暗房间中流动的气流、庭院中昆虫的呢喃、不远处湖中的水波、更远处砥柱堂的灯光、高远处月亮的清辉……都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似乎，这个显化世界也在向悟道者礼敬！ 此刻的源灵世界，并不在威灵的查看中。 那无尽的潜流，瞬间平息停顿，然后又缓缓恢复。 威灵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哪有什么源灵世界，从来都是在一个世界啊！ 再看向那木雕，却不是先前看到的木雕，是几道颜色各异的高密度能量的彼此平衡而已。 一念之间，五种封印守宫的能量，化作了崩散的灵力，缓缓消失。 一道似有非有的黑线，原本将五种灵力串在了一起，随即也消失不见。 看来，诃子凝聚的封印术法，也并非无迹可寻，虽然不是精神力，但也采用了其他方法。 黑袍帏帽的守宫露出了身形，没有固化能量的支撑，她的身形缓缓跌落。 威灵伸出手，将她抱起，幂篱滑向一边，露出守宫苍白而绝美的容颜，无知无觉。 威灵强忍着欣慰的心情，将守宫放到了她的床上。 而床头，已经安置了可以提供大电流的赋能装置，威灵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没有问题，定了定心神。 他揉了揉脸，给守宫丢出一道精神力： “守宫，可以苏醒了！” 这到轻声的呼唤，直接作用于守宫鬼神胴的核心灵智，惊醒了那沉睡的灵魂。 片刻后，守宫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威灵，有些茫然。 见守宫睁开了眼，威灵刚刚揉过的脸上，又有泪珠滚落。 但那滚落泪珠的眼神，却有笑意： “醒了啊，肯定是饿坏了，吃东西补充太慢，还是直接赋能吧！” 威灵轻柔的语音在守宫的念体响过。 守宫片刻的茫然消散了，眼神有些急切： “公子，我们不是在那个小岛么，怎么回我房间来了？ 那个诃子呢？我好累，感觉都要饿死了……” 威灵微微摇头，深深地看着守宫，心中释然。 再也没有什么担忧的事情了。 守宫却有些着急，试图挣扎着起身： “公子，你怎么流泪了……不对，我记得自己都设定为最深度的休眠了，依然将能量耗用得近乎枯竭……时间过很久了么？” 一瞬间，守宫感觉到了床头的大能量赋能装置，长长的黑发陡然间无风自动，包围了那充能装置。 一道明亮的蓝色光芒，将守宫的长发与身体包围起来。 “守宫，对不起，已经过了十年，我来晚了。” “不晚，公子，能再次见到你，就是我最欣慰的事情，是守宫没用，根本没法帮上你……” 守宫抬起手，将威灵脸上的那滴泪珠抹去，灿然一笑： “十年啊，是有点遗憾呢，那寄奴、元贝她们都长大了……” 威灵含笑点点头： “是的，好多事情，等你恢复后，我给你慢慢说。” 守宫柔顺地点点头，发觉威灵侧坐在自己的床边，似乎有些羞怯，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多出了几分红润的光泽。 她探出手，握住了威灵的手。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20救赎资格 就在威灵明悟源灵世界第三根本法则的同时， 天地都为之停了那么一瞬。 那位身处地下极深处地牢的暗绿眼眸老人，都陡然抬起头，看向了东方的天际。 似乎格利高列的眼神，可以穿透厚厚的地层和遥远的空间，看到东方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然，金发青年也不例外。 昨日，诃子从源灵世界中苏醒，回到荣光之城，与教宗发生了短暂的对峙后，闪身进入源灵世界，进行了规避。 平静之后，他再次回到荣光之城，依然住在当年他租住的那老两口的房间中。 只有在这里，就像一个普通而潦倒的西玄青年一样生活，诃子才找到了心灵的平静。 而在几年前，菲利克斯太太就已经离世了。 当诃子出现在衰老到已经无法行动的菲利克斯先生面前时，这位颤巍巍的老人，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地嚎啕大哭： “诃黎勒，你终于回来了啊……孩子，她离开的时候，还一直在担心你遇到了什么不测，有很多后悔……我可怜的妻子！ 她告诉我，在我还清醒的时候，一定要将这个家，无偿赠送给你……我终于等到你了，孩子……” 诃子就像一个最普通最平庸的西玄联邦青年一样，安抚着情绪失控的爷爷，陪他闲聊，努力编纂了许多的经历，解释自己消失的这十年。 他说他是到了南方的城市，努力工作，前前后后，从事了十多种职业，结果最终还是遇到无良的老板，前功尽弃，事业上一事无成。 老人在壁炉边的躺椅上，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愤愤地为诃子鸣不平。 这个季节，已经无需壁炉烤火了，但是，老人却依旧觉得寒冷。 诃子并未使用高深莫测的能力，对老人赋予生命力，他觉得那不是正常人应该做的事情。 就在刚才，诃子给随时都要在躺椅上小睡一下的老人，盖好那陈旧的毛毯后，他走到了窗前。 夕阳正笼罩着这座辉煌的城市。 可是，眼前夕阳中的一切，陡然发生了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诃子甚至有种错觉，自己的生命，似乎都暂停了那么一拍，他本能地看向了东方。 一道似有非有的黑线，似乎瞬间就跨越了万水千山，融入了诃子的识海。 “咦？竟然是你？简直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是五灵俱全啊！” 诃子的表情有些错愕。 一种警意升起心中，室内的空气似乎凝结了。 随即，他转过头，看向壁炉边，壁炉里的火苗也恢复了正常。 而壁炉旁边的会客沙发上，坐着一个诡异的高大老人。 老人竟然有三张面孔。 正面冷酷阴狠，一侧慈善和蔼，另外一侧淡漠严肃。 正面冷酷而暗绿的眼神，盯着诃子，侧面两双眼睛，也斜着看向同一目标： “诃黎勒，你感觉到了么？我们对本源力量的掌控力度，变差了许多！有人在窃取祂的能力！ 我确定，他是东土世界的术士！小偷在东土世界！ 他在我们敌对的一方！” 金发青年嘲讽地露出一丝微笑： “这很奇怪吗？背叛者可以窃取，敌对者就不能悟通一点规则？” 壁炉旁边躺椅上的菲利克斯先生，似乎在浅睡中感觉到了陌生人的到来，微微动了动，想睁开眼睛。 格利高列一挥手，老人和他身下的躺椅，都瞬间化作了一道流沙，纷纷扬扬，转瞬不见。 金发青年长及双肩的金发，陡然间无风自动。 他冷冽地看着三张脸的老人： “背叛者，你在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捅伤了我。” “呵呵，就这样垃圾一般的东西，竟然是你所谓最柔软的地方？可笑！” 诃子不再多言，默默闭上眼。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深蓝色的眼眸有金色光芒闪过，他静静地看向格利高列： “你永远地失去了被救赎的资格。” 不等格利高列嘲讽回击，诃子的身形缓缓消失了。 …… 东土世界，帝都李阀府邸，湖畔墅院。 强大的电能补给，让守宫很快恢复了一点体力，她试图坐起来。 威灵将她的身体调整了一下，顺便将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情，分类打包，逐一丢给她。 过了许久，守宫叹息一声，长长的睫毛闪动，她抹了一把眼睛： “很遗憾，公子，你都高阶术士了，今后就更加不需要我了……” 见守宫如此感伤和失望，威灵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责怪： “嘿，是谁说要成为我不离不弃的侍女么？ 如果哪家公子，成天让侍女帮忙打架，那位公子一定有毛病！” 守宫忍不住“噗嗤”发笑： “那倒也是哈，只是一想到今后我，就只能给你们做做后勤方面的事情了，就有些难过……不能躯体能量化，都不敢上中高阶的战场了！” 威灵拍拍守宫的手背： “不会的，玄明、南星他们初入中阶，还需要你护送一程，即便他们今后不需要了，但并不意味我们就不需要你啊。 有很多能力，我们都不如你的，比如，各种电子侦测、信息支撑、数据处理……以及，烤肉！” “哈哈，公子这样一说，我也放心了……说起来，谁家还没有一个没啥大用的丫头侍女呢？” 威灵含笑点头。 但就在这一刻，他的笑容变得有点牵强。 他的大脑有一种针刺一般的警戒在剧烈报警。 守宫发现了威灵的笑容有点问题，刚想询问，就看到威灵的眼神看向了房间中的空地。 空气一阵波动，空间就行被一道无形的利刃，划开了一道缝隙，一个金发青年像一片薄薄的纸片人一样，从异空间挤过来，带着满脸的惊异，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真的是你？ 你居然还活着？ 威灵，你竟然五灵俱全？ 你充分领悟了源灵世界的规则？ 你竟然破解了我的本源封印术！” 威灵放下守宫的手，并不忘记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 守宫脸色又有些苍白，她可不愿刚看到自家公子，就又眼睁睁看着他被对头伤害。 威灵站起身，看向诃子，含笑点头： “是啊，是啊，你的每一个问题，都是肯定的答案！ 诃子，再次看到你，真的很好。 你不来，我都想去找你，你轻飘飘地将我丢进源灵世界，你知道我过得有多绝望？ 整整十年了，我才回归，你就阴魂不散跟过来，我们之间可有大仇？” 诃子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威灵，微微摇头： “我除了见过你几次，实在找不出与你有任何仇怨未解决。 相反，因为奥列格的人格影响，我其实觉得你很可亲、可信、可靠。 但是，为什么这次我一见到你，就想干掉你呢？” 威灵还来不及回复，就看到诃子的面色大变，微微抬头，看向天际，似乎看到了极大恐怖之事，瞬间化作能量消散了。 威灵错愕之间，还注意感受了一下环境，用精神力进行侦测。 这诃子，还真的不是化作能量体停留在附近，暗中窥视，而是真的通过源灵世界离开了。 是谁？能让诃子如此恐惧？ 零余子？ 皇帝陛下？ 李阀中的供奉高手？ 威灵微微摇头，感觉这些人都不是能令诃子如此恐惧得落荒而逃的理由。 他回头看看守宫，展颜一笑： “你看，他现在是不是好说话多了！” 守宫心中的惧意散去，略有嗔怪的神色： “公子，那是他遇到害怕的事情了，多半是在帝都有他害怕的事物，或者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的人存在，因此才匆匆离去。” 威灵点点头： “你觉得会是什么，或者是谁呢？” 守宫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片刻之后微微点头： “你记得当年在叹息之渊上方，有破布子前辈在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到这个诃子，他吞噬了乌古瓦，在与破布子对峙的时候，他说过，破布子老先生有底牌，令他害怕。” 威灵轻轻鼓掌，给守宫竖起大拇指： “嘿，还是姑娘蕙质兰心，记忆颇好！” 以守宫的聪明，自然知道，自己能记住的事情，公子肯定也是能记住的，他故意这样表扬自己，其实还是在提振自己的信心。 但越是这样，守宫越发觉得自家公子的能力，已经是自己看不懂的了。 不管能否看懂，但自家公子，能在这些最细微、入人心的地方，都要照顾好自己的情绪，已经算是非常体贴之人，夫复何求？ 于是，守宫展颜一笑，笑容中多出许多的意味，看得威灵有些眼花： “好，你先将能量补足，我到外边将玄台玄参和李陵游叫回来。” 经过一番演算，威灵还是无法确定诃子在畏惧什么。 底牌？ 事物可以是底牌，人物也可以是底牌。 虽然无法具体化，但可以推定诃子一定是在畏惧帝国身后的某些人或者事物。 只要对方还有畏惧，那就不是无敌的。 守宫点点头，目送威灵离开房间。 …… 外面一片黑暗，凉意扑面而来。 已是黎明前的黑暗了。 刚走入会客厅，威灵有些暗暗吃惊。 会客厅中灯光通明，竟然有好几个人。 其中有威灵熟悉的阀主李元明、零余子、破布子，还有他以前从影像中见过的皇帝陛下，还有一个笑嘻嘻的老人，一个青衫中年人。 那个风度翩翩，神容笑嘻嘻的老人是大风子，威灵没有见过，但对他的孙女谢芜荑非常熟悉。 那个仪态飘逸的青衫中年人，使君子，威灵自然不认识。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集中在威灵身上。 被一众高手直视，威灵有些头皮发麻，还是从容进屋，对着皇帝陛下躬身行礼： “威灵见过陛下以及各位前辈！” 姬天龙摆摆手： “无需客气。” 零余子和蔼地丢出信息询问： “威灵啊，不必客气，刚才是不是那诃子过来了？ 你破解封印惊动了他？” “回禀各位前辈，晚辈已经顺利破解了诃子的本源封印术，他其实在这道术法中，隐藏了一道并非精神力的信息，及时获取了情况，赶过来查看，但是，估计被各位前辈惊走了。” 随即，威灵将诃子到来的细节影像，丢给了他们。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21亦有所惧 众人查看了信息，姬天龙面露喜色，哈哈大笑： “真的是帝国好儿郎，连我都束手无策的本源封印术，竟然被你给破除了！ 好！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帝国卫士，后继有人！” 李元明等人都纷纷附和陛下的意见。 威灵急忙表达了对陛下的谢意： “非常感谢陛下，曾经亲自莅临试图解救守宫，今日担心微臣又亲自带领帝国的高手前辈过来庇护！” 帝国的守护三子，零余子、石龙子和使君子，彼此对视一下。 根据威灵的言语，他们判定威灵并不知道那虚空中的监控装置存在。 先前那代表诃子的光团，在消失十年后，近几日重新出现，与原本代表教宗的红亮光团，将整个母星的西半球都掩盖完了，弄得轮值的急性子满头大汗，无所适从。 因此，最近九子与他们三人，都在随时注意掌控其行踪，想不到那诃子，竟然瞬间消失在西玄世界，刹那间就到达了这李阀府邸。 如此强大的敌人，瞬间进入了帝国最核心的帝都！ 这简直是一桩大事故！ 守护三子不约而同，及时赶到李阀府邸，零余子还带上了大风子。 李元明感受到他们的到来，心知一定是威灵破解封印引来了麻烦，因此也急吼吼跟着过来了。 直到此刻见威灵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并丢来了诃子的反应画面，几人都有些惊喜。 原来就在帝都，也有那个诃子惧怕的人物啊。 姬天龙哈哈笑着回应了威灵的感激： “哈哈，威灵不必致谢，你是对帝国向来忠心耿耿的好儿郎！ 身负大量勋值勤勉的帝国官员，也是帝国未来的高阶储备力量，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我都必须为你做点什么！” 陛下的认可态度，令威灵心中感激。 使君子面色微微有些沉凝，给两位师兄丢出了一道信息： “两位师兄，你们发现没有，从威灵丢来的影像上看，对方的惊惧神态不像是作伪。 但你们看他的动作，有微微抬头看向天际的动作，而我们出现的位置，并不在他看向的方位。” 零余子也反应过来： “诃子看向的方向，是未央结界塔的方向，其抬头的角度，与视线的方向指示，其看向的是高塔的顶端！” “哈，难道说，师尊在未央塔上！是太上惊走了诃子？” 使君子微微点头，认可了两位师兄的判断。 三人相视微笑，心中稍有放心。 威灵这会发现那个一直笑盈盈的老头，看着有点眼熟，忍不住丢出信息询问： “敢问前辈，可是我一位好朋友的长辈？” 谢凌霄哈哈一笑，微微点头： “哈，小子好眼光，我孙女芜荑可是经常提起你哦，这十年，一直在担心你。” 威灵急忙行礼。 开玩笑，这可是陛下的老丈人啊！ 李元明在一边，内心窃喜，威灵与帝国顶层关系越好，李阀的人脉也就越顺，这孩子，真的是福星啊。 况且，威灵说顺利破解了封印，看来守宫也就安全了，这下可就完美了。 随后，几位高层高手分析了一下，诃子杀个回马枪的概率比较小，也就陆续离去了。 阀主李元明给威灵笑着点点头： “辛苦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威灵也拱手含笑致谢。 众人离开不久，李陵游带着玄台、玄参也回到了墅院，发现独坐会客厅中的威灵面有喜色，就知道事情成功了。 李陵游兴奋地双手互击一下： “哈，我就知道，威灵出手，必然拿下！” “嗯，长老所言极是，先前看到那么多高手汇聚过来，我还以为师父遇到了大麻烦了，可把我紧张得冒汗。” 玄参有点后怕的样子。 “嗯，事情基本成功了，都坐下，莫那么客气。” 三人刚好坐下，还没有询问具体的过程，就看到依稀黑袍帏帽的守宫，款款走了进来。 玄台和玄参急忙过去施礼： “见过守宫大长老！” 李陵游也大喜： “守宫，久违了！” 守宫含笑点头，她对着玄台玄参回礼： “两位直接以守宫称呼我就行，切不要再称呼什么长老，我就是公子的一名侍女而已。” 玄台和玄参有些懵，看向威灵。 威灵微微点头： “按守宫的意愿做吧！” 李陵游略一思索，明白守宫心中的失落。 当年威灵和他刚入中阶的时候，守宫还能帮上忙，现在术士战争发展很快，威灵都初入高阶了，连自己也看到了高阶术士的门槛，如果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守宫的确很难有建树了。 她应该是不愿意自己仅仅一个格斗士却担当灵仙派的长老，拉低了灵仙派的整体实力评价。 守宫走到李陵游面前，微微屈身施礼： “十八郎，这十年，辛苦你了，没想到，感觉才睡了一觉的时间，时间竟然过了十年，多谢你对玄明南星他们这么多年的照顾！” “哈哈，守宫姑娘，都是自己人，别说那么客气的话，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的，他们都是靠自己的团结与天赋在修行。” 守宫含笑点头，缓缓走到威灵的身边，站在了他的身后。 威灵微微皱眉： “守宫，坐啊，不要真的像个侍女一样站着，不然，我都没法坐下了，你让玄台玄参他们都不敢坐下，哈哈。” 守宫微微一笑，点点头，在威灵身边坐下。 “对了，你应该将体能补满才出来的。” 威灵有些关切。 “无妨，随后有的是时间，还是要预留一些吃东西补充的额度，不然太无聊了。” “哈哈，那倒也是！” 玄台按捺不住好奇询问： “师父，我听李长老说，帝国第一高手皇帝陛下都没有破除那封印，您却做到了，能具体说说您的能力吗？”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玄台玄参，李陵游和守宫都有些好奇。 威灵哈哈一笑，摇摇头： “没有玄台说的那么夸张，陛下三种灵力都是顶阶、甚至是超阶的高手，我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那封印就像是一把锁，需要的是钥匙，不是暴力拆除，为师恰巧就是那钥匙而已。” 李陵游询问： “威灵兄，是不是你现在本源术法体系中，每一种高阶的术法你都能使用？” “是的，都可以用，但是，有些术士的天赋术法，我可以模拟，却似是而非，没有那种效果。 比如你的飞剑术，我使用出来，威力未必就大，比如商陆的重力改变，我只能将有限改变重力变大减小，那小子，我估计到了高阶，他身边就是一个特殊力场，的确有威慑力。” “哈哈，那还好，不然，我们可真的无语了，那你的精神类术法呢？” “也是初入高阶，只不过没有看到慧体修炼的方向，但以往的精神类术法，都被我提炼整理了一番。” 几人都静静地等威灵的后文。 “我在初阶的时候，精神类术法比较单一，有共情术、夺情术、植情术、沉睡术、美梦术、噩梦术、梦游术、认知障碍（疾病）这些，到上次被诃子突袭的时候，处于中阶状态，其实就精简为三种，共情术、夺情术、意识植入（沉睡、美梦、噩梦、梦游、疾病认知）。 但中阶时候精神力术法，对于诃子那样的存在，是没有用的，进入源灵世界这十年，我主要还是在淬炼元神。 目前我还是有四种精神类术法，我将初阶、中阶的所有术法，都融为两种术法，人身支配（共情、夺情、意识植入）和头脑风暴（数据洪流、精神冲击），到高阶新增了两种术法，精神病毒、念力木马。” 守宫惊叹： “哇，好厉害，听着就非常酷，一个人身支配，基本上就是所有初阶中阶的能力结合，有点像你本源书法中的单字诀术法了。” 威灵点点头： “我就是希望术法不能是单方面效果的，要多重多角度，复合打击，才会在那最开始的一瞬间，取得掌控权。 不过，最后两种，精神病毒和念力木马，还得多向守宫学习一下。” “向我学习？我可不是术士啊。” 守宫有些迷惑。 “哈哈，我需要的是智能系统、操控系统的诸多知识，只是驱动这些的不是电子，是精神力，不是程序，是我的思维。” 李陵游非常感兴趣： “这么厉害，能不能尝试一下？” “哈，哈，哈！” 威灵干笑三声，看着玄台玄参和李陵游： “我干笑了三声，你们都听到了吗？” 三人老老实实地点头。 “然后你们回想我的笑声，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威灵的信息刚丢过来，场面就差点失控。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22精神病毒 李陵游刚刚一回想那三声干巴巴的笑声，就有点奇怪，威灵可从不这样笑的。 陡然间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坐着的不是威灵，而是那个诃子，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而周围其他人也都消失了。 “可笑，你怎么这么蠢！早就进入我的幻境空间了还不自知！ 甚至需要给你挑明，才能发现。 你以为，那本源封印，是那么好破解的？那威灵刚一动手，我就过来了，哈哈，我把他也封印在源灵世界了。 至于守宫嘛，依然在那边房间封印着，不信，不信你过去看看，我一直觉得，你就是那小队中最不靠谱最愚蠢的存在……果然如此。” 李陵游调动了全部的精神力，去判断面前这个金发青年，是威灵使出的幻象，他甚至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慵懒青年的衣袍。 真真实实的触感，还有对方清晰到毛孔的形象，李陵游敢发誓，这绝不是什么幻境！ 他的冷汗刷刷地滴落下来。 “阁下，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找过来？” 李陵游艰难地丢出信息。 金发青年的笑容非常诡异，又发出了一声干笑： “又错了！无冤无仇？哈！” 随着这声干笑，李陵游豁然惊醒。 看着对面依然是笑吟吟的威灵和双眼惊疑的守宫，李陵游抹了一把冷汗，又看看宛如入定状态的玄台和玄参。 “幻觉？说不定此刻才是真的幻觉，难道刚才那么真实的诃子是幻觉？” 李陵游的语音有些艰涩，内心更加不确定了。 “或许都是，或许你们看到的帝国高层、高手过来的情形，都是幻觉，但这种幻觉，不是在你眼前施加出来的声、光、色幻觉，而是通过精神病毒，携带了人身支配中的一个小部分，意识植入，你自己的精神力会去完善细节，你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等，都会无比真实。” “好吧，你究竟是谁？” 李陵游已经丧失了判断力，或者说对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都开始怀疑。 守宫和威灵对视一笑，守宫起身，给李陵游的头上轻轻一拍： “十八郎，这时候不是幻境啊，公子都给你做这么详细的解释了，诃子会给你解释吗？ 诃子又不是智慧术士，你一开始就错了，公子给你这么大的漏洞，你都抓不住！” 李陵游恍然一惊，立即起身，几步跑到庭院，看到东边的天际依稀有了曙色，天都快亮了。 他揉揉脸，回到会客厅，仔细看看威灵、守宫和依然在入定，身形有些摇晃的玄台和玄参，最终长吁一口气，这应该不是幻觉了，吧？ 李陵游尝试着丢出一个信息： “雅西！” 守宫含笑回复： “银杏街！” 李陵游如同虚脱，浑身都松懈下来。 威灵摇头苦笑： “又菜又爱玩……” 李陵游惭愧地坐回椅子上： “人吓人，要吓死人的，威灵兄。” 威灵干笑两声： “哈，哈！” 玄台玄参豁然惊醒，茫然地环视了一下会客厅，似乎是大梦初醒。 两人的冷汗也都刷刷直流。 他们两人刚才都重回山野，在山林间遇到了一生中最强大的敌人，奋力搏斗，险死还生！ 就在濒死之际，突然听到天际两声炸雷，一晃眼，竟然坐在了这里。 两人彼此对视，先前的一切细节都回归识海。 原来，自己已经炼形成功，师父在演试精神类术法，这才是真相。 两人擦了一把冷汗，均拱手对威灵施礼： “谢谢师父展示精神类术法的威力。” 威灵微微点头： “我刚才就是在故意干笑的时候，将三段精神力植入你们的识海念体，只要你们一激活，就会化作精神病毒，攻击你们。 目前我能力层次不够，大部分攻击还仅仅是意识植入……如果你们的精神力高于我，我的术法就没有用，稍微低于我，也许就很快抵抗过去，只是，你们三人目前在精神力这方面，和我差距稍微有点大，哈哈。” 威灵最后的“哈哈”差点让三人跳起来。 “威灵兄，你今后能不能不要这样笑……太他妈瘆人了。” 李陵游又擦了一把冷汗。 “噗嗤……” 守宫忍不住笑出声。 威灵却没有笑： “你们啊，就没有想过，其实我这干笑声，就是故意留出的漏洞，或许我可以在不动声色间，就已经术法完成了，比如，我面前水杯的盖子，我拿着它随意在桌面上敲打几下？” 三人面面相觑。 智慧术士是可怕的，尤其是精神类术士。 玄参玄台是第一次领教师父的术法能力，诸多感受，那是复杂异常。 玄参一方面感慨师尊的强大，另一方面也暗暗为自身的谨慎为人感到幸运，要是师父不满意自己曾经的作为，要“清理门户”，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玄台则是性格淳朴一点，高兴于师父的能力诡异强悍，却不会有更多的自身检讨。 “好吧，对这精神病毒，我算是心服口服了，就是不知道念力木马的特点是什么呢？” “精神病毒，其实是杨箬兰前辈的‘催命符’术法的变体，我学不会她的独门技法，但可以多出这种病毒一般的能力。 而‘念力木马’却是学自密蒙啊，他的精神力盗窃信息的能力，给我诸多启发，以前我就说过，我有一些体会了，现在终于形成了术法，但是，主要还是获取信息方面的，威力还不够大。” “呵呵，看来念力木马是防御和辅助性的，还好，还好。” 李陵游似乎终于找到平衡点了。 “十八郎，刚才公子一心几用，还在和我讨教有关旧时代的各种木马病毒的源代码结构呢。 按公子说的，要是今后念力木马足够强大的话，可以通过结界系统，感染所有的帝国公民，或许某一天你醒过来，就会和整个东土世界的公民一样，认为你爹是神仙，并且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几百年来都是如此……基于此，你衍生思索下去，这还是防御性和辅助性的吗？” 守宫丢出的信息，让三人都悚然而惊。 这种能力细思极恐啊。 精神病毒是攻击，念力木马也是攻击，都携带了人身支配的几种复合能力，一个是即时性的，一个是隐蔽延时发作的，都一样可怕。 威灵点点头，表情有些遗憾： “先前和诃子对话，只有一两句，仓促间我还来不及准备，不然，也得给他一个小礼物回报一下。” 李陵游毫不犹豫点头： “下次见面就先给他丢过去带病毒的信息，我建议针对他吞噬旁人这个角度，最好是人性、三观认知方面的意识植入，他一定会非常享受的！” 威灵朝李陵游赞许地点点头： “十八郎这个说法靠谱！” 李陵游哈哈大笑： “哈哈，必须的，我现在已经很靠谱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十八郎，胡燕窠、望月、鲮鲤有没有确定的回来日期。 等他们回来后，我们都去一次雅西，我也想见见元宝、元贝、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他们八人了，最后再一起，到云雷山地看看。” “哈，这个主意好，灵仙派开一个大会，所有人都到齐！” “嗯，等这个事情完结，我们再去无尽大洋，我想再和那慕容忍冬见见面，希望他这次给我一点友情提示，那羽涅他们四个人，我总得找到，将事情完结啊。” 李陵游和守宫都连连点头。 玄台给出了信息： “望月和胡燕窠两三天后就回来，鲮鲤就说不定了，最晚要到年底，遇到冰原上气候太过恶劣的时候，也会提前回来。” 他们五人都是加入李阀的异类术士，平常自然联系更多一点。 玄参解释了一下： “主要是鲮鲤师弟经常都不会在有系统连接的地方，我们根本没法和他联系上。” 威灵早就想到过这个原因，也微微点头： “实在不行，这次就不管鲮鲤了，哈哈，就这两天，元宝元贝都想抽空跑回来，还是我阻拦了他们俩。” 几人频频点头，元宝元贝相对玄台和玄参，更像孩子，对威灵的依赖心更多一些，情感方面更炽热一点，也并不奇怪。 李陵游可是有好几次，在夜间遇到独坐守宫那雕塑旁流泪的元宝，自然能体会元宝的心情。 “好，我先去联系征用那艘青鸟！” “这合规吗？” 守宫有些担忧。 “怎么不合规了？我们当时在那小岛完成了同袍的求援，那是代价惨重，连累了你和威灵兄。 在察院，我们三人都是有功勋的人啊，征用一艘常用的载具，那是小事，何况，那艘载具早就属于察院。 这十年一直在修整升级，没我同意，谁都不能用！” 李陵游的信息有些霸气了。 不过，作为李橘白的侄子，他可以有一点这方面人皆不言的特权。 这时候，守宫的神色有些异样： “嘿，发财了，这十年的帝国薪酬没有漏过一点啊，一直在给我们打入公民身份识别芯片中，还有勋值！” “守宫不说我都没注意，竟然这么多钱了！” 威灵也顺便查询了一下自己的财富情况，除了多出一百多的勋值，累积的薪酬都有几百万了，合计起来，自己都有一千多万了。 “今后守宫就是我们灵仙派的大总管了！” 威灵立即将自己号码中的一千万帝国钱划到守宫的账面上： “真不知道这十年灵仙派是如何拉饥荒的，十八郎一定贴补不少。” 守宫大方地收取了这些帝国钱，和公子不必客气。 李陵游摇摇头： “目前是末药专门建立了灵仙派的公用账目，都是一众弟子每年缴纳的费用，除了几次在朱砂的私房菜馆聚餐，好像根本就没有怎么动用，我没贴补多少。” 守宫点点头： “好，这次过去，就让末药移交，这些杂事，就由我代劳了。” 威灵也觉得末药这个“大师兄”，做事还真的让人满意。 “还有一个问题，你房间中的那些金属，我做主已经在这十年中，陆续给灵仙派的弟子融浸一空了，再无剩余。 雅西会战后帝国给你的几百克犒赏的金属，我使用了！” 李陵游解释了一下。 “嗯，这一点十八郎很靠谱，知道那些东西只有使用才有价值，做得好！” 威灵颔首赞许。 玄参玄台崇慕地看着师父，只有在人世间打磨一些年后，才知道师门在他们身上花费的那些金属的价值。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23太上无情 三日后，望月和胡燕窠果然回来了。 两人交接完工作，急匆匆回到墅院，就过来拜见师父了。 望月炼形成功后，是一个身形高大、剑眉入鬓、面目冷峻的青年，他半跪行了大礼： “弟子望月，见过师父！” 胡燕窠却是一副柔柔弱弱邻家大姐的模样，面容姣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 “弟子胡燕窠，见过师父！” 威灵扶起他们，有些感慨： “哈哈，起来，起来，一转眼都炼形成功了，眼前都还浮现当年元宝在那大石头上蹲着给你们上课的情形。 你们都非常聪慧敏悟，炼体化形非常成功，为师没帮上多少忙，有点遗憾，今后有不解之处，尽管提出来，不必讳言。” 随即，威灵分别给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玩意”。 当然，望月的小礼物自然是木灵祖母绿一般的小狼挂坠，胡燕窠的是红宝石一样的小狐狸挂坠。 两人大喜过望，连连致谢。 玄参玄台生怕他们不知道这挂坠的价值，暗中给望月和胡燕窠丢出了信息，说是有师尊的精神力附加在上面，遇到极大危险，师父有可能穿越源灵世界及时抵达，算得上是半个庇神符了。 胡燕窠和望月于是笑得更加见牙不见眼。 但当两人知道玄台玄参的名字后，两人都立即有些恹恹的，觉得在这两位师兄面前丢分了。 虽然都有一样的师尊信物，但是，名字却不是师尊起的名啊。 胡燕窠潸然欲泣： “师父，我都不想要这个名字了，不好听……” 威灵有些头大： “无妨，无妨，不要执着于这个，就一个代号而已，灵仙派还没有成立，你们化形未成功时，就自己命名了，不宜改动。” 望月本来也想改名，一见胡燕窠都吃瘪了，也就罢了。 随即想到鲮鲤、朱砂、鬼车三人，也都是最开始的名字，心中也就释然。 相对于玄参玄台，望月、胡燕窠对威灵和守宫两人，还要更加亲近一些，毕竟当年未化形的时候，就见过两人的。 稍作安排休整，一行七人，就出发朝着雅西飞去。 再次进入熟悉的“青鸟”载具，守宫心中是百感交集。 不但能再世为人，还能陪着公子经历这些风风雨雨。 即便被那么强悍的本源术法封印，也都能被公子解救出来，这是何等的幸运！ …… 就在威灵他们离去后不久，零余子、石龙子和使君子师兄弟三人，联袂登上了未央结界的九十七层。 空旷的八边形房间，依旧蓝幽幽一片。 暗金色布满繁复花纹的金属地板，暗金色布满各种神秘符咒图案的墙壁，在无数蓝色电芒映射下，显得非常神秘。 零余子几步走到那草垫上，单腿跪在草垫上，心中念想。 石龙子和使君子略有些紧张，既怕师尊不见自己三人，又怕见了师尊挨骂。 片刻间，草垫子前方的上空，金属的塔楼顶板突然垂下一块，露出一个方形的孔洞，一个悬挂的金属扶梯，垂落下来。 在梯步上，还带着上一层微微的光明。 零余子急忙起身，和两位师弟一样，躬身行礼，走向了悬梯。 十多步的悬梯很快就爬完了，三人出现在九十八层。 这一层的绝大部分空间都是用厚厚的金属板材封闭了的，只在这个悬梯的上方，有个不大的书房。 这个不大的书房，却有个出奇高度的层高。 从九十八层地面到顶层的九十九层，都是贯通的，一个圆柱形的书架，将所有的四壁，都包围起来，仅仅空出了悬梯这个小小的区域。 这个桶形的书架，每一个空间，都密密匝匝地装满了各种旧日的典籍，给人以极其强大的压迫感。 师兄弟三人只是在向上爬的过程中，仰望了一眼，立即就有一种身在井底，被无穷智慧传承压迫、被无限文明薪火包围、坐井观天的既视感。 三人立即看到悬梯对面，一个小小的书案正对着悬梯，放在铺装了厚厚地毯的地板上，书案的后方，有个散发莹莹毫光的老人，微笑着看向他们。 即便身穿玄色道袍的老人是跪坐的，从身形上看也是颇为高大挺拔。 老人已是耄耋之年，他整个人似乎都包裹在一道光团之中，颇有些仙风道骨。 “弟子拜见师尊！” 三人立即行半跪礼，使君子的语音信息都有些哽咽了。 “起来吧，随意坐，我这边是没有多余的垫子的，你们就在地面上跪坐吧。” 老人的语音随意平和： “小徒弟，别那么悲伤，老头子还没有死呢，不过是几年不见你们嘛！” 三人立即起身整了整衣冠，然后规规矩矩地跪坐下去。 “零余子，上几次你过来，要想见我，其实我都在，也可以说不在，心神都在其他地方，甚至在母星外围巡游，我猜测你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没见你，你不会怪我吧？” “师尊，弟子岂敢抱怨，都是我们能力有限，还在依赖师尊。” 零余子急忙抱拳。 太上微叹一声，用手捋了捋及胸长须，看向了姬天龙： “石龙子，我知道你的疑虑，不过，你可以放心，威灵虽然五灵俱全，和当年你诛杀的那个慕容氏的术士不同……他对帝国无害。” 姬天龙的神情有些委屈： “师尊，我不是想问这个……” 太上微微一笑： “真的一点点都没有猜忌过？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五灵俱全的青年，你都无法破除的封印，他竟然做到了，你不觉得他的出现，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凑巧？” 石龙子摇头： “师尊，威灵可是一直忠心耿耿，我查看过他所有的历程，无可指责，甚至都有些俗话说的滥好人程度了。 何况，他要是有其他想法，会加入李阀吗？ 至于当年那个家伙，凭借慕容氏，可是有实质性谋逆举动的……” 太上哈哈一笑，摇摇手，石龙子立即终止了信息，不再分辩。 “哈哈，还是那般沉不住气……威灵和那个诃子有莫大关联，一阴一阳，谓之天道…… 具体的缘由，有些是不能告诉你们，一旦为师说了，我还没有演算明白所有的结果，就会发生变化。 未来，等时机成熟了，会告诉你们因果的……我知道，你们这次过来，其实是想问诃子的事情。” “师尊明察，我们就想知道那个诃黎勒，诃子，究竟是何人，如此离奇反常……还有那个教宗，他们两人的实力，已经超出帝国的最高端术士能力了……” 使君子急忙见缝插针，将话题引到三人的初衷上。 太上淡淡地丢出信息，神色萧索而漠然： “准确地说，诃子，他不是一个具备自主神魂的人，也就是说，不是一个纯粹的人。 他一方面是承载体，与教宗一样，都是西玄世界一个旧日存在的一部分，那个存在为了实现能力上限的突破，采取了一种极端的做法，分割出来多个承载体，最后会融为一体，再次回归。 另一方面，他自身承载的属性，又具备了那位旧日存在的主智慧，算是那位的转世之身一般的身份。 因此，你可以说诃子就是那位存在，也可以说他仅仅是一个承载体，今后都有可能被其他的吞噬，就这么简单。” 三个弟子都连连点头。 姬天龙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那么，那个存在，对帝国是敌对的吗？” 太上点点头： “是的，祂并不认可帝国的文化传承与文明体系。” 三人面色有些沉凝。 太上补充了一点： “不过，我发现，祂应该是谋算还是不够细，给那个教宗所承载的人性，分出了太多的能力，以至于诃子和教宗彼此对峙，暂时无法融合！” 太上的神色有些捉摸不定，虽说判断那个存在在融合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但他脸上也并未有欣慰神色： “这些年，我其实一直在细细观察祂的每一个承载体，对祂的思路有了一个基本的猜测……最终的融合，是不可避免的。” 三人的面色从沉凝变成了惶恐： “师尊，那以他们的能力，再融为一人，这世间，将不会有帝国存在的空间了。” 太上突然展颜一笑，宛如一个孩子： “瞎说什么啊，你们不是还有为师嘛。” 使君子哭笑不得，略有嗔意： “师尊，您不是说，你不会任何本源术法嘛，万一他们过来，我们拿什么抵挡啊？” 太上笑着点头： “是啊，为师不是本源术士，但是我是智慧术士啊！” 见三人面面相觑，太上笑得就像个天真的少年： “没有那么夸张，如果那些承载体，真的成功融合了，并且找回了所有的昔日记忆和能力，或许新出现的存在，也会与旧日那个存在，有较大差别…… 当年他的谋算不够细，就那么一点点偏差，或许会带来本质上的差异。 在人性和复杂的选择上，一点点偏差就会有巨大的变化，最终的荟聚体，是不是依然不能善待帝国，不能接受理解东土世界的文明和文化，那还是两说呢。 更何况……” 太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顿了顿，最后轻飘飘丢出一条简短的信息： “他这样折腾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再一次发动大湮灭！” 三人悚然坐直身体。 师尊透露的信息太过震撼了。 难道说，两百多年前的母星大浩劫，大湮灭事件，是那个西玄世界的旧日存在挑起的？ 而世间公认的说法是，东土世界与西玄世界为了争夺母星的控制权，双方都误判了对方的战略，悍然发动了核弹洗地，造成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浩劫，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恢复元气。 “师尊，您的意思是，那个分割出诃子、教宗等人的存在，是推动当年大湮灭时间的幕后推手？” 零余子有些不敢相信。 太上微微点头，神色变得有些冷漠： “是的，我是一直有此判断！ 但从事实上看，即便没有祂的推波助澜，甚至故意弄出导火索，当时东土与西玄的对峙已经非常厉害。 在那可笑的零和博弈的思维驱使下，人类自己有了作死的苗头啊，自掘坟墓，飞蛾扑火，而且，西玄一方的智慧，已经彻底被赌徒心态支配，另一方自然也只能陪着玉石俱焚了。” 姬天龙抹了一把冷汗： “师尊，我们现在该如何做……我们三人判断，那诃子应该是感应到了您的存在，才被惊走的，说明您对他还是有威慑力的。” 太上微微摇头： “不，他是被自己当下多疑的心性惊走的，他并不知道我是花架子，他也不是完全体，他应该还很幼稚，很多信息没有重新组合恢复。 但是，我要告诫你们，在未来东土西玄的彼此争斗过程中，帝国不可使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不可对西玄世界赶尽杀绝！我担心有些事件，会促进祂的融合与回归。” 三人都频频点头。 这个策略，一直是太上的要求，以前三人或许不够理解，明明帝国的实力可以碾压西玄联邦，但是就不允许一路推过去，永绝后患。 但现在，有了诃子这样的超出想象的术士出现了，他们才知道太上的顾虑是在未雨绸缪。 “你们先离去吧，没有那么糟糕，真的到了那么艰难的时刻，帝国也是有底牌的，至少可以保证在显化世界，国度的安全。你们都知道。” 师兄弟三人默默叹了一下，叩首离开。 地板缓缓升起，悬梯被折叠在角落。 太上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三人离开的地方，微微叹气： 都说太上无情，老夫这还是无情吗？ 给你们说得太多了。 都不知道自己去寻求答案。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24一众弟子 守宫驾驭的“青鸟”载具，比李陵游的操控可是要好很多，虽然李陵游也算是不错的驾控高手。 途经嘉源县，看着下方熟悉的小县城，威灵、守宫和李陵游都有些感慨。 李陵游顺便给玄台、玄参、望月和胡燕窠，丢出了当年协同谢芜荑、杨小蘗，援助嘉源县瓦解兽潮的影像。 四人都是化形术士了，心中的感慨比威灵等人就更复杂。 同为异类术士，特别是玄参，还一样是当年兽潮主力的猿猴类，感触更深。 没有获得文明传承，修行指导，凭借本能行事，下场就这样惨淡收场。 在不久后，载具已经看到西方高耸入云的“建木”结界塔了，随即雅西郡巍峨的城墙也渐渐映入几人眼帘。 连接系统结界后，威灵并未急着通知了元宝玄明等人，准备先到原来的住所等候他们。 载具停靠在相应的停泊位后，六人回到了雅西二层的银杏街。 在威灵等人离开后，这原本属于威灵和四个孩子的36号，以及隔壁的李陵游的住所，本来是需要收回重新安排人员居住的，川柏大人当时考虑到威灵并未离开雅西，几个少年都还没有成年，也就安排暂不收回。 后来青葙、川柏相继调任帝都，离任前交接的时候，打招呼留下了这两处居所，以备今后回来所需，就暂时没有上交。 再后来，玄台、玄参的服役，正好符合规定，一人占据一个小院，到后来又有望月、胡燕窠、鲮鲤、朱砂等人的相继入住，现在依然在元宝、元贝、末药、尾陵、南星、玄明、商陆和寄奴的手中，连另外一个方向的相连小院，都占用了。 到现在，这34、36、38号小院，竟然成了灵仙派在雅西传统的驻地了。 而今又是和平时期，以大型军事重郡为特色的雅西郡，长期居住人口比战前还降低了不少，因此，郡城方面也就根本不急于调整居住地。 这些情况，玄参比较了解，随着几人进入小院，一路上便给威灵和守宫娓娓道来。 “嗯，今后，只有鬼车需要过来服役，就没有理由占据三个院落了，到时候，如果没有必要，雅西就不留院落了，不能给现任的雅西郡令史添加麻烦。” 看着眼前熟悉的小院，威灵和守宫都颇有感慨。 就在几人还在院落中感慨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身体颀长、五官清秀、眉眼柔和的青衣青年。 他应该是感觉到隔壁有人进来，特意过来看看。 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几人，青年惊喜万分，几步走过来，半跪施礼： “见过师父！见过守宫姐姐！” 青年丢来的语音信息竟然有几分哽咽。 威灵含笑，扶起了玄明： “是玄明啊，十年不见，都是如此帅气的小伙子了。” 玄明激动地起身，打量着师父，眼中略有湿意： “师父还是当年的模样，我现在看上去都比师父大一些呢，哈哈，守宫姐姐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守宫也笑着拉了拉玄明的衣袖，含笑点头： “时间真快啊，当年山寨中那个怯生生的孩子，都成为大小伙子了，还这么秀气俊朗，嘻嘻，我可是听说，灵仙派的玄明，不知入了多少姑娘的春闺睡梦中啊！” 玄明脸色有些微红，急忙转移话题： “李大哥，大象师兄，猴王师兄，望月师弟，胡师妹，你们好啊。” 几人哈哈大笑，玄台含笑回复玄明： “玄明啊，我现在可是有正式姓名了，师父命名为玄台！” “我也有正式姓名了，我是玄参！”猴王自然不会落后。 玄明有点懵，怎么就都成了玄字辈了？ 于是看向师父，威灵含笑丢出了解释信息。 玄明大喜，哈哈，一众师兄弟，玄、元就占了近半壁江山啊。 “师父，我通知他们几个，大师兄今天轮值，会晚一点回来，其他人都到三层地下了，没事的话，如果不入定修行，他们多半是到朱砂那边去蹭饭顺便帮忙了。” “好，师兄弟之间就是要彼此扶持，你就通知末药吧，我们一行，直接去朱砂的私房菜馆，哈哈，今晚我们都去蹭饭。让末药下值后直接过来。” 一行八人，直接赶往三层，不多时，就到了三层中心区域。 在这片区域，设置有森林公园和休闲湖泊，严格说并不是餐饮行业的黄金地段。 但作为追求有一定档次的私房菜馆，就算是闹中取静，非常不错的位置了。 当年一众师兄弟，都给朱砂提供了原始的资金支持，不然，以朱砂的能力，是无法租赁下这森林公园旁边的三层院落的。 刚一进院落，就看到院中一角的凉亭下，几个人在那里品茗聊天。 一个半大小子身穿黑色术士袍，他正面对着门口，一眼就看到威灵等人，豁然起身，发出一声欢呼，就跑了过来，给威灵和守宫行半跪大礼： “师父！守宫姐姐，你们可算回来了！” 再仰头，已是泪流满面。 威灵也有些激动，看着这个和自己容貌都有几分相似，就是小了一号的元宝，又看看飞奔过来的元贝，还有已是眼眶含泪的寄奴等人，只能连连摆手： “不要行礼，不用这样，大家都随意一点好，我也想念你们呢。” 元宝、元贝、南星、寄奴可不管，依旧给威灵和守宫行礼。 随后的七嘴八舌，信息横飞，威灵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刚刚把这五人一一安慰一番，院内又走出了两人。 两人在术士袍外，竟然都围着下厨的围裙。 其中一人，一看就是吃货商陆，比以前更加壮实了，还有一个，也是高大健硕，自然是尾陵了。 看着一院子的人，两人有些懵，陡然间就看到了笑吟吟的威灵和守宫。 商陆一声欢呼，飞奔过来，扑地行礼： “大哥！哦，错了，师父，你可回来了！守宫姐姐，好想念你们啊。” 尾陵要内敛许多，含笑规规矩矩过来施礼。 威灵将他们一个个都扶起来。 每一个青葱少年，现在都是大人了。 威灵心中也是唏嘘不止，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错过了他们少男少女生涯的后半截，心下实在遗憾： “见到你们，实在太好了，我一不小心，就错失了陪伴你们成长的最后一段，你们怎么能就这么偷偷地长大了呢，哈，一个个都和我差不多高了……还是元宝懂事，不舍得一下子长太高。” 本来略有开玩笑意思的话，竟然引得元宝元贝和寄奴更加感伤。 李陵游在一边不敢乱说。 他此刻的心情非常有趣。 他看到情感宣泄最厉害的元宝，心想这家伙是云豹，说起来也是猫科动物，难道，他将威灵兄当成传说中的铲屎官了，久别不见，才如此伤心。 当然，十八郎即便再不靠谱，也不敢将这个念头丢出来。 这个想法要是被元宝知道，多半要追杀他半年的。 院中的纷繁脚步声，自然引来了私房菜馆的大厨，容貌俏丽而身形丰腴的朱砂姑娘，一见到威灵和灵仙派的绝大部分人员，急忙过来给师父行礼： “弟子朱砂，见过师父。” “很好，朱砂，听你师兄弟们说，你的私房菜馆可是名声在外呢，不错，不错，敢于走自己喜欢的路，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我非常高兴！” “感谢师父的肯定和理解，今天我一定好好做菜，请师父和一众师兄弟们品尝一下小店的几道拿手菜！” 见师父认可自己，朱砂自然非常欣喜。 她本来觉得灵仙派是术士门派，极少有术士去当主厨的，内心多少有点忐忑，没想到师父并不责怪，也就放心下来。 朱砂将一行人带到三楼，这里有一个比较大的雅厅，可以容纳较多的人员进餐和会晤，安顿下来后，就急匆匆地和聘请的几个帮厨去忙碌了。 元宝一直拉着威灵的袖子，就没有放下，直到在这个雅厅坐下，才稳定了心情，恢复了平素本来的神色。 对于他来说，眼睁睁看着师父在面前消失，被拖入源灵世界，那种打击和无助，实在是伴随他多年的一种心灵折磨，直到此刻，才豁然消解。 威灵自然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放松和放下，轻轻拍拍他的头。 然后，对一众子弟，宣布了玄台玄参的新的名字，并大力表扬了众人，没有辜负时光，每人都修行有成，自己非常欣慰。 商陆急忙表功： “师父，我在当年帝国初阶土灵术士中，曾经真的很厉害的哦！” 威灵自然清楚商陆那奇异的力场术法，的确算是低阶术士的噩梦： “嗯，我知道你当年就没有说大话，当年你的心态和毅力，都很不错，初入中阶了，要规划好今后的方向……现在不急讨论这个，等几天，我们去云雷山地，大家来一场术法探讨会。” 众人都暗中欢呼，诸多术法问题，都可以和师父进行商讨，甚至可以让师傅进行查漏补缺了。 接下来，众人就开始给威灵汇报在“战网”中的各种组团挑战过程，许多原本结界信息中没有的细节，更多地展现在威灵、守宫识海。 说实在的，灵仙派有最强大的元宝、玄明、商陆主攻，有玄台这样术士主守，有末药、尾陵和南星辅助，寄奴、元贝、玄参等人配合抽冷子突袭，的确是非常难缠的一个团队。 “非常好，元宝、商陆的强大，在我意料之中，但是玄明竟然能排在第二，的确有些令我诧异，原以为是南星的，他的术法应该是诡异难防的。” 南星成年后，小机灵的模样已经很少见到，性格也变得内敛沉稳很多，或许是和他术法偏重阴柔诡谲有关，他含笑点头： “玄明师兄后来的术法，一改常规术士的特征，金火并重，从没有单一的术法，全是复合打击，的确是威力十足。 我的术法喃，无法实现他那样立竿见影的突袭和暴力突进，那些评价是有道理的。” “哈哈，我的金火术法，主旨是李大哥的刚猛，加上杨大哥火灵术法的爆裂优势，以师父复合打击思路为核心，反正就那几板斧，不成就靠师兄弟们了。” 玄明的话，就是那么招人喜欢，众人都哈哈大笑。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25师兄威武 就在一帮师徒的交流过程中，威灵忍不住想起了鸦胆和淮山，不免感慨： “当年我孤身入雅西，真想不到十多年后，竟然有了这么多优秀的弟子，想来实在唏嘘……当日在壶梁城，我真的希望鸦胆和淮山，也能回归帝国。 要是你们这个团队中，再多出一个鸦胆，虽然我不知道她的智慧术士是侧重哪方面的，但一定会为整个团队增加更多的助力！” 尾陵点点头，认真想了一下： “师父，不必为他们担心，我和末药师兄讨论过，鸦胆多半是侧重与谋略策划方面的，以她的智慧，一定能和淮山过得很好。” “我毫不怀疑这一点！” 威灵立即肯定了尾陵的看法，然后看向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 “今年是你们服役的最后一年，你们不要心急，站好最后一轮岗，明年，我准备将我们整个灵仙派，都投入到鹿本原的实战中去，以志愿者团队的身份，去和西玄联邦的法师军团进行实战！ 在结界系统上通过战网的演练，和实战还是有差异的，当然，实训是一方面，另外也顺便寻找羽涅他们。” 随即看向李陵游。 李陵游自然明悟威灵的意思。 就在今年，王阀、杨阀等门阀世家，都暗中加强了对慕容氏的支援，而李阀也会有动作，等到明年，整个灵仙派都派出去，自然是代表了李阀的援助。 元宝等人一阵欢呼，连寄奴和元贝也不甘落后。 威灵忍不住摇摇头： “寄奴、元贝，你们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其实没有必要这么踊跃的。女孩子嘛，矜持端庄一点好。 唉，想起一句旧日的老话，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战网中都说你们是灵仙派两枚带刺的水仙花，哈哈，果然是没错。” 寄奴微微有些脸红，看着师父不回复。 元贝嘻嘻一笑，一甩头，淡蓝色的长发在脑后一个飞旋，引来一众师兄弟的暗笑。 守宫偷偷给寄奴丢出一道信息： “我就知道，你打小就想能帮上你大哥，嘻嘻，他现在很强大的，连那个诃子都暂时拿他没办法了，我也帮不上他多少了。” 寄奴微微含笑点头，神色骄傲。 时间过得很快，正在闲聊，门外走进来一个大汉，面容的线条有些刚硬，却堆满了激动的笑容，进门就对着威灵行跪拜礼： “弟子末药，见过师父！” “哈，大师兄回来了！” 众人一阵高兴。 威灵含笑扶起末药，细细打量一下，微微点头： “那小岛一别，整整十年了，你是让我最欣慰的弟子，真不愧是我唯一送不出小礼物的弟子！ 有你的存在，才让这一众师兄弟当年没有各自为政，散在四方，而是被拧成了一股绳。 有时候我在想，即便我没有错失这十年，都未必有现在这么好，谢谢你，末药！” 灵仙派的一众弟子突然发现，一向要强、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师兄，此刻竟然有些眼眶发红，嗫嚅着无法控制情绪。 或许就在这一时刻，在师父的评价中，他们才真正明白了少年老成的末药，当年真的是做出了一个影响他们至深的选择。 末药让他们没有因为威灵的失踪就分散四方，在帝国的各个寄宿学堂，各自偷偷长成大人，然后泯然众人。 而是成立了门派，自立为大师兄，师兄弟们彼此扶持，你追我赶，不负韶华，各自成就术士的身份。 即便是李陵游，也更加理解当年的末药的心智成熟程度，是超越了那时包括玄明在内的一众师兄弟的。 与末药曾经相依为命的尾陵却最理解，只有在壶梁城当了几年的废物，差点沦为章龙胆食物的经历，才会让大师兄有那般深刻的生存危机和团队意识。 威灵拍拍末药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威灵抬头，看向所有的弟子，含笑丢出信息： “不过，今天，师父可以弥补这个遗憾了，我也可以给你们的大师兄，送上我迟到的小礼物！”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奇怪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师父身形一晃，一个一模一样的虚影出现在威灵身边，瞬即缩小，悬浮半空。 虚影继续缩小，竟然发出了微微光泽，瞬间变成了一个小挂饰，竟然是一个背剑的术士形象，长度不到拇指大小。 仔细查看，竟然就是缩小无数倍的威灵形象，须发眉眼，无不毕显，材质更是神奇，非金非木，神异莫名。 李陵游面色有些严肃，看向威灵。 他有个非常震惊的想法，这难道是智慧术士的慧体？ 威灵微微摇头，却将那小挂坠递给末药，含笑吩咐： “末药，你试试，能否消解这个小挂坠。” 末药飞快地抹了一边眼睛，欣喜地接过挂坠，目光所及，消解术法已经发动。 但那淡金色的小挂件，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末药有些震惊： “师傅，这不是本源术法凝聚出来的？” “不是，是精神力的实质化，相当于为师的一道精神分身！” “哇！” 众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 然后，不约而同鼓掌。 他们每人的小挂坠上，只是附带了师父的精神力，而大师兄的挂坠，竟然就是师父的分身！ 这是师父给大师兄的奖励。 末药有些迟疑： “师父，这太重要了，会不会影响您的实力和修行啊？” 威灵微微摇头： “不会，我有办法将分割的精神力修炼回来，这是你应得的。” 末药含泪收下挂坠，立即戴在脖子上，贴身放好，然后看向一种师弟师妹，躬身抱拳，环礼一圈： “各位师弟师妹，当年迫不得已，毛遂自荐要当这大师兄，幸好师父非常理解，也幸有各位的努力争先，让我们灵仙派算是略有成就，我算是对师父有个交代了。 现在师父回来了，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今后但凭师父安排，感谢各位多年的尊重与配合，谢谢大家！” 一众弟子，再次给大师兄鼓掌，然后看向威灵。 威灵笑着看向元宝： “元宝，听末药的意思，想换人了，你想当大师兄吗？” 元宝有些惭愧，不好意思地丢出信息： “师父，我可干不好呢，当年是想，觉得威风啊，哈哈，现在我更希望大师兄是末药。” 威灵又看向其他人，甚至玄台、玄参： “你们呢？都可以发表意见嘛，我听大家的。” 众人都摇头，呵呵大笑。 于是，威灵起身，将末药拉到身边坐下： “我的意见是，谁的术法能在末药的术法下支撑着不消解，那么那人就有资格当大师兄，如果做不到，就乖乖听末药安排，大家有意见没有？” “没有……” “大师兄威武！” 众人哈哈大笑。 末药哑然，看着一众喜笑颜开的师弟师妹们，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候，朱砂进来安排上菜了，一众师兄弟都给朱砂丢出刚才的各种信息，朱砂眉眼一挑，满脸希冀地看着威灵。 威灵呵呵一笑，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礼物，一个类似黄钻石材质的挂坠，出现在手中，造型是个非常可爱的小猪獾，递给了朱砂： “朱砂，这个给你，当年你在云雷山地，就不声不响的，这是缩小了千百倍的你当年形象，希望你喜欢。” 朱砂大喜，接过挂坠，反复观看，发现背后还有阴刻的“灵仙派”字样，更加高兴，立即挂在脖子上。 众人再次鼓掌。 灵仙派的每一名弟子，都有只属于自己的挂坠。 这应该是帝国最牛叉的术士门派了，其他门派，就算有身份牌也都是制式的标牌。 威灵平息了弟子们的起哄和鼓掌： “最后只有鬼车和鲮鲤的没有送出去了，今后，我不再收取弟子，你们今后遇到有缘的，就都是你们自己的弟子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今后你们的弟子，一定要送出去自己制作的小礼物，做不出来，可别让我出手，我不会帮忙的。” “哈哈……知道了，师父！” 弟子们都知道，能用精神力约束本源灵力不溃散，相当于长期保持了一道术法的稳定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自己的考验。 师父有这个要求，是对他们和未来的弟子们负责，因此纷纷丢出信息应诺。 随即，朱砂就开始上菜，短短时间，她和几个帮厨，就做出了整整十八种拿手的菜肴，五颜六色，色香味俱全，有些还是旧时代的著名菜品，真不知她是如何重新整理复刻出来的。 “哇！太有口福了！可以开始了吗？” 商陆见最后入座的朱砂也忙完了，一声欢呼，看着众人。 在末药的提议下，一众弟子都提起了酒杯，先统一向威灵、守宫和李陵游敬三杯酒！ 然后，以末药为首，元宝、玄台、玄参、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元贝、望月、胡燕窠、朱砂都一一单独向威灵、守宫和李陵游敬酒。 这两轮走下来，威灵和李陵游都没有刻意散去酒意，立即都有些飘了。 …… 饭后，威灵让李陵游和弟子们都先回去，他和守宫去见见将离、宛童。 将离退役后，本身不是术士，从事的也不是军工行业，就搬离了二层，在三层的城区安家立业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威灵和守宫，将离简直有些不敢置信。 原本他预计，威灵和守宫多半都凶多吉少，有许多的伤心难过，而此刻剩下的就只有欣慰和释然了。 三人在将离家中闲坐了许久，本来将离都想和威灵再去喝酒，威灵笑着推辞了。 将离的孩子一点都不怕生，在三人聊天的时候，就在将离的身上爬上爬下，活泼异常，而他的妻子也是温婉柔和，夫唱妇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让威灵和守宫都非常高兴。 离开将离的家，威灵去寻找宛童，可是不巧宛童竟然外出其他郡城了，预计的突然袭击和惊喜没有了。 威灵通过宛童的公民号，和他进行了即时通讯。 宛童此刻竟然在苍梧郡，置身于“逐浪”结界下，念体识海突然收到威灵的影像，宛童夸张地跳起来： “威灵大哥，你竟然没事了啊，回来啦？你在哪里啊，守宫呢？” 感受着识海中宛童的影像，那熟悉的宽阔眉间，变得愈发宽大显得对一切都非常好奇，威灵哈哈大笑： “回来了，守宫也安好，现在我在雅西，不过停留的时间很短，下次有机会到雅西，找你喝酒！” 宛童连声道好，又非常遗憾这次错过了相聚。 “宛童啊，老大不小了，下次见面，你该成家了！” 威灵笑着叮嘱宛童。 宛童不是术士，衰老是比较快的，因此威灵才有这种叮嘱。 “知道，知道，威灵大哥，你还可以潇洒几年，到中阶术士了没？” 以宛童的权限，已经无法查看威灵的公民信息了。 “哈哈，宛童，初入高阶！” 宛童露出吃惊而狂喜的神色： “哇！我和高阶术士都曾经是战友啊，队长，你太厉害了，你是我的偶像！” “嗯嗯，你要注意安全哈，我先挂断，守宫和你聊。” 随即，作为最老资格搭档的守宫，和宛童也聊了好久。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26从容面对 入夜，威灵独自在房中入定打坐。 先前给末药分离出一道分身精神力，对他而言，也不算是太大的事情。 他打定主意，再次进入源灵世界中，化身数百万，淬炼一番精神力，或许就能弥补今天的损耗。 同时，威灵突然想到，自己在破解本源封印术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源灵世界的异常，甚至引来了那位诃子，但事情太多，竟然没有抽时间过去看看。 对源灵世界的新变化，他充满了憧憬，毕竟当日悟通第二根本法则的时候，就看到了熟悉的源灵世界，这次会看到什么呢？ 一旦拿定主意，威灵立即起身，身形一闪，进入了源灵世界。 随着威灵的进入，整个晦暗阴沉的世界陡然一阵颤动。 威灵陡然感觉浑身一阵轻松，原本呆在这个世界，总会有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看着那些缓缓穿行的潜流，也是充满了莫名的威慑力。 而此刻，他再看这个早就无比熟悉的世界，竟然有了几分的安心和放松。 当日发现这个世界有星星点点的微弱光点，散布在无尽的暗流潜流之中，就像在阴暗大海的深处发光的游鱼，此刻看过去，每一个光点，其实都是人形的虚影，往往一闪而逝。 现在可以肯定了，那些都是出入源灵世界的其他强者，其精神力在这个世界掠过的投影，也是其能量体相对于这个世界的一种比例。 唯一奇怪的是，那些光点，都非常渺小，和威灵自己相比，就如同一棵小树与大山的差别。 威灵略一思索，也并不觉得自己就比那些微小的人形光点要厉害。 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能量，没有实质。 可以这样理解，当自身的物质，在显化世界密度越大，那么，进入源灵世界后，对应生成的能量体就越大。 还有一个原因，威灵的精神力越强，进入这个世界，转换为能量体，也越发巨大。 以威灵近乎饱和的金属融浸，足可以化身数百万的精神体，在这个世界，显出大山一般巍峨的身形，那是必然的。 一想通这个道理，威灵也不纠结，身形一晃，转眼间，精神体和能量体融合形成的暗金色人形，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以几何倍率分裂，片刻间就形成了当日的矩阵形式。 构成这幻影矩阵的每一个个体，都开始施展早就烂熟于心的本源术法，每一道术法，都会在晦暗的世界带起一点微光。 数百万的微光汇聚成一个炽亮的发光体，宛如在这个世界形成了一轮皓月，光影传遍无尽世界。 当每一个个体都将本源术法轮番施展一番后，一个个的分裂体陡然向光亮的中心坍缩，瞬间爆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宛如超新星爆发一样。 爆发的中心，出现威灵顶天立地的身形，暗金色的身影在术法的余晖中被映射为明亮的金色。 身型继续压缩，威灵很快恢复为一个正常术士原本该有的体形模样。 仔细感受一番，觉得分割的精神力似乎恢复了一多半，或许继续几次这样的过程，就会彻底恢复。 然而，他突然停住了，看向一处无数潜流陡然炸开的虚空。 他突然有一个明悟，在获得源灵世界的认可后，他能把握与自己有关的任何突发情况。 无声的炸裂空间，走出了金发青年，他一脸好奇地看着威灵，瞬间靠近，歪着头，仔细打量威灵： “嘿，你居然还敢跑进来？” “哈哈，诃黎勒先生，为什么我不能进来，你是这里的主人么？ 你看，那么多小光点，不都是那些术士法师在通过这里进行快速穿越嘛！” 诃子突然露出了一点笑意： “你能看到那些光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算了，我换个角度询问一下，你感悟到这个空间的规则，是什么？” 威灵这样精明的家伙，在诃子丢来信息的一瞬间，就有了无数多的分析和猜测。 他甚至已经想到，自己和诃子感悟的世界根本法则不一样，但不能说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谁更接近世界本质的问题。 至少，眼下看对方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力是高于自己的。 因此，他打定主意，透露那么一点点认识，然后观察诃子的反应： “当初你将我拖进来，看到的不是这样的，是黑暗的虚无。” 诃子点点头，更加好奇： “是的，我知道以你当时的能力，进来的结果就是一片虚无，神魂俱灭，因此我很好奇，你竟然能活下来，并取得一定的掌控力，你是如何做到的？” 威灵自然不会正面回答，而是抓住了诃子言语间的漏洞： “哦？那当日你是明知是恶，还存心为恶了，既然你对我有恶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虚伪的家伙？” “嘿，不告诉我，你觉得你还能出去吗？” 威灵扭了扭头，似乎有些不顺畅，感受了一下四周的空间，发现空间已经被晶格化，被凝固了。 无尽的潜流都在这一片区域外绕行，原本无处不在的穿行都消失了。 威灵点点头： “好吧，我承认你对这里的掌控力要超过我，但既然你想交流与沟通，这应该是对等的，要不你先说说，这源灵世界的规则是什么？” 诃子有些错愕： “嗯，很好，源灵世界，你对这世界的称呼也是准确的，用你们的文明传承来表述，不应该是与欲界对应的无色界么？或者是以太大海、暗物质界、真空家乡、三十三天这类稀奇古怪的说法？” 诃子的信息表露出一些疑惑。 威灵呵呵一笑： “这不重要，无论东土西玄，对某种状态的描述或许不一样，但目标实质是一样的，比如，以手指月，我说那是白玉盘，你说是月球，他说是地球的卫星，这些都不影响其真实属性和存在。” “也对，你们文化中早就有名和实的辩证思维，这个世界，是可以掌控的，我就是掌控者之一。” 威灵的神色有些玩味： “那么说，我现在也算是部分的掌控者了，只是程度不够，对不对，除了你我，还有第三方没有？” 见威灵瞬间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诃子的神色没有那么放松了，他抿着嘴没有回答。 “既然诃黎勒先生不愿意回答，那说明，还有第三人……因此，只有我们，能看到那些光点。 换言之，只有取得部分掌控力的人才能看到，以前我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存在，却无法看到其他人在其中穿行，就是这个道理！” 威灵的推衍让诃子有些皱眉。 “或许等诃黎勒先生的掌控力度够大，那么，今后想在这个世界穿行，必须得到你的许可，否则，就会在这个世界消失或者融合在这个世界中！” 金发青年的长发无风而动： “够了！你知道的太多了！” 威灵也神色严肃起来： “哦？这就生气了？ 你这样的人渣，吞噬那些承载体的时候，就不管那些人生不生气？ 你就不问问乌古瓦、慕容琅玕、奥列格生不生气？” “轰！” 虚空中是不会有声音的，这爆炸的声音仅仅是一种视觉方面的感受。 凝固的空间宛如发生了真正剧烈的爆炸，威灵的身形陡然炸开，化作了无数的能量，消融在这个晦暗的世界。 诃子不断挥手，无数磅礴的术法能量，被调集过来，在威灵站位的地方，剧烈爆炸，形成了一个中心点亮到极致反而变成黑洞一般的暗斑！ 片刻后，诃子的情绪好像恢复了正常。 他似乎有些茫然，片刻间就转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他看到威灵站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暗金色的身形，与自己的形体几乎一样，昭示着他似乎也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一样，笑得云淡风轻。 诃子摇摇头，闭上了眼睛，他预见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 难道，当年的判断错误？ 难道，这个家伙是那个特殊的承载体？ 但是，所有的承载体，不管他们在自己的感知中，是一种什么样的形态，但自己可以轻易断定其承载体的本质啊！ 对方明显并未吞噬其他承载体，他为什么可以掌控这个本源灵力世界？ 抑或他不是承载体，仅仅是依靠感悟，就有了如今的成就？ 很遗憾，威灵感悟了太多，已经无法阻止他离开这个世界了，与格利高列一样，都有了失控的征兆。 一时间，诃子患得患失，想到了多种可能性。 顷刻后，他睁开眼，眼中暗金色的光芒一闪： “你的智慧术士能力也到了高阶？” 威灵鄙夷地看了看诃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当日在那无名小岛，倾尽所有的精神力攻击诃子，也仅仅能影响对方一瞬间，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威灵身形一闪，消失了。 当威灵的身形消失的刹那，诃子的身体陡然炸裂。 刚才故作镇静强行压制的神魂急剧割裂，沉睡十年融合的各种人格与人性，再次发生了剧烈的分歧。 许久之后，诃子的身形再次出现，脸上却露出了狡诈的笑意： “好手段！见面多次，连当日在海岛上那么危险，都没有透露出这种能力！ 在给我回复第一条信息时，就开始施展精神力术法……结果是我是对着一片虚空在自言自语！ 好阴沉的精神类手段，和最致命的病毒没有什么两样！” 他稳定了心神，眼眸似乎透过了无穷的时空，看向了显化世界。 不出意外，那个狡诈的小子，果然出现在帝国雅西郡的某个地方，还挑衅地朝着自己微笑。 诃子的隐忍性格，此刻占据了主体神智，知道即便现在追过去，也暂时无法拿他怎么样。 因此他没有理会威灵，而是看向了更加遥远的西玄联邦。 那个背叛者，或许可以面对一次这小子的精神术法。 那种种令人崩溃的精神术法，足够令人神魂炸裂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背叛者的崩散或许是不可逆的。 他的融合程度，远远不及自己啊。 诃子的脸上涌现出笑容，是许久没有过的，真正轻松的笑容。 他找到了对抗格利高列的方法。 慢慢地，诃子脸色恢复了平静，眼眸变得古井无波。 看着虚空中那些明灭不定的渺小人形亮斑，宛如查看一群群的蝼蚁在无知地忙碌。 然后，他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那边是东土帝国最东北方位的博湖郡。 刚才的小小对抗，他多明悟了一些东西。 他知道下一个需要吞噬的承载体是什么了，其重要程度，超出以前所有！ 原本的计划还不是这样的。 但是，既然对威灵有了那种怀疑，就迫在眉睫了。 …… 帝国西北重镇博湖郡。 郡城内一条普普通通略有些狭窄的小巷，小巷最深处那个最普通甚至有些破落的小院内，年轻的夫妻俩睡得正香。 他俩睡觉的大床边，还有一个小床，小床上，一个叫云轴的孩子，突然在深夜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的哭声将感应灯光点亮，妇人被惊醒，急忙翻身，将大哭的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这孩子，都五岁多了，还夜里惊哭……” 男人翻了一个身，用被子蒙上头。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27故人已去 回到雅西郡房间中，威灵仔细用“心眼”观察了许久，感觉到了诃子的忌惮。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神魂分裂、化身百万的做法，看着那么轻松，但每一次何尝不是千刀万剐一般的痛楚？ 经历如此炼狱一般的神魂淬炼，形成的精神合力，即便你等级高很多，一样要受到术法影响！ 更何况，自己现在也能掌控一部分源灵世界，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主场，打不过还逃不脱的担忧，不会再有。 次日，威灵和弟子们商量，安排他们调整一下轮值时间，争取大家回一次云雷山地，去见见那个曾经话多的鬼针鬼刺，现在的鬼车。 今日威灵和守宫、李陵游计划拜访一下白苏大人，郁金大人，还有现在同属察部的阳起大人。 作为曾经的下属，由白苏大人亲自授予公民号的威灵，必须要念白苏大人的好。 何况李陵游在这边服役，也蒙白大人照应，必须去报到露个面才不算失礼。 而威灵、守宫都曾经是郡尉郁金的属下，虽然现在在帝都任职，但过雅西而不去见一见，是在说不过去。 对于阳起大人，现在与威灵和李陵游都是察部同僚，更加要去见一见。 而西荒军团方面，不管是都尉王决明将军还是司马杨荆芥，威灵和李陵游都不会去见，毕竟两人是察部的监察御史，再小的官员，也是京官，去见地方的军团人员，那是没事找事。 当他们提出拜见白苏大人的请求时，很快获得了大人的首肯。 一行三人，进入熟悉的郡守府，皓首白发、面容清癯的白苏起身，扶起躬身施礼的三人： “威灵啊，你没有让老夫失望啊，哈哈，厉害，竟然破除了连陛下都束手的封印术法！ 十八郎，你这些年的进步也堪称神速嘛，后生可畏！ 守宫姑娘，这些年一直陪着威灵，辛苦么？” 威灵对于白苏大人知道自己的事情，有点微微的诧异： “大人过誉了，不过是偶有所得罢了。” 李陵游神色恭敬： “大人抬举小子了，当年在这服役，没有少给您添麻烦。” “大人，守宫觉得很好，不辛苦。” 白苏哈哈大笑，对三人非常满意。 “大人，这次专程过来看看一帮学生，深怕他们在雅西服役，不够专心敬业，因此敲打一下，顺便对大人一向的照顾，心怀感激，特意过来当面致谢。” 威灵表明了来意。 “哈哈，威灵这话说得慰贴人心啊，其实老夫哪有什么关照啊，那几个孩子，都是帝国未来一等一的人才。 姑且不说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本来就出自我雅西，成年后不忘本，服役都选择在雅西，连同灵仙派的其他术士，都选择这里服役。他们这是将自己当成雅西的术士啊，旁人说起来，都会说雅西郡是他们的娘家，哈哈，老夫也脸上有光彩，哈哈。” 威灵也开了一个玩笑： “呵呵，大人是我半师的老师，对我而言是祖师啊，雅西是大人的地盘，自然就是灵仙派天然的娘家，哈哈！” “哈哈……说得好！” 白苏开怀大笑。 威灵不知道白苏是如何知道自己破解封印的，因为这件事结界信息中并无记载，因此将当日破解封印后，在会客厅遇到皇帝陛下、零余子、破布子以及谢芜荑爷爷还有那个青衫中年人的影像，都丢给了白苏。 白苏一怔，苦笑一笑： “这些家伙，事情都做了，关心挂碍晚辈，也都有实际行动，却不说清楚，让你去猜。 哈哈，我不怕泄露，我给你们说说，反正威灵都高阶了，可以知道一些帝国的事情。” 随即，他将帝国“九子月会”和九子轮值监控天下顶级术士的情况，丢给了威灵，还有地位高于“守护九子”的“守望者”三人的相关情况，只是隐去了太上的存在。 三人颇有些吃惊。 这“守望者”三人，守望的自然就是帝国以及大夏族裔。 石龙子、零余子、使君子，“守护九子”中有三人都见过了。 破布子、牵牛子、莱菔子、急性子、余甘子、白药子、大风子、预知子和天葵子九人，阴差阳错中，威灵见到了白药子、破布子和大风子三人。 根据那个虚拟空间观测到的信息，威灵立即分析出诃子更多的秘密了。 看来，自己随口一说还有第三人，也有对源灵世界的掌控力，竟然一语道中，说到了那诃子的痛点上。 威灵诚心诚意再次躬身： “大人要是不说，我们真想不到，这些前辈，一直在暗中守护着我们这些无知无觉的普通人。 个别极端的人，还以为你们位高权重，成天都在思量权谋这类的事情……哪里想得到，西玄大陆那边，竟然依然具有如此威胁力的存在。” 白苏淡然一笑：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身处高位，自然要考虑不是常人为难的事情啊。 这个帝国，是我们这一辈以及上一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能不放在心上吗？” 威灵愈发敬重，也不藏私，将昨夜在源灵世界和诃子对峙的影像，打包丢给了白苏。 白苏微微皱眉，随即展颜而笑： “这个信息太有价值了！我们一直担心对方悍然对帝国出手，现在基本上明白对方目前的状态……更关键的是，我们知晓了对方不是智慧型的术士，对精神类术法的抗性不够！ 哈哈，本月非我轮值，但我竟然从你这边获知如此重要的情况，太感谢了！” 李陵游和守宫相视失色，想不到威灵昨夜竟然独自去面对那诃子了，还是在源灵世界中，居然能让对方中招，而且对方还没有追杀出来！ 威灵正想客气一下，白苏一摆手： “威灵这个信息非常及时，我要马上去见零余子，不和你们多说了，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新的郡丞提出来就行。” 随即，白苏的身形一闪消失了。 三人相视而笑。 能帮白苏大人提供一点有价值的信息，也算不虚此行。 …… 接下来，威灵和守宫去拜见了郁金。 李陵游没有立场和必要去，毕竟他不是从民兵团出来的，一到雅西就是服役术士身份。 郁金对两人的来访，自然是有些激动和欣慰的，虽然按帝国的资历等级，威灵还是要远远低于他的。 但威灵毕竟算是“抱上了李阀的大腿”，还是李橘白大人管辖下的察部察院中的监察御史，京官到了地方，一样执属下礼仪，算是极其重视和给面子了。 更何况，现在帝国经历了裁军，民团几乎名存实亡，练兵方式都侧重于术士在战网中虚拟演练了，威灵和守宫依然如此恭敬，他能不高兴？ 一番客气的彼此询问，互道一些见闻和客套，宾主尽欢，依依惜别。 见到阳起，就随意多了。 毕竟现在察部扩充，原本的阳起大人是郡监御史，现在算是察部台院在雅西郡的派驻负责人，相当于一部郎中。 但手下多出了不少做事的人，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清闲，因此阳起见到威灵和李陵游，那个热情劲，远远不是因为都算同部官僚的原因。 以前李陵游是属于服役军中术士，他不太好过于亲近，现在不同了，李陵游是察部李橘白的亲侄子啊，威灵是自己参与甄别从自然人中崛起的新秀，而且现在也是察部的监察御史，那自然是最亲切的。 因此，阳起大人一张胖脸都笑开了花。 几人在阳起大人的办公间内，以茶代酒，相谈甚欢，更多的是交流一些察部的各种消息。 阳起大人没有入帝都的诉求，但对眼下的职级却非常满意，话里话外，都感激远在帝都的李大人的照顾，幸福之意，溢于言表。 李陵游闻弦歌而知雅意，表示有机会和三叔交流的话，可以附带提提阳起大人扎根雅西，监控地方的志向，并询问阳起大人不会责怪吧。 阳起大人笑得那个灿烂，连声道谢。 辞别阳起，再回地下二层，威灵让李陵游独自安排，自己去看看寒水老人。 漫步在三层东北角小湖泊边，一眼就看到那背倚小山的养老院，小湖泊清水游鱼倏忽，小山坡上林木葱翠如盖。 进入那道低矮的绿植围墙，许多老人仍然在院子中赏花、晒“太阳”和聊天。 有几个看着面熟的老人，见到威灵过来，露出疑惑的模样，其中有一人记忆好，立即反应过来： “呵，你是当年陪寒水聊天的小哥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当年的模样呢。” 威灵笑嘻嘻的点头，询问寒水老人的下落，为什么院子内没有见到老人的身影。 “走咯，走咯，前年就走了，无声无息，都没有交代什么。” 其他几个老人也七嘴八舌说起了寒水老汉那个老顽固，基本上是自己不配合医疗，连一百五十岁都没有活到就死了。 威灵有些黯然，对几个老人道了谢意，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边是云轴和无患的家。 而在无患的家中，听到云轴早已死亡的信息，威灵同样神伤不已。 苍老的无患不断喋喋不休谈论云轴的老实、听话，感伤于儿子突然的离世，再无当年的那种随和与期盼，显得那么无助和悲伤。 当年那个将身体躲在廊后露出小脑袋窥视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贴心地给威灵斟茶倒水，招呼客人，对父亲的失态，给威灵报以歉意的微笑。 匆匆聊了一会儿，威灵离开了无患的小院。 自然人的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来去匆匆。 看着城内街道两侧，那些盛开的各色花卉，冬去春来，也不知道都换了多少茬了。 无数人步履匆匆路过，看到的都是繁花争艳的明媚模样，而下边的土层中，却是埋葬着无尽的落花与枯叶。 寒水老人是威灵关注的人，云轴是与威灵一同出过任务的人，他们的生死，必然会触动威灵的情感。 还有那么多素未谋面的人，也在默默地生死往来，不会对他人造成任何的困扰与忧伤。 等威灵回到银杏街小院，心情已经慢慢调整过来。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况对寒水老人而言，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当年就看得出他并无多少奢望，担心的是自己一个废人，给国家造成更多的浪费。 只有云轴的死亡，给威灵留下了诸多的疑惑。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28门派大会 时值初秋，威灵带着一帮弟子，乘坐那艘青鸟载具，飞向西北方位的云雷山地。 这个季节，正是云雷山地雷暴密集的阶段。 载具在靠近那片区域后，守宫就降低了高度。 玄台与玄参虽然是多次来到这里，依然是心中惊惧。 对于异类术士来说，对天雷的畏惧，就像是面对天威一般，好在今日并无雷电和降雨。 很快，载具停在了那广阔的广场上。 一行人走下载具，元宝一声呼啸，酣畅淋漓。 洞府大门奔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把抱住元宝的腰，涕泪滂沱，满脸激动。 元宝嫌弃地撇撇嘴： “没眼力，看看对面有谁？” 阴阳脸少年一怔，一下子就看到笑盈盈的威灵，以及黑袍帏帽的守宫，还能看出面纱下那双明亮的双眼充满笑意。 “噢……师父回来了！” 鬼车几步跑过去，给威灵行礼： “弟子鬼车拜见师父！” 威灵含笑点头，看着这个少年，半边脸青白，半边脸微红，瞬间就侦测了一下他的精神状态，上前扶起鬼车： “哈，鬼车啊，你们的选择是对的，没有分别化形为两人，如果化形为两人，我估计，每一个都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哈哈。” 鬼车一怔，他自己都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你们炼体化形，最终还是精神力所能掌控的能量体，如果精神体本来不是很强大，分裂为两人，每一个自然就比较小了。” 元宝、元贝、玄台、玄参、望月、胡燕窠和朱砂等几个异类术士，都恍然大悟，一直搞不懂鬼车为什么化形后会是个少年。 鬼车有些揪心，眼巴巴看着师父，威灵摸了摸他的头，含笑安慰： “鬼车，你不要觉得难堪，为什么其他师兄能化形成功都是大人模样，而你们原来鬼针鬼刺两人的精神力，合起来后化形结果却是个少年，这说明你未来的成就，会比师兄们更高，你的成就上限，必然是高于他们的。” 鬼车大喜，其他几个师兄则有些迷惑了。 威灵详细解释了一下： “当然，这是我的猜想，鬼车的变异，明显有上古传说中异兽的特征，那么强大的存在，其生长周期必然是漫长的，这不以大家的意志为转移。 也幸好鬼车选择是成为一个人，不然的话，好好的上古异兽、神兽就被分裂切割搞成普通的变异鸟了。 我猜测，说不定今后鬼车进阶后，大脑中会有第三、第四种不同的主脑，共同支撑起一个强大的九头鸟！” 鬼车高兴地跳起来，一改颓废状态： “噢……噢……” 一众师兄师姐都羡慕地看着鬼车，元宝也有些高兴： “师父，我也是少年啊，我也会比大师兄还厉害吗？” 威灵看着元宝，含笑询问： “元宝，你确定你化形后本来就是这般半大小子的模样，没有主动干预？” 元宝有些心虚，一众师兄弟都大笑起来。 没有干预吗？那为什么长相那么像师父？ 威灵自然不会忘记给鬼车的小礼物，一个红蓝交错的凤凰挂饰。 鬼车激动到语无伦次，傻笑不以。 威灵还给鬼车开了一个小玩笑： “你们当年争论的有关鸟人的话题，现在还想不想当鸟人啊？” 众人哈哈大笑。 胡燕窠和望月也暗暗好笑。 当年说要当狐狸精和狼人的，也正好在场呢。 好在鬼车化形后，两个大脑不再针锋相对，而是各自负担经营这躯体的一部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不具有语言功能的那部分，再也没有发言的机会了。 随后，威灵和守宫、李陵游参看了这个坚固而光滑的广场，对石质阶梯、栏杆的颜色搭配、样式选择上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这让元贝和寄奴雀跃不已。 沿着广场的南侧边缘的湖泊边漫步，上游有溪水注入，跌水瀑布边那些坚固的岩石上，已经长满了暗绿的青苔和一些蔓草幽兰。 蔓草幽兰与当年南星和玄参种植的驳岸水生植物，相得益彰，一道弯弯曲曲的石质游廊，一直修到湖心亭。 站在坚硬石材铺砌的环山步道中央，仰望那样式简朴的巨石牌坊，看着那八个大字： 云雷山地灵仙盛景 又看看那些或翼然山涧，或凌于飞瀑，或隐在石窠的各式亭台，威灵不断夸赞一众弟子，有品位、有内涵！ 这让大家都更加有成就感，催促师父去洞府内看看。 宏大的山洞入口，规范形态，上圆下方，两侧镌刻了当年玄明南星他们几个少年冥思苦想的那幅楹联，嵌合了“威灵”“灵仙”两个词汇在其中： 万道雷霆，天地之威，灵台须向吾门求觉路； 一点真灵，阴阳相济，仙家更宜此地问玄津。 “很好，这对楹联，颇有大夏道门的底蕴了！看来你们已经将书都读到心中了！” 威灵不吝表扬。 宽大的洞府大厅，上首摆了一溜的石质太师椅，上面还贴心地垫着一个个精致的草垫，下方则是铺了几排的厚草垫，便于弟子们打坐听讲。 一行人带着师父参观了每一个人的洞室，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洞室内有小孔贯通山侧，有新风，有照明，显得非常清爽干净。 威灵对这些弟子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嘿，真的不错，想不到这么好的洞府，都还是你们多年前的能力改造的，估计当时还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是啊，是啊，当时能力有限，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将洞府改得更好。” 弟子们七嘴八舌提出各种改造意见。 朱砂觉得这里缺乏烟火气，希望弄出餐饮部，商陆首先表示赞同。 威灵忍不住大笑： “这里是潜修苦修的地方，弄那些不合适……好了，我们去大厅坐下，开一个小会。” 大家立即打消了再次改造洞府的念头，是啊，这里毕竟不是大家常驻的地方，保持原本的世外洞府形象更好。 威灵自然坐在了洞府大厅的中央，身边一左一右，自然是守宫和李陵游。 下面的草垫蒲团上，依次打坐的是末药、尾陵、元宝、元贝、玄明、南星、商陆、寄奴、玄台、玄参、望月、胡燕窠、朱砂、鬼车，就缺一个鲮鲤了。 灵仙派的首次大会，长老李陵游客串了一下司仪： “灵仙派成立了十年，门派掌门人一直因为其他原因，未能主持门派会议，现在，我们的掌门人回来了，请灵仙派的掌门人术士威灵给大家训诫！” 信息丢出，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十多个弟子也都笑呵呵地看着威灵，充满喜悦。 威灵含笑点点头： “我真的没有想到，在源灵世界中思念的每一个少男少女，在这显化世界中，相亲相爱，彼此扶持，成立了门派，还弄得这般有声有色。 这个潜修基地也打造得比我想像都要好，在此，我得感谢你们。 当年，我只是随手洒下一粒种子，你们却给我回报了整个金秋！” “啪啪……” 十多个弟子忍不住都鼓掌起来，感性一点的还湿了眼眶，比如元宝、元贝和寄奴。 “这些年，你们担心我，挂念我，为师非常感动，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我背后有一个门派！ 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的亲人，照顾你们，关爱你们，将是我未来的责任。 无论我身处哪个虚幻的世界，只要我精神力尚存，就能感受到你们，你们就是我最坚定的精神信标，元神锚点！” 在弟子们的眼中，威灵素来是恬淡自如的，很难有真情显露的时候，此刻见师父内心激荡，言辞感人，不免都有些唏嘘，元宝、元贝和寄奴都抹起了眼。 “好在，你们最困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从简单的变异人突破为术士，从普通的变异兽炼形成功，今后的方向是明确的，道路已经摆在你们脚下。 我查阅了稷下学宫中门派的秘密典籍，你们归纳总结我以前那些设想，那些假设，那些疑问，都非常好。 这一点上，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做得很好，李兄也补充了非常多的知识点，而元宝、元贝和玄台、玄参在炼体化形方面，也有自己的心得体会。 你们汇聚的各方面知识，已经足可以支撑一个术士门派的发展和底蕴。 针对以前那些系统性的疑问，我现在能解答的，都已经在门派秘典中进行了解答，还新增了许多我目前阶段的感悟。 为师是五种本源术法皆有尝试的术士，对术法之间的融合、互补以及对抗，有一些想法，下来后，你们要悉心去查阅，对照自身进行有针对性的查漏补缺。” 十多个弟子都不断点头，心急的开始遗憾这里无法连接到稷下学宫。 “在元神修炼，精神力壮大方面，我也有一些想法，但这个要慎重，毕竟每一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或许，第一关，精神力割裂，就会难住你们，不要急，慢慢来。 有闲暇的时候，大家可以思考一下，我们修行是为什么，仅仅是为了活得更久？能力更强？还是活得更好？ 每个人的答案或许都不一样，但我会尊重每一个人的想法，灵仙派，不能是只培养战斗术士的门派。 打打杀杀的目的，不外乎是让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活的更好，不能是一说到修行，就要想到争斗。 多年前，帝都西林归墅的蔓菁前辈，其将术法用于生活的点滴中，就给我了很多启示。 因此，我对朱砂、鲮鲤的选择很赞赏，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才是最好的回报师门。” 弟子们一致鼓掌，对威灵的看法表示认同。 “最后，说说门派事务方面的，今后，灵仙派的大总管，让守宫姑娘负责，末药可以放开这些杂事了，哈哈。 还有，门派费用方面，弟子们不需要缴纳什么年费，这个事情，我来负责！” 一众弟子七嘴八舌，对守宫全面负责门派事务没有意见，但是对于弟子不缴纳门派费用一致反对，说是不交费用，就没有融入感。 威灵哭笑不得，只得由他们了，但是降低了标准，不得超过他们帝国术士薪酬方面十分之一。 最后，威灵给有修行疑问的弟子，当众解惑，旁征博引，对同一个问题，往往会延伸到其他弟子的术法与能力，展开了，掰碎了进行解答，让所有人都感觉有所收获，李陵游也不例外。 离开的时候，威灵将鬼车也带走了，说是这里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便于交流沟通。 鬼车此时早已被威灵几句话就打通了心结，一直在想找什么理由离开，想不到师父早就猜到了心思，既感激又惭愧。 该在雅西服役的，自然留在雅西，该回帝都的，就跟随载具返回帝都。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29谋算天才 荣光之城，那暗黑的地下牢狱中，暗绿眼眸的三面老者，神色狐疑地看着金发青年。 诃子随意地显露身形，在地牢的房间中，随手显化出一方小小餐桌，桌面上，竟然有两瓶红酒，两只剔透晶亮的酒杯。 红酒，是大湮灭前就名贵异常的罗曼尼·康帝葡萄酒，色泽深沉，具有淡淡的酱油香、花香和甘草味。 “嘭……” 诃子随意看了那酒瓶一眼，那红酒的封签裂开，软木塞砰然飞出。 一道浓郁芬芳，片刻间就将地牢中的霉腐味冲淡了。 格利高列的嘴角抽了抽： “这是我书房中的珍藏，该死的，我都只有最后一箱了。” 诃子微微点头，含笑看向格利高列： “是的，要懂得分享，才会更有品味，不是么，你拿走了我那么多的东西，不也很享受嘛！” 酒瓶缓缓悬空，自动飞到酒杯上方，在两个杯子内，缓缓倾倒出占据杯子容积五分之一的酒液，然后稳稳地立在小餐桌上。 暗红色泽的酒液，在昏暗的地牢中，显得更加深沉，宛如血液一般。 诃子伸手提杯，让酒液在杯子的内壁缓缓旋转，随后，放在鼻孔下嗅了嗅，才轻轻地啜饮而尽。 诃子惬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酒，只是很可惜，我并不懂酒。” 随即，诃子要去拿第二杯。 格利高列略显干枯的手，立即拿住了那杯酒。 他盯着那暗红的酒液，脑袋两侧的四只眼，也斜向盯着酒液，看着有些诡异： “不请自来，是想与我再试试彼此吞噬？” 老人的语意有些嘲讽。 诃子微微摇头，叹息一口气，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我没有这个想法，我们彼此暂时都拿对方没有办法。 我承认，上一次沉睡太久，让你多吞噬了几个承载体，我有点大意了。” “哈哈哈哈……” 老人三张嘴巴，都发出哈哈大笑，响亮的复合声音，在地牢中回荡： “我提议，为了神主的无上荣光，共饮此杯！” 诃子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神色自若地自己斟酒，再次喝干了杯中酒，似乎沉浸在美酒之中。 “因此？” 格利高列见诃子不露声色，忍不住发问。 “哈哈，无妨，现在的状态，不正是我的初衷么？ 我为什么要由着祂摆布？ 我现在经过十年沉睡，割裂状态基本解决，完美和谐，不值得饮酒庆贺？” 诃子歪头看向眼眸深沉的老人。 格利高列对诃子的语音信息，却是一个词汇都不相信： “你要是真的无所谓，那前些日，为什么会试图融合我？” “那不过是你先动手，我被动反击而已……” “那你到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是和我讲和？” “讲和？哈哈，不，不，你不够格……准确说，是告别！ 别看你眼下三张老脸，暂时压抑住了，但你自己明白，也许只要一点点的变故，你就会嘭的一声！ 哈哈……你难道不知道，炸裂后再次汇聚的次数并不是无限的？ 我已经确认，我能看到你的时间不多了，因此心情好，陪陪你喝一杯。” 老人的眼神愈发阴沉，眼前这个承载体，承载了太多的东西，知道的也比自己更多，他必须要想办法吞噬掉对方。 但目前的确很头疼，实在看不到实现目标的方向。 “呵，你看我的眼神，可不像是看同类，倒像是看着一盘牛排……”诃子淡然自若喝酒，嘴角却有一丝鄙夷： “那天你不是说我们对源灵世界的掌控力在削弱嘛，因此，我专程去东边见了那个家伙，哈哈，非常有意思。 你绝对想不到，你所谓的盗窃者，竟然是我还见过几次面的一个小家伙，当年我发现他竟然有五种本源法术能力，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一个智慧术士。 为了安全起见，我把他放逐进源灵世界，希望他就此湮灭。 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不但没化作虚无，十年后，他竟然脱逃了。 我和他纠缠一番，竟然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连神魂都稳固不少了。” 格利高列眉头一挑，没有回复，狐疑地看着诃子。 诃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面色严肃起来： “今天过来，我是与你协商一件事。” 格利高列有些诧异： “你觉得我会和你协商？你是不是想多了？” 诃子没有管他，淡淡地丢出一道信息： “在源灵世界，我和那个染指我们权限的家伙一番纠缠，我记起了一些事情，为了让我们都能存在下去，不会成为祂，或者祂的使者，我们必须要保持一种相对的协调，不然，大家都会完蛋。” 老人的神色没有变化，静听下文。 “我想起来的事情，很重要，所有承载体的数量，有三十六个，你我皆是其中一个。 现在，加上你我，已经有二十九个已经明确了，还剩下七个，我不希望你我去融合。 你现在应该也明白，不是融合得多就稳定，目前我们两人都相对稳定下来了，最好不要轻易去继续叠加。 因此，我试图去唤醒其中一个，让他们再融合再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由此形成我们三个稳定的关系，这样的话，我们或许可以长期共存！” 暗绿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些波动。 格利高列的确没有弄清楚究竟有多少承载体，对三十六这个数字，有些微微遗憾，比想像中要少啊。 但是，对方的提议，其他方面不说，至少表明了对方真的想以目前相对稳定状态存在的意愿。 格利高列就是因为不愿意自己成为祂的一部分，才悍然背叛，因此，此刻他宁愿相信金发青年的说法是真心的。 他唯一担心的是，对方说一套做一套，稳住自己然后去偷偷融合。 他先前不是说因为大意了，才让自己暂时融合了更多的承载体吗？ 因此，他的目光闪烁： “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但是，这不能证明你没有谋算在其中，你打算去唤醒谁？我要在一旁观摩。” “没有问题，其实，东方窃取我们权限的那个家伙，我怀疑，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个承载体。” “嗯？” 格利高列眼睛陡然睁大。 诃子脸色有些难看，微微摇头：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因为悟通了源灵世界的规则，才获得了对那个世界的掌控权，但一番争斗之后，才发现我错了。 如果所料不错，他应该是三十六个承载体中，唯一的那个天才！” “怎么可能？他可是东土世界的术士，神主或者神使，不会选择那些无信者的！” “哈哈，无信者？你他妈的有信仰？我也不信所谓的神主，都他妈什么东西？” 诃子突然爆出粗口，和刚才的雍容气度有些不相符。 “你凭什么确定？” 格利高列不为所动。 “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三十六个，你能看到多少个？” 格利高列无法回复，他能记忆起来的事情，明显，少于金发青年。 “依恋者，敏锐者，执着者，大度者，豪情者，轮回者，天才者！最后的七个人性承载者，有六个我历历在目，但是，就是找不到那个天才者！” “你知道他修行了多久，就可以与我在源灵世界周旋？ 那里可是你我的主场！ 你的猪脑子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吞噬融合的所有承载体中，竟然没有一个智慧法师？ 这些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老人摇摇头，六只眼都有些茫然了。 诃子淡淡地丢出信息，身形似乎因为激动愤怒而有些恍惚： “他修行只有十二年，还包含了被我放逐的十年！我可以确定，他就是那承载天才者的唯一，智慧法师！ 他的术法特长是精神类术法！” 格利高列瞬间抓住了诃子的一个逻辑漏洞： “不对，既然他是天才者，那么，让他来吞噬剩下的六个，我们三者并立，岂不是更加稳固？” 诃子转过头，看老人的眼神如同白痴： “很遗憾，脑子简单的，永远在说蠢话。 他要是能被唤醒，我会与他在源灵世界周旋争斗？ 他根本就不认可这一点，我已经使用能力去唤醒他，结果，没用，基本的威慑力都不存在，唤不醒，他也不认这个。” 格利高列难得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否在承认自己愚蠢： “你确定是唤不醒他，还是他故意不承认？” 诃子的脸色很难看，微微摇头： “我确定是无法唤醒。 我想，既然我们西玄世界，有神主或者祂的使者，那么，东土世界呢？ 那边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人？ 我怀疑，东土世界，也有神主那样层面的高人，已经在天才者的神魂上做了手脚，我们既然看不透他承载体的身份，他也就很难被你我融合了！” 老人的身形陡然变得挺直，充满战意： “这是渎神！我要发动神战！” 诃子讥讽地呵呵一笑： “神战？！去他妈的神战，我就想好好活着，你要试试你自己去，可别拉上我。 一旦有机会，我倒是很想干掉他，吞噬那个天才属性，哈哈，届时，只需要弹指间，你这背叛者，可就回归我的怀抱了，哈哈……” 格利高列眼神闪动，看是随意，询问了一下： “那东方术士是谁，在哪里呢，我想抽时间去看看。” 诃子似乎有些警觉：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背叛者的习惯，就是背叛，我担心你和那个家伙联手对付我！” 丢出信息，诃子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完，手一挥，酒杯酒瓶和小餐桌都消失不见了。 随即，他的身形也缓缓消失。 黑暗的地牢中，暗绿的眼眸闪烁不定，三张脸的表情各一，似乎在做艰难地抉择判断。 按诃子的说法，万一东边那个术士，真的就是天才者，在唤醒的时候，也明白了那道特殊的吞噬术法，身为智慧法师，如果故意装着唤不醒，那么，对方也有可能打算吞噬剩下的承载体。 由此推算，诃子的决定，的确是现在比较可行的策略，抢在那个天才者之前，将剩余的承载体都融为一体，足可以抗衡那个天才者，也免去了自己和诃子短时间内无限制吞噬造成的失控。 片刻后，他的脸色一变，看向荣光之城的东岸，看向联邦政府国会大厦的方向。 诃子出现在那里，格利高列瞬间明白诃子想要唤醒谁了。 那个承载者的身份太过敏感，以前老人一直担心融合了对方，会让联邦出现混乱，而且对方能力等级也有限，感觉助益不多，因此一直就视而不见。 没有想到，诃子竟然直接就要去唤醒对方！ 曾经的联邦总统安格斯，连任了两届了，主宰了西玄联邦二十年。 前些年，一直因为雅西战争的完败饱受不信任质疑。 后来东土大夏帝国的世家慕容氏，脱离帝国，入侵东日邦国，因为联邦政府的畏手畏足、组建的志愿者法师团，在几年的战争中除了大量死伤，成果极其有限。 于是安格斯更加声名狼藉，任期满后，黯然下台。 下野后的安格斯，并未消隐在人群中，而是成为参议会一名议员，成为他所代表的那些利益团体，在参议会的一种影响力表现和存在。 此刻，这位秃顶的老头，原本红光满面的神色，因为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金发青年而变得惊悚。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分毫，也无法呼叫警卫。 安格斯的面色变得苍白起来。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30下野总统 “呵呵，这不是那令人尊敬到喷饭的前总统先生嘛！ 放轻松一点，让我们好好谈谈！” 身为不速之客的诃子，可没有身为客人的起码风度。 他一下子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的宽大椅子上，将双腿都架上了昔日总统先生豪华的红木办公桌，从自己的两脚之间，看向那个脸色苍白的秃顶老头。 安格斯身体无法活动，但是念体并不受影响： “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你应该也是强大的联邦法师，你要按联邦的规则做事。 有什么诉求，我可以帮你协调，虽然我现在不是总统了，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存在！” 安格斯最担心的是，对方会是对立势力或者利益分配中失利者雇佣的杀手。 在联邦，可是有许多起总统在任上或者下野后被暗杀的先例的。 金发青年翘在办公桌上的双脚，不断惬意抖动，他看着紧张的安格斯，似乎忘记了给对方解除禁锢： “我知道你曾经是总统，那个愚蠢到可笑的存在。 当然，我这样的评价，并不意味着你比现在台上那个更可笑。 嗯，还算有不错的修行天赋，就这样成天趴在女人身上的家伙，装扮种公牛很合格，做法师就是个笑话！ 我真没搞懂，你都这一把年纪了，那几秒钟的哆嗦就那么重要？也不见你多生出几个孩子来。” 安格斯的眼神中有种羞耻感和愤怒感，但又无可奈何。 身体被禁锢了，他只能盯着那气度闲适的年轻人继续羞辱自己。 “应该是神启112年初冬的时候，刚下过雪不久，我还在大广场上，听过你的演讲和答复媒体。 那可笑的志愿者法师军团，就是你那只有几个脑细胞的秃头想出来的好主意？” 安格斯更加羞恼，但是又多出一份担心。 万一对方是某个一时头脑发热去往东日邦国的援战志愿者、并成功将生命留在那边的法师家人，那么，自己可能就要面对对方的怨恨和报复了。 诃子好像对总统先生的戏耍也满意了，含笑丢出一道信息： “你觉醒法师能力，应该是一个偶然吧，碰见什么东西了？ 一个光团，还是在睡梦中一觉醒来就无师自通？” 安格斯的眼神有些惊恐，似乎被看透了昔日的所有幸运。 “不过，这并不重要，遇上你这样的家伙，也是那个所谓的神主运气不够好……有一件对你来说最大的机遇到了，比当什么联邦总统还有意思的事情，你有没有兴趣？” 不等安格斯回复，诃子微微摇头： “算了，这件事不是你能决定的，有没有兴趣都无所谓。” 就在安格斯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发现，那金发青年的旁边，多出一个身形高大、眼眸暗绿的老人。 安格斯惊恐地看着熟悉的老人面孔，哦，是三张面孔。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尊崇的教宗大人，很久没有在世人面前露面了，竟然有了三张面孔！ 诃子似乎根本不在意格利高列的出现，将他掌握的信息打包丢给了安格斯： “就这么个情况，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教宗大人也不是教宗大人，反正都他妈是别人意志的承载体，我们的方略也丢给你了，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 格利高列意外发现，诃子打包丢出的信息，也没有屏蔽自己，他收到后查看一番，总算明白诃子在这件事上并无隐瞒，连他自己和教宗接连吞噬融合会导致失控都一并告知。 而瞬间被海量信息带来的震惊，冲击得摇摇欲坠的前总统先生，目瞪口呆了几分钟，好歹回过神来。 安格斯发现自己能活动了，但他已经没有召唤警卫人员的念头。 更多的是权衡各种利弊，连教宗大人都出现了。 今天不是愚人节，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哦，神主啊，自己竟然是祂的三十六承载体之一！ 是的，这位诃黎勒先生没有说错，这的确是比当总统更加刺激，更加有成就感的机遇，这是自己超凡脱俗的人生转折点！ 安格斯敏锐地发现了机遇和危机所在。 作为一个资深的政客，瞬间了解了他目前的处境。 如果不答应，好吧，诃黎勒先生或者教宗大人不介意多融合一个。 如果答应，还有机会与这两位先生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关系，今后大家各凭本事，伺机去吞噬东方那个聪明的天才者。 “两位尊敬的大人，我愿意如你们所愿，请教我如何做。” 诃子看了一眼教宗大人。 格利高列阴沉着一张脸。 诃子给安格斯丢出了那道特殊的吞噬术法。 一瞬间过后，安格斯的神色大变。 胖脸和秃顶都冒出了油汪汪的汗珠。 掌握这到术法后，就意味着他被诃子唤醒了。 他再看向两人，感受彻底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弱小的食草者见到天敌一般的神魂震撼。 再环顾四周，一切都和以前不同，无数的物件，在他眼中，都已经是一种另类的能量存在。 他甚至在瞬间，就感觉到在这个西玄世界的另外几个承载体的存在。 他战战兢兢地单腿跪地，就像行旧时代的骑士效忠理解一样，对着两个无比强大的存在宣誓： “请两位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哈哈，想必你会很享受的！ 吞噬啊，吃人呢，你们盎萨白魔，不是一直有这个传统吗？ 在旧时代，你们的先辈不是把那金字塔的干尸都要磨成粉当成神药吗……哈哈……” 金发青年快意地大笑。 三张面孔的老人，看了一眼诃子。 他心中暗骂，不看看你自己的模样，好像就不是所谓的白魔一样。 “给你一个月，你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就过来解决你。” 老人盯了一眼安格斯，身形消散。 诃子笑得非常惬意，哈哈笑声中，也消隐不见。 直到回到菲利克斯遗留下来的小屋内，诃子躺在了菲利克斯以前习惯躺着的躺椅上，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 那张被教宗挥手间碎为粉尘的躺椅，或许与身下这张自己重新凝聚的还是有差别，但诃子并不太在意。 唯一在意的是，他再也无法聆听菲利克斯夫妇那些唠叨了。 他的眼神冰冷，看向东北方向。 他明白，祂真正的布局关键，其实有三个承载体至关重要。 包容者，没有包容者，无论哪一个承载者只要吞噬了其他，都会失控。 天才者，没有天才者，分裂历世的意义就不存在，只有天才者，才是智慧法师。 轮回者，那才是保持所有神志不灭，回收一切记忆和权柄的关键。 然而，他此刻看到的轮回者，神魂弱小到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诃子有些头疼。 是轮回者再一次轮回了？ 还是他根本就没有长大？ 轮回者是不会有迷惑的，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难道，他是故意将神魂弄得不全，逃避命运？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 帝国帝都。 威灵等三人带着玄台、玄参、望月、胡燕窠和鬼车，回到了熟悉的湖畔墅院。 阴阳脸小子有了师父在身边，什么都感兴趣，又有了话痨的迹象，威灵和李陵游都有些头大。 威灵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家伙还是分成两个六七岁的孩子更好，至少他们可以互相吵架，不至于对其他人进行轰炸。 好在胡燕窠和守宫的耐心极好，总会给鬼车详细的解答。 李阀中包括李元明在内，好几个供奉长老，都抽空带着好奇，过来看了看这个小家伙，化形成功的羽族，实在太少见了。 小家伙对谁都客客气气，谦逊有礼，阀主和长老们都满意地回去了，暗叹李阀又多出一个未来的高端力量。 威灵也终于放心了。 就在威灵和李陵游觉得应该好好去察部上班，接受新的任务时，谢芜荑意外相邀，希望和威灵、守宫见上一面。 威灵三人自然立即答应，毕竟谢芜荑还是灵仙派的编外长老呢，这次开大会都没主动相邀，已经显得有些见外。 如果她主动约饭，三人还不去，那就说不过去了。 谢芜荑依旧将聚会点选择在了西林归墅。 三人应邀而去，掩藏在真心庵与真化庵两座庵堂间那处闹中取静的高端院落，依旧宛如都市桃源一般的清幽静谧。 得到侍女回报，出来迎接的依然是蔓菁，能让她亲自相迎的帝都客人，想来也不算多，但谢芜荑邀请的客人，必然在列。 十年时间过去，这位早年艰辛的女术士，依然是青衣长袍，眉目细长，容颜俏丽，面有光泽： “哎呀，十八郎，威灵先生，守宫姑娘，你们到了啊，风采更甚昔年，真是令人羡慕的年纪！” 三人与蔓菁含笑寒暄，跟随她走进一处非常雅致而隐秘的房间。 威灵一眼就看到笑眯了眼的谢芜荑，她身边还有两个人。 都是熟人，一个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依然是那身带有金色小团龙图案黑色术士袍的姬常山，另外那一位，自然是身形高挑、面容略显英气的长公主姬琥珀了。 威灵等三人先是给满脸笑容的谢芜荑点点头，然后都躬身给姬常山、姬琥珀拱手行礼： “见过长公主和皇子殿下！” 姬常山已经抢在谢芜荑的前面，站起身，给威灵等回礼： “哎呀，威灵兄，不要这般客气嘛，都是老朋友了！” 谢芜荑和姬琥珀含笑对视一下，对姬常山的自来熟是没有任何力量制止的。 谢芜荑含笑对三人示意： “请坐，随意一点，都是老朋友了，至少我说这话是没有错的，至于表哥说的可以质疑一下，哈哈。” 姬常山立即表示不服，他和威灵十年前就一起喝过酒，算是资深老朋友。 而威灵、李陵游和守宫自然知道他们的性情，都含笑随意坐下。 一看到姬琥珀也在座，威灵心中反倒是有些高兴。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31殿下相托 威灵可是清楚记得，当初姬琥珀说过，如果十年后，自己对身世依然糊涂，她可以再看看。 当时姬琥珀透露，皇太子是两种灵力的中阶术士后期，现在肯定已经是高阶术士了。 而她和姬常山是两个异类，都是智慧型术士，他们两人，当时觉得突破中阶都困难，因为没有多少适合的元神修炼方法。 姬常山的能力是可以洞察人心，而姬琥珀的特长是，堪透别人的过往，也许进阶后能预见他人的未来。 谢芜荑仔细打量了几眼威灵，颇有些好奇： “十年时间，威灵的进展实在令人惊叹，悄悄地就进入高阶了。” “哈哈，芜荑，你不是也中阶了嘛。” “我这个中阶，都走得跌跌撞撞，对未来很迷茫啊。” 谢芜荑有些苦闷了。 威灵看向姬常山和姬琥珀，心中暗暗有些惊心他们的形象。 眼下他们兄妹两人，看上去倒是真像是三四十多岁的自然人了，虽然能感受到他们的神魂程度都到了中阶智慧术士的程度，但躯体是否也衰老得太快了一点？ 但威灵还是忍住没有询问，这毕竟不太礼貌。 很快，各式精致的菜肴都上齐了，房门关闭，六人开始相互敬酒，进餐并闲聊。 李陵游给他们丢出了这次灵仙派开会的各种影像和细节。 对一众灵仙派弟子的成就，谢芜荑笑得很灿烂，并没有责怪三人没有叫上她。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是太适合公开参与灵仙派这样的门派组织。 “嘿，灵仙派的确非同凡响啊，如果化形的异类术士都算中阶的话，整个灵仙派，竟然没有一个初阶的术士了。 中阶就是起步，简直是太强大了！这在帝国算是独一份吧？” 威灵自然也非常自豪，对玄明他们能用十年时间，都进入中阶术士，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己还是花了那么多心血的。 姬常山则是对那云雷山地的各种奇观和景致，报以了极大的兴趣。 酒过三巡，该有的客套程序，都履行完毕。 以威灵的敏锐，早就发现谢芜荑似乎有话没有说透，而姬琥珀也面有隐忧，于是就主动发问： “这次侥幸逃生，还没有谢过芜荑的牵挂，也没有机会感激你这些年对寄奴和元贝的特别关爱，我必须代她们两个，给芜荑敬一杯酒呢。” 谢芜荑苦笑一下，摆摆手： “算了，算了，我也不装了，十年前邀请你们在这里聚餐，呵呵，我是把十八郎卖给王蕊石了。 今天呢，我把威灵和守宫也给卖一次……” 威灵和守宫面面相觑，于是看向姬琥珀和姬常山。 见谢芜荑也看向略有惭愧的姬琥珀，威灵立即表态： “芜荑这么说就不合适了，但凡我和守宫能帮上两位殿下的事情，不说刀山火海，只要不是违背帝国律法，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行！” 以威灵的智慧，知道两位皇子，需要自己帮上忙的事情，必然是有些特殊的，以凌驾于四大门阀之上的皇家底蕴，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姬常山还是低估了谢芜荑与威灵等人的交情，被表妹一口突兀地道出目的，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于是，他无奈看向了姬琥珀： “老姐，你说？” 姬琥珀苦笑一下，大口喝了一杯酒，看向威灵、守宫和李陵游： “你们觉得，我姬琥珀，还有小弟姬常山，也有点在乎自身形象，奇怪吗？” 三人摇头，李陵游更加直接： “不奇怪啊，我刚才就在嘀咕，按理说，你们两位都中阶术士了，容颜应该不会显得……这般成熟才对，都不到四十岁，中阶术士至少都是两百岁的寿命了，现在……” 姬琥珀并不为自己的痛点讳言： “十八郎别说得那么含蓄，现在是不是我看上去都像个中年妇女了，小弟也像个大叔了？” 李陵游微微摇头，却不敢否认。 姬琥珀看向威灵： “威灵，常山应该给你说过，他是不允许离开帝都的，对吗？” 威灵点点头： “是的，殿下说过，他的能力不但不能反哺身躯，还会拖累躯体，我想，应该是两位殿下的智慧术士能力，太过特殊，对你们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当你们进阶中阶后，身体就受到严重的伤害，因此，形象就有点看着沧桑……” 姬常山轻轻鼓掌： “是啊，是啊，我要是一出帝都，失去保护，一个强壮一点的自然人，都可以要我小命。 可叹我心似少年，却身如槁木啊！” 谢芜荑扑哧一下笑出声： “表哥，别说得那么煽情，不要恶心我！” 对姬常山的感慨，姬琥珀也被逗笑了，她歉意地看着威灵： “本来，我进入中阶了，如果你还是当年的初阶状态，我会遵从当年所说，给你重新看看过去，那也不会对我有多少影响的。 但是，现在你都高阶了，还是五灵俱全的智慧术士，牵涉的天机气运必然庞大无比，我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担心只要发动能力，就看那么一眼，我就会立即皓首苍苍……” 威灵立即明白了姬琥珀、姬常山的症结所在。 他们的术法本来就是需要耗费生命力与那缥缈不定的气运，如果贸然再为自己探寻过往，负担必然很大，因此威灵立即拒绝： “感谢殿下还记着当年的话，但为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去耗费殿下的生机，实在非我所愿。 但凡能帮上两位殿下，尽管吩咐就是。” 姬琥珀点点头，看向姬常山。 姬常山还是苦笑： “还是我来说吧，这件事情呢，都是因为威灵兄突破高阶后，居然破解了那道本源封印术法，我们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至少说有一件连父皇都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了转机，因此才令我和老姐鼓起勇气，有了一点非分之想，这个打算，连父皇都不知道，这还牵扯到一桩皇室的难言之隐。” 威灵、李陵游和守宫都有些迟疑，看向谢芜荑。 谢芜荑微微摇头： “无妨，也不是什么太过隐秘之事，都不是外人，听听没有什么后患。” “我就透露一点，帝国的军事科技，一向是比较强大的，特别是在智能体制造方面，帝国可以说将联邦远远抛在了后边。 你们知道吗，帝国在智能体制造方面，从最基础的智能平台，到稍微好一点的百炼胴，到非常好的琉璃胴，到最好的鬼神胴，都可以制造。” 事关鬼神胴，威灵等三人的耳朵都要竖起来了，虽然姬常山不是用说话的方式，是语音信息，三人还是本能地竖起耳朵听，特别是守宫，更加关心这个话题。 “百炼胴，琉璃胴，在帝国的高层，通过特殊的渠道，都还可以获得。 但是，鬼神胴，据我所知，整个帝国，在皇室最高层神秘长老的协助下，就制造出了两具，皇室拥有一具，另外一具，当年我姬氏为了感激李阀的绝大功勋，赠与了李阀。” 谢芜荑、威灵、李陵游和守宫面面相觑，感情姬琥珀和姬常山口中的鬼神胴，就在他们面前，而就他们俩不知道。 谢芜荑微微摇头，威灵等人秒懂，她表姐和表哥并不清楚，李阀拥有的鬼神胴是什么模样，更没有朝守宫的身上去联想。 即便当年姬琥珀就看出了守宫的智能体底细，最多也猜想是琉璃胴，根本不会朝着鬼神胴方面去想。 姬常山继续丢出信息： “为什么帝国不多制造鬼神胴呢，其实这里边有个非常大的难点，皇室的最高层参与了研发这样神秘的智能体，但最终发现有一个无法破解的难点，那就是，超越了琉璃胴后的鬼神胴，需要的材料，有许多都不是母星上有的。 与那些材料相比，g205神性金属都算是最普通的材料……正是基于此，据说鬼神胴级别的智能体，和常人没有什么差别，因此就太过稀少。 连皇室的那一具，都是以秘藏的方式存在，我们都没有见过。” 守宫等人的脸色有些古怪，但都没有出言打断姬常山。 “那么，你们一定好奇，虽然说制造鬼神胴的材料稀少，无法人为复制，那制造那两具鬼神胴的材料是哪里来的，技术是如何实现的？” 几人一齐点头。 “在极北冰原，有一个秘密的地下空间，根本就不知道是何人何时建造的，在那里，皇室获得了很多智能体的制造技术。 通过最高层神秘长老的研发推衍，就使用那地下密室中的材料，制造出了两具鬼神胴。 其他的百炼胴、琉璃胴，只使用了推衍后的技术，没有使用那里边的材料。” “那为什么不将那个密室搬回帝都的地下研究机构呢？” 李陵游非常不解。 威灵其实已经有所猜测，果然，姬常山苦笑： “进入那密室的人，必须有一种能力，那就是五灵俱全！” 李陵游和守宫都恍然大悟，目前就只有威灵可以啊。 当然，那个诃子也可以。 “以前，帝国本来可以制造更多的鬼神胴，但是，当时唯一能出入那里的，就是慕容世家的前任家主，五灵俱全，但是，他后来竟然起了谋逆的心思。 迫于无奈，陛下亲自出手，协同兰台的力量，将其斩杀，因此，帝国也就失去了对那处密室的进出能力。” 威灵一下子就想起来，李阀阀主曾经暗中透露，当年那位，刚入高阶，就试图打破四大门阀八大世家的这个构架，没有得逞，后来密谋弑君，推翻姬氏，才招致杀身之祸。 但是，威灵还有一个疑问： “问题是，这个密室，与两位殿下强化身躯有何关系，难道你们想更换为智能体，据我所知，智能体是无法施展术法的。” 姬琥珀呵呵一笑： “威灵有所不知，其实，那密室中，附属的物资早就在当年搬空了，剩下的主要的物资，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个装置，其实就是一个培养槽一样的池子。 两具鬼神胴，其实也就是比较好的琉璃胴，经过了在那池子中浸泡，那些神秘物质自动融浸到了鬼神胴的各个部位，让琉璃胴增加了三成的重量。 然后，融浸后的智能体就与琉璃胴天壤之别了，整体上提升了一个量级，帝国方面将之称为鬼神胴，据说宛如真人，有鬼神莫测的能力。” 众人恍然大悟。 威灵尝试猜测： “于是，两位殿下的目标，其实就是让我将那培养槽带出密室，或者将里边的液体带出，两位用以沐浴，从而实现躯体强健，我的理解可否有错？” 姬琥珀与姬常山频频点头： “正是如此，不知威灵兄意下如何？” “没问题！随时可成行。”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32兰台牵挂 见威灵满口答应，姬琥珀和姬常山都喜出望外，豁然起身行礼： “感谢威灵兄，能满足我们姐弟俩的愿望！” 谢芜荑笑呵呵地看着威灵，也是心中感激。 威灵起身回礼，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守宫。 说起来，即便是没有谢芜荑他们这道关系，就凭陛下曾亲自出手，试图破解本源封印，就凭守宫很荣幸获得了那唯一一具流落在皇室外的鬼神胴，威灵就不会推辞。 守宫自然明白威灵眼神中的含义，对自己目前的身躯自然有了更多的珍惜，也感受到更多的幸运。 但是，威灵苦笑一下： “我也不想给两位殿下泼冷水，你们的愿景是没有问题的，逻辑上也没有漏洞。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培养槽中的液体针对的可不是正常的人类肉体，人体是不是也能够浸入里面，有没有风险？ 这些都没有测试过，陛下也都不知道，万一出事，我可是罪责难逃啊。” 大方归大方，威灵心思细腻，这一点风险还是能想到。 姐弟俩彼此对视一眼，都微微点头，看向威灵： “威灵兄放心，不告知父皇，是为了不让父皇担忧，但我们也不会让你担如此风险，自有姬氏长辈知道此事。” “哦？谁知道呢？” “我知道就行了！” 一个洪亮的语音，插入了几人的交流中。 一个看上去身形魁梧的中年人，出现在雅间门边。 来人的面容和姬天龙有些相似，但显得更加刚硬年轻一点。 威灵等人一震，猜到此人是谁了。 而谢芜荑、姬琥珀和姬常山似乎并不奇怪此人的出现。 谢芜荑迅速给威灵等人丢出信息： “姬海浮，帝国皇上的亲弟弟，定国公，土火双灵力术士，顶级术士，掌管兰台，姬常山姬琥珀能掌握这些信息，都来自他。” “哈，二叔，你怎么过来了？” 姬琥珀假装诧异。 “二叔，正好一起喝酒呢。” 姬常山也故作惊喜。 威灵心中好笑，知道这姐弟俩其实与定国公、谢芜荑都是约好的，如果自己不答应帮忙，定国公自然不会露面。 三人起身，躬身朝姬海浮行礼： “见过国公大人！” 姬海浮也含笑扶起三人： “不必多礼，私下场合，随意就好，何况，你们是琥珀常山以及芜荑的客人，我不请自来，已经是失礼了。” 随即，姬海浮在上首挨着姬常山姬琥珀坐下，含笑看着威灵等三人： “都不是外人，十八郎我也有多年不见了，一表人才，不错啊。 威灵就更不用说了，帝国新秀，智慧过人，五灵术士，一派掌门，值得期待……我们这小小伎俩，威灵可别介意啊。” 威灵哈哈一笑： “大人说笑了，我与两位殿下非常投缘，也理解大人对晚辈的庇护之心，怎么会介意。” 见威灵如此好说话，姬海浮不免有些感慨： “是啊，是啊，皇兄不愿琥珀常山冒险，患得患失，但我一直全程参与了帝国的智能体开发制作，我这次就瞒着他了。 我实在不忍心，看着琥珀和常山，一步步走到连术法都不敢使用的程度，未老先衰，这让我们做长辈的情何以堪？” 随即，他看向守宫，微微含笑。 谢芜荑、守宫、威灵、李陵游立即明白，定国公是看出守宫身份了。 姬海浮点点头，私下给李陵游丢出一条信息： “你大伯真的好气魄，不过，现在看来，李阀是赌大得大，海赚了！” 李陵游微微含笑，点头的程度旁人几乎看不出。 威灵思量了一下，还是比较乐观： “既然如此，那我就可以放心一试，既然当年那人可以进去，那么我应该也可以。 从我的理解角度看，风险应该不大，毕竟我自己和弟子们都融浸了g205金属的。” 当年慕容氏那人，对本源灵力的理解，未必有自己深刻，因此，威灵的乐观也是有依据的。 “好，那明日就可以出发，我可是期待已久呢。” 姬常山跃跃欲试。 “嗯，路程遥远，我去准备一下超远航程续航能力的载具。” “大人，我们平时使用的那艘青鸟，经过了两三次改装，加强了续航能力，不知道是否适合。” 威灵随即将他们那艘青鸟的数据丢给了姬海浮。 定国公略一沉吟，点头认可： “嗯，没问题，那边曾经是一个制造基地，有充足的能源补给系统，虽说这些年已经整体搬迁了。 但是能源生产这一块，不易搬迁，因此那边是不缺乏的，就这艘载具就足足有余了，我现在去安排改装还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好的，那就说定了，明天我们就出发。” 姬常山笑着点头，看看姬常山和姬琥珀，有些怜爱神色。 虽说这是大哥的孩子，但也是他很喜欢的两个晚辈啊。 接下来就是单纯的喝酒闲聊，几人都比较放松，气氛融洽。 谢芜荑还打趣了几次李陵游，说是王蕊石的境界还处于初阶，十八郎就不想想办法。 李陵游没好气，白了一眼谢芜荑： “你好好忧虑一下自己吧，三十多了，距离半百之前也不远啊，虽说谢阀宠爱你，哈哈，也不能任你不婚不嫁啊，那小王就是把我拉出来当挡箭牌的，也是占坑位的！” 几人哈哈大笑，其实他们都知道王蕊石的态度和豁达，也知道李陵游并不在意这些。 按理说，李陵游已经望见了高阶的门槛，对成家这件事会很从容，谢芜荑跌跌撞撞才进入中阶，的确应该要考虑终身大事了。 最后，谢芜荑富有深意地看看守宫，哈哈一笑： “本来都想约僵尸脸一起的，但是考虑到表哥表姐的事情，知情人越少越好，也就算了。” 威灵和李陵游明显感觉守宫的浑身肌肉都紧绷了一下。 “嗯，小杨这十年中，到我们那边的次数可不少。” 李陵游淡定地补充了一点。 威灵饶有意味看了一眼守宫。 守宫无奈，给威灵丢出一条私信： “你就这么想把自己忠心耿耿的侍女，推到别人那边？” 威灵愕然，苦笑摇头。 …… 一回到李阀，威灵就通过结界信息，向察部申请载具的使用，守宫就立即安排补充各种物资，食物、能源、武械等等。 威灵的申请其实也就是一个形式，青葙从雅西带回的经过几次改装的载具，这些年一直是李陵游霸着，谁都没有去使用。 当然，察部察院也不缺这个。 青葙收到威灵暗示的任务，立即安排了一个属于轩辕十四的专项任务，让威灵和守宫去协助完成。 …… 次日一早，当守宫将载具召唤至李阀府邸外的广场上时，三个黑袍帏帽的高挑身形，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威灵和守宫含笑走过去，五人一起登上载具。 姬常山一把拉开帏帽，喜笑颜开。 姬琥珀也有些雀跃，在载具上东瞧西望。 姬海浮微微苦笑，给威灵和守宫丢出一道信息： “你们可别笑话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们连走出帝都的次数都不多，可怜的孩子们。” 威灵含笑点点头，随意在乘员舱找个位置坐下： “大人请坐，路途遥远，我们可以慢慢聊。” 姬海浮微微一笑，坐在了威灵的对面。 而两位殿下则是跟着守宫去了驾驶舱。 载具轻盈地飞起，斜着掠向高空，朝着北方飞去。 “大人，陛下真的不知道此行？” 威灵的笑容有些奇怪。 姬海浮一怔，哈哈一笑，用手指点点威灵： “哈哈，智慧术士，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这么重大的事情，哪有陛下都不知道的可能。 陛下就三个孩子，他要不知道，我敢如此擅自行动吗？” 威灵含笑点头： “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我分析过，的确风险不大。” “是的，我和大哥也评估过，就是感觉没有什么风险，加上你的突破高阶，才起了这个念头……这次要是成功了，算是姬氏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威灵连连摆手： “大人别这样说，即便仅仅是两位平民，如果有目前的朋友基础，我一样义不容辞的。” 定国公哈哈大笑： “别人说这话，我只会认为是在说漂亮话，但你，我觉得不是，你是真诚的。” 威灵一怔，有些疑惑。 “哈哈，我是干嘛的？论身份，在帝国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必说谎。 但我干的事情，却是负责皇家、帝国参谋部、察部之外的情报系统，多有隐秘之事。 你的诸多事情，我们都是清楚的。就看你对玄明南星等人的情感，对元宝元贝他们一众异类术士的态度，就知道，你是一个非常重情感的人。 而最重要的是，关于守宫，你仅仅因为一个民兵团的同袍成员，就可以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加入李阀，这还不是明证吗？” 威灵呵呵一笑，算是默认了： “其实，我最欣赏三殿下，自从十八郎给我说，殿下的酒桌上，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总是同座畅饮，没有任何身份高下尊卑之分，我就认定了他。 而琥珀殿下，当年因为谢芜荑，一面之缘，就曾为我的身世施展能力，虽然没有看出什么，要是我当时知道这会给她的身体造成负担，说什么都会阻拦的。” 姬海浮的脸上慢慢敛起了笑容： “说到你的身世，或许不只是你感兴趣，兰台也感兴趣。 就在雅西战役后，西征军先遣队的时候，我们其实就已经在调查你的身世……不过没有多少收获。 是的，你就是那样突然出现的，到后来，那个诃黎勒横空出世，我甚至怀疑，你就是与那个诃黎勒一样，是某个古老存在分割的承载体……” 威灵的神色巨震，忍不住都站起来了。 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所谓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 见威灵的眼睛有些失神，姬海浮抬手，轻轻拍拍威灵的肩膀： “现有的假设，与你和诃子的几次对抗并不相符，有破布子、白药子、大风子、零余子等人给你背书。 我给你说这些，其实算是违规的，为什么要说呢，是因为，我也信任你！” 片刻后，威灵的神色有些严肃： “不，大人，不可轻信，请有机会转告陛下和零余子大人，如果我有一天，真的突然成为了……承载体，请一定在第一时间集合帝国最顶尖的力量，一举抹杀。” 姬海浮愕然发现，威灵竟然抹了一把眼睛，他的语音有些哽咽： “此刻我才真的有些恐惧！ 我对源灵世界都有了几分的掌控权……我不相信这是什么狗屁的悟道了，也不会是什么运气好。 我担心，真正的答案就是您说的那种可能，我一直忽视了那种可能……我就是某个承载体。 我更不能接受，有一天，会走到李陵游、谢芜荑、姬常山、玄明、南星、元宝他们的对立面……和这些我认为世间最美好的人对立，我宁愿永恒地崩解消失。 想不到，有兰台的牵挂，可真不是什么好体验……哈哈，失态了，大人见谅……” “……”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33抵达基地 姬海浮见威灵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也慎重地拱拱手： “放心，威灵，我们都能看到你的本性……就算你真的就是承载体，那么，帝国更加要保护好你，保证了你的安全，就是在削弱对方，帝国方面，也有消衍威胁的能力！” 威灵点点头，神色索然，陷入沉思。 他将心神划分为百万道，从每一个能想到的角度，去分析几次见到诃子的情形，对方的每一个用语，每一个细节表情，到周遭的环境，源灵世界当时的能量潮汐潜流波动…… 最后，所有的心神归一，他叹了一口气： “没有足够的信息可供判断……大人的猜测，或许是我此行最好的收获，您点醒我了，我今后会在这方面多多留心。” 姬海浮欣慰地点点头，看向威灵的神色，愈发欣赏。 不多久，姬常山和姬琥珀都回到乘员舱，四人坐下闲聊。 守宫将载具设定好，也坐过来。 她知道在定国公面前，自己的底细是没有任何秘密的，一想到杨小蘗那个笑话，她也郁闷。 因此她坐下后，随手就将帏帽丢在背后了。 姬常山再次露出惊艳的神色，而姬琥珀也欣赏地看着守宫。 威灵微微一怔，心下明白守宫在担心什么，她在昨日吃饭的时候，姬常山对她的容颜就有些震惊，当下再次露面，多半是要避免今后的尴尬。 随即就收到守宫丢出的信息： “两位殿下，不是没有见过皇室那具鬼神胴么，其实我也挺好奇，那一具鬼神胴是男是女啊，和我有什么差别呢！” 这话有点绕，但姬琥珀和姬常山还是瞬间醒悟，两人不可置信地豁然起身，指着守宫，张口结舌，然后看向定国公： “二叔……” 姬海浮一怔，哈哈大笑，明白守宫的用意，是担心自己这个侄儿错爱智能体了。 好容易止住笑容，定国公点点头： “没错，琥珀，常山，守宫就是李阀拥有的那具鬼神胴，但她现在就是顶级格斗士守宫！一个活生生的守宫姑娘。” 威灵和守宫都看向定国公，对他措辞中的善意非常感激。 姬琥珀向来有些英气，性格也有点大咧咧的，一下子跳过来，直接抱住守宫，一只手还不老实地在守宫身上捏。 于是，瞬间乘员舱内就是两女的嬉闹打笑声。 随后两人竟然又跑回驾驶舱去偷偷聊天去了。 威灵和姬常山、姬海浮相视而笑。 细心的威灵发现，姬常山心虚地抹了一把冷汗： “那在皇室那一具呢，也是守宫这样的？” 姬海浮微笑摇头： “你一定猜不到，另外一具鬼神胴的形象。” “是个英俊的青年男子？！” 威灵忍不住好奇，给出一个猜测。 “该不会是一条龙吧？” 姬常山的脑洞有点大。 威灵和姬海浮都白了一眼姬常山。 谁见过真龙，绝无可能。 姬海浮摇头，淡淡地丢出信息： “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高大老头！” 威灵和姬常山都有点暴殄天物的遗憾： “可惜了。” 姬海浮略有嗔意，看向姬常山： “年轻人总是喜欢看美好的形象，殊不知，这样的鬼神胴，本来制造出来就是有特殊使命的，只有女人、老人、孩童这样的形象，才有迷惑性，有迷惑性，才会产生恐怖的杀伤力！” 两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威灵可是有只管感受的，就算他现在初入高阶，如果与守宫尽在咫尺，以她的能力，暴起杀人，自己都未必来得及转换为能量体，必然身受重创甚至会被一击必杀。 当然，姬常山是没有体会的，但是不影响他想像。 不多时，姬琥珀和守宫也过来坐下，笑靥如花。 姬常山和他姐靠着舷窗，好奇地俯瞰下方广袤的大地。 层层叠叠的山峦，无尽的森林，一群群规模宏大的兽群在游动迁徙。 一道道明晃晃的大河，在无垠的大地上蜿蜒流淌。 逐渐看到了干旱的荒原，壮阔的荒漠，伴随一些宛如宝石般蔚蓝的内陆湖泊，以及逐渐显露的苍凉山脉，点点雪山。 直到最后，除了偶尔会有一片片深色的寒带针叶林，几乎看不到大地有什么其他的生命迹象了。 在夜色降临的时候，一眼望去，就看到地面上已是几滴苔原地貌了。 守宫给大家准备了丰富多样的煎肉排，面包、果饮和少量的蔬菜，几人对付着吃了一点，各自入定修行，任载具自动飞行。 这个季节的极北苔原，入夜的时间极其短暂。 很快就又到了次日的黎明。 灿烂的阳光投射进入舷窗，几人都清醒过来，一看舷窗外，入目尽是一片雪白的冰原。 绝美的景致引起姐弟俩的不停赞叹。 但母星实在是太大了，不久后，雷同的景致让他们审美疲劳了。 “二叔，还有多久才到目的地呢？” “快了，最多半天，中午时分就到了。” …… 经过漫长的飞行，从高空看下去，雪白的大地上布满一个个深蓝浅蓝交错的斑点。 每一个斑点，其实都是一个极北冰原上的深坑，深坑中布满了各种水，有的是淡水，有些是有和大洋相通的海水。 也有一些斑点，颜色很深，近乎黑色，那些是几百年以来，永冻岩层溶解后形成的天坑，有许多天坑是深不可测的。 大湮灭前，母星就因为气温的上升，导致了许多极北冰原的冻土融化塌陷，释放了大量的甲烷气体，加剧了母星的气温升高，导致海平面急剧上升。 到后来，大湮灭发生，母星迎来了核冬天，气温陡然降低，极北冰原得以保存。 但随即产生的天地变化，氧含量的提升，母星迎来了新的时代，而人类，也步入了神启时代。 大夏族对极北冰原的探索，早在大湮灭前就一直在进行，而直到帝国建立后，真正的开发利用才算是起步。 就在此刻青鸟载具下方那个最大的天坑下方，在上万米深的地下，帝国获得了大量的智能体方面的制造技术。 当母星东西方两大势力集团最终确立的时候，有能力下探到如此深度的，或许也只有帝国可以。 就算联邦知道这深度的地下，有这样的史前、或者未知文明的遗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就下面的这个天坑，直接飞下去！” 姬海浮给出提示： “整个天坑太大了，到几千米之下，下方有个常年不冻的大湖，湖边有环绕湖泊的陆地，帝国当年在这里修建有简易的停泊位。” 载具轻盈地下坠，无声无息。 没有剧烈的气流扰动，看来下方的封闭的环境，没有大气环流干扰。 一直下降了近万米，载具停在了一处暗沉沉湖边的简易停泊位上。 几人走下载具，发现虽然四周广阔无边，但因为太阳的角度根本无法直接照射进来，几经反射的光线，到这里已经非常微弱。 但因为海拔的极低，温度反而比上面高很多。 因此暗黑的湖面上还有隐约的热气在缓缓升腾。 周围的地面上，也仅有一些喜阴的苔藓生长，却不能覆盖所有的地方，黑沉沉的尖锐岩石才是主要的物品。 姬海浮扫视了一下附近，带着四人朝着一侧山体走过去。 守宫和姬氏姐弟，都将帏帽从术士袍翻过来，戴在了头上，一道面纱，遮盖了他们的形象。 转过一道阻碍视线的岩石，豁然看到旁边的山体上，有一个斜着向下延伸的巨大山洞。 山洞口的下方，还有人工修整的痕迹，几座小小的金属营房，正是帝国军方的标准野营配置。 五人一现身，念体中就传来了信息提示： 你已靠近帝国白山郡“黑龙军团”冰原基地，请提供身份信息！ 不等威灵等人回应，驻守护卫的系统已经检测到姬海浮超高的权限，以及几人的公民芯片中的身份信息，立即放开了警戒。 路过那几处黑色金属营房的时候，五人没有停步，径自朝着里面走去，威灵看到了营房中几名军士静立行礼的身影。 在他们收到的系统信息中，来人的权限，高到绝对控制整个基地。 “派人对附近降落的载具，进行能量补充！” “遵命，大人！” 随着五人的行进，很快，洞窟就到最深处，里边已经没有了去路，一座庞大的升降机出现在尽头。 巨大的四个轱辘上，包裹了厚厚的钢缆，将一个巨大的升降平台悬吊在一个笔直向下的洞口。 五人站上了升降平台。 姬海浮将一道控制指令，丢给了守宫： “守宫姑娘，随后的升降平台，交给你控制了。” 守宫微微点头，对这类系统性控制方面，她天然强于所有的人类。 守宫瞬间掌控了整个洞窟的控制系统，平台四角的灯光亮起，平台开始缓缓下降。 随即，下坠的速度加速，很快就到了自由落体的速度！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34初探密室 剧烈的气流从升降平台的四边压出，形成了啸叫声。 但其余四人都不以为意，对守宫的运算和控制能力，极其放心。 果然，随着四人感觉到身体渐渐被大力压在原地的时候，平台的速度以一种非常线性的速度缓缓降低，最后，稳稳地停下来。 走下平台，是一段只有几十米的金属通道，随着灯光的逐一亮起，几人看到通道尽头，依然是与开始一样的升降机。 “这样的转乘升降机，还有几次。”守宫给姬氏姐弟解释了一下。 “哇，那底部的基地，该有多深啊！” “不深，也就三万多米！”姬海浮呵呵一笑。 姬常山感慨： “太厉害了，帝国的基建挖掘能力，实在太强悍了。” 站上新的升降机，重复先前的下降，威灵也有些感慨： “国公大人，我就是觉得奇怪，帝国是如何知道下面地层深处有那个密室的，又是如何精准定位并修建如此深的下降通道的。” 定国公姬海浮的眼神晦涩，微微一笑： “是啊，我都有些好奇，但是没有相应的记录，帝国建立后就开始修建了，其实花的时间不多，十多艘大型载具，将基本的大型智能工程设备运过来，不到半年就完成了。” 威灵点点头，其实问出这个疑问就有些后悔，不该询问。 这应该是姬氏的底蕴之一了，能高于四大门阀的皇室，自然有其独到的地方。 “其实，挖掘修建这个下降通道并不难，真正的难点是什么，常山，你能想到么？” 姬海浮考核了一下三殿下。 姬常山思考了一下，只是给出了一个猜测： “我估计是要在下方建造地热能电站，会很难。” 威灵摇摇头，他有了答案。 见威灵摇头，姬氏姐弟都看着威灵。 “我想应该是地热原因，比如在帝都那个纬度上，地下两千米的位置，地热增温率就会让那深度的地下温度达到摄氏50度。 你想想，要是到了三万米的地下，如果不设置相应的降温装置，那么地热梯度将达到750度左右。 因此，我想，我们现在感觉温度非常适宜，那只能是利用了宏大的自然调节，比如，外边的湖泊水，是调节第一道升降梯深度导致的温度增加。 那么随后的降温方式，必然是从旁边打出与极北冰洋贯通的水路了，利用无限的大洋冰寒海水循环，降低这个通道的温度，分出循环水的一小部分，作为地下发电站的能量来源。” 姬常山和姬琥珀目瞪口呆，他们可想不到这个问题。 姬海浮赞许地看看威灵，守宫知道这些都不奇怪，就威灵作为术士，连这些冷门的知识都能知晓，就算是博学了： “不错，威灵一语道破关键。其实无论是帝国的雅西、博湖、帝都等等，任何一个大郡，只要有地下城，旁边都必定有大型的水体储存，用于循环降低地温使用，以这样的循环水流发电，其实已经足够支撑常规的能量需求。 而在下面设置可控核聚变装置，其实更多的是为军事做预备，毕竟大型能量武械，需要短时间的大能量。” “感谢二叔解惑，那么，通风系统也是一个重要的系统工程了。” “那当然啊。” …… 不知不觉中，他们就经历了多道升降梯的转乘，到了最底层的通道。 通道是一种厚达几十公分的合金，每隔一段距离，还有内外皆有的加强肋筋。 地面上纤尘不染，在微微偏暗的顶部灯光照射下，反射出冷冷的寒光。 通过他们的脚步声，在厚厚的合金墙壁上回响，守宫已经建立了整个空间的三维模型。 通道内各种装置、房间方位、尺寸、材质、光谱系数以及其他相关数据，如同一道瀑布，在威灵的识海闪过。 威灵的识海中，整个区域都透明了，所有的一切都以轮廓线的方式显现，只有居中一个位置，一个边长大约二十多米的黑色的立方体空间，全然没有任何信息。 未知的材料制作的立方矩阵空间。 威灵给守宫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收到了。 这个地下的基地，基本已经空置了，连每个空间的制造设备都已经搬回了帝都的地下空间，每个空间都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一点垃圾或者残余物存留，宛如一个全新的预备基地，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清冷和瘆人的感觉，虽然这里的温度依旧控制在十多度。 这种搬迁手段，让威灵恍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东边无尽大洋中，壶梁城附近那个无名小岛上，慕容世家那个封闭的生育基地，不就是这样的风格？ 很快，几经转弯，忽上忽下，走完了这座地下基地，通道的尽头，是一道黑色的大门。 本来合金墙壁和所有的房间门，都是银灰色的合金本色，这道黑色的大门，突兀地出现在通道的尽头，显得那么不和谐。 五人走到黑色大门边，却进入旁边的那个房间。 房间中没有其他人，但是有一些座椅。 “这里是基地搬离后，短时间曾派人驻守值班的地方，后来实在觉得没有必要，因此就放弃了，只在地面上洞窟口，留有十多个军士驻守。” 姬海浮看看空无一人的房间，给四人解释。 走了这么久，姬琥珀和姬常山有些累了，他们俩都坐下来。 “大人，旁边的那道黑色大门内，就是那个密室吗？” “是的，其实外边这一切，都是围绕这间密室修建的。” “以前帝国掌握的那些知识，都是慕容氏那人进入后带出来的？” “是的，其实那些技术，也是通过带出来的大量物资、实物进行推算研发的，并无文字和其他信息，连制作成功精品智能体琉璃胴后，放进里边那个培养槽内，都是一种尝试性的实验，更多的信息，就不知道了。” “那么当时有没有想过研究那黑色液体？” “有过，无法分析其成分，一旦取出来，要不了多久，就消散无形了。” 威灵点点头，猜测那液体多半就是能量化消衍了，于是继续询问： “以前那人进入，是用什么术法或手段呢？” 姬海浮苦笑一下： “他是五灵俱全的，也经过了很多尝试，各种术法都用上了，最后好像是同时凝聚了五种灵力在手上，拍在大门上，那大门就会消散片刻。” 威灵点点头，做出了决定： “那这样，我马上就尝试一下，看看这黑色大门的材质，看看能否一样破解。 如果可以，我先进去看看，如果能带出那培养槽最好，不行的话，我就带出液体，让两位殿下，就在某个房间中沐浴一下试试。” “好的，你随意尝试，我们都对那大门用尽了所有的能力，连一点破损都没有造成。” 姬海浮苦笑回复。 威灵走出房间，面对那黑色的大门。 这种黑色非常奇怪。 无论哪一种黑色，在有外部光源照射的情况下，其材质必然会有一定的反光，显露出不同光谱系数的黑度。 但这道门不一样，它可以说是完美地吸收了所有的光线，没有任何反射，因此，看上去就黑到极致了。 这样的黑色，威灵可以说并不陌生，当初诃子将他拉入源灵世界中，他的精神体感受到的世界，就是这种绝对的黑暗。 威灵并未凝聚五种灵力在手边，而是直接将一只手能量化，看着有些灰暗透明。 当这只手靠近大门，剩下几厘米的距离的时候，威灵眼睛一凝。 他明显感觉到，大门表面发生了如同液体一样的波动。 手掌靠近的位置，大门上伸出了无数的细微凸起，就像密集的绒毛触手一样，凸起来，试图靠近手掌。 威灵鼓起勇气，将手放在了大门上。 威灵眼前一暗。 眼前的大门已经消散一空，他信步走进了这个密室。 密室非常空旷，四面墙壁都是先前大门的那种材质，黑到极致，没有一点反光，只有地面和顶面，感觉像是黑色的合金材质，能看出表面属性。 最神奇的是，整个地面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灰扑扑的尘埃铺砌，就像是累积了千万年一样。 威灵行走了一步，皱起了眉头，以自己的体重，竟然没有在尘埃上留下脚印。 这不科学啊，除非，这些尘土不是简单的灰尘，而是类似中子星那样高密度星球的碎屑。 威灵立即感受了一下辐射值，心下诧异，并未有什么特殊发现。 然后，他就看向密室中央，那个船型的培养槽。 两头微翘的船型，一样是不知名的黑色材质做成的，中间盛满黑色的液体。 那液体宛如黑色的琥珀，深沉而幽邃。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就像有清风在背后掠过，威灵一回头，看到那黑色的大门再次出现，将其他人隔绝在外边了。 威灵立即用精神力感受了一番，能感觉到其他四人在外面的情况，心中放心下来。 大门关闭，密室中的正常情况下会变成一片纯黑的空间。 但是，黑到极致的墙面，反而开始变浅。 仅仅一个呼吸间，威灵就恢复了视觉，感受到四面的墙体和顶面都发出了淡淡的微光，不刺眼，但足可以映照物体。 威灵信步向前，准备去探查一下那船型容器中的黑色液体。 到此刻，威灵已经不愿意称呼这容器为培养槽了。 在他的认知中，培养槽不应该是这个模样，在慕容氏壶梁城附近那个基地，他就看到过许多培养槽。 虽然那只是对组织和基因进行研究的小型的培养装置，但其外观和各种连接的管线，一看就非常有科技感，绝非这样简陋的黑色船型容器。 他更愿意想象这像是个棺材。 上古之时，古人以为灵魂可以到达彼岸，需要以船承载，因此对死者以船棺装载，放置于山体之中。 当威灵刚刚踏出这一步，他陡然停下。 地面上那些“星尘”竟然无风自动。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35只能冒险 一瞬间，地面的“星尘”汇聚成了四个没有面目的人形生物，站在了船型容器的两侧，灰扑扑而无五官的面部，对着威灵。 威灵有些惊诧，精神力去感知这四个怪物的灵智。 在他的认知中，如果没有灵智的东西，都不算威胁。 很奇怪，那四个人形怪物并未有任何神志。 这有点超出威灵的认知了。 “你们是谁？” 怪物没有回复。 “你们在守护这个船型容器吗？” 威灵尝试着继续对它们发出信息。 依然没有回复。 陡然间，威灵心神中警兆猛然升起！ 无数暗黑的金属片，在整个封闭的密室内形成了密集的交叉攻击。 无数叮叮咚咚的金属碰撞声响彻识海。 就在那一刹那，就有几十道飞针穿透了威灵的身体，好在都不在最致命的头部。 就在金针形成的一刹那，威灵将身体转换为能量体，任凭那些金属穿身而过。 与此同时，威灵感觉密室中的温度陡然升到上百度，还有浓烈的木灵力混杂在其中，似乎下一刻，就会发生剧烈爆炸。 没有任何犹豫，威灵丢下一道精神力在脚下，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晦暗阴沉的源灵世界，一如威灵熟悉的模样。 唯有一点不同，就是威灵此刻立足之地，一道道细小的潜流，汇聚在一起，消失在自己的立足之地。 威灵皱起了眉头，有了一个猜测，难道，这个密室之所以能那般坚固，其实就是因为和源灵世界是相通的。 难道，那船型的容器，其实就是连接源灵世界的关键？ 感受了一下源灵世界，威灵没有觉得有异常，心念一动，他身边的万丈虚空，能量澎湃。 他一振臂，所有的暗能量如同万雷奔腾，呼啸向四周推移。 威灵点点头，自己对源灵世界的掌控力，也并未消减。 他一凝神，感知到自己刚才丢下的那道精神信标，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先前密室中的位置。 经过这一次的身体转换，先前被那些细碎金属穿透的身躯，早就被强大的木灵力衍生的生命力修补完毕。 眼前的一切有些诡异，根本就没有那四个人形怪物，四下的墙面依然发出微微的荧光，让威灵足以看清那船型容器内的液体。 威灵内心警戒着，蹲下，用手指去捻无法留下脚印的星尘。 随意拈起几粒尘土，果然没有超出威灵的预计，其重量绝非寻常的岩土碎屑。 他丢下星尘，走向了船型的容器。 这一次，那些星尘并未凝聚为人形，似乎知道，只要是本源能量攻击，对能及时退避到源灵世界的威灵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也就明智地放弃了。 威灵终于靠近了那船型容器。 他伸出手，抚摸着那船型的容器边沿。 容器一阵颤动，宛如有生命力存在。 令威灵更加小心。 他将手伸进那液体内。 入手感觉温润，并无任何渗透感觉。 那黑色的液体似乎被威灵一下子激活了，瞬间从容器内翻腾出来，瞬间就包裹了威灵的全身上下！ 威灵大惊，刚想转换为能量体，但瞬间发现，无数的星尘已经包围了黑色的液体，对自己形成了双重的覆盖！ 一种陌生的窒息感陡然升起，威灵心中瞬间惊恐无比！ “卑劣的存在，你竟然敢觊觎神主的权限！” 一道陌生的信息，在威灵的识海映射，威灵拼命挣扎！ 陡然间，眼前有亮光闪过。 威灵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黑色大门。 随即看到守宫、姬海浮、姬常山和姬琥珀关切的眼神。 “怎么样，威灵，能进去吗？” 姬海浮的语音信息丢过来。 威灵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他知道，刚才的一切，仅仅是自己将手放在大门上产生的幻觉。 或许，也是自己方法不对，看来，还是得像慕容氏那人一样，如法炮制。 他点点头，努力对几人笑了一下： “应该问题不大，我再试试，刚才的感应方式，感觉有点方向性错误。” 几人点点头，对威灵充满信心。 威灵不再将手能量化，而是将五种灵力都凝聚在手掌上，拍向黑色的大门。 黑色的大门依然像水波一样荡漾起了涟漪。 五种灿烂的光华闪过，大门消散。 威灵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墙面，地面的星尘，以及那座船型的容器。 威灵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几人： “你们称呼这玩意为培养槽？我感觉更像一个船棺！” 姬海浮有些惭颜，尴尬地笑笑： “是的，当年我一开始的感觉和你相似，呵呵，不过，既然专家们说是培养槽，姑且就那么叫了。 最开始里面有四个站立的金属傀儡，被带出去肢解，掰碎了一点点分析研究，才有了后来帝国的百炼胴、琉璃胴和鬼神胴。” 威灵点点头，心想，也许那地面的星尘，才是那些傀儡的核心能量，不过是帝国运气好，没有触发那四座傀儡，不然，呵呵。 威灵不再犹豫，再次走向那船型容器，诡异的是，这一次，地面的星尘并未再次凝聚。 直到威灵走到船型容器的旁边，鼓起勇气，再次将手探入了黑色的液体，手感温润滑腻，一如先前。 “公子，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呢。” 一道声音在威灵识海响过，将威灵都快吓得跳起来，差点就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还是他最后一点点的理智，判断出是守宫的声音，才止住了身体的应激反应。 他转过头，竟然发现守宫好奇地跟在身后，因为星尘的原因，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威灵一转念，自己都有点暗中失笑，当初慕容氏那人，不就是将守宫带入这里，放进这容器进行了融浸嘛，守宫当然可以跟进来。 “嗯，守宫，你还记得当初进入这容器的感受吗？” “没有任何记忆，连底层肌体的记忆中，都没有关于这个的。” 守宫摇摇头。 威灵点点头，看着散发微微毫光的四面墙壁，又看看那大门的位置，又开始出现了五彩的光芒，似乎大门即将形成。 威灵几步跳到大门边，再次拍向大门。 光华消散，大门消失。 “国公大人，普通术士进来后会怎样？两位殿下能进来吗？” 本来看到威灵顺利打开了大门，定国公都已经笑得很灿烂： “以前尝试过，但凡是普通的术士进去，短短时间就会耗尽生命力，彻底死亡，只有慕容氏那位，可以不受影响，当然，智能体也不受影响。” 威灵点点头，伸出手，手边的光芒闪烁，微微发黄，还有炽热的温度发出，一瞬间，威灵的手中多出一个灰扑扑的瓷罐。 姬海浮是顶级的土火双灵力术士，本来是计划自己出手凝聚威灵需要的盛放那黑色液体的容器的，看到威灵举重若轻，随意就凝聚一个容器，忍不住大笑： “哈哈，我差点都忘记了，威灵自己就可以制作容器……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将那个培养槽给取出来。” 威灵摇摇头，苦笑一下： “大人，我确定，那容器其实和源灵世界是想联通的，应该是搬不走的。 就算能搬动，必然会导致源灵世界的能量从此处溢出，导致这片区域彻底湮灭，除了你我，可以在源灵世界避难，其他人，一个都活不了，包括上层地面上那些军士。” 姬海浮一怔，思量了一下，含笑点头： “原来如此，我就在想，为什么以前研究那液体，为什么会极短时间就消失不见了，果然是能量的显化而已。” 威灵点点头，走到那容器边，用手中的瓷罐，舀起一罐黑色液体，准备带离容器。 姬海浮在外边看得真切，暗暗长大嘴，以前都是只能用小小的试管，吸取一点点的液体，像威灵这样豪放的操作，是没有想过的。 但威灵立即发觉，那些液体仿佛不愿分离一样，罐体一离开液体，本已盛装的液体，会非常有粘性地流淌回船型容器。 试了几次，都是如此结果，连威灵以术法切割阻止，都无法实现。 丢下罐子，令其消散，威灵走回大门边，苦笑着再次稳固了大门： “大人，那液体好像无法带出来。” 这种情况是姬氏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姬海浮的脸色已经有些失望了。 “公子，其实可以让他们进来一个人尝试一下。 虽然说短时间可能会丢命，但是，有你我相助，及时将人丢入那液体中，或许可以保命……当然，也许丢进去就搞死了也说不定。” 守宫偷偷给威灵丢出信息。 威灵也偷偷回复： “是的，我们可以保证在几秒内就把进来的人丢进去，但无法保证他们的结果。” 就在威灵和守宫暗中商量的时候，姬常山突然丢出一条信息，给其余四人： “二叔，我愿意进去试试，不然，几十年后还是要死亡，好不容易有威灵这样的五灵俱全术士帮忙，我不能放弃……姐，父皇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儿子有两个，我可以去冒险探路！” 姬海浮和姬琥珀来不及阻拦，姬常山已经飞奔进来，其速度远非平时温文尔雅的那种不紧不慢。 三皇子刚一踏入这密室，就因为惯性扑向地面，其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眼睛开始翻白眼。 威灵和守宫更不来不及仔细思索，本能地急速跨步，瞬间接住他，两人一发力，准确地将姬常山抛入了那船型的容器中。 没有想像中的黑色液体飞溅。 那些液体就像柔韧的弹簧一样，微微颤动，瞬间就将姬常山吞噬进去。 液体在不断地蠕动，翻腾，还冒着气泡。 不多时，姬常山原本的黑色小团龙的衣袍，都化作丝丝缕缕，浮在了液体表面上。 威灵和守宫脸色有些难看。 外边的姬海浮和姬琥珀更是如丧考妣。 怎么看，都像是姬常山已经化作了黑色液体，被融为了一体。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36成功融浸 转眼间，威灵给几人丢出信息： “别急，你们看，液体在容器中的液面高度增加了不少，说明三殿下只是沉底了，并未消融。” 其余三人立即稳稳心神，看着容器内的变化。 威灵又去门边，将大门稳固。 不然，姬海浮和姬琥珀看不到室内的情形，会更加慌张。 不多时，容器内的液体激烈翻腾停止了，变成微微地波动，最后，连波动都消失了，一个长发脑袋从黑色的液体内升起来，满脸红光，带着笑意： “哈哈，威灵兄，守宫姑娘，我感觉好极了！” “感受一下身体，能否更说得细致一点？” 威灵也有些急切，丢出信息询问。 “很好，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感觉年轻了很多，就像回到了十八岁一样，而且，我觉得自己不会再衰老！” 威灵和守宫对视了一下，看来是这液体强化了姬常山的所有机体，各种神性物质都进行了饱和融浸。 “那好，你先出来，让二殿下也来融浸！” 姬常山有些踟躇： “威灵兄，我……现在一丝不挂啊……” 威灵哈哈失笑。 守宫抿嘴而笑，走出密室，姬琥珀和姬海浮已经看到姬常山露出的脑袋和笑容，也都笑开了花。 一听守宫解释三殿下此刻的窘迫，姬海浮立即解下自己的长袍，递给守宫。 姬琥珀有些尴尬了，要是自己先脱下衣服进去，必然威灵会看到，不脱的话，衣服会被那液体扯碎。 守宫在姬琥珀的腋下轻轻一戳： “傻瓜，你到那房间中，将外袍都先取下，只穿贴身的小衣，待会就只穿外袍了，嘻嘻。” 两女于是嘻嘻哈哈到先前那个房间准备。 融浸了神秘液体的姬常山，从船型容器中走出来，没有带走一丝的黑色液体。 姬常山穿上他二叔的袍服，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浑身上下发出噼噼啪啪的筋骨错动声音。 更神奇的是，他的身体中充满了船型容器中的液体后，密室中神秘的保护术法不再针对他，他也不会就瞬间失力倒地了。 欣喜地看了一眼威灵，姬常山深深地一揖： “威灵兄，我就不说谢了，但凡有用到常山之处，尽管吩咐。” 威灵笑着摆摆手，眼睛却盯着那船型的容器，看看里边的液体。 结果令威灵有些揪心，那液体的分量，至少减少了三分之一。 难道，源灵世界不会补充这里边缺失的各种能量吗？ 难道说，这液体，在源灵世界都是珍贵的，那容器和源灵世界相连，只是保证这个密室的保护术法存在，并不保证液体的分量？ 当初李阀的阀主李元明，曾经给自己透露了一个绝密的信息，据说除了g205神性金属外，还有206、207等更加神秘的神性物质。 威灵来不及细细思量，看到姬琥珀已经满脸红晕，站在了大门口。 她高挑的身躯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丝绸小衣，山峦起伏，令人不敢久视。 姬海浮和姬常山自然都躲进了先前的房间内。 守宫则是将姬琥珀的衣物都搭在肩膀上，笑得非常暧昧。 威灵有些尴尬，但事情都这样了，谁也没预料要多准备一套衣物啊，再说此刻也不便于矫情： “殿下，等我加固一下大门，你就冲进来！” 姬琥珀略有羞涩神色，点点头。 看到威灵将大门衍生的五彩给打散，注意到守宫已经在相应的位置等候，她略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猛地冲进去！ 当然，她一进入那房间，瞬间也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压力和窒息，头脑一晕，就向地面扑去。 守宫自然一把就接住了她，将这个软绵绵的身躯，飞快地丢进了那个容器内。 威灵哈哈一笑，缓缓走到大门边。 守宫则是带着殿下的衣物，走到容器边进行等候。 没有等多久，威灵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守宫和姬琥珀格格的笑声，还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威灵就看着大门外长长的金属通道，或者偶尔将大门缓缓形成的五彩能量给打散。 片刻后，披散着头发，满脸红晕的姬琥珀已经和守宫走到大门边。 姬琥珀看上去年轻了很多，身段不但没有膨胀，反倒是窈窕许多。 她红着脸，款款屈身，给威灵一礼： “威灵，琥珀感念你的相助，为我解决后患，大恩不言谢，今后你也是我弟弟了！” 威灵含笑点头，拱手回礼： “殿下不必挂怀，举手之劳而已。” 威灵转身回走几步，去看看那容器内的情形。 不出所料，容器内的液体最多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仔细观察片刻，威灵发现液体并无增长的迹象，也就微微摇头。 这个容器内的神秘液体，算是没有可能继续包裹融浸下一个人了。 跟随两人步伐，威灵也走出了那道大门。 等候片刻，大门上有五彩生成。 威灵不作干扰，一会儿时间，五彩敛去，那道黑色的大门再次出现。 姬常山和姬琥珀满脸的喜色，彼此微笑，姬海浮也满意地咧嘴大笑。 “国公大人，此地已经没有了再次融浸的可能性了，我发现那液体并未增长。 当然，等很多年过来，或许会补满也说不定……” “威灵不必挂怀，这样神奇的液体，要是有很多，那才是反常，这样一经消耗就没有了，才是正常。” 姬海浮不以为然。 威灵点点头。 五人开始兴致勃勃走向升降机，回归地面。 …… 直到几人重新登上补满能量的载具，威灵一直陷入了思索，闭目入定。 姬氏三人都以为威灵是因为长时间阻止大门的形成，导致了神魂疲惫，也都不去打扰他。 守宫并未觉得威灵有多少疲惫，但是她能看出公子陷入了某种不解之中，也不敢去相扰，安静地驾驭载具，回归帝都方向。 守宫没有猜错，威灵真的是陷入了最深沉的思索之中。 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最开始在那道大门外边，手掌与大门接触的那一瞬间，经历的过程仅仅是一种幻觉。 以威灵的精神力强度，在源灵世界可以化身数百万的程度，有谁能在他不知不觉间施展如此高明的精神力术法，让他明白自己的最初探索方式会带来危机？ 而且在那“幻觉”中，那些“星尘”是有自己意识的，是在守护那容器和容器中的液体，还让自己明白那是神主的权限。 再联想到，先前定国公透露，他曾经怀疑威灵也是和诃子一样，是某个存在的承载体，威灵的心情就沉甸甸的。 他首次有些对自己的能力失去信心。 很多时候，不是自己有准备就能解决的，如果真的涉及所谓“神祇”的权柄，自己在关键时刻，丧失自己的神魂，也就一刹那的事情。 比如，“幻觉”中，那些液体瞬间包裹自己，那些星尘第二次覆盖，在那一刻，自己连化身能量体都做不到。 又想到不久前自己还有一个梦境，那黑暗的世界，大地与岩浆，那三个顶天立地的身形，那宛如大日的炽烈目光……威灵不敢再幼稚地认为，自己是出身某个隐秘家族。 相反，正如定国公所言，自己忽然出现，倒是更像诃子一样的承载体。 与诃子对比，威灵恍然惊觉，自己和诃子有太多的相似点了。 两人都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 两人都是五灵俱全的修士。 两人都具备了对源灵世界的掌控力度。 诃子的进阶是融合吞噬其他承载体，自己是简简单单就悟通了源灵世界的根本法则。 但是，就算将这三条法则告诉玄明、南星这样的术士，甚至姬天龙、姬海浮、零余子这样的高手，他们会取得源灵世界的掌控力度吗？ 威灵瞬间就有了答案。 他们肯定不会取得任何权限，哪怕他们都理解了这三条根本法则。 因此，基于这样一个巨大的不确定性，威灵甚至有些恐惧了，他已经不想去探索，也不想知道自己的来历了。 甚至于，他都有些想念诃子了。 或许，诃子能帮他解惑。 …… 威灵等人自然想不到，就在他们离开那地下三万米的秘密基地后，那座被不明黑色金属封闭的密室内部，四面的墙壁再次发出微微的荧光。 只有感受到有能量体、精神体靠近大门，那特殊的墙面，才会产生微微的荧光。 一个散发莹莹毫光的老人，出现在密室那黑色的大门之外。 老人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他平静地看着黑色的大门，不知是否在猜测那容器中还会剩下多少液体。 伫立良久，缓缓转身，仰头看向虚空。 老人叹息一声，身形缓缓消失。 密室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 威灵睁开眼睛，看着兴致勃勃的姬琥珀、姬常山与守宫正在尝试性测试，守宫利用自身的数据化能力，对他们自身体能、反应速度、躯体攻击力、承受力等方面的能力提升幅度做出准确的评估。 最后得出的结论无疑是令人震惊的，姐弟俩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一般，各方面数据都是以前的几倍。 当然，他们的体重增幅也不小，至少超过百分之三十。 看着喜气连连的几人，威灵也含笑点头，将心中的另一个念头掐灭了。 他其实很想问问定国公姬海浮一件事。 当日在松尾岛咨询慕容忍冬，有关羽涅等最后是个孩子的下落，那老家伙极其不配合，还将许多事情推向皇室，而姬海浮既然负责兰台，必然会知道一些。 但最终威灵还是放弃了。 门阀世家都有些隐秘，谁的骨子里没有点脏东西？更不用说皇家了，自己此刻问这个事情，会不会有点自恃有助于两位殿下，就去询问别人的隐秘？ 这样的事情，威灵自然做不出来。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37怪物保姆 遥远的荣光之城。 地牢，竟然是这世间最神奇的地方。 原本关系复杂的三人，竟然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金发青年，眼眸暗绿的老人，各自惬意地躺在一张巨大松软的沙发上，两张沙发的中间，还有来自教宗大人书房的小书案。 当然，书案上摆放的不是各种文件书籍，而是一盘硕大美味的烤鹅和几瓶教宗大人珍藏的美酒。 酒体饱满深沉，淳厚如同健康的血液，让品酒的两人嘴唇都有些猩红。 而他们前面的房间空地上，翻滚蠕动着一团赤裸的巨大肉体怪物。 但凡能违背人的视觉和思维盲点的创意性生长方式，这团蠕动的怪物总会给两位观摩的大人，即兴演示一次。 诃子颇有些重口味，兴致勃勃地观摩。 三面老者脸色愈发阴沉，对面前那混乱割裂而充满危险感的怪物，他可是深有体会的，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怪物呢？ 但贪婪者将这一切压制下来了，与另外两种大方向各异的承载体个体之间达成了暂时的平衡。 因此，教宗大人看到面前翻滚恶心的肉池，实在有些觉得丢脸和羞辱。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金发青年，每一只眼睛都饱含恶意： “你是一个魔鬼，神主啊，仁慈万能的您，为何会有如此恶劣的包容者？” “万般皆是幻灭，包容者，这样的融合体，是不人道的，因为你的意愿，你亵渎了神主！” “这又如何？只要阻拦了我们成为祂，再难看我也无所谓！” 三道不同角度的信息，丢入了诃子的神识。 诃子的笑容非常灿烂： “哈哈，太有趣了，如此精彩，尊敬的教宗大人，你可是非常有经验和发言权的，要不给我剖析一下此刻总统大人的心路历程？” 三眼老者此刻来不及反击，他融合的悲悯者发出了一声哀叹： “神主啊，您降下怒火雷霆吧！这个可恶的承载体是在自渎啊！” 诃子发出剧烈的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哈哈哈……” 几天前。 敏锐者安格斯的执行力还是可圈可点的，一旦决定按两位大人的意愿执行，立即就盯上了依恋者，执着者，大度者，豪情者。 至于轮回者和天才者，连诃子大人和教宗大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他自然也是茫然，即便依靠敏锐者的身份也无法寻觅到。 安格斯经过仔细的分析，感觉那四个承载体中，依恋者应该是最弱小的，于是，他立即动身。 在荣光之城以南，足足有上千公里的一个滨海小镇，找到了依恋者。 在诃子、格利高列和安格斯的设想中，依恋者应该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 但事情就是这么神奇，当他们看到那位依恋者的时候，都有些傻眼。 那个是一个看着很朴实诚挚的青年，还有不错的木灵法师能力，都到中阶后期了。 青年看着微胖的秃顶前总统，有些愕然，心中疑惑。 他感觉此人有些面熟，搜寻了一下记忆，想起这人是前总统啊，竟然单身前来，与自己在这海边的小树林不期而遇。 更何况，以他的认知，就算是下野的总统，身边也会有相应的安保力量，但这个秃顶胖子，竟然单身出现在这里，有古怪！ 而且，最恐怖的是，他看向自己是眼神，错愕中有一份炽热，宛如看向一盘牛排！ 这种眼神，青年既熟悉又恶心，转身离开，却依然提着一团包裹在麻布中血淋淋的事物。 胖子不以为意，跟着青年，不紧不慢跟随。 青年人皱皱眉头，但感觉中这个猥琐胖子的能力，也不见得就超过自己，也就并不在意。 很快，青年回到海边的别墅中。 随即，他发现那胖子竟然也跟进来了。 更过分的是，他还翻越了围栏，进入到自己的房间内。 青年冷笑了一下： “既然阁下不请自来，就别走了。” 安格斯的胖脸也笑开了花，似乎对这个房间中那几具坐在床边、墙角和化妆台下的白骨骷髅视而不见。 安格斯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扫视一下那几具骷髅，笑着丢出信息： “我总算明白什么是依恋者了，你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依恋她们，她们的肌肉组织呢？” 青年淡淡地笑了一下，解开手中那个血淋淋的包裹，露出里边那满是血污的莫名肉类，丢在胖子面前的地上： “我会一点点地将她们的血肉都带回来，用上麝香草、迷迭香进行腌制。 烤制的过程中，以鼠尾草进行补香，切片后点缀欧芹叶，佐以红酒，非常美味，当然，后期以薄荷或莳萝点缀也行，风味有所差别。” 胖子点点头，有些疑问： “取肉后，她们不会死亡吗？” 青年展颜一笑，摇头： “不会，不会，我算是不错的木灵法师，我对生命力的补给非常有心得体会……最后我会在她们实在无法支持的情况下，剥离那些残余的东西，留下骨骼，和我永远呆在一起。” 随即，他看向秃顶胖子，神情有些惭愧： “有两个歉意我要提前给你说说。 一是我在那方面的取向是正常的，因此，你不会有获得我的喜爱。 二是，我对脂肪含量超过一定比例的肉食，还有些缺乏处置经验，待会你要宽恕我的不熟练。” 已被唤醒的敏锐者，感知到诃子大人和格利高列大人已经在附近，因此他并不担心自己不是青年的对手： “无妨，只是我还有最后一点好奇，你这份反人类的变态毛病，是天生的变态，还是后天因为情感挫折形成的恶劣暴行？” 青年的面色阴沉下来。 他并未给安格斯的好奇做出解答，而是准备解决这个可恶的胖子。 蓬勃的木灵力开始在四周萦绕，无数的藤蔓幻化生成，整个房间瞬间化作森林中幽暗的树洞一样。 但是，他还没有施展攻击性的木灵能力，就看到那胖子打出了一道黑色的光幕。 漩涡形成，一切木灵力崩散，青年一声声哀嚎，被旋转的黑色光幕漩涡搅碎成无数的碎屑，化作能量，与秃顶的胖子融为一体。 …… 当一切平静下来，安格斯的体形变高了，也没有那么胖了，更重要的是，他的秃顶消失了，细密的长发一直垂到脑后。 谁还不曾年轻英俊过？ 安格斯忍受着浑身的剧痛，面部的肌肉在胡乱颤动，却开始自己摸着自己的头顶和面颊，他感受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和蓬勃的生命力！ 他虽然有些迷糊，但依然眷恋地看着房间的一切，万分不舍。 然后就看到金发青年陡然现身，呵呵笑着，弹出一道火焰，将整个房间都化作一道红黑火焰包裹的熔炉。 诃子金色的长发在火焰中飞舞，却一点损伤都没有，他笑眯眯地看向那个阴沉的三面老人： “背叛者，相信我的诚意了吗？” 格利高列直到那一刻才真的相信，诃黎勒是真的想保持一种三个端点的稳定关系。 两人的身形缓缓消失，不再关心安格斯的下一步目标。 而从火焰中走出的安格斯，大笑着，将目光投向了执着者、大度者、豪情者的几个方位。 是啊，诃子大人真的没有说错，我们盎萨白魔对吃人这件事，是有先天原罪和癖好的！ 安格斯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强大和亢奋，这比当年做什么总统还要来的刺激。 当然，他也有一种非常遗憾的感觉，三十六个承载体，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仅仅还有三个已知承载体隐匿了。 要是早一点时间，自己能被提前唤醒，或者就像教宗大人那样，自己觉醒，必然会吞噬更多，更加强大。 时不我待，只争朝夕。 接下来的几天，安格斯一鼓作气，直接将那个在荒僻邦国苦修的执着者、在一个邦国做慈善家的大度者，以及一个在联邦非常有名的诗人，豪情者，都吞噬了。 以安格斯的天赋和悟性，吞噬四个承载体或许就是他的极限了，失控是必然的。 在他最后吞噬掉豪情者的那一刻，诃子和格利高列大人，及时将他带入了荣光大教堂的地下地牢。 两位大人以强大的本源掌控力，将这个失控的怪物约束在这里，任他不断变形、割裂又凝聚。 最开始，他们其实也是将安格斯丢进了源灵世界的，以诃子和格利高列的经验，对方只要在源灵世界中沉睡一段时间，总会融合下来，毕竟他们就是五个承载体的融合体，难度应该不大。 然而情况令他们有些茫然。 这家伙在源灵世界中，竟然也是如此混乱，不但没有沉睡，那混乱的几种精神力，还裹挟了一些其他的能量进入能量体，失控就愈发厉害了。 金发青年终于是笑累了，他喝掉杯中的红酒。 鄙夷地看着地上那堆无声呐喊哀嚎挣扎的肉堆，神色有些倦意： “想不到，我他妈的还有当怪物保姆的时候！”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38三足鼎立 “怪物保姆”这个词汇，或许有些刺痛了格利高列： “无所谓，你如果有其他事情，你尽管去做，我愿意当这个保姆。” 诃子玩味地看着格利高列，还有些恶作剧地一下子跳到左边，又一下子跳到右边，去看看那其他两张脸上的表情。 就在格利高列即将暴走的时候，诃子丢出信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不外乎是想看看这家伙能否真的平衡稳定下来，如果不行，你不介意一次性将这五个都吞噬，至少在承载体的数量上，彻底碾压我。” 老人暗绿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诃子，微微点头： “我此刻都怀疑，我吞噬的那个阴险者，是不是假的……是狡诈者胜过阴险者吗？ 我承认，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但你能如何？ 反正我这三面形象，也是无法面世，随时有可能再次失控，再坏能到什么程度？” 金发青年哈哈一笑： “其实我也期待你那么做，你很聪明，形成三张脸后就不去继续吞噬，哪怕有贪婪者的性情在内，你都能压制欲望…… 我相信，你哪怕再吞噬一个，结果就是彻底崩解，接下来就是我一个个去捡，然后，我也失控，以我包容者的特性，在源灵世界中，说不定要沉睡百年……” 格利高列的脸色变得非常阴沉难看。 该死的诃黎勒，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真正的忌惮之处。 诃子并未因为老人的哑口无言而高兴： “那样的话，或许我也会很麻烦，吞噬了那么多，愈发接近祂……那就停不下来了……你理解包容者的含义吗？ 我会将所有的人性，全部融为一体。 最后，在轮回者的洗刷之下，所有的人性汇聚，成就神性，最后将天才者一并吞噬，祂彻底回归。 对整个显化世界与源灵世界的掌控，达到一种真正神祇才能做到的程度，走上一条真正的神圣道路…… 当然，作为诃子的我，将不复存在。” 格利高列艰难地点点头，对诃子的判断，难得地给予了肯定： “即便是眼前这家伙能达到平衡，我也不再对你和他有企图……我们真的能阻止最终的融合吗？” 诃子没有回复，仰头看向虚空。 他蓝色的眼眸变得无比深邃，星星点点，宛如有无限的星辰在其中运行。 随即，两人感觉到地面上的平静。 那团蠕动的怪物停止了挣扎和变异，缓缓地化作一堆溶解的血污，无数的光点在血污中闪烁。 片刻后，那团血污中心，有一个事物在缓缓凸起，越来越高，四周的血污碎屑都凝聚上去。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人形怪物出现了，表面红彤彤的，就像是被人剥去了皮肤的囚徒。 转眼间，红彤彤的颜色消失，青年时代的安格斯站在那里，脸上有了和煦的笑容。 那些最后剩余的血污和碎肉，都瞬间能量化，化作了一身合体而笔挺的黑色制服，连黑色的皮鞋，都油光镫亮。 “两位大人，我成功了！” 安格斯微微躬身，将右拳放在左胸，给两人行礼。 诃子目光闪烁： “很好，还是执着者悟性更高，敏锐者安格斯已经被你消化了？” 安格斯面色依旧： “苦修多年，一直没有看到神主的恩宠，直到敏锐者找上来！ 我知道，这是神主对我如此虔诚执着的回馈！我不能辜负这份荣光！” 格利高列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第一次纯粹用智慧而不是情绪，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状况。 面前这个仅仅五个承载体汇聚的家伙，不管他还是不是安格斯，但是，他的融合度，是超越了融合十四个承载体的背叛者的。 这就是智商和悟性的差别？ 金发青年哈哈大笑，对“安格斯”点点头： “很好，安格斯，嗯，名字什么的，不重要，还是叫你安格斯吧，你给了我惊喜！或许我们的计划还真的能成功！ 当然，前提是这个三脸废物能不失控！否则，他必然成为你，或者那个天才，以及那个轮回者的养分……” 老人刚要辩驳，诃子严厉的眼神，让他的眼神有些心虚闪烁，不敢刻意挑衅反驳。 “目前，我们并未实现三角稳固关系，那天才者和轮回者或在隐匿，或在暗中觊觎，他们也无法逃避宿命，我们终究会面对。” “遵命，大人，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从背叛者身上得到一点点补偿，不然的话，我太弱小了。” “哈哈，你自己去拿啊，我不在乎，天才者都可以是你的，当然，轮回者你找得到的话，我还是不介意……” 在哈哈大笑中，金发青年的身形消失不见。 格利高列有些愕然，通过精神力查看，诃子是真的离开了。 他转头看向那位依然静静站立在那里的安格斯，心情变得极其恶劣： “补偿？我欠你么？你想得到什么补偿？ 我有背叛者、虔诚者、淡泊者、高尚者、不屈者、谦逊者、仁爱者、情怀者、贪婪者、悲悯者、阴险者、卑鄙者、狂傲者、凶残者、偏见者，嗯，还有一个虚伪者！” 青年安格斯静静地看着格利高列： “大人，您这是在暴殄天物！也是因为贪婪心理下的作茧自缚！不屈者与我执着者天然就契合，虔诚者、淡泊者、悲悯者、高尚者与我苦修士的身份自然合拍！” 格利高列怒极反笑： “也就是说，虔诚者、淡泊者、高尚者、不屈者、悲悯者你都想要？” 安格斯点点头： “最好还有谦逊者、仁爱者和情怀者。” 暗绿的眼眸眯缝起来： “你这是在一心求死么？” 安格斯坚定地摇摇头： “不是，那是一种双赢，您的智商和地位实在不相称，悟性这个词汇与您的距离，用东土的话说，是风马牛不相及。 剥离出我说的几种人性，您的实力会提升很多，不会再顶着这个不能见人的三脸怪物模样，而且再也不会有失控风险。 因为，背叛者、贪婪者、阴险者、卑鄙者、凶残者、狂傲者和偏见者，天生就是一个阵营的！” “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老人拍案而起，那精致的小餐桌、桌上的美酒、璀璨的酒具，瞬间化为乌有。 “轰……” 一道蓬勃的黑色光幕，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地牢，也包容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安格斯！ 安格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竟然没有打出黑色光芒进行抗衡，任凭那黑幕吞噬了自己！ 地牢中心，瞬间形成一个类似黑洞一般的存在，周边的一切，都陷入进去，连光芒似乎都无法逃脱。 虚空中走出含笑的金发青年，好像他原本就一直在等候这两位开打。 他一挥手，那个黑洞消失。 诃子可不想毁掉荣光大教堂，毁掉这荣光之城。 源灵世界中，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弥散在半个天际的那道黑色漩涡，将整个晦暗的世界都拉扯得支离破碎，无数的空白空间与其他显化世界、源灵世界都在颤动！ 汹涌激荡的各种潜流，围绕那个漫无边际的巨大漩涡，在无规则地疯狂冲撞，捲起滔天巨浪。 由于极其强大的力量，使诃子的身形显得极其庞大，他笑盈盈地看着那团纠缠、膨胀、收缩不定的漩涡，重重地一踏脚步。 就在这一瞬间，源灵世界突然就风平浪静，无数的潜流，缓缓流动，波澜不惊。 那道宏大的漩涡也倏然分开，宛如天分阴阳一般，形成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小型漩涡，还在彼此背靠背旋转。 倘若威灵在此，必然会以为是经典的大夏道家阴阳鱼在彼此翻转演化。 诃子眼中金色的光芒闪烁，舔了舔嘴唇，却并没有加入的欲望。 片刻之后。 这个片刻之后，或许在显化世界，已经是几天、十几天之后。 两个小型的能量漩涡，宛如一个小型的星系，停下了旋转，两个巨大的稳固能量体成型了。 一瞬间，两个人形能量体都闪现在诃子的旁边。 尊敬的教宗大人，已经失去了另外两张脸孔。 格利高列眼神中充满了怨毒，盯着诃子： “这就是你的谋算吗？ 你知道执着者一定是很强悍的，却故意选中敏锐者？ 最后也算到我会被他们剥离掉一部分承载体？” 诃子微微摇头，笑容依旧： “为什么不是你吞噬他们后彻底崩解，然后我此刻在这里一个个重新吞噬？” 格利高列仅剩下的那张面孔，阴狠、怨毒、仇恨： “这并不冲突，要不你现在试试？” 诃子再次摇头： “毫无意义。” 青年安格斯的身形挺拔，神色淡定坚韧而祥和，身体周围甚至有道洁白的光芒，显得非常的圣洁，在这暗沉沉的世界显得那么的醒目。 此刻，安格斯更像是，一个天使！ 他终于如愿以偿，将格利高列吞噬的虔诚者、淡泊者、高尚者、不屈者、悲悯者、谦逊者、仁爱者和情怀者都剥离出来，融为一体。 此刻，安格斯满脸的正义与崇高，就连看向诃子的神色，也没有了先前的恭谨与卑微，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 “诃黎勒大人，虽然你依然是我需要仰视的存在，但我依然认为，你们背叛神主，缺乏责任心与使命感，甚至连起码的人性都泯灭了！ 神主给了我们一切，我们的牺牲就是一种荣光！我不会对你们这样的邪恶存在屈服的！” “哈哈，你说的都对，安格斯！你比这个凶残成性的老家伙更像教宗，你才是真正的神使！你是祂在这世间的化身！” 诃子拍着手鼓掌，虽然，这源灵世界中，不会有掌声存在。 但是，诃子随即丢来的语音信息，令安格斯的神圣形象陡然蒙上一层阴影： “可惜，你所谓的正义凛然、圣洁高尚，你所谓的虔诚与执着，悲悯与谦逊，依然是通过吃人实现的！” 诃子的信息，充满了恶毒的嘲讽。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39角色互换 源灵世界中，诃子伫立虚空，眼神中饱含着满足，看向格利高列和安格斯，就像在欣赏他一手打造的完美艺术品。 三足鼎立的格局基本形成。 如今，加上他们自己所承载的那个属性，格利高列这个反骨崽，是背叛者、贪婪者、阴险者、卑鄙者、凶残者、狂傲者和偏见者等八种人性的集合体。 安格斯后来居上，是敏锐者、依恋者、执着者、大度者、豪情者、虔诚者、淡泊者、高尚者、不屈者、悲悯者、谦逊者、崇慕者、仁爱者、情怀者等十四种人性的共存体。 相对这属性类别明显的两人，自己这个包容者，容纳了奉献者、恐惧者、兄弟手足者、狡诈者、颓废者、亲情者、隐忍者、残忍者、仇视者、吝啬者、冷漠者等十二种人性，要显得驳杂一些。 加上那个疑是天才者的威灵，再加上博湖郡那个神魂并未稳定的轮回者，刚好是三十六个。 诃子满意地独自点头，心中第一次觉得在整体上，把握了那个“祂”的全部承载体。 既然有了整体的把握度，那么，是否按照所谓的宿命融合，就要看自己的心情了。 眼下看来，背叛者虽然融合的承载体最少，但无不是极其凶悍的人性，其杀伤力与破坏性不小。 自己做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断定背叛者会去东方寻找那个天才者的麻烦。以贪婪者的秉性，既然自己都给他们强调了天才者的重要性，贪婪者没理由不上钩。 那安格斯，基本上将承载体中美好的一面都融合了，但相对来说，却更好对付。 而自己，看着虽然驳杂，但自己“包容者”的属性，将是他们天然的首领！ 没有想错，包容者、轮回者、天才者才是核心。 诃子笑意盈盈，各种想法在识海轮番闪过。 …… “好吧，诃黎勒大人，我承认，您说得有道理，我们是以不义的手段，达到了一种看似仁慈的结局。 能走到这一步，我们都不想放弃自己的意识，而成为那个存在……我很痛苦地认识到，虔诚者，有时候也会是伪装者和表演者……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圣洁的天使”总算低下了高傲的头，认清了现实，苦涩地丢出信息，询问诃子下一步的打算。 格利高列方面，虽然充满了挫败感，但是不得不承认，被诃子谋算，被执着者剥离大部分彼此对立的承载属性，自己的神魂因为没有那些割裂的人性干扰，其实反而稳固下来了，实力并未受到影响，反而有所提升。 因此，他也点点头，看向金发青年，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如果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了，还会不会有那双看不见的手，推动我们继续做出错误的判断和行为吗？” 诃子摇摇头： “我并不知道更多信息，但是，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你们，我在源灵世界沉睡的这十年，是无数的神主教众，他们的祈祷唤醒了我。 整个西玄世界民的信仰体系，不知道你们如何看？” “以我的记忆，神主教就是大湮灭后才重组建立的，我用毕生的精力，几乎全程参与了这个过程。 那么，既然它可以唤醒沉睡的你，也必将是推动我们奔赴使命的关键！我建议，颠覆这个信仰，毁弃一切神庙，宣布整个西玄世界为无信者的世界！” 安格斯惊恐地看着那身形高大的老人，眼神有如看着恶魔。 他是教宗！ 他是神主在这世间的代言人！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安格斯一挥手，一道宏大而炽热的光柱，射向格利高列。 格利高列呵呵一笑，随意挥挥手，那道澎湃炽亮的光柱，陡然间化作点点亮斑，随即又暗淡下去，和暗沉沉的世界融为一体。 “不都是各种能量的组合嘛，我们三人对这世界的掌控度都差不多，小子，别在我面前充当光明使者，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哈哈，哈哈，实在有趣！” 诃子又要鼓掌，不过还是没有实施，也许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幼稚： “要不，你们换换，安格斯去当教宗大人，或许会将神主的荣光播及到更加广阔的世界！” 集所有善良、美好、坚韧、不屈、执着、虔诚等素养为一体的安格斯，当仁不让，慨然点头。 他身形一晃，竟然瞬间就变成一个神态慈祥、悲悯与仁爱的格利高列，浑身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眼眸暗绿的老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光芒万丈的另一个自己。 他用手指着安格斯，不断颤抖，竟然无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愤怒。 “安格斯，你这狗娘养的，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慈祥的安格斯微微一笑： “哈哈，背叛者竟然指责别人背叛！” 诃子忍住笑意，丢出了信息： “格利高列，以你现在的能力和眼界，你还需要这个身份吗？ 任何身份，对你们这样的强者，还有意义吗？ 其实教宗这个职业与你的现状是冲突的，于安格斯而言，却是适合的，还是和先前一样，互换一下身份，也是双赢……你们自己考虑吧，我不强求，我要去寻找轮回者了……” 丢出信息，诃子就闪身离开了源灵世界。 格利高列的愤怒让他的身形都有些不稳。 该死的诃黎勒和安格斯，算计了自己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 最可恶的是，安格斯并未将形象恢复成本来的模样，依然保持了格利高列的样子。 只是无论让谁判断，哪怕就是恶魔降临，也会认为，安格斯才是真正的教宗！ 格利高列都要气晕了。 不过，诃子说的也没有错。 教宗能干啥，是那崇高的地位、颐指气使的尊崇、一呼百应的权势？那过去的几十年，自己并未觉得就是享受啊！ 格利高列略加思索，心中的那份纠结瞬间就淡了。 几人已经知道了神祇的一些事情，对世俗的名利，他的确已经非常淡然了。 好吧，安格斯，你想扮演神棍，你就去。 至于自己，或许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格利高列心中微微转念间，身形一挺，哈哈大笑： “好吧，想不到你竟如此虚荣，所谓的教宗地位，于我若浮云！我将以自由之身，环游母星！ 当然，假如哪天我想收回身份，你得还给我。 要是届时你不还，也行，我会将整个荣光之城化作熔岩之地，将所有邦国内的大神庙，都丢进源灵世界！” 安格斯痛心疾首，却知道这老东西没有虚夸。 他真的能做到，而且自己还没有办法阻止！ 安格斯只能轻轻点头。 见安格斯点头，格利高列咧嘴大笑，心中竟然离奇地有了一分解脱感觉。 他凝神思量了一下，将教宗应该掌握的各种档案信息和知识，打包丢过去： “这些是作为教宗，必须知道的事情……对了，将你当总统时候的所有信息，丢给我！” 安格斯自然乐得从命，对成为教宗，播撒神主的荣光，这与他现在的各种人性都是极其相融的，也是非常期待的。 两人交换完毕，都哈哈大笑，皆有完成了心愿的满足感。 一瞬间，两人都离开了源灵世界。 …… 荣光之城。 荣光大教堂骤然间发出圣洁的光芒，天空中的云霞都消散一空，无比炽烈的光芒，将湛蓝色的天穹，都映射得明亮无比。 一道宏大的圣唱歌声，在荣光之城无数的信众识海响起。 神迹！ 无数的市民丢下手中的事务，虔诚地躬身礼拜。 奔流的轨道交通，停下来了，礼敬神主！ 空中的所有载具，同时下降停靠，向神祇致敬！ 无数的西玄法师，默默地祈祷，愿教宗大人能传达神主的神谕！ 菲尼克斯夫妇那栋小屋中，诃子在躺椅上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了笑容。 很好嘛，只有最虔诚的信仰之力，才能唤醒沉睡的神祇！ 感谢你，安格斯，假设某一天我诃黎勒沉睡了，还得依靠这信仰之力唤醒。 …… 以埃德加为首的几位枢机主教，几十名大主教，面对荣光大教堂布道大厅上方，圣洁伫立的老人，恭敬而虔诚地弯下了腰。 他们从教宗大人身上，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美好而神圣的人性。 具有如此多美好崇高的人性，那么，这就不是一个平凡人能具备的，这就是神性了。 教宗大人无愧于神主在世间的代言人！ 埃德加忍不住热泪盈眶。 …… 格利高列化作前总统安格斯的模样，走进了联邦防务部。 一个卸任的总统，再次走进联邦防务部，虽然是孤身一人，但依然获得了警卫安保人员的礼敬。 格利高列旁若无人，对这样的致敬视而不见。 这种表现，在那些安保人员看来，却是符合对方身份的行为。 格利高列没有去最敏感的区域，而是去了联邦防务部高级顾问所属的楼层。 他一边行走，一边在融合理解安格斯丢过来的前任总统所知道的那些信息。 对于联邦与各大邦国在防务、军队、资金、权利、任务等方面，有了更多理解。 这涉及更多的和民生、财政等诸多方面相关的事情，也不是他曾经作为宗教领袖所熟悉的事情。 他循着熟悉的路径，敷衍地点头，给那些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职员，他们总会微停步伐给自己行礼。 很快，他找到那个灵力波动熟悉的家伙。 季米特里，这个灰色眼眸的大汉，在联邦防务部任期长达二十年，前年才卸任。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他成功地保证了和东土帝国对抗过程中，没有一次胜利的业绩。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卸任后，继续担任联邦政府防务部高级顾问。 他的身形已经没有当年那么挺拔，褐色的胡须中已经有许多花白的颜色夹杂，看到推门而入的“前总统”，下意识起身致礼。 “季米特里，我有点问题想咨询一下，不过我和现任的情报总长不熟悉，特意找你。” “没问题，安格斯先生，我乐意效劳。” 感应到格利高列身上压制不住的磅礴法力，季米特里灰色的眼眸有些惊异。 “在你掌握的信息中，东土世界中，有没有一个比较年轻的术士，五种本源法术都齐备，相当天才的人？” 客气地引导格利高列坐下，季米特里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微微摇头： “安格斯先生，据我所知，这么多年来，帝国方面的确有不少年轻修士的天赋非常好，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是五种本源法术都具备的人。” 格利高列皱眉： “会不会是这几年才新冒出来的呢？” 季米特里摇摇头： “您也许不知道，现在联邦方面，对来自东方的信息，非常滞后，而且信息量，少了很多。 我们现在的信息来源途径，主要是三个方面。 一是通过帕特邦、赫尔邦和喀拉邦的多种商务途径，二是通过双方的互换交换生团队，第三就是一些内线和深入人员。 真正制约我们的，还是他们的身份识别芯片，没有这个东西，就无法连接他们的信息系统，连有些基本的公开消息，都获取困难。 自从帝国那个潜龙工程完工后，他们的信息网络更加发达和便捷，和联邦已经不止几个代差可以区别的。 每个学年，我们和帝国互派的留学生，其实大家心知肚明，里边都有些带着目的的学员和督学人员，可是，只要我们的学员没有帝国的公民芯片植入，就无法获知帝国各种信息。 我们所知道的，都是经过转述的情报，与之相反，我们的网络和资讯，与大湮灭前相比，还更加落后，对方过来的留学生，通过及时的专用载具及卫星传递，反倒是获得了更多联邦的情报。” 格利高列有些疑惑： “防务部门不是也有专门的情报系统，在帝国方面也有自己的人嘛。” “是的，这个的确有，但是他们的目标明确，阁下您提出这方面的特定信息，比较少……您想找的人，最好的途径是通过他们的虚拟的战网。 帝国无数的术士在上面进行训练和对抗，其中有一个非常有名的门派，好像是灵仙派，门派中的弟子各种本源术法都有，和其他门派只侧重一两种灵力术法不一样。 因此，有人猜测那个门派的神秘师父威灵，多半是多种灵力的顶级术士，崇拜者还给出了威灵仙的绰号！” “好，我会关注此人的，谢谢你！”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40再临东洋 东土世界，虚空中帝国九子监测空间。 对于西玄世界出现了三个巨大亮斑的情况，让轮值的大风子忧心忡忡，及时通过精神力呼唤了零余子大人。 零余子看着那三个炽亮的光点，已经将其他西玄的高手彻底掩盖，也不免心中暗暗吃惊。 看代表教宗的那个亮斑，其原来的红色已经消退到似有似无，新增的白色亮斑比教宗的还要明亮，代表诃子的那颗，也不逊色，三星照耀，让整个母星的顶阶高手的亮点，都黯然失色。 回想和太上交流的情况，零余子反倒是有点放心了。 老师说的那个神秘存在，分裂的承载体数量必然有限，只要不被一人融合，就是好事，目前看来，除了教宗、诃子之外，还多出一人，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这不见得就是坏事啊。 有了这个判断，零余子也就叮嘱大风子继续盯着，自己和石龙子、使君子去商议。 …… 回到帝都的威灵一行人，短时间进入了胡吃海喝的应酬阶段。 自威灵安全回归后，先是忙于破解本源封印，然后又到雅西郡及云雷山地查看门派外驻基地，随后又帮两位殿下，到了极北冰原解决小问题，连阀主李元明一直叨念要给威灵接风，顺便介绍一下阀中的几位供奉和高阶术士，都没有时间。 现在终于逮着机会，让威灵和李陵游一起，在李阀府邸一处豪华的餐饮厅，一起吃喝交流了一番。 次日，门阀继承人、李陵游大哥李五味、二哥李木通、四哥李半夏、七哥李见愁，又将威灵、守宫、李陵游抓住，到永兴坊一家的酒楼切磋了一场。 第三日，威灵主动将萧独活、密蒙、杨小蘗约出来，只叫上了李陵游，并未带上守宫，到东市的鸿鹄楼喝酒。 守宫知道有杨小蘗在，也不太想去，抿嘴而笑。 威灵在中途接到姬常山呼叫，询问有没有事情，没事就去喝酒，听说几人已经在喝酒的路上，于是美滋滋地跑过来，加入了小酌行列。 中途趁着姬常山在和满眼布满崇拜星星的密蒙、略显拘束的萧独活胡吹瞎侃的时候，李陵游私下劝导了一下杨小蘗，让他放下那些顾虑，争取明年也去东方的无尽大洋，鹿本原，征战一番。 对于等几日威灵和李陵游即将出发继续去充任“观察员”的事情，并未邀请杨小蘗，毕竟对方目前不是察部的人员。 杨小蘗本来就是因为没有守宫才爽快过来喝酒的，李陵游的劝导让他的脸有些发黑： “十八郎，我知道这样一直逃避不是个办法……问题是，我自己都还过不去那个坎。” 李陵游忍不住就要开启调侃模式：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杨小蘗的眉毛即将竖起来。 威灵白了李陵游一眼，对着杨小蘗微微点头： “也行，那就高高兴兴喝酒，无需勉强，我们也不会因这情感方面的问题呢去过多评判。” …… 该有的应酬都已经完结，威灵、李陵游和守宫开始整备载具，准备再次出发。 至于鬼车，直接被威灵丢到李阀的门阀学堂，让他先学习更多的知识，空闲的时候自己修行。 没几天，鬼车就和李阀那些都十来岁的孩子打成一片，总算活得有个孩子样了。 …… 帝国西北最大的军事大郡，博湖郡。 高耸入云的天柱山下，博湖郡内城，那条并未在大湮灭后覆盖合金装甲板的小巷，墙壁是常见的坚固的石块垒砌的，宽窄不一的缝隙中，长满了各种顽强的杂草。 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呆呆地站在小院里，仰头看着天空。 他的手中，有一颗小小的黑色石头珠子，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已经被他娘亲江蓠给穿上了一根细细的绳子。 天空中有丝丝缕缕白云，缓缓流动。 孩子的娘亲江蓠，看着不太喜欢讲话的儿子，有些揪心。 她朋友家同年的孩子，都那么活泼调皮，成天都跳脱得像泥猴一样。 自己这个儿子倒好，老是呆呆地随意看着一处地方，就不言不语，安静得有些令人担忧。 但是，郡城的医生都检查过了，孩子的智商和生长发育都是正常的，也没有什么不良变异，由此判断，纯粹是孩子性格如此。 孩子的父母都不是这样沉默寡言的性格，真不知为什么这孩子会这样。 幸好，这孩子才四岁多的时候，就自动激活了念体，比自己爹娘的人工植入念体要好很多，说不定今后还有一定几率成为术士呢。 江蓠叹了一口气，走进屋内整理家务，给小孩丢出信息： “云轴，你要是累了，就进屋，陪娘亲做做家务，等会你爹就要回来了。” 小孩点点头，依然没有回答。 就在他娘亲进屋后，孩子突然不再仰头，而是看向了自家小院的围墙。 围墙上此刻坐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笑嘻嘻地看着小孩。 小孩惊恐得连退了几步。 双手背在背后，紧紧攥着小拳头，他瘪了瘪嘴巴，却没有哭出来，泪汪汪看着那个金发青年。 “你叫云轴？今年还不到六岁？看来你是又轮回了一次？” 云轴没有回答。 金发青年皱着眉头，又侧头看了一眼天柱山的顶端，终年积雪不化的山巅上，那座庞大无比的七层铁塔如同一位沉默无语的巨人，暗黑凝重，庇护着下面环状的博湖郡城。 青年摇摇头，身形瞬间消失。 云轴紧紧地盯着陌生人消失的地方，将哭未哭。 …… 夜里，孩子在睡梦中惊醒，突然间地坐起来。 小床旁边的大床上，他的爹娘感觉到了孩子的异常，也翻身起来，开启了照明灯。 他们看着坐起来的孩子，满脸疑惑。 “爹，娘亲，我们能不能搬到其他地方生活啊？” “为什么呢？云轴，爹娘在这好好的，爹也有工作，为什么要搬呢？你想搬到哪里去？” 孩子低下头，想了一下： “爹，娘，我们搬到帝都吧，那里会安全一些。” “云轴，博湖郡不安全吗？有谁欺负你么？” 孩子的娘有些难过。 云轴摇摇头： “……没人欺负我……但是，如果不搬走，我到了八岁就会死的……” …… 神启123年九月初，威灵、守宫和李陵游再次出发，朝着东边无尽大洋飞去。 一路上风景依旧，人已不同。 壶粱岛外，那个孩子们曾经生活过的小岛依旧荒凉。 壶粱岛上壶梁城已经不再是慕容氏的核心基地，大部分的人员和驻地都搬到了草雉原的德高城，这里仅仅是作为生产基地存在。 松尾岛的松尾城，作为慕容氏最早拿下的大城市，早就被慕容氏通过这十年，打造成一个防御力惊人的核心城市，与东边的冈本城，西北的左崎城，互为犄角，形成了对鹿本原南方的威胁。 草雉原的草雉城，在中御门家族的配合下，顺利拿下，然后在短短几个月就再次攻下了草雉原的最大城市德高城，并将德高城作为了重军驻扎地，在西边方位，对鹿本原实现对峙。 让武田氏、中御门氏和青源氏激动的是，德高城的加藤家族，并未如约成为慕容氏的追随者，反而被慕容氏连同现有的几个家族，一举覆灭。 这让追随的瀛族大家族更加有盼头，毕竟未来分享成果的人又少了一家不是？ 在北方的北熊原，由于常年气候寒冷，人口本来就少，特别是北方的冰原城，基本上没有花多少功夫就最先投降。 然后就是北熊原最南方的麻衣城，整整攻略了两年。 慕容氏联合武田家族、青源家族、中御门家族，以及少量的帝国门阀世家的志愿者，一点点用术士战的方式，缓缓推进。 最后彻底打垮了麻衣城，将整个麻衣城最大的大江家族，连根拔起，顺利占据了麻衣城，一统北熊原。 而麻衣城也是战后保存度最差的城市，而且在长达两年的攻略中，大部分麻衣城的市民，都搬离了，南下去了东日邦国最大的鹿本原。 到目前，慕容氏和收复的原东日邦国几大家族，已经彻底将松尾岛、草雉原和北熊原拿下，三面包围了鹿本原。 西玄联邦几次动员的志愿者法师团队早已被打散，有些变成了尸体，丢在草雉原、北熊原的无尽山地森林中，也有些流落在无尽大洋的各个群岛上，陷入进退两难的状态。 慕容世家背靠帝国，武装军械不愁，人员方面，有被征服城市中“投诚”家族的补充，治理策略上也软硬两手都玩得溜，对新的领地的控制力度也很强。 多年的战争，让东日邦国的人力物力都不断失血，崩溃是必然的，就看联邦最后的抉择了。 同样的，慕容氏囊括了如此大面积的领地，世家核心子弟被进一步稀释到广阔的领地上，虽说不至于捉襟见肘，但各种策略也面临着新的挑战，一时间也放缓了征战的步伐。 最终，草雉原的第一大城，德高城，成为目前慕容氏和追随的瀛族家族的大本营，被打造成最大的军镇，直接与鹿本原隔着海峡相望。 德高城与鹿本城目前都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但就连帝国方面都清楚，双方都在暗中积累力量，希望毕其功于一役，大战一触即发。 当威灵三人抵达德高城的时候，隔着德高城还有几十公里，就收到了慕容氏防空系统的询问信息。 而三人驾乘的这艘“青鸟”载具，其核心编号，早在十年前的壶梁城，就已经是列入了慕容氏系统结界的。 因此，对方已经明白来人明面上是李阀观察者，实质上有着帝国察部察院背景的身份。 防空系统略作询问，就直接放行，并引导载具停靠在德高城最中心的大型停泊场上。 随着势力和地盘的扩大，慕容氏主要负责情报部门、外交部门的人员增加了很多，责任主官虽然依然是慕容蝉衣和慕容紫珠，但现在已经不用两人亲自出面了。 三人跟随带路的工作人员，一边观察着德高城的各种信息，一边朝着典客处走去。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41再见鸦胆 在去向典客处的过程中，威灵发现，这德高城的防御，表面上看，还不如当年的松尾城来得那么强悍。 没有高耸的城墙，没有恐怖的密集阵攻击群，除了有大量的载具随时升空进行按例巡弋，还有不少中大型的载具在各个方位起降，有些地方布置有大型的防空武械之外，基本看不出有什么大型军镇的样子。 仅仅十年时间，战争的模式就已经与以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威灵估计，一方面是东日邦国的确在空中打击力量方面欠缺，另一方面，也是发生在神启113年冈本城的那场变革之战，彻底开启了母星战争形式的术法时代。 在这个不再以热兵器为首选的时代，稍微具有战场控制能力的门槛，都到了中阶术士、法师，将初阶的人员派到战场上，几乎就是谋杀了。 而中阶术士法师能及时转换身体的存在状态，也规避了热武器的攻击力，因此，即便是防守的一方，其布置的各种防具，针对的主要目标，也都变成了载具，而不再是对方的人员。 就在出发前的几天内，威灵和李陵游、守宫就通过对这十来年的大大小小战例，进行过系统的分析学习，也对帝国大学，帝国军政大学的各种全新的战争研究方向，进行了了解，因此，他们看到德高城这样明松暗紧的局面，并不觉得奇怪。 不多时，他们见到了典客处的慕容紫珠女士。 相对于当年的生涩，经过十年时间，在这个成天都在磨练待人接物能力的位置上，愈发雍容圆润的典客处负责人慕容紫珠，意态随意，笑意盈盈，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游刃有余，看得出她对应付不同诉求的来访人员已经非常老练： “哎呀，是十八郎啊，这么多年没有过来了，就没有想念过姐姐啊？” 对于这样的局面，李陵游也不是当年的腼腆小子了： “嘿，紫珠大姐，我哪敢乱想啊，哈哈，我这个年纪，谁也不服，就服大姐这样的！” 一旦李十八开始犯浑，那就是混不吝啊，慕容紫珠立即抿嘴一笑，不敢挑逗，转移了话题，看向威灵和守宫： “威灵先生，得以安全回归，实在可喜可贺啊！” 威灵微微一笑，对慕容氏的情报能力，也很赞赏： “嗯，谢谢你的关心，看来慕容氏和帝国还真的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啊，小子这么点事情，连百忙之中的慕容氏外交主官都知道。 真不知道咱帝国有多少门阀世家和其他阶层人员，在给你们提供信息来源，看来，郑夫人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 慕容紫珠立即有些头疼，这威灵的确不好忽悠，务虚的话也会扯到敏感话题，务实的话就更不好说，因此她只能公事公办的话术了： “不知道三位此次过来，有什么需要我提供协助的？” 李陵游含笑提出了要求： “紫珠大姐不必为难，我们也就是走走看看，你只需要给我们相应的权限就行，不必格外的亲眼相加，与其他门阀世家对等就行。 顺便，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还是想见一次慕容忍冬长老。” 威灵补充了一点： “还有，鸦胆和淮山，玄明他们也想见见，我们见了，回去后将影像丢给他们，也就相当于他们都见到了儿时的伙伴。” 慕容紫珠神色有些怪异，迟疑了片刻： “威灵先生，你就是灵仙派的创办人和那个神秘师父？” 威灵点点头： “嗯，是的，这和见忍冬长老与鸦胆淮山没有关系吧？” 慕容紫珠苦笑了一下，微微点头： “按理说是没有的……对了，我马上就可以通知鸦胆和淮山，过来见见你们，至于忍冬长老，我可以代为转告，至于他怎么决定，就不是我能左右的。” 三人点点头。 随后，三人在典客处一间雅致的房间内，等候鸦胆和淮山。 房间是典型的瀛族茶厅布局，实木装饰，风格极简，但是面对庭院的那木廊外，布置的一片枯山水，却很见功夫。 三人坐下来，才品了一会清茶，就有人轻扣门扉。 随即，滑门打开，一个清秀的姑娘，在一个高大的敦厚青年陪同下，走了进来。 威灵、守宫和李陵游立即笑着点头，那姑娘正是十年前见到过的鸦胆。 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而敦厚青年，自然就是淮山了。 两人一见威灵三人，也都含笑行礼： “鸦胆（淮山）见过威灵大哥、李大哥和守宫姐姐！” “哈哈，请坐，请坐，不要客气，当年一见，聪慧的小姑娘都长成大姑娘了，青葱少年也变成俊朗帅气的小伙子了！” 两人也不矫情，随意择位坐下，打量着三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鸦胆，淮山，我看你们都是中阶的术士了，不错，你们非常棒！”威灵赞许地看着他俩。 “是啊，我看鸦胆比寄奴个子都还高一点，淮山和尾陵差不多，哈哈，你们两个性情都有些类似，敦厚朴实。” 守宫含笑夸赞。 “谢谢威灵大哥和守宫姐姐，哈哈，说起来，有许多在这边的帝国年轻志愿者，我们也经常沟通。 自从帝国的潜龙工程完工后，战网上有太多的关于灵仙派的消息，也有很多他们组队挑战的影像，我和淮山都耳熟能详，他们太厉害了，很多战例都非常精彩和经典……有几次我都后悔了，当年真该和威灵大哥一起返回帝国的。” 威灵三人哈哈大笑，自然也看出鸦胆也并不是真的后悔了当初的选择。 “给你们看看小伙伴们的近况。” 威灵信息丢出，也将在自己回到雅西郡、到云雷山地的各种影像，打包丢给了两人，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的各种情景，自然是历历在目。 片刻后，鸦胆和淮山两人相视而笑，再次给威灵三人行礼： “末药能做灵仙派的大师兄，和尾陵一起能成为灵仙派最神秘的两位师兄，真的是超乎我们的想象呢。 玄明等人，也一个不拉下，都成了中阶初期的术士，我们真的太感激威灵大哥你们了。” 威灵摆摆手，含笑摇头： “其实，这都是你们这一批孩子天赋实在是太好，我们都没有做太多的努力，你们自己就有这么好的成就，作为他们的师父，我很惭愧啊。” 鸦胆微微点头： “威灵大哥知道我是智慧术士，擅长的也不是对战这类的，十年前您遇到的事情，以及守宫姐姐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一些……反正，大哥您的能力，我们是绝对有信心的。 我估计您这次过来，是不是想知道羽涅等人的情况？” 威灵和守宫、李陵游对视一眼，苦笑点头。 以智慧术士的头脑，的确能轻易猜测出威灵的目的。 “大哥，其实我并不是很认可你们此行的意义，主要基于两点。” 鸦胆看了看试图阻拦她的淮山，微微摇头，然后坚定地看向威灵三人。 “哦？我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威灵认真地点点头。 “首先，我知道大哥是对我们当年那十二个孩子，一直都有内心牵挂，生怕有人过得不好，那会令您觉得做得不好，甚至是失职。 这一点，我和淮山，从不怀疑你们的良好愿望，心中也对此充满感激。从末药等人的现状，我就知道，他们真的是走了人生大运的。” 三人微微点头。 “但是，现在我们都已经成人了，当年我和淮山的选择，大哥完全支持，我们心中依然佩服，给我们充分的尊重和理解。 到了现在，羽涅等四人，想必更加会有自己的想法，因此，我觉得大哥你们会白跑一趟。” 威灵点点头： “这在我们的预计之中，而且你说的这种情况是大概率事件。” 鸦胆淡淡一笑： “对此，我们也猜到大哥你们有思想准备，不过是希望了解一下我们六人的现状而已，初衷并不是要我们做出什么选择，我们心知肚明，但是，有一个情况，大哥别忽略了。” “嗯？” “其实，我们这十二个当年的孩子，成就越高，特别是末药和尾陵这样曾经被判断为自然人的存在，对某些人而言，就是一种难堪和煎熬，是一种庸碌的证明。 当初某位长老判断末药和尾陵是废人，任其自生自灭，对玄明等四人，一开始他也判断成就不会高，因此，家族放弃了……当然，大哥你们知道我说的放弃是指什么。 后来，家族中为了准备这场谋国之战，将羽涅等人送到松尾城，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放弃和交换。” 威灵三人的表情严肃起来。 “该说的，不该说的，其实就这么几句话而已。 事实上，我们向来不关注这些事情，也只会对威灵大哥你们说这些，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心思，绝对没有将我们看作筹码和商品的意思。 上述这些，都只是我的分析而已……因此，我们的成就，对于某位长老而言，就是其人能力平庸的证明。我也仅仅是给大哥一种提示，主要目的是希望你们，别对通过某人知道羽涅他们下落报太多希望。” 威灵、守宫和李陵游已经明白鸦胆的意思了。 慕容忍冬是大概率不会见自己三人的，就算知道当时将羽涅等人送到松尾城交给谁了，也不会告知的。 因为，每一个孩子的成就，都在打他的脸，特别是末药和尾陵，成就越高，他就越难堪。 所以，鸦胆担心威灵不但不会有收获，还会被慕容忍冬长老针对，暗中使绊子阻碍。 威灵笑了起来，欣慰地看着鸦胆、淮山： “非常聪明的姑娘，淮山，你可要照顾好鸦胆啊。” 鸦胆莫名的有点脸红，看着淮山。 淮山呵呵笑着，点头。 “你们这些年有羽涅他们的消息吗？” “没有，家族第一个攻伐的城市，就是松尾城，当时就没有他们的信息，然后在接下来的每一座城市，我和淮山都在留意他们的消息，但这十年来，都没有可靠的信息。 不出意外的话，我认为他们应该在鹿本原的浅川城或者鹿本城。” “好的，非常谢谢你们，对你们的安危，我没有什么担心的，就是有些担心羽涅他们。 我们分析，目前的对峙局面只是暂时的，最怕某一天，会在术士对战中，发现他们四人站在对面。” 鸦胆和淮山点点头，也有一些隐忧。 “不过，鸦胆，淮山，你们也别太担心，以慕容族长的高瞻远瞩，当日一次性就让四个小术士进入瀛族家族，对方应该不会是敌对的家族，哈哈，你们觉得呢？” 威灵的判断让李陵游和守宫都暗暗点头。 鸦胆和淮山也笑了，他们明白威灵的意思，说不定，羽涅等人，也是慕容氏的人，只是现在和那个家族在潜伏，等到最终的鹿本城攻伐战开打，才会最终获知情况。 “等战事最终结束，欢迎你们到帝国帝都，大家一起畅饮一番！” 李陵游发出了提前的邀请。 “谢谢李大哥，我们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42开诚布公 几人闲聊一阵，鸦胆和淮山告辞离去。 随后，慕容紫珠施施然走了进来，殷勤招呼侍女给三人添加茶水。 她自己却并无离开之意，反而也坐了下来： “放心了吧？威灵先生。” “哈哈，紫珠大姐说笑了，我从不担心鸦胆淮山的安全，更多的是看看他们，让他们的小伙伴彼此知道一下对方的状态。” “是的，这我相信。威灵先生，十八郎，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以你们看来，西玄联邦会不会就此平息，任凭我慕容氏在随后几年内推平鹿本原？” 慕容紫珠眼眸一转，问出一个比较大的问题。 “哈哈，紫珠大姐，这个问题，你或许比我们更有判断力才对，我们都是在管中窥豹，你们可以看得更全面一些。” 李陵游直接将皮球踢了过去。 “呵呵，滑头！算了，你们就算说了，多半也是言不由衷，你们到来的情况，我已经上报到家族的系统内，家主和忍冬长老都在德高城，是否见你们，就看他们时间上是否有空了。” 随着慕容氏地盘的扩大，待客也比当年要讲究不少，慕容紫珠还给威灵三人安排了一个小院，作为临时居住地。 威灵惬意地坐在小院的会客厅品茶，一边与两人闲聊。 李陵游询问： “威灵兄，你觉得慕容家主或者慕容忍冬会见我们吗？” “家主不好说，毕竟事务繁忙，我们两个的分量不够沉，但那位长老，怎么也得见见面，即便他再不情愿，但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鸦胆的分析，停留在了一个基本的判断层面，没有看到更深的地方。 当然，以她的年纪和阅历，对我们也有关心的情感，出错也正常。” 守宫点点头： “公子说得对，即使因为他当年误判了几个孩子的潜力，对成就末药等六人的灵仙派有点怨念，但也限于个人之常情，毕竟只要是人，都会有判断失误的情况。 但现在，公子和十八郎代表的是李阀，四大门阀都还没有大规模协助慕容氏，那么，在这个关键时刻，慕容家主怎么也得维系好和四大门阀的关系。” 守宫的分析令李陵游有些豁然开朗： “对啊，守宫说得对。” 就在三人没闲聊多久，就有客来访。 来客果然是威灵和守宫判断的那样，慕容当归家主、慕容忍冬长老，还有情报信息方面的负责人慕容蝉衣，三人联袂到访。 “哈哈，十八郎、威灵先生，守宫姑娘，十年不见了，但一直有你们的大名在传播，果真是帝国俊彦呐！” 容颜清瘦的慕容家主进门就打着哈哈，丢出示好的信息。 对于高阶的术士而言，十年时间，不过是短短时日，可慕容当归看上去却是显得沧桑不少。 看来，这十年的殚精竭虑，就算是高阶术士，也一样会心力交瘁。 慕容忍冬长老看上去也衰老不少，精神气都没有当年面对三人那么提振了。 慕容蝉衣却愈发从容而平静，在目前这个位置上，似乎干得非常好，也得到了足够的历练。 威灵三人对来访三人的善意，做出了非常谦虚的躬身行礼： “我们实在是有些歉意，劳动家长大人和两位长老光临，叨扰了。” “哈哈，威灵不必客气，十八郎就更加不要见外了，帝国门阀世家，同气连枝，我当年与大蓟兄也算是有交情的，哈哈，都坐下，随意聊聊。” 几人都如同老友重逢一般，坐下来。 一番闲聊之后，威灵也不兜圈子，直接道明了意图： “这次我们求见家主和长老，其实是为在明年李阀准备加大对慕容世家的支援，对东日邦国的残余力量增加打击力度这件事扫清前期障碍而来的。” 此言一出，慕容当归颇有些喜出望外的感觉，和慕容忍冬、慕容蝉衣对视一眼，目光灼灼，看着威灵，等候下文。 “想必各位大人自然心知肚明，目前的暂时对峙，不过是双方都在积蓄力量，为随后两年的决战做准备而已，对此，就算帝国的四大门阀，都有类似的判断。 对于大战的触发条件，事实上我们都在等待，西玄联邦新上任的总统和防务部长、议长，为了以示与前任的执政理念差异，必然会有新的动作，要么加大扶持东日邦国，要么干脆放弃东日邦国的策略出来，不可能就这么耗着。” 慕容氏三人频频点头，对威灵的分析颇有认同。 “但是，无论西玄联邦的是做出加大支持，甚至派出正规法师军团，抑或彻底放弃这边，守好他们西玄世界，对于慕容氏而言，只有这只靴子落地之时，就是破局之战发动之日。 经过这十年的持续失血，东日邦国的结局已经是注定了的，大势已经明显，帝国内部，诸多方面，这些年该有的支持，想必都没有拉下。 从慕容氏当前的装备就可以看出，从这德高城的防御系统，我们都看出了背后帝国的身影。 总之，慕容氏是越打越强，但在最后的收官阶段，慕容氏核心子弟的不断被稀释到广大的区域，难免会有无暇兼顾的问题，因此，最后阶段的锦上添花，四大门阀一定会做的。 为什么会在最后阶段去锦上添花呢，根子上还是不希望慕容氏在最后阶段有太多的折损，不能让追随你们的瀛族大家族收获更多的战利品。 这应该不符合慕容氏的利益，也不符合帝国的利益……不知道小子的分析，有没有一点靠谱的地方，当然，就算有点滴心得，也不过是在慕容家主面前班门弄斧而已。” “啪啪啪……” 慕容当归独自鼓掌。 慕容蝉衣含笑看着威灵，微微点头。 慕容忍冬神色复杂，也依然点点头。 “威灵先生真的不愧是智慧术士，能在不到中阶后期进入源灵世界十年而全身而退的天才术士！名不虚传，当年，算是老夫怠慢了！” 慕容当归没有因为家族家长的身份而压制自己对威灵的欣赏，还郑重地拱了拱手。 威灵含笑摇摇手： “基于如此判断，至少我们灵仙派所有术士，除了一两个不属于对抗型的弟子，明年都会代表李阀，以独立志愿者的身份，加入对东日邦国的战斗，或许还有其他阀中的核心子弟，组队带队，一并参与。 前些日子李阀阀主和在下共饮小酌，我提出这个想法，获得了阀主的支持。” “好！太好了！元明兄这哪里是锦上添花啊，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慕容当归大喜，威灵的分析，每一点都说在他的心坎上，所有的隐忧和顾虑，也都被一一说中： “威灵先生，只要愿意将灵仙派阖派东行，狩猎于无尽大洋的消息，公布于帝国的战网，必然会为慕容氏增加上万的术士参战！请十八郎、威灵先生待我向元明阀主致意！” 慕容蝉衣也忍不住露出了惊喜之意，她向来关注各方面的情报信息，知道灵仙派在帝国战网和新生代中号召力的。 一旦帝国的年轻人知道灵仙派阖派参与无尽大洋的最终战事，那必然是一呼百应的。 “哈哈，当然，我这次返回后，一定给大伯带话。” 李陵游也笑着表态。 “只有一点，还请三位大人把关一下，如果有因为灵仙派在这边做志愿者，引来一些初阶或者明显无法有战场生存力的帝国术士，你们不能让他们入险境。 唉，想不到短短十年时间，竟然发展到初阶术士都是炮灰的程度了。” “那是肯定的，威灵先生放心，我对此会有详细的考评的。” 慕容蝉衣的断稍眉一挑，立即回应威灵的担心。 “很好，威灵，老夫也得为自己当年对你和十八郎、守宫姑娘的敷衍致歉……” 一直沉默的慕容忍冬终于插入信息了： “我猜测你们此行过来的任务，除了明面上的李阀观察者，暗里的察部察院监察御史，其实最主要的目标，还是你说的为明年的阖派加入战局清理障碍这件事。 你一定是不放心那四个不知下落的孩子，生怕他们会与帝国的术士、慕容氏的军队，在战场相见。” 威灵没有说话，面色平静，却对慕容忍冬拱手一礼。 守宫和李陵游也同样如此。 慕容忍冬一声长叹，意态萧索： “其实，十年前，老夫是不相信所谓的道义与责任，只信奉利益为王，也是自负自己的判断，但是，灵仙派给老夫上了一课。 特别是末药和尾陵，那两位智慧术士，那么奇异的能力，就被我判为废人，放弃培养，令其自生自灭……这是我一生之耻！” 威灵和李陵游刚要插话，慕容忍冬一竖手掌： “让我一次说完，今后其实都不会有更多机会再说这件事了，我已经离开家族的长老团了。 当年，小岛遇袭后，因为一些原因，十二个孩子都被慕容氏获得，不瞒你们，我们在西北那边，的确参与了你们猜测的系列事情，就是我在负责……” 威灵等三人的面色变得有些严肃，慕容当归和慕容蝉衣虽然皱眉，但是没有阻拦。 威灵分析，应该是慕容世家的确需要和威灵将此事了结。 基于慕容氏与帝国目前的关系，可以理解为一个藩属国的关系，察部可以对当年的事情既往不咎，慕容氏也可以不因为威灵察部监察御史的身份对当年的事情做出解释。 但是，威灵身为李阀的一级客卿，也是灵仙派的掌门师父，不将那些事情说透，必然会影响今后的战事与支持，这或许就是威灵所言的需要扫清的障碍。 “当时我们为了积累力量和财富，与西玄联邦下面的一些部门和邦国，的确有一些生意往来，虽然我不直接参与，但还是知道这件事的。” 慕容当归都为慕容忍冬的信息做出了背书。 见为威灵等三人点头，慕容忍冬继续补充信息： “当时我负责对十二个孩子做了一些简单的侦测，我直接认为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的资质是最差的，因此就交给了慕容琅玕……后面的事情你们都清楚了。 末药和尾陵则是被我亲自判为废人的，哈哈，太可笑了，他们现在的能力有多强，当初的我就显得有多可笑。 为了一点点的眼前利益，将六个天才术士都放弃了……你们说，就算慕容山苍他们不弹劾我，我自己还有脸呆在长老团吗？” 慕容忍冬满脸苦笑，摇摇头： “后来，为了提前针对瀛族大家族做人心收归，又将羽涅和茅苈，赠送给了鹿本城的小野家族，素馨和虎杖，交给了浅川城的阿部家族。 当时是先将他们四人带到松尾城的，然后交给过来的阿部家族族长。后面他们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威灵看向慕容蝉衣。 “攻破松尾城后，城中并无小野家族和阿部家族的人员存留，应该都回到鹿本原了。” 威灵和李陵游、守宫对视一眼，点点头： “感谢三位的开诚布公，坦诚相告，有个敏感问题，或许会牵涉未来，不知小野家族和阿部家族，目前是否与慕容世家保持了友好合作，或者还有合作的预期？” 威灵这个问题，让慕容氏三人有些迟疑。 但这个问题又比较关键，实际上就是在问那四人可不可能站在敌对的一方，这牵涉到威灵等人的后续行动。 慕容蝉衣看来看族长和慕容忍冬，艰难地回答： “浅川城的阿部家族，目前保持了有限的私下联络，而在鹿本城方面，东日邦国清洗得比较干净……我们几乎都失去助力了。” 这样的结果，尚在威灵的预计之中，没有全部是坏消息，他点点头： “很好，谢谢郑夫人的信息。 对当年的各种利益交换，我们既不是当事人，又不是家族的掌控人，对牵涉重大家族利益的抉择，不做评价。” 慕容当归微微点头，沉默了一下： “容我再说个比较功利性的观点，对这十二个少年，是我慕容氏这十多年中最失败的抉择之一。 幸好还有鸦胆和淮山，他俩都已经算是家族中新生代里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了，可以想像，我们损失有多大……每当我们获知在灵仙派的六人所取得的成就，每次都会痛惜。 至于羽涅等四人，更是不敢去打听过问，深怕给自己的内心造成更大的伤痛……威灵先生，请原谅我们的短视和功利！” “好，我明白家主的顾虑，毕竟鹿本原还没有拿下，浅川城和鹿本城的家族都比较敏感，我们也不会有更多的诉求，我们三人。 接下来会去那边探查一番，看能否见到那四个人，了却一桩心事。” “三位，我可以交底，浅川城的阿部家族，与鹿本城的小野家族，与我慕容世家并未做好最终协定，现在整个鹿本原，都比较危险。” “嗯，感谢大人相告，我们会小心的，大不了没有收获，狼狈逃回这边。 不过，需要郑夫人随意给我一个松尾城、冈本城或者左崎城等某个瀛族家族的信息，便于我选择一个适合的身份。” 威灵含笑拱手。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43越过海峡 “公子，我们三人真的要去鹿本原吗？” 当慕容氏三人离开后，守宫有些忧心，担心三人安危。 “要去，我想以这艘改装后青鸟的能力，在外围等候，你和李陵游保证载具的安全，在外围接应我，我去那两座城中，打探一下对应家族中那四人的下落，应该不难。” 李陵游皱着眉，有些纠结： “威灵兄初入高阶术士，可以游走在源灵世界，也可以短时间的浮空，遇到危险，还可以直接定位在载具，及时返回。 理论上只要不遭遇顶级超级的术士，逃跑还是有把握的，但是，就怕万一啊。” “不怕，十八郎，守宫，就算遇到顶级术士，有诃子可怕嘛？打，多半是没法打，逃，我还是有心得体会的，哈哈……” “公子，真有必要冒险？” “有必要。我担心留下遗憾，至少要知道那四人的现状，就算不能与慕容氏站在一条阵线上，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东日邦国大势已去，不可去做无谓的抵抗和牺牲，没有意义啊。” 在这个问题上，李陵游要比守宫清醒一点： “按理说，浅川城和鹿本城的几个大家族，应该能看出最终的结局，和慕容氏媾和才是最明智的抉择。 因此，从理智上看，他们四人还是安全的，就怕联邦方面做出掣肘。” “十八郎说的，大方向没错，但时机依然不对。 如果你是浅川城和鹿本城的大家族管事之人，自然明白，只有在战争的初期加入，才会收获到预期的成果。 这战争都到末期了，此刻想作为慕容世家的助力，作用其实已经不大，收获必然有限，还会按理智和大势所趋做出抉择吗？” 李陵游愕然，心道还是威灵兄看得更深刻一点。 “嗯，我就是担心我没有用，帮不上公子……” 守宫有些淡淡的失落。 “哈哈，有你在，青鸟载具才安全，这里才是我们顺利返回的小基地啊。” 威灵哈哈大笑。 “要不，你去将元宝带过来？” 李陵游做出提议。 威灵想了一下，摇摇头： “算了，他在服役，不太方便，但真的到了载具能源耗尽，又处于无法补给的情况，我就将他拖过来充电，哈哈！” 守宫都不免微笑，元宝竟然成了旧时代的充电宝了。 一旦计议已定，三人不再纠结，在德高城将载具的能量补满之后，给慕容氏的信息系统报备了一下，就在次日，朝着东北方向的鹿本原飞去。 九月初的天气，正是草鹿海峡景致最美丽的时候。 海天一色，满眼的湛蓝，依稀的白云轻涂淡抹，就连掠过载具的海风，似乎都带上了一抹淡蓝色。 然而这样平静而美好的行程很快就被打断。 刚刚飞过草雉原和鹿本原的海峡中线不久，守宫就侦测到不远处有东日邦国小型的侦测载具在远处巡游。 目前慕容氏和东日邦国之间的对峙局面，让双方都特别重视侦测信息的收集，每日派出大量的小型侦测载具，在海峡两侧巡游是常态化的事情。 一旦有中大型载具出现，必然会引发对方的警觉。 很明显，对方也发现了从南边飞来的中型青鸟载具，及时调转了巡游方向，朝着北边高速逃窜。 “打掉它！” 威灵干脆地下了指令。 还没有进入鹿本原，就被对面发现，这的确不算是顺利。 守宫没有回复，已经用载具锁定了对方，全速突进，紧紧咬住了对方，几道小型高能激光炮发出了炽热的亮光。 远处的天际，瞬间爆发出一团火光和烟尘，无数的碎屑纷纷扬扬掉落大海。 对于这样的小型侦查载具，除了速度和超视距影像捕捉方面的特长，在其他方面，与经过青葙爆改的帝国“青鸟”武装载具相比，只能是脆弱的靶子。 就在守宫和李陵游看到顺利干掉对方的侦测小载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威灵陡然一踏载具地板，身形消失，给两人留下一条信息： “立即偏向北方，绕道，我去干掉对方潜伏过来的术士！” 守宫心神凛然，立即将载具向北偏航。 李陵游身上瞬间银光闪烁，中阶后期的“金身”护体术法已经发动。 转眼间，李陵游发现舷窗外不远处，空间一阵波动，一道身影陡然出现在半空，显得有些狼狈，似乎有些身形不稳。 紧接着出现的是威灵的身形，和平常的形象有些不同，威灵身上的帝国术士袍已经被幻化的暗绿长袍覆盖，长发飘飘披在脑后，冷峻的脸上，还布满了暗绿的条纹，一如瀛族中“术忍”的装扮。 先前那个身形不稳的瀛族术士，见威灵的身形跟着出现，不敢接战，身形陡然爆开，一道烈焰凭空出现，瞬间消散。 威灵微皱眉头，身形也瞬间再次跟进源灵世界。 没过多久，威灵的身形返回青鸟载具，神色已经恢复寻常的气定神闲。 “威灵兄，是不是干掉了对方？” 李陵游也解除了防御状态，丢出信息询问。 威灵点点头： “对方那个小型的侦查载具中有两人，一个中阶的火灵术士，一个普通的载具驾驭武士。 我们的激光炮第一时间都让他们的载具和那个武士瞬间灭亡，那个术士在载具开始逃窜时，就已经做好进入源灵世界的准备，因此得以苟存。 可惜他没有及时抓住机会逃跑，还试图过来看看我们这边的情况，我发现了对方的踪迹，将他从源灵世界轰了出来了。” 李陵游大笑： “哈哈，你都把他轰出来了，他竟然还再次进入源灵世界。自己找死嘛！” “不然喃，他肯定看出公子是高阶的术士，在这显化世界更加没有把握逃生，因此只能选择再次冒险进入。” 守宫也含笑评论。 “嗯，我再次跟进去后，就一个‘诛’字诀，将他在源灵世界的能量体给轰散了。” “威灵兄，那我们偏航绕道是为啥呢？” “对方如果发现那艘小型侦查载具没有返回，而且人员也失联，必然会派出层级更高的术士过来搜寻，也许会对我们的行程造成困扰。 因此我们要抓住这个时间间隙，先行进入鹿本原，找地方将载具潜伏下来，然后，我单独去浅川城查探一下消息。” 两人点头认可威灵的判断。 青鸟瞬间升高，以高速飞行，远程侦测也开启，避开那些小型的侦查小载具，朝着鹿本原浅川城的方向疾行。 以守宫的载具驾驶能力，一旦全力侦测提防并以潜航方式突进，必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进入了鹿本原的大陆岛内部。 通过载具的舷窗，还能看到远处的东方天际，瀛族视为圣地的荒冢峰。 荒冢峰海拔有四千多米，山顶终年积雪，与深蓝色的天空截然分割出优美的弧线。 荒冢峰的下方平原，就是那座东日邦国最大的城市，鹿本城了。 但威灵并未将首个目标定位鹿本城，而是浅川城。 根据慕容当归的信息，鹿本城的小野家，多半已经被东日邦国清洗掉了。 而浅川城的阿部家族，还有有限的接触，想必应该会顺利一点。 载具再次朝西北方位略作偏移，很快就会接近浅川城的外围几十公里了。 守宫通过载具的扫描系统，寻找了一处隐秘的山谷，将载具停靠了下去，隐藏在山林峡谷之间。 “你们就在载具上等候，不用担心我，这么一点距离，有问题我会及时返回的。” 威灵含笑给李陵游和守宫作别，微微思考了一下，补充了信息： “我预计最多五天时间，不管情况如果，都会回到载具通报一下情况，如果，我是说如果，五天内我都没有出现，你们就立即全速返回草雉原的德高城。” 守宫有点揪心，眼巴巴看着威灵。 李陵游皱着眉，努力笑笑： “放心去吧，如果遇到你都逃不掉的情况，我们去了只是拖累。 何况威灵兄又不是去作战，主要是打听一下素馨和虎杖的消息。” 威灵笑着点点头，在守宫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一转身，身形消失在山林中。 独身走入山林，朝着浅川城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着，密林中的灌木和原生树木根本无法阻碍威灵的步伐。 即便遇到了峡谷和河流，他都是身形微闪，近乎瞬移闪现的方法避开障碍。 随着他的行进，身上的帝国玄色术士袍，渐渐变成深绿，头发也散落披在肩膀上，眼神愈发冷冽，面容变得冷漠，脸上多出了许多暗绿的斑驳条纹。 在其他人看来，威灵已经是一个典型的瀛族中阶术士了，而且一定是出自某个小家族，接受了相对专业的术士训练，甚至还有旧时代术忍的传承。 跨越几条山间河流，越过几道小型山脉，远远处，浅川城已经在暮色中影影绰绰，无数的灯光开始点亮，似乎在为远行的归客照亮前行的方向。 薄暮的天色，昏暗的灯光并不能影响威灵对周边一切人物的查看。 威灵在识海中再次重温了一下德高城风格的瀛族语言，缓缓走入了暮色的城市。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44星野弥生 暮色中的浅川城外围，全是旧时代那种低矮的瀛族民居，材质以木质为主，几乎看不到有大量金属屏蔽覆盖件的新型建筑。 浅川城本来也算是瀛族在鹿本原西边的一座大城市。 这里具有多山的地形，偏高的纬度，充足的人口，大湮灭前，一直是高科技制造方面各个产业链的重要生产基地。 当然，这也让这个区域，直接遭受了多枚核弹的攻击。 两百多年的时光，大自然的伟力，让山河改变，已经看不出多少旧时代的繁华。 满眼皆是苍茫，无尽的森林覆盖了整个区域。 现在，木材算是本地最富足的资源之一，足以让大湮灭后的瀛族人将木材作为建造住所的首选材料，因此，目之所及，尽是低矮的木结构建筑， 选择木构建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整个瀛族生存的四大岛屿以及深入无尽大洋深处的各个岛链，都是母星地质运动最活跃的区域。 地震、火山爆发，海啸、台风等诸多自然灾害是绵绵不断，因此，抗震性极强的木构房屋，也是当时人们的建房首选。 顺利进入一条略有铺装的街道，威灵并未受到任何人的询问。 身边那些或匆匆返家、或茫然四顾的瀛族人，对这位身形高大、身穿暗绿长袍，冷漠面部有深色涂装的年轻人，似乎见怪不怪了。 这些年，这样表面威严，实则落魄的“浪人”，见得多了。 更多的自然人则是远远地避开威灵前行的道路，似乎担心阻碍了术士大人的步伐，显得非常卑微。 就在威灵准备到街边的小商铺去问问，浅川城阿部家族的区位时，一艘小型的载具倏然从远处凌空飞来，悬停在威灵前方不远处。 载具的舱门并未关闭，门口处就乘坐了一个武装军士。 当载具悬停在距地面几米高的时候，那位军士跳了下来。 轰然落地的声音非常沉闷。 威灵静静地看着对方，面无表情。 这种武装绝对比不上帝国制式的“勇武者”，但是相对于当初威灵首次见到的帝国山地民兵4型外骨骼装甲，代号“山猫”的那种，还是要先进不少，应该算是与帝国山地民兵外骨骼装甲，代号“猎豹”的武装相当接近。 伴随武装军士落地，还有一位身着深紫色术士袍的术士，看上去年纪比威灵要大上不少，也一样是满脸的深色条纹。 武装军士恭敬地让在一边，紫衣术士慢慢走上前，距离威灵几米的地方站定了，眼神冷厉而狐疑，丢出一道信息： “你是谁？所属部门编号？” 威灵淡淡一笑，对方的能力是中阶的水灵术士，还不足以对自己造成威胁： “哈哈，我是星野弥生，来自松尾岛的松尾城，我过来寻找过去的朋友。” 紫衣术士眼神一挑，嘴角甚至有一丝笑意，心中却有些戒备： “松尾岛，那里已经沦陷近十年了。 很抱歉，一般来说，星野弥生应该是个女性的姓名，因此，你已经有敌方间谍的嫌疑，请跟我们走一趟！” “嗯嗯，的确很尴尬，父亲母亲当年的确是希望生一个女孩的……我知道是松尾城最早沦陷的，事实上，在慕容氏攻击前我就驾驶一艘小型的民用载具逃跑了。 但是载具实在太不可靠，就被困在大洋之中，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求生，现在终于回到了鹿本原。” 威灵毫不在意地回复，顺便给对方丢过去海量数据的信息包。 这信息包中有当年松尾城发现西方天际线上，宛如乌云一般的载具攻击群的慌乱，人群的惊恐奔逃踩踏。 有他自己驾驶那艘民用级中都算是垃圾的小载具，如何侥幸逃过了海峡、顺利飞抵草雉原，又穿插了大量的在草雉原充当荒野猎人的诸般经历，用挣来的钱修补那垃圾载具。 然后在慕容氏攻击草雉原之前，又飞往鹿本原，最终因为载具的破烂，迫降在草雉原与鹿本原之间的小岛，接下来就是长达几年的海岛求生，苦苦修行，终于到达了中阶术士，伐木为舟，好歹是进入了鹿本原，来到了浅川城。 紫衣术士身体晃了晃，海量的信息充满太多的细节，让他的识海瞬间都有一种被塞满的感觉。 威灵笑呵呵地看着对方，有种恶作剧的喜感。 开玩笑，他动用了上千个精神力分身，编造出来的故事，绝对是逻辑上丝丝入扣，细节上宛如大片，经得起细细推敲的。 好悬！紫衣术士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简单消化了一下威灵的信息，他在内心已经充分相信了威灵的悲惨遭遇，毕竟那么多的细节和时间跨度，正常人撒谎可没这么仔细的，他揉了揉额头： “好吧，星野君，你或许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局面非常不乐观，但凡是邦国的术士，都必须参与保卫战的，谁也不能例外。 请跟我们去见浅川城的防御长官，你已经是中阶的术士，不能再次逃避责任了！” “好的，我不会让你们为难，我也正好寻找好朋友，他们应该也是在为保卫浅川城做准备！” 见威灵如此配合，紫衣术士和武装军士都略有放松。 小载具降在地面上，威灵率先登上载具，在一个舱位上规规矩矩地坐下。 武装军士和紫衣术士也都登上载具，一前一后坐下，将威灵夹在了中间。 载具凌空，朝城市内部飞去。 透过小载具狭小的舷窗，威灵看了看下方渐密的灯火，威灵的脸色变得有些放松，给两人丢出无比感慨的信息： “经过了十来年的孤单生活，再次看到这万家灯火，真好啊。” 紫衣术士一想到这弥生苦苦求生的十年，也有些放松： “是啊，是啊，可惜来自西南方慕容氏太残暴，是不允许这一切长久存在的！” “我想，浅川城不是有阿部家族这样的大家族吗？他们应该不会让对方得逞的！” 威灵的眼眸中五彩闪烁了一下。 紫衣术士对威灵的说法有些不认可： “阿部家族啊，是的，他们是浅川城的大家族之一，但是就算放在十年前，他们都不算是最大最强的家族。 经过这么多年的征战，或多或少也应该损失了一些力量，更加不算最强大的了。” “那无所谓的，对我这样的小术士而言，要是能加入他们就好了，我实在不想去当荒野猎人了。” “嗯，星野君，你的要求是比较符合实际的，能力一般的中阶术士，在阿部家族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但目前的局面不好说，一切都要看战后再说了。” 威灵明白紫衣术士的话中含义，现在不是加入某个家族的时机了，无论浅川城的哪个家族，都必须为保卫城市而战，只要能活下来，自然可以加入。 浅川城虽说是大城市，但大的程度也是有限的，以载具的速度，很快就越过了城市外围区域，进入城市边沿。 不等威灵继续问问这位紫衣术士更多情况，载具已经在城市边沿一座大楼外的广场上停下来。 说这座建筑是大楼，完全是参照其他低矮的木构民居而言的，它好歹是具有一定屏蔽和防御装甲的五层建筑了。 威灵猜测这应该是浅川城西边的一处重要军事节点了。 他入城的方位，没有选择南方和西南方，那边是与草雉原德高城遥遥相对的，防御更加严密，因此让守宫进行了适当的绕道，从西边进入，眼下看来，这边的防护的确要疏落许多。 走下载具，夜晚的灯光下，威灵发现了许多的武装军士和各阶层的术士，在不同的方位进行执勤和警戒。 地面上也还是有了不少的坚固防御设施，各种隐蔽、半隐蔽的防空密集阵都有布置。 多少有些战地前沿的感觉了。 毕竟浅川城也算是东日邦国的军事重镇，相应的信息防御指挥系统虽然说没有帝国或者慕容氏那么先进，但依然是有的。 护送威灵过来的武装军士和紫衣术士，在走下载具的过程中，就已经将威灵交代的情况进行了系统汇报备案。 然后，他们将威灵交给了另外几位军士，就再次登上小载具，进行他们未完的执勤任务了。 威灵平静地走在几位军士中间，左顾右盼，终于发现有好几位高阶的术士存在了，但是他们都没有理睬威灵，在各自忙着他们自己的事情。 很快，军士们将威灵带到一间全封闭的金属小屋，关上了房门： “星野弥生君，你耐心等候长官们判定你身份！” 黑暗笼罩了视野。 威灵不置可否，静静地走到房屋中间，盘腿坐下。 精神力却外放出去，用“心眼”查看，周围的空间中，有没有超越高阶的存在，如果没有，就可以放心等候。 好在结果是可以放心的。 于是威灵也就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争取从层级更高的军事人员中，获取更多的阿部家族的信息，以及素馨和虎杖的消息。 黑暗中，威灵的心思变得愈发沉静，渐渐对整个环境都有了清晰的把握。 大约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小房间的头顶，陡然间亮起了满顶的炽亮灯光。 还有两束高强度的射灯，直接将亮晃晃的灯光，投射在威灵的脸上。 威灵睁开眼，忍不住眯缝了双眼。 环境从极暗到极亮的瞬间转换，让他的瞳孔陡然收缩。 威灵的嘴角却微微翘起。 在他的精神侦测中，已经感觉到这小房间的隔壁，有了两道中阶后期和两个高阶的精神体。 审讯开始了么？ 好老套的方式，隔着单面透视的墙壁，对方可以观察自己的细微表情变化，而自己却看不到他们。 随着灯光的亮起，一道威严的信息丢过来： “重新认识一下，你是谁，不要再以星野弥生那样女孩子的姓名糊弄人。”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45阿部内山 威灵抬起头，左顾右盼，脸上的装饰斑纹也随着肌肉的咬动而有些变化，他适当地表现了故作镇静中带有一丝丝的惊恐： “不，我就是星野弥生，我没有说谎！” 一转念间，威灵将先前丢给那紫衣术士的信息包，一股脑又丢给了侦测到的那四个精神体。 如果紫衣术士在场，必然会惊奇到张大嘴，因为威灵丢过来的信息，和先前的没有任何差别，准确到每一帧图像的像素都不会有变化。 威灵的内心在暗笑，因为他已经侦测到那四个精神体在海量的信息冲击下，一个个都剧烈颤动。 跟我玩心理战，你们还差了一点。 “好吧，星野君，你说是到浅川城寻找好朋友，可否谈谈你的朋友？” 片刻后，对方似乎稳定了心神，分析判断了威灵的信息可靠度。 “当然，没有问题，我和朋友都十多年没有见面了！” 威灵心道，正好需要你们去帮助查询，你们就把问题送到了枪口上。 他将早就“编织”好的故事情节，又丢了一个大大的信息包。 主体情节都在松尾城内，威灵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瀛族寒门少年，与素馨、虎杖、羽涅、茅苈一起在城中结交、游玩的情景，也有和四个少年在四周的山林野餐、在海滩戏水的画面。 松尾城的各种建筑、背景画面，无关人员的交谈与画面的“白噪音”，无不真实无比，每一个细节，都宛如高清影像设备的即时记录。 最后，威灵还补充了一点： “长官，素馨、虎杖、羽涅、茅苈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否在浅川城，也不确认他们是否都成为了有一定实力的术士，我就是到浅川城碰碰运气了。 或许他们都在鹿本城也说不定……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他们都在松尾城的混乱中死亡了……” 在威灵的感应中，那四个负责甄别审核的人员再次被数据潮给冲击得摇摇欲坠。 从常规情感方面分析，只有一直处于心心念念想找到朋友的人，才会将过往的经历在识海中进行打包分类，经常回忆。 也才可能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丢出如此多充满细节的信息，这是侦讯人员掌握的常识。 对于威灵这样的精神力高手而言，更加清楚将海量的细节信息充满信息包的所有关键点，让对方会就会不由自主陷入细节的窠臼，忘却了大局上的判断。 等了许久，四位审核人员彼此交流分析了片刻，先前那丢出信息的高阶术士，似乎认可了威灵的说法，继续丢来的信息有了几分客气： “星野君，我们暂时可以采信你的过往信息和愿望，我们可以告诉你一点，你所说的素馨、虎杖两位朋友，都在浅川城。 他们是阿部家族最有潜力的新生代人才，我们需要他们过来进行最后的确认，你很幸运，很快就会见到少年时的好朋友了！” “啊，真是太好了！” 威灵嘴角泛起真诚的笑容，还有一点点的期待。 炽亮的射灯关闭，头顶的灯光也熄灭大半，剩下少量的灯光，将这个空荡荡的金属房间的灯光亮度，保持到非常舒适的状态。 威灵更加惬意，盘坐在地上，恢复心神，准备迎接预料中的风雨。 松尾城的那些“故事”，不管有多么“真实”，刚才那位高阶的术士，必然都会去浅川城的阿部家族，打包丢给素馨和虎杖核实真伪。 威灵有信心判断，素馨和虎杖绝对会发觉他们并未经历那些事情，但一样会对影像中真真切切的鸦胆和淮山，充满亲切感。 那么，他们必然会过来看看威灵究竟是谁，带着什么目的。 威灵对自己根据末药、尾陵、鸦胆、淮山信息影像中那些有关素馨、虎杖的形象、气质以及寻常行为风格，推演出来的过去玩乐细节影像，未必有十足信心，但对于十年前就见过的鸦胆和淮山，保证会演化得无比真实。 以“造梦”与“信息植入”的术士手段，制造一点过往的交往过程，的确很简单。 但威灵一样防备，万一素馨和虎杖在获知信息后就表露出了疑惑甚至否定，那么，陪同他们过来的，多半就会有相当实力的高阶术士了。 过来顶级术士的概率很小，毕竟威灵此刻展现出来的，就是一个没有多少实力的中阶木灵术士。 …… 深夜，威灵豁然睁开眼。 小小的金属房间中，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 威灵平静地看着两人，“心眼”却在侦测源灵世界。 一道闪亮的能量体，果然在这个对应空间的源灵世界中静静伫立。 能量体高大，威猛。 顶级术士！ 应该是阿部家族的族长、长老这类人物了，按瀛族古旧时代的等级，也应该是御家老、守护代、大名这样的强者。 威灵没有起身，眉头微微皱起，首先看向那个身穿黑袍，脸上并没有任何涂抹任何装饰油彩的彪悍青年，似乎看出了一丝少年虎杖的影子。 随即微微转头，看向那个一样是黑袍素面的娇媚女子，从她冷漠的神色中，寻找素馨的少女时期模样。 一男一女两位青年，冷漠而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青年，对方暗绿的袍服，冷峻而涂满油彩斑纹的脸庞，怎么看都陌生。 他们的心中充满戒备。 威灵的嘴角拉起一丝弧度： “虎杖，素馨，久违了！” 威灵丢过去的语音信息，采用了标准的松尾城居民的口音。 虎杖和素馨彼此的疑惑更甚，彼此对视了一眼。 威灵的大部分心神，其实一直放在源灵世界中那个顶级术士的身上，虽然对方依然静静伫立，没有丝毫动作，但威灵心中还是微微一叹。 就虎杖和素馨见到自己的第一时间，所表露出的困惑和戒备，其实已经告诉那位初阶顶级术士，威灵绝非虎杖和素馨的朋友了。 威灵挺直了身体，伸了一个懒腰，缓缓起身。 就在威灵起身的时候，威灵身上暗绿的袍服就缓缓变色。 片刻间，那绿袍就变成了帝国术士袍那特有的玄黑色底色，以及领口袖口那独有的灰色如意纹。 他的面容也缓缓恢复成本来的样子。 虎杖和素馨后退了一步，身形微沉，做出了攻击和防御的姿态： “我是阿部虎杖，请问你是谁？” “我是阿部素馨，请问你来此干什么？” 虎杖和素馨自然认得帝国的术士袍服，如临大敌，丢出了信息。 威灵一听他们的自报姓名，心中微叹，给他们丢出了几个信息包。 第一个就是在青葙“道解·拾光”术法中看到的影像，那些孩子的快乐和苦痛，那些袭击的惨烈。 第二个信息包就是威灵与南星、商陆和寄奴在雅西郡接受帝国公民芯片以及后续的生活画面。 第三个信息包是玄明在那个已经消失的部落的情况，包括了慕容琅玕灰飞烟灭的情形。 第四个信息包是遇到末药、尾陵、鸦胆、淮山的各种当年和现在的情况。 第五个信息包是灵仙派一众弟子的现状，以及他们在“战网”的赫赫威名。 丢出这五个信息包，威灵的身形一闪，进入了源灵世界，出现在那位顶级术士的身前。 这是一个初入顶级的术士，根据其能量体和精神体大小就可以判断。 其身边的能量潮汐，看得出他的实力相当彪悍！ 此人展现的能量体，其形体的高度和清晰度，也与当年威灵用“心眼”看到的乌古瓦和杨箬兰不相上下。 这也是一个长相极其凶悍丑陋的高大老人，他对于威灵陡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不远处，也略有惊异： “呵呵，胆子不小，居然隐瞒了一个层级，竟然是高阶的术士！ 难道你不知道按你们帝国的标准，我算是顶阶术士？ 你以为，一个普通高阶术士，够格在老夫面前现身吗？” 老家伙竟然使用的是帝国的语言。 威灵微微拱手： “在帝国，术士的等级不是唯一评判强弱的标准，我或许打不过你，但你抓不住我！” “哦？这么有信心？老夫阿部内山，现在是浅川城阿部家族的族长，那就让我称量一下帝国的年轻一代！” 伴随这道信息，阿部内山的能量体一挥手，一道磅礴的暗能量瞬间化作铺天盖地的火灵能，冲向威灵身处的空间。 威灵身形微微错动，单脚一踏，虚无的世界，竟然被威灵踏出了空洞楼板的沉闷感觉。 两人所处的空间似乎瞬间发生了停滞，一切的暗能潜流都缓慢下来，包括阿部内山调动的灵力。 下一瞬间，整个空间的各种能量，似乎都变成了坚硬的固体，固化下来了。 阿部内山的双眼一凝，面色陡然巨变！ 当他成为高阶、顶级的术士后，从未遇到过，也未成想像过，能在源灵世界如此掌控灵力的高手，偏偏对方还仅仅是一个高阶术士！ 威灵伸手，轻轻点出一指： “诛！” 空间轰然暴动！ 由灭顶之灾、生命汲取、万壑森风、金属风暴等四种高阶术法组成的单字诀术法，瞬间将整个虚空的四种灵力汇聚，在阿部内山的能量体上方生成一道灰色的漩涡！ 如果在显化世界，威灵的本源术法未必有如此强大，但在这源灵世界，他是具有一定掌控权的！ “诛”字诀术法瞬间生成，似乎将周遭的暗能量都吸取一空，那道灰色的漩涡中，陡然发出一道灰色的霹雳击向阿部内山！ 阿部内山心有大恐怖，顶级术士的本能预警让他不敢硬接这道诡异的术法。 身形一晃，他瞬间避开了这道术法，随着他的闪避，一道默默施展的术法在威灵的能量体身边包围。 黑色的火焰，如同传说中的地狱之火，将威灵包围起来。 丑脸老人来不及检视成果，就看到那青年向前跨出一步，信手摸上那无穷高温的黑色火焰。 附加在黑色火焰上的阿部内山精神力，刹那间消散，被威灵掌控。 火焰瞬间凝固，从飘忽跳跃的能量瞬间固化，化作一道柔韧的黑色流体，就像一大张滑腻的丝绸，在青年的手中，宛如灵蛇一般游动。 眨眼睛，那黑色灵蛇就变得笔直，带着锋锐的枪尖，射向老者！ 阿部内山大惊失色，自己调集的火灵能量，竟然成了对方反击的武器，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一扭身，准备避开这道黑枪攻击，陡然间发现身边的无穷暗能量，竟然都已经晶格化！ 避无可避，那道黑色的长枪，从老者的胸腹穿体而过！ 忍受着神魂剧痛，阿部内山一闪身，离开了源灵世界，消失不见。 他自以为的消失不见，却在威灵的观察之中。 威灵记下了对方消失的位置，一闪身，走出了源灵世界，回到了先前的金属小屋。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46不违旧诺 随即，在这个金属小屋中，威灵看到一男一女满脸忧伤的青年！ 两人看向威灵的神色复杂，有感激，有遗憾，也有决绝。 他俩对着威灵一拱手，竟然使用了帝国的语言传达信息： “威灵先生，请接受我们诚挚的感谢！感谢您对玄明、南星、商陆、寄奴、末药、尾陵所有的关怀与教导。 也感谢你对鸦胆和淮山的理解支持……我们只恨命运不公！没有让我们在少年时期，就能像玄明他们一样，遇到这样的大哥，这样的老师，这样的师父……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随即，两人竟然行了一个双腿跪拜的大礼。 威灵心中微沉。 刚刚示意他们起身，两人已经站起来，彼此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决绝： “不过，正如鸦胆所言，我们对帝国没有任何归属感，对所谓的父母只有怨恨！而今，我们处于相互敌对的立场，请原谅我们的失礼！” 威灵刚收到信息，就感觉眼前忽然一阵炽热的通红，剧烈的炎阳爆已经生成，还有无数的金针，从所有的方位，袭击自己的身躯。 威灵心中一痛，微微叹息一声，身体瞬间能量化。 一切的攻击都化作徒劳。 术法还未消失，威灵心念一动，一个单字诀术法丢出： “定！” 由威灵这样五灵俱全的高阶术士使出的独特单字诀术法，包含了泥淖、迟缓、迟钝、沉重、木化、禁锢等六种辅助迟滞的术法，作用是立竿见影的。 阿部虎杖和阿部素馨身形陡然停滞，无法移动。 炎阳爆的爆裂轰然作响，让房间内的气流瞬间变得炽热无比。 无数叮叮的金针击中金属四壁，发出清越的声音。 这样的动静，在静谧的环境中分外突出。 外边的警铃已经响起，传来了警卫人员跑动的声音！ 阿部虎杖和阿部素馨见自己的术法缓缓消失，感受着被禁锢的躯体，又看看面前眼神伤感、微微摇头的威灵。 一咬牙，两人也瞬间转换为能量体，摆脱了威灵术法的禁锢。 随即两人再次恢复身躯状态，鼓起勇气，准备以更强的术法对付威灵。 威灵缓缓后退了一步，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却充满了失望。 就在虎杖和素馨准备再次攻击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形出现在房间中。 丑脸老头阿部内山返回了这里。 他一举手： “退下！” 阿部虎杖和阿部素馨立即躬身垂手后退： “遵命，义父！” “遵命，义父！” 一听两人的称呼，威灵心下更加黯然。 阿部内山转头看向威灵，苦笑了一下，那笑容好难看： “刚才只顾着逃跑，都还没有问问阁下的名讳，老夫应该猜出你是谁了，是灵仙派的掌门师父？” 威灵本来也并没有帮助慕容氏灭杀对方高手的意愿，自然也不会主动攻击这阿部内山，轻轻点头： “阿部先生明智！” 而阿部虎杖和阿部素馨却被他们义父口中的“只顾着逃跑”给吓着了，吃惊地微微抬头。 阿部内山皱着眉头，朝门外看去，几个武装军士和术士已经循着先前术法产生的爆响冲了过来。 “安静！没有事情，是我们遇到过去的朋友，演练了一下术法！” 阿部内山对来人丢出了信息，转过头，看向威灵，却微微有点吃惊。 因为他看到威灵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满脸油彩斑纹的模样，身上的黑袍也变成了暗绿色。 应急跑过来的几位守卫人员，看到浅川城大名鼎鼎阿部内山先生和另外两位阿部家族的成员，以及那位几小时前送过来的不明人士，也放心下来，躬身行礼。 “威灵先生，此地不便细谈，何不到寒舍一叙？” “无妨，请！” 威灵点点头。 一行人朝着大楼外面走去，阿部内山昂首走在最前面。 不知道阿部内山给他的两位义子私下沟通了什么，阿部虎杖和阿部素馨也装出对威灵熟悉而亲切的模样，和威灵并肩走在一起。 阿部内山应该是浅川城重要的高层防卫官员之一，大楼中那些术士和军士，都对着一行人敬礼，并不阻拦。 走到大楼外，一艘小型载具已经在此地等候，几人上了载具，默然坐下。 载具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冲向浅川城的北部。 片刻后，载具在一处山脚的广场上停下。 几人鱼贯而出，威灵看到山脚处一座标准井字形的神道牌坊，在黑夜中静静伫立。 “威灵先生，按习俗，载具不适合直接进入停靠，让我们步行几百米吧。” “无妨，阿部先生请先行！” 阿部内山点点头，率先进入牌坊的一侧，朝山上走去。 四周的茂密林木在夜黑中没有任何灯光，依稀可以看到深蓝色的夜空和疏疏落落的星辰。 脚下的步道都是由巨大的原石精心錾刻修整而成，平整而坚固，带着深深的历史厚重感。 一行四人都没有交流，默默前行。 几百米的长度，很快就到了一处建筑群。 在威灵看来，这样的建筑风格，类似大夏旧时代的寺庙道观，但屋顶形制、飞檐方式和门窗部分的开启方式，又有诸多不同。 渐有灯光感应而亮，有侍者在黑暗中默默静立。 四人走入一间巨大的房间，灯光明亮。 阿部内山随意在上座跪坐，阿部虎杖和阿部素馨也在下首坐下。 威灵随意在一侧趺坐，仪态随意。 阿部内山沉吟了一下，郑重拱手，面对威灵： “先前一番交手，让老夫对帝国的术士手段颇感意外，向来没有与帝国的术士切磋，根本不知底细，几十年前，那时候我才刚刚进入中阶。 帝国驱逐所有外族的时候，有回归的前辈描述过凶险过程，对帝国的高手手段，心有余悸。” 威灵不置评价，淡然回复： “这十年来，帝国的术士针对实战，有诸多战术改变，我在这方面，并不算特别出众。” 阿部内山有点讶异，仔细分辨了一下威灵的神色，感觉威灵不是在谦虚，点点头： “帝国，太强大了……虽说慕容氏与东日邦国处于敌我阶段，但慕容氏已经脱离帝国，帝国目前与联邦相对和平，严格说威灵先生与我等不算敌我关系。” 威灵依然不予评价。 阿部内山只能继续解释： “先前防卫部门的官员禀报，有两个孩子的少年伙伴相访，并丢出了相应的记录影像，我看虎杖与素馨颇有疑惑，便跟了过来，幸好得遇帝国战网中目前炙手可热的灵仙派掌门人莅临，是在幸运之至。” 威灵不愿意继续兜圈子： “阿部先生应该知道灵仙派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与鸦胆、淮山、虎杖、素馨等人之间的渊源吧？” 阿部虎杖和阿部素馨见威灵的言辞直奔主题，有点揪心，同时侧首看向阿部内山。 阿部内山的脸色依然，微微点头： “老夫仅仅知道他们都是慕容氏养育的同一批术士种子！好像也是唯一的一批。 十多年前，整个瀛族的术士与人口基数的比例数据，当然，贵帝国称为神启率，不到千分之一，所有的家族，都在网罗收集术士种子，阿部家族也不例外，自然也是特别留心。 当时，整个邦国中的不少家族，都与慕容氏有私下的交易往来，因此……要知道，当年帝国的孩童神启率就超过了千分之二。” “现在帝国的公民神启比率是千分之五，这个信息是帝国结界的公开信息。” 威灵淡淡地丢出信息。 阿部内山一震，心中的无力感更甚，苦涩一笑，只能微微点头。 威灵追问： “因此，当年在壶梁城与慕容忍冬交易，带走四个孩子的就是阿部先生了？” 威灵可记得，当时末药他们说过，有个样子很凶的瀛族人带走了四人。 阿部内山点点头： “是的，正是老夫，这十多年来，老夫看这两个孩子一步步成长，心中也颇感欣慰！回想起来，当年慕容氏就在为今日做筹备，的确是目光远大，谋划久远！” “当年你就知道他们要计划入侵东日邦国吗？” 威灵有点好奇。 阿部内山回复了威灵的好奇： “他们并未将话说透，但有明显暗示，而且对这些孩子，并不是以交易的方式交给我们的，而是赠与。 因此，我们也不便去戳破，更不可能对邦国高层示警，因为那样做，反而会让我们自身处于一种不利地位。” 威灵微微点头： “那么，阿部先生，据我们帝国方面的推衍，战事到了如此状态，东日邦国的未来是注定了的，既然贵家族与慕容氏早有相应的接触，这些年理应不会中断，局面算是对你们比较有利，难道你们的判断同帝国不一致吗？” 威灵的问题愈发尖锐，两个青年更加揪心，眉头紧皱。 阿部内山的神色竟然有些放松，含笑看向威灵： “威灵先生应该明白，天都快亮了，才给来客点灯，是不是有点晚了？” 威灵微微一笑，看向门外，的确，此时夜色即将过去，天际已经有破晓的熹微晨光： “阿部先生，帝国也有句俗话，叫天亮了才撒泡尿在床上，那就太不划算了！” “哈哈……” 阿部内山蓦然大笑： “威灵先生借用的帝国俗话，非常有道理，要是慕容先生知道，必然会认为先生是最好的说客。” 威灵面色一凝： “阿部先生错了，在下和慕容氏并无关联，可以说个交底的话，我是帝国四大门阀中李阀的一级客卿，也是帝国察部的监察御史。” 阿部内山和他的两个义子都微微一震，看向威灵的神色有些惊异。 “既然先生有更加高贵的身份，也不是慕容氏的说客，为什么倾向阿部家族加深与慕容氏的合作？难道是帝国的意志？” 威灵摇摇头： “不怕三位见笑，我本人乃是不知过往之人，向来珍惜与末药、玄明等人的缘分，就算说是家人和亲人，也不为过。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有朝一日，鸦胆会在幕后策划算计浅川城的阿部家族，也不希望，末药、玄明等人，汇同灵仙派的弟子，与虎杖、素馨等儿时伙伴、一个苦水罐子中泡大的朋友互下杀手。 在我看来，虎杖、素馨目前虽说有中阶的能力，但在玄明末药等人手下，最多两个回合，就会丧命。 我想，即便杀了你们，他们几人也会很难过的……至于先生所谓的帝国意志，这个恐怕不需要在下明说吧？” 虎杖、素馨的神色有些难看，但与威灵对战那种无力感却挥之不去，对威灵培养的弟子，自然不敢轻易质疑。 阿部内山看了看两位义子，微微苦笑： “让威灵先生见笑了，老夫尚且无法与您匹敌，想必虎杖和素馨，必然不是末药玄明等人的对手。 何况老夫身为一家之长，早就关注帝国的战网消息，对灵仙派的大名自然清楚……从大方面说，像老夫这样能力的人，邦国也最多百人，或许帝国四大门阀，就李阀一家之中，说不定就有如此战力……结局自然都是清楚的。” 见阿部内山虽然看着凶厉粗豪，但形势判断还是明智的，威灵也就多补充了一句： “因此，言尽于此，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邦国的旧船，必然沉沦，族长先生何去何从，自然要多加考量。 对于在下而言，能看到虎杖、素馨在未来，能与鸦胆、淮山、末药等人把酒言欢，共叙旧谊，那自然是莫大欣慰。” 随即，威灵看向虎杖与素馨。 虎杖微微皱眉，给威灵一抱拳： “再次感激威灵先生的良苦用心和善意，我和素馨，当年在那小岛遇袭事件之后，惊惶不定，在壶梁城的几年，也是生存在随时都会葬身于章鱼之口的阴影之中。 直到到了义父这边，他视我俩为己出，悉心培养，于情于理，不能辜负！请先生见谅！” 一旁的素馨也红着眼眶，低头抱拳。 阿部内山冷厉的面容，也终于有些温情显露。 威灵点点头：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我此次过来，也是想提前看看你们的现状，并不期望你们做出什么选择。 只要你们按自己的选择，过得愉快，想必你们的儿时好友，都会为你们高兴。” 丢出信息，威灵起身，走向屋外。 熹微的晨曦已经有了一些曙色，淡淡的光芒在威灵的双肩镀上一丝温暖。 阿部内山豁然起身： “先生留步，若有机会会晤慕容先生，就说阿部内山承诺，一旦有事，阿部必然不违旧诺！” 威灵顿住，身形消失前，回首一笑，笑容灿烂明亮。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47当年元凶 浅川城西边那无名的隐秘山谷中，青鸟载具上的李陵游，刚刚从入定中醒来，进行盥洗，守宫正准备弄一点简单的早餐，蓦然发现威灵竟然出现在载具中。 “威灵兄，怎么一天就回来了？” “出事了么，公子？” 威灵摆摆手： “没事，很顺利，已经知道了虎杖和素馨的情况，还不错。 给我也弄点吃的。” 随即，威灵将此行的细节影像给他们两人丢过去。 片刻后，李陵游摇摇头，觉得有点遗憾，努力将“认贼作父”这个评价压制在心中。 作为一个传统的对瀛族人有很大怨念恶意的大夏族裔，对虎杖和素馨拜阿部内山为义父的事情，李陵游是无法接受的。 守宫稍微好一点，觉得既然两人认可对方家族，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归属。 “威灵兄，既然羽涅、茅苈也是那阿部内山带到松尾城的，又是如何交给鹿本城的小野家族的呢？” 李陵游皱着眉头询问。 威灵摇摇头： “忘记问了。” 李陵游愕然： “威灵兄向来都是算无遗策，走一步都看三步的，哈哈，竟然也会忘记事情？” 守宫微微摇头，白了一眼李陵游： “十八郎，公子应该不是忘记了，只是不想当着虎杖和素馨询问而已。” “为什么呢？” “你想想，既然羽涅和茅苈都是阿部内山带到松尾城并交给小野家族的，那说明，阿部内山对小野家族应该比较了解，甚至可以说比较熟悉。 既然阿部内山和公子不打不相识，已经认可公子，意图与慕容氏不违前诺，正常情况下就会主动给公子说小野家族的事情。 但对方没有说，那就是有问题。 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还记得慕容家主说过，鹿本城被东日邦国清洗得比较厉害，这说明这个家族多半已经完蛋了，而羽涅和茅苈，多半已经失去消息。” 李陵游不断点头，最后给守宫竖起大拇指： “太厉害了，威灵兄厉害，他的侍女都能从细微之中察见疑点，就我的脑袋中没有这些概念……” 守宫噗嗤一笑，随即有些忧心，看向威灵。 威灵微笑点头，认可了守宫的说法： “我待会就要杀个回马枪的，我在阿部内山的会客处留下精神信标了。” 李陵游拊掌而笑： “威灵兄威武！” “别乱说，是无奈罢了，其实，阿部内山现在面临的局面，应该是挺难捱的。 为何这样判断呢？你们想想，既然慕容氏事前对邦国的大家族有拉拢，从松尾城、左崎城、冈本城、草雉城、德高城等等攻防战中，都证明了这一点，那么，邦国高层对有实力有嫌疑家族的清洗是必然的。 浅川城作为鹿本原仅次于鹿本城的重镇，阿部家族正好属于实力排在前五，但又不是最强，有上升欲望的家族，必然会被排在最前面的实力家族猜忌，被邦国的高层打压。 即便到了战时，也许连阿部内山的指挥权都会被剥夺，家族人员多半会被打乱调遣，稍不注意，连原有的实力都保不住……基于这种情况，虎杖和素馨未必想得到这些道道，当面询问，不太合适。” 李陵游恍然： “原来如此，我先前就奇怪，为什么慕容氏说和阿部家族是有限的接触，按理说局势都明朗了，反倒是与盟友渐行渐远。” 威灵慢慢地咀嚼着守宫备好的面包，喝着奶制品，微微点头： “因此，我对有关羽涅和茅苈的坏消息，都已经有思想准备了。” 李陵游和守宫默然。 片刻后，威灵起身： “我去去就回来。” 信息丢出，身形消失不见。 …… 朝阳已经升起，阳光透过大厅宽敞的门廊，将橘红色的温暖遍及室内。 阿部内山独自跪坐原地，单手托腮歪着头，定定地看着光束中缓缓浮动的细尘出神。 “阿部先生，请入源灵世界，还有点事情询问。” 一道语音信息，在他的识海响起。 阿部内山面色一凝，似乎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的身形消失，已经出现在源灵世界。 随即，他看到了笑盈盈伫立虚空的威灵。 “阿部先生，先前忘记有些事情忘记询问了，我想知道，当年袭杀慕容氏那小岛，劫掠十二个孩子，贵家族有无参与，这个问题很重要，作为察部的监察御史，在下有责任询问清楚。” 阿部内山一听这个话题，一下子就理解威灵的举动了。 先前的确不太适合当着虎杖和素馨咨询这个问题，因此威灵才会故意延缓时间咨询。 但这个问题的确非常重要，威灵作为帝国察部的监察御史，既然盯上了这件事，必然不会轻易罢休。 就在阿部内山略一沉吟间，立即反应过来，不好！威灵先生是在耍诈。 他看了一眼含笑的威灵，忍不住苦笑： “威灵先生会返回，这在老夫预料之中。 但先生太过聪明，接到你这个突袭一般的信息，我没有在第一时间表现出惊诧，就说明我对此事件是有一定知情的。” 威灵含笑点头： “愿闻其详。” “首先，我可以承诺，这件事与阿部家族无关，真正的毫无关系。 但是作为鹿本原第二大城市的实力家族，在事后的确有所耳闻。 正如先前所说，当年大家都意识到术士在未来的重要性，但瀛族、西玄各族的神启率低于帝国，已经是一个揪心的劣势。 因慕容氏与西玄联邦的那一些灰色交易，让联邦知道了那个小岛和那群孩子的存在。 于是，有人就在盘算，与其是仅仅获得一些术士基因，研究过程漫长、重组优化结果还未为可知，耗费人力物力太多，还不如直接拿到十多个估计未来会有相当成就的术士，因此……” 阿部内山正在斟酌用词，威灵却给出了补充： “因此，与联邦‘盗火者’计划对立的那些人，或者说未得利益的团体，就纠结了瀛族的大家族，参与突袭那个小岛，打了慕容氏一个措手不及。” 阿部内山有些吃惊，依然点头： “先生连那个计划都知道，看来对这件事所知甚多，不错，据我们所知，当时邦国参与的主要家族，其实就是小野家族。” “嗯？” 威灵一挑眉头，这就有点意外了。 “当然，老夫所言，是没有证据的，这只是高层间少数人心照不宣的一种信息。 小野家族的族长小野完造，的确算是颇有眼光的洞见者，他预见了未来术士的重要性，同时，他和联邦高层的互动也比较多，有更多隐秘信息来源。 他为了家族的壮大，又不甘心听天由命就靠内部的人员自然激活突破，因此策划了这件事。 事情的开初是顺利的，但不知为何，得手后，竟然被慕容氏瞬间翻盘，所有的孩子，再次回到了慕容氏手中。 当时那些孩子都已经五岁多了，除了相对聪颖一点，并未有任何特异之处，估计慕容氏就有误判，认为这些孩子未必都能成为术士。 后来，慕容琅玕带走了四个孩子去交付西玄联邦，老夫知道这个情况后，感觉有利可图，尝试与慕容忍冬先生接触。 最神奇的事情是，当时慕容氏对我浅川城的阿部家族并不上心，他们暗中发展重点，竟然是小野家族，哈哈。” 信息到此，阿部内山忍不住笑意，但突然意识到，对于面前这位掌门人而言，这件事并不可笑，于是立即敛住笑意。 利令智昏，自以为聪明，说的就是慕容忍冬这样的老东西吧，威灵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因此，我的出现，让慕容氏非常满意，基于如此情况，四个孩子被无偿送到了松尾城，由老夫带走素馨和虎杖，羽涅和茅苈最后交给了小野完造。” 阿部内山交代完毕，内心竟然有些忐忑，看向威灵。 威灵并未苛责阿部内山： “那么，阿部先生，你可知道另外那两个少年现在的情况？” 阿部内山苦笑一下，丢出信息： “那两个少年的现状，老夫的确不太乐观。 就在四年前，邦国高层突然对鹿本原的家族进行清洗，小野家族实力本来不错的，就在鹿本城都算是排名第四的家族。 但邦国的突袭，还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但主家被覆灭，外围几个岛屿上的其他基地，也一并消亡，大量核心人员被诛杀殆尽，小野完造肯定是死掉了，这信息绝对准确。 其他人有无例外的，老夫不知……在这之后，但凡有点实力的家族，特别是排名靠后的，人人自危。” 威灵皱眉： “先生的意思是说，羽涅和茅苈，多半是凶多吉少？” “是的，不敢侥幸。” 威灵点点头，神色有些萧索： “覆巢之下无完卵，贵家族在浅川城也算是会被重点关注的家族，先生如何渡过危机？” 阿部内山脸上有些得色： “浅川城前几大家族中，术士能力达到顶阶的不多，老夫侥幸，能力方面算是比较能打，行动也最为迅捷，逃命的功夫相对不错，他们一但动了我的家族，想必每一家都会付出沉重代价。” 威灵点点头，认可了阿部内山的说法，因一人之力，保全整个家族。 顶级的火灵术士，一旦放开手对付普通术士和自然人，特别是群攻群杀方面，那简直就是天崩地裂的碾压了。 浅川城的其它几大家族，以及东日邦国的高层，也不会希望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去激怒阿部内山，那必然造成巨大的内耗和损失，估计只能考虑在其他方面掣肘他了。 威灵也不想给阿部家族和慕容氏出主意了，反正他对这样的征战素无好感。 况且，就因为这样的暗战，多半还导致了羽涅和茅苈的丧生，要是再为对方考虑更多，那威灵岂不是有些缺心眼？ 思忖了一下，威灵做出了最后的要求： “阿部先生，在下不知道你的具体考量，但目前趁着还相对自由，对虎杖和素馨的安排你要有一定的提前量，我没有其他要求，对先生只有一个要求，保证他们两人活下来！” 阿部内山神色有些复杂。 威灵的信息看着非常普通，但是内涵很深。 所谓“相对自由”，其实就是在责问，既然你阿部内山自己是顶级的术士，随时可以和慕容氏交接，为什么在犹豫。 所谓的“提前量”，就是在提醒自己，应该会考虑到在真正开打的时候，阿部家族必然会受到掣肘，届时未必能实现全身而退，最好提前阖族突然逃离。 所谓“没有其他要求”，不外乎是说，他不会管阿部家族的死活，但虎杖和素馨的死活，就拿阿部内山是问了，这已经算是一种变相的警告。 最后，阿部内山一咬牙，对威灵做出了承诺： “威灵先生，定不负所托，对两个孩子的关爱，老夫自问也不输于人，他们的安危，就包在老夫身上了，但有差池，先生尽可拿老夫是问！” 威灵含笑，总算实现了这回马枪的最根本目的： “如此最好，有劳先生！” 随即，威灵身形一晃，消失了。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48寻找什么 威灵的身形再次出现，已经在那片隐秘的山谷中，并不在载具上。 他一边慢慢朝着载具行走回去，一边整理思绪。 对于小野家族策划并执行了当年的小岛袭杀事件，既在威灵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这完全符合威灵、守宫以前的分析，也符合维克托的推测。 估计连小野家族自己都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得手后又失手，最后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虽然不是所有的十二个孩子，但最终能平白无故获得两人，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但世事就是这般奇妙，因为这两个孩子，小野家族与慕容氏私下里眉来眼去的情况，就被东日邦国高层掌握，证据确凿，从而导致了整个家族的覆灭。 这算是两个孩子给小岛上那些照顾他们一群孩子的无辜人群报仇了么？ 那么相应的，浅川城阿部家族不也有两个来自慕容氏的孩子吗，那么，阿部家族肯定是进了邦国高层的黑名单的。 邦国不动阿部家族，一方面是因为阿部内山的确算是一块硬骨头，不好啃下，另外一方面，也是囿于浅川城的防务需要了。 威灵长叹一声，等慕容忍冬知道当年袭杀那小岛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他们试图拉拢的鹿本城小野家族，不知道会情何以堪。 最后剩下的问题就是，是谁在小野家族得手后力挽狂澜，将三艘联邦“蝠鲼”级载具及众多军士制服，将孩子返还给慕容氏的？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询问慕容忍冬了。 至于是否继续去鹿本城搜索小野家族残存人员，以及探寻羽涅和茅苈的下落，威灵就有些纠结了。 就目前浅川城周边的邦国警戒局面，已经算是比较严峻，而作为东日邦国的首府，鹿本城，其外围的局面想必更加紧张。 除了从被攻破的三座大岛中逃离的大量瀛族术士，会在鹿本城周边集结，还有上千的西玄法师汇聚，威灵可不会认为自己能进入源灵世界就高枕无忧了。 先前对阿部内山能够压制，是对方没有帮手，如果有几个同等能力的术士，威灵就要抓瞎了。 但要威灵就这样放弃寻找，打道回府，却有点心有不甘。 思索间，已经回到了载具。 守宫、李陵游对威灵这么快就返回，早有准备，一看威灵的面色中没有欣喜之色，就知道事有不谐： “怎么样，公子，难道他们两个情况不好？” “岂止是不好，多半已经不测！” 威灵将所有信息都打包丢给了两人。 两人也总算对这个事件有个更加全面的把握，一时陷入了郁闷和难过之中。 威灵叹息： “人力有时而穷，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吧，守宫，你将所有的信息，都打包上传到察院，包括我们在鹿本原见到的所有情况。 以察部职条标准，这个调查事件虽然还有些许细节需要补充，但大的框架已经有了。 我们要商量一下随后的选择，究竟是去鹿本城外围，看看能否找到小野家族残余人员，探寻羽涅和茅苈的下落？ 还是返回德高城，询问慕容忍冬，是谁将那群孩子返还给慕容世家的。” 李陵游思索了一下，微微摇头： “既然东日邦国清洗并覆灭小野家族，那么他们比我们更加熟悉情况，该清理的核心人员，大概率上早就没有了。 我们作为外来者，更不会清楚对方是否还有残余人员，就算有非核心的人员被我们找到，但既然不是核心人物，就不会知道情况。 因此，我估计很难有收获。” 威灵点点头： “这个说法靠谱。” 于是三人一致决定，还是先返回德高城。 考虑到前日三人在过来的时候，击毁了邦国的小型侦查载具，干掉了对方一位中阶术士，这两天东日邦国对海峡的封锁必然会比较紧密。 为了不惹出更多的麻烦，充分利用“青鸟”载具在夜间等不良环境下的机动性进行突防，他们决定夜间再返回。 …… 西玄联邦，帕特邦城。 魂河西岸的河湾，前总统安格斯模样的教宗，双足站在魂河水中。 冰凉的河水在足部真切地反馈了他多年的心愿，在魂河濯足。 他抬起头，看向那高耸入云的三角形金属巨塔，嘴角有一丝嘲讽的微笑。 信步走上岸，进入了黑曜石铺筑的广场中，格利高列大人轻轻跺脚，脚上的水分随即干燥，那双舒适的靴子已经附着在脚下。 这双奢华的皮靴，已经伴随他走过了联邦的万水千山，却没有丝毫破败。 毕竟教宗大人尊贵的步伐，不会真正地沾染泥泞。 他朝着那宏伟的神庙走去。 一步迈出，浑身的尘土消散。 随着他的行进，他的胸膛挺得更直，肥胖的身躯变得匀称，身型微微变高，面容也渐渐变化，皱纹一点点生成。 在他跨入神庙的最后一步，教宗大人熟悉的容颜出现了。 空旷的神庙内，三角形的阳光成束，投射在空荡荡的神庙内部地板上，让黑曜石的地面微微闪烁荧光。 那个悬吊着的巨大徽记下，凳子上坐着的，自然是那位身穿黑色连帽长袍的老人，他好像永远都会在这个地方坐着。 脸上布满橘子皮一般干巴皱纹的娑罗子大神侍，并未因为看到教宗大人莅临而动容。 他清澈明亮而似乎看透一切眼眸，竟然带着一丝好奇，看向逐步走近自己的教宗大人，微微仰头，终于有了一丝微笑： “大人，您在寻找什么？” 格利高列居高临下，微微皱眉，垂下眼眸，盯着娑罗子： “娑罗子大神侍，以你的身份，不应该这样面对教宗。” 娑罗子点点头： “神主的仆人，只会匍匐在祂面前的尘土中，只会对祂在这世间唯一的代言人报以礼敬！” 格利高列沉默了片刻，却是不再纠结娑罗子的礼仪问题，由衷感慨：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际遇，我不会看出你的能力竟然这样强大。” “不是我强大，是祂的荣光从来就没有忽略每一个虔诚的信徒！” 格利高列再次沉默。 许久之后，暗绿眼眸的老人一声喟叹： “娑罗子，既然你看得如此透彻，既然一切都是祂的安排，你不认为我现在的情况，也是祂的意愿吗？ 当魂河的河水还在滚滚东流，当神主高原上的积雪亘古未融，那么，我，诃子，还有安格斯，都不会随风湮灭，谁才是最后的终极体，你能把握祂的意愿？” 娑罗子终于垂下目光，伸手画出一个礼敬手势： “祂说，不可妄自猜测祂的意图。” “嗯，你不是问我在寻找什么吗？我在寻找一个人，一个东土世界的术士，考虑到你这边距离那边最近，或许会有一些信息。” 娑罗子仰起头，看着格利高列。 “是这样的，他应该是一个年轻人，有多重本源术法能力，极大概率是五种灵力俱全的帝国新生代。” 格利高列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将季米特里的猜测告诉娑罗子，万一干扰了判断，反倒不美。 娑罗子略一思索，眼前仿佛出现了记忆中当年那个很特别的“无信者”年轻而忧伤的面庞。 “我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干净，纯粹，灵力属性多重，我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和身份，随着帝国西征军来到过帕特邦，我唯一确定的是，他是无信者！” 瞬间收到娑罗子丢过来的影像信息，格利高列深沉的眼神陡然闪亮了一下。 他有种直觉，这应该就是诃黎勒口中的那位天才者。 没有任何理由，格利高列有了这个预判。 格利高列转过身，一步跨出。 他一步跨越了几百里，站在了神主高原上一座雪山之巅。 大风猎猎，吹动他华丽的袍服。 他目视东方，下定了决心。 …… 浅川城外围隐秘山谷。 下定决心在夜间返回的威灵等人，已经等候了许久。 夕阳西垂，青鸟载具轻盈地在山谷间穿行，擦过山岩，掠过林梢，各种警戒装置开启，回避一切随机出现的邦国侦查载具。 不出意外的话，在夜幕笼罩的时候，他们将抵达草鹿海峡，趁着夜色，返回德高城。 当载具抵达草鹿海峡的时候，夜色已经笼罩下来。 守宫将载具悬停在极低的海面上空，有些犹豫： “沿海峡这一侧，有许多的中小型载具在警戒待命。 但是，我们可以凭借青鸟的速度，可以通过远远高于他们的高度，或者以超低空方式，迅速突破封锁。 不过，如果那些载具上有大量的高阶术士，就未必能逃脱了。” “这不奇怪，我们前天才突袭过来，对方发现有中阶术士和侦查载具未能返回，必然会加大侦查力度，说不定会误判为慕容氏在做战前试探，因此难免不会小题大做。” 李陵游有些纠结： “我不建议我们从高空去返回，海峡上空气流复杂，雷暴频繁，我担心过高的高度，会让载具遭遇不测。 如果我们以超低空高速飞行，青鸟的性能和防护应该是超越对方的，对方的载具应该跟不上。 如果有热武器的攻击，青鸟的防护力足够，我还可以协助干扰各种弹头，但是，就怕磁暴类能量武器攻击。” 守宫也提出一个看法： “要不我们朝着西北方位再绕过几百公里，飞出海峡区域，再向南返回德高城？” 威灵思考了一下，微微摇头： “其实没有这么复杂，他们并不清楚丢失的侦查载具究竟是如何失事的，注意力都在西南侧，戒备德高城方向。 我们却在他们下意识忽略的背后，如果我们直接突袭，必然让他们有一丝慌乱。 当我们遇到中型载具或者有对方指挥者载具后，你们以大火力攻击对方，对方必然会全力防御。 然后，我就去强攻那艘载具，尽量将声势弄大一点，必然吸引更多的火力帮助，那么，你们就趁机突围，随后我就跟上来。” 三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49夜海突袭 计议已定，守宫沉下心神，对载具的攻击和防御装置进行了一轮飞速的扫描。 黑暗中，青鸟载具陡然发出“嗡”的一声，巨大的推进力将下方的暗黑海面都压迫得微微下陷。 宛如一道晦暗的流光，载具朝着西南方，以极高速进行超低空突进。 载具的高速和直线突进，震动的声波，瞬间引起了几艘小型侦查载具的注意。 但他们非常困惑，眼前这艘中型的载具，竟然是从鹿本原方向高速飞过来的，本能地试图通过身份识别，判断这艘载具的敌我关系。 各种扫描射线和通讯请求顷刻间发过来。 夜色给了“青鸟”载具很好的伪装，对方并未在第一时间通过光学判断这是帝国的青鸟型号，只是觉得其速度远超他们习惯的那些联邦载具。 守宫等人根本不回复对方的通讯请求，以急速冲刺。 那些侦查载具发现了异常，纷纷警戒。 “注意！警戒！有不明载具从后方突进！” 纷乱的明码信息，在载具的通讯频道响起。 随即，青鸟载具内的各种警戒灯光闪烁！ “遭遇150舰载机炮攻击！方位系数……” “磁暴能量炮锁定！方位系数……” “……” 守宫面色如常，双手抱胸，双眼紧闭。 她的整个心神已经与青鸟载具融为一体，她相当于将自身的算力和灵智，接管了载具的智慧操控。 几道精准到可怕的机炮回击，充分利用了载具自身飞行的高速，以及对方移动速度之间的数据关系，将对方的机炮打哑。 与此同时，几道能量攻击，先于对方中型载具的攻击，精准命中对方载具脆弱部位！ 黑沉沉的夜空中，陡然爆发出几道炽烈的火焰。 那是对方有几艘小型的载具，被青鸟瞬杀了！ “敌袭！对方是帝国的青鸟型号！青鸟型号！” “敌袭！敌方载具方位……” “敌袭！靠近036b蝠鲼级，听从指挥！” “036b命令：以能量攻击为主！围歼对方！” …… 无数的战场指令已经不再是明码了！ 但守宫已经瞬间破解了其加密方式，以明码方式在载具内播报，给威灵和李陵游提供参考。 载具以各种轻盈灵巧的姿态，回避来自不同方位和角度的各种攻击，就像是一条精灵一般的游鱼，在布满各种荆棘丛林的海底游动。 载具舷窗前方陡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是一道中型载具发出的能量攻击！ 恰巧，青鸟的高速飞行角度偏下，一道巨大的海浪，冲击在载具的舰首，激起惊天水花。 水花过后，那到攻击徒劳无功！ 而青鸟已经微妙地拔高了前行的方向，几乎是随着海浪的波峰与波谷在同步前行！ 威灵微微含笑。 李陵游已经微微张开嘴巴，这样精妙的操控，只有他那样的驾驭高手才会更加理解和惊叹，所谓传说中的人舰合一，也不过如此。 更多的能量武器和机炮，打在了空荡荡的海面，青鸟已经远远超越。 “公子，前方那艘载具，就是他们的036b，联邦蝠鲼级的制式载具！” 守宫的信息及时在威灵和李陵游的识海印入。 目力所见，威灵已经看到了那艘前方上空的蝠鲼载具。 机体极度扁平，宛如身批大氅的魔鬼在夜空游弋。 其前端有诸多的攻击单元，已经在做微调！ 威灵身形一晃，消失不见，留下了一道信息，被守宫和李陵游收到： “全速突破，我去去就回！” 李陵游一咬牙，分出了一点心神，落在他伫立的载具。 紧接着，他的身形也晃动了一下，化作金灵能量体，瞬间离开载具，出现在夜色中的海面。 巨大的速度惯性，让李陵游银色的能量体宛如一个夜空的幽灵一般，瞬间到达了那艘黑乎乎的蝠鲼面前。 “唰……！” 一道划破天际的闪亮刀光，如同黑夜中一道银色的匹练，从蝠鲼下腹那一排攻击孔掠过。 “咔嚓咔嚓……” 刺耳的声音响成一片，无数的火花飞溅！ 这就是李陵游早年最喜欢的大能量输出方式！ 如此拉风的攻击，已经多年没有体验过了。 那道李陵游全力施展的金灵刀光，直接将蝠鲼的攻击打断，并破坏了相应的攻击装置，短时间瘫痪了对方朝下方的攻击能力。 李陵游继续挥手，两道道最大限度的“迟钝”和“锈蚀”术法，沿着那刀光划过的地方丢了进去，让载具的伤势雪上加霜。 “可恶！” “该死！” 愤怒的信息被李陵游收到，他却随意笑笑，能量体依然保持了先前高速飞行的状态，却瞬间消散。 一眨眼间，李陵游回到了青鸟载具的原地，身形晃了晃。 “十八郎，你其实没有必要出去的，我都有应对那些攻击的措施了！” 守宫的信息丢了过来，李陵游咧嘴而笑： “哈哈，就当时手痒难耐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威灵兄了。” 那两声愤怒的信息刚刚丢过来，就有两道暗黑的身形出现在了蝠鲼的下方空间，凌空伫立。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黑袍青年，站在他们的对面，笑盈盈地盯着他们。 “晚上好，两位！” 威灵略有戏谑地丢出信息，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己方“青鸟”已经如一道流光，飞越了脚下。 那两位瀛族术士如临大敌，盯着威灵，并未意识到袭击者已经换人： “你是帝国的术士？” 两位瀛族术士慧眼如炬，已经注意到了威灵的帝国术士袍和慕容氏略作修改的制服差别。 “有什么差别吗？” 威灵根本就不和他们啰嗦，守宫他们还将面临前方其他载具的攻击，他必须将声势弄出来，吸引火力。 他的身形陡然向前一窜，拔高了许多，一巴掌就拍在了那蝠鲼的舰体腹部。 “轰！” 一声闷响，撼动了夜空。 陡然间，“蝠鲼”身体两侧的舷窗，纷纷炸开，喷出了数丈长的火焰。 黑暗的海峡上空被这突兀的炽亮给暂时驱散了黑暗。 热核辐射！炎阳爆！ 最致命的还是高阶的“空间爆”！ “贼子敢尔！” 一声怒吼，威灵感觉到身边多出了万道金针，带着无数尖厉的啸叫，突袭自己的身躯。 与此同时，他陡然间觉得眼前一黑，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威灵心中微凛！ 一闪身，切换为能量体，并瞬间在源灵世界之间做了一个空间切换，化解了这两道术法。 这么短暂的瞬间，那些舷窗喷出的火焰都还没有消散，另外三道人形，也随着火焰缓缓显出身形。 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载具已经围合过来，将威灵堵在了中间。 最靠近的是那五人，都是年纪不大的瀛族术士。 威灵的目光紧紧盯着的，却不是那位一开始就出现的金灵术士，而是他旁边那位身形稍微瘦小一点的术士。 不出所料，那道令威灵瞬间失明的术法正是对方所为。 “轰！轰！” 连续两次剧烈的殉爆，被威灵用“空间爆”偷袭成功的蝠鲼载具，彻底解体，化作一团灿烂的火光，落入汹涌而暗黑的海中。 威灵好整以暇，避开了那些散落的火花碎屑，扫视着包围自己的五人。 还好，都是中高阶的术士，没有顶级的。 毕竟这样的一线侦查调查，没有必要动用为数不多的顶阶术士。 “各位，我可是和平人士，帝国的战事观察者！” 威灵轻飘飘地丢出了一道公开的信息。 “浑蛋！如果你是和平观察者，怎么会摧毁我们的载具！” 那位金灵术士已经非常愤怒了，但他的等级恰好仅仅是中阶后期，对威灵这个高阶的帝国术士还有一些忌惮，让他没有直接开打。 威灵可不会给对方理由： “哈哈，我们载具中有记录，是你们先行用机炮攻击我们的！” “是你们利用黑夜掩护，在我们背后进行高速突进，无论是根据你们帝国的战时条例或者是我们联邦的防务条例，在这种情况下的先行开炮，并不违规，相反，你们的行为才是引发冲突的直接原因！” 威灵毫不理会对方说法，予以反驳： “不，不，那是你们认为的高速，对于我们的制式载具而言，青鸟的速度仅仅算是规则内的低速！” “太过分了！” “够了！饭冢君！” 后面出来的一位高阶术士，制止了那两人，朝威灵飘近了距离，他阴沉的眼神盯着威灵：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但我们损失了几艘小型载具和一艘中型载具是事实，请跟我们走一趟，等候调查！” “要是我不同意喃？ 难道你们想一边同慕容氏开战，还想挑衅帝国么？” 威灵眼眸一转，盯着对方，丢出的信息咄咄逼人。 对方并不将威灵的虚张声势放在眼里，微微一笑： “敢问阁下姓名？我是麻宫明义，那位金灵术士是饭冢真弓，他身边的是井野雅美，其余两位是稻田五月和藤原和夫。 我们有四位中阶后期，我还是高阶的术士，周边其他载具上还有许多同阶的术士，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么？” 威灵点点头，看向那位瘦小一点的井野雅美，觉得只有她的术法稍微就有威胁性： “井野雅美姑娘，你的失明术法算是一种很特殊的能力，准确说你更偏向帝国分类中的智慧术士，你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 威灵的信息刚传出，五位包围威灵的术士立即变动了身形，有三人都挡在了井野雅美的身前。 威灵哈哈一笑： “你的失明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作用于对手的眼球等视力系统，而是直接针对对方的视神经，让对方在感知认知中觉得自己失明了…… 不错的能力，今后尽量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你很难活不下去的。” 井野雅美的身形颤动一下，微微后退了一步。 “哈哈！大言不惭。” 藤原和夫冷笑一声。 威灵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今天并没有计划杀你们，我也不想帮助慕容氏清理敌军，但这不是你孤陋寡闻的理由。” 藤原和夫突然大叫一声，身形摇摇欲坠，脸上渗漏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受到了威灵的精神力攻击。 威灵已经用“头脑风暴”（数据洪流、精神冲击）给他一次教训。 其余四人都下意识微沉身形，警觉戒备。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50搂草打兔 威灵扫视了一下几人，看向麻宫明义： “麻宫明义？很好，我记住你了，你们几人今天能够不死，是因为我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做。 帮我找到两个人，一个是羽涅，一个是茅苈，他们都是在少年时代就被小野家族挟持的帝国术士！ 小野家族是曾经在鹿本城处于排名第四的家族，你们可别说不知道这个家族。 顺便可以给你们交底，我是威灵，帝国察部的监察御史，我在寻找被你们劫掠的帝国少年！” 麻宫明义有些懵，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的术士，似乎没有说谎的必要，但他真有斩杀自己等人的能力吗？ “下次见面，要是没有我满意的信息，你们的遭遇，将比死亡更加痛苦万倍！” 丢出信息，威灵的身形渐渐消散，进入了源灵世界。 麻宫明义自然不会甘心，一想到彼此的等级都是一样的高阶术士，也晃动身形，跟了进去。 “轰！” 一声巨响，麻宫明义就像一个沙包一样，被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异空间丢出，在夜空中翻滚了数圈，喷吐的鲜血竟然都划出了一道弧线！ 一丝暗能灵能，随着他的身躯，从那个世界流溢出来，磅礴浩大，如同天威一般，将附近的几艘载具波及。 这个方位上所有的载具形态严重倾覆，有一艘小型的侦查载具，已经到了解体的边沿！ 所有的载具进行紧急规避！ 身形粗壮的稻田五月，距离麻宫明义最近，一下子接住了他，避免了去海中捞人的窘况。 其他四人急忙过来，对麻宫明义进行术法救治。 片刻后，麻宫明义稳定了伤势，目光有些呆滞： “太厉害了，对方可以掌控源灵世界的灵力，对我发动无法回避的攻击，我根本就跟不上他的速度！” “麻宫君，小野家族不是已经不存在了吗？我们上哪里去寻找那两人？”藤原和夫有些沮丧。 “我可不会去帮他寻找！该死的，太失败了！” 饭冢真弓捶胸顿足。 “诸位，我记得他说他是威灵，是不是传说中帝国那个灵仙派的掌门师父啊？” 五人面面相觑，总算有些明白面对的是何人了。 作为年轻一代术士中的佼佼者，他们都关注过帝国的各种信息。 东日邦国虽然与帝国隔着几千公里的海域，也隔着一个将大夏之外的异族人排斥在外的帝国结界系统，但总还是有不少混得不够好的帝国术士，会将各种信息，有偿传递到东日邦国。 而传递这类信息的人，更高层级的信息未必会有掌握，但对这些公开的热门信息，必然是如数家珍，及时传达。 麻宫明义等人，自然也都不是寻常术士，他们背后，都有相应的家族，对这类信息，会有及时的掌握。 海风渐大，几人都有些冷意。 灵仙派一众中阶弟子的术法攻防战影像，元宝天威一般的雷电术法、玄明金火术法的凶悍犀利、南星的诡异阴狠、玄台的不动如山、动如狂龙出山……那些诡异凶悍的画面他们早就熟悉，但他们今日竟然在这个凶名远播的门派掌门师父“威灵仙”手下搏命，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正如对方说的，今日没有杀人的想法，不然，或许还真的要丢下几个术士的性命在这海峡中。 几人身形闪动，进入最近的一些载具，这个消息要汇报上去了。 打输了斥候战不重要，让对方潇洒离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对方在找人的事情汇报各自的家族。 损失了载具也不重要，鹿本城的高层必然都在寻求后路了。 回到“青鸟”载具的威灵，笑呵呵与李陵游和守宫交流。 “十八郎今天有点神勇啊，居然敢去一艘中型载具面前挑衅，你不知道那载具上有高阶术士吗？” 李陵游笑得没心没肺： “哈哈，我需要关注这个情况吗？ 我就知道威灵兄先行出去了，我一击即走，反正他们反应过来面对的就是你啊！” 威灵笑着点头： “嘿嘿，要是你多等一会，就会认识那个可令人失明的井野雅美了，她的术法还是很有特点的。” 随即，威灵将后续影像都丢了过去。 “哈，公子威武，对方五人竟然被你震慑不敢主动动手！” “嘿嘿，我也就是借元宝、玄明、玄台他们几人的威风而已，真正开打，我还是得退避三舍，多半会进入源灵世界与他们慢慢周旋。 但是最终全歼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估计那几个家伙已经赶紧向上汇报消息了。” 李陵游拊掌而笑： “嗯，威灵兄这是搂草打兔子两不误啊，反正我们自己很难寻找到小野家族的残余人物，倒不如直接将羽涅和茅苈的信息，以帝国被掳掠术士的身份公开，看谁还敢对付他们！ 这对他们两人算是一种庇护，当然，前提是他们都还活着。” 威灵点点头： “不过是借力打力而已，不足挂齿，就怕他们两人已经出事了。” “是啊，末药他们会对那样的结果，很痛心的。” 青鸟载具早已过了海峡的中线，靠近了德高城乙方。 夜色中，海风呼啸，载具的风噪声隐隐可闻。 几道扫描信息被载具接收到，帝国的编码。 这些信息是慕容氏侦巡载具发出的，他们及时识别到“青鸟”熟悉的载具核心编号和属性，随即发出了明码询问。 守宫简单告知了对方己方出行的任务，并将先前对东日邦国巡逻侦查载具进行突袭的情况、战果进行了报告。 慕容氏对帝国的观察者，或者说对名义上出自李阀的威灵等人，自然客气万分，传来的语音信息都有些谄媚了： “原来是李公子和威灵先生亲自出手啊，哈哈，果然厉害！ 先前我们侦测到对方有不少载具在那边汇聚，并且有连续爆炸声，想不到是三位给他们一个教训……三位请放心回归，我们会断后的！” 守宫关闭通讯，朝着德高城的方位，开启巡航。 …… 几日后，矮胖秃顶的“联邦前总统”先生，一路逶迤向东，终于站在了曲比阿鲁山脉的山顶，流云正从脚下流淌。 从高高的神主高原，一路向东，他越过了高黎博苏山脉、猛水江、神怒山脉、狂澜江、茫云山脉、通天江，地理上宛如天堑一般的区域，在这位先生的脚下，不过是观赏山河景致的惬意行旅。 他的双脚甚至都没有沾染一点泥泞，宛如神祇在自己的国度缓缓巡视。 就在他伫立曲比阿鲁山脉顶峰，遥遥东望的时候，三道身影，蓦然出现在他面前。 为首的正是白衣白发白须，容貌古拙的零余子，还有面容清癯的白药子（白苏），以及那位眉眼纠结，一身破衣百结的破布子。 看着突然出现在这山巅的三位顶级高手，“前总统”先生颇有些吃惊。 以教宗大人眼下的能力手段，自然是不怕这三人的。 他皱着眉，若有所思。 “敢问教宗大人，到我东土世界，有何贵干呢？” 零余子随意拱拱手，袍服飞扬。 格利高列见对方轻易看出自己的身份，心中的诧异感觉更甚。 他微微摇头，也不再掩饰，身形轻轻一晃，恢复成高大老人的形象，身上那华贵的冕服也没有落下。 他不知道这东土的高手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思忖了片刻，实在也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各位，不知道你们是通过什么途径方法得知我的行踪，并了解我的身份的？ 但想必各位都是帝国中身份地位不错的人，你们应该知道，作为神主教的教宗，我向来是不参与国家之间的世俗利益博弈的！” “哈哈，大人谦虚了，十年前陛下就发布过所谓的神谕，要加大对东土世界的资源掠夺，要壮大法师军团！ 要扩大联合施展大型术法的法师部队，要将‘盗火者’计划的成果付诸量产，要参与到东土无尽大洋的争夺！ 还要将东日邦国的财富，全部运到荣光之城……” 格利高列愕然，被对方当面打脸，有些尴尬，这件事，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他略有惭颜：“呵呵，当年身体有恙，神志欠清，后面还不是不了了之嘛。” 零余子等三人相视愕然。 这般身份，能坦言当年身体有恙，神志不清，也算是奇葩教宗了。 监测母星的“守护九子”，因为荣光之城出现三个巨型的亮点，早就如临大敌，一直紧盯着，连每月轮值的人员都已经增加为两人。 当代表教宗的那个炽亮光斑，一路东移的时候，零余子就一直在关注他。 直到对方越过帕特邦，站在这道天然的界限山脉之巅，就已经判断对方是要前往帝国内部了。 虽然当日与两位师弟拜见师尊太上，师尊明确说过，那位诃子和教宗，都不会攻击帝国，但眼下的情形，却有些奇怪了。 零余子皱皱眉，再次拱手： “教宗大人可否知道，高黎博苏山脉以东，就是帝国的领域，您已经进入得太深入了。 越过这道山脉，就已经进入了帝国雅西结界的范围，不告而入，就类似宣战了。” 格利高列摇摇头否认： “哈哈，你们想多了，不会有战争的，说实话，眼下要联邦那群废物和帝国作战，就算他们有信心，我都没有。” “那么，教宗大人此行的目的？” “我就是去寻找一个人，此人与我，与我神主颇有关联。”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51大胆谋划 丢出这道寻人的信息，格利高列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遥远的西方，那荣光之城所在的位置。 他之所以一直在显化世界慢慢行进，表面上是在观光，实际上是在试探诃子和安格斯的反应，他总觉得诃子不应该听任自己一点点靠近东方。 既然那位“天才”的承载体那般重要，为什么诃子不自己先行下手？ 这其中有什么谋算？ 那诃子说要实现三个吞噬体的相互独立，获得稳定，其唤醒安格斯，并顺势加强安格斯的手段，的确体现了他的这个目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其他谋算，也不意味着自己此行就没有威胁和风险。 他究竟在谋算什么？ 格利高列有些头疼。 通过刚才这下意识的回首观望，他可以确认，安格斯和诃子，都在荣光之城附近，而且是身处显化世界的，并未跟来。 难道是因为如果我吞噬了“天才者”就必然失控，他们因此听之任之？ 或者我将会被“天才者”反吞噬，这在诃子的谋划之中？ 诃子说“天才者”无法唤醒，而且并不认可承载体的身份，是真的吗？ 就这么一瞬间，格利高列就想了这么多，最终却是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有限，总是看不清这因果。 前段时间被诃子和安格斯当面大大方方坑了一次，虽说实力没有下降，神志反而得以稳固，但“被坑”的耻辱感始终挥之不去。 “敢问教宗大人，您所找之人是谁？” 零余子有些疑惑。 格利高列丢出了来自娑罗子的影像信息，并且补充了一点信息： “此人应该是具有五种灵力术法，而且，大概率是智慧术士！” 破布子和白药子心神巨震。 威灵是承载体！ 白苏瞬间想到当日青葙的“道解·拾光”术法中，威灵那混沌一片的记忆底层影像，又联想到其五灵俱全和智慧术士的实际状况，忍不住心神撼动之间，有些失色。 破布子自然也知道威灵的情况，心中不免难过。 自己一直很喜欢很看好的年轻人，竟然是与诃子、格利高列等身份相同的“承载者”，难怪其余九子都说不清威灵的来历！ 他的确就是无中生有凭空出现的人啊。 零余子相对冷静，他回想了一下师尊当日所言。 师尊说威灵和那个诃子有莫大关联，一阴一阳，谓之天道，具体的缘由，师尊都还没有演算明白所有的结果，但心中依然震撼。 难怪，威灵可以破解诃子的“本源封印术”！ 他们其实有相似的地方！ 三人颇有默契，彼此对视一眼，必须要阻拦格利高列找到威灵。 无论是从情感或者利益方面来说，保证威灵不被他们找到并吞噬，就是在削弱对方。 格利高列何等的智慧，三人刹那间的迟疑和震惊，都被他细细侦测到。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格利高列嘴角有了一丝微笑。 他心想，就算是暂时无法无法吞噬、或者不敢吞噬对方，但也要找到对方，验证一下诃子丢出来的信息是否是真实的。 零余子努力露出一丝微笑： “哈哈，教宗大人竟然为这样的小事，不远万里，亲自拔冗而来，这也太过隆重了一点。 这样的年轻人，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出色，想必在帝国内部也不多见，很容易找到，要不我等去稍作探寻，及时回报陛下？” 格利高列哈哈一笑： “哈哈，不用，不用，东西方世界目前也平安无事，教会事务清闲，我也没有其他事情，自己去寻找就行。” 零余子的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但是，教宗大人，囿于规则，您要是亲自出现在帝国腹心之地，这就于理不合了。” 暗绿眼眸一凝： “哦？你们三位是要阻拦我吗？就凭你们，拦得住吗？” “拦不拦得住不重要，但必须拦住你，那是肯定的，在其位谋其政，职责所在，岂能儿戏？” 零余子的信息刚刚丢出，他们的身旁，再次出现了五人。 华服冠冕的帝国皇帝陛下，石龙子。 敦厚朴实，宛如老农的牵牛子。 红脸微胖而神色愤怒的无须老头，急性子。 容貌俊朗，蓄有三缕盈尺长须，衣袍高古另类的预知子。 容貌平庸的瘦高个老头，面黑无须的莱菔子。 一行八人，凭空出现，惊呆了格利高列。 特别是看到面色冷漠而充满杀意的石龙子，其身边的灵力，吞吐不定，在实质和虚幻之间闪烁，强大程度令格利高列都暗暗心惊。 最让格利高列气夺的是，这新来的五人和前三人，并不询问，连起码的问询都不给出，让他没有任何台阶可下。 他甚至有个猜测，难道是诃子知道对方的顶层战力都是可以瞬间抱团，实现瞬杀自己的目的？ 格利高列打了一个哈哈： “哈哈，没有想到我静极思动，竟然惊扰堂堂的帝国皇帝陛下，算是失礼了！” 黑着脸的姬天龙丢出了冷漠的信息： “对你而言，失礼是小事，失命就是大事了。” 格利高列却并未示弱： “我看未必，以你们的能力，想必是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在本源术法方面，你们都无法打败我。” 预知子接过了教宗的挑衅，淡然回复： “无妨，无妨，可以一试，我们这边至少有三位顶级的智慧术士，看看能否让你本就融合不够的神魂，再次崩解！” 他的双眼光华闪烁，眼眸中的眼白消失了，仅留下慑人心神的黑暗。 格利高列陡然间浑身一颤！ 他终于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了。 帝国这些高层的战力，在本源术法上或许真的无法战胜自己，但是，只要在对战过程中，但凡有一道术法，由顶级智慧术士施展的特殊术法，让自己承受了负面能力，那就将是致命的威胁。 格利高列暗绿的眼眸一转，阴险者、卑鄙者、虚伪者的性格合力，瞬间让他哈哈大笑： “各位，说笑了，你们对我的状态，掌握的比我想像的都要多。 那我们就按顶级能力者的习惯约定，我只能在源灵世界活动，一旦进入了这显化世界，就听任各位处置了！” 贪婪者的人格，让格利高列依然没有放弃。 随着信息的丢出，格利高列的身形渐渐变淡，进入了能量体，瞬间跨入了源灵世界。 随即，他在源灵世界中，依然面对着八人。 “希望你好自为之，我们可是时刻盯着你的，别干那些让身后猎人高兴的事情！” 姬天龙看了看格利高列的能量体，淡淡警告。 转瞬间，八人的身形消失不见。 格利高列却并不认为对方真的就消失了，他们一定有方法确认自己的状态，监视自己的行踪。 事实上教宗大人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八人的身形都出现在那个神秘的空间，坐在了“九子月会”那个空间中。 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沉静。 姬天龙沉吟了半晌，微微摇头： “诸位，这算是令人挺失望的消息，我真没想到，威灵竟然也是承载者。” “可是，陛下，我相信威灵！连诃子、教宗他们当前最大的弱点，就是因为吞噬承载体后神魂不稳固的漏洞，都是他告诉老夫的！” 白药子有些难过，怎么都不会相信，威灵或许终究会变成敌方的养分。 “我也相信威灵！无论他是否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但他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帝国忠心耿耿的臣子和高阶术士！” 姬天龙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威灵还出入那个神秘的地下密室，将姬常山和姬琥珀的隐患给消弭了，从一个父亲的角度看，怎么感激威灵都不为过。 沉吟了一下，姬天龙还是将一段影像丢给了众人。 那是在一艘青鸟载具中，威灵眼眶发红，针对定国公给威灵解释兰台最终放弃怀疑和有一众人背书的信息后，他给定国公姬海浮丢出的回复： “不，大人，不可轻信，请有机会转告陛下和零余子大人，如果我有一天，真的突然成为了……承载体，请一定在第一时间集合帝国最顶尖的力量，一举抹杀。” 随即就是威灵那番不愿与他在意的众人为敌的感慨。 “……” 在座的几人都陷入了无语中。 白苏神色有些悲苦。 是啊，以威灵的智慧，他何尝不会推算到，自己也有就是一个承载体的可能性。 姬天龙看向所有人： “威灵此刻就在德高城，以我们几人的能力，应该瞬间就能过去，难道真的要去斩杀他吗？” 众人微微摇头。 牵牛子摇着头： “我们不能因为教宗和诃子的针对，就对他做出如此不公平的事情。” 预知子撇撇嘴： “肯定啊，这样的天才，我们怎么会自断臂膀？” “自毁长城可不是帝国的风格。”莱菔子点点头。 “就算威灵真的是承载体，那么，他也是与对方对立的！” 破布子一想到诃子和格利高列，就有些发怵： “我们更加不能让威灵落到他们的手中。” 白苏从谋略方面提出了另外一个看法： “威灵既然能与诃子在源灵世界实现对峙，诃子竟然无法吞噬他，是不是可以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威灵这个承载者，已经超出了诃子的掌控。 因此，诃子尝试通过某种方式，让教宗过来，引发我们的猜疑，甚至杀掉威灵。 那么，威灵一死，其承载的能力，就会再次发生转移，接下来，诃子和教宗，以及最新的那个吞噬者，才有机会最终吞噬这个能力？” 姬天龙豁然起身，连连点头： “有道理！” 零余子也起身，皱眉分析： “白药子提醒得很及时，从细节上看，威灵从未面对过教宗，倒是与诃子有几次遭遇，最终是被诃子丢入了源灵世界。 或许当时诃子并未意识到威灵就是承载者，只顾着针对奥列格了，直到威灵进阶高阶，并可以凭借能力与诃子对峙，诃子或许才幡然醒悟，但为时已晚，已经是尾大不掉的局面，再也无法吞噬。 由此，诃子通过某种方式，给格利高列设置了陷阱。” 姬天龙点头： “有道理，那么，这个陷阱是针对威灵还是教宗？” “或许都有，无论哪一种，对诃子都是有利的。” 零余子做出判断，然后继续丢出让几人大吃一惊的想法： “各位，我们设想一下，如果教宗格利高列进入帝都，发现威灵，他们之间必然会有冲突。 在源灵世界中，威灵必然动用术士能力，他最强大的方向是精神类术法方面的，连诃子都没有办法不受影响的事情，教宗必然会因此被威灵困住，那么，我们同时出手，干掉教宗，能否实现？” 零余子的大胆，让几人都增大了眼睛。 但零余子又假设了另外一种情况： “要是教宗因为无法面对威灵的精神类术法，脱离源灵世界，我们就更有理由出手！斩杀教宗！” 几人都站起来，似乎终于把握了诃子的谋划所在。 零余子最终慢悠悠丢出他的真实意见： “既然威灵也是承载体，想必也可以吞噬。 他吞噬教宗被宰杀后分离的承载体，是不是也可以？”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52人小鬼大 零余子的意见，让与会的七人都有点失色。 白苏目瞪口呆： “这，这，祭酒大人，这似乎太冒险了。” 姬天龙对师兄的意见也有些吃惊： “是啊，师兄，如果威灵吞噬了教宗所包容的几个承载体，当然会是相当可怕的战力，但这会不会导致他一发不可收，最终走向另外一边？” 零余子哈哈一笑： “我就是说说而已，以我对威灵的了解，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哈哈。” 破布子抹了一把冷汗： “祭酒大人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姬天龙含笑点头： “那么我们算是统一了意见了，随后给今日未到场的几位都传达一下情况和决定。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要保护好威灵，监测好教宗，一旦对方有出格的行为，就按零余子的意见办！” 白药子有些迟疑： “如果真的斩杀了教宗，其分解出的承载体，如果威灵不去融合，必然会落到诃子和另外那位的手中，会不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 对了，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第三位吞噬者的身份呢。” 姬天龙看了一眼白苏，含笑点头： “其实第三位吞噬者的身份，教宗大人已经告诉我们了，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幻化为联邦前任总统的模样？这之间必然有很深的关联。 对于对方是否会变得强大，白苏大人的担忧是存在的。 但是正如威灵给你汇报时说过，融合了更多的承载体，必然会导致神魂的更加脆弱，因此，假如诃子真的融合更多，对我们而言，未必就是坏事！” 众人点头，认可皇帝陛下的判断。 “很好，那就让我们围观尊敬的教宗大人的帝国之旅吧。” …… 源灵世界中，默然静立的格利高列，还没有开启他的帝国之旅，心中还有诸多狐疑没有理顺。 先前帝国方面那个智慧术士发出的威胁，对他而言是实实在在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现在他被安格斯剥离了相互对立的承载体，实力没有降低，神魂相对稳固，但并不意味着在精神类术法攻击下依然坚挺。 既然这样，那么自己此次帝国寻觅，还真的只能依照承诺，仅从源灵世界去观察。 即便是发现了那个“天才者”，也只能隔空喊话，对方要是不进入源灵世界，自己还不能在显化世界中吞噬对方。 一旦自己违背承诺，出现在显化世界，对对方进行吞噬，那么，刚才那群人会不会对自己进行突袭？ 在那种处于吞噬对方的情况下，自己无疑是脆弱的，也是相当被动的。 假设真的遇到那种脆弱被动的局面，诃子和安格斯再突然出现，那么，自己一定就完蛋了。 一想到这些，教宗大人嘴角就露出了笑意。 他转头看向荣光之城。 他的视线似乎穿越了时空的阻隔，看到了诃子那狡诈的笑容。 是啊，狡诈者也是被他吞噬掉的。 格利高列心中立即变得有些愉快，既然把握了风险所在，就知道如何去规避了。 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规规矩矩地按照约定，仅在源灵世界中观察。 一定要弄清楚，诃子所谓的那个“天才者”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无法唤醒，也抗拒命运。 规规矩矩？ 一想到这个词汇，格利高列有些愕然。 什么时候，这个词汇竟然被由背叛者、贪婪者、阴险者、卑鄙者、凶残者、狂傲者和偏见者汇聚的教宗大人如此自然而然地提及并试图遵从？ 这实在有些滑稽。 …… 三人以一种略显滑稽的形式，站在了东市的街边。 云轴小小的身躯，虎头虎脑却有些木讷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地，对着他面前那个怪异少年在猛盯。 云轴的后面站着双手互相铰接纠缠的母亲，似乎随时都在整理那已经非常规整的服饰。 年轻的妇人穿着整洁的衣服，低着头，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 而妇人的背后站着身形更加高一点的普通青年，云轴的父亲。 他的目光在左顾右盼，似乎帝都东市的繁荣远超他的预计，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失效。 这高低错落的三人，正被一个“阴阳脸”的少年“围观”。 所谓“阴阳脸”，不过是半边脸发青，半边脸发红。 少年这样怪异的面部颜色，令云轴目不转睛，浑然忘记了脚边那个小纸牌上还书写了他们的任务： 阖家新至，寻求工作。 帝都李阀府邸的大总管李川连，带着那位李阀府邸的安保人员，也是他的儿子李方解，为府邸的事务和一些集中采买计划，来东市与几个大商家进行一些业务上的联络磋商，出发前被灵仙派最小的弟子鬼车给粘上了，一定要跟着过来玩。 李方解和鬼车是混得很熟的，自然不方便拒绝，于是就陪着小家伙在东市瞎逛，然后，鬼车就发现了那个和父母一起，整齐站在街边的云轴。 当李川连办完事情，走出东市，就看到了鬼车“围观”云轴的这一幕。 他走过去，看看那对局促的夫妻两个，又看看那个五六岁的孩子，有些疑惑：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求职？帝国的信息结界中有太多的求职方法，根本无需这样费事的。” 一见李川连的气质形象，云轴的父亲知道必然是有身份的人物，急忙抱拳躬身： “是的，这位大人，我们也知道啊，但是我们都是小地方来的，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在帝都还没有任何熟人担保引荐，因此通过结界信息中无法找到工作。” 李方解也询问： “你们既然在帝都没有任何熟人，为什么要离开家乡来这里，还带着一个小孩？” “这位大哥，是我要爹娘搬到帝都的，我不喜欢博湖郡那个地方。”云轴微微仰头，给李方解丢出信息。 “哦，你几岁啦？” “我等十多天就六岁了！” 李川连有些兴趣了，微微躬身，摸了一下云轴的头： “你才六岁啊，你爹娘就这么听你的意见？你是自己激活念体的吗？” 云轴仰头看着这个身形高大的人，没有丝毫怯场： “是的，大叔，我是自行激活念体的，可不是人工植入的，今后我可能会是术士啊。” 李川连忍不住笑了，对这小家伙有些赞赏。 此刻鬼车也转过头，看向李川连和李方解： “大总管大人，还有方解大哥，能不能给他们一份工作啊，这个小家伙有意思。” 李方解忍不住失笑： “你自己都还是一个小家伙，还说别人小家伙。” 李川连看向云轴的父亲： “你的公民号是多少呢，给我一下，我考虑一下。” 云轴的父亲立即满脸是笑，给李川连李方解丢出了阖家三人的公民号。 以李川连的身份，立即通过结界，查询了对方的所有信息。 辰砂，江蓠，云轴的父亲母亲，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身份信息。 博湖郡土生土长的普通人，父母亲双方，累计三代之内，都没有任何人物与帝都相关联。 远远近近的所有亲属，从事的都是最底层的工作，连低阶术士都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一两个，和辰砂与江蓠还是隔着很远的亲缘关系，几乎都八竿子打不着了。 以李川连的身份，雇佣辰砂、江蓠这样普通的帮工，哪怕几十人都无需给阀主和长老会汇报，这就是他最小的权限之一，既然鬼车和那个小家伙对上了眼，大总管也没有必要去让鬼车不愉快： “嗯，我想想，这样吧，既然辰砂、江蓠没有什么特长，那就是什么都可以做。 让辰砂去园林绿管方面，帮着修整树木林苗，江蓠可以去餐饮服务方面帮着打理餐厨预置，薪酬方面参照阀中的普通雇工，你们意下如何？” 辰砂和江蓠都有些惊喜： “感谢大人的错爱，我们愿意，薪酬方面要求不高，能有地方住下了，能有生活保证就行了。” 李方解大笑： “哈哈，你们倒是不计较，但我们李阀一向不会克扣薪酬的。 你们今后不但有地方居住，也不用自己做饭，这些在阀中都是最基本的配置，这个小孩还可以免费参与阀中孩子的学业呢。” 云轴也高兴了，灿然而笑： “谢谢，我叫云轴，谢谢你们，我爹娘一定会好好做事，不会给大人添麻烦的。” 辰砂和江蓠都有些愕然，这个儿子是不是太有主见了一些？ 李川连含笑点头，对这有见识不计较的一家三口，有了好的印象： “好吧，一起去浮车那边，先回阀中安顿下来再说工作方面的事情。” …… 回到德高城的威灵三人，在第三天竟然被慕容当归拜访了。 以慕容世家眼下的局面和族长的繁忙状态，能专程拜访威灵三人，的确有些让李陵游吃惊。 威灵略一思量，猜到应该是阿部内山和慕容当归有了实质性的接触。 果然这份猜测没有让威灵失望。 在慕容氏安排居住的那处小院中，慕容当归满面春风，看着威灵和李陵游、守宫三人，甚至还率先抱拳揖礼： “感谢威灵先生的出马，让某些事情得到了确认和最终落地。” 威灵三人含笑回礼，对慕容忍冬长老没有出面，有些遗憾。 威灵待慕容当归坐下后，陪着坐下，含笑猜测： “族长大人本不必在如此百忙之中，专程过来致谢，那不过是在下根据现实的各种情形，让阿部内山先生打消最后的侥幸罢了。 顺手而为，不足挂齿。” “哈哈，威灵先生过谦了，说个不该说的话，那老先生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我个人是猜测他在你这边，多半是碰了个钉子，不然前日不会从源灵世界潜过来主动找我。” 威灵微微点头： “我们之间的确是交流切磋了一下，老先生非常明智。 如果所料不差，他应该是会选择一个时间，出其不意，阖族搬离浅川城，保全所有的实力，而不是选择试图在开战时掣肘其他人。” 慕容当归给威灵竖起大拇指： “威灵先生慧眼如炬，阿部家族目前的确是非常困难。 阿部先生能做出如此抉择，对于慕容氏而言，已是不易，一旦进入接战阶段，他的指挥权估计都会丧失，因此才有如此选择。 不过，此长彼消，也算是加强了我方力量，削弱了守方的力量，让我喜出望外。” “哈哈，这也让我喜出望外呢，想必今后鸦胆、淮山会更加对贵家族有认同感，毕竟儿时的伙伴虎杖、素馨也终将成为同一阵营的同袍！” 威灵的高兴，让慕容当归的神色立即有些小小的尴尬和惭愧。 片刻后，慕容当归对威灵三人再次拱拱手： “对威灵先生的助力，老夫惭愧，只能暂时将你们的成果记录在李阀这边，将来肯定有回报。 阿部先生也给我说过了你寻找羽涅和茅苈的情况，我已经交代慕容蝉衣，在今后多多留心他们两人，如果……他们还活着，其未来归属哪边的选择权交给他们自己。” 三人抱拳回礼。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53诃子失策 由于此行的基本任务已经实现了，威灵三人也不再纠结没有机会去询问慕容忍冬当年的那一点疑问。 反正明年还会继续来这草雉原德高城，带着灵仙派的一众弟子过来在鹿本原实战，有机会再询问，因此，三人决定先回到帝都。 三人给慕容氏的系统空间进行了报备，申请将载具能量补满，即日就安排返回帝都。 回程相当顺利，次日傍晚，载具回到了熟悉的帝都。 当三人回到湖泊墅院，却没有发现鬼车的踪迹，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野了。 不过三人都不在意，鬼车在府邸和一帮孩子以及许多大人都混得很熟，不担心他会跑迷路。 直到夜幕降临，三人在院落中闲聊，却看到鬼车兴冲冲跑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孩子。 一看到师父和守宫姐姐、陵游长老都站在院落中，鬼车一声欢呼，跑过来抱威灵的腰。 “师父，师父，你们回来了啊，这次可没有在那边呆多久呢。” 威灵气笑： “是不是我们不回来你就不知道好好修行，到处跑，今天又跑到哪里去野了啊？” 鬼车的脸色反正都是青红兼半，也不存在一阵红一阵白： “师父，我都认真修行了的，今天我去找云轴玩了，顺便带他过来看看我们居住的地方，认认门，今后好过来找我玩。” 云轴？ 威灵一怔，看向那个小孩。 虎头虎脑的，脖子上还挂着一颗小小的黑石头，看着就非常可爱。 小孩也盯着威灵猛瞧，竟然还有一丝腼腆的笑容。 威灵走到云轴面前，蹲下身体，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你也叫云轴啊？” 云轴点点头，一点都不怕生： “大哥哥你还有其他朋友叫云轴吗？” 威灵点点头，眼中光华闪烁，细细侦测云轴。 但令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发现这个小云轴，和当年那个木讷的云轴有相同的精神力波动特征。 随便怎么看，这只是个普通而颇有灵性的小孩。 “大哥哥，我能经常和鬼车一起玩吗？” “当然，你要多向鬼车哥哥学习，争取成为一个小术士。” 鬼车立即跳过来，保证会好好指点云轴。 守宫也非常好奇，走过来仔细分辨，但最终还是微微摇头。 当年那个仅仅一起出巡了一次的云轴，真的已经死了。 这个孩子，明显比当年的云轴要多出许多的灵性。 威灵看着守宫，微微苦笑一下，丢出一道信息： “我刚才也觉得太过巧合，当日在无患大叔那边获知云轴去世的消息，就觉得离奇，但也没有多想。 但今天竟然遇到一个也叫云轴的小孩，还和鬼车成了朋友，真的是一种挺奇异的缘分，呵呵。” 守宫也含笑点头，蹲下温言询问云轴： “云轴，鬼车的师父叫威灵，我是守宫，旁边这个大哥哥是李陵游，你是如何认识鬼车的呢？” “守宫姐姐，我是在大街上看到这个小哥哥的脸色比较怪，多看了他一眼，他就过来盯着我看，就这样认识了。” 鬼车有点尴尬，急忙将前几天辰砂、江蓠和云轴在东市街头求工作的经过打包丢过来，重点描述了三人比较滑稽的表情和窘态，因此才被他注意的。 威灵摸摸鬼车的脑袋： “无妨，我们都不怪你啊，你做得很好呢，你看云轴这么聪明可爱，你能帮上他们一家三口，很不错呢。” 鬼车大笑，非常高兴： “嘿嘿，主要是主管大叔、方解大哥都愿意帮助他们啊，我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云轴也呵呵直乐，看着威灵，笑得也非常高兴。 …… 就在几人高高兴兴交流的时刻，远在荣光之城的金发青年却在那熟悉的躺椅上，豁然站起来。 他无法想象，那个弱小到几乎不存在的小家伙，竟然跑到了帝国的核心地带，居然和那个可恶的家伙粘在了一起。 一想到上次去帝都，看看那个破除自己封印术的家伙，竟然感受到了那边有极大的威胁存在，不得不及时抽身离开。 现在这个小家伙也跑去那边了，这实在令诃子有些诧异。 难道，那小家伙无需唤醒，早就清楚一切？ 窗边的金发青年面色变得非常凝重，眼眸也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在他穿越万水千山的目光中，那个弱小到几乎无法察见的“轮回者”身边，有一个眉眼柔和的帝国术士。 就是这个看似普通的术士，却是五灵俱全，还是智慧术士。 最关键的是，此人在源灵世界，和自己一样，有着暗金色的身形。 这样的身形，与诃子自己在源灵世界中的自我观感是一致的。 天才者！ 那家伙一定就是那个天才者。 经过多次的观察与否定，否定之后再肯定，诃子不得不做出这个痛苦的判断。 错失太多机会了！ 带着不甘与好奇，诃子身形一闪，进入源灵世界，随意一步，就已经在李阀府邸那湖畔墅院的源灵世界、暗能空间伫立。 正蹲在地面，与云轴交流的威灵身形微微一滞，站起身来，给了李陵游和守宫一个眼神，闪身不见。 李陵游和守宫看到威灵的肃然表情，心中警意顿生。 唯有鬼车和云轴还在没心没肺地交流，有时候信息丢包不够迅速，还咿咿呀呀用语言辅助。 随即鬼车带着云轴，开始在巨大的院落中参观： “云轴啊，这是我的房间，这是末药师兄的房间，那边是寄奴师姐的……” 云轴不断点头，面色却有些紧张。 两道金色的身形站在了源灵世界，无尽的能量狂涛在两人的身后汹涌澎湃。 两人的背后，巍峨的高山、汹涌的大海、升腾的烈焰，无垠的冰原还有苍茫的林海，都不断幻灭。 每一种宏大到极致的能量显化，瞬间就被另一种更为庞大的本源能量覆盖。 “哈，诃黎勒先生，你又过来干什么？” 威灵伸伸懒腰，在这个愈发喜欢的本源世界，他感觉到了一份心安，笑着丢出信息。 “想看看你是不是那个承载体。” 诃子简单回复，静静地看着威灵，眼角的余光，却看向了显化世界外，那个强作镇静跟随鬼车在几个院落间穿行的小孩。 “真的不怕我了？都没有找几个高手护着你？” 诃子小心地丢出信息，为自己刚才看向显化世界的举动找出了说辞，同时将威灵丢过来的信息进行细细的碾碎消衍，生怕对方又在随意的交流中，带上了精神类术法的病毒。 威灵一声轻笑： “哈，承载体！那么，你觉得我是不是啊？ 你我之间，其实可以更加开诚布公一点，如果我是，那么，你准备如何吞噬我，还是像乌古瓦、奥列格那样？” 对于威灵这样直奔主题的问询，诃子有些为难。 他自己还无法确认对方的真正身份。 先前的肯定，到此刻，却又有一种与其他承载体截然不同的感知，反倒有些迟疑了。 如果是承载体，那么，对方的神魂必然被更加厉害的高手动过手脚，让自己无法发现他。 同理，既然有更加厉害的高手在暗中做过什么，必然不会听任自己吞噬他。 如果对方不是，那么，自己也就无法吞噬他。 这样判断的话，无论怎么样，自己都无法吞噬他。 “要不，我施展术法尝试吞噬你一次？” 金发青年的嘴角也露出了笑意，丢出的信息挑衅意味十足。 这下轮到威灵有些踌躇了。 他可是见识过诃子施展那道黑色的光幕的，那种一看就有些惊心的术法，无法用本源术法中的某一种去区分和识别，感觉是五种本源灵力的合力。 要是在以前，威灵倒是不介意。 但现在，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身份了。 万一自己真的是承载体，估计在那道光幕中就挺难捱了，就算逃脱，必然会付出巨大代价。 威灵权衡了一下，追问诃子： “你就那么希望吞噬所有的承载体，最终变成一个陌生的存在？” 诃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是微微摇头： “我也不想，但是停不下来，如果停下，多半最终还是会神魂炸裂，已经融合的那些，再次分裂，走向新的个体。” 诃子难得地给出了真实的想法，却受到了威灵的猛烈嘲讽： “你傻叉啊！谁他妈能够真正永生？ 还好意思说什么神魂炸裂，普通自然人也就活个一百多年，顶级的、超阶的术士可以有几百年的生命，你还不满足啊？可笑。” 诃子一怔，想要反驳，却感觉威灵的嘲讽未尝没有道理。 威灵一摆手，看向诃子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算了，我也不和你多说，想必你也不会给我说清楚，我究竟是不是承载体……反正今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来干扰我的生活就行。” 他想到了奥列格那个憨厚的家伙，不知道在这诃子的人格中，占了多少的份额。 身形一闪，威灵退出了源灵世界。 诃子没想到威灵说走就走了，他忌惮于帝都那个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存在，不敢在显化世界现身，一时竟呆住了。 突然间，诃子神色猛地一变。 糟了！冒失了，不该过来的！ 他陡然间想到了格利高列，那个家伙不正在这东土世界的区域么？ 自己的出没，对于他而言，宛如黑夜中的明灯那样醒目，自己出现在这里，无疑是帮他指引了方位嘛！ 就在诃子懊恼之际，不远处的虚空，陡然炸开一道能量狂澜，暗绿眼眸的老人信步而来： “哈哈，这不是尊敬的诃黎勒先生吗？才分手没多久，我们竟然在遥远的东土世界再次碰头。 这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诃子根本就不理睬他。 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眼下已经失误了，最好及时离开，让格利高列自己去猜测吧。 他的身形晃动，暗金色的身躯陡然炸开，化作了澎湃的能量，消失在暗沉沉的世界中。 格利高列没有想到，诃黎勒竟然这么干脆地离开了，心中有十分的困惑。 刚才在遥远的虚空，明显感受到诃子的附近，还有一道强大的精神体，这会儿反倒看不见了，他在与谁汇合交流呢？ 于是，格利高列随意看向了显化世界。 他的面色严肃起来。 有一个他熟悉的符合承载体特征的亮点，就在这里！ 小小的神魂根本就没有完备，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天才者？还是轮回者？ 格利高列更加困惑，以这个承载体的神魂大小判断，几乎连术士都不是，更不会是先前感应到的那个强大的神魂。 随即，他看到了显化世界中那个青年。 而那个青年正好有所感，微微仰头，看向了虚空。 是他！ 格利高列心神巨震！ 是他，就是娑罗子给出的影像中那个五灵俱全的青年！ 就这么一瞬间，以格利高列的聪明才智，给出了一个自己都无法否认的判断。 那个青年就是天才者，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段遮掩了承载体的特征，但是，他身边那个小家伙，是“轮回者”无疑了。 天才者在轮回者还没有长大的时候，提前布局守护在旁边，最终目的多半还是为了吞噬对方！ 格利高列给出了逻辑自洽的理由，兴奋之余，又陷入了更多的困扰。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54绝对信任 教宗大人高兴的是，竟然这般容易就寻找到了此行的目标人物，而且还有意外的收获，发现了“轮回者”的踪迹。 这么弱小的“轮回者”，难怪以前自己无法看到！ 兴奋之余，格利高列又陷入更多困扰，主要还是先前就已经思考过的问题。 眼下那个“天才者”就在这里，根据其此刻在显化世界中显露的灵力特征，格利高列并不担心在本源术法方面输给对方。 但诃子说过，对方也是智慧术士，难免会有其他手段，自己必须小心。 一定会有危险，不然，为什么诃子要急匆匆离开？ 还有一个问题，真的要现身去吞噬对方吗？ 那必然会遭遇到先前那些高手的阻击，风险太大了。 而且，诃子的急匆匆离开，多半也是和先前那些高手有关，没道理那些人只拦截自己而放过诃子。 就在格利高列纠结的时刻，他忽然发现那个青年也进入了源灵世界，就看了自己那么一眼，又瞬间离开！ 格利高列目瞪口呆。 他实在无法判断对方这样做的目的。 而在威灵这一边，当他感应到诃子离去的时候，竟然多出了一个陌生的精神体，在这片虚空窥探，不免有些好奇。 因此他闪身进入源灵世界。 在他一眼看到教宗大人的形象后，威灵心中陡然一沉，高超的谋算能力，让他瞬间有了一个结论。 随即，威灵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挫败感，还有一份沉沉的悲哀。 因此，他又在刹那间离开了源灵世界。 当日和诃子在雅西郡对峙，他就猜测过，吞噬者未必只有诃子，多半还有其他人，但其他人是谁，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猜测。 但刚才一眼看到那身华贵冕服的老者，威灵就恍然大悟。 那服饰是西玄世界教宗的专有服饰，对方是教宗。 教宗必然也是吞噬者。 既然诃子与教宗都先后出现在这里，威灵有了一个悲伤的判断。 先前诃子不正面回答的问题，通过教宗的出现，得到了答案。 可以确认了，自己是承载体。 对方两人过来的目的，不过是伺机吞噬自己！ 此刻威灵有些六神无主的感觉。 他一想到最终会变成诃子那样的人，变成一个陌生的，古老的神祇一般的存在，心中就有一种巨大的撕裂感。 原来，自己没有任何过往的记忆，其实就是自己是承载体的明证。 原来，当年第一次见到诃子，觉得他的头脑有些不好使，其实那是与自己的失忆相比，不同的外在表现。 原来，自己有那么惊人的术法天赋，还激活了智慧术士，不过是承载体的特性罢了。 原来，自己能进入那个地层深处的密室，不过是因为自己也是承载体，那个船型的器皿，多半与诃子、教宗代表的某个存在有关。 自己从源灵世界回归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了三个特别高大的背影，其中一人宛如大日降临的目光，惊醒了自己，或许，那就在暗示，诃子、教宗以及自己，本来就有莫大的渊源。 可笑自己还以为那是某个隐秘家族的强者，在自己精神体中的映射。 …… 李陵游和守宫发现威灵陡然间面色惨白，神色悲哀，不禁深深惊恐。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威灵。 万事皆有悉心掌握的平静，即便面对当年的淡婆婆（杨箬兰），面对恐怖如斯的诃黎勒，都没有见到他如此失态过。 “公子，怎么了？” “威灵兄，你发现谁在窥视，是诃子么？” 两人关切地丢来信息，有些惶急。 威灵努力笑笑，不过笑得很难看： “没事，你们陪着鬼车和云轴随意逛一逛，我回房间去入定一会。” 丢出信息，威灵踉跄了一下，飞快走进他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 守宫和李陵游面色变得凝重。 两人相视无言，却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陵游一咬牙，在脚下丢出了信标，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随即，他看到了那个冕服的高大老者。 以李陵游的见识，瞬间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西玄世界神主教的教宗。 老人看着这个年轻的术士，神色冷漠。 李陵游尝试着丢出信息： “你是谁？是那边的教宗大人么？” 眼眸暗绿的老者轻轻点头。 “你是在找威灵兄么？” 格利高列嘴角露出莫测高深的微笑： “原来他叫威灵，谢谢你，小家伙，咦，季米特里说的那个灵仙派的掌门，不就是这个名字么？” 随着那嘴角的笑意，老人的身形渐渐消散。 李陵游愕然，恨恨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查看了一下自己先前丢出的精神信标，闪身返回。 守宫还在那里站着，无助而仓皇。 见李陵游重新出现，急忙询问： “十八郎，源灵世界中是不是有特别的高手，你见到谁了？” 李陵游苦笑了一下： “是的，有个陌生的老头，应该是西玄那边的教宗大人。” 李陵游随即丢出刚刚见到那个老人的影像信息。 “很明显，对方就是过来寻找公子的，但是，为什么公子一见到对方，立即返回，面色大变呢？” “以我对威灵兄的了解，天崩于眼前也不会失色，再强的对手也不会让他如此惊恐失态。” “那么应该不是因为对方很强大的原因。” “威灵兄最在意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守宫着急地一顿脚： “应该和他的身世有关！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信息！” …… 房间中，威灵盘腿坐在草垫上，陷入深深的悲伤之中。 往日的诸般自信与荣耀，似乎都是一种嘲讽，这不过是那位至高存在的一种能力而已，根本就不是威灵自己的能力。 威灵是谁啊，不过是当年自己埋头尘土间，见到的那么一株草芥而已。 抹去脸上流淌的泪水，威灵心中哀伤，却有一种不甘心在暗暗发狠。 好吧，就算我是承载体，老子一定要负隅顽抗下去！ 不会被吞噬，也不会被斩杀！ 不顽抗到底，就会成为对方壮大的养分，他们终将会对付帝国的。 眼下诃子应该对帝都有所忌惮，但一旦吞噬了自己，或许情况也就不一样了。 诃子先前不是说停不下来了吗？ 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一旦死了，所承载的东西必然会重新附着于他人身上，万一新附着的那人是一个软脚虾，岂不是便宜了诃子和教宗？ 因此，自己也不应该死去！ 刚刚想到这些，威灵一睁眼，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房间中。 姬天龙一身玄色便服，衣袍上金色的大团龙熠熠发光。 以威灵的心智，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给定国公姬海浮有过交代的。 请他转告陛下和零余子大人，一旦发现自己是承载体，就直接斩杀。 然后，九子空间的大人们，必然发现诃子和教宗都找上了自己，那么，自己的身份昭然若揭。 是时候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只是，太可惜，太遗憾了…… 威灵微微苦笑，闭上眼睛。 两行泪水却伴随笑意流淌。 别了，我的弟子们。 别了，守宫姑娘。 别了，十八郎，青葙老师。 …… 一只温和的大手，在威灵的肩膀上拍了拍。 姬天龙竟然随意坐在了地面上： “威灵，别多想，白苏告诉过你有关守护九子监控天下的事情，我是他们的头领之一，守望者石龙子。” 威灵睁开眼，泪眼朦胧中，看到原本面容刚硬的陛下，面色竟然非常温和，带着一些笑意： “以你的聪明，怎么会认为帝国会杀掉你，杀你岂不是便宜对方？” 威灵有些尴尬地苦笑一下，但依然觉得伤心，他难过地微微摇头： “……陛下，是我失礼了……我只是……一时片刻间，无法接受……我自己早就怀疑猜测的结果。” 姬天龙摇摇头，微微一笑： “什么样的赤子之心，能在给定国公有交代、在刚刚确认自己的身份，然后就立即面对我的时候，还能坦然地闭眼等死？ 要知道，你连诃子都可以对峙，在我面前逃跑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 但是，你没有，你用最震撼我内心的方式，让我相信你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对帝国的认可！ 我相信，这判断没有例外，即便有，我也永不承认，只要我姬天龙活着一天，就永远信任你一日！” 威灵的眼泪再次扑簌簌落下来。 能获得最深沉的认可，他觉得，所有的委屈都值了。 姬天龙再次拍拍威灵的肩膀，丢过来的信息语气很放松： “毕竟还是年轻人呢，关心则乱。” 随即，一个信息包丢过来，是前些日教宗刚刚进入帝国遭遇拦截的过程影像，以及后续姬天龙和众人在那个神秘空间议定对策的情况。 威灵有些惊异，没有想到这么多帝国的前辈，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也有些惭愧： “感谢陛下和各位大人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让对方得逞的。” 姬天龙点点头： “是不是一下子就觉得没有那么可怕和悲哀了，对方不是两人，竟然有三个吞噬者，承载体的数量应该是有限制的，吞噬者越多，每一个就相对较弱，一下子就分担了那么多的威胁出去，他们就不可怕了，而且他们之间，还彼此充满矛盾。” 陛下甚至还调侃了一下威灵： “你看，他们三人，都是吞噬了承载体后，才变得那么强大，而你，根本就没有吞噬谁，竟然也可以与诃子对峙，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或许你才是所有承载体中最厉害的，你才是那个最后的唯一！” 威灵也渐渐从悲伤中镇定下来。 好吧，既然已经是这样的身份，自己无法改变过去，那就去改变未来。 如果实在有必要，非得分出一个最终的胜负，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去尝试吞噬教宗，正如零余子大人所言。 不过，该如何吞噬对方？ 对于那道特殊的术法，威灵没有一点点的头绪。 看着陛下温和的目光，威灵点点头： “是的，有了陛下的信息，我对全局有了更多的认知。 我觉得陛下和各位大人的分析都是正确的，诃子应该是在给教宗挖坑。但是，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教宗也许也会思考出什么，他也在犹豫，因此就只是在那里窥视。” 姬天龙点点头： “是的，我们给教宗发出过死亡威胁，他绝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其实我们都在拭目以待，看对方出招。” 威灵点头，恢复了一贯的智珠在握神色： “我在权衡，如果我们斩杀教宗后的利弊……不过，现在还没有足够的信息支撑判断。” “不急，慢慢来，我发现，教宗竟然离开了，哈哈，多半是已经回到了西玄。 不过，既然他知道了你，今后就可以随时过来了……有意思，说不定今后那个安格斯，也会觊觎你，也会过来看看。” “过来也不怕，到目前为止，我相信，假设他们中诃子是最强大的，我都可以与之对峙，最坏的结果是逃跑，那么，其他两人也同样无法吞噬我，我还有精神类术法与之抗衡！” 见威灵已经稍微振作起来，恢复了许多神采，姬天龙欣慰地点头，自己现身过来的目的已经实现，剩下的就让威灵自己去面对内心吧。 终究会过这一心关的。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55鲮鲤返回 陛下离开后，威灵静坐了片刻，稳定了一下心神，走出了房门。 随即看到斜倚门口一脸苦色的守宫与李陵游。 威灵歉意地对两人笑笑，丢出一条信息： “抱歉，刚才让你们担心了，那么失态，是因为我确认了一件事情。” 守宫心急，急忙询问： “是什么事情啊，让公子那么恐慌。” “该不会教宗就是威灵兄的爹吧，那太恐怖了！” 李陵游见威灵恢复了平静和平常心，那刻在骨子里的不靠谱又冒出了点苗头。 威灵白了一眼李陵游，轻飘飘丢出一道信息： “先前诃子和教宗两人都来到了这里，随后，你们应该感受到，我房间中还出现了第三人，是皇帝陛下亲临了。 通过这些，我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也是一名承载体，也是他们的吞噬目标。” 守宫和李陵游目瞪口呆。 威灵轻笑一声，将自己的判断依据，以及先前皇帝陛下过来给出的九子的判断，都打包丢给了两人。 然后，威灵拖过一张小凳子，惬意地坐在门外游廊，看着院落中的绿植和繁花。 阳光温和，金风送爽。 而守宫和李陵游则是满心冰寒！ 威灵转过头，一脸的平静而略带笑意： “守宫姑娘，十八郎，就看你们如何看待我这个承载体了。” 李陵游张口结舌，满脸纠结。 守宫神色数变，最后给威灵丢出一道信息： “不管你是谁，在守宫心中，就是我的公子。 我只是公子的侍女，太过复杂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 李陵游纠结了半天，最后小心翼翼地询问威灵： “威灵兄，我想，既然，那个，你有如此身份……和后台，要不，我给阀主请示一下，给你升任李阀的供奉吧？” 威灵一瞪眼： “滚犊子！” 守宫掩口而笑。 …… 接下来的日子，就风平浪静了。 威灵并未将自己的身份问题给熟悉的人告知，连李阀阀主都没有特意告知。 威灵知道，以李元明的智慧，知道这件事后，做出的抉择，会与皇帝陛下及守护九子相似。 而至于自己的弟子们，包括已经在李阀的玄参、玄台和胡燕窠，威灵更不会去告知，除了增加他们的困扰，于事无补。 按惯例，出任务回来，可以休整一些日子再去察部报到。 威灵、李陵游和守宫三人将信息上报给青葙后，就乐得在阀中休整了。 每日除了必要的入定修行，指点一下鬼车的修炼。 如果玄参、玄台和胡燕窠没有阀中事务外出，也会安心呆在师父身边，询问一些修行方面的疑惑，分享一些感悟。 三人的这些感悟，又会反哺威灵自身的思考，对各种术法思索更上层楼。 总之，最近的小日子过得非常舒心。 自从那日诃子和教宗相继来此地窥视后，就奇迹般停歇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威灵可不认为他们俩就这样算了，不过是寻求更好的时机罢了。 在威灵的预计中，或许等到明年，自己带着一众弟子去无尽大洋，参与对瀛族的最后战事，那时候才是诃子和教宗出手的时候。 因为，那里不在帝都，他们毫无顾忌。 一想到这一点，威灵又有些纠结，担心那两个家伙要是被自己的负隅顽抗激怒，会将怒火撒在弟子们身上。 教宗的秉性不清楚，但诃子可是有不良记录的。 当面说好不杀自己，却是变相将自己放逐到源灵世界了，这岂不是腹黑加失信么？ 基于这些未来的担忧，加上明白自己身世的心路历程，威灵对身边的四位弟子更加轻言细语，关爱有加。 甚至接下来的几天中，还将李陵游拉上，通过源灵世界，瞬间回到雅西郡，与元宝、元贝、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去朱砂的私房菜馆，酒都喝了两次。 几人面对如此细心、温和的师父，不拘大小和弟子们互动，让一帮人都感动莫名，却又无比心安。 李陵游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他猜测，威灵多半还是有一些心结，对未来也有隐忧，下意识地在这相对安全的时间段内，和元宝等人有更多的互动和陪伴。 当然，李陵游自然也有他的烦心事。 在第二次喝酒后，被威灵拉着从源灵世界闪身出来，就发现湖畔墅院的院落中，两名女子正在那里嬉笑交流。 两人自然是守宫姑娘和一个圆脸的姑娘。 一见王蕊石都跑到李阀中找自己了，李陵游立即很头大。 圆脸姑娘笑着跑过来，抓住了李陵游的手臂： “哈，十八郎，你又和威灵兄去雅西那边喝酒了啊？ 都不带我和守宫！” 李陵游苦笑： “我们是通过源灵世界过去的，一眨眼就到了，我可没有那个远距离的定位能力，都需要威灵兄带着，你们想要过去，必须乘坐载具，挺麻烦的。” “嘻嘻，你无需解释的，或者随便说个理由，我都会相信的。” 蕊石姑娘满心欢喜。 守宫噗嗤而笑，过来拉着威灵，到外边的观湖平台，静赏夜景了。 …… 到了九月下旬，威灵和李陵游在察部那边报道归队了，短时间内主管青葙并未安排新的任务。 于是，三人的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并不严格。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远赴极北荒原和李阀“西海金属”穿山甲士们寻找金属的鲮鲤竟然提前回来了。 他一回到帝都，自然先和玄参、玄台、胡燕窠联系。 通过如今帝国如此便捷的沟通系统，两位师兄和这位师姐，自然是将前几个月师父回来的各种信息，连带影像都绘声绘色告诉他了。 因此，淳朴的微黑、略有些胆小的青年，连声不跌呼叫后悔，错过了这么多的事情。 一进李阀，鲮鲤立即和队友们分开，去阀中交接成果这类的事情，都已经不上心了，急匆匆赶回湖畔墅院。 一进大门，就看到院落中竟然摆了茶案和躺椅，有三个人正在那里惬意地品茶闲聊。 旁边还有一个阴阳脸的小家伙，带着一个更小的孩子，在嬉戏玩乐。 威灵一看到那个满脸急切的青年，有着一种熟悉的“陌生”。 瞬间通过精神波动，认出了当年那只怯生生的，总是躲在后面，也不太主动发表意见的穿山甲： “哈哈，鲮鲤回来了啊。” “师父！守宫姐姐、李大哥！” 鲮鲤满心激动，给威灵等人半跪大礼。 威灵起身扶起鲮鲤，笑呵呵打量着他，强大的精神力扫描过他的全身，瞬间对他的修行状态有了一个比较细致的了解。 “别那么多礼，你的师兄们都告诉我了，你很不错，也有自己的主见，修行也没有丢下，还成了一众师兄弟中的富豪，哈哈，我非常高兴！” “谢谢师父夸奖，嘿嘿，我就喜欢在外边去打洞找矿。” 阴阳脸在旁边扮鬼脸幸灾乐祸： “哈哈，鲮鲤，你连师父开门派大会都错过了，该罚！” 别看云轴才六岁，小家伙可有眼光了，已经屁颠屁颠跑进屋搬来一个凳子，放在了威灵等人旁边，然后目不转睛看着鲮鲤。 李陵游忍不住笑，摸摸云轴的脑袋： “坐下来啊，鲮鲤，你看，云轴都给你搬好凳子了。 云轴太可爱了。” 鲮鲤憨厚一笑，陪着师父坐下来，看看鬼车： “咦，师弟，你的两边脸色的差异变小了！” 鬼针既高兴又郁闷，高兴的是鲮鲤从不说谎。 他说自己的脸色更加均衡，那说明自己的修行有进步，可是这师弟的称呼，的确又有些郁闷，当年自己可算是他的师兄的。 鲮鲤看向对自己好奇瞪着猛瞧的云轴，呵呵一笑： “你是云轴啊，我是师父的弟子，我可是一只穿山甲哦，再大的大山，我都能穿进去呢，你也是师父的小弟子吗？” 云轴摇摇头，看向威灵。 威灵哈哈一笑： “鲮鲤，云轴是鬼车的朋友，不算是我的弟子，我已经不会收弟子了，上次开会就宣布过，你今后要收取弟子，也有规矩的。” 旁边的守宫含笑将当日会议决定的一众弟子们收取新的门人规则，都丢给了鲮鲤。 鲮鲤摸摸脑袋，有些惭愧： “老师，守宫姐姐，我可不会教别人呢，我自己都很笨。” 威灵点点头： “这就随你了，对了，我的最后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给你……” 威灵拿出一个暗金色的小挂坠，是一只很小的穿山甲，弯曲着身躯，嘴巴咬住尾巴尖，形成一个封闭的圆环。 鲮鲤感受着那小挂坠上蓬勃的土灵力，以及师父的精神力，满眼激动。 “我每一个弟子，都有一个小礼物，你是最后一个了。 如果你将这个挂坠上面土灵力的分布排列方式、压缩程度能有充分的了解，你多半就会找到进阶高阶的门槛了。” 鲮鲤大喜，接过挂坠，直接贴身戴好。 他这么急匆匆跑过来见师父，不就是等着这个嘛！ 所有的师兄师姐都有了，连小师弟都有了，自己长年在外，倒成了唯一一个没有礼物的人，这可不行啊。 鲮鲤兴奋地再次行礼： “师父，我这些年找矿掘金，有很多收获呢，阀中提成累计的金属都有好几公斤了，我准备交给师父。 师兄师姐们在今后进阶高阶的时候，还需要融浸一次，这次我希望不依靠师父的金属。 当年，我们全靠师父充足的金属，才让我们有如此坚韧的体魄，走到这还不算太差的中阶。” 威灵含笑点头： “很好，我都代他们谢谢你，修行资源只有切实用上，才真正有效，你将它们交给守宫，今后有需要的师兄弟们就无需发愁了。” 当年元宝师兄能无偿将那些珍贵的金属给他们使用，鲮鲤心中自然早就铭记在心，现在自己能反馈给其他师兄师姐，心中的自豪感也溢于言表。 就在交流时，玄参、玄台和胡燕窠知道鲮鲤回来拜见师父，也赶着过来，师兄弟几个将近一年不见面了，也是非常亲热。 威灵高兴，大手一挥： “走，鲮鲤回来了，我们找地方去喝酒！” 一行人嘻嘻哈哈刚走出湖畔墅院，就都陡然停下，仰首望天。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56小队西去 金秋九月，天空湛蓝深邃，没有一丝云彩。 几个白色的光点，肃然爆发，又悄然湮灭。 随即看到太阳表面似乎形成了巨大的涟漪，波及整个太阳表面，似乎连它的本体都陡然间变大了许多。 除了守宫是通过数据感知，几人都是术士，敏锐的精神力也早就发现高空电离层的异常，磁场也都有些紊乱。 威灵有些心悸： “太阳磁极的急剧偏转！磁极翻转造成的强大辐射流，在太阳赤道附近形成并释放数十亿公里远，如同空间波浪般穿过系内侧轨道的行星。 其形成的高能粒子流，将冲击了母星外的所有的人造物品，不出所料，刚才看到的那些爆开的白色光点，应该是早就该报废的人造卫星……或许，帝国再也没有天空的优势了。” 为了验证威灵的分析和猜测，几人立即连接到“未央结界”，很快就查询到玄部刚刚公布的信息。 太阳风暴形成的超能粒子流，摧毁了数颗残存的卫星，有些早已停止了工作，有几颗时断时续还在工作，但今后就彻底没有用了，连残存体都被离子风暴给摧毁了。 “这不是遵循规律的变动。” 守宫提醒了大家条信息。 威灵点点头，对自己刚才的心悸，感觉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 就在距离李阀府邸并不远的帝都中心，那高耸入云的结界塔顶部，浑身发出莹莹白光的白须老人，身形陡然出现在了高塔顶部的位置。 他面色凝重，带着一种隐隐的忧虑，看着天空中的太阳，一言不发。 他的身体宛如无形无质，高空的大风穿身而过。 遥远的西玄联邦荣光之城，诃子也已经站在了那小楼的顶上，看着太阳，忍着一种下跪的心悸，沉默不语。 同样的，新鲜出炉的、道貌岸然的“教宗”大人，浑身散发出圣洁的气息，却陡然间在大教堂的布道大厅轰然跪下，高声吟唱有关神主的赞歌。 原来的教宗，格利高列大人，化作了原总统安格斯的模样，却在大教堂最深沉的地下牢狱中，心惊肉跳，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 在更加广袤的荒原上，一群奔跑的野马，正在迁徙，一只跟随大部队的野马，突然减缓了速度，嘶鸣一声，抬头望天，大大的眼眸中多出了许多疑惑。 森林中的一条巨大的棕熊，刚刚从悬崖边找到了令它垂涎的野蜂巢，还没有去享用那甜蜜的美味，却狐疑地停下来，看向天空。 无尽大洋中，原本站在一块礁石上无聊瞎想的海龙骨、海百部，两人突然相互对视，感觉了彼此的陌生，同时觉得心神更加清明。 …… 威灵沉吟了一下，给李陵游、守宫、玄参、玄台、胡燕窠、鲮鲤和鬼车丢出一条信息： “十多年前，我们在喀拉邦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太阳的剧烈变化。 随后的每时每刻，母星的一切都朝着一种未知的方向，在缓缓变异。 我感觉，未来的世界，术士比例会更高，我们或将面临更多的修行挑战。” “师父，别为弟子们担心，我们已经走在了同类的前面，只要不刻意去懒惰，就不会有太差的结果。” 玄台颇有自信心。 其他几人也都对玄台的看法颇有同感。 威灵点头，心下释然。 …… 几日后，威灵、李陵游接到了察部新的任务。 青葙亲切地看着三人，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一个初步的交代： “这次你们将代表察部去联邦的赫尔邦，调查一件事情。 目前，由于母星近地轨道上所有的卫星都彻底被毁，联邦和帝国彻底失去了空中信息传递。 帝国在那边的观察署，他们与帝国之间的消息传递，只能靠与雅西郡每日相互往返的小型高速侦查载具了，最后一次的消息回传，是王广白遣人送回来的。” 随即，青葙将已有的信息丢给了三人。 自从帕特邦、赫尔邦、喀拉邦在十多年前去军事化后，帝国在三个邦国都设立了军事观察署、商务交流协办署，三个邦国与联邦相邻的雅西郡、麦积郡和博湖郡，增加了不少的民间交往。 相对来说，由于帝国与联邦的停战，三个邦国成为了彼此安全的缓冲地带，这十年来一直以发展经济民生为主。 局面相对平稳而和平，各种民间的商务交流日益频繁，三个邦国的民众，生存条件与生活质量与十年前相比，已经有了较大的改善。 但就在前些日，赫尔邦东部高原地带，发生了一次烈度较大的地震。 就在地震后的三日，帝国军事观察署突然发现有多艘联邦的制式中型载具进入了赫尔邦。 这些联邦军队给观察署报备的信息是，协助赫尔邦警务部队清缴联邦叛乱武装分子。 王广白对此有诸多疑虑，派遣通讯载具进行消息回传后，就参与了联邦的军队，进行职责内的跟进观察。 连王广白都有疑问，帝国方面自然也感觉奇怪。 赫尔邦东部的高原，以其东南部的神主高原是连城一片的，这整个区域，从西北贯纵东南方向，绵延几千公里，向来是地质活动频繁的区域，区区一次地震，联邦没有必要派出军队进驻赫尔邦。 如果要派军队，规模数量也不应该这么小。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按理说赫尔邦的警务部队，是以前赫尔邦的不死军团被打残后的剩余精英重组而成，什么样的武装叛乱份子，需要让联邦都派出上百人进行协助？ 因此，帝国察部、谋部和兵部，联合组成了一个调查小组，去赫尔邦了解情况。 小组成员，都是威灵和李陵游的熟人了，谋部以柳西河为代表，兵部是王曼陀，察部以威灵为首，李陵游为辅。 当然，守宫一直就不是察部的人员，仅仅作为威灵的追随者在参与事事务。 收到这些信息，威灵微皱眉头： “大人，这些信息都是两日前的了，没有最新的信息，的确有些奇怪。” “嗯，基于目前的局面，帝国方面并不认为联邦有什么阴谋，他们现在面对无尽大洋的东日邦国困局就很麻烦，不会蠢到再在帝国西边与帝国直接发生冲突。 因此，高层判断应该就是一个纯粹的意外情况。” 三人皆认可高层这个判断，躬身行礼，接受了任务。 就在察部的大院，威灵及时和柳西河、王曼陀进行了信息沟通。 王曼陀和柳西河也没有认为是多大的事情，当成一个常规的小任务，都说就用威灵他们常用的那艘青鸟了，免得再去申请适合的载具，耽误时间。 两人来得很快，很快就在察部大院的广场上，三人登上了那艘还没有恢复成帝国制式标准涂装的“青鸟”。 李陵游觉得有些喜感： “哈哈，这载具还是海域迷彩涂装，我们去西方的赫尔邦，比较醒目！” “嗯，无妨，反正翻年后要继续去鹿本原，不用那么麻烦，改来改去费事。” 威灵含笑，看着王曼陀和柳西河： “两位，怎么没有继续在无尽大洋那边逍遥？” 柳西河与王曼陀哈哈大笑，看着威灵，眼中尽是激赏。 柳西河还在威灵的肩窝来了一拳： “威灵兄忒不仗义，大难不死，从源灵世界回来多长时间了，你自己算算，都不和兄弟们一起聚饮一次，也让我等回报一下当日你在草雉原援手之情！” 身形高大，额头宽广的王曼陀也有样学样，在威灵的另外一边肩窝擂了一记： “是啊，威灵兄真的有点辜负我等的期盼，十年了，我和柳兄跌跌撞撞走到了高阶的门槛处，结果威灵兄一下子就高阶了。 高阶术士啊，难怪忘记我们了，要不是这次你组队，我们可没有机会与你一起共事呢……十八郎那种薄情寡义的习惯，威灵兄可别受影响。” 李陵游急了： “王三公子，话可别乱说啊，都知道帝都李十八，多情多义，威灵兄是事情繁杂，我们天天呆在一起，前些日子才从草雉原回来，你们都知道他没有更多时间的。” 几人大笑，在载具中坐下来。 守宫对应招而来的“青鸟”进行了快速地检查，没有发现有能量不足、武装、弹药未补齐的隐患，于是看向威灵。 王曼陀和柳西河对视一笑，给守宫丢出信息： “我们两部上司都说了，小组中威灵术士等级最高，又是智慧术士，此行他为首领，守宫姑娘，听威灵兄发令即可！” 威灵含笑点头，守宫抿嘴一笑，载具升空，直接朝西方天际掠去。 分出心神，通过系统结界，威灵给玄参、玄台、望月、胡燕窠和鬼车等人留下了行踪信息。 李陵游已经对柳西河、王曼陀问出了威灵的疑问： “王三哥，柳兄，你们为什么不在慕容氏那边盯着了？” 王曼陀哈哈一笑，对李陵游挤挤眼： “有什么看的，大局已定，就等最后的收官阶段，我们都是在四年前就陆续撤离了，不过王萍蓬还在那边。 帝国和门阀世家，该有的支持，没有少给慕容氏，这都打不赢，还好意思说逐鹿大洋，建立帝国？” 十八郎，你不知道，混官场，要图进，就不能在一个地方呆久了。” 柳西河呵呵一笑，对此不作评价。 李陵游笑着拱手： “愿闻其详，请王三哥不吝指教。” “哈哈，看看十八郎多亲切，我一定会给蕊石妹子转告的，谁说十八郎不靠谱的。” 李陵游表情有些幽怨： “你们都知道蕊石姑娘是在占坑啊，这坑，可把我坑惨了，这么多年，恁是没有一个其他帝都个姑娘，对本少有好感度传出来！” 几人哈哈大笑。 “我看蕊石姑娘的心智，比某些人强多了。” 威灵的补刀让李陵游更加羞恼。 柳西河见李陵游尴尬，接过开始的内容，及时转移了话题： “不过就事论事，我和王兄猜测，谋部和兵部对眼下东边大洋的局面还是基本满意的。 这些年中，慕容氏也加强了和帝国保持信息畅通方面的事项，诸多举措，做到了帝国方面心中有数。 因此，我和王兄继续呆在那边的意义不大，简单的事情，也有人接手，说个有点自负的话，我和王兄也算是帝国未来要着力培养的新生代。” 威灵点点头，心中却有另外一个猜测。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57情况不明 前些日陛下亲临威灵的房间，与威灵曾经就教宗和诃子的威胁有过简单的沟通，当时威灵就设想过假如干掉教宗，带来的利弊影响。 陛下当时没有任何意见或者建议，但是，陛下是知道自己的信心和看法的。 由此威灵有个猜测，这样的小任务，派自己组队去调查，未尝没有“钓鱼”的嫌疑。 教宗和诃子的确暂时没有出现在源灵世界帝都的暗能空间，但这样被动的等候，应该不符合陛下以及守护九子的意愿。 能制造机会给对方来个突袭，或许才是破局之道。 这种猜测，威灵自然不会给几人丢出，除了让几人担心之外，没有其他意义。 趁着青鸟载具还没有飞出帝都未央结界的范围，威灵让守宫将帝国现有的关于赫尔邦的地理信息和三维地图都瞬间下载，存贮在载具的系统中备用。 帕特邦的北面两千公里，是西玄联邦的赫尔邦，再往北面近两千多公里，则是西玄联邦的喀拉邦。 前些年，威灵几次去西北方向的喀拉邦，也随西征军去了西南部的帕特邦，就没有去雅西正西方的赫尔邦。 这次算是将雅西以西的全部区域都有认识了。 载具越过逶迤的西昆仑山脉与南向的太白山脉，很快就到了嘉源县的上空。 威灵还用精神力扫视了下方数百公里的范围，看看有无强大新增变异兽的精神体，结果自然是没有的。 十年前几人对嘉源县附近的变异兽进行的那次清洗，加上后续西荒军团的跟进清理，看来是对这个区域的变异兽造成了极大的压制，以至于十年过去了，都没有一只稍具威胁的变异兽出现。 到雅西郡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载具在雅西郡报备后，就直接驶入了武库，进行了能量补给，毕竟到赫尔邦方向，载具就得不到补充了。 威灵带着几人，没有去打扰熟人们，只与在雅西服役的一众弟子们再次汇聚。 既然小队中有代表兵部的王曼陀存在，威灵就让王曼陀出面，直接向王决明将军联络，点名征用了一名正在雅西服役的随军术士加入进来，作为后续能量补给保证。 这把元宝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哈哈，师兄师弟们，我陪师父去赫尔邦转转就回来！” 末药难得地和师弟开玩笑： “没关系，充电宝，有师父出马，你除了备用，多半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需要你。” 一众师兄弟哈哈大笑，让元宝眼巴巴看着师父，希望师父给评评理。 威灵只好拔高元宝的存在意义： “他们没有说错，多半没有什么需要打架的事情，但是，你可是随后保证我们有能量的重要战术准备呢。” 元宝开怀而笑。 简单的聚餐完毕，告别了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和元贝、寄奴，载具赋能完毕，从武库驶出，几人也不停留，连夜朝着西方飞去。 …… 夜航苍穹，有数点寒星闪烁。 很快，载具就越过了曲比阿鲁山脉、通天江、茫云山脉、神怒山脉这几道密集的狭长山脉和大江大河，最后飞越狂澜江后，就要偏航正西。 大地无垠，山脉如同黑色苍龙横卧，大江如练，反射出微微的亮斑。 在这里，向西南，就是威灵等人熟悉的帕特邦了。 正西方，还有近两千公里，便是此行的目的地，赫尔邦。 西边的夜空，暗沉沉的天际线极高，被一道道黑色尖利的峰顶模模糊糊切开天空与大地的分割线。 直到所有人的入定几个小时后，发现远处的天际，有几点金色的山峰出现在视野中。 山峰的范围逐渐扩大，终年积雪的峰顶被朝阳映衬得金碧辉煌，下面有翻腾的云海依托，宛如天国的光辉。 在高空的载具中观赏日照金山，格外宏大壮阔。 没多久，高速飞行的载具降低了高度，穿入云层之下。 天色一下子变得暗淡而昏暗。 赫尔邦快到了。 在快速的飞行中，还遇上了一艘小型载具朝着东方飞越，与擦肩而过的“青鸟”进行了身份确认和信息互动。 那是返回帝国雅西郡的专用通讯载具。 小载具的信息表明，三日前，帝国赫尔邦军事观察署的负责人王广白，带着另外一个术士崔茵陈，跟着联邦的支援军队，去了赫尔邦叛乱武装分子聚集的山地，就一直没有传回更多信息。 这个情况，直接让观察署一直没有新的信息送回雅西，今日只能将现有状态信息送回。 这个消息令王曼陀和柳西河心中有些阴翳。 柳西河是当过一段时间观察署负责人的，对联邦那边的情况也算熟悉，面对这种情况，多半意味着事态有些不对。 什么样的叛乱武装分子，可以威胁到上千人的赫尔邦警务部队，还需要联邦派出上百人的法师部队进行援助？ 况且，接下来的这三天，竟然没有任何战况消息回馈，这不得不让人多少有些担忧。 两人看向威灵，威灵也颇觉难以理解。 难道，叛乱的是联邦的正规部队？ 远方的山脉渐渐清晰，金色的阳光变成了橘红，朝阳初生，映照在几条纵横交错的山脉上。 那山脉之间的广阔峡谷之中，就是那个围绕三江汇流峡谷漫延几十公里的赫尔邦城了。 随着载具的飞抵，几人渐渐看清楚那些光秃秃的山脉，原本灰白的山体此刻是被朝阳涂抹上了温暖的红色。 只有在山脚处开始，才能看到绿色的植物在自然生长，与无数连成一片的建筑物错落杂陈在峡谷间。 赫尔邦也是常年缺水的地方，即便如今环境如此适合植物生长，可依然没有发展出其他地方那无处不在的森林，还保持了旧时代那种荒芜山脉、戈壁纵横的模样。 通过舷窗俯瞰，几人明显发现，赫尔邦目前还处于有些不正常的状态。 很多地方还有前几日地震导致的房屋倒塌痕迹，有少量地方的废墟外，还有人在进行救援，但看上去效率实在不高。 或许是因为术士大部分都进山去清剿叛乱分子了，原本对这类救援特别擅长的土灵术士似乎很少。 还有不少的废墟上，已经用各种皮革、布料临时搭建了帐篷，供受灾的人员暂驻。 很快，载具根据位置引导，停靠在了帝国驻扎在赫尔邦的军属观察署院内。 迎接过来的是十来位帝国军士和一位留守的术士。 这位术士是郑硝，赫尔邦军事观察署成员，初入中阶的土灵术士。 他根据观察署的小范围信息结界系统，知道来人是威灵、王曼陀、柳西河、李陵游和守宫，还有一个和威灵有点相似的半大小子，身份赫然也是帝国的中阶服役术士元宝，表情似乎有些紧张： “在下郑硝，见过各位长官和同仁！” 威灵还真有点不适应“长官”的身份，摇摇手，让郑硝无需一一行礼： “郑兄无需客气，非常时期，我们长话短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行，就听威灵队长的，各位，请随我来。” 郑硝也不多言，直接带几人到观察署的会议、观察室。 “郑硝，来自荥阳郑氏，郑硇的堂兄，郑矾的堂弟，禀赋普通，性格中庸保守。” 李陵游给威灵私下丢出信息补充了一下对方。 威灵轻轻点头，明白了郑硝和自己一行人有那种生疏感觉的原因了。 毕竟他是郑硇的堂兄，肯定知道李陵游和郑硇之间的过节，与威灵等人自然亲近不起来。 很快，进入了观察署的大型观察室。 一个巨大的全息沙盘，将赫尔邦的范围都覆盖在其中。 赫尔城就在区域的西南部，城市整体呈现一个倒着的人字形。 这个人字形其实也就是三江汇流的形状。 目前观察署的位置正好就在人字形的右下角。 军事观察署、商务交流协办署其实也在一起的，都在这个大院内。 但由于赫尔邦的商业规模和地区条件限制，这里的商务活动，相对于帕特邦与喀拉邦相对要小很多。 地震后，商务署的官员都返回了，毕竟等商务恢复，不知道要多久。 郑硝通过放大缩小全息沙盘，对几人汇报了目前的情况： “诸位请看，我们现在处于这个位置。十多天前就在城市北方的山脉中，发生了一次震级大约7.5级的地震。 震中在这里……对的，就是这个区域，震源深度约20公里。” “就在地震后的第三日，我们发现有联邦的多艘载具进入赫尔邦。 其官方给我们通报的是……” “郑兄，这些情况，我们都已经清楚了，有没有更多的信息？” 王曼陀略有焦急，插入信息，打断了郑硝。 “曼陀兄，就是没有啊，今天凌晨，因为三日都没有给帝国方面汇报，我是留守观察署的，也没有人商量，因此就派出了通讯载具返回雅西，将现状汇报。” 威灵思索了一下，觉得不能这样被动等待： “大家将电子沙盘的信息都记下来，我们直接去赫尔邦的警务部咨询一下情况，如果还是没有最新的消息，我们直接去他们的清缴一线看看。” 同时，威灵并看向郑硝： “郑兄无需过于担心，你继续留守在这里，等候我们的消息。” 郑硝拱手应诺，并给威灵丢过来赫尔邦警务部门的位置信息和大致的人员配置情况数据。 正在此时，有军士进来汇报，赫尔邦警务部队有官员过来拜访。 先前载具在降落观察署的时候，有赫尔邦的城防警务系统进行了询问，威灵等人对其进行了来意和人员报备。 几人随即走出观察室，在会客厅对来人进行会见。 随即，一名瘦高的赫尔邦的官员带着一名联邦军士，走了进来： “见过各位帝国的调查组先生，我是赫尔邦的城防警务部的第三次长官员拜尔德，很荣幸见到各位。” “拜尔德先生你好，我是帝国调查组负责人威灵，希望先生能来带更多的消息。” “很遗憾，威灵先生，我们目前的信息还停留在三日前。 赫尔邦一千三百多人的城防部队，与联邦支援的一百五十名法师部队，进入北部山地进行清缴叛乱武装分子，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返回，我们对此忧心忡忡。 先前城防系统汇报有来自帝国的调查组载具飞临，我就赶过来进行信息沟通。” 威灵皱起了眉头： “那感谢拜尔德先生及时过来，看来你们所面临的情况，的确不太乐观，据你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叛乱分子大约有多少人，其武力构成是什么情况？”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58措手不及 瘦高的拜尔德有些迟疑，但面对帝国的调查组询问，又不能不回答这个基本的问题： “是这样的，叛乱分子并不多，大约一百多人……” 威灵、王曼陀、李陵游、柳西河等一下子就有些皱眉。 这不合理啊，难道叛乱的都是中高阶术士么，面对一千三百多的城防部队，加上一百五十的联邦法师部队，居然打出了这样的结果，让对方连基本的信息回馈都无法保证？ 王曼陀忍不住插入信息： “叛乱者的身份和武力构成是什么？” 拜尔德的神色有些尴尬： “这个……我没有亲眼见到，据说是联邦的改造人军士和改造法师！” 威灵的双眼一凝。 原来是“盗火者”计划中的成品出了问题，不是说联邦已经制造出稳定的第五代改造人了吗，杨箬兰前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怎么还会出现控制性的问题呢？ 威灵、守宫、李陵游可是见过第三代改造人的，莽草、荠草等人都是，他们在特定的领域进行了有效的加强。 几人对视了一下，威灵将掌握的有关“盗火者”以及“改造人”分支的情况，给王曼陀、柳西河和元宝做了信息丢包，让他们对此事情有个概念。 既然是一百多的改造人和改造法师叛乱，那么，能与那么多的城防警务部队相持，就可以理解了。 元宝吃惊地睁大眼睛。 在他的心中，还没有这样的概念。 人为干扰培育不同的人类，这有些违背自然人道啊。 李陵游和柳西河的嘴角都有些幸灾乐祸的微笑。 “那么，拜尔德先生，既然是联邦的研究方向有问题，结果也证明你们研发这样违背天道、人道和自然的事物，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希望后续贵方能够好好处置那些存留的成品……那么，现在，我们该如何处置？” 拜尔德的神色更加尴尬。 但他一想到这些情况，反正最终都会为帝国所知，反正出丑也不差这一回了。 既然十年前连签订投降条约、给予巨额战略金属赔偿、建立去军事化邦国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发生，这点事情都不算个事情了，他的心中反倒是无所谓了： “嗯，正如威灵先生所言，这的确算是联邦的一大丑闻了……我们警务部对叛乱分子的军备和能力都不太清楚，协助的联邦法师团也没有专门说明，就先于警务部队跟进了。 在我看来，各位还不如在此慢慢等候消息，终究会有结果的，要是你们等不及，也可以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路途有些远，警务部的中大型载具都已经全部派遣出去了，因此，你们只能使用贵方的中型载具了。” 威灵略作思索，决心过去看看： “很好，拜尔德先生，正如你所见，帝国非常关切我方观察署官员的安危，他们跟随你们的部队过去，已经三日没有消息回馈，因此，我们还是准备过去看看。” 随即，安排郑硝在观察署继续留守，几人再次登上载具，也不管拜尔德了，直接升空，朝着北方飞去。 逐渐进入市中心区域，建筑物变得更加紧密，也有一些看着相对坚固和高大的建筑了。 在三江汇流的半岛上，依然有一座高耸的大神庙。 但随即看到遭遇地震破坏的建筑物也相对更多了，整个城市宛如在大病之中刚好恢复过来，距离恢复元气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十多分钟后，飞出了城市范围，入眼的便是灰白色的群山林立。 载具仿佛一头扎入了山峦的海洋。 远处的天际线上，有一个黑点半悬在空中，从载具的舷窗看过去，非常醒目。 威灵心中一惊，随即释然。 是那位教宗在那里等候了。 这在威灵的意料之中，却依然有诸多疑惑。 而此刻，孤悬空中的老人其实也有些踌躇。 对威灵的时刻关注，并不是威灵等人离开帝都进入赫尔邦后才开始的，而是他一直有空就查看一下威灵的所在。 即便是威灵此刻已经离开了帝国的范围，出现在西玄的邦国，他依然没有决定就此尝试对威灵下手。 他可以确定，诃子和安格斯都在荣光之城，似乎在等待自己动手，一旦自己受挫，或许就会过来坐收渔利。 更关键的是，他不知道那些帝国的高手是不是都过来了，但他无论从源灵世界还是显化世界，都无法发现对方。 于是，他决定试探一下，直接现身在空中，看威灵如何应对。 载具中的几人也都发现了远处空中那个伫立的人，有些奇怪，看向威灵。 “那是西玄神主教的教宗大人，呵呵，多半是想和我沟通一下，你们按既定的方位去，我去会会他就过来。” 威灵给王曼陀、柳西河、李陵游、守宫和元贝丢下信息，身形一晃，离开了载具。 转眼间，威灵出现在格利高列不远处，也是虚空站立。 两人相互打量，都有许多疑问。 犹豫间，青鸟载具从两人附近掠过，继续向北。 威灵丢出信息： “确认一下，阁下是西玄联邦神主教的那位教宗大人吗？” 格利高列下意识左右看了一下，努力挤出一点笑容： “是的，我就是。你就是那位帝国新生代中的天才术士，灵仙派的掌门威灵先生吧？”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不知阁下前些日在帝都窥探，今日又在此现身，是为何故？” 教宗大人却是反问： “哈哈，当日你一进入源灵世界，看了我一眼，就立即退出，是何道理？” 威灵根本不做答复： “问题也有个先后排序啊，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酌情考虑你的问题。” 老人暗绿的眼眸一凝，他再次确认了一下，没有发现危险： “用你们东方的话说，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既然你就是天才者，见了我都还不明白你自己的结局，还需要我说明吗？” 威灵不回答，依然含笑看着对方： “我是真的糊涂，你且说说看。” 相对于诃子，格利高列的耐心有限： “那位诃黎勒先生说无法唤醒你，或者是你故意装糊涂，为了给诃黎勒先生一个明白答案，当然，我自己同样好奇，我总得做点什么。 要不你看看我这道术法，你认不认识？” 威灵当然知道对方所谓的那道术法是什么，根本不等对方施展术法，直接将身体能量化，身形变得有些缥缈而虚幻，却并不进入源灵世界。 格利高列既然失去了耐心动手，自然不会看着威灵做应对准备。 他身形一闪，已经处于威灵的身边。 一刹那间，空气似乎凝结了。 空气中的水汽、尘埃来自各种细微的花粉、微生物等，所有的一切，立即晶格化，变成了宛如实质的世界。 威灵虚幻的身形也变得似乎难以移动。 随着格利高列的近身，一道黑色的光幕陡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就像一个漩涡一样，他自己就是漩涡的中心。 威灵身形一晃，已经在两个世界之间进行了一次瞬间切换，他轻笑一声： “教宗大人身份贵重，难道也如此喜欢贴身肉搏不成？” 事实上，先于这道调侃信息的是，威灵在格利高列近身就已经发出一声轻斥： “诛！” 这是威灵目前最具攻击性的本源术法组合。 但这也仅仅是表象，威灵压根不相信本源术法会对教宗有效，他希望的是，利用“诛”字诀掩盖其他术法。 被“诛”字诀掩盖的，是威灵给对方丢出了一道全力施展的“头脑风暴。” 这道“头脑风暴”由“数据洪流”和“精神冲击”两部分组成。 这次“数据洪流”的随机数据，主要由爆轰物理、流体力学、状态方程和中子输运等基础理论研究成果构成。 精神冲击则是模仿密蒙、杨箬兰的精神力线索特征，对教宗的精神力进行挟持和裹胁。 一刹那间，两人的中间仿佛出现了一个璀璨的小太阳。 道道光芒如同利剑射出。 这些光芒，其实是灭顶之灾、生命汲取、万壑森风、金属风暴四道高阶本源术法融合形成的能量溢出！ 一瞬间，如同火焰融化积雪一样，光芒将那黑色的漩涡撕开了无数的裂缝。 如此强大的高阶术法组合，是教宗没有预料到的。 他知道威灵是五种本源术法都能够施展，但他没有想到对方一出手，就是同步融合为一个单字诀的术法，其威力自然不是单一术法能比拟的。 无奈之中，教宗只能像威灵预料的那样，将身形状态在两个世界之间快速切换。 规避强大的本源术法攻击，即便是教宗，也不会愿意将身躯打坏进入源灵世界修补。 这个过程其实就那么一瞬之间，教宗大人就已经完成了身体的能量化。 无数光剑一般的复合能量，以光芒的形式，从他的身躯中穿透，就如同高亮的强光光束，穿透了由黑色雾气组成的幕布。 如同利剑的光芒，看似厉害，却不能对教宗造成任何困扰。 格利高列白色的须发张扬，嘴角露出一丝鄙夷。 但是，没等他嘴角的鄙夷消失，在陡然间，他暗绿的眼眸剧烈缩小，瞳孔收缩到极致。 紧接着，眼球陡然突出！ 这一瞬间，他陷入了“头脑风暴”的复合打击！ 格利高列如同一尊纤毫毕现的精致瓷器，脸上出现了道道细密的裂纹。 然而裂纹中并没有任何血液渗出。 那种裂纹，准确来说并不是真实的裂纹。 因为此刻的格利高列是能量体，保持这个能量体呈现人形状态的，是依靠他的精神力。 如果换成安格斯或者诃子理解的表述方式，构造格利高列这些能量体的，是背叛者、贪婪者、阴险者、卑鄙者、狂傲者、偏见者、凶残者和虚伪者的灵魂合力！ 这种精神力的聚合，瞬间就被威灵的“数据洪流”和“精神冲击”打了一个猝不及防，直接开裂！ 老人发出一声惨嚎，身形陡然炸开，剧烈的爆炸，从威灵的身体穿过。 然而，对方的崩解爆炸，自然也在威灵的预计之中。 威灵不会让这个过程影响自身的安全。 因此，格利高列爆裂的能量体，其穿透的依然是一道幻影，威灵的身形早已伫立在一侧，那挥出的手势还没有收拢。 威灵那挥出的手势，其实是另外一道精神术法施展后的残余动作。 对其裂开的灵魂之力，或者说其单一的精神体，其术法抗性应该会低于复合体。 威灵自然不会浪费机会，丢出了半拉子似是而非的“精神病毒”。 格利高列的反应也算极其迅速而短暂。 其爆开的能量体和割裂的精神体，在一瞬间已经在不远处合拢。 依然是那个身形高大、渊渟岳峙的老人形象，仿佛并未受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格利高列稳定了心神，脸上的皱纹因为肌肉的急速颤抖都快形成残影了。 可以想象，教宗此刻忍受的神魂彼此割裂的痛苦是何等剧烈。 为了安全起见，格利高列在眨眼间，仍然选择了在显化世界与源灵世界之间穿插了一次，消除躯体上残留的术法痕迹。 但是，本源术法可以通过切换时空进行消除，但精神类术法却做不到。 老人的脸上中有几块肌肉，依然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满头的白发在激烈的大风中飞扬，那华贵的冠冕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威灵在不远处，哈哈一笑： “不知道尊敬的教宗大人，可否唤醒了我，可是不管你结论如何，我依然是糊涂的啊！”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59利令智昏 威灵的调侃和嘲讽，并未让格利高列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因为此刻教宗只有一种情绪。 愤怒的情绪早就占据了他的理智。 在愤怒的情绪之外，还有一种本能存在。 阴险者与凶残者的本性，不会让他丧失对危险的警觉。 他微微转头，看向了荣光之城。 还好，诃子和安格斯依然在遥远的地方。 然后，教宗看向东方的天际，仔细感应了显化世界和源灵世界，都没有发现有东方帝国的高手潜伏。 随即，老人点点头，用一只手理了一下纷乱的白发。 随着他的随意梳理，他头上的教宗冠冕重新出现，将飞散的白发压制住： “很好，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诃黎勒没有说谎，你就是那个承载天才者的家伙。 他也没有乱说，你同时也是一个智慧术士，用我们西玄的话说，你是灵魂法师！或许只有天才者，才有这样的复合能力。” 威灵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有些冷漠： “那又怎样？” “很简单，今天你我一战后，这世间，要么是天才者主宰，要么是背叛者成长为祂在这世间重现的证明！” “如你所愿，我也愿意和你放手一搏。 不过，在我们两人真正开打之前，我也想知道什么是天才者、背叛者？你总得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信息，否则，我不陪你玩，立即返回帝都。” 格利高列一怔，略有犹豫，但还是丢出了诃黎勒所谓的三十六个承载体所承载的人性人格特征。 然后，他全部注意力都方正威灵的精神波动上，对方的一切反应，都将是他的最终确认判断依据。 威灵眼睛一转，数百万的精神体都参与了演算这个信息。 淡然一笑，点点头，威灵做出了判断： “我明白了，我应该就是那个天才者，诃子或许是包容者，你应该是背叛者，还有一个轮回者，是吧？ 但按我的推衍，你这个背叛者实在是无足轻重，天才者、包容者和轮回者中的一人，才是最后的终极体。” 格利高列似乎也通过威灵的回复判断了威灵的准确身份，伸了伸腰，又左右摇动了一下头颅，似乎刚才的躯体重构不够完美，必须进行微调似的： “不愧是天才者，我吞噬了那么多的承载体，他们一见到那道黑色光幕，几乎立即神魂崩溃，施展不出任何法术来。 你不一样，等你成长到顶级的术士，或许我们都再也无法对抗了，嗯，应该是这样，诃黎勒判断也有失误的地方，他在养虎为患！” 威灵不以为意，鄙夷一笑： “呵呵，说得那么自负，好像刚才的试探，是我吃亏一样！ 果然是地位越高，脸皮越厚！” 然后，威灵仿佛后知后觉，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继续询问： “从那三十六个承载体所承载的人性人格看，有些是相对无害的，不够强势的，比如奉献者、崇慕者、谦逊者这类的，感觉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性。 至于凶残者、阴险者、仇视者这类，一听就不好惹，大人你融合的是什么？” 格利高列哈哈一笑，瞪着威灵： “还这么幼稚啊，你觉得我会对死者解释这些隐秘么？” 威灵点点头： “无妨，无妨，我们大夏一直有个古训，朝闻道夕死可矣，好奇心是难免的，何况是对手的底细，不愿说只能说你的理智还没有彻底消失。” 格利高列有些不屑： “哈哈，自我安慰罢了，我就是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平静，你我之间存在等级上的天然压制。 刚才你不过是趁我不备，打了一个突袭，难道你以为还能故技重施？或者说你还有帮手？” 威灵点点头，又摇摇头： “帮手应该是没有，但自信能逃跑成功……就阁下的身份和抉择行为，注定了有背叛者的属性。 你的几次言行举止，故弄玄虚，有虚伪者的嫌疑。 吞噬了那么多承载体，不是凶残者属性在作祟，打死我都不信。 既然到现在你都还在打我的主意，从刚才的试探中吃点小亏也并未放弃，说明多半还有贪婪者的成分。 尊敬的大人，应该还有什么是我暂时判断不出来的，你说对吗？” 格利高列脸上的轻松消失了，暗绿的眼眸变得凝重，瞪着威灵不再回复。 威灵点点头： “我此刻做出的判断，对应你的精神波动，应该是我说对了。 你决定不再交流，因为你觉得，只要交流，就会给天才者留下推衍的信息，是不是？ 就在我们见面后，你回头看了联邦核心腹地方向两次，说明你并不确定那个诃子和安格斯是否在背后狩猎，期待争夺胜利果实。 以己度人，你是在顾忌他们两个，心理学上习惯施展阴谋的人，看什么都像是一场阴谋，你多半还融合了阴险者！” 不管格利高列的面色变得有些狰狞，威灵继续推测： “从你一开始就主动攻击、随后提及所谓的等级压制，甚至还提及要成为那个至高存在在世间的证明。 这些信息里面，有一种令人尊敬的骄傲在里面，但三十六个承载体中并无骄傲者，只有狂傲者，那么，这个推测虽然不够严谨，但至少可以参考一下，你说对吗，狂傲者？” “住口！” 格利高列勃然大怒！ 这小辈实在讨厌，从自己都根本不在意的一些细节信息，竟然将自己的背叛者、虚伪者、贪婪者、凶残者、阴险者、狂傲者属性都推导出来了，仅仅剩下卑鄙者和偏见者没有推测出来。 要是再多说几句，岂不是连最后的老底都给摸清了！ 格利高列一振衣袍，无端猛踩了一下右脚。 无所依凭的空中，竟然给老人踏出了轰然的震荡。 轰然声中，世间万物仿佛都停止了。 一个巨大的晶格化矩阵，将威灵封闭在空中。 所有的本源灵力，在这个空间都失去了流动，也失去了变化。 威灵连动一下眉头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他的躯体毕竟也是本源物质之一，矩阵中的一切都被禁止。 威灵瞬间明悟，这是另外一种角度的“本源封印”！ 与诃子的“本源封印”术不同，从那种生生不息的平衡到这种绝对的禁止变化，形成了另外一种极端。 这种对本源灵力的掌控，威灵也可以，但是暂时做不到这个程度。 这一瞬间，格利高列的眼眸中绿光一闪，就要以绝大威力的术法，粉碎这个巨大的本源矩阵。 但他突然听到了身后一声轻笑。 豁然转身，却一无所见。 笑声是先前威灵的“精神病毒”预置的幻听错觉。 随即，他看到那本源矩阵的中心，威灵的身形渐渐变淡，最后消失，留下了一道人形的空间。 威灵在对方封印这个空间的时候，就已经发动了术法。 根据守宫手腕上的以前预备的精神信标，瞬间回归了载具。 “青鸟”载具上王曼陀、柳西河、李陵游、元宝和守宫只感觉载具中陡然出现威灵的身影，但转瞬就消失了。 “师父在和那个老人打架！” 元宝面色骤然凝重。 李陵游点点头： “是的，威灵兄利用了两个空间的转换进行了战术规避。” “那我们要不要返回去帮忙？” 王曼陀有些不确定。 “不用，我们慢慢朝着目标区域飞去，要是威灵兄打不过对方，也能逃脱的，我们过去反而增加他的顾虑。” 李陵游摇摇头。 直到威灵的身形消失，格利高列的精神力瞬间就锁定那个封印矩阵对应的源灵世界，但是，却没有发觉威灵出入源灵世界的痕迹。 下一个瞬间，他发现威灵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嘴唇微动。 格利高列猛然觉得头脑似乎被一个铁锤猛然钝击，头脑昏昏沉沉，无法将精神力注意到任何下一步举措上。 与此同时，威灵一指点出，口中轻喝： “诛！” 这道诛字诀，依然是由灭顶之灾、生命汲取、万壑森风、金属风暴构成。 无尽的本源灵力，裹挟着先前封印矩阵的能量，一起化作一个刺目的亮点，击中了格利高列的身躯。 教宗的身形陡然一晃，再次进入了源灵世界规避。 威灵岂能让他逃逸，瞬间跟进，又一道单字诀术法在进入的瞬间，布置在自己的身边。 就在威灵进入源灵世界的瞬间，先行一步进入的格利高列，已经化作了一道黑色光幕，包围过来。 眨眼间，那到光幕就将追进源灵世界的威灵彻底包围。 那道特有的吞噬术法已经发动！ 然而，那道黑色的光幕刹那间就如同钢水飞溅，轰然炸开。 炸开的格利高列携带着无尽的潜流，缓缓在远处浮现身形，双目如同布满绿色火焰，紧紧盯着威灵： “卑鄙！” 原来，威灵在进入源灵世界的时候，身边包围的术法依然是那道“诛字诀”。 不过，这道术法却是由“噩梦”“认知障碍”“意识植入”三种中阶的精神力术法组成的。 格利高列化作黑幕去包围这三道术法，自然是飞蛾扑火，瞬间就神魂分离，身躯炸裂。 威灵含笑点头： “是啊，是啊，你能拿我怎么办？” 信息丢出，威灵一闪身，出现在显化世界的原本悬空之处。 格利高列怒极，也闪身跟了出来。 随即，格利高列看到伫立虚空的威灵，用手抹了抹额角的汗珠，似乎刚才两次切换世界，施展大威力术法，已经将精神力耗费得差不多了。 格利高列点点头： “很好，好手段！ 不过，这样的过程，你还能继续几次？” 威灵撇撇嘴，认真地想了一下： “大概一百次吧！” 格利高列似乎已经识破了威灵虚张声势的本质： “哈哈，可笑！ 这样快速地切换世界，施展多重术法构成的融合术法，你以为我相信你会那么轻松？ 哈哈，要是你是顶级的术士，或许还真的能继续十多次，但也不会有一百次那么夸张。” 随即，他看到威灵面无表情，似乎不屑一顾。 但格利高列准确地把握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威灵的眉梢有个多余的微微跳动痕迹。 就是这个无法控制的细微痕迹，让他抓住了威灵虚张声势的实质。 格利高列忍不住大笑： “哈哈，如果你说还可以施展五次，或许我都会就此打住，偏偏你要狂妄到不将一个顶级法师放在眼里！ 要知道，你我对源灵世界的掌控力度，你是略逊于我的！” 威灵依然很平静，丢出一道信息： “教宗阁下，你我有必要一定分出生死吗？ 况且你已经两次崩解，稳定不易，要不就此罢手？” “哈哈，罢手，都到这个程度了，你觉得这个说法不是挺幼稚吗？ 我过来找你的目的，不就是伺机吞噬你么？ 还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吗？” 威灵微微摇头，有些感慨： “果然是利令智昏，看不到危险，是贪婪者在支配你？” 教宗眼神变得冷冽，微微侧头，感应了一下荣光之城那两道精神体，依然在那边稳稳地观战，没有任何异常，随即神色变得轻松： “这样的心理战，对我没有意义。” “好吧，你知道水土灵力的顶阶术士有哪些能力吗？” “当然，我亦是五灵俱全，该会的，都会！” 威灵的表情有些笑意： “嗯，嗯，那倒是失敬了！” 先前他感觉到了空间的异常，眉梢不受控制地微微跳动了一下。 然而此刻，他的眉梢又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其实，我也是刚刚知道，有位水土灵力的顶阶术士，他居然有一种奇特的术法，类似空间封印，名叫‘山河永固’！ 还有一种特殊的智慧术士，他的能力居然是空间阻断，哈哈，开眼界了，我能力不够，暂时无法进入源灵世界了！” 两道大笑声陡然在这片空间响起： “后生可畏，这都发现了！”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60教宗陨落 随着这两声大笑，威灵和格利高列伫立的空间处，出现了三位不速之客。 一位长发凌乱，破衣百结的老人，面有苦色。 他即便笑着，也似乎是苦笑，破布子。 一位面容清癯，神色和蔼，白药子。 还有一位红脸微胖，面容无须，神色有些急躁，急性子。 威灵哈哈一笑，侧身拱手行礼： “感谢三位前辈过来助拳，小子有礼了。” “哈哈，威灵，你居然发现了空间异常？” 破布子心情大好。 威灵含笑点头，有些不解： “不对，白药子前辈的术法还没有使用，这位前辈应该是急性子了，您应该是火灵顶阶的，也不对，还有一位前辈，水土双灵力的！” 又一声长笑响起，一个淳朴宛如老农的老人，竟然出现在格利高列身后不远处： “老夫牵牛子，威灵，我可是经常观察你哦。” 威灵躬身拱手，笑着打招呼： “哈哈，是您老啊，这就对了！” 几人身形微动，将格利高列围在了中心位置。 格利高列眉头一皱，早就忌惮的那只帝国靴子，终于落地，心中警意顿生： “哼，难道就凭你们两个本源顶阶的，加上两个智慧术士，联手这个小家伙，就想将我拿下？” 白苏上前一步，宽袍大袖，好不潇洒： “教宗阁下，我等四人，本不欲出手。 但阁下对帝国的调查专员，两次袭击，无果后试图发动第三次的攻击，这已经触动了帝国防卫的底限了。 因此，我等四人，奉陛下旨意，诛杀于你，这可不是不教而诛。” “哈哈哈哈……” 格利高列发出一声长笑： “我可是联邦神主教的教宗，你们可是要跳动东西方的大战不成？” 急性子一年的鄙夷： “切，你要是教宗，此刻荣光之城那道圣洁的光点，是谁？太可笑了，难道你们神主教的教宗都有人冒充？ 诸位，不要与他多说，合力诛杀此獠！” “诛杀？可笑，你们还没有弄清楚局面吧，就让我告诉你们，谁才是暗能灵力的主宰！” 格利高列鄙夷一笑，丢出信息，随即发动了术法，准备闪身进入源灵世界。 但转眼间，他的面色巨变。 连接两个世界的空间似乎被禁锢了，根本就无法进出了。 威灵看着破布子，伸出了大拇指： “好厉害的术法，佩服，佩服，前辈厉害！” 破布子微微摇头，却像是苦笑： “不厉害，不厉害，破布子嘛，缝缝补补，对空间也是如此！” 格利高列心中略有焦急，心道这智慧术士的术法太过诡异，必须先行脱离，还有一位智慧术士没有施展手段呢。 就在他无法进入源灵世界的瞬间，身躯已经转换为能量体，试图逃出这个包围圈。 一道黑色流光，从包围的五人中闪烁而出，冲向天际。 然后，诡异的是，那道黑光到了一定的高度，冲击的方向就变成了弧线，向着地面飞去，瞬间又从地面上升起，变成了围着五人画圈。 此刻看过去，上下左右的空间中，远山林木，空气云彩，世间万物，都显得那般真实，唯有一点奇怪，就是所有的一切，似乎有了一点点的边缘弧度，宛如在一个圆球的内部。 这圆球中的一切事物行止，都会自然而然地随着那球体的内弧，进行无缝循环。 威灵心中愕然： “敢问牵牛子前辈，是否是在水土术法中加入了大夏旧时代道家阵法的概念？” 白药子、破布子、牵牛子和急性子四个老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给威灵胜出了大拇指： “孺子可教！” 那到飞速环行的黑光，陡然顿住，身形显出教宗的模样，神色充满了狠厉： “诸位，难道要与我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么？” 白药子上前一步，双手背在身后，眼中的神光一闪：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凭什么要和你玉石俱焚？” 老人一怔，暗绿色的眼眸变得有些茫然： “是啊，我是谁？对了，我是受万众敬仰的教宗大人，尔等岂敢无礼？” “不对，不对，我是联邦最成功的金融家，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哈哈……” “错了，你是可耻的背叛者！连你自己身体都会背叛灵魂！” “……” 一瞬间，背叛者、贪婪者、阴险者、卑鄙者、狂傲者、偏见者、凶残者和虚伪者，都已经丧失了所有融合的可能性，纷纷争抢属于自己的人性。 白苏摇摇头： “错了，你们都错了，在顶级智慧术士的‘孟婆汤”下，你们什么都不是！ 你们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和任何欲望的人，一个本能的人！” 威灵心神微凛！ 当年问过青葙，白苏大人一定是智慧术士，不知道他的术法特点是什么，当年轻葙大人说，有机会自己去问。 一转念的推衍，威灵已经知道，白苏的智慧术士能力，多半是和“遗忘”有关的。 从忘记自己的记忆、术法，到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到最终会忘记自己的灵魂，哪怕重生也依然不会记得！ 从白药子提及“孟婆汤”，此刻施展的遗忘术法，绝对是顶级智慧术士的灵魂术法了！ 难怪，教宗所在的西玄世界，会将智慧法师称为灵魂法师。 随着白苏的信息丢出，格利高列的神色陡然变得非常平静祥和。 他已经忘记了一切信息，连他吞噬的那些承载体，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特征，变得无知无觉，无欲无求。 身为顶阶火灵术士的急性子，微微点头： “好啊，凡尘种种，业火之中，化作虚无！” 一道黑色的火焰，陡然从教宗的身体内部燃起，一瞬间就将他吞噬了！ 那黑色的火焰，燃烧的仿佛不是人体的能量和物质，而是灵魂。 以灵魂为燃料，以黑色为火焰。 此为急性子的终极火灵术法，“业火燃尘”！ 五人都下意识地后退，距离空中那个黑色火焰升腾的“火炬”远一点。 虽然对于察院让自己出来调查这样一桩小事情的目的，威灵早有“钓鱼”的猜测，但始终无法推演出，下陛和守护九子他们会如何去狩猎对方。 在威灵的理解中，以教宗、诃子、安格斯甚至自己，对源灵世界的本源术法，都有一定的掌控力度，即便在显化世界中遇到无法打败的对手，只要规避到源灵世界，也依然可以逃脱。 因此，威灵并不看好他们的谋算。 但是，威灵还是忽略了智慧术士的特殊能力。 谁能知道，破布子居然也是智慧术士，其缝缝补补能力，竟然在顶阶术士阶段，是对空间的缝补。 教宗未必不能突破空间，但是，就在他试图离开显化世界的时候，刚刚突破源灵世界的空间，却被破布子及时缝补了。 只要破布子的能力不消除，以他目前的境界，就无法进入源灵世界。 整个计划其实很简单，首先必须将战场选定在显化世界。 牵牛子以“江山永固”的水土灵力复合术法封锁显化空间。 破布子的“空间割裂”或者“空间阻断”阻拦对方进入源灵世界。 白药子的遗忘方面的终极术法“孟婆汤”瓦解对方的各种能力。 最后以急性子的“业火燃尘”毁灭其躯体！ 好一个极简单却有效的术士配合战。 一战瓦解了看似不可力敌的教宗。 此刻“业火燃尘”中的教宗，肢体还在剧烈摆动。 急性子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不对！不对！任何能量体和实质体，都无法坚持过两三秒，但已经过了至少六秒！无法烧尽！无法烧尽！” “注意警戒，对方不是普通的顶级术士，是八个承载体的融合，承载体可以消灭，但其承载的人性或者人格，也许是永恒的存在！” 白苏丢出的信息中有淡淡的警意和推测。 “白大人是对的，对方承载的那个古老存在的分割体，强大无比！” 连施展空间割裂的破布子都有些焦急了。 五人再次拉大了间隙，距离那“火炬”更远，到了牵牛子“山河永固”术法的边沿。 异变陡生！ 格利高列的身形无声炸裂，化作了八团黑色的光球，朝着各个方向逃逸。 “别担心，或许这八个能量体无法逃出破布子的这个空间！” 牵牛子给其余四人丢出了一个宽解的信息。 “糟糕！空间割裂失效，阻断失效！有人从源灵世界过来！” 破布子惊恐的信息瞬间印在四人的识海。 此刻，有风升起！ 原本一切停滞，就只有那业火在跳动的空间，似乎起了一阵风。 威灵面色巨变！ 这道风，他熟悉！ 那道轻柔而弥漫普图人遗民部落所有角落的风，掠过那些手持枪械的遗民，将他们的一切化作微粒，投身于风中，与风共舞。 那道风，穿过屋檐，掠过殿堂，出入卧室，运行厨房，所有经行之处，遗民部落的一切事物，都如同一幅素描，被强力的橡皮擦，一点点的擦除。 一瞬间，牵牛子的“江山永固”空间无声破灭。 在那道风抵达身边的瞬间，五人都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规避了这无可抗拒的毁灭性攻击。 风过无痕。 一转眼，五人再次出现在原地，就看到原本格利高列站立的地方，金发青年笑得很灿烂： “威灵，别来无恙？各位好，我是诃黎勒，你们可以叫我诃子！” 五人的眼睛骤然微眯。 随即，他们看到，八道黑色的光团，如同乳燕归巢，又如飞蛾扑火，回归诃子的身躯。 金发青年满头的长长金发，陡然根根笔立，衣袍猛然膨胀！ 随即，长发缓缓下垂，随风飘扬，袍服也缓缓收缩，烈烈作响。 诃子却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肌肉却跳动挣扎，扭曲不定。 五人对视一眼，大家都领悟了彼此的意思： 敌人的能力深不可测，先行撤退！ 但是，以破布子的空间术法造诣，都发现了一个令他绝望的事实： 此刻的暗能空间，已经对他们所有人关闭了。 四人瞬间身形一闪，出现在威灵的身边，将威灵护卫在中间，如临大敌。 片刻后，诃子身边狂暴的能量稍稍稳定。 他睁开眼睛，眼眸呈现出一种暗金色。 诃子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看向五人，微微点头： “威灵，谢谢了，没让我失望……吃撑了……下次找你谈谈！” 随即，空间轰然炸裂，诃子的身形消散不见。 周遭的一切空间，恢复正常。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61山体洞窟 紧张而短暂的战斗，让几人都有些心惊肉跳，不再悬浮空中。 五人伫立在山头，彼此面面相觑。 白苏苦笑：“我们的目标的确是实现了，但是，好像结果是便宜了诃子……” 破布子的面色更苦了：“是啊，是啊，这家伙太恐怖了，我的空间术法，他反向破除了，下次遇到他，我应该没有还手之力……” 急性子有些不甘心：“问题是，我们最初的愿望，是希望威灵去吞噬那八道承载属性的……” 威灵摆摆手，摇头苦笑：“就算那诃子不来，我也不知道如何吞噬啊。” 白药子、破布子、牵牛子和急性子都无奈苦笑。 威灵比较乐观，安慰几人： “不过，我记得上次诃子吞噬了奥列格之后，他可是整整用了十年，才稳定下来的，这次一连吞噬了八个承载体，说不定，这次也需要十几年才能清醒稳定下来。” 白苏摇摇头： “这次不一样，我的遗忘术法，让那八个承载体的所有记忆都消失了，其神魂不会与诃子现有的记忆和阅历冲突，估计用不了多久。” “还有，诃子对源灵世界的掌控度，远超教宗，他所在的空间，我无法封锁，今后想设计伏击他，估计就更难了。” 破布子心有余悸。 山顶的空间一阵波动，一道高大的身形出现，零余子看了看西方的天际： “情况我都清楚，我刚才从那个侦测空间过来，整个西玄世界，已经没有了除安格斯以外的超级亮点，那个诃子，多半又去沉睡了。” 五人都略略松口气。 “结果虽然不是最佳的，但也好过什么也不做。” 零余子点点头，看向北方的山地，面色有些迟疑，随即转头，含笑看向威灵： “我们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回去给陛下复命，你自己的任务还得继续，要多加小心。 我刚才感应了一下那边，总感觉那边有些奇怪，那种力量很陌生，不像是常规的术士、法师系统的灵力调用，好像不太正常，但我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 威灵对五位前辈躬身拱手： “嗯，好的，我会小心的，感谢各位前辈，前来消除隐患，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小子告辞了。” 几人点点头，身形消散。 威灵也一凝神，瞬间回到了载具内部。 载具中的几人并未因为威灵的回归而奇怪，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载具外的山地上。 “怎么样，威灵兄，与那个教宗对峙的结果如何？” 柳西河眼睛看着舷窗外的山地，却插入了信息。 威灵随意回复： “无妨，纠缠无果，彼此离去。” 此刻“青鸟”已经处于一片宽阔的山地上空。 就在下方，有几处山坳稍微平整的地方，已经停靠了许多的联邦载具，没有小型的，全是中型的载具。 还有几艘载具的姿态，明显不是正常停靠的，而是在紧急情况下的迫降，甚至舰体的蒙皮涂装都有损伤。 少量的联邦军士在各处或走动，或潜伏，默默候命。 整个山地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随着视线的推离，威灵等几人看到了不远处那巨大的山体，因为地震的原因，半片山峰都已经全部溃散下来，在山体上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那空洞口的形状极不规则，明显不像是人工制造，倒有些像是天然形成的。 守宫降低了载具的高度，缓缓掠向那山体空洞的洞口。 随着载具的降低，几人立即发现，前往空洞口的山体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死亡军士尸体。 那些阵亡的军士，大部分着装就是赫尔邦的城防警务部队，还有一些是联邦的制式法师袍。 还有少量体形特别怪异、高大的死亡者，位置明显处于是对立的一方，估计就是所谓的叛乱分子了。 这个季节，高海拔的山地不是雨季，空气很干燥，那些浸润山地泥土的血液早已凝结，连飞舞的蝇虫都没有一只。 遍布整个山地的战场，比预想的要更广阔，每一处现场看上去胜败结果都非常明显。 联邦的援助法师军团和警务部队，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依然咬着叛乱者的脚步，进入了那个因地震才出现的山体空洞内。 在空洞处，守宫几乎找不到一个足够平坦的地方，停靠“青鸟”载具，迫于无奈，她也只能小心地将载具斜靠在山坡上。 几人刚走下载具，就有一位身型普通的、身穿西玄联邦军队制服的法师过来： “你们是来自帝国军事观察署的术士吗？” 威灵走过去，点点头，随意拱手： “是的，我们是帝国对此事件的调查小组，从观察署那边过来，我们需要知道帝国观察署两名官员的情况信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 同时，威灵丢出了几人的身份信息，以及帝国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以及拜尔德过来拜访沟通的情况。 “你好，威灵先生，我是联邦援助赫尔邦法师团的次长托克图，贵国观察署的两位官员，已经跟随我们的援助法师团深入到山体内部了。” “很好，托克图先生，他们的安全没有问题吧，为什么接连三天，你们没有任何信息回馈赫尔邦呢？至少应该有基本的消息回传吧。” 托克图是个看上去很严谨的中年法师，他蓝灰色的眼中有些忧虑，微微摇头： “威灵先生或许不太明白局面，现在的情况是，因为特殊的地理条件，我们所有的小型载具，都已经进入了山体的内部。 外面停靠的中型载具，限于体形尺寸，无法进入那个空间，但几乎每一艘载具，在先前的战斗中，都有损伤。 更重要的是，我们大部分人员也都进去了，却没有任何消息带出来，再过半天，我想，我也应该进去获取信息了。” 王曼陀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说叛乱者只有一百多人么？就算都是改造人和改造法师，也不应该这么强大啊？” 托克图略有惊疑，还是微微点头： “看来赫尔邦警务部次长拜尔德已经告诉你们叛乱者的身份了……嗯，站在他们的角度，透露一点也是正常的，他们对联邦有怨言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错，叛乱者的确只有一百多人，大部分是改造军士和改造法师。” 柳西河继续咨询： “他们为什么要叛乱，而且叛乱后为什么要往这边跑？” “到目前为止，我们掌握的信息有限，叛乱者做出这个行为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联邦对他们这类改造人和改造法师的待遇，以及尊重程度不够导致的。 在常规的法师眼中，甚至在联邦的眼中，他们这样的存在，应该是和载具一样，属于战略资源、战术装备一样的，这和他们的自我认知之间，明显有较大的差距。” 威灵颔首： “说白了，你们就是没有把他们当人看嘛。” 李陵游和其他几人都点点头，表示能够理解这个情况。 “因此，在累积的怨恨之下，他们纠集在一起，悍然夺取了几艘载具，向东北方向逃亡。 至于他们为什么选择这个方位，估计还是因为这片区域属于联邦控制力度较弱的地方，加上属于高原地带，群峰林立，地质条件极其复杂，还有，继续往东就是帝国的实控范围，这些有助于他们的逃亡。” 威灵点点头： “有道理，托克图先生请继续。” “叛乱发生后，他们的选择并不是第一时间就和联邦的军队对抗，而是利用了地震造成的混乱，及时抽身东进。 赫尔邦因为地震灾害，根本没有准备，被他们一举突破封锁，逃窜进入了山地内部。 我们援助的法师团，根本来不及和赫尔邦有什么细致的谋算，只能被动跟进，三方两天前抵达这里，在这山地附近，发生了激烈的对抗。 结果你们看到了，比较令人遗憾，损失较大，现在大部分人都追击叛乱者进入山体内部了。” 威灵沉吟了一下，分析了对方丢过来的信息，发出一个疑问： “大方位选择这边不奇怪，可以认为是一种很理智的选择。 但是，叛乱者是直接就冲着这里来的吗，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早就知道这里是震中附近，也知道这里的山体会垮塌，会有一个巨大的山体空间供他们进入并依托地势进行顽抗？” 这个问题似乎超出了托克图的理解，他有些发懵： “是啊，这是个好问题！但我不知道答案。” 守宫私下给威灵丢出一道信息： “公子，如果此刻不远处发生地震，我是可以根据各种实际情况判断出地震的震级、震源深度和烈度，也能初步估算出震中的大致位置。 但改造人，比如莽草荠草这样的，估计他们很难做到。改造法师，会不会有奇异能力者，这不好说。” “好的，谢谢守宫，我明白了。” “师父，此地的地磁能量非常紊乱，高空和地面之间累积了大量的电荷，山体内部深处，还有超高能量的压差。” 元宝也发挥了他的能力，看出了更多的不妥之处。 “很好，元宝，你观察很仔细，继续留心特殊变化，及时通知我。” “好的，师父，我会留心的。”元宝嘴角露出笑意。 随即，威灵和王曼陀、柳西河与李陵游略作商议，看向托克图： “托克图先生，你应该至少是中阶的法师，在这山体等候的这两天时间中，你感应到山体内部有没有剧烈的能量波动，或者有没有什么剧烈的交战迹象？” 托克图再次有些发懵： “是啊，威灵先生看待问题的角度与我非常不同，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很奇怪，这里非常安静，没有任何动静！但凡进去的人，都没有返回的。” 威灵有些忧心了，看看己方五人： “怎么办，我估计山体深处有未知的风险，载具也无法进入内部，只能走进去，大家说，我们如何做？” 威灵想到，先前零余子前辈也觉得有奇怪的不明事物，如果贸然进去，同行的除了自己和元宝相对强悍一点，其他几人同样有未知风险，因此，他基本上觉得其他人最好就在外围等候为好。 王曼陀智慧不差，也不是盲目自信的人，柳西河自然也非常谨慎，两人彼此看看，做出决定： “威灵兄，我觉得，我们还是跟着进去，但一旦发现有不可控的因素，我们就退出来。 如果情况允许，你是高阶的术士，可以适当深入更远，侦测情况。” 威灵点点头，让守宫将载具处于自动休眠警戒的状态，几人朝着那巨大的山体内部走去。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62地下空间 一行六人，缓缓朝着山体内部走去。 山洞口就像一条狭长而微笑的嘴巴，将众人一点点吞进了腹中。 站在这巨大的空洞地面上，仔细观察，几人很轻易就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 首先，洞窟顶部、四周及底部，没有任何苔藓或者喜阴植物生长的痕迹，说明这个地方原本就是山体内部的自然空间，没有足够的水分、光照以及其他供喜阴植物生长的条件。 其次，地面上没有任何洞窟生物生存痕迹，比如蝙蝠的粪便这类，说明这个巨大的洞窟，原本就与外界是隔绝的。 最后，几人都能分辨出，空气中有淡淡的硫磺气息，这说明，洞窟的底部相当深，甚至有火山、岩浆活动的痕迹。 当初威灵与李陵游、守宫和萧独活去叹息之渊底部，就有一直没有凝固的岩浆活动，那种深渊的气息，非常令人记忆犹新。 当然，由于有大量的叛乱者和追击的军士、法师踩踏过，地面上那些尖利纷乱的石块之间，有大量繁杂的脚印，以及，少量的尸体。 几人不为所动，谨慎前行。 光线愈发昏暗，渐渐趋于黑暗。 守宫依然在额头上点亮一盏小灯，给其余几人一点基本的照明。 随着几人的深入，洞窟内的空间越发空旷，偶尔脚下的石块被踩动发出的声音，都会带来长久的混响。 洞窟一直朝下深入，干燥而静寂，除了几人轻微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就没有任何声音。 走着走着，威灵就发觉元宝已经下意识拉住了威灵的衣角。 还是当年的孩子心性啊，威灵心中暗暗发笑。 说起来还真有意思，元宝虽然算是中阶的强力术士，化形凶兽，内心却并不沉稳，像是个半大的小子，依然有些胆怯。 随着他们的快速行进，感觉距离已经离开了山体，进入了地下，气压和温度都在上升，空气中硫含量也有了明显增加。 然而奇怪的是，地下空洞空间却变得更加宏大，脚下的地面竟然变得不再乱石嶙峋，而是布满各种岩石的碎粒，仿佛外边的戈壁滩一样。 许多在追击和反击中丧生的军士，其武装和补给平台上的灯光依然发着光，朝着各个方向射出一道道或强或弱的光束，将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的黑暗切割出昏暗的轮廓。 直到六人走了两个小时后，已经深入了地下近两万米左右了，所见的一切让几人有些不可思议。 地下的空间已经不能说是宏伟了，简直就是另外一片天地。 由岩层构成的穹顶，并未看到有支撑的立柱，却没有任何下塌的痕迹。 地面已经变成了平整的砂砾，踩上去有些松软而炽热。 空气的温度相当高，自然人已经无法在这样的世界里长期生活。 最诡异的是，微微向下的远方，竟然有了微微的猩红光芒。 威灵仔细看过了，这些微光，是由一些矿石在高温下自然散发出来的。 王曼陀已经有些傻眼，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 “原来，传说母星有些区域的地下，有巨大的空洞，原来是真的。” “王大哥还是切换成能量体啊，不然太辛苦了。” 元宝给王曼陀建议。 “无法，元宝，我是火灵术士，这点高温还不怕。” “你们看那座巨大的岩石！” 威灵发现了前面有一方高达几十米的石头，被远处的微光画出轮廓，从黑暗中剥离出来。 几人快速跑到那巨石下，眼前的情景让人目瞪口呆。 这不是什么几十米高的巨石，而是一个造型古拙极简的巨大人像，仅仅有头部，其身躯看不到。 也不知道是石像只有头部，还是因为身躯埋在砂砾下。 此刻守宫利用超视距影像，给大家丢出了更多的前方影像。 地下的空间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不到边际的平原，依然在向下方延伸，更不看不到尽头。 同样，远方还有许多巨大头颅石像，无规则地散布在远方。 远方，有猩红的雾气在缭绕。 从雾气的成分看，除了常规的大气成分外，还有甲烷、氨气、硫化气体，以及一些不明的气体和粉尘。 就在这个广阔的平原上，到处都遍布各种坠毁的小型载具，有些载具还在冒着黑烟。 而进入此地的赫尔邦军士，助战的联邦法师团，以及那些叛逃的武装人员，几乎都成了死尸，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模样，倒毙在不同方位上。 最离奇的是，这些尸体没有一例是朝着来时的方向，都是面对远方的。 面对这宛如梦魇一般的场景，威灵的面色变得很凝重： “你们都不能再继续前行了！” “可是，我七弟还在里面……” 王曼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去找两具尸体看看，分析一下他们的死亡原因。” 李陵游也将身体能量化了，飘向了远处。 几人跟上去，仔细查看几名挨在一块的赫尔邦警务队员。 这几名死去的军士，看上去死亡来得非常迅速，他们身边的地面都没有挣扎的痕迹。 他们的身上都有联邦制式的武装，按理说可以有效保护脆弱的身躯，但机体上几个孔洞，引起了威灵等人的注意。 被未知力量击穿的武装上，孔洞口非常光滑，并未在内部留下破裂的痕迹，也没有金属熔化的迹象，仿佛那个圆孔内的原有物质，瞬间就消失了似的。 与载具孔洞对应的军士身躯，一样那般诡异的消失了一整个小小圆柱形的肌体，随后才因为血液从孔洞中溢出，布满体内和武装内部。 这样的屠杀手法，有点像高能激光武器造成的贯穿伤。 但是，与激光武器造成的伤害不同的是，肌体孔洞边沿，没有发现高温烧灼痕迹。 威灵根据几人载具的高度、所处的位置、孔洞位置、跌倒位置，瞬间推演出他们死亡前的画面： 一千多的警务队员，以极其分散的队形，朝着前方前行，但在某一个瞬间，从远方突然发出了一道道密集的未知攻击。 这道攻击，几乎没有任何发散，犹如一道道火雨，平行射来，所有的身躯与武装、载具，都无法阻挡那火雨一刻，于是，就那么一瞬间，这一千多人都一齐死亡。 所有的载具轰然坠落，所有的军士合身扑倒，每一个法师都没有来得及转换为能量体，一千多人就这样无声无息，陷入死地。 收到威灵的推衍信息，几人的心中沉甸甸的。 守宫点点头： “正如公子猜测的那样，非常离奇的攻击方式，大概率还是能量武器造成的。” 柳西河分析： “有个问题，什么样的能量武器，能够发出如此密集的攻击？ 据我所知，所有的要塞能量炮、能量密集阵以及大型载具上的定向能密集阵，都不会有这么宽大的覆盖面，除非是分批次攻击。 但这会带来另外一个问题，那么首轮攻击后，就会有受到惊吓的军士转身，那么，他们倒下的方向就不会如此统一。 因此，威灵兄的意见应该是正确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都是在同一时间死亡的。 而且，我们不确定这样的攻击，会不会还有。 因此，我们的处境并不乐观。” 威灵吩咐： “元宝，去最近的石像上看看，有没有被攻击波及的空洞。” 元宝点点头，瞬间出现在附近的一座高大的石像旁，悬停在石像面前，仔细观察石像上有无类似的攻击空隙。 看着不断摇头的元宝，威灵觉得更加神异： “其实我先前看到的石像上，也是没有任何孔洞的，因此，是不是可以说那些神奇的攻击，居然可以不伤及这些石像？ 抑或是那些攻击只对有机体和金属有效？” 守宫的看法是： “我觉得公子分析的第二种可能性更大，没有理由说明能量攻击还有人性化的放过石像的道理啊。” 王曼陀根据现有的情况，做出了猜测： “因此，我们是不是可以断定，所有的攻击都是另外一种我们未曾接触过的军事体系，针对的都是我们地表的武装和人类？” 就算光线如此昏暗，也可以看出王曼陀的眼睛有些发红。 威灵点点头，拍拍王曼陀的肩膀： “你们就在这里了，我个人到前面去看看。 我感觉，王广白他们两人，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与指挥官一起搭乘了小型载具，你们重点检查那些载具，或许会发现他们…… 不过，我对结果不乐观，估计他们很难幸免！” 几人也不再坚持和逞强，就地散开，分头去检查那些坠落的小型载具，至于远方的几艘，就交给威灵了。 威灵身形晃动，一下子就飞越了几公里的距离，忽左忽右，很快检查了几艘小型载具。 在其中一艘尺寸仅次于中型载具内部，威灵发现了王广白。 熟悉的彪悍面容，额角的刀疤依然如故，表情没有恐怖神色，只是有着一种惊讶。 王广白的身边还有一具身穿帝国术士袍服的尸体，应该就是那名来自清河崔氏的崔茵陈了，年轻的面容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神色。 王广白的身躯上至少有四个致命的孔洞，让他来不及任何防护规避。 崔茵陈身躯上只有两个洞，但最无奈的是，有一个洞斜着贯穿了头部。 载具上还有几名西玄的指挥者，致死的原因与王广白和崔茵陈大同小异。 虽然曾经与王广白有着不愉快的过往，但威灵依然为他们的牺牲有些难过。 他在倾斜的载具内部，寻到了武装载具标配的裹尸袋，将两人装起来，夹在胁下，悬空飞回几人先前商议的地方。 一看到威灵返回，以及携带的两个裹尸袋，王曼陀的眼泪簌簌下落，哽咽不成声了。 放下两人的尸体，威灵看了看李陵游和柳西河： “你们立即返回外边，将他们送回载具上冰冻起来，我再深入看看，总得有点有用的信息汇报吧，就这样回去实在说不过去。” “师父，那我和你一起去。” “好吧，跟我来，随时注意躯体转换。” 王曼陀抱起一个尸体，流泪转身。 柳西河也抱起了另外一具尸体，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李陵游和守宫看看威灵，点点头，也随即返回。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63地底崩塌 威灵和元宝悬空掠行，朝着猩红的地下平原飞去。 两人都将身躯转换为了半能量状态，瞬间就飞了很远。 半小时后，两人飞行了几十公里，终于发现穹顶了。 穹顶在不断降低，和地面在不远处汇聚，形成一个新的洞口。 一道明亮而赤红的光芒从那洞口射出，整个区域已经不再黑暗，而是一种诡异的红色。 洞口的两侧，左右排列了上百个巨石头像，长长的阴影消失在两人来时的方向。 地面已经不是砂砾和岩石，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沙粒，熠熠发光。 威灵和元宝停下了飞行，谨慎地看着那到赤红发光的洞口，就像在观察另外一个世界。 “元宝，我估计洞里的空间，应该是具有另外一种生存状态的地方了，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敌对的生物，所有的事物都与我们所接受的知识有差异。” “师父，不是传说中有地底人的说法吗？难道是地底人啊？” 威灵苦笑： “这些信息，在大湮灭前，就有各种不知真假的信息，但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官方的证实……我想，既然有人类，有自然人，还有我们这样的术士，陆地上有你这样化形的，海中有元贝那样的，凭什么地底下没有更多的奇异生物？” “是啊，是啊，师父，我觉得你说得对！” “我感觉不能进去了，总觉得有未知的风险。我们下去看看，我觉得地面上的沙粒很奇怪。” 威灵落到地面上，刚刚转换为实体身躯，就发现接触地面的鞋子，发出一道青烟，被碳化了。 “小心，温度太高了，我们只能以能量体状态，才能稳固身形。” “好的，师父。” 或许因为威灵刚刚转换了身躯，从能量体转变为显化世界的实际躯体，哪怕就那么一瞬间，就及时回归了能量体，但依然引发了变故。 那到赤红光亮的洞口，光线陡然变强，闪烁了一下。 随即，两人发现从那洞口飘出了三个黑色的物体。 说那三个物体是黑色的，不够准确。 也许是因为它们逆光的原因，但无论怎样表述，飘来的三样东西，都不应该是人，反倒是有点像旧时代孩子们玩耍的风筝，也有点像翼装飞行的人，双臂平直展开，形成一个比较抽象的十字人形。 一瞬间，那三道黑色的身影就掠了过来，飘在威灵和元宝前方几十米的地方，飘飘忽忽，似乎在默然观察威灵和元宝。 神奇的是，它们黑色的身形宛如砂砾组成的，它们“身体”最下方，还在一点点地滴落，每一颗细小的砂砾，都发出微微的红光，直到坠落地面。 威灵恍然明白，这地面上的沙尘原来不是天然的，而是这些“人”带出来的。 最诡异的是，威灵没有从三个奇异物体上感受到任何的精神力存在。 哪怕对方不是人类，只是一只飞鸟一样的小动物，但凡有点智慧，也就会有精神力。 但是，对方没有。 元宝也发现了对方的诡异之处，忍不住又想去拉威灵的手。 但他们已经是能量体，自然无法实现“牵手”的意图。 就在两人迟疑惊异的时候，悬浮的三道黑影，似乎也通过观察，发现了威灵元宝的异常。 它们的身形不再飘动，停滞下来。 威灵赫然发现，三个奇怪事物的身边空间中，渐渐有细微的亮点，这些亮点在逐渐变大，如同无数发亮的瞳孔，发出炽热的光芒。 成千上万的亮点，愈发明亮刺眼。 就像有上万只眼睛，同时睁开了。 威灵恍然大悟，心中有了淡淡的警意，那些进入地底世界的军士和术士，应该就是被这样密集的光点杀伤的。 威灵刚要示意元宝进入源灵世界，返回守宫的身边，突然停下来，给元宝发出信息： “等等，有人过来了。” 威灵侦测到有精神体出现了，是那一道熟悉的精神体。 那道熟悉的精神体，混乱、庞大而充满矛盾割裂，有着无尽的杀戮欲望、有着最冷静的隐忍性格，还有一种深沉压抑不至于分裂的痛苦。 金发青年背对着威灵和元宝，悬空出现在那三个物体的前面。 诃子的身形有些飘忽，身边的能量磅礴宏大，空气中各种灵能相互激荡摩擦，无数的电芒在身体周边蜿蜒闪烁。 “诃子！” 元宝惊讶的语音在威灵的识海响过。 威灵默默警戒，心中也颇为奇怪。 这家伙，明显有些失控，居然没有及时去沉睡。 不过，以他的能力，发现这里的异常，也是正常的，先前零余子都感受到这里的怪异之处。 因此，他应该一直就在这地下空间暗中观察。 难道，这诃子认识那三个怪东西？ 那三个物体一见到诃子，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精神力，一下子就平静下来，虚空中无尽的光点变得晦暗，随即消隐不见。 随着这无数的亮点消失，地下空间的光线一下子又变得只有远处洞口的红光映照，赤红而黯淡。 诃子没有回头，对那三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挥挥手。 那三个物体“点点头”，然后飘飘荡荡飞回了那发出红光的洞口。 诃子依然没有回头，金色的长发，似乎已经变得有几米长，在他的身后拖曳着，无序飘荡。 “诃子，你认识那些东西啊，他们是什么？” 威灵给诃子丢出了信息。 诃子转身，看向威灵，点点头，笑容有些诡异： “先前观摩你们几人和格利高列大战，就发现这地下有异常。 等我吞噬了教宗所承载的八个分割体，我想起了更多的事情……但是，有些关键事情还不知道，比如这玩意儿，看着眼熟…… 真的很郁闷啊，我很为将来担心，奥列格那家伙，就耗费了我那么长的时间，而你这样顽固的家伙，比奥列格要更加难缠百倍。 我今后要是吞噬了你，该不会沉睡百年、千年吧。” 威灵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元宝插入信息： “师父，他说吞噬了教宗。” 威灵给元宝点点头，然后看向诃子： “你、你们是不会成功的！我精神力的强大，你应该有所感受，哈哈，我建议你考虑清楚，谨言慎行，对了，你还没有说这些东西是什么呢。” “记得不太清楚，我估计应该是上一纪文明的残留者，但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有点类似你们术士的精神体加上特殊能量体的结合，换个东土世界的容易理解的话，就是无法轮回的鬼魂，阴魂不散，哈哈，有趣不？” “鬼魂？我信你个鬼哦。” 一听鬼魂，元宝的能量体都颤抖了一下。 “信不信由你，我要沉睡去了，不然马上要崩溃……幸好那老家伙的遗忘术法够强大，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然，我都没有办法在这里与你见面……” 诃子的身形开始变淡。 在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对着那个赤红的洞口一挥手。 轰！ 道道蓬勃的土灵力从源灵世界被抽离，数百个高阶的土灵术法集中爆发！ 地下世界的穹顶开始垮塌坠落！ 轰轰轰！ 剧烈的震撼开始轰击整个空间。 “该死的，他要毁了这个地下空间！元宝，回守宫他们身边！” “好的！” 一眨眼，威灵和元宝的身形消失了，出现在缓缓朝着外边行走的守宫四人身边。 “快！快！这个地下空间要坍塌了！守宫带上两具遗体，以最快速度出去，你们三人，立即转换为能量体！” 威灵紧张的语音直接印在四人的识海。 守宫立即从两人手中抓过那两具遗体，瞬间发动了急速冲刺，朝着外面飞速突进。 轰轰！ 剧烈的震动已经在脚下响起。 头顶黑暗的空间有无数巨石以自由落体坠下，摩擦空气产生的啸叫声响起，穹顶顶部开始大面积垮塌。 轰轰轰轰！ 广阔的地下空间被瞬间填埋。 一千多的军士术士，就这样被埋葬在深深的地下，永无见光之日了。 威灵、元宝、王曼陀、柳西河、李陵游都化作能量体，规避岩石坠落造成的伤害，紧紧跟着守宫飞奔。 以守宫的速度，自然不是寻常军士能跟上的，两具遗体，一只手提一个，不到三百公斤的负重，也根本阻滞不了她的飞速前进。 …… 山河震荡，雪峰崩溃。 这一刻，雪崩在这片区域的雪山中，处处发生。 整片山地区域，下沉了上百米。 又一次对赫尔邦造成巨大破坏力的大地震发生了。 在距离地面还有上百米的距离，守宫已经启动了“青鸟”载具。 载具矫正了姿态，开启了舱门，悬浮在洞口。 山地上一片混乱，原本驻留的军士，纷纷进入那些受损的载具，发动载具，抗拒躲避坠落的巨石，翻腾而下的积雪。 而威灵几人，经过剧烈冲刺，也很快就进入了载具。 解除了身体的能量状态，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守宫开始全心驾驭载具，躲避山峰上滚落的巨石。 王曼陀黯然神伤，拉开裹尸袋的拉链，看了七弟最后一眼，泪水涟涟。 …… “下面发生什么了？” 柳西河非常困惑地咨询威灵。 威灵将下面的所见和诃子出现的情况，都打包丢给了几人，只是隐瞒了有关教宗的事情。 李陵游愕然： “上一纪文明？那岂不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 还真有地下人类啊？” 守宫也插入信息： “鬼魂这个说法，太不靠谱了，多半是胡说的……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啊…… 难道那个至高存在，也活了几万年，因此会知道这些事情，他的承载体自然也就会知道一些，这样解释就合理了。” 柳西河有些迟疑： “嗯，只能这样解释了，只是，我们就算将这些信息交给西玄联邦，他们也未必会相信这个结果。” 威灵略微思忖一下，做出了决定： “不管他们，信不信由他们。 我们就给他们我们先前看到的，至于后面诃子使用大法力将地下空间崩塌、阻断那个更深处更神秘地下空间的事情，最好别告诉他们，不然反而多事，让他们自己去疑惑真相吧…… 说起来，我们也有人员牺牲，不找他们的麻烦，都算帝国大度和理解他们了。” 几人松懈下来，不再有更多的担心。 趁着地震平息，守宫将载具停靠山地，元宝利用此地强烈的积蓄电荷，发动了雷电术法，守宫将其转换为能量，补足了载具所需。 没过多久，载具回到了赫尔邦观察署的驻地。 这次震级更高的地震，果然让赫尔邦雪上加霜，到处都是垮塌的建筑。 面对被掩埋的家人或亲朋好友，人群呼号奔走，哭泣着奋力搬动建筑废墟，许多人的双手都已经被磨出了白骨，看上去惨烈无比。 种种惨烈，无不是命如草芥，哀鸿遍野。 整个城市的供电系统也都被破坏了，等维修好不知道要等多久，幸好威灵让元宝将载具的能量补满了。 回到观察署，焦急不安的郑硝看到威灵等人回来，总算是放心了，对威灵给他的情况通报，自然是既难过又庆幸。 要是当日王广白让随行的人不是崔茵陈，而是他自己，那么，他必然也进入裹尸袋了。 威灵简单地将情况给郑硝丢包告知，让他有向雅西汇报的内容，然后就安排观察署的所有军士，和自己一行人，参与营救周边倒塌建筑物中掩埋的市民。 有守宫的各种侦测手段，有威灵的精神力侦测能力，土灵力移开倒塌垃圾，有李陵游的金灵术法瓦解建筑钢筋，柳西河木灵力施救伤员，王曼陀指挥其他军士进行协助，整个救援队的效率相当高。 最后，因为这个救援小队实力雄厚，效率惊人，赫尔邦警务部的第三次长拜尔德，都带了一个小队，过来配合这个小小的救援队。 两日后，威灵他们这个小队，因为精准和及时的救援，给赫尔邦挽回了近五百人的生命，将帝国观察署在赫尔邦的形象，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帝国术士和军士，不以阵营对立设置人道救助障碍，获得了无数赫尔邦民众的感激和赞颂。 拜尔德将威灵告知的信息，与那些原本没有进入山体内部的军士的情况汇报进行比对，基本认可帝国调查组的情况说明，对帝国观察署的人员牺牲表示了哀悼。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64真实意愿 在返回雅西郡的中途，威灵在载具上入定思索。 就在地底世界的那个洞口处，在诃子现身前，威灵其实有个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那三个奇异的东西，似乎在不断溶解滴落沙尘，那些沙尘，让他竟然想到在极北冰原下，那个地底密室的船型容器旁边，地面上那种沉重的星尘。 可惜当时的躯体能量体属性，无法去感受一下那些沙尘的材质。 两者都像是砂砾，它们之间，会有联系吗？ 威灵不得而知。 在入定前，威灵才将守护九子中的四位，汇同零余子前辈，协助自己斩杀教宗，但依然被诃子吞噬的情况，打包丢给李陵游、守宫和元宝，依然隐瞒了王曼陀和柳西河。 李陵游、守宫和元宝自然不会去给另外两人说，这毕竟牵涉到了威灵承载体的身份。 前些日离开雅西过来的时候，威灵告诉了元宝自己的情况。 元宝就一直有些情绪低落，以至于动不动就想要牵住威灵的手，生怕他消失了一般。 “元宝，有适当的时机，就把你师父的情况给师兄弟们说说，反正迟早都会知道，况且，未来有什么变故，大家会有心理预建设，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李陵游叮嘱了一下元宝。 元宝默然。 “别多想，好好服役，翻年后，我们一起去鹿本原实战。” 威灵摸了摸元宝的脑袋。 元宝点点头。 …… 源灵世界中，诃子已经陷入了沉睡。 他的身形在无尽的潜流中微微起伏，脑后缓缓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光幕。 那些光幕，竟然是有无数的微小黑线组成，若隐若现，随着本源灵力的潜流，起伏荡漾。 一次性融合了教宗所承载的八个承载属性，这对诃子来说，依然是个巨大的负担。 当日，他那次在源灵世界被威灵算计，以精神类术法攻击，差点神魂分离后，就为教宗设计了这一系列的圈套。 当教宗离开西玄，前往东方帝国，诃子对此了如指掌。 当教宗被零余子等人和威灵围殴时，他在荣光之城冷眼旁观。 但发现教宗被几位高手剥离记忆、割裂神魂后，他却毫不犹豫，一举拿下，吞噬一空。 他无法说清楚为什么要那么干脆地去融合教宗，这其实与他的真实意愿和理智有些冲突。 但是，基于那些无法记忆的事情，他又有非常迫切的好奇和渴望。 眼下他预设的目标算是实现了，安格斯变成了最新的教宗，承载了对于信仰方面极为契合的属性，悲悯者、虔诚者、高尚者、不屈者、高尚者、仁爱者、情怀者、依恋者、敏锐者、大度者、豪情者、崇慕者以及淡泊者等十三种，而其余的除了天才者、轮回者外，尽数为诃子融合。 这样神圣而崇高的教宗，必然会对西玄民众的信仰之力有很大的提升，即便是诃子在源灵世界沉睡过去，被无尽的信仰之力唤醒的可能性更大，耗费的时间也会更短。 但此刻诃子并不觉得高兴。 诸多复杂情绪让他无从把握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不确定这是否是自己的谋算和目的，抑或是那位不可言语存在的意志在影响他。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眼下的教宗安格斯吞噬的承载体变多了，但他的威胁性反而降低了，其所有的属性，都偏向了信仰方向。 神圣无比的信仰，总是为被信仰者服务的。 在陷入沉睡之前，诃子决定，无论如何，不去吞噬新的教宗，不到万不得已，更别去招惹那个天才者，就目前这样就挺好的。 但吞噬轮回者这事，他必然全力以赴，那是他获取所有记忆和把控未来命运的关键。 …… 东方虚空中那片小小的空间中，零余子主持了九子月会。 他通报了协同破布子、白药子、牵牛子以及急性子，一起配合威灵，干掉了教宗，但被诃子黄雀在后获取成果的信息影像。 随即，他们通过那监测母星的虚像，发现诃子那个宛如大日降临的亮斑，在威灵所处的那片山地区域消失了，再也没有返回荣光之城。 在荣光之城，只剩下那个明亮而洁白的光点，新的教宗安格斯。 悬空的母星虚像，终于恢复到以前那静谧而悠然的样子。 “目前就这么个情况，也无法断定诃子需要多久才会再次苏醒，但眼下，我们应该算是暂时赢得了一定的时间。 对于今后再次苏醒的诃子，其能力状态，我们没有可以评估的信息，反正，多半不是我们能抗衡的。” 众人忧心忡忡。 “嗨，这孩子，为什么没有及时吞噬教宗啊，失策了，今后诃子会强大到令人恐惧。” 大风子（谢凌霄）有些唏嘘。 白药子解释了一下： “威灵说他不知道如何吞噬承载体……” “最好的结果就是，诃子沉睡数十年都不苏醒过来，等威灵成为顶阶的术士，想必就会懂得如何吞噬了。 如果是那样，我们不介意一起去，配合他再次吞噬教宗，成长为能与诃子抗衡的存在！” 急性子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但是获得其余众人的点头认可。 “其实，以我对威灵的了解，这孩子是不会去采用吞噬的方式提升能力的，这绝对违背他的真实意愿！” 零余子一锤定音。 …… 荣光之城，荣光大教堂的教宗书房。 安格斯满脸庄严地坐在华贵的办公桌后，神色复杂。 在与格利高列互换身份，充当教宗以来，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以前的形象。 先前教宗的陨落，他也是清楚的，当然知道诃子去了赫尔邦那个地方做了什么。 对于要不要赶过去出手，或争抢，或帮助格利高列，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知道，自己不敢去和诃子争抢，更不敢随意出现在神魂不稳定的诃子面前。 到后来，在他的感知中，诃子消失了，从这个显化世界中消失得非常彻底。 他一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要是有可能的话，他希望看看失控的诃子是什么样的，对于以前他自己失控、教宗失控，他依然心有余悸。 但是，安格斯却无法在源灵世界感应到诃子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实力上的根本性差距了。 回到书房，他看向东方，帝国那边真的有天才者和轮回者吗？ 在诃子沉睡期间，自己要不要做点什么？ 诃子的终极目标，真的如他所谓，不愿意成为那个存在，兴趣也不在于吞噬自己所携带的十三个属性？ 目前的崇高地位、强大实力、神圣形象、尊贵权限、近乎永生的寿命，已经让下野的前总统欲罢不能。 当然，安格斯也不会去思考，自己目前的这份心态，是因为那十三个极其正能量的信仰属性带来的，还是自己本来的初心就是如此。 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知道自己的真实意愿？ …… 载具飞抵雅西郡，依然再次停留了一天。 给载具进行补给能量，王曼陀和柳西河都离开了。 王曼陀将两具遗体用载具的冰棺盛装，利用了西荒军团的载具，在王决明的配合下，先行返回帝都进行善后处置。 毕竟帕特邦、赫尔邦和喀拉邦的军事观察署，是属于兵部的，王广白这次算是牺牲在履职的过程中，勋值自然少不了，可惜人死了。 柳西河是谋部的代表，也及时被白苏安排了载具专程送回帝都。 威灵、李陵游和守宫，则是察部的职员，他们愿意在雅西多停留，那是威灵自己可以安排的事情。 以雅西郡现有的永不断线的信息支撑能力，威灵已经给察部上交了所有的信息汇报，除了对那沙尘的猜疑，其他能汇报的，都没有任何隐瞒。 想必青葙大人和李橘白大人，都已经知道了所有的情况。 说不定皇帝陛下和守护者们，已经在分析后谋划今后的事情，威灵如此猜测。 这次在雅西停留，正好遇到宛童也在，于是，威灵带着一众弟子，晚上和宛童在那熟悉的火锅店进行了聚餐畅饮。 面对“老领导”和守宫，宛童似乎一下子被激活了。 一步跨越了十年，回到旧日时光，那是一切都天真、一切都美好的当年，他额头上间距越来越决裂的双眉，几乎都要各自为政了。 眉飞色舞，或许就是宛童这样的表达。 在酒精的催促下，他急忙将这些年在帝国各地飞行的各种有趣见闻，一一道来。 他对原本就熟悉的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早就忘记了四人中阶术士的身份，更是以哥的身份，该指点就指点，该敲打就敲打，于是，整个饮酒期间，气氛都很欢乐。 直到守宫也敲打他，要他早点成家，不是术士，可别将年纪混得老大不小的，当心今后找不到老婆，宛童才一脸无辜，意兴索然。 威灵渐渐也放开了心事，从确认承载体身份的无奈中摆脱出来，从赫尔邦见到那么多死亡的阴影中超脱出来，与几个弟子和顽童愉快聊天喝酒。 饭后，送宛童离开，威灵说要单独去城中闲逛。 没有想到，元贝和寄奴却坚持要陪着威灵。 威灵无奈，带着两人在三层的中心公园和湖畔闲逛一阵。 元贝和寄奴却非要挽着威灵的臂弯，让威灵有些愕然。 随即，他发现眼睛红红的寄奴，几次偷偷抹泪。 威灵恍然，原来元宝已经将师父的身份，告诉几位了。 应该是末药等几个弟子，认为女孩子心思要细腻一点，可以安慰一下师父。 “嗨，我就说你们几个这么奇怪呢，原来都知道了啊，师父没事，不就是一个诃子嘛，咱不怕他，或许等他睡醒，我又有更高的能力对抗了。” 元贝和寄奴对视一眼，坚定地回答：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师父！” 威灵自然是非常坚决地点头： “那是必须的！”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65公子失言 帝都，李阀府邸，湖畔墅院。 鬼车和云轴两个孩子，在小院中闲坐。 鬼车四仰八叉躺在师父的那张躺椅上，将双腿尽量伸长，也没够着边，双臂敞开，才能搭上扶手。 “云轴，你知道不，哥可是百年难遇的神兽啊！ 为啥玄台师兄、玄参师兄，望月师兄、鲮鲤师兄，以及胡燕窠师姐，他们一化形成功，就是青年人的模样，我却是一个少年人，你知道这是为啥不？” 云轴站在一旁，努力吸了吸鼻涕，摇摇头： “不知道啊，为什么呢，你们为什么要化形？什么是化形？” 鬼车的眼睛一转，晕，忘记了一个情况，云轴不知道这几位经常见面的术士，竟然都不是人类啊。 鬼车一拍扶手： “那是因为，哥本来就是少年啊，你想，我在少年就化形成功，要是到了青年，嘿嘿，不把几个师兄师姐远远丢在背后才怪呢。” “哦，鬼车小哥，那你说说，我要怎么样才能成为术士呢？” 鬼车挠挠头： “这可不好说啊，你为什么就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术士呢？” 云轴低着头，看向地面： “反正就是这么觉得的，没有理由。” “嗯，相信感觉，这事我看靠谱，我就觉得自己今后会成为传说中的九头鸟和凤凰，哈哈，你也会成为大术士的！” 云轴有些高兴了，很期待地围着鬼车的躺椅边踱步，昂首阔步，小手背在身后，颇有一点小大人的气度。 转了两圈，发现鬼车没有新的信息丢来，仔细一看，这家伙已经睡着了。 刚要拍醒鬼车，云轴突然停下了伸出的手，下意识转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竟然站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白胡子老头，两撇长眉，坠落到脸庞，颌下长长的白胡子，都到胸前了，浑身都白光莹莹的，像是个老神仙一样。 云轴一下子就表情呆滞，变得木讷起来。 “老神仙”笑呵呵地摸了一把云轴的头： “好家伙，居然知道躲到帝都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觉得就安全啊？” 云轴没有回复，有些拘谨地用手扯衣角。 “你可知道，他现在又吞噬了好多个承载体呢，下一次到了帝都，威灵未必能阻拦得了他，我也无法保证你的安全啰。” 云轴立即潸然欲泣，眼泪汪汪地看着老人。 老人摇摇头： “他现在陷入沉睡，不知道要多久醒来，总之是不乐观。” “那我……就永不长大！” 小家伙抽噎着回复。 “其实，这是你的宿命，逃不掉的，或许，你们融为一体，能想起以前，未必是坏事。” “呜呜，呜呜……我不要！” 老人摇摇头，身形缓缓消失。 不久后，小睡片刻的鬼车揉着眼睛，看着坐在院落台阶上发呆的云轴，哈哈一笑： “哈哈，云轴，我怎么睡着了呢。” …… 威灵三人回到帝都，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让载具回归专用的机库，三人还面见了青葙，对这一行的过程进行了更具体的汇报。 教宗的结局与诃子的未来，都令青葙有些忧心忡忡： “只有更加努力提升能力，不然，下次面对诃子，估计就太难了。” 威灵含笑宽慰“半师”： “大人不必过于担心，等他从沉睡中返回，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嗯，那倒也是，反正你的提升速度，那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到时候或许你有新的手段对付他。” 青葙一听威灵的宽慰，也觉得自己的担忧有些为时过早，释然微笑。 告别青葙，回到府邸，鬼车早就跑过来，喋喋不休询问各种情况。 云轴那个孩子，也怯生生呆在一边，听他们师徒间的交流。 威灵看着云轴，眼神莫名。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三十六个承载体的情况，对“轮回者”尤其关注。 对于“云轴”这个巧合，以威灵的敏感和聪慧，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无论怎么侦测这孩子，结论就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小孩，连术士天赋都看不出。 守宫看着那孩子，有些怜爱，找出一些小零食给他，并和他轻轻聊天。 “云轴，在这边，你爹娘还习惯吗？” “嗯，守宫姐姐，爹娘都说这里好，阀中吃穿不愁，工作不怎么累，佣金还高，还有休假，可以带我去帝都游玩。” 守宫和威灵点点头，对于辰砂和江蓠而言，能进入四大门阀内做事，哪怕是最不起眼最底层的佣工，也远比在博湖郡做工要好。 “不过，守宫姐姐，威灵大哥，我更喜欢帝都这边，至少有鬼车和我玩，还可以去阀中学堂学习知识。” 对云轴的懂事，威灵和守宫、李陵游都含笑赞许。 …… 王广白那边，威灵和李陵游商量了一下，既然察部没有安排去给兵部的观察署殉职官员吊唁，他们本身和王广白也没有什么交情，也就不去碍眼了。 估计，在户部混资历的王细辛，看到他七哥如今的结局，心中定然会有诸多复杂感受的。 第二天，就有三皇子姬常山相约，位置还是定在鸿鹄楼，主题是聚饮。 依然是在那临湖一面的露天区域，威灵三人先到达，随意选取一处，坐了下来。 不等他们自己先行安排，姬常山就姗姗来迟。 他竟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身姿已经颇为窈窕的姬琥珀，虽然带着幂篱，依然能看出笑意盈盈。 姬常山看上去比当日可年轻不少了，总算有个中阶术士帅气年轻的样子了。 姬琥珀的变化更大，她这样的术士，一旦不被身体拖累，就会焕然一新，展露惊人的美丽，勃发出逼人的魅力。 李陵游是知道威灵帮他忙的那件事情的，含笑着给三皇子的肩窝来了一拳，却是给姬琥珀躬身行礼。 姬琥珀含笑制止李陵游行礼，同样也就示意威灵和守宫不必客气：“十八郎，别客气，来之前我就担心你们拘束，可是，我又想见守宫，于是就不请自来了，哈哈，主要原因是守宫舍不得她家公子，我估计我单独约她不会成功。” 守宫有些窘迫，跳过去要挠姬琥珀。 姬琥珀大笑着跳开。 几人笑着坐下来，看着外面楼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四围绿树已有枯黄之意，湖面却是秋水一泓，数只白色水鸟翩飞，气象雅致。 酒水三巡，姬常山叹息一声： “当日一别，着实又有不少日子了，我和老姐隐患解除，可是依然没有事情做，实在无聊。 这不查询到你们回来了，就想听听你们的经历，哈哈，需要保密的事情可以不说。 威灵兄，十八郎，这段时间，你们可是又去了无尽大洋，还去了赫尔邦，我想一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能否分享一下？” 李陵游和威灵知道姬常山姐弟两人是没有可能擅离帝都的，对外边的事情比较感兴趣，加上他的性情又比较喜欢这些事情，自然不以为怪。 于是，威灵将去浅川城寻找素馨、虎杖的过程，丢给了他们。 对于素馨虎杖的选择，姬常山和姬琥珀都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他们的感受，不免唏嘘。 李陵游将回归途中有他亲自出演的夜海空战，演绎得非常精彩，就像高明的剪辑师，将那夜发生的画面影像，经过合理的剪辑穿插，显得那般的惊涛骇浪、波诡云谲而大气磅礴。 幸好，十八郎还不至于给配上一段荡气回肠的bgm，那样就显得更加无耻一点。 姬常山兴奋得双拳紧握，频频点赞。 然后，威灵又给他们讲了前几天在赫尔邦的经历，重点将地下世界那些奇异的巨石像、那三个奇异的“风筝”、地底空间大崩塌、赫尔邦地震的惨烈景象，都一一丢给他们。 姬氏两姐弟被那奇异地下空间的奇诡神秘震撼，又被人类在地震、雪崩、山崩这样大灾难面前的无力感冲击，半晌无言。 过了许久，姬常山满干一杯酒压压惊： “太羡慕你们了，这样的日子，才是真的精彩啊。” “是啊，帝国平静安稳，只觉得生活平静得如同死水，与赫尔邦的民众相比，我们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才是幸福啊。” 姬琥珀也由衷感慨。 威灵也慨然点头： “是的，这次在雅西和末药、玄明他们一起聚餐，他们对儿时的伙伴，如今各有际遇，也是唏嘘不止，对不知下落的羽涅和茅苈，更加担忧。 说起来也真的很神奇，十二个孩子，到目前我们知道下落的十个，无一例外，都是术士，据说羽涅和茅苈也同样是术士。 这是什么样的眼光，挑选的孩子竟然没有一个例外，都是术士，这简直是颠覆目前神启率的事情啊。” 姬琥珀和姬常山陷入了思索。 守宫和李陵游心有所感，看了一眼威灵。 以两人的聪明，岂不知是威灵故意透露这些信息给两位皇子的。 慕容忍冬说过，那些孩子的来历，皇家是知道的，即便是对方故意这样说，也不妨威灵的试探。 当然，他们知道，皇家知情，这两姐弟就未必知情。 “那威灵兄，寄奴他们的父母这方面信息，你有没有调查出一点什么？” 姬琥珀和谢芜荑一样，喜欢寄奴，自然希望能给寄奴的身世提供一点助力。 威灵有些迟疑，微微摇头： “到目前为止，我们仅知道与慕容氏和皇族有关，琥珀殿下知道，以我们的权限，是不便于继续调查的。” 姬氏两姐弟面面相觑，相继失语。 李陵游哈哈一笑，岔开话题： “哈哈，不谈这个，我们喝酒。” 守宫也宽解两位殿下： “公子失言了，这些事情，本不该让你们知道，每个门阀世家，都有不为人知的方面，何况皇室，有些事情，其初始原因未必就是坏事，过程结果也未必是我们知道的。” 威灵暗笑，守宫这哪是宽解啊，这是补刀呢。 姬常山也算智慧非凡，沉吟了一下，展颜一笑： “我明白威灵兄的顾虑了。就我所知，我二叔或许知道皇室大部分事情，也许当日你和二叔在一起，你就想咨询二叔吧。 但或许顾虑刚刚帮了我和二姐一个大忙，就询问某些隐秘，有不好的感觉，因此今日才转弯抹角，暗示我和二姐，哈哈，威灵兄，你也太不把常山当兄弟了。” 威灵笑着摆手：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哈，这不都是琥珀殿下问及这个话题嘛，这话赶话的，我并无打探之意。” 李陵游抚额，守宫掩口。 姬常山苦笑摇头，面色微敛： “是的，威灵兄说得对，末药玄明他们这十二个人的身世问题，虽然他们并没有去追究查询的意思，但这对他们来说，终究是不公平的。 威灵兄作为他们的师父，代为关注，也无可厚非，我自诩在帝都也算略有交游，对皇室的诸多事情，也略知一二，但的确对此事是一无所知，今后，在适当的时机，我会慢慢关注一下。” 威灵大笑，拱手为礼： “此事不急，感谢殿下相助，若有牵涉不便，就当并无此事，不影响我等情谊。” 姬琥珀眼中异彩连连，主动举杯： “威灵兄，果然是世间好男儿，智勇双全，琥珀也会相助常山，但愿能帮上一点忙，请满饮此盏！”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66两个会议 神启123年十一月，李阀内部召开了一次特别的高层会议。 与会的有阀主李元明、高层李橘白，李大蓟，以及大批的门阀一级客卿和供奉长老。 作为李阀的一级客卿，威灵参与了会议。 会议主要的议题，就是商议次年将对慕容氏加以援手的事情。 最终的决议，是派出四艘中型载具，组建左中右三个小队，以门阀的名义，援助慕容氏，参与其立国之战。 中路小队，以威灵的灵仙派弟子为主，因为威灵和李陵游的双重身份，载具依然使用那艘习惯的“青鸟”载具，除李陵游外，以及李陵游的护道人苏子外，不增加家族术士。 左路小队，以阀中核心子弟中排名第二的李木通为首领，带领十多名一级客卿，三十多名二级客卿和阀中中阶术士，两名供奉长老压阵，载具依然是帝国的“青鸟”级载具，不过不是军方制式涂装的。 右路小队，以阀中核心子弟中排名第四的李半夏为首领，同样配备十多名一级客卿，三十多名二级客卿和阀中中阶术士，两名供奉长老，载具方面同样配备。 多出的一艘载具，作为武装、能源补给和机动力量专用载具。 对于如此豪华的援战阵容，威灵都有些暗暗咋舌。 假如四大门阀都如此配备队伍，其战斗力是非常可观的，的确有助于慕容氏一锤定音，快速平定整个鹿本原。 威灵适当地表示，自己中路分队战力估计不足与左右两队相匹配，请求配置两名供奉前辈压阵，李元明和李橘白都笑着拒绝： “威灵啊，你虽然看着只是高阶术士，但一般的顶级术士，在你面前都讨不了好，还是算了吧。 能者多劳，灵仙派的那几个年轻人，哪一个不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你放心，我们还有几名顶级高手在那补给载具待命，作为支援性的威慑存在，不管左中右哪一队有危机，他们会及时救援。” 威灵无奈苦笑，也就放弃了。 他最初的目的也不过是希望灵仙派的弟子们在实战中提升能力，并没有多少争抢战功的欲望，到时候就看运气了。 会议还议定了战术展开、通讯支持、信息共享以及救援补给方面一些预案。 基本的援助方略定下来，随后就要安排利用新年前的一个多月，左右两队要进行人员磨合训练。 主体会议结束后，李元明和李橘白将威灵、李木通和李半夏三个“队长”留下来，继续开了一个小会。 李橘白细长的眉眼有些冷冽： “把你们三位留下来开这个小会，其实也算是提前做一些必要的警示。 说起来，威灵这中路小队，我和大哥并不担心，威灵出的任务繁多，智慧和能力都能胜任，我最担心的还是木通和半夏这边。 你们虽说也算不错，但是个人的能力与把控局面还是有差别的，战线上，什么风险都有。 因此，我希望木通和半夏，你们虽然名义上是队长，但是遇到重要的决策方面，要多尊重随队的两名长老，参考他们的意见，毕竟阀中的战力，不可轻易损失。” 两人点头应诺。 李元明呵呵一笑： “如若遇到连随同长老都犯怵的事情，你们不妨与威灵共进退，想必不会有大错的。” 威灵不免苦笑： “阀主，大人，几个月前我的援战提议，不过是想实战训练弟子而已，如此重任，我恐难胜任啊。” 阀主李元明向来温和的笑容，此刻看着也不怎么可爱了： “呵呵，是啊，灵仙派训练弟子的实战能力的确有必要，李阀也要趁着机会练练二级、一级客卿的实战能力嘛，就算是供奉长老，承平已久，也要担心老胳膊老腿不好用啊。” 李橘白也貌似不善： “对，我本来希望将阀中半数的力量都投过去的，不然，今后旁人说李阀凶悍，就有点显得名不副实了。可惜大哥太过保守，才弄这么一点点阵势。” 李木通忍不住大笑： “我就喜欢三叔的干脆，今后这样的练兵机会太少了！” 李元明曲着手指，给李木通的脑袋上敲了一记： “就你好战，要谋定而后动，不是胆大就行，我们也不能特立独行啊。” 威灵询问： “敢问阀主，四大门阀都有如此差不多的力量配置吗？” 李元明点头： “是的，都差不多，七大世家要稍微少一点，但十一家累加起来也不错了。 其实这些实力加起来，已经接近慕容氏和中途加入的瀛族家族合力。 这个结果，是前段时间各大阀主和世家家主共同商议定下来的，如果每家都派出更多人手，估计不是瀛族人瑟瑟发抖，连慕容氏都要心惊胆战了，哈哈……” 威灵等人会心而笑。 是啊，要是援战的人比慕容氏本身的力量都强大了，这争霸立国之战，结果自然可以事先敲定，但战后的成果分享，就会令慕容氏头疼了。 李半夏询问： “皇室不会派人吧？” 李橘白白了一眼李半夏： “用脑子！无论东土还是西玄，习惯上都认为，皇室就代表帝国的意志，姬氏肯定不便于出手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得着问出来。” 李半夏讪讪，也觉得自己是有点肤浅了。 最后，李元明的神色莫名，给三人一个警示： “当最终的战线推进到鹿本城一百公里左右，就不必争先，要停下来等候所有的门阀世家队伍，在外围形成包围圈，我们不能先于慕容氏攻入鹿本城。” 三人拱手应诺。 …… 接下来的日子就比较乏善可陈了。 接近年底，察部不会给威灵他们安排新的任务，他俩隔三岔五去察部打卡。 平时就在湖畔墅院，给玄参、玄台、望月、胡燕窠、鲮鲤和鬼车指点修行，日子过得非常惬意。 到了十二月，冬雪初降，元宝、元贝、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前前后后，相继结束了人生中的五年帝国军役期限，告别军营，陆续返回帝都，进入李阀。 阀主李元明，已经几次笑呵呵亲自跑到湖泊墅院，嘘寒问暖，问问一帮年轻人有没有什么欠缺的东西，有没有需要向阀中提出的要求，礼贤下士到了极限。 湖畔墅院那片宽大的相连几进院落，一帮年轻人入住，于是变得热闹非凡。 守宫总是在院落中里里外外忙忙碌碌，给大家准备一些阀中没有安排的吃食，偶尔一回头，或许会看到温馨的一幕幕。 师父威灵在他那躺椅上，惬意地晒太阳，和李陵游喝茶聊天。 偶尔杨小蘗也会过来，故作冷寂的脸，却忍不住将视线到处寻觅守宫的身形，有时候谢芜荑也会过来，和寄奴、元贝一起嘻嘻哈哈。 魁梧高大的玄台，哪怕就盘腿坐在草垫上，身形也显得那么宽大，小师弟鬼车在他的背上爬上爬下，他呵呵笑着，也不生气。 末药和尾陵在威灵他们旁边也丢下垫子，假装打坐，或者要询问疑难问题。 元宝和南星拉着最木讷的鲮鲤，总是在院落一角落处嘀嘀咕咕，不知道在交流些啥。 貌似忠厚却实则狡黠的商陆，使用重力术将云轴举起放下，玩得不亦乐乎。 玄明和和望月、玄参等人是真正在交流修行。 元贝、寄奴和胡燕窠三个女弟子，在院落的小亭子中相谈甚欢，时而发出欢快笑声。 …… 朱砂也将私房菜馆歇业了三天，及时赶过来与门派的师兄弟汇聚。 本来威灵早就通过即时通讯系统，告诉她不必过来，反正明年的任务与她的关联度不大，让一个压根就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美食爱好者去战场，那实在违背威灵的起码良知。 不仅如此，随后在门派会议中，威灵和三大长老一致决定，除朱砂之外，胡燕窠、鲮鲤、鬼车都不用去无尽大洋，让他们就干那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次门派会议，连向来不参与的两位长老，杨小蘗和谢芜荑都参加了。 会议上，威灵分发了由鲮鲤提供给各位师兄师姐的神性金属，让他们在进阶高阶之前，进行中阶阶段的最后一次金属融浸，至于高阶之后，是否还需要，需要多少，都包在鲮鲤身上了。 一众师兄弟、师姐们都感激非常，将内向木讷的鲮鲤夸赞得满脸通红，却又内心热乎乎、喜洋洋。 会议后，李陵游提议，守宫执行，灵仙派全体人员，在湖泊墅院之外的观景平台上，留下了一幅超清的全息影片。 冬雪纷纷，青瓦白墙，碧水寒潭。 威灵居中而坐，玄色袍服笔挺，双手微握，放于双膝，目光平静而坚定，直视前方。 威灵身边左边坐着李陵游和杨小蘗，右边是谢芜荑和守宫，四人都面含春风，温润袭人。 前排入座五人身后，就是站立的两排弟子，末药、尾陵前排居中，两侧依次是元宝、玄明、南星、元贝、寄奴、朱砂，后排玄台居中，两侧分别是商陆、玄参、望月、胡燕窠、鲮鲤。 前排师父威灵的脚下，还蹲着一个阴阳脸的少年，笑得见眉不见眼的，那自然是鬼车了。 一众人物，男性个个丰神俊朗，潇洒倜傥，几位女士又都姣美靓丽，仪态婉约，极具视觉冲击力。 那晚上阖派聚餐，酒水管饱，被末药尾陵等一众弟子劝酒，喝得满脸通红的李陵游脑子一抽，就将这全息影像直接丢进了稷下学宫，放在“战网”的公开信息中。 学宫“战网”的维护管理人员，立即化身标题党，以“灵仙派阖派会议，神秘掌门现身”“灵仙派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人物”“灵仙派不得不说的几个人”……等等吸引人的标题，分别将全息照片中的每一个人，都做了突出高亮显示，并且配上一些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介绍，一时间引发大规模的人员浏览留言献花，赚足了流量和眼球。 于是，这条信息立即在结界系统中发酵，许多玄明、南星、寄奴、元贝的迷妹迷弟，连夜奔赴李阀府邸。 等到威灵发现结界中信息，及时将影像转入灵仙派内部资料时，已经为时太晚，太多的人收藏和下载了影像。 次日，在李阀的府邸广场上，已经汇聚了近千人，大部分都是少年人，纷纷攘攘，要求一见他们心目中的男神女神。 李府大总管李川连，会同安保小头目王余粮、李方解，被众多的聚集人员弄得得心惊胆战，担心惊扰更多长老，甚至引发群体事件。 到最后，大总管安排李方解，急忙到湖畔墅院请示汇报。 李方解结结巴巴，抹着汗水，总算将事情说清楚。 李陵游一脸无辜，面对威灵和玄明、南星、寄奴、元贝等人的白眼，摊手耸肩，表示只有让几位都一起出去开个见面会了。 于是，府邸外广场上立即布置一个小高台，准备大量座椅，将无序的人员聚集化作一场“粉丝见面会”。 威灵哈哈大笑，无事一身轻，拉着其余的弟子们在会客厅中，围炉品茶。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67人间烟火 神启124年的新年节，如约而至。 严格来说，从灵仙派的师父到所有弟子，就没有一个是有正常家庭的人，不是孤儿就是变异兽，在这人世间混迹多年，除了玄明等四人，有过和威灵守宫一起过新年的美好记忆，其余的，都觉得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但今年不一样了。 临近新年，威灵就将他们都发动起来，清扫这片院落的卫生，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组织元贝、寄奴、胡燕窠剪窗花，贴福字，让玄明等人负责书写每一道门户的春联，亲手制作各种红灯笼，悬挂与屋檐之下，将整个院落装扮得喜气洋洋。 李阀内部也购置了大量的烟花，准备在新年节圆钟的时刻，与未央高塔的烟花相映成趣。 临近新年节的那天，各种传承自大夏族裔的习俗，被威灵一一捡起来，弟子都一丝不苟地执行，然后就是威灵给所有的弟子们发放红包。 帝国没有实体货币，帝国钱也是电子形式，因此这红包自然也是电子方式转款了。 每一声叮叮咚咚的红包到账信息，在弟子们的识海响起，就会传来他们的惊喜和欢呼。 李阀的年度大聚餐后，年度奖金也发放了，师父的红包也收到了，湖畔墅院的弟子们，在宽大的会客厅与师父围炉煮茶，瓜果甜点，各地特产零食，摆了长长的一条方案，守宫还另备烤炉，烤肉自助随意，李陵游的美酒管够。 所有人都充满了幸福感，等待新年的到来。 脸色青红兼半的小子，在湖畔观景平台和院落内之间跑进跑出，眺望未央高塔的第一发烟花，是否将会与李阀中央小山峰顶部的烟火一同发出。 午夜的钟声响起，所有人都来到了平台上。 冬雪识人意，从愿早收敛。 夜空湛蓝深邃，星河如洗。 “嘭……” 一道巨大的烟花，在远处未央高塔的顶端高空，轰然炸响。 这似乎是一个集火的信号。 整个帝都的各个方向，都有各种巨大的烟花冲天而起，与居中的烟花相互媲美争艳。 漫天星辰消隐，夜空变成了璀璨的光华世界。 轰然巨响，连绵不断，震撼了沉寂的世界，也震撼着每一个盛世人心。 五彩迸发，相映成趣，点亮了深邃的夜空，也点亮了每一个清冷心灵。 鬼车跳着，笑着，拍着手，欢呼。 每一个人都仰头含笑，眼神明亮如星子，那星子还有温润的泪花簇拥。 威灵也仰头，看向灿烂的夜空，心思愈发沉凝稳固。 忙忙碌碌，不过人间烟火。 …… 新年后，威灵立即将计划去无尽大洋的弟子汇聚一起，进行战法演练。 原本威灵计划让守宫将每个人的战力和术法特点建立模型，自己在识海中建立敌对的瀛族术士模型，让每个弟子都参与进来，预设几十种面敌模式，进行有目的的应对。 后来发现这个数据量和运算量是实在太大，哪怕自己和守宫联手，都无法演算出种种可能，于是只能利用现有的先进条件了，进入“战网”。 “战网”早有现成和成熟的大数据模型，威灵只管按自己的设想练兵就行了。 帝都未央结界是“九鼎结界”的组成部分，算是分布式超量子计算中心的一个核心节点，对于灵仙派这样的运算要求，是太轻松不过了。 于是，“战网”中灵仙派的空间随即处于封闭状态了。 除去几位不参与援战的弟子，其他弟子都在自己的房间中入定，念体接入稷下学宫的战网，全部心神，都进入了紧张的战术演练。 每个人的术法模型，对应的力量数据，都被超算系统精确量化，威灵将弟子们进行分类组队，模拟了各种环境，面对不同数量、等级的瀛族术士，进行突击、偷袭、防护、渗透等各种训练。 与以往那些组队应对挑战门派不同的是，威灵设置的各种战场条件，是非常出人意外、异变连连的。 多种力量不对等的攻防，让平时习惯了胜利的灵仙派弟子们“死伤累累”，好几次都处于团灭的惨状。 二十天以后，末药、玄明两个习惯上的小队长，已经能对酷烈的战场有着更加清晰的认知，对师父的“阴险狡诈”有了充分的理解，已经可以见招拆招，在对战上差不多能以伤换伤，甚至有获得惨胜的案例了。 但威灵对“战网”如实模拟的各种环境，以及模拟的地方能力并不满意，因此，在各种类似实战化的演练过程中，他总是以自己的精神力演化出更多的变量。 比如战场环境中，如果是大雨倾盆，那么，威灵或许会在这每一滴雨水中，加入了敌方木灵术士施加的生物毒素； 沙滩环境中，有大量的沙砾，却是对方土灵术士、金灵术士埋伏的术法种子； 森林环境中，大量的树叶枝条，或许是对方木灵术士的耳目，也是对方绞杀缠杀的埋伏。 过分的是，森林中的微生物，一样被模拟成南星的微生物术法； 阳光下，那一缕缕明亮的光线，是对方高阶火灵术士的点杀技，那绯红的晚霞，是对方顶阶术士的“热核聚变”术法。 …… 诸般种种，“战网”系统不会主动改变超过参与训练术士等级太多的变量，威灵只能自己利用精神力进行“恶意”添加，这对末药、玄明他们来说，简直是身处地狱一般的磨炼。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威灵自己的悍然“加戏”，对他自己的精神力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分裂出的数百万精神力看起来宏大，但根本不足以去支撑那些“加戏”的细节，所有增加变量下环境中事物的材质、色泽、受力变化、破坏度变化、数量变化……等等，汇聚起来就是海量不断变化的数据，这些数据，“战网”系统可不会主动去运算。 更致命的是，威灵还设置了太多的随机性变量，比如敌对方明明数据是高阶的火灵术士，但一瞬间发现对方隐瞒了能力，其实是顶级的双灵力术士，那么，随即衍生的力量变化，更加会形成滔天巨浪一般的数据潮，让威灵都会瞬间失神。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威灵依然在将精神力分裂为数百万个体，分头模拟各种变量，在一处沼泽地中，整个小队遭遇了上百位瀛族术士和联邦的法师志愿者。 这一次不是威灵以自己为敌对方，而是和弟子们一道应对突变，但是这次面对的敌人数量太多，实力太强，环境对己方非常不利，而且对方竟然有大量的水灵法师，在这个沼泽环境，对己方形成了巨大的碾压性环境优势。 就在威灵的精神力已经接近枯竭，无法继续保持增加的敌对势力数据之际，他化身数百万的微型精神体，宛如星河一般分布在这个场景中，这星河却在某个阈值点，轰然爆裂。 所有的点状分布的精神体，化作无形。 但就在那一瞬间，威灵感觉识海一空，原本觉得繁复无比的战场空间竟然化作一个小点，处于自己精神力的一个小小角落，将注意力拉近，能轻易掌控每一个细节的所有数据。 须弥芥子，一粒粟中藏世界，或许就是这种感觉。 于是，威灵心念微动，就在那一瞬间，沼泽中的所有敌人，每一个都陡然间化身为顶级术士，一道道顶级术法，轻易演化，顷刻之下，灵仙派瞬间团灭。 虚幻的空间中，威灵放声大笑：“哈哈哈……” 寄奴和元贝狼狈地站在空间中，潸然欲泣：“师父耍赖，你明明是我方的，怎么突然将对方全部变为顶级术士。” 玄明和末药等人，也缓缓出现在虚空，满脸委屈看着威灵： “师父，这仗没法打啊，哪有那么多的顶级术士成群结队对付我们这样的中阶术士的？” 威灵点点头，依然欣喜不已： “这么长时间的演练，你们都有脱胎换骨一般的进步，同时，我也有一个好消息，我的智慧术士能力，估计已经到了高阶的后期，刚才识海精神力发生了异变，一不留心，把你们给灭了……哈哈，下一局我会小心的。” 元宝高兴得直拍手： “哈哈，我就奇怪嘛，为什么会这样，原来是师父神功大成了啊，恭喜师父！” 弟子们都陆续从刚才的毁灭中渐渐稳定心神，在空间中显出身形，得知威灵的智慧术士能力突破，纷纷叫好。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威灵就轻松太多了，原本“加戏”的变量，现在只需要一部分心神，就可以完成，各种战局，对弟子们的折磨就更大了。 李陵游、苏子大叔也加入了进来，李陵游自然是成为弟子们的领队，几番团灭之后，他忍不住跳脚骂娘，对威灵的腹黑大加鞭挞。 好歹威灵减少变量，让他们发挥聪明才智，获胜几局，方才心花怒放。 到后期，守宫也加入进来，作为后勤和保障方面，进行了预案性的推衍。 围绕着保证己方后勤载具不被摧毁，左中右分队之间的信息联络不能中断的任务，变化不同的条件和环境，进行了各种针对性的演练。 十多天后，威灵以自己对鹿本原那边瀛族术士能力的理解，即便严格一点要求，都觉得自己这个中路分队已经有了初步的自保之力。 于是，灵仙派在“战网”中恢复了开放，阖派战斗弟子闭关结束。 湖畔墅院中，弟子们从各个房间中走出来，汇合在小院，难得的放松。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突击训练，其强度烈度，都超出了他们事前的预估。 这样的强化训练，不仅仅是增强了他们的战场意识，其实更多的是强化了他们的精神力。 长时间地并入战网，紧张面对各种环境下的敌人，无数次施展自己的术法，每个人的能力都有上升。 元宝、玄明、玄台、元贝、南星、商陆、寄奴等人，都已经看到中阶后期的门槛了，连最弱的望月，也从初入中阶，进入了中期阶段。 弟子们看着躺椅上那惬意品茶的师父，眉眼温和，笑意怡人，都有些恍惚。 这还是“战网”中那个大反派吗？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68重逢美酒 神启124年三月，帝国四大门阀、七大世家以大夏族裔的身份，发表联合宣言。 他们代表各自的家族，对西玄联邦发动所谓的志愿者法师团，擅自加入慕容氏与瀛族的征战行为，表示了抗议。 并议定，少量选拔各自家族的志愿者，同样以个人和家族的名义，援助慕容世家，以示不忘与慕容氏同为大夏族裔的根本。 宣言发出后，四大门阀、七大世家，汇聚了近六十艘中型载具，满载最低程度为中阶术士的志愿者1500多人，携带各种武装和物资补给，浩浩荡荡出发，汇聚在东海郡，然后直扑草雉原德高城。 大夏援战术士军团主体为五十八艘中型的载具，其规制都不比帝国的“青鸟”等级差。 其实这些载具大部分都是制式的“青鸟”改装的，攻防能力只有加强，不会削弱。 同行的还有上百艘小型的侦察型、察打一体型小型载具作为辅助，与主体载具群，铺天盖地一般，驶向目的地。 李阀的领队人是李陵游的父亲李大蓟，率领四艘载具，形成一个品字形，随着大军前行。 威灵的中路分队居首，后面跟随的便是李大蓟和几位供奉的座驾，作为李阀的机动军力和后勤补给载具，两侧是李木通和李半夏为首的左右分队。 作为中锋分队，威灵将除了鬼车、胡燕窠、鲮鲤和朱砂的灵仙派弟子都派出了。 李阀阀主亲自过问末药和尾陵的防护问题，将原本的“勇武者”武装淘汰，阀中专门调配两具“游侠儿”替换。 “游侠儿”武装外骨骼基本上实现了对内部军士的全方位保护，躯体一如“勇武者”般高大，但是动力、杀伤力、防护力和续航能力都更加强大，操控性也更加契合军士念体指令，外观也更多一份圆润。 末药和尾陵自然是更加高兴，他们两人的安全度一高，师兄弟们的注意力将会更加放在敌方，同时，他们也能爆发出更大的术法能力。 援战军团密集的载具群，发出宛如闷雷一般的低频轰鸣，像一片巨大的乌云，飞越无尽大洋。 原本在这广袤区域的各种海中凶兽，纷纷潜入深海，根本不敢冒头。 四大门阀，七大世家，组建的援战军团，不用说那最低都是中阶术士的一千五百术士，单单就算每一家只有五名顶级术士，汇总起来，也有五十多名顶级的术士，这已经是一种灭国的力量了，其勃发的精神力压制和灵力狂涛，足以让海中的凶兽战战兢兢了。 这样强大的军团，跨越大洋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因此，在次日上午，援战军团的载具群已经飞越了壶梁城，斜斜跨过了松尾岛的一角，进入了草雉原，直扑德高城。 慕容世家一直就和帝国私下里勾勾搭搭，对于大军的组建、出发和基本配置都清清楚楚。 在距离德高城还有近三百公里的位置，慕容世家的家主慕容当归就亲自带领一众家族长老、追随的瀛族家长，驾乘舰号“冠军”的那艘旗舰，在恭迎大军。 “冠军”载具，庞大无比，纯粹就是帝国的“鲲鹏”级载具改变涂装而来，其内部配置和攻防能力，在帝国军方也算是相当高端的载具了。 载具内的慕容当归与一众长老，神色飞扬，相谈甚欢。 直至西方的天际出现了那铺天盖地一般的载具群，发出了询问代码。 慕容当归立即安排回复指令，然后心念一动，“冠军号”的所有大口径机炮，都同时打出了十二发的礼仪彩弹。 “轰轰轰轰……” 无数的礼仪彩弹在空中爆开，散发出五彩缤纷的夺目光芒。 随即，巨大的机舱内，有十多道巨大的显示终端上，出现了四大门阀、七大世家的带队首领同步影像。 而此刻对方的载具内，也会同步“冠军”号内部的影像。 慕容当归与一众长老，双手抱拳深深躬身： “慕容世家与瀛族追随家族，感谢大夏兄弟家族鼎力相助！” 那十一道影像中人都含笑点头，躬身回礼，其中有一人，身形挺拔，面容神色与威灵、李陵游熟悉的王细辛有三分相似，也一展笑容： “慕容家主与各位长老，不必多礼，同属兄弟，理当一致对外！” “青鸟”载具中，李陵游给威灵提示： “此人是王通天，王阀阀主王不留的三弟，顶级金灵术士，也是王阀援战军团的带队人。” 威灵点点头，援战军团载具群彼此靠近，早就建立了信息的互通和共享，有这些信息的分包推送。 随即，王通天之后，谢阀、李阀、杨阀、兰陵萧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润州柳氏、凤阳朱氏、梓州唐氏、江陵沈氏等援战分队的带队人，也都一一致礼回复。 而此刻“冠军”号中，武田龙毅、青源俊一、中御门浩男、阿部内山等中途追随慕容世家的瀛族家主，神色极其复杂。 他们在心惊胆战中，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意，对面帝国门阀世家一小部分的援助力量，已经令他们有了窒息感，对帝国的实力不免叹为观止。 他们深知，这些并不是帝国的最核心战力，正规主力军团根本就没有出来。 对面几十名顶级术士和一千多的中高阶术士，仅仅是门阀世家的小部分力量，明显已经对战局产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因此，他们唯一的庆幸就是，在慕容氏投来橄榄枝的时候，他们抓住了机会，并作出了改变家族命运的抉择。 简单的几句寒暄之后，“冠军”号转向，亲自作为领航载具，带领载具群朝德高城飞去。 德高城的东南方位，早就被慕容氏平整出了一条平整的临海地带，宽度几公里，长度几十公里，作为援战军团的驻地。 在援战军团还未出发的时候，慕容氏已经将各种通讯、能源补给的线缆给安排到位，基本的后勤服务设施，也一并组装安排完毕，一旦帝国门阀世家的援战部队抵达，就可以顺利入驻。 威灵的一众弟子，纷纷从载具上起身，透过舷窗，观察草雉原的风物。 载具群也经过了几个小型的聚落型小城，这些地方早就是被慕容氏纳入了囊中，经营的还算不错。 小城中有不少人，对乌云一般掠过小城上空的载具群，不但没有畏惧，反而在跳跃挥手，发出欢呼。 看来帝国众多家族的援战，对于慕容氏提振人心也是相当有用的，并且他们也相应地做出了的宣扬，赢得了以控制区域民众的爱戴。 三百来公里，对于载具飞行来说，一个时辰不到，就到了预设的驻地。 驻地划分了大大小小的区域，所有的载具都收到了相应的停靠地信息，守宫将载具停驻在指定位置。 随即，每个家族的每个小队都收到分发下来的区域全息地图、驻地守则、补给类型规则、餐饮区域等等各种信息。 每个家族的领队和小队负责人，都被邀请去“冠军号”举行见面会，然后参加接风洗尘宴，随后会举行战局态势通报会、战局演化等等系列繁琐而必须的程序。 威灵和苏子大叔一起去参会应酬。 李陵游乐得轻松，和灵仙派一帮年轻人都闲下来，在载具内嬉戏玩乐，守宫对送来的各种餐饮，进行了更加符合末药、玄明等一众人口味的改造。 就在一帮人在载具中胡吃海喝的时候，有客人来访。 李陵游刚刚通过请求，就有四个年轻人施施然走入载具。 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六人豁然站起，不可思议般看着那四个笑靥盈盈的两男两女。 鸦胆、淮山、素馨、虎杖！ 看来，阿部内山已经择时将整个家族叛逃到了慕容氏这边。 虽然他们早就通过威灵的影像丢包，彼此都熟悉对方现在的模样，但此刻猝然相见，也是一个个心神大震。 毕竟不再是小孩了，大呼小叫已经不合适。 但他们没有迟疑，彼此奔赴，在相对狭小的载具内，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一一相互拥抱，泪水纵横。 特别是寄奴，抱着鸦胆和素馨，三个姑娘哭着笑着，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末药和尾陵，壶梁城承蒙鸦胆和淮山照应，十年后彼此再见，他们的激动、欣慰与诸般感慨交织，心情更加复杂。 元宝和元贝在一边，与望月、玄参，玄台面面相觑，羡慕地看着那十人。 原来这人间，暂时的分离，也可以是将重逢的美酒酿得更加醇熟。 “哈哈，喝酒，一定要喝酒！你们的情谊，已经感染我了！” 李陵游大手一挥，将本来就布满餐桌的食物归拢，跑到载具补给舱中搬出了一箱他的陈酿。 众人轰然叫好。 目前尚未临战，并无禁酒令。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为你们十人，当年的小伙伴今日草雉原重逢，饮胜！” 李陵游首先祝酒，也不管这旧时代的诗句，与事实有没有差距。 “饮胜！” “当……”清脆的酒杯相碰，酒花与泪花飞溅，激情与逸兴激荡。 见众人三杯酒水下肚，末药才给鸦胆等四人，郑重介绍同门的师弟师妹元宝、元贝、玄台、玄参、望月等人。 虽然玄参一副佝偻小老头的模样，看上去年纪大了一点，与一众年轻人称兄道弟有点滑稽，但毕竟辈分就在那搁着，谁也没法改变。 猴王十多年混迹世间，经历多种行业，早就人精一般活得通透，嬉笑怒骂皆有风趣，几句自嘲，很快就与众人笑成一片。 一旦饮酒，有玄台这样的大象术士在座，十八郎那点酒水自然是很快就没了。 鸦胆眼睛一转，对载具外发出一道信息，几个慕容氏的军士，已经将成箱成箱的酒水搬了进来。 “哈哈，鸦胆姑娘蕙质兰心，早就知道李大哥的爱好了！” 鸦胆眯眼而笑： “那必须的，我这都见过李大哥第三次了，自然要投其所好啊。” “鸦胆的确不错，姑娘们也别藏着掖着，都是术士，反正这点酒精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大碍，都放开喝！酒量不足就各自偷偷以术法解酒！” 守宫也觉得今日是他们难得的十年重逢，必须畅饮，因此她心生豪情，绝世容颜笑靥如花，看得一众年轻人眼花，她起身举杯： “我提议，为你们劫波渡尽兄弟在，干杯！ 为你们历经风霜后依然在同一个战壕，干杯！” 这个提议，让局中十人更加有所感慨，含泪满饮！ 与此同时，在“冠军”号巨大的餐厅中，威灵眼神温和，嘴角有笑意，默然将手中的酒杯，对着弟子们这边，微微举了举，轻轻饮下。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69攻入浅川 五日后，各种繁复的军事安排与准备已经到位。 慕容世家与瀛族家族整编后的军队，与各个援战队伍的编队、编号、所有载具的信号同步策略、信息共享方式、鹿本原的网格划分信息、编队的负责区域等等问题，都已经商议编制完毕，分发为一个个的信息包，交给了每个援战军团的领队人，然后各自分发给自己的基层队长。 基于目前慕容氏这边的力量大幅度提升，实力已经碾压鹿本原的邦国军队，一众高层最终的战术选择，就是堂堂正正，以网格化的方式，缓缓推进。 首先拿下浅川城，然后一路向东，最终在鹿本城的外围，收缩战线，对鹿本城形成彻底包围，完成定鼎之战。 但凡知道当年冈本城一战的覆辙，慕容氏高层和帝国的援战领队，就会做出如此选择。 数量众多的中高阶术士参战，人员必然不会像当年冈本城战役那样，太过集中。 激烈对抗时，形成对源灵世界的能量虹吸，导致源灵世界的能量溢出，给参战双方造成不可预知的损失。 …… 神启124年三月二十日。 太白犯镇星于斗、牛，过天津，荧惑逆行守北河，宜征伐！ 慕容世家军队打破战事沉寂，穿越草鹿海峡。 几百艘各型载具，在海峡南方，高低错落，一字排开，宛如一道飓风，掠过海峡，飞向鹿本原。 一过海峡中线，在沿线几十公里中线附近，东日邦国的那些侦查小型载具，顷刻间就发现了如同黑云迫近的敌方载具群。 它们就像突然遇到雀鹰的麻雀，立即炸了群，转身返航。 但如此众多的重型载具集群，怎会让他们顺利逃亡？ 一番密集的炮火，将绝大部分的小型载具清扫一空，连那些及时遁出的术士，大部分都被攻击载具群中遁出的高阶术士，一一狙杀。 片刻之后，海峡的海风，吹散最后一抹烟尘，海天清明。 攻击载具群继续北上，直扑鹿本原的第二大城市，浅川城。 浅川城的驻防能力本来就与鹿本城相去甚远。 加上前段时间，颇有实力的阿部家族悍然阖族叛离，造成了防御上的力量缺失。 阿部家族的叛离，更多的是在人心上对守军的打击，使得剩余的瀛族家族人心惶惶，原本十成的战力，已经丢掉了五层。 更加隐秘的情况是，浅川城现有的防御家族，有背景的，早就将大量的子弟转移到了鹿本城，将家族财富进行了藏匿和转移。 这世间，聪明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 所谓的聪明，不过是站在不同立场上不同时间段的取舍而已。 几百艘载具组成的攻击集群，在距离浅川城上百公里的低空，就按提前设计的战术方式，以拉网式的密集布置，直扑过去。 绝大部分中型载具，都对划定的目标区域，进行了一番常规的远程炮火准备。 无数的飞弹拖曳着长长的尾焰，飞向不远处的浅川城。 片刻后，远处的天际升腾起无数的烟柱。 这样密集的炮火覆盖，对浅川城本来就不算牢固的防御设施，造成了近乎毁灭性的破坏。 大量的载具还没有升起，就被摧毁在机库。 各种建筑设施，没入火海。 城市外围那些空防密集阵，还没有来得及吐露火舌，就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 无法升空的大量军士，被炸得昏头转向，四处寻找掩体。 在均匀分布的饱和打击中，还有部分磁暴弹，爆发的磁暴冲击，让无数的地面载具、智能设备毁损，众多层级低劣的人工念体，受到剧烈的创伤，暂时失去了通讯能力。 浅川城顷刻间开启了地狱模式。 真正能够在这第一轮饱和打击下生存下来的，大部分是能化身能量体的中阶术士，或者能进入源灵世界进行规避的中阶后期以上的术士。 因此，炮火过后，只有有限的术士能突防遁出城市，朝着各个方向逃窜。 有少部分幸免于炮火的载具，带着各种各样的伤痕，也一并升空，朝着东方鹿本城的方向飞掠。 但他们随即会绝望地发现，慕容氏的大军已经在城市的外围准备完毕。 中型载具的各种攻击装置充能、装弹完毕，还有大量的高阶术士伫立空中，守株待兔。 灵仙派所在的“青鸟”载具，和左右李阀的分队，彼此形成一个品字形，缓缓推进。 威灵坐在舱位上，看是悠闲自在，心神却是早就在这方天地沉静。 自从智慧术士等级到了高阶后期，以前刻意的诸多侦测，在眼下不过是自然而然的习惯而已。 他可以同步感应方圆几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精神体，包括对应的源灵世界。 一旦有敌方术士试图通过他这边方位的源灵世界逃离，他必然分出一道精神体，对其拦截，将对方逼出源灵世界，剩下的，就无需他出手了，交给苏子、李陵游和一众弟子足以应付了。 载具前方，出现了一艘逃亡的敌方载具，其形制类似联邦的“蝠鲼”级别，但是体形略小一筹，应该是“蝠鲼”的上一代型号了。 眼下这艘载具已经被先前的炮火伤及了舰体，舰尾还有个地方在冒烟，但驾驭它的术士军士依然一往无前，试图从威灵他们这边穿插突围。 面对这样的阻击情形，是灵仙派的弟子们早就演练过的预案之一。 在“青鸟”吐露火舌，密集的大口径子弹无一不中对方的舰体，撕裂一道道的蒙皮和外装挂件。 但对方根本就不管不顾，仅仅依靠高超的驾驶技术，躲避具有更强烈威胁的机炮，然后以最快速度突围。 在两艘载具靠近到不到百米的那一瞬，商陆眼神一凝。 那艘载具陡然失速，庞大到足以撕裂舰体的重力，瞬间将载具向下压迫，直坠地面而去。 与此同时，数道锋锐的剑光，宛如闪电，瞬间穿透了舰体，命中了其动力核心。 这是李陵游的飞剑攻击。 还有几道剑光，却是一种明亮的红色，也同步穿透了舰体，紧接着就在载具的内部爆发了轰然爆燃。 这是玄明的术法，本体学的是李陵游的“飞剑术”，但是附加了他的另外一种火灵力，这便是学自杨小蘗的火灵术法。 金火术法同步，造成了复合打击效果。 就在那艘载具爆燃解体坠落的过程中，几道身形倏然遁出，试图御空逃离。 末药微微一笑，隔着舷窗，眼神追随着他们。 那几道身形似乎被一记记重锤击中，术法顷刻间就失效，呈现一种自由落体的姿态，坠落向下方。 而就在他们坠落的过程中，腹黑的小胖子还对其施加了重力加强，那下坠的速度，更如离弦之箭。 在这个高度落到地面上，多半结果是一摊肉泥了。 几人如此轻松解决了这艘载具，并没有什么喜色。 这样程度的阻击，在一个月前的“战网”演练中，算是开胃小菜一般的小事件了，何况尾陵、元宝、南星都没有出手呢。 以一道弧形大网包围浅川城的攻击集群，缓缓推进，根本不给守军任何侥幸的机会。 如泰山压顶，如巨轮碾尘，如大浪推沙。 在整个载具群抵达城市上空的时候，守军彻底放弃了反抗。 除了最东边有少量的中高阶术士驾驶载具逃离外，浅川城一战而下。 回击和反抗已经停歇，浅川城已经死亡了。 高空中的旗舰“冠军”号载具，发出了指挥信息，各个区域载具，按预定区域降落停靠，各小队开始负责清理地面残余敌人。 从全息影像中，守宫看到了预定的停靠位。 几百艘中型载具宛如整整齐齐布局的矩阵黑点，均匀地降落在浅川城中，根本不管降落的地方是空旷的广场，还是低矮的民居，抑或是曾经的防御阵。 一道黑色的网格，缓缓布满了整个浅川城。 其实，越是中心地带，其残存的术士越发不可能生存，即便是实力强大，勉强逃离了几个网格，也必然会遇到外围紧邻网格中的高手猎杀。 因此，他们除了投降，被从载具中下来的军士带上“囹圄”束缚环外，别无选择。 每一个“网格”中，无数眼神惊恐呆滞的市民，选择尽量远离降落的载具，躲避从载具上下来的修士和军士，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恐惧令他们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来敌。 他们有些人还抱着哭泣的孩子，背着还在流血的伤员，也有恸哭哀嚎者，摇动地面上已经死去的亲人。 …… 威灵叹息一声，走出载具，所有人都跟了下来。 “分成三组，玄明、末药、玄台为首，清理我们网格内的残余敌人，守宫预备足够的‘囹圄’环！” “元贝、寄奴、南星，对受伤的自然人进行术法救治！” “注意安全，按以前的训练执行，当心有负隅顽抗者！” “是！师父！” 三个小队瞬间成型，各自选定一个方位，对战术任务中分派网格区域进行精细清理。 威灵一振衣袍，飞上几十米的空中，感应着几公里范围内的一切动静，对三组弟子也分神看顾。 李陵游和苏子也升到半空，随意跟随一组队员，协助清扫。 面对战争的残酷和惨烈，威灵面色沉静，心中已经没有多少伤恸。 海风习习，风中还有淡淡的硝烟味，血腥气。 远处，随时有枪击声响起，有术法的爆裂声惊扰沉寂的世界。 不多时，三支小分队都完成了网格内的清理，再次汇合。 灵仙派的一众弟子，都没有完成清理的喜悦，相反，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不只是威灵他们负责的这个网格，包括两侧李木通、李半夏的网格区域，都是普通的民居区域，因此三艘载具网格内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术士不是自然人，极低的神启率就注定了他们是人群中的少数，战争都进行到如此荒唐的程度，哪有那么多的术士混迹在人群中呢？ 因此，灵仙派的弟子们看到的都是各种各样失去生命的尸体，燃烧的房屋，还有那些众多受伤哀嚎的自然人。 好在，灵仙派弟子中，木灵的苏子大叔、南星、玄参，水灵的寄奴、元贝，都能施展救治术法，尾陵还对他们的救助术法进行增益，因此，也算挽救了不少的伤员。 但就是这些获得救助的伤残者，却对原本是敌人的灵仙派弟子感激不尽，就差磕头谢恩了，让一众年轻人都惭愧不已。 “同情他们，是吗？” 威灵平静的声音在他们的识海响起。 弟子们看向威灵，微微点头。 “是的，我也同情他们。但是，这就是战争，我们不去评判战争的正义性与非正义性，在分出胜负之前，我们就得为自己所在的阵营负责。 当年，这些瀛族人的祖先，在大夏的领地上烧杀抢掠，杀人无算，我们的祖辈一样值得同情，然而，有谁同情过他们？ 你们遍览历史，自然都知道这个道理，我也不多说。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但是，现在你们的身份，除了是术士，是灵仙派的修行者，是帝国的公民，也是慕容氏的援战部队中的军人！ 只要对方不服，就打到他们心服口服，如果依然不服，就消灭他们，抹杀他们！但他们一旦放下了武器，我们就善待他们。 以德服人，以武保德，保持帝国军人的底线！” “懂了，师父！”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70东进战线 仅仅半天，浅川城就宣告易手。 慕容氏联军顺利占据了这座与冈本城、左崎城、松尾城、麻衣城一样具备悠久历史的城市，焚城烈焰被强大的水灵术法扑灭。 西方的天际，再次出现更大规模的载具群里，宛如一片黑云迫近。 这批新来的载具群，进入浅川城的各个区位降落，下来的是大量的军士，身着各种狰狞武装的军士。 也有大量文职术士，比如鸦胆这样的执政管理人员，智慧术士。 他们带来了充足的药品，食品，维修设备，工程设备，临时组装式安置营房，对已经沦为半废墟的浅川城，进行了及时的战时管理和生存救助。 浅川城劫后余生的人们赫然发现，慕容氏的确如同小道消息中传说的那样，他们彬彬有礼，他们面带笑容，他们仁慈而友善，除了对抗拒者铁血，对顺从者是真正当做自己的子民的。 如同每一个被占领的城市一样，浅川城很快恢复了平静，进入火热的重建之中。 慕容氏在征战松尾岛，草雉原、北熊原的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战后处置经验。 如何清理整顿，如何恢复人心、如何重建城市，都有成熟而系统的经验参考，以众多的专业人员进行精细的梳理，自然会很快将浅川城弄得妥帖平静。 时隔不久，再次回归浅川城，回到祖业，想必阿部内山的心情会非常激动的。 有阿部家族人员出面，浅川城的恢复，会变得更加顺畅。 随后几天，慕容氏联军在浅川城进行了必要的停顿。 载具能量的补给需要时间，浅川城的彻底稳定并成为新的后方，需要时间。 核实并重新规划整个鹿本原的全息地图网格，一样需要时间。 忙碌，是慕容氏文职管理人员的常态，高层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偶尔露露面、“吉祥物”一般的李大蓟，都被请过去协助商讨后续。 对于威灵这样的直接参战术士来说，反倒是清闲的，除了与弟子们在载具中推衍一下随后可能的战况，就是鼓励他们将接下来可能安排的推进线路进行预演。 从这浅川城出发，一路向东，李阀四艘载具会负责多大宽度的迎敌面、沿途会有多少条河流，多少大小山脉，多少有人员聚居的村落或者小城镇，未来随着天气的回暖，气温升高、降雨增加会带来哪些困扰和便捷……等等信息，都在他们的演化之中。 现在远离帝都的超算结界，能依靠的就是载具中的小型信息系统和每个人自身的算力了。 慕容世家中高层有一个小小的举措，安排鸦胆、淮山和新近加入的阿部素馨、阿部虎杖，经常到李阀援军这边进行沟通协调，这让威灵和整个灵仙派都增加了不少对慕容氏的好感度。 不过这也在威灵的预料之中，算是应有之意，也无法让威灵对这个世家有更多的认同。 十日后，全新的网格分配与突进线路安排，分发下来。 大体上的区域，与威灵、李木通、李半夏等人的预测相去不远。 几人相视而笑，各自回归载具，准备出发。 随后的战场态势，就如围林而猎，慕容氏联军以南北向形成一个宽度达到几百公里的一线队列，缓缓向着东方推进，将猎物不断驱逐到东方的鹿本城。 即便有几百艘中型载具和大量的顶阶术士镇守相应重点节点，但载具与载具之间的空隙，也拉大到几公里到几十公里。 李阀四艘载具，依然以一个箭头的形状突进，威灵为首，左右分别是李木通和李半夏的分队，中后方是机动供奉的载具。 联军最高指挥部门的要求是，每日的突进速度，稳定在不超过100公里，这对有中型载具和大量术士的所有分队来说，非常轻松。 但就是这样求稳到令人啼笑皆非的要求，却有一个意料之中的好处，那就是每个分队，都可以在每一天对自己负责的这一部分纵深范围内的所有细节，一一把控，不会有漏网之鱼，返回浅川城，干扰后方的稳定和重建。 整个李阀的援战三个分队，大家进行了充分的意见交换，那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放过遭遇的敌人，但也不会越过自己的防区去主动收获更多。 每天一百公里，有时候连续两三天，都不会遭遇一个敌人，这让一帮年轻人的过剩精力都无法发泄，渐有松懈。 威灵苦笑连连，敲打他们几次，也只有听之任之，心想反正有自己的精神力监控，可以预防大部分的危险。 …… 其实就在浅川城易手后的第五日，远在西玄联邦，就有一个超大规模的载具群，要跨越无尽大洋，飞向鹿本城。 目前因为母星外太空的通讯卫星彻底覆灭，这种跨越遥远路途的信息传递，只能靠高阶以上的术士，利用源灵世界的穿梭能力了。 现在，无论帝国、东日邦国还是西玄联邦，都有一批这样的高手，在专门负责，因此，鹿本城和荣光之城，都及时获知了必要的信息。 对于战局的结果，彼此双方都有清醒的认知。 但这并不意味着西玄联邦就此放弃，善后的事情，还是要做。 这个规模宏大的载具群，就是用来善后的。 载具群中大部分都是中大型的运输类载具，攻防能力欠缺，但续航能力和承载能力却不容小觑。 联邦方面对外宣称的是，又有大量的志愿者愿意为维持正义而增援东日邦国。 但事实上，这些载具都是空的，其最终目的，不过是在鹿本城陷落之前，将东日邦国的高层家族，以及他们世代累积的财富，都运到西玄联邦。 附加的目的，是带走足够多的瀛族人，为联邦增加活力人口。 新任的联邦总统，甚至已经和他的执政府官员们，选好了未来安顿瀛族人的区域，在西玄世界最西北方位的那座大型岛屿。 那些岛屿在大湮灭后就一直处于荒废状态，一直渺无人烟，这下正好一举数得，既维持了联邦基本的脸面，又获得了实际的利益，还开发了土地资源，增加了联邦的人口，同时，与帝国方面还没有发生实际的军事冲突，造成更大的损失。 …… 十多天以后，整条东进的战线推进非常顺利，已经离开浅川城一千多公里。 李阀的援战分队，跨越了数条河流和小型山脉，进入了一片相对平缓的丘陵区域。 威灵分析着全息地图，有些皱眉。 好死不死，李阀三个分队的正前方，有一座小城镇。 这个名叫福川町的小城镇，幸运地没有在大湮灭期间被毁。 其周边几百公里范围内，曾经有多个中大型城市，都毁灭了，现在甚至都看不到什么城市的遗迹了。 因此，这个福川町竟然成了周围数百公里内的唯一聚居点。 根据慕容世家的信息，这个总人口不过数千人的聚居点，威胁度的评估级别是相当低的。 威灵并不怀疑慕容氏的信息准确度，有那么多的瀛族家族追随，这样小地方的信息，出错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但威灵还是有些纠结，就怕遇到那些本身没有多少能力，却又负隅顽抗的低阶术士、底层的军士，甚至还有自然人。 他们会用生命来维护他们的家园，那么，灵仙派在无法驱逐的情况下，只能下狠手了。 身处战线，无力抗衡，却不愿退避，这也算对方的一种选择吧。 福川町东侧一座小小的山坡上，密林簇拥着一处小小的寺院。 青瓦白墙，松柏俨然。 方丈枯山水庭院，别有空灵之感。 老僧闭目垂坐，听闻山谷鸟音。 一道山风吹过，风过林间，松声入耳，有几片落叶轻轻落在老僧不远处。 老僧睁开眼睛，静静看着那落叶，面色平静而智慧。 转眼间，那几片落叶从布满细碎沙土的地面，翻腾而起，碎为粉末，粉末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转眼化作了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眉眼锋锐，盯着老僧。 老僧面前青光一闪，一道木灵术法化作的刀光消失在老僧的颌下，雪白的胡须飘动，有那么一丝已经断裂，缓缓飘落。 老僧双手合十，平静看着中年人： “施主打何处来？” 语音信息竟然是采用标准的大夏语，称呼也是大夏的习俗，李大蓟微微有些讶异： “大和尚何必明知故问？在下自西方来。” 信息未成丢完，几道更加具有杀伤力的木灵术法已经在老僧的身旁闪现，强大的木荆棘缠绕对方的身体，头顶有巨大的木柱轰然落下！ 老僧微微摇头，宽大的僧袍晃动，所有的木灵术法消失。 然后，老僧微微张嘴，吐出一口青色的血液，面色却依然平静： “施主所来为何？” 李大蓟大笑： “哈哈，我过来看看我这朽木能否引燃大师的火气！” 老僧微微一笑，也站起身来，对着李大蓟躬身，双手合十： “先生手上有杀机，心中无杀意！老衲没有火气，也不敢有火气！” 李大蓟不为所动，但也不继续进攻，歪着头，含笑看着老僧： “大和尚身为顶级术士，修为能力远超在下，为何还甘愿承受在下施加于你躯体内的术法，宁可受伤，也不转换为能量体，稍作规避。” “阿弥陀佛！老衲僧人空见，不敢称大和尚。 因缘果报，无可规避……敢问施主，偌大瀛族诸岛，可有规避之处？因此倒不如在此坦然面对。” 李大蓟一振衣袍，在僧人空见对面的那个草垫上盘腿坐下，微微拱手： “大师果然大有智慧，依我见，天下诸地，皆可以是大师的道场啊。” 老僧摇头，微微一笑： “老僧可以跑，小僧不能跑，寺院不能跑，青山不能跑，幽涧不能跑，因缘不能跑……”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71老僧空见 刚刚交流到这，七八个僧人都跑过来，身着蓝灰色的僧袍，头戴圆锥形的斗笠，看不清面容，但身形动作都略显紧张地站在老僧身后，戒备地看着李大蓟。 老僧看了几人一眼，那七八个僧人立即眉眼低垂，不敢有狰狞面色与不忿凶相。 “有贵客来临，去备茶！” 随着老僧的吩咐，两名年轻一点的僧人躬身行礼，然后离去，步履如飞。 李大蓟哈哈大笑： “大师你看，小僧也可以跑。” 空见也随即莞尔： “施主说的也是，是老衲过于执着。 请几位来自上国的先生，都现身吧，禅茶几盏，聊表诚意。” 随着老僧的信息丢出，四道身形出现在李大蓟的身边。 李大蓟仅仅是高阶中后期的木灵术士，而这四位来客，每一个都是顶级的术士。 随着四人的出现，方丈院内各处的草垫纷纷贴地飞了过来，在四位李阀供奉长老的身下，轻轻停下。 四位供奉也不多言多语，在李大蓟的两侧，盘坐在草垫上。 很快，那两名僧人以将几张小案搬过来，茶水也准备完毕。 茶案为海黄上品，茶具为紫砂井栏，茶叶为春山雀舌，茶水为深山古泉。 水汽氤氲中，茶香四溢。 李大蓟有了几分赞赏： “空山悦鸟性，半盏禅茶知慧根；深溪绕佛音，几缕香茗证菩提！大师好雅致！” “无人无我观自在，非空非色见如来……施主慧根不浅，佛性自证，请饮茶。” 老僧空见含笑致谢，示意五人随意。 李大蓟决定不兜圈子了。 他清楚这老家伙油盐不进，连防御都只对最致命的攻击，他不是对自己尊重，而是畏惧慕容氏或者帝国的军力，更是对身边四位顶级术士的忌惮。 “大师既然知道在下来意，明日兵锋过境，将何以对？” 老僧身后几位弟子，皆有中高阶的术士能力，纷纷抬起头，其中一人，面相凶险，骤然有冷冽之意，其余几人，也大多有狠厉神色。 李大蓟眉头一挑，停下将喝的茶水。 老僧空见一声朗笑，似乎已经看到了几个弟子的不悦深色。 而空见的笑声，让那几人的面色大变，随即低眉敛首，重新变得恭谨有加。 空见叹息一口气，微微摇头： “哈哈，方外之地，五蕴皆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万望施主能为小庙留一窗明月可谈经，以便诸小僧能剪半岭浮云补衣袖！” 李大蓟明白了对方的选择，微微点头： “留一窗明月可谈经，剪半岭浮云补衣袖！ 好一句佛性偈语！大师果然是定力智慧皆为上人，所作选择，颇有渡己渡人之功。 在下帝国李阀李大蓟，附近载具中还有几位供奉长老相侯，皆是大夏族裔，以及慕容氏援军，对大师不便相扰过甚，在下亦不愿令几位前辈久候……明日兵过，再来致谢！” 空间含笑点头，合十致谢。 待李大蓟和四大供奉长老的身形消失，空见起身，转头看向几名弟子，神色颇有失望之意： “你们能活着，已经是赚到了！” …… 一行七八人，站在一处小山上眺望不远处的那座福川町小城。 李陵游、苏子、李木通、李半夏等人都看出，威灵似乎面有隐忧。 他们今日已经达到要求的行进里程，没有必要冒进，因此停靠载具后，三个小分队的人汇聚一起，简单商议了一下次日的应对。 李陵游的二哥李木通目前已经是中阶后期的火灵术士，满头的长发已经带着幽暗的微红，身边的火灵力也吞吐内敛，他大手一挥： “威灵兄不必顾虑太多，要是真有那些不开眼的人螳臂当车，你若心有恻隐，就让我来下狠手！” 李半夏是中阶的木灵术士，性格相对要敦厚隐忍一点，但也对威灵表示了相同的意见。 威灵苦笑，理解他们的好心，微微摇头： “两位李兄，我心有恻隐不假，但在需要做抉择的时候，必然不会手软，多谢好意。” 随即看向苏子大叔，私下丢出一道信息： “苏子大叔，有没有感觉到那边有那么不对？” 身型高大的苏子大叔进阶高阶术士后，已经离开西荒军团，回归阀中。 他原本略有青意的瘦削面容，已经变得与寻常人没有差别，这是对木灵力的掌控度已经超越往日的表现。 苏子收到威灵的信息，他有些疑惑： “怎么，威灵，你觉得那小城镇中有隐藏的高手？” 威灵轻轻点头，丢出信息： “我的精神力察觉到那小镇东侧有几个精神体，实力不菲，其中一人，应该是高阶后期或者顶级术士了。” 苏子的眉头皱起来了。 这个信息不在慕容氏的情报之中。 就在两人私下交流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身边，笑呵呵的李大蓟出现在他们身边： “苏兄，威灵，你们是不是在担心明天的战事？在为那边的一位顶级术士担心？” 李大蓟这条信息可是公开的，李陵游、李木通、李半夏等人也都恍然，对威灵先前的隐忧立即明悟。 “呵呵，担心倒是没有，不是还有你们和几位供奉压阵嘛，就怕那人以及他的随从鱼死网破，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李大蓟点点头： “先前有供奉长老发现了对方的存在，我们便潜了过去，和对方有过一次面对面的沟通，他的选择是不与军队有任何冲突，也算明智。” 随即，李大蓟将先前与僧人空见会面的情形影像，丢给了几人。 “在返回中，我连接上了‘冠军’的信息，将这僧人空见和其他几人的影像，交给慕容氏和那几名瀛族家长去甄别。” 威灵释然，点点头： “那就放心了！” 以威灵的认知，哪怕敌方只有一名心存死志的顶级术士，己方有多名对等力量，也未必能阻拦对方诛杀己方的中阶、高阶术士。 所谓以上驷对中驷下驷，就是这个道理。 不久后，周边的载具接力传递了慕容蝉衣的消息过来。 据她们掌握的信息，以及通过武田龙毅等人的证实，僧人空见，的确是长期在这个福川町松溪寺任住持的高僧。 空见也是一名比较出名的僧人，也是顶级的智慧术士，向来在瀛族修士中有风雅之名，其人既然选择置身事外，就可以放过，不予理会。 众人放心下来，各自回归自己的载具，等待明日的行程。 这一夜，福川町小城中，但凡有畏惧慕容氏兵锋所向的人，都连夜东去，不敢多做停留。 次日一早，李阀四艘载具沟通完毕，同步升空，迎着朝阳，朝着东方缓缓飞去。 很快的，福川町小城镇就处于四艘载具的覆盖之下，如同四片黑色的云彩，罩住了小小的城市。 载具上的高阶、顶级术士，都以各自的精神力，扫描下方的人员特征。 福川町的居民，大部分人都走出了居住的房屋，默默站在相对空旷的地方。 战争都进行了十来年，对于普通人而言，早就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术士战和拥有强大武装的军士。 木构的建筑，普通的商砼构造，以及民用级的防护板，根本不能保全自己的生命。 相反，要是遇到对方的前置炮火准备，这些遮掩身体的建筑，反而会成为伤害自己的东西。 至于那些走到空旷地方老老实实蹲着的居民，滞空的载具内，术士们是不会攻击他们的，即便他们的表情充满厌恶或者怨恨。 随着战争形态的转变，以及各方术士力量等级的提升，按照现在的规则，但凡是低阶的术士，只要不攻击和反抗，就可以略过。 如果有中阶的术士，则需要带上禁锢环，等候后边的陆地部队过来接管，甄别。 高阶以上的术士，禁锢环对他们无用，那就只有要求对方投降或者向东离去，或者一战，没有更多选择。 李阀四艘载具滞空扫描下方，没有发现具备威胁性的力量，这里的居民也没有表现出抗争的姿态，便给后方的载具发出了信息。 不多久，后方又飞来了两艘载具，以更低的姿态，缓缓进入小城镇。 当这两艘载具到达小城中心后，缓缓择地降落，舱门开启，走下来数百位武装军士和十多名文职官员。 这算是联军具备精准全息信息系统支撑下的精准指挥了。 慕容氏对整条战线上具有聚居点的位置、居民数量等等信息都有精确掌握，对地面部队和接管人员的指挥，也都是精确到极致，不会派出太多的人，也不会使接管人员捉襟见肘。 威灵、李陵游身形一闪，出现在载具的下方，悬空而立。 而接管部队中，那名身形高大异常的黑袍青年，容颜俊朗得有些不太真实，仰起头，对悬空的威灵露出笑脸，还挥了挥手。 威灵也微微含笑，挥手致意。 郑硇点点头，继续安排军士们渗透进小城镇的每一个角落进行清理，同时，通过载具间的信息互联，给威灵和李陵游丢来了问候： “威灵兄，十八郎，辛苦你们了！” “哈哈，郑硇，我们不辛苦，基本上没有像样的战斗，敌人闻风而逃，还是慕容世家威名赫赫呢。” 李陵游回复信息，威灵颔首。 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郑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冲动而无脑的世家子弟了。 安排好那些军士去清扫后，郑硇没有离开，依然站在原地，这里是这个小镇中心的一个小广场。 大量的居民也陆续朝这里汇聚。 除了纷乱的脚步声，以及偶尔有小孩的哭泣声，没有谁发出其他的声音。 远处武装军士那沉重的机甲踏在地面的沉闷震动，让这些居民都有些战战兢兢，更遑论天空中还有四艘中型载具，以及悬空而立的高阶术士。 元宝突然闪身出现在威灵的身边，丢出的语音信息有些惊慌： “师父，我发现这个小镇的日常能量供给是来自附近山地的一座传统水电站，但是，有许多莫名其妙的电线连接到小镇的各个地下终端，没有形成环路。” 威灵瞬间明悟，给郑硇丢出信息： “郑硇，立即命令文职人员到你身边汇聚，让武装军士开启地下探测装置，当心预埋有电控地雷！” 原本神色轻松的郑硇，立即脸色大变，一瞬间，条条指令发出！ “轰!” 不远处的某处民居，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爆炸！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72心如枯山 随着这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像是一种发动的暗号，小镇内的各个区域，陆续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轰轰……” 剧烈的爆炸将那些简易的民房掀翻，引燃了木结构的房屋主体。 许多还没有及时赶到中心广场的居民，被爆炸撕裂了躯体，此起彼伏的哀嚎响彻了小镇。 几个已经到了中心小广场的低阶术士，脸上依然画着那些驳杂的条纹装饰，他们咿咿呀呀嘶叫着，丢掉手中的遥控器，冲向郑硇和已经汇聚的几个文职人员。 “玉碎！” “玉碎！” 转眼间，玄台、元宝、玄明等人，瞬间出现在小广场上，各自选择了一个对手，举手投足之间，将那些低阶术士挡住。 转瞬间，小广场上就只剩下一具具死尸。 所有已经到达的居民，都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这样的场景，在几艘载具下方都有类似的情形。 短短一分钟，福川町大部分沦为废墟，无数的嚎啕声充斥了天地。 十多个中低阶的瀛族年轻术士，被李阀滞空的中高阶术士瞬间抹杀。 威灵也落在小广场上，站在了郑硇的身边。 郑硇脸色铁青，扫视着那些已经蹲下的居民，试图发现更多的反抗者。 威灵微微摇头，这样传统而低劣的反击，在中高阶术士面前是没有用处的。 他根据人群的精神力状态，很快从普遍是惊恐、忐忑的精神体中，发现了还有三个有较大差别的人。 他将信息丢给了玄明、南星和商陆。 玄明随即从人群中拉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不等玄明搜索，一个遥控器就从老头的怀中跌落。 “别杀我，别杀我，我已经后悔了，我不会按下控制器！” 老头已经接近崩溃，沙哑着嗓子哀嚎。 南星直接去揪住那个半大小子，也从他的怀中找出了一个遥控器。 那孩子已经抖成了一团，哭都哭不出来，尿湿了裤子。 还有一个中年的女人，面色平静，被商陆搜出了遥控器，微微摇头，却有歉意地看看那些蹲下的人群： “对不起了，很遗憾他们误伤了好多老老实实的人……你们动作太慢了，没有及时抵达这里，因此我的遥控器也没有来得及按下，炸死更多的入侵者。” 然而，她的解释信息并未获得同胞的好感，反而引发了身边那些居民的愤怒，几个居民跳起来对她拳打脚踢。 女人瞬间就鼻青脸肿，吐出口中血沫，神色却依然含笑平静。 郑硇面无表情，对一个回归的军士努努嘴。 三位军士直接将老头、半大小子和中年女人，拉到人群的外围。 “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响过，三人被打成了筛子，血污缓缓浸染地面。 血腥的气息，令蹲着的人群噤若寒蝉。 片刻后，郑硇转头，对着威灵露出笑脸： “死了两名文职人员，有一具武装重度损伤，五具武装中轻度损伤，没有军士死亡，这比正常的战损还要偏小。 谢谢你啊，威灵兄，要是晚那么几秒钟，损失会加大不少。” 威灵摆摆手，含笑点头，却给元宝竖起了大拇指。 元宝咧嘴而笑。 威灵联系了一下其他四艘载具，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给郑硇抱拳告别，闪身回到了载具上。 剩下的烂摊子，不是威灵他们的任务了。 四艘载具缓缓向东，继续前行。 片刻后，四艘载具在福川町东侧的那座小山坡的上空悬停了。 威灵带着几名弟子，瞬间出现在松溪寺内的木质长廊内部，外边就是那颇有特色的枯山水广场。 寄奴感慨： “哇，师父，这个地方做得好别致，很有美感呢！” 由细沙碎石铺地，做成同心波纹，外围则是极具律动感的线条，以剔透峥嵘的立石，模拟了须弥山石，置于同心波纹中心，辅以苔藓、草坪或其他自然元素，营造了一种别致的美感。 最为神奇的是，以沙子的表面画上纹路来表现水的流动，强调了明确的主客之势、韵律之感。 威灵给几位弟子简单解释了一下枯山水的基本信息： “同心波纹可喻雨水溅落池中或鱼儿出水，看似白砂、绿苔、褐石，但三者均非纯色，从这些物品的色系深浅变化中，参禅者可找到此物与彼物的交相调谐之处。 景观石分作九个山头，用以象征须弥山，石灯笼是用来保持‘净火’的，所谓神前净火，意味着用火去净化万物。 那些矮石，是按龟首、龟足、龟尾的形式组成龟岛，用意是满足人们的各种期盼。 至于那些造型别致的佛塔，内部却并不一定有佛舍利，主要起到镇宅一方的暗喻，还有驱灾避邪保佑平安的寓意。 瀛族的枯山水，其来源是受大夏水墨画和禅宗文化影响，叠加了大夏政治、禅宗、山水画、盆景等诸多因素，逐渐发展演变，就成了如此具备相当形式美感的园林形式。” 玄明小小拍了一个马屁： “原来如此，还是师父懂得更多呢。” “哈哈，去见见这里的高僧，打个招呼，我们就继续东进了。” 木质长廊一个转弯，就连接到枯山水小广场侧边一个打坐平台上了。 青衣素袍的僧人空见盘坐草垫上。 平台两侧，默然伫立了八位灰白僧袍、头戴锥形圆篱的弟子。 随着威灵等人的走入，空见睁开眼，明亮的眼神落在威灵身上，脸上却有着笑意： “施主多有佛性呐，对这辅助参禅的枯山水，也有着全面的认知。” 威灵含笑抱拳，微微躬身： “空见大师谬赞了，不过是以前闲着无事，在帝国的信息结界中，了解瀛族信仰的各种信息时，有一些只鳞片羽的碎片化常识而已。” 空见含笑不语，看向了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 末药和尾陵因为身穿‘游侠儿’武装，不便出入载具，没有跟下来。 看着那几个年轻而充满自信的青春面庞，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气度，空见的脸色变得有些迟疑复杂。 随即，空见又看向元宝、元贝和玄台、玄参，神色更见古怪。 片刻后，空见微微低头，双手合十，长叹一声： “果然不愧是天朝上国修士，举止气度，兼容并包，非同凡俗……阿弥陀佛！” 威灵含笑礼敬： “大师也是有大智慧的高人，本身就是顶阶术士，这几位弟子，最差的都有中阶术士的能力，能看清形势，止戈息战，保全历史古刹，殊为不易，小子佩服。” 老和尚低眉颔首： “老衲自然心如枯山水”。 威灵微微感应了一下，李大蓟、苏子以及那几位供奉的精神力，在识海中宛如明灯一般醒目，淡淡一笑。 威灵也不多言，随即转身，朝着寺庙外走去。 他知道，有那几位供奉的存在，僧人空见和他的几位弟子，不能，也不敢翻不出什么浪花。 威灵下来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亲眼看看这老僧，以及他那几位弟子的精神状态，看看他们有没有多余的想法和心态，只有当面洞察一番，才能放心。 但至少眼前，威灵认为这老和尚，是真的没有更多的抵触情绪的。 走出寺庙大门前，威灵还注意到大门内有个售卖护身符等各种纪念品的小房间，货架上挂满了各种锦缎做成的小布囊，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这种源自大夏旧时代的护身符，在瀛族这边，被赋予了另外一个高大上的名称，御守。 元贝和寄奴自然也看到了那些花花绿绿煞是可爱的小玩意，忍不住也多看了几眼。 松溪神社开运除厄御守。 大部分各色小囊，都绣出了这样的文字。 走出松溪寺，几人闪身进入载具。 守宫心神一动，载具继续东进。 …… 接下来的几日，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往往一整天都遇不到一个敌人，沿途也没有什么人口聚居的村镇存在。 直到整条战线推进到爱宕町、八幡市和龙驹市这一线，远处已经看到横亘视野的荒庶山脉。 青山如黛，沿西北——东南方向，一直延伸到无尽大洋，还在大洋中留下几个较大的岛屿。 由于北部的高山和群峰拥塞，不会有敌人驻守，东进的联军战线长度，已经收缩到不到一百公里。 战线变得愈发厚重严实，许多中型载具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千米。 就在战线缓缓推进的过程中，远处的青山突然“活了”过来。 无数的防空密集阵从山体内部探出，对着缓缓抵近的载具群发动了猛烈攻击。 一转眼间，天地撼动，宛如群雷响彻世间。 漫天火线，喷吐过来，联军的载具群落中的小型载具，抗打击性较差，明显无法抵御这样密集的攻势，立即闪退到后面，躲在中型载具后方。 慕容氏联军的中型载具，大部分都是帝国“青鸟”级制式载具，经过了各种不同功能侧重的改装，还暂时能抗住几波攻击。 密集攻击的炮火中，还有许多磁暴炮弹，凌空爆炸，对联军的通讯也造成了一定的障碍。 虽然联军载具集群的应对相当及时，而且没有错漏，但还是有不少小型的载具被击毁，打着旋朝下方的山地丘陵坠落，星星点点的几处爆炸，在山地间拉出了道道烟柱。 有几艘极其靠前的中型载具，也同样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急忙回退规避。 处于高空的“冠军”号，及时发出了指令，所有载具群后退几公里，暂时停靠规避，它自身作为旗舰和指挥中枢，依然滞空悬浮。 “对方的攻击阵列设置在山体内部，防护力强大，普通的炮火反击意义不大，暂时规避是合理的！” 威灵给弟子们解释了眼下慕容氏做出的回应。 “这道山脉的防御信息，战前指挥部给出的信息中有记载，但是强度没有这么高，看来，东日邦国的情报保密工作，也还是有可取之处。” 守宫也给众人补充了信息。 李阀的四艘载具，一直处于最前列，但区位略靠南方，受到的攻击并不剧烈，加上守宫的精准操控规避，载具并未有任何损伤。 于是，四艘载具都在相应的区域降落，还特别注意了地形地势，能处于相对不易被攻击的状态。 威灵等高阶术士，都几乎同时闪身出了载具，悬空而立。 举目望去，整个战线上，载具基本已经降落，只有旗舰“冠军”还在空中悬浮。 作为帝国“鲲鹏”级的大型载具，这样的炮火攻击，它可以根本不放在眼中。 联军中大量的高阶、顶级术士都如同威灵一般，纷纷悬浮在战线的上空，观察远方山体的敌人防线。 一时间，疏疏落落，竟然有上百人悬浮空中，看着非常具有威慑力。 这就是高端的战力保证了。 李大蓟刚刚和几位供奉长老闪身抵达威灵的旁边，就看到对面山体的上空，瞬间出现了几十个身影。 威灵面色肃然，那几十个身形，竟然全是高阶和顶级的术士。 看来，东日邦国的高端战力，也尽皆陈列在这条防线上了。 不等联军有所应对，那几十个身形，竟然瞬间出现在“冠军”附近。 威灵和李大蓟、苏子及几位供奉对视一眼，彼此心有灵犀，也都闪身突现在“冠军”附近。 和威灵他们有类似选择的，还有帝国的其他门阀世家的高阶、顶级术士，一转眼，冠军号附近的空着，竟然站立了上百位高阶和顶级的术士。 要是此刻，这些高手同时使用高阶术法，必然会导致当年冈本城战役的覆辙，让源灵世界能量大规模虹吸溢出。 “冠军”号中，慕容当归忍住了骂娘和抹冷汗的冲动。 随即，这“鲲鹏”级的大型载具，其通信系统为本来就是临时通讯中枢，轻易就放大了他的语音信息： “请问各位来客，可是鹿本城各大家族的高手术士？”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73君子协议 慕容当归放大后的语音信息，被整条战线上、甚至远处对方山体防线的装置，都能接收到。 那几十个东日邦国的高手中，有一老者，气宇轩昂，向前漂移了几步，慨然应答： “老夫藤原廉信，代表东日邦国防务部门，特来见见慕容氏的军事最高指挥官。” “哈哈，竟然是邦国的政府首脑，邦国总统大人驾到，在下失礼了！” 慕容当归哈哈一笑，身形也出现在载具外，浑然不管自己的实力仅仅是高阶的术士，与顶级术士还有不少的距离。 当然，慕容氏也有几位顶级术士的长老，相伴出现。 连帝国援战的门阀世家中压阵的长老，也不免将注意力放在了慕容当归身上，担心其受到藤原廉信的突袭。 要是一不小心，己方军事首脑被对方阵前斩首，那就笑话了。 藤原廉信静静地盯着慕容当归，对其淡然自若的神色并不诧异，淡淡丢出信息： “一般侵略者都会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和善面孔，这没有超出预料。” 慕容当归一滞，依然含笑，并拱拱手： “大人亲身莅临一线，应该不是过来奚落在下几句这么简单吧？” 藤原廉信面无表情，语意冰冷： “慕容世家挟帝国之威，已经占据我邦国三大岛群岛链，如今突入鹿本原，试图行那灭国之事。 正义与否，已经多说无用，就目前状态，老夫与一众邦国高层商议，有重要事项通知尔等！” 慕容当归面色肃然，语音信息也变得漠然： “通知？大人以为，当前孰为刀俎，孰为鱼肉，还不够明显吗？” 藤原廉信陡然大笑，声遏行云： “那又如何！我太阳之子，伟大瀛族，自古以来，生于兹，长于兹，葬于兹，若非尔等在占据国土后，不曾苛待我族人，你以为，你们能抵达此地？” 慕容当归嘴角的笑意有几分嘲讽意味： “哦，愿闻其详！” “当前伫立你面前者，皆为我国高阶及顶级术士，尚有大半未成到来，当然，或许贵方亦有相似数量的顶级术士。 你我皆明白，以顶级术士的能力，却刻意屠戮中低阶术士，犹如屠狗尔！ 因此，我等议定，双方战争，顶阶术士，不可出手。 否则，我等也将不择手段，血腥报复，毁灭贵方所有载具、所有高阶、中阶、低阶术士，乃至壶梁城、松尾城、左崎城、德高城、浅川城、麻衣城等等！ 让贵方拥有的一切，彻底灰飞烟灭！” 藤原廉信信息一出，联军高层一阵哗然。 要知道，彼此顶级术士的数量，是不对等的。 慕容世家、追随的瀛族家族、帝国的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到位的顶级术士数量，超过对方很多，但对方这项提议，却是相当于直接废了联军的最高端战力。 但藤原廉信所言，也不是说大话。 这正如旧时代的核威慑了。 即便我方的核弹数量不及对方，但如果投入使用，一样会对拥有更多核弹的敌方，造成不可承受的伤害。 如果真的要动用顶级术士去对付载具，对付高阶、中阶和低阶术士，乃至自然人，那么，不仅是慕容世家会非常头疼，估计连援战的门阀世家都会打退堂鼓的。 谁家的子弟不是肉长的啊，帮慕容氏定鼎无尽大洋，图的是利益，而不是去送命。 顶级术士，其状态转换速度、感应区域范围、对危机的敏感性、对战机的把握以及行动执行力，根本就不是同阶术士能有效限制的，这也是一种最广泛的基本认知。 慕容当归的眼神变得极其凌厉，盯着藤原廉信，愤怒让他有些难以保持风度了。 他忍不住暗暗咬牙，这老家伙的确没有说错。 要是一开战他们就使用最高端的力量进行干扰，那么，战局还真的未必能走到这一步。 但是，就算比高端战力，除了顶级的术士，帝国还有超级的术士，他们一个小小的东日邦国有吗？ 问题是，现在不是比较高手数量的时候，而是对方要扯下脸皮摆烂的局面了。 慕容当归不敢轻易决定，心念一转，立即与联军高层瞬间进行了快速地沟通，在获得家族一众长老、援战部队领队的首肯下，他冷着脸点点头：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这其实也是我方的初衷。 单说顶级术士的数量，我方必然比你们多出很多，但正如大人所看到的，这近十年的征战中，我方可曾使用最顶级的力量？” 藤原廉信不置可否。 慕容当归继续丢出信息： “当然，贵国幸好没有使用大人威胁的那种方式对待我方，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帝国方面可是有不少超阶术士的，让天翻地覆、让一岛陆沉，也未必是什么难事！” 慕容当归这一番反威胁，也不是红口白牙没根据，这让藤原廉信也眼中怒火闪烁，唇边白须微颤。 他微微点头，由近及远扫视了一眼凌空伫立的联军高阶、顶级术士，缓缓抱拳： “既然如此，君子协议已成。请诸位好自为之！” 随即，他的身形缓缓消失。 与他一道过来的几十人，身形也渐渐消隐在虚空。 这一幕，让联军高层既郁闷且无奈。 这帮人，的确是不折不扣的高阶、顶级术士。 慕容当归闪身回到“冠军”号，沉郁不堪，片刻后，他在系统中发出信息： “有请各位领队和长老，到冠军号议事！” …… 威灵和苏子大叔也回到了“青鸟”载具中。 不久后，旗舰指挥部下达指令，全线暂停，载具停靠掩蔽，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东日邦国沿爱宕町、八幡市和龙驹市背靠的荒庶山脉，构筑的强大攻防一体阵线，慕容氏还缺乏一些准确信息。 当前已经失去了顶级战力使用权，慕容世家就不得不更加谨慎了。 用人命去探路，向来不是慕容氏的选择，更不会是帝国的习惯。 这条阵线，其实已经是距离鹿本城只有几百公里的最后一条防线了，邦国这几年一直经营的防线，重点都在这里。 威灵仔细分析全息地图，觉得鹿本城的选择也是迫于无奈。 在鹿本城以西，只有这道山脉可以算是天堑一般的存在，一直延伸向北，到鹿本城北部，就是整个鹿本原的最高峰——荒冢峰。 这片山脉群峰林立，是阻击从西面、南面进攻的慕容氏军队的最好位置。 错过这里，就直面鹿本城所在的大平原和海湾了，根本就不便于全面防守。 换个角度看，其实鹿本城的攻防战，最后一块硬骨头，并不在攻破鹿本城，而是拿下这条西北——东南方向的整体防线。 而在慕容世家联军这边，整个战线，从原来展开的几百公里，已经缩短变厚了很多，变成只有不到一百公里的长度，厚度却是增加不少。 最直接的效果就是，威灵和李木通、李半夏分队载具的距离，变成了彼此间只有几百米。 甚至在李阀四艘载具的背后，都多出了其它世家的分队。 这样密集的队伍，面对的也正是前面这一条最终防线。 回到载具后，威灵给李陵游、守宫以及弟子们分享了先前的影像以及那“君子协议”的情况，末药点头而笑： “藤原廉信这家伙，这一招还真的是神来之笔，直接将我方顶级战力空置，本来是他们不占优势，眼下倒成了我方要去攻坚。” 玄明不但不失望，反倒有些高兴： “无所谓啦，要是没有这一出，我们都发挥不出多少能力呢，比师父都还高明的术士一出手，哪有我们这样的小中阶什么事情啊。” 南星大笑： “此言甚合我意！本来还担心有顶阶术士，看我们这样的小中阶不满意，随手就灭了我们，哈哈，这下无需担心了。” 南星的说法，让威灵和其他弟子都笑了起来。 是啊，既然都无法使用最顶级的力量，比拼的就是中阶、高阶的力量，那么，单从术士数量来看，联军未必就吃亏啊。 直到入夜，“冠军”号并没有更新的指令下来。 李阀的四艘载具，利用“图腾柱”这样的中继设施，在慕容世家指挥信息平台之外，又构建了小型的互通网络，便于沟通交流。 远处东方的天际，黑沉沉的山脉轮廓，和蓝黑色的天空有着模糊的分界线，一颗明亮的星辰，显现在天幕上，孤寂而冷清。 遥远的天际，还能看到一抹山尖白色，那是鹿本原的最高峰，也是整个东日邦国几大岛链的最高峰，荒冢峰。 荒冢峰是一座活火山，每隔两三百年，就会出现一次爆发。 上一次爆发，就是在大湮灭时期，被母星人类的核弹洗地给招引的，其爆发烈度，导致了当时的瀛族政府崩溃，国民伤亡巨大。 “轰轰轰轰……！” 一道道的光芒，陡然间冲向天际，就像是新年节绽放的烟花。 但这烟火却只有红色，明亮的红色点亮了夜空。 这是高阶的火灵术法在半空中施展引发的光效。 威灵微微侧头，感应着那边的灵力变动和精神力波动：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我方有高手潜入到那山体中，去侦测东日邦国的防御布置了。” “嗡……” 一声沉闷的震动，将大范围的空气都震动了。 随即，一道细细的刺眼光线，从黑暗的山地射出，在天空中迸发。 黑沉沉的天空中猛地出现一团火焰。 威灵皱皱眉： “激光武器，击中了一个术士，不出意料的话，对方至少是中阶后期的术士了。” 玄明非常费解： “师父，为什么他不转为能量体呢？” 元宝等人分析： “或许是没有来得及。” “他应该及时进入源灵世界，隔绝了时空，才是最好的规避。” 李陵游的意见让众人一致点头。 “不对！” 守宫微微仰头，看着那片区域，暗黑的帏帽挡住了她的容颜，看不出神色，但她的语音信息有些惶急： “先前那道嗡的声音，是超大电流引发的感应电场，能量波动引发的空气震动，并不是真正的声音，我怀疑对方在山地上布置了大功率的定向能武器！”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74复合突袭 守宫的分析让众人皆有些变色。 这就能说得通了，那个被凌空打爆的术士，不是不能及时转为能量体，但是下方如果有大功率的定向能武器对着他，他就根本不敢转换。 对于中高阶术士来说，有一种非常致命的情况。 假设下方的定向能武器是微波、次声波或者粒子束类型正在攻击，恰好自己又好死不死转换为能量体，那么，必然会引发能量体的剧烈震荡。 最直接的后果，是导致该术士无法再恢复躯体，甚至连精神力的束缚力都会丧失，彻底成为一团能量消失。 但是，如果不转换，结局就有可能如同刚才那位术士，被激光武器烧灼成一团火炬。 威灵担忧地看看末药和尾陵。 这类型武器，对他们的“游侠儿”武装来说，更是拥有致命的杀伤力。 元宝元贝和玄明他们，至少还可以进入源灵世界进行规避，就算有威胁，也还不至于致命。 “定向能微波武器，通常在远距离上对军事目标和武器的光电设备进行干扰，在近距离上实施杀伤有生力量，引爆各种装药或直接摧毁目标，它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使目标受高热而破坏，甚至能够提前引爆炮弹中的战斗部或炸药。 我们的武装中能量核、弹药都会变得脆弱不堪，殉爆可以对我们的身体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末药明白了威灵的意思，看看尾陵，苦笑着给其他师兄弟科普了一下他和末药可能面临的威胁。 元贝丢出信息： “大师兄，你和尾陵师兄就不要靠近那边了。 元宝师兄，破解这个威胁就看你了，既然对方的激光类、次声波类、微波类和粒子束类的定向能武器，都需要极大的电流进行转换，那么，这是你的领域啊。” 元贝目光灼灼，看着元宝。 元宝点点头，看向威灵： “嗯，没错，只要是用电的，我就有办法收拾它，要不，师父，我过去看看。” 威灵沉吟了一下，既然此行的目的本来就是训练弟子们的实战能力，那么自己就应该放手，不然他们始终无法成长。 就在威灵刚要下定决心时，他的心神一动，看向天际。 那是一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感觉。 这种感觉，当年在雅西战争的是期间，联邦术士发动了超大型术法的时候，就感应过这种警意。 末药、玄明、南星、商陆、玄台等人，也都纷纷看向夜空。 “警戒！敌袭！” “大型术法，土灵系的陨星雨！末药、商陆、玄台，注意瓦解大一点的陨石！” “还有火灵术士的熔岩火雨！” “李陵游，玄明、结金属防护盾！” 威灵不断将简短的信息丢给弟子们和李陵游，一闪身出现在了那“青鸟”载具的上空。 他必须要保全这载具，这是弟子们必须的基地，特别是末药和尾陵，离开载具，他们就根本无法顺利返回帝国。 夜空陡然一暗。 空气停顿了，似乎凝结成了一块。 万籁俱寂，连细小昆虫的呢喃都没有了。 守宫已经飞快返回了载具上，开启载具的所有防护。 元宝、元贝、寄奴、玄台等人也闪身出现在威灵身边。 威灵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李阀其他四艘载具上空，已经出现了不少的高阶术士，在防备即将到来的突袭，他稍稍定下心来。 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黑暗的天空倏然变得有些暗红，就像是大暴雪前的彤云在密布。 随即，头顶的天空传来了沉闷的轰鸣，不像是雷电，但低沉而极富威胁力，比雷电那种干脆而剧烈的声音更撼动人心。 仿佛是天河的狂涛在急剧坠落！ 来了！ 夜空变成明亮的赤红色！ 首先到达的是雨点一样密集的陨石雨，最小的陨石都有碗口大小，呼啸而下，划破空气，拖着长长的炽热尾焰！ 守宫早就将全部算力分配到控制载具枪械方面，锁定那些即将击中载具的陨石！ 末药眼神如刀，紧紧看着一颗最大的陨星！ 一瞬间，那可足有合抱大小的陨石，无声分裂为几颗小型的陨石，随即，消散一空。 末药又看向了另外的陨石！ “哒哒哒……哒哒哒……” 载具的空防枪械，已经一一发出清晰的点射，将无数的陨石打碎！ 周边的几艘载具，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动了防御。 一瞬间，整条战线从静寂变成狂暴。 李陵游和玄明，合力在载具上空百米位置，凝聚了一道锥形的金属护盾。 金属护盾由一片片的金属片互相搭接而成，银色的液体在每一片金属片上流动，不断改变其性状及排布结构，增强其强度！ “轰轰！” 有几颗陨石，带着那一往无前的势能，击中了金属护盾，发出剧烈的冲击声，然后被弹向一边。 护盾猛地一沉，然后迅速弹起，恢复原本的模样。 随即，更多的冲击到来。 “轰轰轰轰……” 元贝、寄奴也凝结出水灵力护盾，试图帮忙拦阻那些陨石，但根本就无法阻挡那些高速坠下的陨石，水灵护盾刚一成型，就被打成碎片。 随即，两人放弃了凝结冰盾，将液体直接去包裹那些炽热的陨石，让冰冷的液体与高温的陨石之间产生巨大的温差，便于其在击中金属护盾的时候，瞬间就四分五裂。 苏子大叔带着南星、玄参和望月几个木灵术士，凭空凝结了一张藤蔓编制的网兜，显形与金属护盾之上，柔韧的藤蔓，缓解了那些陨石的势能，给李陵游和玄明争取了一定的舒缓！ 尾陵最忙碌，视线在每个师弟师妹间逡巡，增强他们的术法能力。 转眼间，无数的陨石被阻挡在载具外围，在地面上堆积了一大圈黑乎乎的炽热岩石。 水灵术士凝聚的冰水，虽然消除了高温，但也让四周都腾起了白茫茫的水雾。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绵延几十公里的战线上，处处有火焰在燃烧，那些被炽热岩石引燃的树木、灌木在燃烧。 也有无数的各色术法在扑火，在阻挡陨石下落！ 就在那些陨石雨还没有完毕的时候，威灵的信息传到每个人的心神： “注意，熔岩火雨来了！” 威灵的信息刚过，苏子大叔他们结成的木灵大网，就仿佛被一道火星给引燃了。 “轰！” 爆燃发出轰然巨响，木灵力瞬间被点燃，在夜空中如同一道明亮的火炬。 “撤掉木灵术法，商陆、玄台，凝结土盾！” 灵仙派的弟子，早就熟悉各种灵力护盾的防御方式，而且还习惯性将灵力的排列方式进行优化，取得更好的防护效果。 商陆更是夸张，闪身就出现在李陵游、玄明凝结的金灵护盾之上，双手一张，一面巨大的土灵护盾出现了，黄色的光华流转。 玄台魁梧的身形也随即出现，他微微仰头，看了看天空，瞬间就加强了商陆的护盾。 火雨如约而至，无数高温的熔浆密集落下。 元贝和寄奴顷刻间就给那护盾丢去冰冻术法，对护盾进行降温。 水雾弥漫，气势恢宏。 商陆还觉得不够，眼神一凝，身边的引力场出现，那些呼啸而来的熔岩，陡然间就失去了重量，似乎变成了羽毛一般，飘飘忽忽，缓缓坠落在载具的外围地面。 “啪啪啪……商陆威武！” 元宝一边拍手鼓掌，一边称赞。 商陆大笑： “哈哈，小意思！” 悬空而立的威灵也含笑点头。 这些大型术法从降临的那一刻开始，直至防御到此刻，他都没有出手，弟子们完美地挡住了这一波突然袭击。 但随即，威灵的神色有些凝重。 看来，东日邦国倾力铸造的这条防线上，一定布置有联邦的改造法师，不然，这样的复合术法，一般的高阶术士或法师，都是无法施展的。 顶级术士施展的顶级术法，会有这般威力，但其施展术法过程中产生的精神波动，必然会被慕容世家联军的顶级术士发现。 到现在为止，联军这方，并没有顶级术士发起反击。 这就说明，瀛族的攻击，都在先前的“君子协定”之内。 是东日邦国也掌握了组织中低阶术士施展复合术法的能力？ 还是对方本来就是所谓的联邦志愿者法师？ 抑或是瀛族在集中使用改造法师？ 就在威灵沉吟间，火雨的攻势减缓，天空变得愈发黑暗。 一阵冷风掠过，绵延百公里的山火开始肆虐，烟尘布满了整个战线。 无尽的灰烬与尘土飞扬，升上了夜空，消失在高空。 转眼间，夜空中的浓厚的云层不断飞扬翻滚，一道横贯上百公里的巨大雷电，撕裂了黑暗的夜空。 “轰隆隆……” 雷电闪过，大雨倾盆！ “超阶水灵术法！冻雨！注意防护！” 威灵立即判断出大雨的异状，丢出信息。 “雨水中有毒素！别粘在身上！” 苏子、南星和守宫三人，同为木灵术士，对生物毒素非常敏感，几乎同时，给大家丢出了公共信息。 先前那些升上夜空的烟尘，成为暴雨凝结的媒介，无数黑乎乎的雨水，坠落地面上。 落地的瞬间，就变成了一片薄薄的冰片。 过冷水！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雨水，而是诸多水灵术士集中使用凝水术附加冰冻术形成的冻雨。 而那些强烈的生物毒素，也包含在雨水之中，这应该是对方的木灵术士在同步施展术法能力！ 但这样的术法，有了准备的中阶术士，只需要个人的简单护盾就能防住，无法造成较大的损失。 或许对方施展这个术法的目的，多半还是为了打击联军中的低阶术士或者军士而已。 在目前的战争模式下，低阶术士和军士，从事的多半是辅助性的后勤保障任务，一旦大量死亡，必然会拖累中阶高阶主力的战斗力。 大雨如注，夜色浓密得只能看见十来米外的事物。 刷刷的雨声，带着冰冷的气息，在天地间形成了嘈杂的“訇訇”声。 片刻间，整片战线，都成为了一个布满灰暗冰凌的冬季山地。 这道复合的水灵术法，威力最弱，持续时间却是最久。 十分钟后，大雨停歇，天空渐渐平息。 不久后，夜空回复正常，有朗月稀星，夜风袭袭。 如果不是地面泥泞的冰凌和周围树木上的冰屑，根本就看不出先前整片区域饱受了陨石雨、流星火雨和冻雨的袭击。 威灵和苏子、李陵游抓紧时间，去李木通和李半夏的载具附近，看看他们是否需要帮助，了解一下损失情况。 结果还是有损失，但不大，毕竟队伍中都是中阶术士为主的，在无法防御的情况下，低阶术士和军士，都进入载具中了。 李木通有些恼火： “该死的，他们竟然敢主动发起突袭！” 苏子哈哈一笑： “哈哈，无妨，先前应该有慕容氏的高手过去刺探防御阵地，这算是对方的回礼吧。” 众人莞尔，也就释然，慕容世家都没有雷霆之怒，看来损失不大。 回到载具不久，就有指挥平台传来通报，战损不大，但也有不少载具的涂装和蒙皮受到不小的损失。 威灵他们这个分队应付这次突袭，显得比较轻松，但其他队伍，但凡术士类型不够均衡的，就有些吃力了。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75师徒携手 次日清晨，冰冻了一夜的整条战线，似乎活过来了。 无数肮脏的联军载具，在清晨朝阳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肮脏，那些灰烬和灰尘，被冻雨裹挟，布满了体形庞大的载具表面，灰扑扑的，就像是慕容当归此刻的心情。 他通过各种超视距的影像装置，看到近百公里的战线上，几乎所有的载具外部，都有术士在施展水灵术法，冲刷肮脏的舰体。 有些载具的舰体外，还有各种小型的维修智能体，在对破损的载具进行修补，弧光火花四溅。 昨夜的防护加上近日的维修，对能量储备的消耗，远远超出了预计，这就直接导致联军的攻势会延迟了。 昨夜一帮高层进行了商讨，对于东日邦国这条防线上的布置，甚至有人给出奇葩建议，建议部队绕过这道山脉，从南侧的海上突击鹿本城。 如果是战争的前期，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这个提议，但是这毕竟已经是战争的末期了，需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大军碾压过去。 否则，这会让瀛族人心生慕容世家的力量也不过如此，加上帝国门阀世家的援助不过如此！ 这种鄙夷，对未来的统治带来隐患。 昨晚派出去刺探对方防线情况的术士，遭遇了不少同阶瀛族术士的埋伏，付出了好几个术士生命的代价，也大致摸清了一些情况。 对方的防线上，已经摆明了是将以前帝国雅西、博湖、东海等大型郡城才会使用的定向能武器，用在了山地防线上，这对攻坚的联军来说，的确有不小的威胁。 随后瀛族发动的突袭，更多的是象征意义罢了，打击慕容氏联军的士气，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并不重要。 “令：各战斗小队，组织善于潜伏及精悍人员，尝试性刺探对方防线，获取各种精确点位上的防务信息，有能力或条件可损毁对方防御装置、杀伤有生力量！” 已经征战十多年的慕容当归，也算是心智坚韧之辈，并不会因为对方的打脸行动而真的生气。 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做，在没有形成对敌方防御阵地精确到细致点位的数字全息地图，他是不会下令全军突进的。 很快，指令下到了威灵这边。 他看向元宝，呵呵一笑： “元宝，走，我们师徒两人去对面看看。” “得令，师父！” 元宝笑着起身。师徒两人给其他人打了一个招呼，笑呵呵地走出载具，朝着东边那道山脉走去。 李陵游、守宫和其他人并不担心威灵和元宝，毕竟两人都可以自由进出源灵世界，至少风险不大。 与此同时，各个小分队都派出了战力和自保能力很强的队员，朝着对面潜行。 威灵感应到那些和自己的目标方向一致的术士，含笑给元宝丢出信息： “元宝，其他分队也有人员潜伏过去了，我们如何过去？” “师父，我觉得可以直接以能量体方式飘过去。” “哈哈，就这样走过去，帮其他人吸引一点火力也好。” “好的，师父！” 两人速度很快，朝着对面飞快跑动起来。 沿途有大量的灌木丛和树木遮挡，两人的身形并不明显。 但这只是暂时的，一旦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有大量不依靠光学观察瞄准的武具锁定他们。 就在威灵和元宝还没有开始爬山的时候，威灵丢出了信息： “对方的远程大狙开枪了！” 威灵身形微微一闪，眼前的世界慢下来了。 在他的视线中，看到一颗高速突袭而来的子弹，目标正是自己。 他微微晃动一下身形，避开了那颗子弹。 这个规避动作并未影响他的行进速度。 元宝已经化作一团闪烁弧光的能量体，在威灵的身边跳跃行进。 “嘭嘭！” 迟来的枪声响过，威灵和元宝已经突进了几十米。 “咻咻咻……” 更多密集的子弹飞速射来。 威灵一个跳跃，腾空几米，避开了那些子弹。 元宝依然以能量体的方式跟着飘行。 “空间切换！” 威灵陡然间吩咐。 他和元宝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一串密集的炮火，将两人所处的区域进行了饱和覆盖。 也有粒子束武器，对着他们的区位，进行了大功率的照射。 但随着两人的空间切换，这一切攻击都无效了。 眨眼间，威灵和元宝的身形在山体的中部闪现。 元宝一出现身形，就对着山腰一挥手。 一道刺目的霹雳闪过。 山腰内部的某条电缆在瞬间产生了超高电压，造成了空气电离，形成了短路。 “滋滋……噼噼啪啪……轰！” 山腰腾起一大串火花，那座防御阵被殉爆的弹药炸毁。 趁着爆炸和混乱，威灵和元宝闪身进入了一个小小的掩体。 一个满脸绿色条纹的瀛族军士，坐在一座防空密集阵的操控台前，长大嘴，吃惊地看着两人。 威灵淡然一笑，眼神中光华闪烁。 军士陡然间觉得头脑一晕，丧失了神志。 片刻之后，他再次清醒，却发现自己依然潜伏在防御工事内，周围平静依然，如同先前。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不久前，有两个敌方的术士潜伏进来了。 等他缓过神，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负责的防空机炮上，却发现了异常。 复杂的操控装置表面并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念体再也无法和机炮进行连接。 慌乱中，他断定机炮出现了致命故障，连开启装备都做不到了。 他当然不明白，在威灵对他施展精神类术法的时候，元宝顺手在机炮上抹了一把，强大的电流已经将机炮的控制单元烧毁了。 进入山体内部，宛如迷宫一样的狭小通道四通八达，威灵和元宝一边收集防具信息，一边不断破坏电力电缆和武备。 在这样充满了电能的环境中，元宝如鱼得水，随手一招，强大的电流就会瞬间形成超高压，击穿绝缘体，形成短路。 每当元宝使用了自身的能量，就必然从周遭的能量中找回电能进行补足。 而威灵则跟随元宝，信步而行。 一旦遇到有驻防的军士，低阶的就直接一个“人身支配”，由共情术、夺情术、意识植入（沉睡、美梦、噩梦、梦游、认知障碍）组合而成的强大术法，直接将驻防的军士控制住，然后任由元宝破坏设备装置。 即便遇到中低阶的术士，威灵一样使用“人身支配”术法，配合“精神病毒”“念力木马”术法，获取防线上的一些细节情况。 即便是中低阶的术士，其掌握的信息，也比那些军士要多很多。 然而，威灵和元宝所经之处，不断消失、失联的装备信息，在东日邦国防线指挥部的各种终端上都明明白白反映出来，闪烁的红点，引起了防线指挥部高层的注意。 藤原廉信微微闭眼，感应着威灵和元宝的精神力区位，面色有些难看： “去几个人，去0271区域，那里有一个高阶和一个中阶，破坏力很强，有点意思，那片区的设备都被他们破坏了。” 几个高阶的术士随即扑了过来。 威灵心生感应，拉住了元宝： “有术士高手注意到我们了……小心戒备，有五个高阶术士过来。” 随即，威灵不等元宝回复，一把将他拉入了源灵世界。 刚刚现身，威灵就看到有五位身穿瀛族术士袍的高阶术士，同样处于相似的位置。 双方猝然间在源灵世界碰头，彼此都有点吃惊。 五位瀛族术士对威灵和元宝在源灵世界的体形有些吃惊，很明显，威灵和元宝的身形都比他们高大不少。 这还是他们没有见到以前威灵无法掌控灵力时候的身形，那可以用顶天立地来形容了。 在元宝的视线中，紫红色的雷电世界里，冒出了几个不同颜色的异类，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和师父。 他看了一眼师父，和威灵交换了一下眼神。 随即，元宝的身形陡然间化作了一道巨大的闪电，陡然出现在一个瀛族高手的身边。 对手的眼睛陡然一缩！ 闪电形状瞬间化作元宝的身形，一柄锋利而曲折的异型刀具，直刺对方身躯。 那其余四位术士也立即动起来，轰然震荡中，狂暴的灵力蜂拥，朝他们几人席卷而去，几个高阶术法立即丢过来。 其中一人的术法针对元宝，其余三人却都对威灵发出了猛烈的攻势。 一道金灵力磅礴而至，化作一道斜着劈下的利刃，划向威灵。 威灵身边的空间，轰然爆开，紫红色的火焰，瞬间包围了威灵。 还有一位木灵术士，利用源灵世界中磅礴的木灵力，凝聚成巨大的长藤，犹如灵蛇一般，封住了威灵的各个躲避方位。 见三人的攻势猛烈，威灵身形错动，一把抓住了那金灵力化作的长刀。 本来无形无质的金灵力，瞬间出现在威灵的手中，变得乖巧无比，立即化作一枚真正的长刀，一片片的金灵力以鱼鳞结构排布，柔韧而又锋锐无比。 刀锋挥动，正好将身侧的那到木灵长蛇劈成两截。 威灵的身形也陡然加速，已经出现在那位火灵高手的身边，手指点出： “诛！” 全新的“诛”字诀术法，瞬间在那位术士的面前点出一道刺目的光芒。 血液凝结、腐朽、石化、锈蚀、生命汲取！ 五种术法同步生效。 火灵术士的能量体扛不住如此程度的冲击，身形陡然炸开。 威灵并不管那位炸开的术士，一转头，看向了那位躲在一边的木灵术士，眼中光华闪动！ “头脑风暴！” 木灵术士瞬间犹如被石化一般，僵住了。 海量的数据信息，瞬间冲击着他的识海，他的精神力甚至都不足以稳住自己的能量体了！ 而就在此刻，一道硕大的霹雳，瞬间没入了僵住的木灵术士身躯。 一道刺眼的蓝色电弧，从那术士的身躯漫延开来。 “滋滋……” 电弧乱窜，几人似乎都能听见电弧的声音，虽然此刻并无声音存在。 一瞬间，雷电轰碎了木灵术士的能量体。 元宝的身形如电，不，他此刻的速度本来就是和光速、电速一样，意念所至，身体也至！ 两名对付元宝的术士，根本无法锁定元宝的位置，被元宝觑空还帮师父解决了一个木灵术士。 这瞬间的对抗，看起来不过是短短一瞬，但瀛族方面就已经崩散掉了一个木灵术士。 那位承受了“诛”字诀术法的火灵术士，崩散的身躯，在不远处重新出现。 他面有惊恐神色，不敢恋战，一转身，离开了源灵世界。 剩下的三位瀛族高手，面面相觑。 他们有点迷糊，为什么威灵攻击的那位火灵术士，能量体溃散了，尚能重聚，但为什么被那半大小子攻击后的木灵术士，却再也没有重组出现呢？ “你们是不是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位木灵术士会彻底崩散在这源灵世界？” 威灵停下来，没有继续攻击。 元宝也闪身回到师父身边。 那三位瀛族高手，惊疑不定，其中一人，丢来信息： “是的，有点奇怪！你们都很强大，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高阶术士，这个少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中阶术士了！” “哈哈，哈哈，这不奇怪，因为我打散那位火灵术士的，是用的本源灵力，不足以杀死他，但我弟子用的可是雷电之力，直接将其精神力打散了，因此他无法复活了。” “嗯，我师父说得对，他的灵魂之力太弱了！” 元宝双臂抱在胸前，微微仰头，不屑一顾。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要停下来，但知道师父必然有停下来不继续攻击的理由。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76炮火回礼 三个瀛族高阶术士沉默了一瞬，先前丢出信息的那人继续询问： “邦国的情报信息中没有你们的记载，你们不是慕容世家的人，也不是投靠他们的瀛族，你们是帝国方面的？” 威灵微微点头： “是的，我不打算杀你们，但是，你们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哼！别以为有点能力，就可以对我们颐指气使！” 威灵歪歪头，看向那两个始终不回复的术士，脸上有一丝笑意： “嘿，你们两个，为什么始终不答复问题，是哑巴吗？ 不对啊，现在都是用念体交流的！” 那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面色铁青，却依然不回复。 威灵点点头，轻轻给元宝丢出一道信息： “元宝，我们干掉那不做回复的两个家伙！” 随着信息丢出，威灵瞬间发动了三道术法： “定！” “禁！” “封！” 一瞬间，源灵世界这片区域，似乎原本潜流无尽的能量，都停滞下来了。 “定”字诀，集合了泥淖、迟缓、迟钝、沉重、木化、禁锢； “禁”字诀，却是智慧术士的精神力禁锢术法； “封”字诀，是威灵还在初阶术士的时候，就曾经使用过的能力，实际上是夺情术、沉睡术的组合使用。 其实也是威灵为了稳妥，他甚至还额外使用了两道精神力术法去确保，以他眼下对源灵世界的掌控力度，就一个“定”字诀术法，就可以将三人给定住。 结果就是那三人瞬间就张口结舌，无法动弹，连精神力都无法调动起来！ 元宝一看师父定住了对方，岂能不抓住机会，身形闪动，对着那不回复的两位术士就是两巴掌。 “叫你不回复！叫你不礼貌！” 元宝的巴掌可是高能雷电的显化体，其饱含的能量，瞬间就将那两人的能量体打散，精神体崩溃，再也无法恢复。 那崩散的能量，如同满眼沙尘，在没有任何重量概念的源灵世界，从僵立的唯一幸存者眼前，飘然掠过，缓缓混入了无处不在的潜流。 “解！” 威灵对着仅存的家伙，丢出了术法。 那家伙浑身颤抖，如同看到魔鬼一样，惊恐无比，盯着师徒二人，却不敢擅自有任何动作。 “很好，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杀你吗？” 那家伙福至心灵，立即回复了信息： “是因为先生你先前问话，只有我有答复。” “啪啪！” 威灵轻轻鼓了一下掌，立即发现这源灵世界中不会有声音传递，于是用眼神，鼓励地看了看对方： “嗯，你说对了，要是一直不回答，没有形成有效的念体互动，我的‘精神病毒’和‘念力木马’术法就无法施展，那岂不是太过无趣？ 因此，他们还不如死去，当然，你就识相多了。” 元宝在一边咧嘴而笑。 瀛族术士面色更加僵硬。 他虽然不知道精神病毒和念力木马是什么，但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可笑自己能活下来，原来是因为对方已经给自己植下了病毒和木马。 “你认识小野家族的人吗？他们有没有幸存者？ 你认不认识麻宫明义、饭冢真弓、稻田五月、井野雅美和藤原和夫？ 上次遇到他们，留下了他们一条命。 他们还欠我的一个任务，帮我问问！ 回忆一下，这条沿着爱宕町、八幡市和龙驹市背靠的荒庶山脉防线，有什么至关重要的节点、最强大的武备是什么，准备如何瓦解慕容氏的攻击……” 威灵刚要继续问其他问题，面色瞬间一变，拉住元宝，身形一闪，已经离开了源灵世界，回到了显化世界。 并且，威灵不是回到那山地中，而是回到了载具上。 在威灵的感应中，至少有四位顶级的术士，已经朝先前他“审问”的区域快速接近。 高阶的术士他根本不怕，但顶级术士，他却不得不小心。 连教宗格利高列大人，在帝国“守护九子”中的几人面前，一样饮恨败北。 自己一个高阶的术士，去面对四位顶级高手，那不是勇敢，那是找死。 刚刚在“青鸟”载具现身，元宝就有些遗憾地丢出信息： “唉，师父，有强大的顶级术士过来了吗？” “嗯，有四个，我们只有落荒而逃了，哈哈。” “太可惜了，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呢。” 威灵含笑看着元宝，微微摇头： “元宝啊，看来你对‘念力木马’缺乏认识呢。” 李陵游、守宫、苏子、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寄奴、元贝、玄台、玄参、望月几人，见师父和元宝回来，都围了过来。 元宝微微一怔，恍然大悟，哈哈一笑： “哈，我就知道师父必然不会放过那家伙，哈哈，他随后会源源不断给师父提供信息的！” 威灵点点头，看了看众人： “我将我和元宝看到的各种信息，都一并打包丢给你们，你们去分类整理信息，对地形地势、洞窟通道、防御设施等等信息，都分门别类整理好。” 随即，将先前和元宝前往探查的详细影像包丢了过去。 以守宫、末药和玄明为主，他们开始分析整理各种数据信息。 威灵走到一边，盘腿坐下，微微闭眼，却是在感知自己潜伏在那位术士识海中的精神力。 要是密蒙知道了，必然会怅然若失。 威灵兄，最终还是从他这个“小偷”手中，偷到了他的独门侦听方法。 杨箬兰也一定会感慨，威灵的确没有学会她的“催命符”，但一样衍生出一种“精神病毒”。 那处山地防线上，就在威灵和元宝刚刚离开，四位瀛族的顶级术士，几乎同时现身在威灵他们身处区域的源灵世界。 那位被植入念力木马的术士，已经回到了防线上，正满脸神色复杂地和先前侥幸逃生的火灵术士沟通。 随即，他们看到了四位顶级高手从空间中闪身出来。 两人急忙躬身行礼： “嗨！” 一位长老丢出信息询问： “稻田春树，刚才那两个敌方术士呢？” 稻田春树立即将先前遭遇那两人的情形影像，打包丢给了四位高层，最后补充： “……就在那两人即将对属下动手的时候，应该是感受到四位前辈的踪迹，他们就及时逃走了！” “唔，看来你的运气还不错！” 老人面无表情，看了看西边慕容氏的联军，身形消失了。 其他三人，彼此对视一下，也都各自回归。 对于这四位顶级术士而言，他们也根本不愿出手去对付那两个小辈，虽然那两人的确实力不错，但要是因此引起敌方的顶阶高手也同样出动，那么，对方多半会全力阻击自己四人，生死都未必能确保。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藤原先生的缓兵之计就会失效了。 何况，对比顶级战力，邦国方面，也并不占优。 见那些长老离开，稻田春树瘫坐在地下，身心俱疲。 而先前那人所谓的“念力木马”和“精神病毒”，却如同两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沉甸甸的。 他仔细检查自己的念体和识海，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常，稍微放心下来。 威灵的每一个问题，他都会在心中过一遍。 麻宫明义、饭冢真弓、稻田五月、井野雅美和藤原和夫这五个人怎么会欠对方的一个答案？ 藤原和夫不是藤原大人的孙子吗？ 还有，自己的侄子，稻田五月那孩子，也曾经遇到过这个煞星？ 麻宫明义、饭冢真弓、井野雅美几人，全是鹿本城的大家族子弟呀。 小野家族不是都灰飞烟灭了嘛，哪有什么人存在？ 这道防线，究竟能不能挡住慕容世家啊，眼下看来，有点玄乎哦…… 稻田春树的心思跳跃，不断猜测推导威灵的用意，也在自己思索一些问题。 他的每一个思索和下意识地给出答案，都被潜伏在他识海中的威灵的精神力感受到，然后反馈给远处的本体。 而此刻身在“青鸟”载具中的威灵，眉头微皱，嘴角却有笑意。 将稻田春树后续的一些信息丢给弟子们，威灵伸个懒腰： “哈哈，至少我们对面的情况比较清晰了，所有定向能武器的位置，都清清楚楚。” 没过多久，众人将信息整理完毕。 威灵安排他们将信息上报到“冠军”号，将击杀敌方术士、破坏掉的敌方装备情况，都一一上报。 这可不是在白白做贡献的时候，每一分成就，都是未来李阀的筹码之一。 威灵再次走出载具，看向东方那到狭长到无边无际的山脉，零星的爆炸和火光在不同的区域偶尔响起。 那是潜入的其他兄弟分队术士在进行情报刺探和防线破坏。 远方，白雪皑皑的荒冢峰，在蓝天白云间划出了清晰的轮廓。 …… 到下午时分，那道防线彻底平静下来。 “冠军”号在汇总所有的信息，进行紧张的运算分析，渐渐形成了敌方防线上具备一定威胁力的防务点位信息地图。 入夜时分，信息分包下来了，对面防线上还存在的、具备实际威胁力的点位，被一一对应了三维坐标信息，并进行了编号。 指挥部将那些数据点位，再依据所有载具的打击类型进行了一一对应，任务下发到每一艘载具，甚至可以精确到具体载具的具体攻击武具。 夜里十点，万籁俱寂。 “嗡嗡……” 联军的载具同时升空。 沉闷的声音响彻天地，宛如地龙在翻滚。 同一瞬间，所有的载具同时开火，目标正是入夜时分分配到的坐标位。 一刹那间，天地动荡，轰鸣声如同万道巨雷同时落下！ 夜空中被各种炮火的尾焰划出了密集而抽象的斑块。 “轰轰隆隆……” 远处黑沉沉的山体，就像被惊醒的猫，猛然跳动了一下！ 无数的爆炸声响起，精准的炮火覆盖了整个防线！ 大量的武防装备来不及拉入山体通道内部，就被骤然降临的打击撕扯得粉身碎骨。 处处都在爆炸，山体在滑坡崩塌，阵地上炮弹在殉爆，无数的碎片飞上天空，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 威灵悬立在载具上方，“青鸟”每一次不同的炮位，吐出火舌，脚下的舰体就会微微的颤动，似乎带着一种机械的呼吸感。 这算是慕容当归给藤原廉信昨夜的术法突袭给出的回礼吗？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77山地突击 猛烈的炮火准备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天地沉静下来。 远处山头上还有点点火光，那是还没有熄灭的山火在黑夜里燃烧。 大部分的防线阵地，已经被炮火摧毁。 即便是那些及时拉入山体内部的防具，要想恢复战力，都必须要重新构建相应的辅助阵地才行。 山体深处，灯光暗淡的指挥室内部，乌泱泱地坐满了瀛族的指挥层。 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他们觉得以鹿本城举国之力构建的防线，并没有预想中的效果，仅仅过了这么几天，大部分的重型防务装备，都已经被毁掉了，关键是，慕容世家的联军，还并未发动全线的突击。 藤原廉信揉着眉心，略有疲惫地丢出信息： “如果不出所料，明日，他们就会发动大规模的突击，不会给我们修整防线的时间。” 一众高层并没有人发表赞同或者反对的意见。 不过这在藤原廉信的意料之中： “该怎么打，还得怎么打，我们就按计划，将对方尽可能多迟滞一点点时间，就是胜利。 对了，到明日凌晨，联邦最大规模的载具群，就将抵达鹿本城。” 指挥部所有的人都抬起头，看向藤原廉信，眼中有了神采。 “因此，我待会就必须先行返回鹿本城，在座的各位，想必已经将核心的族人都汇聚好了……几千年以来，我们瀛族一直在这几个充满火山、地震、海啸的岛链上繁衍生息，极其艰难。 多少次我们的大陆梦和帝国梦，都被无情打断，这一次，我们总算有了更换居住地的机会了！” 指挥部内所有人都面露喜色，频频点头。 他们都是东日邦国的高层，知道联邦给出了一座大型的大陆岛，作为东日邦国重新建国的地盘。 那个大型岛屿，处于西风洋和西玄大陆紧挨着的地方，被一道海峡分割开来，其面积，足足有如今东日邦国四大岛链总面积的几倍之大，完全可以承载起大部分瀛族家族的落地生根和再次崛起。 最重要的是，那个大型岛屿，没有处在母星的地质活动频繁的线上，几乎没有什么天灾存在，唯一比现在稍微差一点的是，总体纬度要略高，平均气温比目前的四大岛链要低那么几度而已。 但这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对于“伟大”的瀛族而言，周围都是一些力量薄弱的联邦邦国，这才是最重要的。 以瀛族人的隐忍、严谨、自律，想必只需要几百年，新兴的东日邦国，将成为西玄联邦中举足轻重的力量。 藤原廉信的语音还在众人识海响起，不过已经多出了许多的感慨： “想必诸君与老夫一样有遗憾，几千年来，我们终究是没有打败西边那个古老的大国。 所谓的天朝上国，我们学会了他们的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是，大夏的学者，一直嘲笑我们可以学会儒家的理念，佛家的哲理，但是，永远学不会道家的精髓。 所谓宽容与谦让，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我们这样狭长的岛链，如何后退？一退就入大海，真的是海阔天空了。 “好了，不说这些，接下来，请诸君站好最后一轮岗，庇护我瀛族核心群体能顺利撤离！” 众人起身，躬身行礼： “嗨！” 藤原廉信在离开前，留下了最后一道信息： “如果对方攻势太猛，你们在离开之前，可将联邦的志愿者法师，构建大型复合术法阵，也可将那些年轻的改造法师全部消耗！ 过了这个时机，他们或许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众人沉默，但凡构建复合阵法，一旦术法发动，就不是那些术士能控制得了的，生死皆不由自身掌控了。 …… “冠军”号中。 慕容当归郑重地对着那位略有佝偻的老人躬身行礼： “勿大大叔，此行事关重大，就拜托您了！” 当年陪着慕容蝉衣进入荥阳郑氏的慕容勿大，起身回礼： “家主无需担心，老夫虽然困于土灵高阶初期多年，但对家族的大业一直希望能尽一份力气，这次有这个量身定制一般的任务，非我莫属，我一定会做好的。” 慕容当归点点头，目送慕容勿大带领二十来个土灵高手，消失在载具中。 那些土灵术士，却不仅仅都是高阶的术士，比如慕容勿大这样的，还有几位来自不同门阀世家的顶级术士，但无一例外，都是土灵的。 众人离开后，慕容当归沉沉思索了片刻，发出了一道信息。 片刻后，慕容山苍闪现在载具中。 “山苍叔，不好意思，夜间相扰。” “无妨，先前的炮火覆盖，应该效果不错。” “是的，据现有的战果分析，对方的损失很大，我预计明日上午就进行一轮强攻，看看对方残存的防务阵地还有多少威力。” “嗯，那就好，不知家长此刻召我过来，有什么事情，是不是那件事需要去执行了？” 慕容当归微微点头，对着慕容山苍一拱手。 慕容山苍也不多言，躬身回礼，随即身形消失不见。 …… 次日清晨，每一个作战小队，都收到了来自“冠军”号的指令，给出了攻击点位的坐标值。 上午十点，绵延几十公里的联军载具群，纷纷飞出了中阶。 高阶术士，朝着那山地防线，发动了尝试性的攻击。 每一个小队，都有高阶的术士压阵，中阶的术士作为主力，还有武装军士为辅助。 灵仙派的弟子全线出击，守宫留守载具。 威灵身形闪烁，他在一众弟子的后面，观察战况，一旦出现弟子们无法应对的敌人，他会择机出手。 走过荒野和山间平地，半小时后，对面山体已经清晰可见。 预料中的炮火与定向能武器并未发出反击，相反，大批的瀛族术士出现在战线上，伺机给进攻一方发出死亡术法。 这次的队形，是玄台为首，他强大的防护力可以无视一切常规枪弹，他的身侧是玄明和元宝。 两人极具威胁力的突击，会让挡在他们身前的敌人无可遁逃。 净水玄明和元宝的，是南星、商陆、元贝、寄奴、玄参，他们将尾陵和末药护在中间。 整个队形以一个尖锐的箭头形状，飞快冲向对面的山地。 前面的山地上，冒出了几个瀛族术士，他们呜哇呜哇叫着，丢出了各种中阶的本源术法。 玄台一声大喝，双脚猛地一踏，他前面的山地，陡然间地动山摇，无数的岩刺瞬间冲向天空。 那些瀛族术士施展的各种泥淖术、迟钝术、冰刺、冰雹、无边落木、腐朽、禁锢、炎阳爆、岩浆术……一瞬间就被这蛮不讲理的一招土灵术法瓦解！ 整个小队跑动起来了，玄明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了最近的地方术士，举手之间，锋锐的飞剑、爆燃的烈焰，基本上对方如果没有及时转换身体，就会遭遇玄明的突袭。 一跑动起来，末药、尾陵的位置已经处于中部，末药视线所及，敌方的术士总会莫名其妙失去术法，而尾陵却会将前方玄台、玄明的术法增强。 元宝双手挥动，道道雷电劈下，对方根本就没有机会躲闪。 连环雷、电波雷、感应雷、球形雷电……各种匪夷所思的雷电，遍及那个锋线上！ 玄台大吼一声，特有的“大象冲撞”术法，带着磅礴的土灵力，一往无前。 但凡在他面对的前方几十米，只要敢于停顿，就会被磅礴的灵力冲撞，犹如巨锤抡胸，多个术士狂喷鲜血飞上半空。 那些受伤的术士，还来不及逃跑，就突然发现身体一轻，飘向半空，随即又会突然下坠，如同有万钧巨石压体一样，落地被压为肉饼。 短短几分钟，冲撞的土灵力、无处不在偷袭的水灵冰箭、金灵飞剑、火灵爆裂火球遍布小队的正前方，更致命的是，还有紊乱的力场。 瀛族的术士们连正常行走、规避都做不到，身体忽轻忽重，最惨的家伙是左脚轻右脚重，巨大的力度差异，让他瞬间胯下撕裂，蒙受重伤！ 李陵游的飞剑更是细若寒芒，但威力却极大，速度甚至突破了音障，对方还没有听到那“咻”的破空声，身体已经被穿透。 “转为能量体！” “转为能量体！” 瀛族术士们彼此相互丢着信息，改变策略。 但当他们刚刚转化为能量体，就被元宝的雷电轰击。 除非对方的精神力已经强大到无视雷电轰击，那么，其结果必然是精神力麻痹颤抖，失去对能量体的控制。 也有少数几个瀛族的术士，在第一时间就闪身进入源灵世界规避，但他们刚进入，就会在懵懂之中，被源灵世界中的埋伏者一脚给踢出来。 威灵在殿后，随时都在进行身体和空间切换，胆敢在他面前进入源灵世界，那就是挑衅。 威灵总会先于对方一步，到达对方的位置，一脚将对方踢出来，让对方再次面对各种雷电轰击、土灵撞击、重力场的压榨和撕裂！ 南星一声轻喝，双手在头顶一合。 山地上无尽的草木瞬间枯萎，化作一道黄绿色的灵力，汇聚在南星的双手之间。 南星一挥手，那道黄绿的光芒，倏地飞到了敌方的中间，轰然炸开。 一瞬间，残存的瀛族术士都满脸发青，身中剧毒！ 他们的生命力肉眼可见地消耗，培育出大量的身体霉菌。 那些人紧紧闭着嘴，但是，他们的眼角、鼻孔和耳朵内，都流下了绿色的液体！ 同伴的惨状让他们的同袍惊恐大呼，但刚一张嘴，他们的喉咙间就喷出黑烟，无数的致命菌群已经将他们的躯体填满！ 一见那所剩不多的瀛族术士的惨淡模样，元贝和寄奴立即有些减缓速度。 寄奴冒火，给南星丢出了信息： “太恶心了，南星，收拾一下！” “嘿嘿，收到！” 南星嘿嘿一笑，打了一个响指，那些喷吐的黑烟，流淌的绿色液体，陡然消散，沉浸到那些瀛族术士的体内，造成了更加痛苦的伤害。 半个时辰不到，众人已经干掉了几十个敌方的中低阶术士，几个高阶术士，占据了任务指定的区域。 威灵在半空悬浮，基本上不出手，等弟子们自己去清理周围，损毁那些尚能维修的各种防务装备。 末药走到山体边沿，看着西方不远的地方，那边是守宫留守的位置。 看看半空中悬浮的师父，见师父点头，末药利用“游侠儿”武装，发出了一道信息！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78清理通道 伴随末药的信息发出，远处的“青鸟”收到了信息，无声升空。 转眼间，李阀的其他几艘载具，也都陆续升起，飞向了这山脉上空。 片刻后，整条战线上，都有慕容世家联军的载具降落。 东日邦国沿爱宕町、八幡市和龙驹市背靠的荒庶山脉防线，宣告失守。 “青鸟”号飞抵，玄台和商陆利用能力，瞬间在原本的防线阵地上，开拓出足以停靠的空间，让“青鸟”号降落。 守宫走下载具，看着徐徐落下的威灵： “公子，这条防线就这么简单的拿下了？” 威灵微微摇头： “对方能跑的高阶、顶级术士应该都离开了，反正后面不是还有爱宕町、八幡市、龙驹市甚至鹿本城需要防守嘛，但是有大量的中低阶术士，还在下面。” 伴随信息，威灵还跺了跺脚。 弟子们都围过来： “师父，你说下面那些复杂至极的通道中，还隐藏了很多的瀛族术士？” “是的，我们最多消灭对方三分之一的人，还有大量的在我们脚下的空间负隅顽抗。” “不怕，这些地老鼠，面对你们这个小队，只有死路一条！哈哈……”李陵游大笑。 不多时，李阀的领队李大蓟也出现了。 众人躬身行礼，李大蓟笑呵呵地摆手：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哈哈，太顺利了，下方的那些宵小不足为患，你们推进得太快了，我感觉，整条战线上，就你们这个小队最顺利。 随着你们这边的锁定胜局，影响了两侧的瀛族守卫，因此，李木通和李半夏他们也相继完成了任务。” “哈哈，我们的术士种类比较均衡，对方不易防守。” 末药笑着解释。 这会，威灵和李大蓟都微微侧首，他们收到了“冠军”号最新的指令： 各个战斗小队，派出精悍人员，深入地下，清理残敌！ 威灵含笑将任务丢给弟子们： “就看你们的了，我就在上方观察。” “好的，师父！”末药、玄明拱手行礼。 一转身，两人略作沟通，末药发出指令： “玄台，商陆，除了那个主通道，压塌山地，压紧岩层！” 玄台与商陆随即领命。 玄台站在山地的中间，猛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地蹲出了马步，猛然一声闷吼！ “嘎吱嘎吱……” 大地猛地一沉，向下沉降了十来米！ 所有地下的小型通道，躲避的低阶术士，都被陡然压缩的空间给封住了。 商陆见玄台的方式非常有效，忍不住挠挠头： “玄台师兄都做到这个程度了，我要锦上添花可不容易！” 随即他凭空升起，凝神静心，陡然发出了他最大精神力的力场改变。 “嘎吱嘎吱……嘎嘎嘎” 巨大的力场变化，从众人的脚下开始，整片山地再次下降了几米。 “啪啪啪”玄明和其他弟子都鼓掌称赞： “师弟威武！” 末药吩咐一种师兄弟，率先走向那主通道： “好了，除了那个主要的通道，其他的都被压紧压踏实了，那些小型通道中如果有残留的敌方术士，那就是他们运气不好了！ 我们可以下去了。” 此时原本在地下的通道，已经高于了众人的位置。 看着弟子们陆续走进通道，守宫看向威灵，嘴角有笑意： “公子，真的那么放心他们？” 威灵点点头： “其实，他们这个小队，都是中阶的术士，而且能力特殊，配合起来又不生疏，这样都失败那岂不是笨蛋一堆？” “哈哈，那倒也是。” 李陵游大笑，但还是身形一晃，跟在队伍的最后，万一有什么危险，也可以帮忙打出一剑嘛。 “那就有劳了！” 威灵哈哈一笑，给李陵游丢出信息。 随即，威灵微微转头，看向西北方位。 李大蓟丢出信息询问： “威灵，我感觉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是的，李二叔，你知道，这条防线的地下部分，最空旷最复杂的区域，不在我们这边，在西北部另外几个家族和慕容氏交接的区位。 我担心，如果瀛族有后手，多半会在那边，到时候，我们可帮不上什么忙。” “哦？依你看，最大的风险是什么？” 李大蓟的神色有些严肃了。 “二叔，你还记得一开始瀛族给我们的见面礼么，那些复合术法，大致上应该是多位中低阶术士，依托某种阵法进行合力放大施展出来的。 当年在雅西战役中，对方就用过这一招，给雅西郡造成了巨大损失，而那场战役中帝国最大的牺牲，就来自那几道大型术法。” 李大蓟一拍手： “哎呀，这倒是极有可能！今天这么容易就攻破防线，我心中也有些犯嘀咕，难道对方是想制造超级的术法，给联军造成巨大的损伤？” 威灵点点头： “这只是我的判断，没有什么依据，毕竟那边区位，不是我们的攻防责任区，对相关数据也没有分析。” “嗯，我明白了，你的确不太适合去说这个，但我可以直接对慕容当归提醒，毕竟都是大夏族裔。 这仗已经打到这个程度，说是锁定了胜局都不为过，要是在这个阶段有了巨大牺牲，的确不合适！” “对，那就需要二叔去提醒慕容当归了，让他们派出足够的力量，清理那些层级并不高的中低阶术士，防备对方孤注一掷。” 李大蓟拱拱手，身形消失了。 …… 进入通道的灵仙派弟子，在最初的几百米中，经受了巨大的刺激。 商陆的头上都被寄奴敲出了一个包，连憨厚的玄台都不敢说话了。 末药要求他们压紧压实这片山地的做法，实在是大出瀛族术士们的预想，这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那些在狭小通道中设伏的术士们，几乎来不及有任何反抗，都被压紧压实了。 所有的能量武器、起爆装置都同时损毁。 最重要的是，玄台和商陆将整个山地都压实了，仅留下那个通道区域，造成的直接后果是，那些被压榨出来的血液，都在这山体内唯一的通道中汇聚。 血腥气熏得元贝和寄奴直皱眉头。 众人几乎都丧失了嗅觉，加上通道中的黑暗与压抑，他们竟然在最开初的阶段，行进非常缓慢。 这种情况，直到望月主动走到前方才得以改变。 一向存在感极低的望月，此刻在通道中竟然大显身手。 没有了威灵的精神力感应和“心眼”查看，也没有了守宫的超声波三维成像，众人对通道中的情形无法看得更远，即便末药和尾陵有“游侠儿”武装也不济事。 但望月却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在这封闭的，几乎没有气流流动的山体内部，在一片血腥的气息中，判断出有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狼族的天赋能力，嗅觉神经和脑神经直接相连，一般人类只有五百万左右的嗅觉细胞，而狼可以有两亿个以上，光是嗅觉细胞就比人类多出四十倍，在复合气味的判断上，据说狼的嗅觉是人类的一百万倍以上。 普通的狼在嗅觉方面就如此强悍，更别说是望月了，他可是变异狼啊。 因此，他已经走到了前列，精准地判断前方数百米范围内，有没有活着的瀛族术士。 有了望月这样作弊一般的存在，又有元宝强大的雷电袭击，末药的解除对方术法能力，加上尾陵增强己方术法强度的特长，这一队术士攻防兼备，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简直犹如进入无人之境。 很快，一行人将已经直达通道的尽头。 在地底深处，通道尽头，竟然有一个几十平米的空旷大厅。 大厅的四壁都是粗粝的岩石，顶部一盏大功率的照明灯，将大厅中十来个瀛族术士的背影拖得很长。 那十二个瀛族术士正心无旁骛，围成一个圆圈，低头吟唱着一种谐振的曲调。 通过这特殊的方式，他们将精神力也缓缓同步，而他们正中间那位高阶的术士，已经悬空漂浮，双手上举，两手之间形成了一个炽热的光球。 “不好！快阻拦他们！” 玄明一声大喝！ 随即，玄明手中飞出一道炽烈的银光，对着一位瀛族术士就直射过去！ 玄台没有多话，浑身气势陡然上升，携带一股强大的土灵力冲撞过去！ 元宝的连环闪电，已经先于两人的术法在几个术士间跳跃，噼噼啪啪的闪电声中，那几人瞬间倒地。 其他几人也都冲了过去，将各自的大威力必杀术法丢向那十二人。 转眼间，那围合的十二人已经倒地身亡。 但是，悬空的那位，陡然间发出了一阵狂笑： “哈哈哈，你们都要死！” 他手中的那团炽热的光球，陡然间一收缩，似乎化作了一个暗黑的小点！ 后面跟进来的李陵游头皮发麻，全力以赴，一道银色的光芒瞬间穿透了那悬浮术士的头颅。 穿头而过的银色飞剑，带出一溜的飞溅血花，悬浮术士无声坠地！ 然后，那个小小的暗黑小点还在坍缩，庞大的力量让整个地底洞窟内明亮的灯光都发生了弯曲。 洞室温度陡然上升。 实力稍弱的望月、元贝、玄参、寄奴，已经身不由己朝着暗黑点飞去！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他们感觉眼前有身形晃动！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个即将爆发的微型黑洞旁边，一只手探向那黑点，随即，连同身形都倏然消失。 转眼间，洞窟内恢复了正常，威灵也闪身走出来。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79防雷结界 “师父！” “师父，谢谢师父解围啊，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个术法。” 弟子们大喜，纷纷感激师父解围。 “威灵兄，你来得正是时候，不然我都要让他们全部冒险进入源灵世界了！” 李陵游心有余悸。 威灵点点头，看看几个面色惭愧的弟子： “他们利用精神力的谐振，强行发动了一个超阶的术法。 应该是火灵的‘热核裂变’，一般来说，这个术法还需要辅助材料的，你们搜索一下那个悬浮术士的身上，多半携带有辐射材料。” 末药走上去，在那具尸体上一番摸索，果然在其怀中摸出一个金属瓶。 威灵走过去，接过那金属瓶，看看已经松开的瓶口，熟悉的辐射能在剧烈散发，微微摇头： “用术法引发核材料的裂变，相当于在这山体内部爆发一颗小型的原子弹，用心险恶，其心可诛啊！” 威灵摇摇头，身形一闪，强行将那小瓶带入了源灵世界，然后再回到原地： “你们再检查一下，没有遗漏就尽快回到地面上，不可在下边久留。” 众弟子应诺，看着师父身形消散。 “李大哥，你能将已经发动的大型术法，整体移动到源灵世界吗？” 商陆十分不解，询问李陵游。 李陵游苦笑摇头： “已经生效的术法，无形无质，相当于是一种高度压缩的灵力已经在运行，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我估计，就算那些顶级的术士，都未必能像威灵那样轻松就将刚才的‘热核裂变’给带走。” “因为师父具备对整个源灵世界具备一定的掌控权，因此可以轻松做到。” 元宝分析了一下。 寄奴摇摇头： “轻松么？我看未必，刚才我注意到师父的那只手一直藏在袖子中的，另外一只手却不是。” “都怪我们来迟一步，让师父的手受伤了。” 元宝愕然，立即有些懊恼，低下头。 其他弟子都有些揪心。 “别担心，你们师父不会有事的，他的身体的恢复能力，一样很厉害的，只要去源灵世界走一遭，回来就已经完好如初了。” 李陵游安慰他们。 与此同时，在源灵世界中，威灵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右手。 的确，右手手掌部分都被那已经发动的超阶火灵术法给瞬间气化了，这会儿正有庞大的灵力汇聚过来，而那手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无数的细丝一样的能量体在凝聚缠绕，渐渐恢复原来的样子。 片刻后，威灵回到了载具上，右手已经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怎么样，公子，他们还顺利吗？” 守宫关切地询问。 “很好，他们及时阻止了对方一帮改造术士的大型术法，如果没有及时阻止，估计这段山脉，至少要爆开十公里！” “那么厉害，是什么术法，具有如此夸张的力量。” 威灵苦笑一下： “不完全是术法的能力，也利用了旧时代传统科技的力量，相当于一个小当量的核弹爆炸。” 随即，威灵将先前的信息丢给守宫。 守宫有些愤怒： “真该死，整个母星都已经不准使用这种武器了，他们难道忘记了大湮灭的苦难经历了吗？” “瀛族是一个奇怪的种族，他们从不会正视历史的，虽然在大湮灭中，他们这里也算是重灾区。” 守宫对瀛族的诸多抉择都充满不屑： “非常可笑，我相信，即便是他们当年没有投靠联邦，而是臣服在帝国统治之下，也终究会露出狼子野心的，必将叛乱。” “哈哈，有道理，不过，如果他们这次守不住了，能够迁移到联邦，今后会给那边留下不少隐患的。” “迁移？公子的意思是，鹿本城那帮瀛族高层还有机会迁移到西玄世界？慕容氏会答应吗？” 威灵的表情有些好笑，对守宫的政治觉悟无奈： “这不是慕容世家能控制的，你算算，从十年前开战到现在，真正被杀死的瀛族人有多少？ 其实更多的人还是被迫驱赶到了鹿本城，而随着联军的进逼，联邦方面既然不愿派出更多的军队进行战争支援，那么，就算基于人道方面，也会派出大量的载具，将大部分有势力、有财力、有潜力的家族核心人员带走，至少，对于人口，西玄联邦也是不排斥的。” 守宫的眉毛皱起来，威灵的说法她从未想过，总以为战争就是一方打败另外一方，然后就臣服，如此而已。 但按威灵的说法，岂不是给瀛族未来东山再起的机会，甚至为将来留下隐患。 “瀛族不是那种遗民部落，也不是博湖郡外围的游民，他们有上千万的人口，慕容氏能干出灭族的事情吗？就算能，帝国和联邦允许吗？” 守宫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就在两人交流的时候，弟子们和李陵游都回来了。 元宝跑过来，拉住威灵的手，左看右看，有些疑惑，然后看向寄奴。 寄奴抚额，感觉这家伙身形是半大小子，怎么心智也不够成熟啊。 威灵摸摸他的头，私下丢出信息： “寄奴没看错，我先前这只手，手腕以下都没了，不过，已经恢复了。” 元宝开怀而笑： “我就知道，师父就算受伤，也不会有事的。” “是的，等你们进入高阶后就知道，只要自己的精神力没有崩散，能进入源灵世界，敌人就不算把你杀死，你终究可以恢复躯体的。” 玄明皱着眉，询问了一个问题： “师父，假设以能量体在显化世界，遭受了重大的术法冲击，能量体被打散一多半，但即使遁入了源灵世界，恢复了身体，那么，以前多次金属融浸的成就，还能保持吗？ 换句话说，就是重组后的躯体，会不会有和以前等量的神性金属？” 这个问题引发了南星、商陆等人竖起大拇指。 他们也总觉得重新在源灵世界重组的躯体，应该和原来的有差异，但没有具体到玄明这么清晰地直指问题核心。 威灵一怔，瞬间分析了一下自己恢复的右手，主要从力度和密度方面感知了一下，微微摇头： “应该没有差别，其实你自己的躯体各种属性性质，是你的精神力的底层记忆，你无需考虑更多。 源灵世界中有任何一种能量，无论我们显化世界中有没有的，但凡你身体中原来就有，那么，重组的身体不会有差别。” “哇！太好了，这其实我们最后的逃命机会呢！” 元宝和商陆都拍手高兴。 威灵点点头，笑着补充了一下： “元宝，我们昨日来这里刺探信息，你干掉的那两个不配合的家伙，都是用超高压、大电流打散了他们的精神力，没有精神力约束能量，自然就灰飞烟灭了。” “对对，就是这样，今后一定要追杀进源灵世界，不然对方死不了。” “所以，师父很早就告诫我们，精神力的修炼，才是术士的关键，有了强大的精神力，一个小术法都会有大效果。” 末药给出了大师兄的总结，一众师弟师妹都点头认可。 就在师徒几人探讨的时候，威灵突然面色一变： “糟糕，那边没有控制好！” 所有人立即戒备，进入警戒状态。 “守宫，让载具警戒，我感觉源灵世界中掀起了狂涛，非常强大的术法已经生成了！” 一转眼，所有人都有种心悸的感觉，似乎自己的心脏漏跳了那么几下。 远处西北方的山地上，天空中陡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云漩涡。 翻滚的云层盘旋着，中心位置巨大的电芒闪动。 元宝面色凝重，他自己就是控电的，但是，太过强大的电流，一样可以毁灭他自己。 “李……李大哥，玄明师兄，快结防雷结界！” 李陵游和玄明两位金灵术士立即施展能力，几根长达几十米的金属杆凭空生成，顶端交汇在一起，形成一个鸟笼的模样，将整个载具都笼罩起来，熠熠生辉，金灵力流转不息。 威灵一皱眉头，他也有了面对当年那“雷海电芒”的那种不祥预感，手一挥，庞大的金灵力也补充过去，在那金属杆中加入了更加细密的金属网。 能让元宝都觉得心悸的雷暴，多半不会比当年那个强度小。 然而最先开始的并非“雷海电芒”这种超大复合术法，而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就在威灵通过李阀四艘载具彼此搭建的信息共享网络，刚刚通知了李大蓟和李木通、李半夏他们注意雷暴，就感到脚底的地面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地面，是经过玄台和商陆压实过的，一点点震动是根本撼动不了的。 但是，给灵仙派众人的感觉，地面是猛地向上跳了一下。 随即，他们看到远处的那座山峰，陡然爆开。 铺天盖地的石块和泥土，带着一股黑烟，朝着四面八方崩飞出来。 “轰……” 随即听到了那让人心脏都会陡然收缩的巨大爆炸声。 还有好几艘载具，如同一个小小的玩具一样，被那强大的冲击波，瞬间丢向天空，翻滚着解体，形成金属的碎片，飞向远方。 暗沉沉的山土岩石爆开之后，一道刺眼的光芒让整个天地都陡然间失去了阴影，宛如平面。 一道冲击波，将附近的山石、树木瞬间摧毁一空，朝周围漫延过去。 随即，众人看到了一朵赤红中掺杂黑色火焰的蘑菇云，从远方的山体上升起！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80雷霆狂暴 “该死的，慕容氏都吃屎的啊！怎么这么不小心，依然让这样的大型术法成功放出来！” 李陵游一声大叫，都忘记用信息丢包了： “快快，个人术法防护，各种护盾！ 护盾！防止核辐射！” 当然，不等李陵游惊呼，灵仙派一众弟子早就有这个常识和经验，这样类似作弊一般的攻击，可是让他们在“战网”中被不断“加戏”的师父，团灭过几次的。 各种屏蔽和防护盾，陡然间闪烁着各色光芒，乱七八糟施加在一众弟子身上，彼此间还不断互丢，增加多属性的防护。 尾陵最忙碌，给每个师兄弟的身上的术法都要进行增幅加强。 短短几十秒后，冲击波到了！ 一股磅礴的气势，将蹲身背对的众人猛地撞向一边。 商陆一跺脚，重力场笼罩了整片区域，众人身形陡然一沉，觉得自己的体重增大了好几倍，堪堪中和了冲击力，让大伙不被冲击波冲散。 “青鸟”载具摇晃着，颠簸着，依然停在原地。 “叮叮当当……” 一阵乱石打在载具上的声音传来。 那时最开始爆炸出的山石碎屑，竟然跨越了如此远的距离，落在了载具上。 “嘭！” 最后是一具尸体落在了不远的地方，发出沉闷的声音。 随即，天地静谧下来。 这静谧，却充满了令人恐惧的压抑感。 有莫名的风吹过。 “全部进入载具！” 威灵给出指令。 舱门打开，众人飞快进入，迅速关闭了载具舱门。 “青鸟”级载具，具备很强的辐射防护力，刚才那一瞬间的辐射，还不足以对全是中阶术士的众人形成威胁，但长时间暴露在距离爆点不远的地方，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进入载具后，威灵依然吩咐玄明和李陵游，不断加强先前结好的“防雷结界”，最后，一道严严实实的“金属半球”，像一个大碗，将载具牢牢地覆盖起来。 严格说，这个不伦不类的“防雷结界”想法，是灵仙派弟子们在训练时想出来的，最初目的是克制“充电宝”师兄的雷电术法，主要是借鉴了旧时代的“法拉第笼”思路。 元宝也曾试过，只要让这“防雷结界”结成，自己的雷电术法就拿内部的人没法了。 “青鸟”载具已经处于戒备状态，所有的探测影像装置都已经打开。 一众弟子眼巴巴地盯着各种显示终端，静候雷暴到来。 很显然，元宝的预判没有让众人失望。 当一道巨大的电芒，分裂出无数的枝丫，鞭挞在山地后，天地间陡然一片雪亮。 无数类似的电芒从天而降，密集的程度宛如暴雨。 天地震撼，轰轰巨响连城一片，已经分不清楚具体是哪一道雷电，只剩下震耳欲聋的混响。 天地如转磨，人身却小如芥子，耳中传来的这是这天地大磨转动的轰隆隆巨响。 显示终端上，可以看到“防雷结界”上，已经布满了爬行漫延的电流，颤动着，冲突着，“滋滋”作响，被导入地下。 威灵、玄明和李陵游加强着金灵力结成的金属网，丝毫不敢放松心神。 强大的电流让那实质化的金属都变得通红，有些稍微细小的金属网，已经熔化，成为金属液体，一一滴落。 金属液体下坠的过程中，倏然消散，再次被还原成为金灵力，被三人抓取过来，补充“防雷结界”。 寄奴和元贝，也没闲着，两人在那金属网上，开始附加水流，一方面增加导电性，同时也可以给金属网降温，流水将地面打湿，也更加利于电流入地。 “天啦，这么强大的雷法，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强大的术法？” 等待中，元宝双眼有些失焦。 “就算你到高阶，都无法施展出这么强大的雷法！” 威灵淡淡一笑，丢出信息回复元宝： “当年雅西战争，对方结阵施展这道术法的人，仅仅是层级不高的一些低阶术士。 而今天这个雷暴，我看至少是十多位中阶的术士干出来的，多半还是以全部精神力汇集到一个高阶的身上，威力太大了，远远超越当年那雷海电芒！”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这么强，师父，这相当于是用了十多条人命去堆出来的，那么我就不怎么失望了。” 元宝心态很好，立即就没有了失落感。 “是啊，公子，雷暴太大，电磁轰击之下，我太担心整条战线上的载具了……他们很少有人会像我们这样结成金属防护罩的……” 守宫的担忧立即让威灵的心悬起来。 他尝试呼叫李大蓟所在的载具，却无法联系上。 那么，对方和自己这边一样，也可能使用了金灵的屏蔽术法，他们那边有顶级术士，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金灵的。 没有金灵的，以水灵力结成密闭流水阵，也可以抗衡大部分雷电。 但愿李阀的载具不会出现损耗。 看到威灵的脸色有些担忧，李陵游觑空丢来信息： “威灵兄，别担心，你给我爹提醒后，他很重视，给两个老哥都严加叮嘱了的，对当年那个雷海电芒，大家都有预案的。” “但愿如此。” 威灵点点头，稍微放心。 …… 这次超大型的雷暴术法，覆盖面积之大，持续时间竟然长达一分钟左右，这实在超出了众人预计。 当雷暴停息过后，天地一片静谧。 威灵三人收了术法，青鸟载具重新显现在山地上。 守宫并未打开舱门，没有必要的话，他们都不会走出载具了，至少要离开这里几百公里后，才会出去。 谁知道辐射会不会让众人产生不好的影响呢？ 平静的等候时间并不长，就收到了来自“冠军”号的情况通报。 总体来说，在“冠军”号明显有美化的措辞和修饰的数据看，整个联军的损失不算“太大”。 在那明显违规的“术法+放射物质”的设伏爆炸中，处于爆点位置附近有三艘中型载具毁灭性损毁，分属帝国清河崔氏两艘，武田家族一艘，高阶的术士没有伤亡，中阶的术士伤亡几十人。 但在随后的雷暴术法中，受损的中型载具多达二十多艘，小型的载具上百艘，而且在雷暴中，部分小型载具不但受损，还因为弹药殉爆损失了上百的军士和几十个中阶术士。 “荒唐！” 李陵游忍不住一拍桌子。 这他妈的还算损失不大？ 威灵摆摆手，苦笑： “别激动，十八郎，从总量比方面看，损失的确不算太大……但是，这样的失误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多派人手，加快搜索进程，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是啊，是啊，简直是……是不是一路太顺了，对师父的告诫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都失去警惕心了？” 连末药都觉得这样的失误有些与慕容当归的智慧与指挥不相衬。 “师父，该不会本来他们就希望各大门阀世家多损失一点，既然想要战果，就必须付出一点代价。 反正有限度削弱门阀世家力量，对慕容氏而言，不是坏事。 但因为师父的提前预警，他们不好做的太过，因此现在的状态算是部分破坏了慕容世家的谋算？” 性格中略有腹黑阴狠的南星，偷偷给威灵丢出一道信息。 威灵瞪了南星一眼： “没根据的胡乱猜测，不要这样！当然，你可以在内心这样去想，去求证，但是不要说出来！” 威灵给南星的回复，也是私下丢出的。 不然的话，一众师兄弟如何看待这样“腹黑”的南星。 南星眨眨眼，看着师父，微微一笑，师父貌似敲打自己，其实是赞许自己的，但自己的方法不对。 见南星微笑，威灵自己也轻笑了一下。 这帮弟子，有末药这样勇于担当的，有玄明这样智勇双全的，有玄台这样大智若愚的，有望月这样忠义醇厚的，有元宝这样下手够狠的，还有南星这样腹黑多疑的，呵呵，他们想要吃亏都难。 末药询问： “师父，除了通报损失，他们后续是如何安排的？” “休整半天，随即直扑爱宕町、八幡市和龙驹市这三个中小城市，一举完成对鹿本城的半包围，然后在这三座城市等候后续的各种补给就位，最后拿下鹿本城！” “太好了，我太期待鹿本城的最终大战了！师父，你说，会有成千上万的术士在几十公里的战线上厮杀吗？一想起来就好刺激！” 好战的“充电宝”有些激动了。 “那有什么好看的，在具体的时间段，你真正面对的敌人还不是只有那么几个，周围环境一杂乱，你还得担心突然冒出个意外，不在自己视线中却给自己来一记狠的，那局面的可控性就降低了。” 南星对元宝想像中的那种大场景，不以为然。 “好看啊，我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我眼下最强的雷电术法，雷动九天……当然，没先前的雷暴厉害，范围也没有那么大，持续时间也没有那么长，还有，用一次基本上精神力就消耗大半。” 商陆撇撇嘴： “切，那更没有什么可看的，一用就废。” “我还希望看到从天而降下饺子呢，每一个饺子都是瀛族术士！跌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小胖子的用语让寄奴大笑： “哈哈……” 寄奴笑弯了眉眼，认真想了一下： “我目前最强大的术法，应该是尚未使用过的‘天河星汉’，不过，也是一用就废，而且是要废半条命，哈哈，也许到高阶就好了。” “嘻嘻，我最强大的是‘沧海横流’，也是用了必废！” 元贝也笑得见眉不见眼。 “打住，打住，没有到适合的等级程度，尽量别超负荷使用精神力，而且，如果都要逼得你们用出耗费半条命的术法，那这拥有碾压级实力的联军指挥官，就应该惭愧终生了。” 威灵含笑打住了弟子们的设想： “如果不出所料，最终之战，会非常乏味。”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81羽涅消息 非常乏味地等候了半天，其实不过是因为两方面的事情。 一方面是等待那些受损较轻的载具完成基本的维修。 另一方面是再次彻底梳理清扫整个战线上的残余瀛族人。 后方各种大型运输型载具陆续跟进，将俘虏的瀛族军士术士都进行汇总，交由后方管理，工程制造方面的保障载具也在忙碌。 最后，慕容世家派人将所有能收集到的瀛族军士遗骸，都堆积在一起，在一处向阳的山坳，弄了一个合葬大墓。 然后，特意让高阶的土灵术士切割山体中坚硬的玄武岩，做成了一个巨大的墓碑，在墓碑上镌刻了爱宕町——八幡——龙驹防线攻防战的简单起因、双方死亡军士术士数量信息。 措辞用语非常精准，如同写史实般冷静客观。 在那双方巨大对比值的死亡人数后面，还有几句胜利者对死亡者的惋惜和慨叹，充满人性的光辉。 最后就是联军的各方家族名称，以慕容世家为首，紧接着就是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最后是武田家族、青源家族、中御门家族、阿部家族的名称。 在知道这个信息后，玄明含笑看着李陵游： “李大哥，这个大型墓碑，可以起到两个作用。 一方面表示慕容氏不忘记帝国门阀世家的付出，对他们而言是铭记兄弟同袍的奖章。 另一方面，这也是追随慕容世家的瀛族家族的耻辱柱啊，可以想象，等最终建鼎立国之后，慕容氏一定会建立更加宏大的纪念广场，给几大瀛族家族以更大的荣光。” 南星点点头： “是啊，是啊，想必今后那几大瀛族家族，会用生命去维护慕容世家进入无尽大洋、四大岛链的合法性和使命感，维护皇室慕容氏的正确性，毕竟这会将他们所有的荣光变得更加神圣，哈哈……” 南星略带嘲讽的信息，让弟子们都忍俊不禁，连李陵游和威灵都不免莞尔。 苏子苦笑，忍不住吐槽玄明和南星： “你们两个，简直是人精啊，年纪轻轻就看出慕容当归那老狐狸的谋算，政客手腕，你们也不缺嘛。 依我看，今后战争结束，你们两个可以去从政，想必会让李阀收获更多。” 南星急忙摇手： “苏子大叔，可别骂我们啊，我们不过是比较老实，说出来了而已，我想大师兄一定就清楚，但他不会讲出来。” 末药含笑不语。 只有元宝、元贝有些羡慕，两人看着玄明和南星： “一个简简单单的事情，你们怎么能想到那么多啊？” 元宝挠头。 元贝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还以为是他们真的只是不愿意让那些战死的军士术士曝尸荒野，纯粹就是为了掩埋而掩埋呢。” “那一定是你们没有好好按师父说的话去做，去思考，要透过行为本身，去洞察他们的真实意图！” 南星故意逗元宝元贝。 “可是……” 两人正想分辨，但威灵摆手，笑着在南星的头上敲了一记： “元宝、元贝、玄台、望月他们，心思本性就要比你们单纯很多，不必去想这些蝇营狗苟，你别去误导他们。” 南星哈哈大笑。 元宝、元贝、玄台、望月也都笑了，师父一样认可自己的性格和思维方式，那就不用去改了。 角落中，老猴王玄参有些不解。 师父大人，难道老猴我还不够淳朴单纯吗，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 难道我可以和玄明、南星、末药这样有几百个心眼的家伙媲美？ 闲聊中，威灵突然面色一怔，随即露出笑容，看向元宝： “哈哈，元宝，那个念力木马终于有点意思了，他和另外两个我感兴趣的人聊起羽涅和茅苈了…… 这样，我先去龙驹市，他们在那边，如果不出意料，我们李阀三个分队，目标都是龙驹市。” “威灵兄，你放心去，别担心他们。” 李陵游立即支持。 末药、尾陵、玄明等人有些振奋，马上赞成师父去看看。 守宫也点点头： “公子，你快快去，就在那边等候，这边有苏子大叔、李二叔和几位长老，弟子们不会有危险的。” 威灵点点头，和弟子们一一对了一下鼓励的眼神，含笑吩咐： “随后东进的战斗，由末药玄明负责指挥，拿不准就和苏子大叔、守宫、李陵游协商处置，其他就全靠你们自己应对了。 到了龙驹市，距离鹿本城也就一百多公里了，我们就停下来，不急着推进。” “请师父放心，我们会谨慎从事！” 弟子们一齐躬身。 威灵微笑点头，身形消失。 …… 那道“念力木马”中预留的精神力，相当于是威灵的精神信标，对于顶级智慧术士而言就是元神锚点了。 进入源灵世界以后，威灵以“心眼”查看自己预埋在稻田春树识海的那一点精神信标，随意跨出一步。 一转眼，就已经处于稻田春树和另外两人交流的空间区域。 在龙驹市中心区域，有一座不小的院落，这是麻宫家族在龙驹市的一处产业。 院落中，稻田春树正和两人跪坐在茶厅聊天。 他是专门过来拜访这两位的，其中一人是他的侄子稻田五月，另外一位，也是威灵接触过的，那位高阶的术士，麻宫明义。 稻田五月仅仅是中阶的术士，一直跟着麻宫明义混。 他们两人都没有出现在那道山脉防线，而是在后边做事。 “稻田前辈，你刚才问询的事情，的确有这件事，我们当时就向上汇报过。 当日海峡夜战中，那威灵的确没有对我们几人下狠手，说是我们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他有件事需要我们去做，说是帮他找到两个人，一个叫羽涅，另一个叫茅苈。 据说他们都是在少年时代就被小野家族挟持的帝国术士！ 当时他还给我们交底，说他是威灵，是大夏帝国察部的监察御史，在寻找被瀛族劫掠的帝国少年。” 稻田春树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麻宫君，五月啊，你们运气可真好，面对那个威灵先生，竟然能全身而退。 你们不知道，前几日，他就只带了一个施展雷法的弟子，在我所在的那处防线上，犹如进入无人之境，太可怕了。” 稻田五月皱皱眉： “叔，那个使用雷霆术法的术士，是不是一个半大小子，长相和威灵先生有点相像？” 稻田春树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两兄弟，或者是父子呢。” “叔，那是元宝，灵仙派最具杀伤力的中阶术士之一……你也得关注一下帝国的新生代术士啊，不然太不知道厉害关系了。” 稻田五月对他叔叔的孤陋寡闻有些不满意。 稻田春树摇摇头，苦涩一笑： “认不认识没有意义，在那种情况下，他们随意出手，杀灭中阶术士就像杀鸡一样简单。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为何活下来的，主要是因为他需要我过来找你们问问他找的人，找到没有，要你们给出答案。” 随即，稻田春树将前几日在那防线上遭遇威灵和元宝的情形，打包丢给了两人。 当然，他隐瞒了所谓的“精神病毒”和“念力木马”的信息，因为这真假，他自己也不知道。 麻宫明义和稻田五月面面相觑。 是啊，那种情况下，就算认识那半大小子是元宝，也没有用啊，动不动就用雷霆轰散术士的精神力，妥妥的杀星一枚啊。 “叔，你……你就是因为……及时回答了问题，才获得机会生存的？就这么简单？” 稻田五月的信息有些期期艾艾。 “不然喃，难道你以为我是顶级术士吗？能从威灵先生手下逃掉？” “哈哈，当然，稻田先生不是也不能，他就一个简简单单的、挺淳朴的高阶术士，金灵属性的。” 一个突兀的清朗语音信息，印入了三人的识海。 三人豁然起身。 在他们的茶厅中间，空间一阵波动，一身玄色帝国术士袍的青年，笑盈盈出现在房间中。 他右手按着腰间的佩剑，左手微握拳，放在腹间，眼神深邃而平静，面容和善而有笑意。 稻田春树一个趔趄，差点撞翻面前的茶台，他急忙抱拳鞠躬，不敢主动招呼。 同为高阶术士的麻宫明义，惊异之余，眼中也异彩连连，主动鞠躬行礼。 只有稻田五月，还带着几分那夜在海峡中的敌意，想要闪身离开。 但就在他想施展能力离开的刹那，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空间变成宛如晶格化的固体，无数色彩缤纷的晶格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 他根本无法调动任何一分灵力，连活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五月啊，见到我就想跑，那是不是说明我当日说的话，你们没有去执行呢？ 我记得，我当时离开前的原话，我是这样说的，下次见面，要是没有我满意的信息，你们的遭遇，将比死亡更加痛苦万倍……对不对？” 威灵笑眯眯地丢出信息，扫视了一下三人： “嘿，今日品茶，我们三人都是高阶术士，非常荣幸啊，哈哈，稻田五月，你境界最低，布茶吧。” 随即，威灵在身边的一个垫子上盘坐下来，目光看向了麻宫明义： “麻宫先生，我看你是那夜最清醒最智慧的人，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不会，不会，麻宫君向来聪慧，一定不会让先生失望！” 稻田春树打了一个激灵，猛然想起当日那两个不及时回复的同袍是怎么死的，立即告诫自己，一定要及时回答问题。 威灵赞许地看看稻田春树。 一边僵住的稻田五月，突然发现身边的空间恢复了正常。 他在恐惧中定了定神，连比他等级高的叔叔、麻宫明义都没有想着跑，自己真是猪脑子啊。 他立即轻手轻脚，开始给威灵斟上茶水，态度恭谨。 “威灵先生，当日你的问题，其实在很短时间内，我们就有了初步的信息。” 麻宫明义刚丢出这点信息，就看到威灵的眼神看过来，清澈，干净，但没有一点点情感。 他心中一凛，不敢多想，继续丢出信息： “当日那艘载具中，我是负责的人，您知道，那样的巡逻侦查，本来风险都是不大的，因此，我们小队中，有一个成员，他的来头可不小，他是藤原家族的，而且是藤原廉信的孙子之一，他就是藤原和夫。” 威灵立即给出了简单的推导： “嗯，藤原廉信是邦国总统，也是藤原家族的族长，想必策划清洗诛灭小野家族的，必然有他，那么，藤原家族应该会知道一些小野家族的事情。” “对，对，先生所说完全正确，当日您对我们几人下达任务后，我们都回去各自的家族了解了情况。 其实，因为那么一个简单的侦查任务，我们都损失了中型载具，我也因此成为了他们的笑话了…… 事实上，当年参与诛杀小野家族的，现在剩下的那些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有参与，而且，斩杀他们家族的理由，就是与慕容世家勾结，意图分裂颠覆邦国。” 威灵冷冷地丢出补充信息： “因此，要证据的话，羽涅和茅苈，就是最好的人证，他们两人都来自慕容世家，对不对？” “是的，先生所言不差……因此，我们在了解到这个情况后，都去打听了那两个证人，是否活下来……只有饭冢真弓没有参与。” “哦，我记下了，那么，结果喃？” 威灵的眼神冰冷，对方交代到这关键的地方，没有那么干脆，威灵的心就有些微微冰凉。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82具体位置 麻宫明义很敏感，见威灵的眼神冰冷到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心下畏惧，正想组织一下语言，威灵的语音已经在他们三人识海响起： “嗯？羽涅还活着……藤原大人认为两人都是重要人质…… 如果有和慕容氏谈判的机会，两人可以算筹码…… 现在他们忙于撤离到西玄，应该没有人管了…… 让老子没有机会，就别怪我不英雄了…… 不知道还在不在那荒冢峰监狱……” 麻宫明义的脸色陡然一片雪白，他惊呆了。 他自己随意的散乱思想，碎片化的信息，一一被威灵重复出来。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知道？ 难道他是可以读取自己想法的魔鬼！ 不等他反应过来，威灵微微摇头，问题发出来： “不，不，我不是魔鬼，那么，茅苈呢？还活着没？” 麻宫明义本能地想了一下问题的答案，就收到了威灵的信息： “早就死透了……” 麻宫明义忍不住也抹了一把冷汗，再次抱拳鞠躬行礼： “先生不必侦听了，我彻底服了，定会细细讲来。” 威灵微微点头，看了一眼稻田春树。 此刻稻田春树的脸色未必比麻宫明义好看，他已经确认了，威灵所谓的“念力木马”和“精神病毒”一定是真实的。 不然的话，为什么他可以随意出现在自己身边，他可以轻易知道麻宫明义在想什么？ 随即，他微微抬起眼角，看了看威灵。 却发现威灵对他轻轻点头。 稻田春树心中大恐！ 连自己刚才这个判断，他都能及时知道！ 稻田春树身体开始颤抖。 麻宫明义没有注意到稻田春树的异样，组织了一下语言，丢出信息： “当年围杀小野家族的，有十来家邦国鹿本城排在前列的大型家族，当然，我们麻宫家族也不例外。 邦国几乎是以举国之力在清理隐患，除了小野家族，还有其他几个家族，但凡与慕容世家私下有往来的，都被先后抹除了。 我们经过询问，能知道的消息是，小野家族的核心人员，没有一个逃出生天。 但是，他们家族中的中低层术士，愿意改投门庭的，还是有不少人活下来了。 毕竟底层的人知道的也不多，其价值也就是做事干活，跟着谁也仅仅是跟着而已。 但是，那个羽涅和茅苈，因为是来自慕容世家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帝国身份，当年藤原大人并未下令诛杀他们，而是将他们关押在荒塚监狱。 但后来，有了更加准确的消息。 说是那个茅苈被关到监狱后，很快就死了，具体死因不明，也没有见到尸体。 那监狱中，只有羽涅还在，不过，我们都没有去求证，毕竟战时阶段，我们都有任务，不能随意离开。 现在邦国的败局基本上已经成为定局，特别是爱宕町——八幡市——龙驹市防线的崩溃，加速了这个过程。 现在鹿本城的高层都忙成一团，忙于组织、挑选、甄别人员离开。 荒塚监狱肯定也是人心惶惶，有背景有权势的人应该都离开了，守卫肯定不严实，以先生你的实力，应该可以轻松找到羽涅。 威灵先生，你的任务我们都有了清晰的答案，希望你放过我们，我们虽然能力有限，但也算是家族子弟，都有去西玄联邦的资格……” 丢完信息，麻宫明义眼巴巴地看着威灵，等候威灵的决定。 有了稻田春树传达的那些影像，威灵和元宝举手投足间杀灭高阶术士的赫赫威势，加上此时威灵还可以侦听自己思想的能力，让他连一丝丝反抗的意愿都没有。 威灵沉吟了一下，抿住嘴唇，心中有喜有悲，原以为羽涅和茅苈都不会有生存的几率，没想到竟然有了一分意外，但茅苈的生死却能肯定了。 “麻宫先生不必担忧，既然你们做到了我要求的事情，我自然会信守承诺，出尔反尔不是我的习惯，不过……” 威灵冷冷地看了三人一眼： “我在你们的识海中留下了我的精神力，如果我发现你们所说的情况，不是真实的，或者纯粹是在欺诈我，那么，就算你们已经登上飞往西玄的载具，我也会带几十位顶级术士，或者超阶术士，毁灭你们的载具！” 麻宫明义冷汗直冒： “不敢，不敢，请先生接收荒塚监狱的位置信息。” “好吧，不打扰三位了，你们也应该忙着回到鹿本城去了，这龙驹市，守不守其实意义都不大了。 我刚才感应了一下，连一个顶阶的术士都没有，难道就留这么几百低阶炮灰、几百中阶象征性守在这里？” 稻田春树脸色尴尬，艰难地丢出信息： “先生，这边还是聚集了上千人，形式上，终究还是要守到最后一刻的才会撤离的，先生注意安全……” 威灵也觉得有点为难稻田春树了，点点头，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见威灵走了，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心有余悸。 麻宫明义单手拍地，有些气恼： “当年那些混蛋，为什么要投靠天远地远的西玄联邦？ 我们身处东土世界，为什么要做这个选择？ 不然的话，我们这样的家族子弟，一样可以在帝都玩乐，与帝国的青年才俊过从甚密，情投意合！ 以我们的能力，说不定还会与威灵先生门下的弟子，成为好朋友！” 稻田春树也有些感慨： “或许，还是因为旧时代我们与宗主帝国仇怨太大，让当年的各大家族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麻宫明义并不乐观： “问题是，我们去了西玄那座据说比四大岛链加起来都大很多的大陆岛，真的能重新崛起么？ 我们连帝国的慕容世家都干不过，今后面对的就是西玄几十个邦国了。” “谁知道呢，燕雀不会管高空是否有雷霆。” 稻田五月比较现实一点。 稻田春树忍不住再次确认一下： “对了，麻宫君，五月，你们的信息不会有错漏吧，威灵先生一念之间，就可以到我们面前……” 麻宫明义也有些忐忑： “我们知道的消息就是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数吧。” 稻田春树的脸色很难看： “我猜测，威灵先生的‘念力木马’，其实就是获取我们想法和位置信息的方式。 还有一个‘精神病毒’，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该不会要是他一不高兴，都不用自己亲自过来，我们就自己疯了……” 稻田五月和麻宫明义面色一紧，看向稻田春树，就像已经看到一个疯子。 …… 根据麻宫明义丢出的荒塚监狱的地理位置信息，威灵没有载具，可以直接飞临，本身也没有去过那里，只能按照方位，进行短途空间跨越。 次日清晨，他出现在了荒冢峰下。 荒冢峰不但是鹿本原荒庶山脉的最高峰，也是东日邦国岛链的最高峰。 荒冢峰是一座活火山，每隔两三百年，就会出现一次爆发。 上一次爆发，就是在大湮灭时期。 经过两百多年的休眠，山体上已经是一片森林密布的景象，丝毫看不出这里的山体曾经遍布岩浆。 山脚地带，沿着山体朝向鹿本城的方向，在各处山坡上，错落有致地修建有许许多多的庄园，那些都是东日邦国高层、大家族在这“神圣”的山峰下修建的别业和产业。 威灵小心地避开那些象征着顶级术士身份的精神力，通过源灵世界，一点点潜伏进入了荒冢峰的中部。 这里海拔超过了两千米，已经没有普通的世俗产业。 偶尔几处比较隐秘的建筑，都是邦国的特殊基地，军事的，科技的，以及特殊监狱等。 海拔上升，大型乔木逐渐稀少、山地上灌木满布。 威灵看向东方。 那边就是那个超级大城市，鹿本城。 大湮灭前这里就是瀛族人口聚集最多的地方，现在依然是。 背靠终年积雪的荒冢峰，面临巨大的海湾。 天色正好，一眼望不到边界的城市，与远方的大洋与天空，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 威灵转过头，仰头看向高远的天际，锥形的荒冢峰盯着一抹白色的积雪，巍峨高耸，而麻宫明义给出的那个位置，就在这片山体的内部。 转过一片山脊，进入一片和缓的山坳。 威灵立即看到了那个位置，一个巨大的广场，靠山的位置一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工构筑的山体防御隧洞。 这个巨大的广场，其大小相当于七八个足球场，足足可以停靠好几艘大型的联邦标准载具。 靠近山洞口的区域，设置了用金属覆盖表面的高墙和金属大门，有各种防御阵列布置，还有大量能量武器设置，当然，各种扫描侦测装置也必不可少。 面对这样森严的戒备，威灵点点头，看来麻宫明义没有虚言，这里的布局和防务设置，的确算是一处重地了。 威灵没有贸然出现在那片巨大的广场上，而是随意坐下，坐在一蓬灌木上。 他收敛好自己身边的灵力波动，将自己的灵力压制在一个最低阶的术士状态。 在那些本源术法的高人眼中，他此刻的状态甚至堪堪比一只变异兽强大一点点。 但是威灵的精神力瞬间分割为几百个，游走在这漫山遍野，对环境进行整体的观察。 片刻之后，威灵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在那片广场上，他没有发现任何载具存在，甚至没有发现有高阶的术士在守卫戒备。 就在钢铁闸门的后方，也仅仅有几名中阶的术士，还有一些低阶的术士和军士在值守。 这种力量配置，简直与一处邦国重要监狱的防守力量不相称，难道真的如同麻宫明义所说的，高阶的术士都忙着去准备逃离鹿本城了？ 十年前，他的精神力在雅西郡就能查探感知诸多的高手精神力，而现在，他的术士能力都到高阶了，精神力如同潮水一般，瞬间漫延在荒冢峰。 随着他的感知，威灵的面色愈发严肃。 他在这个海拔高度，围绕荒冢峰的山体，发现了几个高阶的精神力，在山体内部潜伏。 威灵身形一晃，化作了能量体。 他身形扭动，消失在原地。 转眼间，他出现在荒冢峰顶峰上方千米的高空，以能量体的方式悬空。 此时，身处五千多米的高空，已经能清晰感受强烈的太空辐射，无数的各种宇宙粒子，穿过威灵的能量体。 在“心眼”中，威灵足足感觉到有二十来个精神体，在整个锥形的荒冢峰的中部山体潜伏，形成一个环状包围。 最神奇的是，荒冢峰顶部的凹陷，两百多年前的火山口，竟然也有一个接近高阶的土灵术士，盘腿坐在中心位置。 大型术士阵法！ 全是土灵术士组成的！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83灵仙小队 在高空中，威灵的能量体静默了几秒。 诸多判断已经有了明确的定论，他一闪身，出现在山顶那个凹陷盆地的中央，出现在那位高阶术士的身边不远处。 那是一个有着一面之缘的老人，身形有些佝偻，但眼中的神光灼灼。 威灵现身的一瞬间，他就睁开了眼。 看到威灵，老人明显有些困惑，但一闪而过的杀意却收敛了。 “是你？李阀的威灵先生，灵仙派的掌门师父？” 威灵点点头，好奇地看着老人： “前辈，我应该见过你，但没有人给我介绍过，你应该是慕容世家的一位高层了。” 老人微微摇头，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威灵先生错了，我不过是家族的一名年迈的仆役而已，当年还小的时候，老族长赐名为慕容勿大。” 威灵恍然，对方相当于是谢阀中大总管谢茺蔚、李阀中李川连那样的人，未必和家族有血缘关系，但有主仆关系的存在。 随即，威灵拱手行礼： “原来如此，失敬了。” 慕容勿大微微摇头： “先生客气了，难道是家主担心我这边不顺利，让先生过来相助？” 威灵摇头： “不是，情况是这样的，前辈一定知道，我还有个身份，是帝国察部的监察御史，一直在追查一件事，那就是与灵仙派几个子弟相关联的几个人的下落。” 慕容勿大一怔，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甚至比威灵猜想的都了解更多。 他一直在慕容蝉衣身边，而慕容蝉衣现在是整个慕容世家负责情报信息的人，他自然知道也更多后续事情。 因此，慕容勿大不仅仅知道鸦胆、淮山、末药、尾陵、素馨、虎杖，同样知道因为灵仙派崛起这件事，慕容忍冬已经颜面尽失，辞去了长老会的一切职务，仅仅作为家族一名普通术士，为家族的崛起出力。 慕容勿大心中念头一转，想到这巨大的山体下方，有一座东日邦国的监狱，马上醒悟过来： “哦，老朽明白了，先生一定是从其他方面获知了羽涅和茅苈的消息，是不是他们两人被关押在下面那个监狱？” 威灵含笑点点头，心道这些老家伙真的反应很快，自己仅仅一提任务，对方立即就能联想到自己的目的： “前辈真厉害，这么轻松就猜到了，如果没有意外，羽涅应该被关在里面，茅苈却不一定。 在下很好奇，下边监狱中的情况，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了么？” 慕容勿大笑着摇摇头，伸了一下双臂，盘坐久了，似乎有些身体上的疲倦： “老夫带了二十来个帮手，散布在这主峰的周围，与载具同时过来的还有几位顶阶的长老，当时就引起了镇守这里的瀛族顶级高手注意。 好在对方只有两人，嘿嘿，他们带着几个高阶的术士，一起出来查看情况，既然出来了，就没能回去。” 威灵一怔，明白老头的意思了。 必然是慕容氏的几位顶级术士，直接就出手将原本镇守这里的高阶术士和两位顶级术士都悄无声息地干掉了。 至于所谓不动用顶级术士的“君子协议”，在慕容当归这样的人眼中，那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文字游戏罢了。 如果被拆穿，那么就再耍赖或者再彼此妥协。 现在的状况是，山体外围有二十多个慕容氏的土灵高手，而山体内监狱的守护人员，就剩下一些中低阶的术士军士。 他们无知无觉处在慕容勿大一众高阶术士的掌控中，而慕容勿大等人，却根本不会在意里边的人。 见威灵秒懂自己的意思，慕容勿大笑笑，丢出一个信息包，是他们当时刚刚抵达这里，以最快速度干掉那镇守监狱高手的影像。 威灵点点头，严肃地丢出信息： “前辈，我明白了，如果没有猜错，你们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在明日或者后日，联军那时候应该已经拿下了爱宕町、八幡市和龙驹市…… 但是，下面还有那么多人，都不要了？” 慕容勿大没有否认威灵的猜测，微微摇头： “不会，后天凌晨之前，预定的时间，会有一艘家族的中型载具过来，有几位顶级的术士随行，过来收服里边的人。 当然，愿意留下的，我们也不会勉强，然后才会发动。” 威灵点点头，这才是合理的方法，毕竟慕容氏需要的是有人口资源的地域，空无一人的岛屿，占据了也没有多少意义。 “那好，前辈，我就不打扰了，我要下去，进入监狱内部，寻找羽涅，如果可能的话，我要带走她。” 慕容勿大也点头，心中不免还有点庆幸。 他庆幸这威灵还算及时赶到，要是错过了今明两天，万一那个羽涅和茅苈都还活着，被东日邦国关押在监狱内部，却被慕容氏一举坑杀，那岂不是将灵仙派给彻底得罪透了？ 将灵仙派得罪了，就是和李阀结仇了，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那好，威灵先生，需要我协助吗？” 威灵微微一笑，摇摇头，身形消失。 他已经知道慕容氏的打算了。 二十多个高阶的土灵术士，环布在主峰周围，假定他们在同一时间使用“地理变形”，最保守估计，整座荒冢峰都会坍塌。 假如瀛族人心目中具有“神山”一般地位的荒冢峰，在鹿本城最终战之前崩塌，这对整个防守鹿本城的瀛族术士来说，绝对是信心和士气上的严重打击，甚至会直接导致防守崩溃。 威灵不再思考这些问题，他的能量体瞬间到达了那巨大的广场上，静静地伫立，精神却漫延进入了堡垒的内部。 …… 慕容氏联军，对爱宕町、八幡市和龙驹市的全线攻击，已经进行了几个时辰。 铺天盖地的载具群，飞抵城市外围，随意降落在相对平坦的地方。 而东日邦国方面，这么多年和慕容世家的不断征战，早就因为持续失血。 国库空虚，民生凋敝，没有更多的空防、地防装备，仅剩的那些靠谱一点的设备，都用于山地防线和鹿本城的基本防御上了。 因此，像龙驹市这样的小城镇，已经没有了防空力量进行远程打击，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么多的载具，从容不迫地将术士放下，然后成为敌方术士的前进基地。 随即，战争以慕容世家期待的方式进行，双方的中高阶术士，皆以比较分散的形式，在城市外围进行了激烈的绞杀。 双方术士群体实力的对比非常明显，眼下战况已经呈现一边倒的局面，联军的术士已经在驱赶那些抵抗的术士，将他们赶回了城市内部。 在龙驹市这边，是由李阀、梓州唐氏、江陵沈氏和阿部家族负责的。 灵仙派一众弟子，以锥形雁阵队列，进行突进。 苏子、李陵游、元宝、玄明等人为锐利的头部，末药、尾陵、玄台、玄参、南星、商陆、寄奴、元贝、望月分列两侧，对沿途遭遇的术士进行猛烈攻击。 一路上追亡逐北，在灵仙派小队的正前方，几乎找不到一合之敌。 往往是对方刚发出一记术法，就会遭遇末药的术法崩解，术法失败，紧接着就会遇到七八个密集的术法攻击，直接殒命。 此刻，一位瀛族的高阶火灵术士，带着十几个中阶的术士，对上了这个锋锐的战阵。 他刚刚指挥几个中阶术士散开，分派完任务，身边半人高的灌木藤蔓间，陡然就出现了无数巨大的树根，灵蛇一般缠绕到他身上。 火灵术士并不慌乱，身形一扭，切换到了火灵能量状态，那些“灵蛇”，轰然点燃，陡然化作熊熊大火，并成为相应火灵术法的养分，木助火势，增强了他的能量。 凭着这种木灵的相助，他对冲击过来的小队，瞬间发出了群体性的“空间爆”！ 那道炽热的高爆灵力，瞬间吞没了整个小队。 但身着“游侠儿”武装的末药一挥手，火焰消失，灵力散去。 紧接着，在尾陵的加持下，寄奴、元贝的术法已经丢过去了： 冰封、冰刺！ 他们前面的一整个扇面空间，陡然间一片白茫茫的冰霜陡然浮现，无数的冰刺凭空生成，就像密集的弹药，射向那些瀛族的术士。 但是，那些术士对这样程度的水灵术法，根本无惧，立即施展各种防护术法，加强自身的护盾，同时给突击过来的小队发动最凌厉的回击！ 五颜六色的各种中阶的攻击术法，一时间让灵仙派的众人不得不减缓速度，施加更多的自身防护术法，彼此加固，尾陵负责利用增幅能力进行增强。 奔跑中的玄台，速度陡然加快，冲在了第一线。 他的脚步陡然变得沉重，控制地面以下的土灵力。 这片区域的地下，刹那间如同有千百面硕大战鼓，在低沉地敲响，撼动人心。 “野蛮冲突！” “大象无形！” 无数咆哮的土灵力沿着他的行进方向，滚滚而去。 地面宛如怒海波涛，上下起伏，不断有磅礴的土灵力，冲破地表，在远处轰然炸裂，无数的岩刺瞬间从地面射出，刺中了几个术士。 一刹那间血花飞溅。 没有中招的术士，火速腾空升起，却纷纷感觉身形陡然一沉。 一股庞大的力量，瞬间将他们重重压下！ 区域的力场也变得极其紊乱，或轻或重，无法预判。 其中有一个术士，应该是没有能力快速转换为能量体，直接被这道力场突变，轰的一下压在地面，砸出一个坑，在落地之前，已经被一道大腿粗的岩刺穿透身体，还被几道冰刺同步贯穿！ 死得无比干脆彻底。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84进入监区 那高阶的火灵术士一看情况不对，根本不敢再次转为实体进行攻击，试图转身逃跑，却不料一道霹雳从天而降！ “轰！” 强大的电流，带着超高压，紊乱了磁场，将火灵术士的能量体轰得四分五裂，变得稀疏而庞大，感觉随时都要崩散。 那火灵术士亡魂大冒，不敢过多纠缠，闪身进入源灵世界，稳固身形去了。 剩下的几位术士，转身就逃。 不料刚转身，原本就在他们身后潜伏的几道绚丽的银色光芒，从他们身体穿过。 也有几道光芒，看上去却是金色的，那应该是玄明的金、火灵力变幻的飞剑，除了物理杀伤，还附加了高能火灵的焚毁。 金色剑光闪烁飞舞，忽上忽下，将受创的几个术士，进行了多次的穿透！ 刹那间，那些中剑受创的术士，轰然爆燃，成为一个个跌跌撞撞的人形火炬。 那位遁入源灵世界的火灵术士，还没有来得及利用源灵世界无与伦比的灵力优势，稳定伤势，就发现他进入的这个区域内，有一个陌生的老头，笑呵呵看着自己： “呵呵，不允许顶级术士出手，那我就老老实实不出手，但是，你也别在我面前碍眼，滚出去！” 一道术法丢向这位悲催的火灵术士后，老头也不管结果，看向其他方位，闪身消失。 那道磅礴的力量，猛然撞上火灵术士的能量体，让他立即雪上加霜，根本在源灵世界待不住，跌入了显化世界。 刚刚在显化世界现身，他就发觉，那个疯狂的小队，已经在自己身边。 一道庞大的重力将他直接压在地上，他刚想再次转换身体，却陡然发现术法失效！ 被“冰冻”术击中，对方施加的是血液凝结术法！ 被“生命汲取”击中，生命力剧烈流逝！ 被“腐朽”命中，身体内部在腐烂！ 被金灵术士锁定，几道锋利的飞剑穿透了身体！ …… 身体受到重创的火灵术士，识海中唯一的念头是不甘心，他是高阶的术士，不可能像这样以实体显现形式，被一帮中阶的术士杀死！ 那简直就是笑话！ 他可以是能量体状态被打爆，也可以在源灵世界被崩散，但不应该像一个低阶人类那样，以肉体死亡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还有杀手锏，他可以牺牲自己未来的潜力，贸然使用顶级术士才能使用的终极术法，火灵术士的终极术法。 比如重生类的“浴火重生”，比如对敌的单一性“涅槃”，还有针对敌人群体的“湮灭”！ 但他没有多少选择，他只会类似自爆的“湮灭”，将自己的每一个体细胞，都化作一个显形的火灵力，然后爆炸！ 他要拉着这一群人殉葬！ 但是，没有等他完成这难度重重的超阶术法，一个小小的雷球，从身体的破口处，瞬间钻入身体。 噼噼啪啪一阵烟尘火光！ 虽然身为高阶火灵术士，但这强悍至极的“球形闪电”，瞬间就干扰了他的术法。 电流的速度，是与光速相同的，火灵术士的脑电波瞬间被冲毁，念体崩溃，转眼间，随着他全身布满蓝色电芒，青烟升起，火苗窜动。 短短片刻，他被强大的“球形雷”烧成了一团黑灰！ “轰隆隆！” 远处陡然发出一阵巨响，还有一声疯狂的咆哮，像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位高阶火灵术士的死亡！ 随即，众人看到，有一个巨人奔跑过来，大地震撼！ “该死，你们竟敢杀死我的弟子！” 巨人足有几米高，浑身上下都被巨大的石块覆盖，声如洪钟。 顶级的土灵术士！ 他此刻的体形变化是术法所致。 他正处于狂暴中！ “群体石化！” 此刻冲在最前方的李陵游、元宝瞬间身形停顿，僵直如同石像。 末药等人立即止步，有些迟疑。 对方竟然敢动用顶阶术士？！ 但没有时间考虑了，多过几秒，李陵游和元宝将会被“石化”术造成巨大伤害。 “游侠儿”武装内的尾陵，闷哼了一声，双目闭上，眼角流出血珠。 李陵游和元宝感觉身形一轻，身体上的术法被瞬间清除，他们知道是尾陵在冒死施救，不敢多想，转身撤回。 “想跑！你们都要死！” 巨人一声闷吼，几步就已经来到了小队的面前，手一举，就要施展超阶的土灵术法。 商陆一跺脚，七窍流血！ 以全部精神力发动的力场改变，只针对这顶阶高手一人！ 那巨人陡然间双腿都陷入了地下！ 商陆一抹脸上的血花，再次针对巨人改变其重力状态。 “哗！” 巨人自身的重量再次被放大了上百倍，一瞬间，他再次下沉，被彻底压入土层之下！ “快撤！挡不了他多久！” 小胖子脸上的肥肉乱颤，已经忘记用信息丢包，而是喊了出来！ 玄明、南星等人悲伤万分，却不愿离去，担心他们一走，小胖子就再也活不下来了。 元宝和元贝等人，下意识就握住了脖子上的属于自己的挂坠，试图捏碎挂坠，呼叫师父。 “轰！” 一块巨大的小山一样的巨石，陡然落下，压在了那巨人的头顶！ 玄台也用出了他最大能力能够凝结的岩石，相助商陆。 突然，一个语音信息印入众人的识海： “别怕，有我们！” 李大蓟的身形随即出现，还有那艘李阀预备载具上的四位长老，也同时出现。 有四位顶级术士到达，瞬间将局面反转。 所有人瞬间松懈下来，松了一口气。 顷刻间，小胖子撤除了术法，玄台也收回了术法，打散土灵力。 苏子大叔觑空，给商陆和尾陵，都丢出了“生机催发”，元贝、寄奴急忙也给他俩施展“凝露”“雨润”术法，帮助他们恢复身体和精神力。 李大蓟对那尚处于土层下的巨人丢出信息： “嘿，大个子，你是不是不打算听藤原廉信的话了，是不是要再次出手？ 如果确定的话，那就过来领死！” 虽然没有了商陆、玄台的拼命阻拦，那个巨人在地下也感觉到四位顶级术士的到来。 他根本不敢继续挑衅，立即散去身上的土灵护盾，恢复正常的体形，哭丧着脸，跳出了深深的土坑。 他看向商陆和玄台，又看向先前那火灵术士被烧成灰的地方，黯然神伤。 对于这两位和自己的同类型的中阶术士，竟然能跨等级阻拦自己，他的确充满欣赏。 但是，对杀死自己弟子的灵仙派小队，他依然愤怒，却已经无可奈何了。 假如对方只有一位顶阶的术士，他估摸着觑空也能干掉几个小辈，但对方四人，如果自己一出手，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他看了看四位顶级术士，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口气，转用信息丢包： “算了，刚才激怒之下，忘记了这次的规矩，我们不能出手……战场上，生死自负，算我错了，抱歉。” 李大蓟轻哼一声： “我们这边可是恪守承诺了，希望阁下自爱自重。” 那位顶级的土灵术士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踏出，身形消失。 末药和玄明等人，转身，对着李大蓟和四位长老，躬身一礼： “感谢各位前辈救助！” 李大蓟哈哈一笑： “说什么客气话，战场上还分这个啊，李陵游不也在这嘛！ 哈哈，我们在后面压阵，就是做这个的，我还觉得来晚了那么一丢丢呢。” 李大蓟和四位长老相视一笑，身形飞上半空，继续查看李木通、李半夏那边的情况。 一旦两边有不利情况，他们也得及时出现。 末药一声大笑，丢出信息： “哈哈，兄弟们，继续！” 元宝很生气： “继续，继续，这些家伙，打了小的来老的，不像话！” 元贝提醒了一下元宝： “师兄，好像我们这边也是哈，不靠四个老的，我们都要大部分完蛋。” 元宝一滞，嘿，也是哈。 师兄弟们一乐，继续朝着龙驹市中心地带突进。 …… 在荒冢峰山体中部，在那个巨大的广场上，威灵现出身形，却是一个陌生的花白短发老人形象。 这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是威灵在慕容勿大丢出影像信息中，找到的那位顶级术士的模样，对方是这座监狱的负责人之一。 威灵将手背在背后，微微低头，朝着那庞大的金属大门走去，显得心事重重。 金属大门的旁边，还有一道小门，无声开启。 威灵直接走进去，小门旁边有几个中阶的术士，本来在那里交头接耳，对时局、前途和退路进行议论。 他们突然看到那个花白短发的老头，立即噤若寒蝉，纷纷低头站在那里。 有一个刚想上前问询，威灵一瞪眼，丢出一道信息： “滚开！” 那位术士立即止步，退了回去。 “一看大人就心情不好，你还要凑上去。” 旁边有他的同伴私下埋怨。 威灵不管他们的想法，朝着那修整极其严谨规范的隧洞内走去。 随意看看那些登记室、警戒室、隔离室、器材室、询问室……威灵走得不紧不慢，处处都要观察一下，停留片刻。 直到搜寻完所有的上层，才在控制室看到了监区的布局体系。 控制室那巨大的墙面上，有完整的监区布局图，还有几块巨大的显示终端，每一个终端上面，都分割出许多的小块，每一块对应的是几十个牢房的画面。 上层之下，有四层监牢，根据各自的情况，关押不同类型的囚犯。 令威灵摇头的是，这些瀛族人的确有些过分，竟然没有区分男监女监。 这会威灵有些想念守宫了。 要是守宫在此，根本不用威灵一层层地查找，她可以直接入侵控制系统，调取记录，直接找到羽涅所在牢房。 走出监控室，威灵重回通道中。 随即，他看到一个随时候命的中阶术士，正站在过道上，紧张地看着自己。 从对方闪烁而略有畏惧的眼神判断，自己化身的这个短发老头，平时脾气肯定不好。 正好，这个眼神闪烁的家伙，身上的制服和其他人有些微差别，如果没错判的话，对方应该是个小头目。 威灵丢出信息： “过来，跟着！” 那位术士立即躬身疾步走过来： “嗨，大人。” “带路，一层层都巡视一遍！” “遵命，大人！” 威灵满脸困惑：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位紧张的术士脸色更加困惑，大人有点奇怪，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但他不敢多想： “大人，属下加藤正贺……大人，还有一位大人，以及几位主管，都没回来……” 威灵一瞪眼： “这些不是你该过问的！” “是，是，大人！” 加藤正贺抹了一把冷汗，心中委屈，该死的，为什么自己的主管大人不回来应付这最凶残、最喜怒无常的老东西？ 跟在加藤正贺的身后，走向升降梯。 升降梯有瞳纹和脑波检测，加藤正贺开启升降梯大门后，躬身侍候，威灵走进去，并未触发警戒，威灵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升降梯的安保策略，是对于开启的人有要求，但开启后并没有后续的访客控制审核机制。 幸好让这家伙带路，不然自己还麻烦。 不过自己可以通过催眠、人身控制等方式，也能实现目的，反正这里边的守卫，都没有高阶的存在了。 那样会多费一些功夫，多花一点时间。 见威灵慢慢进入后，加藤正贺恭顺地进入升降梯，在控制钮上摁下“-1”的按钮。 威灵双手抱在胸前，微微闭眼。 加藤正贺大气都不敢出，小心伺候。 升降梯是普通型号的，速度不快，但胜在稳定，连控制按钮都是机械的，需要手动按下层级。 换做帝国的升降梯，多半就是术士利用念体进行指挥了。 不过，帝国的那种模式，是必须建立在来访者必须和整个结界系统联系起来，才能实现的。 同样，任何规则之外的侵入，就难度太大了，除非先破除帝国的结界系统防护。 “叮！” 负一层到了，金属门打开，加藤正贺急忙走出去，停在门边等候。 威灵要的就是对方先出去，万一门口仍有扫描装置，自己这幻化的能量体，未必能顺利通过。 威灵缓缓走出升降梯，跟在加藤正贺身后，步入通道。 即便是监狱，也没有想象中的阴森昏暗。 明亮的过道地面，是有防滑花纹的金属板铺砌的，头顶有密集的柔和灯光。 两侧全是一格格的房间，这些房间就是牢房了。 每间牢房，面对过道这一面，几乎都没有墙壁，取代墙壁的是厚达二十多厘米的多层复合玻璃。 防弹，防冲击，比普通的建筑材料坚固很多，最重要的是，这玻璃是单向透视的。 过道上的守卫可以清晰看到里边人犯的所有情况，但对方在里面是看不到外边情况的。 这一层的房间中，每一间内部都有三个单人床，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房间顶部依然有投喂的小窗，那些或坐或卧的人犯，每一个颈部，都有帝国样式的项圈。 至于这些禁锢项圈，有没有帝国的“囹圄”级项圈那么牛，就不得而知了。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85再见羽涅 看着这熟悉的环境，威灵恍然，似乎回到了当年的雅西郡。 最大的差别是，在雅西郡的临时羁押房间中，能看到外面的事务，还能看到自然的天光和朝阳夕阳。 过道上的警卫人员很少，寥寥几人，都比较懒散，似乎也在担忧战局不利带来的生存隐患。 但他们一看到加藤正贺和威灵幻化的花白短发老头，都陡然站得笔挺，目不斜视。 一间间牢房看过去，威灵早就调出了末药、尾陵、淮山、鸦胆、素馨、虎杖几人以前谈及鸦胆和茅苈时，给出的两人当年的影像。 威灵在识海中推导羽涅和茅苈眼下大致的模样，进行甄别。 一个人的相貌，只要有其少年时的影像，威灵就可以演化对方成年后的。 首先，耳朵是五官中最不受人关注的一个器官了，但耳朵从小到大都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其次，人类脸部骨骼在18-21岁左右就会定型，但有了少年时期的相貌，其眉弓骨、下颌骨进入青春期后其生长发育的大致规律是一定的。 因此，威灵可以保证，一看到羽涅和茅苈，一定会认出他们。 那些牢房中的囚犯，根本不知道外边有人在盯着他们，部分牢房中的人犯相处比较融洽的，还在嘻嘻哈哈进行打闹。 也有些房间中，犯人在彼此打斗，但都限于肉体的物理打击。 一旦打击强度超过对方的承受力，就会触动伤者的项圈预警，监管人员就会通过项圈警示攻击者，甚至有武装军士进入，对攻击者进行体罚。 还有几个房间，看上去颇有些不堪。 虽然监区没有区分男女监，但还不至于男女混在同一房间，因此同一房间的都是一个性别。 但是，那几个房间的囚犯，似乎忘记了性别不同的问题，嬉戏的尺度太大。 隔着那厚厚玻璃围观的几位警卫人员，甚至没有及时发现加藤正贺与威灵的到来，几个脑袋凑在玻璃上窥视，笑声不断。 加藤正贺偷偷瞄了一眼威灵，见威灵面无表情，于是咬牙冲上去，给那几个警卫，一人一记耳光。 威灵根本不在意这些，感觉这样看下去有点浪费时间。 他心念一动，无形的精神力漫延出去，瞬间就布满这个广阔的监区。 这一层所有监区房间的影像，都在威灵的识海汇总。 随即，他点点头，这一层，几乎都是最普通的变异人，术士都不多，即便是术士，也都是初阶的。 “加藤，去下一层！” “嗨，大人！”加藤正贺立即领命，带领威灵去向负二层。 负二层的格局和负一层完全一致，不过威灵有了上一层的经验，仅仅和加藤正贺在通道站立了片刻，就要求去第三层。 负二层关押的，全是初阶的术士，中间混了几个中阶的，但是都是属于能力很低的那种。 负三层关押的，人数少了很多，不过区区几十人，但无一例外，都是中阶的术士了。 威灵注意到，中阶术士人犯，他们颈部的项圈，颜色和前两层的不一样，粗壮很多，还有指示灯在闪烁。 威灵一直有个疑问，但也有猜测。 中阶术士，能力好一点的，就可以将身体能量化，这样物理状态的项圈，能锁住他们嘛？ 要是对方冒死闪身进入源灵世界，岂不是就逃逸了？ 为了解释这个疑问，威灵在加藤正贺后面，假装巡视了一下几个房间，并吩咐加藤正贺： “注意查看一下那些家伙的禁锢项圈。” “是的，大人！” 对于这患得患失、忐忑不安的加藤正贺，威灵肯定是在和他第一次有信息沟通的时候，就给对方的念体植入了“念力木马”。 当威灵提及禁锢项圈，加藤正贺必然会留心所见人犯的那粗壮闪烁的禁锢项圈，并下意识在识海过了一下那些项圈的常识。 原来，不管是帝国还是联邦，对高阶以下的术士人犯，都还是采用这种禁锢项圈的形式进行约束，但与低阶的项圈不同的是，这种更加粗大的项圈内部，有频率干扰器。 针对人犯的脑波频率，设定干扰区间，对方在这无时不在的干扰下，根本连正常思维都会受到限制，无法修行，无法使用术法。 因此，在这种禁锢环的约束下，中阶的术士，就如同自然人一般弱小。 对于警卫人员来说，随时关注这种禁锢环的能量状态，才是重点，其闪烁的光点颜色，就可以判断出禁锢环使用的是正常能量还是后备能量。 当然，一旦禁锢环的主体能量耗尽，使用了后备能量，也会在系统中预警，警卫人员会及时通过特殊工具，更换高能储能装置。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威灵微微点头。 有了这种禁锢中阶术士的方法，他心中已经推导出禁锢高阶术士的方法，还不止一种。 但现在他的兴趣度不在技术探讨，依然用精神力，查看了负三层的人犯情况。 其实威灵已经猜到，羽涅应该在第四层。 既然麻宫明义都交代过，藤原廉信认为羽涅和茅苈都是重要的人证，那么肯定是在最深的第四层了。 果然没有错判，负三层没有羽涅的影像。 到了负三层，每一个房间中，就都只有一位人犯了。 一看威灵转身，懂事的加藤正贺已经明白，大人要去第四层了。 进入第四层，威灵总算验证了心目中设想的禁锢高阶术士的方法。 有几个没有带项圈的，但是无一例外，他们带了一个头盔。 头盔上几个闪烁的小光点，在微微闪烁。 不出意料的话，那头盔内一定会有一根探针，残忍地刺穿头骨，深入那位术士的头部念体区域，长期释放特定频率电磁波，让高阶术士生不如死。 威灵没有兴趣去探索这几位高阶术士的身份，缓缓在通道中踱步，一间间房间看过去。 最后，威灵停下了。 那房间中，明亮的灯光下，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意外的是，这位女子没有戴头盔，依然是一个粗大的禁锢项圈，那么可以判定，她只是一个中阶的术士。 女子不高，身高仅仅比元宝高出一点，与寄奴、鸦胆、素馨相比，都要矮小一些。 她很消瘦，瘦得有些变形了。 她的脸色非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她身上的那件白袍。 这种白袍，是瀛族女子寻常穿着的那种，青白凄凉。 她的头发很长，长长的黑发已经下垂到了腰间，但明显缺乏打理，很多下垂的头发已经混乱地拧结在一起。 她的长相很俏丽，虽然目前这样的窘迫状态，依然不能掩盖她的清丽与气度。 最让人心悸的是，女子那大大的眼睛。 那双大大的眼睛中几乎没有看到眼白，黑洞洞地，木然看着玻璃幕墙。 就在这一瞬间，女子的眼睛似乎洞见了原本无法看透的复合玻璃，与通道中威灵的眼睛形成了对视。 威灵的心中一痛。 羽涅！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86意外来客 见威灵在这女囚的牢房外停留下来，加藤正贺有些迟疑。 这个长官，平素很少关心具体的事务，喜怒无常，又是顶级术士，整个荒塚监狱，谁都要畏惧几分。 但是，这个长官，也从不参与监狱中那些暗地里的龌龊事，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让警卫过来，开门，将此人带出来！” 威灵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加藤正贺。 加藤一怔，神色有些复杂，鼓起勇气： “大人？” “别废话！” 加藤正贺咬咬牙，招呼了这个通道中的警卫人员。 警卫人员过来，畏惧地看看加藤正贺与威灵，在这个牢房外的扫描装置外，扫描了自己的瞳纹和脑波。 厚重的金属房门，无声滑向一侧。 羽涅面无表情，看向那名警卫。 警卫招招手，没有进去，身体侧向一边。 羽涅慢慢走出牢房，在通道站定，静静地看着加藤正贺与威灵，眼神空洞，表情麻木。 威灵此刻却有些纠结，他不知道如何打开羽涅的禁锢项圈。 一看那项圈上闪烁的光点，他知道那禁锢环正在无时无刻都在干扰羽涅的念体，也许连基本的信息丢包，都会给她造成巨大的痛楚。 “走，带到上层去，我有事想询。” 威灵思忖了一下，只能这样吩咐。 加藤正贺一怔，低下头，朝升降梯方向走去，并给羽涅示意了一下，让她跟着。 羽涅微微转身，木然跟着。 加藤正贺带头走在前面，嘴角却有一丝猥琐的笑容。 很快，三人上到了最上层。 加藤正贺微微有点迟疑，将两人带到一处休息室。 一看这休息室的门牌，威灵有些奇怪，看向加藤正贺。 加藤正贺的神色依然，但嘴角那一点点讨好的笑意，让威灵的脑子一炸，立即产生出很多猜测。 他的眼睛有了几丝血丝，盯着加藤正贺： “你也参与过？” 加藤正贺悚然一惊，急忙摇头： “没，不敢，只有两位主管大人才会……他们还没有回来。” 威灵咬咬牙根： “你能打开禁锢环吗？” 加藤正贺一惊，再次摇头： “我的权限可以开启一层的囚犯禁锢环，这个没有办法，要主管的瞳纹和脑波。” 威灵立即有些头大，那几位主管，不出意料的话，已经被慕容勿大带来的那几位顶级术士长老给干掉了，哪有什么瞳纹和脑波？ 休息室房门无声开启。 羽涅的脸上有一些挣扎，短暂而痛楚，随即却木然走了进去，站在了房间中。 威灵随意走进去，看了一眼加藤正贺。 加藤正贺垂下眼睑，躬身后退。 房门无声关闭。 威灵在距离羽涅几米的地方，打量着休息室的四处。 这休息室是给管理层暂时休息打坐使用的，没有发现什么监控装置。 威灵不放心，依然用精神力将所有的角落都扫描了一遍。 随后，威灵看向瘦瘦小小的羽涅，心中难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羽涅微微转动了一下木然的眼睛，嘴角有些鄙夷地看着面前那个短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东西。 但下一刻，羽涅的眼睛中有了一些惊奇。 老东西的身形渐渐变淡，一转眼，老头变成了一个陌生的青年。 青年穿着只属于帝国那边的玄色术士袍，领口袖口有着如意纹，身侧还佩戴了一枚黑色的佩剑。 青年的目光温和，饱含深意，神色却温和而有笑意，他开口说话，是那熟悉的大夏语言： “羽涅，从现在开始，你安全了，你不再是囚犯，我会带你回家，回到帝国。” 羽涅的面色依然木然，眼神中那一抹惊异也消失了，没有任何反应。 “羽涅，我会想办法帮你去掉禁锢环，能取下这个东西那几个主管，都被我们杀了，暂时想不到其它办法，我不确定用念体交流，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因此我使用语言交流。” 见羽涅还是没有反应，威灵心中微痛，继续说道： “如果你能使用念体交流，就点点头，不能，就摇摇头。” 羽涅轻轻摇摇头，微不可察。 但威灵注意到了，继续说道： “好，既然你暂时无法使用念体，那我就用语言给你说，我叫威灵，是帝国察部察院的监察御史，我一直在寻找十二个孩子，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十个。” 威灵能感受到羽涅精神力处于一种比较混乱的混沌状态，但“十二个孩子”这个词，让她的眼睛瞳孔的开合度有变化。 “我是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的师父，我也找到了鸦胆、淮山、素馨和虎杖！” 陡然间，羽涅的眼睛中闪过一道明亮。 “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鸦胆、淮山、素馨、虎杖……” 似乎多年没有发出过声音，羽涅发出了轻微的声音，语音干涩而陌生。 威灵有了一些振奋： “是的，他们都好好的，都已经是中阶的术士，我是高阶的智慧术士和本源术士。 你别怕，这座监狱的高阶术士都已经死绝了，刚才我幻化的那个老东西，和他一样的还有一个顶级的术士，也死了。 我方还有二十多名高阶术士，在这荒冢峰的外围，布置了一个阵法，没有一个瀛族人能逃出去。” 羽涅的空洞的眼中瞬间神采飞扬！ 但转眼间，却又变得宛如死水。 有眼泪磅礴流下，沿着她苍白的脸庞滴落。 威灵刚要继续安慰一下她，却听到那铁门突然发出了警报声： “嘀……嘀……嘀！” 一闪身，威灵的身形转眼就变成了那个花白短发的老头，眼神凌厉地看向房门。 房门无声开启，加藤正贺躬身站在门口，浑身颤抖： “大……大人……有不明的大型载具，很大，很大，大到广场都装不下！出现在外边广场上空，还有很多术士已经进来了，还有顶级的……所有一层人员，都被控制了……” 与此同时，威灵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各种警报声都在响起。 他微微皱眉，心中暗骂，难道是慕容勿大他们提前发动了？ 不是说明天才会发动吗？ “啊……扑通！” 外面传来了几声短促的惨叫，还有身体摔倒跌落的声音。 威灵一把拉住羽涅的手，将她拉出房间，走到通道上。 随即，威灵看到通道那边走来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慕容勿大。 慕容勿大一眼就看到通道对面一个短发花白的老头，不免豁然一惊！ 这老东西不是已经死了么？ 他刚要预警，却看到那老家伙身形一晃，变成了那个眉目温和的青年。 慕容勿大瞬间平息下来，丢过来一道信息： “找到了？威灵先生？” 威灵点点头，马上询问： “怎么，你们提前了？” 不等慕容勿大回复，他的身后蹿出一个黑袍术士，看着很眼熟。 申姜！ 察部察院的申姜，密组的小头目，轩辕十四的干将！ 申姜看到威灵，显然也大出意外，嘴巴都来不及合上： “威灵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申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几乎同时给对方丢出信息。 不等威灵和申姜彼此回复，又有一个熟悉的家伙，黑袍，金色小团龙，陡然从申姜背后蹿出来： “威灵啊，我是常山啊！哈哈，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威灵来不及答复，就看到跟随姬常山的国公大人，姬海浮。 “威灵也在啊，你在这监狱中干什么？” 定国公显然也很奇怪。 威灵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大笑一声： “哈哈，各位好，我在这里救人啊。” 没想到，威灵的信息一丢出去，几人纷纷惊奇地回复： “哈哈，我也是过来救人的，我们轩辕十四有几名同袍，一直被关在这里，以前不方便出面相救，这次趁着空档，专程跟着过来的。” 这是申姜的信息。 “老夫也是过来救人的，我兰台有两位术士，也被困这里，以前没扯破脸，不好过来，这次老夫正好相救，常山这孩子，死活要跟着见世面。”这是定国公的信息。 威灵大笑： “哈哈，不谋而合，殊途同归啊！” 三皇子跳过来，眼神飞快在羽涅的身上扫描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威灵。 “她是羽涅，你知道的，那十二个孩子的事情。” 威灵解释了一下，也看了看羽涅。 羽涅依然在哪里泪水滂沱，对一众来人，视而不见。 定国公含笑点头，默然不语。 姬常山大笑： “哈哈，恭喜先生！” 威灵含笑： “你们过来救人，难道就这么简单，如何开启禁锢环？” 姬常山再次大笑： “哈哈，小事一桩！” 随即，他悄悄给威灵丢出一道信息： “外边广场上空，可是悬停着帝国顶级的载具“夸娥氏”级别的巨舰，父皇都在载具上！” 威灵一惊，心中猜测，皇帝陛下御驾亲临，出现在这无尽大洋是为了哪般？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87阳光气息 但是，不等威灵细细思索，就看到几个身穿白色袍服的人员，带着几个行走僵硬的人形智能体，走了过来。 至于那位加藤正贺，在威灵恢复身形的那一刻，就瘫软在那休息室的门边，只能装死了。 他本以为己方至少还有一位顶级术士存在，该如何面对这危局，反正有人拿出章程来。 但万万没想到，自己跟随这么久的老家伙，竟然是个冒牌货！ 在这种状况下，他除了装死，一个小胳膊小腿的中阶术士，哪有其他办法。 威灵的注意力自然不会在加藤正贺身上，他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几个身穿白色袍服的来人身上。 不出意外，这些人应该是帝国科研方面的专业人士，那几个行走僵硬的智能体，一定是破解各种禁锢环的专用智能体。 既然察部密组和兰台的人，抢在慕容世家发动之前，过来救人，必然会有这种预案。 果然，其中一位白袍老者瞄了一眼羽涅颈部的禁锢环，对一具智能体发出了指令。 智能体缓缓走到羽涅的面前，伸出了灵活的机械手。 虽然羽涅依然面不改色，任泪水四流，威灵还是给她说了一句： “羽涅，放心，这尊智能体是帮助取下禁锢环的！” 就在那灵活的机械手靠近禁锢环的时候，粗大的禁锢环上闪烁的微光忽地停住了，然后，禁锢环的中间某个环节，“咔哒”一声，分裂开来。 机械手接过禁锢环，放进了自己身体一侧的空间内，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羽涅低下头，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下巴，抬手摸了摸脖子。 道道灵力，瞬间在她身边流转，让她拖到腰际的长发都飘扬起来。 她微微躬身，给威灵和其他人行了一个礼，依然没有说话。 威灵的精神力一直放在她身上，瞬间感觉到羽涅的精神力清晰了，恢复到典型的中阶术士状态。 随即，威灵给羽涅丢出一道信息： “别急，待会我给你好好解释，等我告辞这几位帝国的朋友和前辈。” 羽涅还是没有回答，却木然站在了威灵的背后。 此刻有几位陌生的帝国高阶术士，将整个一层都搜索了一遍，走到定国公面前，微微躬身，丢出了汇报信息。 姬海浮微微一笑，看着威灵： “威灵，一层已经彻底清理完毕，现在准备到下面几层找人了，老夫先告辞，你和常山在外边广场上稍稍等候一下。” 威灵看看姬常山，含笑点头。 姬海浮又看向慕容勿大，点点头： “老先生，请帮我向慕容当归致谢，提前汇报了这边的安排，让我们可以从容行事。 你无需陪着我们，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待会我们走的时候，这些人我们都会让他们昏睡过去的，明天你们本来如何安排的，我们都不管。” 慕容勿大立即躬身行礼： “国公大人不必言谢，老朽谨遵大人吩咐！” 随即，慕容勿大的身形缓缓消失，多半回到了峰顶那个凹陷地带了。 申姜看看威灵，又看看羽涅： “恭喜威灵兄，那个耗时十多年的任务，将会有个完美结果了。” “哈哈，同喜，同喜，不过茅苈还没有找到，还不算完。” 威灵的信息都是公开的，他没有注意到，羽涅在收到这条信息后，僵硬漠然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嗯，想必会很快有结果的，我要跟着国公大人一起下去，捞出我们的人啊，哈哈，待会再见。” 威灵急忙颔首： “好的，你们先去忙。” 随即，姬海浮、申姜一行，带着那几个白袍的老者，身后跟随着那几个不同类型的智能体，朝升降梯方向走去。 姬常山拉住威灵的手，朝一层大厅走去： “哈哈，威灵兄，我可是首次跑这么远呢，比上次去极北荒原都还要远，这次总算见到了更大的天地！” “殿下，今后身体正常了，必然天下都可以随意走动啊。” “那是，那是，现在稍微使用一点能力，都不怕什么了……” 信息丢到这里，姬常山的语音信息似乎压低了声音： “威灵兄，我刚才好奇，看了一眼羽涅。 你要小心，她……她的心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姬常山还用手指微微指了指脑袋。 威灵心中一沉，勉强笑笑，轻轻点头。 两人缓缓朝大厅走去，威灵身后的羽涅也漠然跟随。 她的眼神依旧没有什么神采，但刚才流了那么多泪，眼眶都有些发红了，给那张消瘦苍白的脸带上了一点点的颜色。 威灵默默地给羽涅丢出了几个信息包。 第一个信息包影像，自然还是在青葙“道解·拾光”术法中看到的影像，那些孩子在小岛的快乐和遇袭的苦痛，以及那些袭击的惨烈。 第二个信息包就是威灵与南星、商陆和寄奴在雅西郡接受帝国公民芯片以及后续的生活画面，威灵刻意增加了许多三个孩子小时候的点滴影像。 第三个信息包是威灵找到玄明的前后过程，包括那个已经消失的部落情况，也包括了慕容琅玕灰飞烟灭的情形。 第四个信息包是遇到末药、尾陵、鸦胆、淮山的各种情况，时间跨度有点大，中间穿插了慕容世家和帝国分裂，发动战争的种种信息。 第五个信息包是灵仙派一众弟子的现状，以及他们在“战网”的赫赫威名，还附上了鸦胆、淮山、素馨、虎杖都归附慕容氏的现状。 第六个信息包，是最后一个，主要给羽涅介绍目前战局已经进入尾声的情况，也包含了一些灵仙派一众弟子在征战中的情形，以及少量自己是如何找到她的情况。 …… 在向外面行走的过程中，羽涅跟在威灵身后，她的身形都有些踉跄。 庞大的数据量，以及巨大的精神冲击度，让她短时间内处于一种极其恍然的状态。 十多年的时间跨度，太多的影像画面，如同亲身经历了那一幕一幕，亲自感受了一点一滴。 中阶术士强大的精神力，让她能对所有的影像都铭刻到自己的识海，甚至已经沉溺在过往之中。 在恍惚间，她已经将自身代入到寄奴的身份，喜乐忧伤，同喜同悲。 …… 走到大厅，威灵对那些东倒西歪昏迷在地上的监狱守卫，更不放在心上，和姬常山走走停停，最后到了监狱之外，走出铁门，来到广场上。 广场的上空，悬浮着一个如山岳一般庞大的“巨人”。 那是帝国的顶级载具战舰，“夸娥氏”级别的旗舰！ 舰体外观整体呈现为飞行姿态的巨人形状，通体是黑色金属，似乎将天空的光线都吸收了，广场上竟然一片暗淡。 威灵忍不住仰头看了一眼，载具上那条巨型的金龙纹饰，从舰首蜿蜒到舰尾，充满着蔑视世间一切的气势。 威灵注意到，羽涅没有看天空，而是平视出去，看向远方，面色似悲似喜。 远处可以看到海天一色。 可以看到鹿本城的边际消隐在淡蓝色的空气中。 可以看到山体上那些松树，那些岩石，那些灌木，那些花草。 有山风拂面。 …… “威灵大哥……” 羽涅沙哑的声音，印入威灵的识海。 威灵转身，看向羽涅。 羽涅原本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神采： “威灵大哥，我可以像寄奴他们小时候那样称呼你吗？” 威灵笑着点头： “当然，我就是你们的大哥！ 羽涅，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大哥很遗憾，没有及时找到你……不过都过去了，今后我们都会活得非常精彩！” 羽涅的泪水再次流下来。 她转过身，贪婪地长长呼吸，呼吸带着山花微香的气息。 她闭上眼睛，一串泪珠淌下： “大哥，我真的自由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威灵难过地点点头。 姬常山也有点眼眶发红，悄悄走向了远处，假装看风景。 “……自由的感觉……真好……有大哥的感觉，也真好……我好羡慕寄奴，可是我，回不去了……” 威灵心中一紧，急忙宽慰羽涅： “羽涅，别让自己困在过去，所有的悲伤与重创，都当成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我们还得面对全新的生活…… 你是一个好姑娘，你还是中阶的术士，还有好多期待你的人在等着你！” 羽涅的脸上多出了一分期待： “是吗，大哥你是说寄奴、鸦胆、素馨她们啊？是啊，是啊，以前我们可好了，玩得可开心了……” “嗯，那肯定啊。” 羽涅从贴身的袍服上，拿出了两个小小的锦囊，双手握住，放在胸前： “大哥，你相信神吗？” 威灵微微皱眉，要问威灵信奉什么都可以，最怕问是否信奉神灵。 他现在满脑门官司，自己本身就是某个“祂”的承载体之一，这已经让威灵非常恼火的事情了，要说真实想法，他只想干掉所谓的神。 但此刻，他依然笑容温润，眼眸中都没有一点点的闪烁，面对羽涅期待的眼神： “信，我信啊，要不是有神灵庇护，我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你，这可是算是奇迹，也是神迹啊！” 羽涅终于浅笑了一下，微微点头： “你来，或不来，它都在那里。 你信，或不信，它也在那里。 愿我们的喜怒哀乐，都有所释放； 我们心底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我们的灵魂，找到安放之处。” …… 威灵心中喜悦，会心地点头： “好，说得好，咱家羽涅，是四个女孩中最好看的，也是笑得最灿烂的！” 但威灵没有想到，他这道信息，让羽涅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委屈、悲伤。 先前收到威灵的六个信息包后，物是人非的错觉，如真似幻的恍惚，拼命假装的平静，刚才看到外边风景的惊喜，那种想大哭一场但努力压制的假象，一下子被打破了！ 她瘪瘪嘴，瘦削的脸皱成一团，突然一把抱住威灵，嚎啕大哭…… 这哭声没有丝毫的压抑，哭得撕心裂肺，哭得风云变色，哭得威灵手脚无措。 他只能轻轻拍拍羽涅的肩膀，无声安慰。 …… 哭了许久，羽涅才止住悲伤，却再也不说话了。 她走到一边，身形一震，道道凌厉的金灵力，宛如无数细碎的小刀，在她的身前身后穿过。 一缕缕打结的头发，飘然落地。 然后，羽涅浑身一震，身体上的脏污都化为细微的粉尘，飘散在山风中。 一转身，威灵看到了一个焕然一新的羽涅。 头发只到肩膀，容颜更见干净清减。 她默默走到威灵的背后，依然贪婪地看向四周的一切。 姬常山走过来，飞快看了一眼羽涅，微微摇头。 然后下意识望了一眼天空中那城市一般的巨型载具，丢出信息： “威灵兄，不上去拜见陛下？” 姬常山的表情有些促狭。 威灵白了他一眼： “不要开玩笑，我最好不要见陛下，连知道陛下到来的事情都最好忘记！” 这会，一行人走出了铁门。 姬海浮为首，一帮术士搀扶着两个人，看身形，就是威灵先前发现的，带头盔的囚徒。 紧接着出来的是申姜，他身后的军士、术士也带着四个虚弱的人，同样是威灵先前见过的那些带禁锢环的术士。 走在最后的是那几位技术派的老先生和智能体。 随着智能体的走出，铁门被他们轰然关闭。 威灵知道，那几位破解整个监狱系统的老先生，必然会让这铁门的开启者变成慕容世家，瀛族人再也无法开启，除非从外面暴力拆除。 一艘简易的浮舟，从“夸娥氏”降落地面。 定国公笑着朝着威灵挥挥手，走向浮舟。 姬常山给威灵一抱拳： “威灵兄，我不得不先走了，你说的那件事，我还在找时机中，等回到帝都，再一起喝酒！” 威灵含笑回礼： “好的，殿下随意。” 申姜朝四处看了看，走到威灵面前： “你的那艘载具呢，没有跟过来啊？你怎么回去？” “留在龙驹市那边了，爱宕町、八幡市和龙驹市是不是已经掌控了？” 申姜点点头： “是的，已经拿下了！” “那就没有问题了，我和羽涅自己想办法回去，你别管我，你带着救出的人员跟随定国公他们走。” 申姜对威灵的能力自然放心，能从那恐怖的诃子手中逃脱的人，现在又到了高阶，在这大洋岛国中，还能出什么事情呢？ 于是，他拱拱手： “那我先走了！” 威灵含笑点头，目送申姜登上浮舟，返回“夸娥氏”载具。 随即，地面上的阴影开始移动，顷刻间，阳光铺满广场。 威灵转过头，笑容像阳光一般灿烂： “羽涅，走，我们去见你的那些小伙伴！” 羽涅抬起眼，从威灵的眼中，看到了阳光。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88信念所在 羽涅轻轻点点头： “大哥，我们走回去吗？” 威灵笑着点点头： “可以先走一走，然后飞回去，你是中阶术士，能幻化能量体吗？” 羽涅微微摇头： “还不能。” “没关系，我进入中阶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能转换能量体，进入源灵世界。 我们不着急，大哥带着你行走一段再说。” 两人沿着山道，缓缓下行。 山风徐来，有花香迎面。 “嗯，很多年没有这样轻松地在自然中走动了，我好羡慕你当年带着寄奴他们在博湖郡的戈壁行走，在博湖泛舟，在雅西的森林野餐，在农庄体验农事活动……” 威灵不免含笑，微微转头，看向羽涅，眼中光华流转： “嗯，生活中固有的美好，过去，未来，都会有，我深信。 我们生而为人，总会经历许多的磨难，但我们终究会面对这一切的。 你不知道，我也有很多事情，与你们十二人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家人是谁，父母何在……” 随即，威灵将自己的事情，都稍微整理一下，丢给了羽涅。 威灵相信，姬常山既然能看透一个人的人心，他说羽涅心态有问题，心如死灰，那么，威灵就不会轻视这个问题。 当然，威灵也不会将自己是“承载体”的事情，告诉羽涅，那无疑会加大她的负面情绪。 一旦有一点点机会，威灵就会给羽涅灌输积极乐观的态度，让她不会一直困在过往的苦难中。 很明显，羽涅有些吃惊，但相同的遭遇让她瞬间明白，为什么威灵早年就会那样无条件照顾南星、商陆和寄奴，同病相怜呗。 “大哥，或许，你就是神派来拯救我们的……” 隔了许久，羽涅才丢出这道有些消极并认命的信息，让威灵有些微微皱眉。 准确说，威灵不太相信神，更不会迷信神。 “羽涅，我怎么感觉你非常相信神，这有什么说法吗？” 许久没有信息回复，直到威灵再次转头，看向羽涅。 羽涅的神色似哭似笑，随即，她停下脚步，给威灵丢出了一道解释： “当年，命运真是无常啊，要是在松尾城分手的时候，不是我和茅苈去小野家族，一切都不一样，但这又对素馨、虎杖不公平…… 在松尾城和素馨、虎杖分开后，我和茅苈跟随那个鹿本城小野家族的老家伙返回鹿本城，中途在一个小小的寺院停留了几个时辰。” 威灵已经猜到了那个寺院，应该就是松溪神社。 他静静地看着羽涅，鼓励她继续。 “大哥，你知道，当时我们还没成年，我和茅苈都刚成为初阶的小术士，好不容易从壶梁城那头章鱼怪的吞噬阴影中摆脱出来，却被慕容氏安排了另外的人生……和伙伴们分开后，我们依然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那个老和尚，见我们胆怯和迷茫，就送了两个‘御守’给我和茅苈，其实，御守就是大夏的护身符。 就在先前，你认为我说得很好的那句话，是老和尚说的。 老和尚应该是小野完造的长辈，但是入了空门，不问世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对小野完造进行了激烈批评，认为小野完造的观念错误，选择错误，处世错误，要他一心向善。 然而，随后很多年，我可以说生不如死，茅苈也活得像个奴仆，但支撑我们活下去的信念，是觉得神会为我们做主的，终究会讨回一个公道！” 羽涅的对着威灵摊开手，苍白的手掌中，两个鲜亮的小小锦囊。 锦囊的边沿已经有些破损，但依然可以看到上面有几个刺绣文字： 松溪神社必胜御守。 “可惜，茅苈的御守，他不能自己再次佩戴了。” 威灵眼中光华微微一闪，询问羽涅： “对了，羽涅，我先前一直没有问你，茅苈去哪里了，我在四层的监牢中都没有找到他，他已经死了吗？” “茅苈啊……死得不能再彻底了……” 羽涅的语音突然变得无悲无喜。 威灵突然眼眶红了，他压制着心情，故作平静： “嗯，大哥明白了，这是你们的信念！就算那松溪神社的神祇，不能给你们一个公道，大哥都愿意化身为神，帮你们向那些人要一个说法！” 威灵背在身后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 羽涅一怔，枯寂的眼神中有亮光闪过。 威灵心念一动，将精神力分割出一道，瞬间远去。 …… 李阀援战队伍所在的龙驹市，城市本来就很小，遭遇的敌人也被李阀、梓州唐氏、江陵沈氏和阿部家族的术士联军打得溃不成军。 下午时分，龙驹市已经被联军收入囊中，连后续的接管部队和管理层都进驻了，接收甄别俘虏，恢复小城的秩序，依照原先的经验建立初步的控制，一切都有条不紊。 到目前为止，慕容世家的联军，已经彻底将爱宕町、八幡市和龙驹市及其周边区域荡平，外围战争已经平息。 联军载具群按照要求，向着鹿本城的方向，又前行了上百公里，将新近拿下的鹿本城周边城市，抛在身后。 战线进一步收缩，长度已经不足五十公里，这么多的载具和术士集群，对鹿本城的严密包围圈已经形成了。 鹿本城的西北、西部和西南，已经都彻底与慕容氏的联军交接，东北部隔着一道海峡，与北熊原相望，北熊原的最南方城市麻衣城，已经被慕容世家掌握，对鹿本城虎视眈眈。 北部是高高的荒冢峰与横亘的荒冢山脉，而其东面和东南面，则是无尽大洋了。 总体来说，鹿本城已经宛如釜中游鱼，除了东面和东南方向，无路可退。 胜利的气氛已经在联军中漫延。 “冠军”发来指令，各战斗小队，就地驻防，军士术士全面休整恢复精神力，等候最新的总攻指令。 想必是因为战事进入收尾，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事情不多，鸦胆、淮山、阿部素馨、阿部虎杖，也难得地有了空暇，一起到灵仙派中看望小伙伴们。 于是，十个当年的小伙伴，与灵仙派元宝、元贝、玄参、玄台、望月五个异类弟子，都在载具内汇聚一堂，喜笑颜开，交流复盘近期的战斗过程。 除了上午在龙驹市突击战的阶段，遇到了一点具有威胁性的战斗外，后面所谓的巷战以及清理，谈不上更多的挑战性。 以李陵游、元宝、玄明、商陆、玄台五人为核心突击力量，末药、尾陵、南星、寄奴、元贝、玄参、望月为辅助力量，整个小队打出了理想的配合，整个过程终于实现了行云流水般的顺畅感觉。 守宫抱着双臂，斜靠在载具舱，笑盈盈地看着一张张神采飞扬的青春笑脸，心中不免感慨，公子的操心与辛劳，都值了！ 李陵游也在一旁笑着，笑得没心没肺。 除了情感上觉得舒服，心理上欣慰，李陵游更多的是自己为阀中带来的勃勃生机而自豪。 看到鸦胆那智慧的笑容与交流时那种自信和大度，淮山那敦厚朴实的笑脸，素馨狡黠机敏的模样，还有虎杖彪悍威风的姿态，李陵游不免有些小遗憾。 鸦胆、淮山、虎杖、素馨，多好的术士苗子，可惜了，没能都进入李阀。 就在他若有所思的时候，突然间面色一凝，身形一下消失。 李陵游出现在源灵世界。 他看到面前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大体上有点像威灵，于是疑惑地丢出信息： “威灵兄，是你相召么？” “是我！” “你怎么会搞成这个鬼样子，在源灵世界都模模糊糊的，难道是你的慧体么？” “扯淡，我哪有什么慧体，我倒是很想有呢，你们这边情况怎样？” 李陵游立即将所有的情况都打包丢了过去。 虚影点点头，丢出信息： “那就是说，现在处于原地待命？那么记住我现在的位置坐标，你们马上过来，过来接羽涅！她无法进入源灵世界，连化身能量体都不能。” “哇！威灵兄威武！一出马就能找到人！” “别废话，赶紧的！对了，让元宝、元贝、玄台、玄参、望月他们就地等候，没必要都过来。” “好，好，遵命，掌门大人！” 虚影瞬间消失。 李陵游有些错愕，这么急啊？！ 他为什么不自己化作能量体回到载具中，安排完毕再回去，那样也用不了几个闪身的时间啊？ 是不是那位羽涅状态非常不好，威灵兄不好消失，必须陪着才放心？ 既然本已判定死亡的人突然还活着，那么多半状态比较惨淡也是合理的。 心中抱着这种猜测，李陵游回到载具中，立即发现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着自己。 他一怔，随即明白，大家交流得好好的，自己突然消失又出现，必然引起大家的疑惑。 李陵游首先大笑两声： “哈哈，哈哈，好消息，灵仙派掌门师父出马，果然是一个顶俩，已经找到了羽涅！” 载具内一阵沉默，瞬间轰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末药、尾陵、玄明、鸦胆、素馨、寄奴等十人，掌声尤其使劲： “哈哈，师父太厉害了！” “威灵大哥果然不会让我们失望！” 鸦胆忍不住都开始红了眼睛： “太不可思议了，我一直担心，觉得小野家族都完蛋了，羽涅和茅苈会怎么样，必然已经不测……这简直是奇迹！” 阿部素馨也好不了多少，激动得都要流泪。 在壶梁城中，在松尾城里，羽涅、鸦胆和素馨，三个女孩之间情感自然更加亲切。 李陵游笑着压压双手，示意大家平静： “我马上给领队说一下，让他给冠军号报备一下，我们这就去一个地方，接回他们！” 守宫有些奇怪： “公子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说呢？” 李陵游笑着给众人解释： “你们知道刚才威灵兄是如何通知我的？他将部分精神力化作了一个虚影，出现在源灵世界中，我感应到了他的存在，他通知我的！” 守宫既释然又遗憾，还得是术士才行啊，自己不能进入源灵世界，连公子的信息都接不到了。 元宝一拍大腿： “唉，主要是我刚才讨论太投入了，没注意到那边！不然，我一定在李大哥之前，就进入源灵世界，可以先见到师父的慧体了！” “那也未必啊，玄明、末药的精神力和敏锐程度不比你差。” 商陆不服气。 “师父都可以慧体出行了吗？” 其他弟子都非常激动，纷纷丢出信息询问。 李陵游连连摆手： “我刚才也是这样以为的，但威灵兄说不是，还到不了那个程度！” 玄明总结： “哈，不管怎么样，师父竟然可以人不到场，依然可以通知我们，可见能力已经强大许多了！” 末药给鸦胆他们四个吩咐： “一起去，你们四个，不许找理由缺席！” 看来，当了长时间的大师兄，已经有点飘了。 不过，这次的“飘”得让大家很赞成。 片刻后，李大蓟的信息回到了李陵游识海，让他们速去速回。 “青鸟”号冲天而起！ 元宝等人，略有委屈，仰头看向天空。 “师兄，我们几个，去了也没有他们一样的同感，无法共情，师父考虑得很周到啊！” 老猴玄参给元宝丢出安慰信息。 载具上，守宫明白众人的心情，直接将载具的速度拉满。 其实就在载具冲向高空之际，众人已经透过悬窗，看到了远处那倚天独立的荒冢峰。 区区一两百公里，载具将片刻到达。 蓝天胜洗，白雪如银。 短短的行程非常顺利，载具没有遇到任何拦截，也没有扫描到任何防空的电波信息。 想起来也算正常，荒冢峰处于鹿本城北部近百公里的山脉地带，眼下鹿本城估计都已经处于风声鹤唳状态了。 有关系、有背景的人，都在忙着考虑如何逃窜出鹿本城，对于联军的载具，就算看到了，也只有恐慌，不会去想到阻击。 很快，“青鸟”号抵达了目标区位，降低了高度。 从舷窗看下去，那处山脊上，有两道小小的人影。 一黑一白。 守宫精准操控载具，缓缓降到那两道人影旁，离地只有几十公分。 看着快速出现的庞大载具，悬停在了他们身边，羽涅有些吃惊，看向威灵。 威灵笑笑： “羽涅啊，大哥想了一下，还是尽快让你见到旧时的小伙伴们！” 羽涅立即有些慌乱。 载具舱门无声开启，一个彪形大汉跳了下来： “羽涅，久违了！” 虎杖魁梧的身躯愈发伟岸，语音信息却温和亲切。 紧接着就是一串人都跟随跳出来： 素馨扑了过去：“羽涅！想死我了！” 玄明笑呵呵地丢包：“羽涅，十多年不见，还记得我吗？” 寄奴笑得如此灿烂：“哈哈，小姐姐，我是寄奴啊！” 鸦胆故意调侃：“嘿，小妹，还是比姐姐矮一点嘛，不过更美丽了！” 南星故作邪气：“哇，比当年还漂亮了，羽涅！” “羽涅，我是末药，我和尾陵竟然也是术士，想不到吧！” “……” 纷乱的信息瞬间将羽涅淹没。 她浑身颤抖，神色有些慌乱，悲喜交加看着眼前一张张笑脸，眼泪却是扑簌簌直掉！ “我……我……好高兴！见到你们……简直如同梦中啊……” 寄奴、素馨、鸦胆也红了眼睛，走过去，三人都抱住了羽涅。 羽涅一阵颤抖，和三人相拥而泣。 ……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89瀛族黄昏 守宫也跳下了载具，关切地看着一脸疲惫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威灵。 威灵努力笑笑，微微摇头。 “公子，你好像心情不好？” 威灵给玄明和末药丢了一个信息，然后给守宫一个眼神，四人再次跳上了载具。 威灵的面色有些严肃： “守宫，末药，玄明，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如何权衡选择……” 随即，威灵将三皇子姬常山的断语和自己的感觉，以及营救羽涅的过程都丢给了三人。 三人立即面露隐忧，最后，威灵补充了一点： “正是基于这种担忧，我不得不对羽涅用了精神类术法，通过念力木马，我知道了茅苈已经死亡的事情，我怀疑小野家族还有余孽活着，就在福川町的松溪寺…… 我现在比较纠结，不知道是将这个事情立即解决，还是等一段时间等羽涅平息心情，重回现实生活后再做。” 守宫的眼神冰冷而充满杀意： “公子的判断应该没有错，松溪神社一定有小野家的残余！” 玄明的选择很干脆： “师父，我倾向现在就去，快刀斩乱麻，一旦解决，让羽涅会更快放下心结，更容易融入我们之中！” 然后，三人看向末药。 “末药，你心思沉稳，比我们都熟悉羽涅的性格，你觉得呢？” 末药点点头，脸上也难得有了难掩的怒意和杀机： “羽涅向来就比较好强倔强的，当年我们六人中，以她的天分最高，术士潜力最大。 因此，我担心越是这样天资绝伦的人，就越是很难走出过去！我以为，宜快不宜缓……为了稳妥起见，我稍后问问鸦胆，她是女孩，和羽涅关系极好，看她如何选择。” “好！” 威灵总算放下心来。 对于这些细腻的情感方面，他的确有些犯怵。 守宫却不这样想，拉着威灵的手，轻轻拍了拍： “公子，你的心思已经很细腻，很为所有人着想了，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 威灵惭颜，却依旧不开心。 见其他人已经和羽涅叙话一轮，威灵对着载具下方的几人，故作大笑： “哈哈，我们总不会在这山坡上一直呆着吧，上载具慢慢说！” 众人大笑，随即登上载具。 陆续坐下，羽涅却坐在了守宫的身边，与鸦胆、素馨和寄奴挨着。 羽涅含泪看着守宫，颤抖的语音在众人识海响起： “守宫姐姐，大哥为了取信于我，让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信息，我好羡慕寄奴啊，童年时期就有您这样的姐姐照顾…… 而且，先前大哥为了宽慰我，还简单说了姐姐您自己的事情，其实，您经历的磨难，比我犹甚……我很惭愧……” 守宫帮羽涅理了一下长发，含笑摇头： “羽涅，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们即便身在泥淖，只要心有阳光。 即便我们仅仅是那暗夜的萤火，飞上夜空，便是那璀璨的星光！” 羽涅神色复杂，轻轻点头： “是啊，姐姐说得真好，我也会像那浴火红莲，洗净污浊，大放光明！” 玄明含笑丢出信息： “除了生死，其他都是擦挂，没啥大不了的。” 寄奴笑眯了眼： “但凡过往，皆是序章！ 羽涅，今后我们可要好好比试一番，现在我们都是中阶术士，看看谁先顶级！” 威灵大笑： “哈哈，寄奴这词引用得很好！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我相信，你们都将是人生的强者！” 众人皆颔首。 威灵敏锐发现，紧挨着羽涅的鸦胆，突然身形微微顿了一下，握住羽涅的手一颤，眼泪又滴落下来。 羽涅却用苍白枯瘦的手，拍拍鸦胆的手，柔声安慰： “鸦胆，你就是思虑太多啊，智慧术士，别那么脆弱，你看你，又哭了，身体也看着单薄，要多注意身体。” 鸦胆展颜一笑： “别说我，你现在最需要好好调养一番！” 威灵和守宫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 他们收到了末药的私下丢包，鸦胆也认为该立即解决。 守宫心念一动，载具大方向不变，微调了一点角度，却陡然加速，飞向来时的方向，对着松溪寺急速而去。 残阳如血。 …… 如血残阳中，整个鹿本城似乎都处在一片血红之中，昭示着这个传承已久的瀛族国度，在经历了大湮灭都没有灭国的邦国，却在神启时代，正式步入了倒计时。 鹿本城中，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已经无法掩盖。 东日邦国的全面溃败！ 虽然从十年前就一点点在累积危势，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已经到了入侵者合围首府的情况。 那些小门小户的瀛族人，既然无法依靠大家族，逃离鹿本城，又不愿与国玉碎，便已经在暗中准备，迎接新时代的到来。 至于瀛族的高层和大家族，自然是早就汇聚起来，收拢家人，收拾财富，准备离开这伤心之地了。 鹿本城东边，靠近海湾的一大片平原地带，有几处庞大的载具停泊点。 每一个停泊点位，都密集地布满了东日邦国、联邦援助的各种中大型载具。 最大的那个停泊点，停满了大型的载具。 其中几艘大型载具，正是联邦最高等级的“蓝鲸”级载具，虽然比不上帝国的“夸娥氏”，但也比“青鸟”大出许多倍，这几艘载具的周围，戒备森严。 东日邦国的百年来的国库积余、珍贵物资，重要档案以及许多战略物品，都已经装载完毕，就等藤原廉信一声令下，便可离开。 另外一个停泊位，停靠的载具，全是联邦“鮟鱇”级的载具，以及其他与帝国“青鸟”级相当的中型载具。 这些载具中，装载的大部分都是各大家族的私产，也有少量邦国的物资。 这边的秩序就明显要差一些，纷纷乱乱，大部分的邦国高层及其家属、大家族的核心子弟，都已经进入了载具。 还有人员，陆陆续续从鹿本城的各个区位，从他们坚守的各种岗位上离开，从不同方向上的战场上悄悄撤下，从各种职能部门溜走，朝着这一大片载具集群靠近。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着鹿本城家族的背景，或者有着不错的潜力，经过了多重的检测，是未来瀛族重新崛起的希望。 已经抵达这个区域的人，麻宫明义、饭冢真弓、春树叔侄、井野雅美等人，都在载具外的广场上，等候最后的时刻。 麻宫明义看着北方那夕阳中的荒冢峰，忍不住眼眶都红了： “诸位，神山在前，我们还能回到这里吗？” 众人面面相觑。 相对于麻宫的伤感，其他人更多的是期待。 即将奔赴的大型岛屿，据说就像大陆一样，平坦而广袤，温润而富饶，除了稍微寒冷一点，没有火山，没有地震，周围还没有大夏这样的强大帝国觊觎，为什么要留恋这里呢？ 远处传来了纷纷攘攘的嘈杂声，有几千人扛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拉着年幼的孩子，扶着年迈的老人，在停泊点的外围，与守军对峙。 有少数人手里还举着一个个的牌子： 同为瀛族，我们也有活下去的资格！ 不要抛弃我们，我们很勤劳！ 没有国民的邦国，什么也不是！ 举国迁移，为什么留下我们？ 但这些口号和小标牌，无法打动那些身穿武装的军士，也无法令术士们有一丝怜悯。 有冲动的警卫甚至开始对天鸣枪，威慑那些试图冲进来的民众。 无数的哭声开始此起彼伏，痛骂邦国执政府的声音也多次响起。 鹿本城东南大洋深处，慕容山苍和几十个土灵高阶术士，已经身处海床深处。 海族的海龙骨，海百部，汇同四十多个化形的变异海兽，在鹿本城海底大陆架上，给慕容山苍等几十个土灵术士撑起了一个巨大的海底空间，排开了海水，让他们在里边工作。 海龙骨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听令行事是他这么多年学会的生存技巧之一。 这十年，见到了太多的人族高手，被慕容氏的战争铁链给拿捏住，最后死得无声无息。 他作为海族最英明的大统领，自然不会犯不听话的错误。 但凡没有几千像样的海族术士，海龙骨都不会想去对抗人类。 那些飞行在天空的载具，那些可怕的炮火，精准的能量武器，屠杀体形庞大而不听话的海兽，实在是太麻利了。 慕容山苍带队的那些人，在鹿本原岛屿最深的海沟中，深入到地下，利用土灵术法，横向钻进去很远很远的一条通道，现在所有的人都在里面了。 让海龙骨在洞外布下术法，不得让一滴海水流进去，等到时辰一到，就掀起万丈狂涛，水淹鹿本城！ 对此，海龙骨充满期待，一定会有大量的人类被卷入大海，孩儿们又该进补了！或许又会产生一些能化形的手下，真值得期待啊。 自从首领奥列格失踪以后，海族变异兽在海龙骨、海百部等人的带领下，又步入了自由吃人的正轨。 当然，海龙骨再次入住了那海底的巨石建筑内，一有时间，他就祈祷海神，首领永远不要回来了。 …… 夜幕初降。 “青鸟”已经飞抵福川町东侧的那个小山坡。 夜色中，俯瞰下方树林密布的松溪寺，黯黑繁茂的林中，传出来几点微微的灯火。 从这里前往龙驹市，每日一百公里，走了这么多天，回到这里，却是不到两个时辰。 “直接停泊下去，就停在那枯山水广场，压坏了陈设布景无所谓！” 威灵给守宫下达了指令。 守宫自然明白威灵心中有怨气，也不寻求平稳降落，将载具轰然停泊与那些细碎白石颗粒铺砌的广场上。 “轰！” 白石布成的一圈圈涟漪形状，被载具的巨大冲击力，彻底打乱，颇具美感的枯山水广场，瞬间就七零八落。 载具无声打开。 威灵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冷肃，率先走出载具。 商陆，尾陵、南星、寄奴等人已经发觉不对，刚才和羽涅聊的正欢，也没注意时间，但这里肯定不是龙驹市外围啊。 跟着走出载具，几人四下环顾，有些傻眼。 这不是那福川町的松溪寺吗？ 一行人见威灵黑着脸，身边的末药、玄明和守宫却都没有意外的样子，都不敢想询，只能踩着那凌乱的石子，脚步纷乱，踏上了那木质的平台。 当然，鸦胆、淮山、素馨和虎杖根本就没有在此停留过，更加迷惑。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七八个头戴圆锥斗笠的僧人急匆匆跑过来，蓝灰色的僧袍在夜色中宛如黑色。 平台的一些灯光也大放光明。 “你们是慕容氏的军队吗？ 我们不是和你们的长官说好了，互不相扰，为什么要这样破坏寺院建筑？” “你们欺人太甚了！” 威灵没有说话，看着黑暗深处，丢出一道信息： “空见大师，雅客恶客都是客，不可能躲着不见吧！”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老僧空见从黑暗中缓缓露出身形： “不知先生去而复返，是为何故，故意毁损这枯山水，又是为甚？” 老僧步履无声，缓缓走到众人面前。 威灵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 威灵的笑声中，殊无笑意： “前些日离去，大师曾说自己心如枯山水，今日方知，枯山水果然是假山水，但是，大师不应该是假大师啊！” “放肆！” 那位身形彪悍、面相凶险的中年僧人，愤然丢出信息。 “不可无礼！” 空见回首，瞪了那中年僧人一眼。 中年僧人依旧面有凶相，但还是微微低头，后退一步。 威灵不愿意和老僧兜圈子，身形一转，从一众弟子后面，找到浑身颤抖的羽涅，柔声丢出信息： “来，羽涅，别怕，有大哥和一众兄弟姐妹，我们质问质问这老僧，他是不是在做出家人应该做的事情。” 羽涅点点头，顺从地跟着威灵走到众人前面。 僧人空见，一见羽涅，脸色陡然灰败。 他微微沉吟片刻，看向消瘦如斯的羽涅，微微摇头，然后深深一鞠躬：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90松溪戮仇 “是的，大师，当年你送我和茅苈的御守，我们都还保留着。” 羽涅的泪水再次流下来，语音却充满了冷静和平静。 她拿出那两个小锦囊。 夜色中锦囊上的金线刺绣，发出微微光芒，让本来有些破损的锦囊，看起来就仿佛经历了无穷的磨难，却愈发珍贵。 羽涅看着老和尚，淡淡丢出信息： “这两个锦囊，当年温暖了两个少年惶然无助的内心，虽然，它并未给我们带来好运。” 见老僧有些迷惑，威灵随即给空见私下丢出了一个信息包： “大师，你可知道，那小野完造，屠戮了整个小岛上除了十二个孩子外的所有人！ 你可知道，小野完造将两个孩子带回家族，他们经历些什么？” 信息包中的内容太过冲击老僧的心神，威灵判断的内容彻底让老僧的侥幸破灭。 空见瞬即连退几步，盯着威灵，如见判官，如见裁决！ 他身上的那份淡然空灵气息骤然消散，似乎瞬间就老了许多。 他踉跄转身，看向那几个头顶斗笠的青袍僧人，最后又看看那面容凶残的僧人，凄凉大笑两声： “哈哈，老夫自问平生恬淡，不负家族，不负如来！ 可惜，也不过是庸人自负、有眼无珠之徒，罢了，罢了！” 随即，他低声吟唱了一句： “倘能转意，何须我大慈大悲。 若不回头，谁替汝救苦救难？” 而那面容凶残僧人，其实在见到白衣胜雪的羽涅的那一刻，早已惊骇失神，在悄悄后退，试图隐藏在人群之后。 却不料，老僧低声吟唱了佛偈之后，瞪了他一眼，对他挥挥手，他就立即僵立不动了。 空见再一挥手，那七八个年轻的僧人，也都瞬间僵直不动，宛如泥塑木雕。 空见再次唱了一句佛号，走到羽涅面前，深深躬身： “女施主，老衲识人不明，后辈失德，身负血海大孽而妄求佛祖保佑。 老衲被他们蒙蔽，未做调查，所见所闻，皆为罪证！ 这几人，已被老衲禁锢，但凡有罪者，诸位随意惩处！” 随即，空见走到一侧，盘坐草垫上。 “噗嗤！” 老僧突然伸出双指，剜出了自己的双眼！ 一声闷哼，老僧垂下头，却并不治疗自己。 暗黑的血液从老僧的面庞流下。 众人悚然而惊！ 羽涅大哭： “大师，我知道您是被他们蒙蔽的，我并不怨您！呜呜……” 威灵丢出信息： “羽涅，别难过，大师有大师的修行，昨日之因，今日之果。 他不是相信果报吗？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的道，他该怎么做，我们不去点评…… 你看看这几个僧人，有没有欺负你的人，尽管杀了，大哥给你做主！” 羽涅的哭声止住了，无数不堪往事涌上心头。 她的面色渐渐变得冰冷，原本枯寂而空洞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她几步走到那面相凶残的中年僧人面前，凄然长笑一声，苍白的手一挥。 “狗东西，你也有今天！” 羽涅的语音带着快意和哭音。 一道闪亮的金灵刀光，映出了那张充满惊恐而哀求的丑脸。 但他却无法动弹，遭遇了顶级术士的禁锢术，他一个贪生怕死的高阶术士，根本无法抗衡。 虽然，这禁锢他的术士，是他的家族长辈！ “咔嚓……” 刀光闪过，一颗头颅轰然落地，无头的颈部喷起两尺高的血柱！ 明亮的灯光下，那血液显得那么污浊和肮脏。 头颅还未落地，羽涅的另外一道刀光已至！ “咯吱！” 刀光划过那头颅，碎为两片，红白之物飞溅。 分成两半的头颅，跌落木质平台，发出沉闷响声。 “我所杀之人，名为小野纯一郎！他该死！” 顺利杀掉一人，羽涅的脸上竟然显露出一种不健康的红色。 她对着一众目瞪口呆的兄弟姐妹，粲然一笑： “兄弟姐妹们，待会儿我会给你们说明，为什么要杀他！” 众人皆点头，无条件相信羽涅。 但是，羽涅此刻那明亮如同发光的眼神，那脸上的酡红，那邪魅而狠厉的神色，别说羽涅的伙伴们，就连威灵都觉得，此刻羽涅的杀意已经到了令他惊心的程度。 不过，威灵并未阻止羽涅。 他深信，只有干掉欺辱她的人，她才会走出昔日的阴影。 羽涅的步伐一下子加快，宽大的白色袍服，在她枯瘦的身躯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她用白色的衣袖，抹去了脸上被溅上的几滴血珠，厌恶地朝地上吐出一口唾沫，走向另外一个身形瘦削的僧人。 众人发现，那家伙虽然被禁锢了，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的身形都在微微颤动。 羽涅一挥手，打掉了他头上的锥形斗笠，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这张脸上一样充满了慌乱、哀求和恐惧。 “哈哈哈哈……” 羽涅哈哈大笑！ 手一挥，一道暗绿的剑芒出现，瞬间从那年轻僧人的眉间穿透。 暗绿的剑芒并未消散，倏然返回，从背心处，再次穿透了那年轻人的胸膛！ 没有一滴血液滴落，年轻人的生命力和血液，都被这暗绿剑芒带走。 羽涅惬意地一拍手，咯咯大笑声中，那剑芒飞向围墙外，瞬间化作一片绿色的血液，无声滴落外面。 “我所杀第二人，小野龟藏！他一样该死！” 最后，羽涅迟疑了片刻，最终坚定地走向了第三人。 看身形，那人一样是个年轻人。 但众人眼尖，已经看到那人的脚下，已经有水渍打湿了木质平台的木板。 唉，不过是个胆小鬼窝囊废罢了！ 然而，羽涅面色变得没有刚才那么疯狂，面露悲戚神色。 一挥手，那人的斗笠也被羽涅打落！ 随着那尖顶的斗笠被羽涅打落，一张清秀而年轻的脸显露出来，被明亮的灯光照亮。 除了威灵，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是茅苈！ 这人是茅苈！ 末药、尾陵、鸦胆、淮山、素馨、虎杖、南星，商陆、玄明、寄奴无比确认，这是茅苈！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羽涅。 对于末药、玄明和鸦胆来说，威灵告诉他们，茅苈已经被杀死，这个寺庙中还隐藏有欺辱羽涅的人。 但威灵并未告诉他们，这里有茅苈在！ 羽涅走到茅苈的身边，伸出手，在茅苈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泪水如断线珍珠，纷纷坠落。 然而茅苈却惊恐地挣扎，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着祈求和绝望，仿佛面前这苍白靓丽的脸，是索命的恶鬼一般。 羽涅嘻嘻一笑。 威灵和所有羽涅的小伙伴们，都觉得羽涅此刻的笑意，有些瘆人了。 “小哥哥，委屈你了！羽涅对不起你，拖累你了……” 语音信息温柔而多情，饱含着歉意。 众人都陡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91羽涅再见 松溪古寺，夜色沉沉，灯光明亮。 一道银色的剑芒亮起。 一道赤红的刀光闪过。 一道暗绿的剑芒闪现。 威灵闭上了眼。 天才的羽涅，竟然是三种灵力的术士！ 末药等人忍不住同时发声： “不可！” “羽涅，为什么？” “羽涅，那时茅苈啊！？” 然而，所有的阻拦，都没有来得及。 银色的剑芒从茅苈的左胸穿透，带出一溜的血花。 赤红的刀芒从茅苈的腹部贯穿，发出一阵青烟。 暗绿的剑芒从茅苈的眉心穿越，消散无形。 茅苈的眼神缓缓变得没有光泽，瞳孔放大了。 失去生命的躯体不会被术法禁锢，顷刻倾倒。 羽涅一步跨出，将即将倒下的茅苈一把抱住。 她却低下头，将自己苍白的脸，贴在茅苈的脸上。 羽涅的眼泪哗哗直流，一滴滴落在茅苈的脸上。 死去的青年，脸色苍白，没有了先前那种略带猥琐的气质，反而多出了一份沉静和安详。 任泪水滂沱却是在笑着，羽涅柔声给死去的茅苈丢出信息： “小哥哥，你应该高兴啊，你看，大哥和兄弟姐妹们都在，他们帮助我，将敌人都杀死了！这么多年，可辛苦你了……” 在众人各种猜测和复杂的眼神中，羽涅抱起了茅苈的尸骸，转过身，面对威灵和一众小伙伴，灿然而笑。 她的笑容是那么明媚而发自内心。 然后，羽涅深深一鞠躬。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眼，会心而笑。 羽涅的天分是真的高，金灵、火灵、木灵三中术法，都到了中阶，而且，她被禁锢的时间都还无法修行，足可见她的优秀。 笑容未毕，羽涅单手抱住茅苈，腾出一只手，理了一下头发。 然后，她看向夜空，有月上东山。 也有夜风袭袭，也有花香盈袖。 随即，她对着威灵歉然一笑： “对不起，大哥，让你失望了……” 威灵豁然一惊，想要用精神术法定住羽涅！ 但是已经晚了！ 一道金红色的火焰，陡然笼罩了羽涅和茅苈！ 冲天的火光，让明亮的灯光都黯然失色。 涅槃术！ 那是火灵术士中，顶级术士才能使用的“涅槃”！ 中阶术士，用生命为代价，也可以施展出来，过程不可逆转！ “羽涅……” 所有人惊呼出声！ 泪水奔流。 金红色的火焰，宛如在这夜色中燃起了一个明亮的火炬！ “我也会像那浴火红莲，洗净污浊，大放光明！” 声音犹在，人已毅然决然，一去不返！ 众人扑过来，却无可奈何！ 但凡术士，皆知“涅槃”。 与此同时。 在金色火焰升起的时候，一个大大信息包，已经丢给了众人： “对不起，大哥，守宫姐姐，还有十位我心心念念、无数次梦中相见的兄弟姐妹们，让你们失望了！ 我本来早就想死去了，但是一直被禁锢着，无法施展能力，求死都不能。 想不到神灵让大哥出现，让你们出现，让我开开心心度过生命中最后一天，而且还能杀掉该杀之人，实在太好了！ 我心满意足了，感谢你们，我最爱的人。 大哥和守宫姐姐，我今天才见到，就会失去，我也有点遗憾…… 寄奴，先前对你说，我很羡慕你，是真的！ 当年我与茅苈在松尾城和素馨虎杖分手后，充满了迷茫、忐忑和无助。 老和尚不算是坏人，当年他就骂过小野完造。 但他不知道，坏人是无法骂醒的。 我和茅苈进入小野家族后，就是仆役一般的存在，为了保护我不被人欺负，茅苈活得就像一个奴隶，我欠他太多了。 但我们的隐忍与坚强并未阻止我的不幸。 在我十八岁的前一年，那个小野纯一郎，就强暴了我，我仅仅是一个初阶的术士，无法反抗！ 他是家主小野完造的儿子，我们不能拿他怎么样，打不过他。 当年我就厌倦了这人生，不想活了。 反正这一生，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人间太过无趣，不来也罢。 但是，茅苈鼓励我，希望我们强大后复仇，于是，我与他相互鼓励，忍辱苟活。 后来，那个小野纯一郎的儿子，就是我杀掉第二人，小野龟藏，他见我不敢对他父亲报仇，也强暴了我！ 我已经绝望了，我想，既然要离开这人世间，总得与一直为我庇护、为我遮风挡雨的小哥哥茅苈告个别吧。 但是，我没有想到，茅苈也强暴我！ 哈哈……你们一定想不到吧，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这话是真的！ 这些事情，我要是活着，我是没法也没脸给你们说的，我天生要强嘛！ 那会，茅苈已经是中阶的术士，我也打不过他，但我还可以自杀啊，但我没有，因为就在他施暴的时候，我看到他脑部的一道可疑疤痕了。 天呐，命运给我和茅苈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那道疤痕，是脑机通道，是使用庇神符转移灵智留下的创痕。 我才明白，强暴我的，不是茅苈，而是占据他身体的其他人。 随后那人亲自承认了，他是小野家的一个很有天赋的后辈，小野流泉。 他在征战中死亡，用庇神符保住了灵智，小野家的长老们便禁锢了茅苈，杀死他，让小野流泉占据了他的肉身！ 你们应该能想像，那一刻我的心已经坠入了地狱！ 当我决定随便找一个仇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竟然怀孕了。 我残忍地用术法，杀了死腹中的孩子。 我确定，他不是什么无辜的存在，他就是孽障！ 等我的身体稍稍恢复过来，继续想找个仇人同归于尽，但已经来不及了，邦国政府清洗有叛逃嫌疑的家族，我和那个假茅苈都被当成了罪证，被禁锢关押在荒塚监狱，于是，我更加求死不得！ 我被关押在牢狱底层，成为两名牢狱主管的泄欲工具！ 无数个我偶尔清醒的片刻，我都那么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早了断残生，还要在牢狱中饱受凌辱。 直到大哥找到我，救出我，让我得以度过复仇的一天！ 好在，那两名监狱主管已经被杀了，我已经没有遗憾。 直到今天，我杀掉那两人后，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形，才确定是占据茅苈身体的家伙。 我怀疑是老和尚用了什么关系，才从牢狱带走了小野流泉，毕竟老和尚术士等级高，又是曾经的大家族长辈，有这个能力不奇怪。 我最佩服的还是大哥了，从两个御守的文字，以及我说过老和尚是小野完造的长辈，就推导出许多细节！让我们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仇敌。 大哥威武，让我恢复自由后，仇恨不过夜！ 我喜欢大哥！ 这就是我的故事啊，弟兄姐妹们，我可是鼓起了所有勇气才说的，唉，太丢人了，太衰了，运气实在不够好！ 这人间无趣，不想再来了。 我死后，麻烦你们将我和茅苈的骨灰，混在一起，你们长住在哪里，就把我们埋在那里，我想，茅苈也舍不得你们大家。 我只是很遗憾，你们见到我是那么的高兴，发自内心，大哥深怕我受到一点点委屈，我都能感觉出来…… 我也相信，我的选择，你们会很失望，恨铁不成钢。 是的，我都明白，不该困在过去。 但是，我之所以是我，是那个倔强好强的羽涅，她就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因此我只能抱歉了，为了以示歉意，我给你们唱首歌吧，一首很古老的帝国母语歌曲……先说好，不许笑话我，我的嗓音条件并不好。 …… 语音信息到这里，切换成了影像信息，羽涅穿着宽袍大袖，白衣飘飘，面对大家，含笑敛身，放声歌唱： 君归来，君归来 待历经沧海，待阅尽悲欢心方倦知返 君已尘满面污泥满身，好个白发迷途人 今日归来不晚，彩霞濯满天明月作烛台 已归来，已归来 以苦难为船，以泪为帆心似离弦箭 莫说天无涯海无岸，纵然归程须万载 今日归来不晚，与故人重来天真作少年 你为什么哎，言无声泪如雨 你为什么哎，仰起脸笑得像满月 问那人间，千百回，生老死别 与君欢颜，从此永留身边” …… 歌声未断绝，白衣人已逝。 众人已经满脸泪流。 金红色的火焰逼开黑夜，翩然如夜空中的火炬。 火炬渐渐散开，犹如暗夜流萤，又如星河星辰。 再见了，羽涅！ ……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92人造天谴 威灵黯然站在一根大树旁，默默看着夜色出神。 末药、玄明、鸦胆抹着眼泪，走到威灵身后，一齐半跪地面： “师父（威灵大哥），我们错判了，对不起……” 守宫也走过来，低着头，流着眼泪： “公子，我也错判了，我们都根本不理解羽涅，是我们加速了她的抉择。” 威灵没有回复，看着夜空中愈发升高的月亮，久久出神。 他在心中给自己一句话： “不，守宫和弟子们没有错，而是你自己错了，你就应该问羽涅更多的问题，用念力木马，获知更多的信息，而不是仅仅知道茅苈被夺舍占据了身体…… 你的所谓的好心，所谓的体贴，对那些敏感信息，你都意识到了，但却不愿去触碰，你不愿意用术法探测自己关爱的人的内心世界，但却害死了羽涅！ 要是羽涅的心愿没有这么快得到达成，她不会这么决绝！ 要是你获知更多信息，即便是那些令羽涅羞耻的事情，但依然可以自己知道即可，用其他方法避免这个结局！ 你甚至可以使用术法能力将她的过往记忆都抹去！ 你是一个伪君子，滥好人！ 威灵转过身，看着一个个流泪的年轻人，面色温和，嗓音亲切： “羽涅的选择，我们尊重吧，求仁得仁，她是很高兴地离开的。 她所有的牵挂，都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我们要努力去满足她的遗愿……” 而寄奴和鸦胆，却从威灵温和而平静的神色中，不小心看到了那双与表情完全不相称的哀恸眸子，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 松溪寺空见老和尚依然独坐在黑暗中，他已经深层次入定，再也不管身外的事情了。 想必他修持一生的佛功，也被自己的心魔给破了。 那几个侥幸没有死的僧人，不知从寺院哪个犄角旮旯找出了瀛族传统的石塔，那是用于盛放僧人骨灰舍利的那种，造型别致的小小石塔。 鸦胆从昏暗的地面角落，捡起那两枚已经略有破损的锦囊，轻轻放进那石塔中。 僧人们将羽涅和茅苈的骨灰，盛了进去，恭恭敬敬，轻放在众人面前，然后无声离去。 羽涅临死丢出的信息，可都是公开的信息丢包，他们都耻于自己寺庙中竟然有三个这样的人间败类，能为逝去的两人做一点事情，也算一桩功德吧。 老和尚至少是知道那个假茅苈是夺舍的，他所谓的被蒙蔽，却不去追索真相，是真的疏于察觉吗？ 要知道，他当年还给少年茅苈送出过护身符的，而占据茅苈身躯的人，却依然被他带回了寺庙，同时还庇护了另外两个小野家的余孽。 剥开伪善的面纱，是典型的双标，无论怎么看，老家伙都算不上真正的世外高人啊。 难怪他会说不负家族。 鸦胆内心一声叹息。 …… 威灵不想再思考这些细节，疲惫地闭上眼睛，靠在载具的靠背上，仿佛在闭目养神。 十个小伙伴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了先前那种无声的哭泣。 他们默默地盯着舷窗外，陷入了哀伤中。 末药抱着那个石塔，甚至不忍心放在载具的地面上，默然无语。 玄明饱受打击，第一次感受到巨大的挫败感。 身边的人，当年的玩伴就这么轰轰烈烈地走了。 他总觉得自己所谓的心思细腻与思虑周详，不过是个笑话，辜负师父的信任了，更加对羽涅的遭遇感同身受。 寄奴一想起先前过来的时候，载具中那种热热闹闹的气氛，对比此刻的凄凄惨惨，忍不住又捂住嘴。 …… 夜空中，东天有明月朗星，夜行载具，宛如暗夜精灵，划过天空。 夜已深，午夜将过。 载具已经回到元宝、元贝、玄台、玄参、望月他们驻守的区域，正准备停靠下去。 就在某个时刻，载具中所有人都面色一凝。 他们感受到了灵力的狂暴波动。 似乎整个世界的土灵力，以从未有过，也从未想像过的威势突然爆发！ 夜空陡然一暗，月亮都被猛然出现的空间波动干扰，看上去月亮有些扭曲变形。 所有人离开舱位，站在了悬窗边，看向外边。 威灵微微抬头，看向了不远处天际的那抹蓝灰色的山脊线。 山脊线以一个优美的弧线，在天际画出一个锥体，荒冢峰此刻变得有些陌生。 威灵并不奇怪，也不惊讶。 当他看到慕容勿大等二十多个高阶土灵术士，在荒冢峰埋伏，会干什么，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一抹白云在荒冢峰的顶端流连，似乎在夜空中进行一场亘古的独舞。 突然间，那抹白云犹如蓦然受惊的夜空精灵，陡然就四分五裂，化作无形。 空气瞬间猛地一震，连载具都剧烈颤动。 一道庞大的灰黑色烟柱，从荒冢峰的山顶冲突而起，一直冲上几千米的高空，然后陡然一沉，形成一个遮蔽天幕的灰黑色蘑菇云。 “轰隆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响彻天地。 无尽的烟尘弥漫。 随即，天空陡然一亮！ 在灰白的烟尘和泥土石块之中，一道冲天的火柱，冲向云霄，瞬间四散分裂！ 无数的炽热的光点，带着长长的尾巴，冲向四面八方，如同一个个小型的流星，映照出暗沉沉的夜空。 强大的荒冢峰火山，积蓄了两百年的能量，复活了，爆发了！ 紧接着，地面上的石头碎屑都猛然跳动了一下，然后就是剧烈的左摇右摆。 火山爆发引起的伴生地震！ 不等这次地震结束，天地间又有蓝色的光芒闪烁，那光芒，如同地狱恶魔发出的信号，又如同寂灭的眼神，令人心悸。 树林中的鸟兽纷纷在夜空中盘旋，发出呱呱哀鸣。 蓝光之后，大地下如同有万千洪荒巨兽在涌动，有千百条土龙在翻身！ 沉闷的隆隆声撼动人心。 更大的地震发生了！ 大山在崩塌，河流被断绝！ 地面左右剧烈错动，被巨大的天地伟力拉扯出宽阔的断裂缝。 “将载具降下去，与元宝他们汇合！” 威灵立即吩咐守宫。 载具平稳降落到地面，早就发现了载具的元宝几人，在载具开启后的瞬间，就跳了进来。 “哇！太刺激了，近距离感受火山爆发耶，从没有想过，会有如此吓人的景象，好像世界末日！” 元宝咋呼呼地惊叹。 “火山爆发后引发的地震还没有结束，又有超级强大的土灵术法在施展，我感觉哪怕顶级的术士都不会有这么强的术法！” 玄台也被惊得不轻！ 而此刻，眼尖的元宝却发现了载具内气氛有点不够热烈，而且看上去玄明、寄奴等人都好像哭泣过，满脸悲伤，他难免疑惑： “怎么了，师父，你们不是去接人了么，羽涅呢？没接到啊？” 一提羽涅，众人面色又是一黯。 “待会再说，注意防护！估计还有大海啸！对了，鸦胆、淮山、素馨、虎杖，你们要不要回去归队？” 四人点头，随即和众人黯然告别，离开了载具。 几分钟的强烈地震，虽然耗时不长，但根据威灵在赫尔邦的经验，整个鹿本城的损失一定挺惨重。 不知道双重地震叠加产生的海啸，还会吞没多少的无辜生命。 …… 就在威灵他们在载具上待命的时候，鹿本城已经在这巨大的地震中遭受重创。 无数密集的岩石碎屑，在强大的力量驱使下，铺天盖地落下。 随即是密集的火山灰，朝着城市覆盖过去，无孔不入。 无数的人哭嚎着，呼号着，朝着大海的方向逃离，试图离开那可怕而炽热的火山灰。 有些人在奔跑的过程中，就被从天而降的炽热岩石砸翻在地，被后面的人践踏死亡。 但剧烈晃动的地面，两侧不断倒塌的房屋，让逃亡的人群犹如无头的苍蝇一样乱窜。 在蓝光闪过之后，更加强大的地震发生，剧烈错动的地面，让人根本就无法站稳，更别说奔跑。 有些巨大的地裂缝，将逃跑的人群一下吞没，然后在下一次错动中又猛然合拢。 少数头脑稍微清醒的人，对着大量的人群狂呼： “别往海边去，别往海边去！一定有海啸！” 于是，又有大量的人群跟随着他们向西边奔逃。 鹿本城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原本试图与联军最后一战的术士队伍，也彻底放弃了坚守，冒着漫天的火山灰，跌跌撞撞寻找自己的家人。 而此刻，在鹿本城东南部海湾内，强大地震、人为制造的超级海啸已经成型。 第一波狂浪，被立于潮头的海龙骨、海百部等几十位化形海族，掀得更高，去势更猛。 上百个宛如小山一样的变异海兽，在巨浪间兴风作浪，鼓起更多的狂澜，冲向不远处的鹿本城。 两次同步地震造成的海啸，可能高达三四十米，但经过这些海族术士的推动后，扑向鹿本城的海啸，高度竟然超过了八十米！ 可以这样说，整个大湮灭后的鹿本城，根本就没有超过这个高度的建筑！ 灭顶之灾，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深黯的夜空中，铺天盖地的海浪，带着灭绝一切的威能，扑向了城市。 而最接近海湾的地区，就是那些载具的停靠点。 就在火山爆发的第一时间，无数的载具就已经开始混乱起飞，哪怕就在空中悬停，也好过停靠在地面，被撕扯的地缝损毁要好。 整座城市的人心已经崩溃，恐惧和求生欲望主宰了所有人，没有人去理会藤原廉信的命令了。 在这个混乱的时刻，所有的术士都明白，这样剧烈的火山爆发，必然引起巨大的海啸。 好在那些属于东日邦国的大型载具，以及帮助邦国转运的联邦大型载具，基本上已经完成了物资和人员的装载，及时升空，避免了被大地震损毁的命运，而大型载具厚厚的外壳防护能力，也能有效对抗从天而降的石块碎屑。 但是，另外几个停泊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这些载具大部分是各大家族的私产，牵涉到的人员复杂众多，需要装载的物品五花八门，繁琐异常，每个家族的人员办事的效率，未必能与有政府主导的大型载具相提并论，因此耽误时间很多。 当火山爆发、接连的地震之后，许多没有及时升空的载具，已经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某些载具，如果纯粹的民用级别的，即便升空，也被一些巨大的落石给击破蒙皮，被岩浆雨焚毁表面，冒着黑烟，盘旋着坠落地面。 藤原廉信与一帮高层，已经失去了有效的指挥，他们站在“蓝鲸”级载具的指挥舱，看着漫天的岩浆雨和火山灰，俯瞰着面目全非的城市，纷纷扼腕叹息。 藤原廉信看看那已经深入城市内部的海啸，双目垂泪，双腿跪在载具地板上，一声哀嚎： “天啦，这是天谴！天要灭我瀛族啊！” 一众高层都心有戚戚焉，如丧考妣。 他们的家人族人以及相关人员，早就已经安顿好了，该运走的物资也都搬上了载具，但是，毕竟身居高位，眼见邦国承受这样的毁灭性打击，依然受不了。 没有了底层的民众，他们就不复高高在上的身份。 “大人，哪有这么巧合的天灾！” “大人，这是丧心病狂的慕容氏干的，他们这样做，天怒人怨啊！” “大人，我们派出顶阶的术士还给他们一个惨烈报复吧！” “不可，我们曾经使用多名术士施展复合术法，他们也是同等手段，我们没有理由的……” “大人，他们说这些都没有意义，还是下令所有载具到外海规避吧，毕竟火山喷发的毒气、火山灰都会对将士和载具造成伤害。” 藤原廉信微微举手，停顿了片刻，才猛然一挥。 …… “冠军”号中，慕容当归满脸凝重，各种侦测画面传入之后中枢。 “慕容勿大、慕容山苍他们回来了没有？” “已经及时通过源灵世界回归，没有人员伤亡。” “很好，我们的接管大军和文职部队都就位了没有？” “一切顺利，都已经在载具中待命！” “好，按计划执行！” 慕容当归猛地一挥手。 “冠军”号为首，铺天盖地的载具群立即扑向黑夜中的鹿本城。 ……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93瀛国覆灭 威灵他们自然也接到了“冠军”号的命令： 所有战队，包括后备舰队，立即开展对平民的援救！ 对救援过程中遭遇抵抗的，无条件斩杀！ 载具立即跟随天空中的大部队，缓缓开进鹿本城。 “师父，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我都能感觉出来，那火山爆发和紧接着的地震，都是大型术法导致的！” 看着地狱一般的城市，商陆心中难过。 威灵淡淡分析： “荒冢峰每隔几百年，就会爆发一次，眼下已经两百多年没有爆发，最多一百来年，终究还是会爆发的，慕容氏自然会利用这天然的大杀器。 一方面用同样的手段报复瀛洲前些日的攻击，另一方面解除未来的隐患，第三方面，也是让整个鹿本城的最终战役，不费一枪一炮，不战而胜。 既然火山爆发会引发地震，那么加大这个地震的烈度，也就是顺手而为的事情了，同样的道理，那海啸，必然是那些海族在那边推波助澜。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损毁这个鹿本城，我猜想，他们今后定鼎的都城，不会是这里，毕竟荒冢峰不能搬走，未来威胁太大。” 元宝恍然大悟： “哦，师父，我明白了，他们现在以施救的方式进入城内，其实也是变相的占据过程，同时赢得瀛族人的信任。 瀛族的高层都逃离了，慕容氏却基于人道施救，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威灵言传身教，弟子们举一反三，我代表李阀，深感荣幸！” 李大蓟温和的语音传来，他和李陵游出现在载具中： “大局已定，此战结束，帝国百年，估计再无战争！” 威灵点头： “相对于战争结束来说，我们更希望所有的战争本就没有爆发。” 随即，威灵看向弟子们： “尽量救人吧！” …… 这或许是鹿本城的市民经历的最漫长的一夜。 当朝阳透过浓郁的火山烟尘，微微让天空发出一些光芒的时候，清晨依然暗如黄昏。 以往那清亮的晨曦和温暖朝阳，并没有如约到来，空气中依然密布火山烟尘。 天空中阴霾浓厚低沉，靠近城北的地方，依然可以看到远处的荒冢峰在喷吐熔岩与烟雾。 同样，整座城市也并未平静下来。 呼号哀哭的人，奋力救助的人，站在摇摇欲坠楼顶等候救援的人，还在彰显生命的倔强与坚持。 那些已经长眠在岩石重击之下的人、被倒塌房屋掩埋的人、被火山灰呛毙的人、被践踏在泥浆中的人、被海啸溺毙成尸首的人以及那些连尸骸都再也见不到的人，无不在告诉还活着的人，生命是脆弱的，人生是无常的。 通宵达旦的救助，威灵他们虽然是强大的术士，但也已经非常疲惫。 基本上没有遇到抵抗的人，全是求救的人。 他们不断将人群塞满载具，然后送抵距离鹿本城百公里左右的安全区域，又再次高速返回城中，救助那些绝望的人群。 几个时辰，十多遍折返，见到了各种各样凄惨的死亡，最后他们都麻木了。 城市西侧的安全外围，慕容氏火速平整清理出了几十个大型的广场，用以安置失去家园的市民。 高效而又秩序井然的安置救援工作，被大量的军士和术士及时地执行。 同样，鹿本城的市民们在绝境中接受了入侵敌军的救援，这是一种多么尴尬的事情，或许闻所未闻，但它就是事实。 普通人不会管灾难是如何发生的，只管是谁救援自己的。 因此，他们都无比配合，有些年轻力强的人，还主动帮助协调维持秩序。 许许多多没有机会离开的瀛族术士，已经放弃了族别仇视与尊严，加入到救援的行列。 可以预见，或许只需要几天，经历了三重毁灭灾难的鹿本城市民，将得到新生。 至于死去的人，有几十万，还是几百万，这些事情对于生者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 两个小时以前，或许那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在距离鹿本城上百公里的东部外海，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藤原廉信率领的“蓝鲸”级载具，带领几百艘的东日邦国的载具群、联邦援助的载具群以及各大世家自己的载具群落，飞向东边的大洋。 他们要离开这黑暗中布满海水与烈火的鹿本城，离开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邦国，去向未知的西玄大陆。 但是，他们遭遇了一个更加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武装载具群。 一艘宛如一座天空之城的载具，仿佛悬停在夜空的巨人。 这个巨人的身边，还有上百艘帝国制式的青鸟号，静静等候。 从指挥舱中看到天际上的景象，藤原廉信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直接晕了过去。 多年的心力交瘁，多日的不眠不休，直至眼前令人绝望的帝国大军，彻底从身体上，心智上，摧垮了他。 以瀛族高层对帝国的了解，但凡帝国派出“夸娥氏”载具，那么，坐镇的必然是皇族核心成员，或者帝国部级长官。 但坐镇指挥的人是谁，这不重要，其实哪怕此刻就一艘标准装备的“夸娥氏”，或许就可以覆灭他们带队的整个载具群。 更致命的情况是，藤原廉信率领的载具群，已经最大程度将防护能力和攻击能力去掉，替换为更远的续航与装载能力。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帝国“青鸟”群，以及传说中的天空之城“夸娥氏”，最好的选择是听令。 慌乱之中，东日邦国的一众高层，用各种术法，将藤原廉信救醒过来。 他颤颤巍巍打开了及时的视频通讯。 “蓝鲸”上，所有的显示终端上，都出现了一个面色不怒而威的人影，常服通天冠，身着一身黑色“袀玄”大礼服。 帝国皇帝姬天龙。 姬天龙直接使用了视频信息，对东日邦国逃离的载具群发出了攻击前的最后通牒： “朕，代表大夏帝国，对尔等宣布： 其一，胆敢逃离者，杀无赦！但有反抗者，杀无赦！ 其二，所有大型载具，皆为帝国俘获，载具上人员，愿归顺大夏帝国者，既往不咎，所有原本特殊身份，帝国一概不认，今后将以帝国普通公民身份，获得相应权益。 其三，不愿归顺帝国者，责令半个时辰内，离开大型载具，其离去方式与目的地，帝国不论。 仅此三点，现在开始计时！” 随即，姬天龙的影像消失。 帝国载具群的所有攻击性武器，已经蓄能待命。 几艘瀛族的中型载具，瞬间提速，改变方向逃亡。 “咻……咻……” 居高临下的“青鸟”群落中，几十道刺目的强光闪过，将那几艘逃亡的载具在夜空中点燃，化作碎片。 无数的人员从那损毁的载具中跌落，手舞足蹈，却无济于事，坠入暗沉沉而汹涌的大海中。 东日邦国的载具群一阵混乱。 特别是那些大型载具中的人员，更加无所适从。 有原本就是东日邦国中层的管理人员，愿意归顺大夏帝国的，自然无所谓，唯一痛心的是，或许他们的家人并不在大型载具上，在其他的中型载具上。 有原本是西玄联邦的大型载具，本来是过来帮忙运输的，家人都还在西玄等候回归，自然不愿意归顺帝国。 也有对瀛族的种族有着深深自豪感、愿意远赴他乡带领族裔走向更大辉煌的人，此刻已经有些绝望，试图鱼死网破。 当然，更多的是那些大家族的族人，他们除了听天由命，根本不会有更多的意见。 但是，以藤原廉信的智慧，自然不会让帝国正规的军团发动武力收复，那样的结果就是全体覆灭，因此他在第一时间，认清了形势，下达了命令： “诸君，请平静！东日邦国已经覆灭，我们的实力无法与帝国的大型载具群抗衡，请为瀛族保留足够的血裔吧，拜托了！” 他深深鞠躬的身影，在所有的瀛族载具内显示终端出现。 藤原廉信在良久的鞠躬后，发出指令： “诸君听令：按帝国皇帝的命令执行！” 无数哗然的声音，即便是隔着载具舰体，都能听见。 几十艘帝国的“青鸟”号，一对一锁定瀛族的大型载具，靠了过去，舱门紧挨着舱门。 片刻后，那些大型载具的舱门打开，迎接“青鸟”中接管的帝国术士、军士。 不愿加入帝国的瀛族人，自然是从通信频道呼叫那些中型载具，让他们派出小型的载具，接收他们。 极少数有高阶以上能力的术士、法师，自然通过源灵世界，回到那些有他们家人的中型载具，或者干脆回到了西玄世界，抑或回到原本东日邦国四大岛的各个地方。 对于返回四大岛的那些人来说，反正都是归顺，归附慕容氏也一样，说不定还能保持更高一点的身份。 在帝国，只能从最普通的公民起混，那实在太凄惨了一点。 帝国这边，“夸娥氏”载具中，定国公姬海浮笑着给他大哥丢出信息： “皇兄，真想不到，这些人竟然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啊，他们其实也有好多顶级术士的，真要鱼死网破，我们也得付出惨重代价！” 姬天龙微微摇头： “我更了解这个种族，对待那些比他们弱小的，他们会无比凶残，但是一旦对上比他们强大的人，他们会很乖巧。” “父皇，他们会有人加入大夏吗？” 姬常山在一边询问。 “会有的，还会不少，依附强大的实力，也是瀛族的习惯，当狗，他们有时候比狗更合格。” “哈哈，父皇说得有趣，不过应该是真实的，大湮灭前他们就有前科。” “嗯，常山啊，他们当年选择西玄联邦，而不是大夏，其实并不是不想加入大夏，而是因为他们历史上欠大夏的债太多了，担心被清算。 因此，这次即便归附的人，虽然给我了他们正常公民的权益，但是，他们永远别想出头，五代之后，等大夏彻底融合了他们，再说其他的。” 姬天龙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总算显露出一丝冷酷。 不到一个小时，面对强大的帝国作战载具集群，东日邦国的残余载具群完成了所有的指令下的交接。 帝国军队，仅仅杀鸡儆猴一般干掉几艘试图逃离的中型载具，就俘虏了所有的大型载具。 东日邦国百年的精华积蓄与复国的凭仗，尽归大夏。 晨曦从东方升起。 姬天龙回头看看西北那阴霾密布的鹿本城，淡淡下达指令： “返航！” 几百艘帝国的载具，中间夹杂着几十艘俘获的大型载具，带着几千愿意归顺大夏的瀛族人，在“夸娥氏”的带领下，转向西南，奔赴帝国。 原本的东日邦国载具群，规模看着小了很多，没有了大型载具，也显得单薄了很多。 所有的中型载具中，都挤满了从大型载具转运过来的人，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空间，愈发狭小拥挤。 新增的人口，导致载具的负荷与能量补给，都产生了极大不足的变数，还能不能顺利跨越气候变幻无常的无尽大洋和西风洋，谁都没有信心。 在能量不够，补给不够的情况下，有多少无足轻重的人，会被丢出载具，会衍生出多少人间惨剧，没有人能预料。 这下，整个载具群，更加像是逃难的难民了。 没有了复国的财富，他们在未知的世界，起步都会很艰难。 …… “冠军”号，慕容当归虽然疲惫，眼神却愈发明亮。 他看向东方的天际。 帝国方面的大部队调动，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但是，他只能装着没有看见。 他也知道慕容世家失去了什么，但是，这何尝不是在给帝国表忠心啊。 谁要是惹得姬天龙不高兴了，在联军拿下鹿本城的时候，却去追究慕容氏叛离帝国的罪责，那么，整个慕容氏打下的东日邦国，会在短时间内分崩离析，被一众帝国的门阀世家收入囊中。 只要皇帝陛下一声令下，所有援助慕容氏的四大门阀及七大世家，或许都将成为覆灭慕容世家的杀手锏。 或许，就算在遥远的未来，慕容世家拿下整个无尽大洋，训练百万雄师，也永远不敢和大夏叫板。 那就这样吧，总算是不负此生使命，完成了家族几百年的夙愿！ 慕容当归微叹一声。 神启124年五月二十日，东日邦国灭国！ 第六卷瀛海逐鹿 0394冷血之人 东日邦国灭亡了，这个消息在很快时间传遍了四大岛链。 当然，会有无数的瀛族人会潸然落泪。 但生活还得继续，重建都城的工作已经提到最高的事务级别。 慕容氏将壶梁城、松尾城、左崎城、冈本城、浅川城、德高城、麻衣城、冰原城等各个城市，抽调大量的人口，汇聚到浅川城与原本鹿本城的中间，选定一个全新的地址，新建首府。 这个区位，算是一处巨大的山间平原，东临大海，背倚青山，却有不错的海拔高度，地质条件相对稳固，也有两条水量充沛的河流映带左右，还避开了荒冢峰几百年就会爆发的火山威胁，算得上一处不错的地方。 数十万人齐聚全新命名为“冠军城”的这个地方，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无数的土灵术士成了专门的劳工人员，在平整土地，规整山体，改造水流，搬运巨石。 各种大型的建筑设备，从壶梁城、松尾城运送过来，开始紧锣密鼓地建造。 几天过后，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出现无数深达数百米的深坑，这些深坑的最低处，已经与海平面等高。 这些都是未来的隐蔽工程和地下工程。 虽然没有必要像帝国那样，修建足够深的地下堡垒，但基本的防护建筑，还是得未雨绸缪。 又过了几天，那些深坑已经消失不见，规划的区域已经有了各种小山、湖泊和分片建筑群的大致轮廓。 几十万人的浩大场面，的确算是一桩盛大壮举。 帝国方面，数十艘大型载具，送来了足够的粮食和建筑设备，为慕容世家提供了鼎力支持。 威灵和灵仙派的一众弟子，完成了预定的实训安排，即将返回帝都。 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末药等十人，再次汇聚在一起，商议将羽涅和茅苈的骨灰安葬在什么地方。 鸦胆、淮山、素馨和虎杖，自然说是最好就安置在即将定鼎建国的冠军城附近。 这让末药、玄明等人有些不能接受。 最后，还是早已了解全部过程的元宝发表意见做出决定： “我认为呢，少数服从多数，鸦胆你们只有四人，而大师兄他们是六人，我建议还是带回帝国，择地安置。 今后，鸦胆你们回帝国应该更加方便一些，除了与大师兄他们相见外，顺便也可以去祭奠羽涅，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帝国那边地广人稀，地层稳定，我们还有云雷山地这个别业，那里山清水秀的，是我们大家的聚集地，我认为，将两位安置于那里最好。” 四位“异类”师兄弟自然同意，末药等六人不会反对，嘿，鸦胆等四人也就只能同意了。 至少，元宝师弟是心思淳朴的人，当他知道羽涅和茅苈的遭遇和最终选择时，第一时间是不可理解： “就这样就选择不活了啊，大不了就当被毒蛇咬了一口嘛，我连尾巴都没有了，还不是活得上好。” 众人当时是哭笑不得。 威灵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只是在旁边默默入定。 弟子们发现，经过羽涅和茅苈的事件以后，师父沉默了许多。 就在鸦胆、素馨、虎杖、淮山走下舷梯，载具即将出发的时候，有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来到。 慕容忍冬看上去有些意兴萧索，走进载具，对末药等十个人，宛如未见，仅仅看向威灵。 末药等人对这个老头自然也是视而不见。 对于这个老人，他们可没有什么好印象，童年的阴影，对方和章龙胆，占据了很大的成分。 威灵睁开眼，看着这个曾经给末药、鸦胆等人带来无穷阴影的老人，面无表情。 “威灵先生，听说你们即将要返回帝国，老夫有几句话，想给你说说，不然，我担心今后没机会告知你。” 威灵点点头，起身走出载具。 慕容忍冬也随即走出来。 他看着威灵的背影，丢出一段信息： “首先，对于李阀给予家族征战中的宝贵援助，老夫铭记在心，万分感激。 家族经过几十年准备，十年奋战，在帝国的帮助下，总算不枉费世代努力，达成了预定的目标。 老夫也可以说无愧列祖列宗，未来家族的前景，老夫非常确定。但是，对于那十二个孩子，老夫还是心有愧意。” 威灵转过身，冷冷看着对方。 慕容忍冬明显发现了威灵的不悦，解释了一番： “你知道，我一直负责家族的那些生意，在我眼中，一切事情都是生意，在工作面前，我是没有任何情感因素掺杂。 当然，这并不能说我的眼光就正确，事实证明，这十二个孩子，他们的成就越高，就证明我的眼光越差。 不过，如果让我再次选择，我依然不会为当年的选择后悔。” “那么，你要说什么？” “我能告诉你的是，那十二个孩子，的确是慕容氏培育的，他们的出生地，就在那个无名的生育基地，那个基地，有非常好的生育条件，慕容氏家族中许多现在已经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都是在那里出生的。” 信息刚到这里，威灵打断了慕容忍冬： “我知道那个基地，主要方向是科研和生育的地方，但是，我根据那些环境和设施，判断出这十二个孩子，都不应该是培养舱制造的，而是通过母体生育的，我想知道，他们的母亲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一出，慕容忍冬的脸色有些灰败。 威灵的手指握成了拳头，满眼都是杀意。 随即，威灵微微摇头，手指也放开，满脸疲惫： “算了，不说也罢，多半那些无辜的女人，最后都是章龙胆的食物了……我真的想不通，你一个人类，为什么当年会冷血到那个程度！” 慕容忍冬脸色也不好看： “是的，你没有猜错，她们都不是术士，只是身体好，有潜力，能为培育孩子提供良好的生育环境！当年我就是那样一个人，如果我不是那样的冷血的人，会去做那份工作？ 总得有人去做这些事情吧，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后悔当年的事情。” 威灵冷笑一声，却无言以对。 以帝国和慕容氏眼下的关系，自己能去杀慕容忍冬吗？ 更重要的事情是，杀他有用吗？ 除了让十个年轻人心中产生戾气，与慕容氏势不两立，还有什么意义？ 慕容忍冬见威灵不再盯着这个话题，继续丢出信息： “当然，通过家主的信息渠道，我已经知道你杀了章龙胆，算是给那些人报仇了，也听说你曾经在那基地外被对头丢进了源灵世界……算了，不说这些，我想告诉你的有两件事。 第一，当年在那小岛遭受了袭击，我们的确没有想到是西玄联邦指使东日邦国做的，更加想不到是小野家族主导的，我们当时怀疑是帝国在敲打慕容世家。 前段时间阿部内山将这些事情给我们道明了，我们的挫败感非常大，当然，主要是我太过愚蠢。 第二，你一定有些奇怪，为什么小野家族明明已经到手了那些孩子，为什么那些孩子会再次回到慕容世家的手中。” 威灵坦然点头： “是的，对此我的确比较好奇”。 “说起来是比较奇怪，当年我们对于小岛被突袭，孩子全部丢失，已经认命，认定了是帝国皇室在出手。 毕竟我们当时的力量还不够，大部队都在帝国那边，这边几个岛屿的经营也堪称苦苦支撑。 就在小岛袭击后第三日，有三艘联邦的中型载具，不告而入，进入了壶梁城，将载具停在了城中心的广场上。 我们去查看的时候，发现载具中十二个孩子都陷入了昏睡，那些袭击的军士、术士，都非正常的脑死亡了，整个载具处于自动驾驶停泊的状态。” “因此？” “因此，我们到现在，都并不确定是谁在力挽狂澜，帮慕容世家将被劫走的孩童，全部送还，还给家族额外赠送了三艘中型载具。” 威灵有些疑惑： “你不是说皇族或者皇室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么？” “是的，我们当时最大的怀疑，就是帝国皇室中兰台的力量介入了，将小野家族派出的人员全部干掉，顺便将孩子们送还。 我理解的是，兰台以这种方式，警告慕容氏，我们所有的小动作，都在帝国的掌控之中。 因此，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不去追索当年的事情真相，因为，那将直接面对兰台或者皇族姬氏。 因此，当年既然你们要调查，我就顺水推舟，说是帝国皇室参与了其中。” 停顿了一下，慕容忍冬似乎鼓起勇气，完善了一点他的猜测： “其实，到今天，我依然……认为，是皇室干的。” 威灵的眼前仿佛闪现过荒冢峰上空那遮天蔽日的“夸娥氏”载具，他对皇帝陛下在战争最后关头出现在这里，早就有判断。 而且，威灵也相信，以姬天龙的心智，会让慕容氏从容不迫接收整个东日邦国的复国资产，那才怪了。 威灵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认可了慕容忍冬的说法： “好，我明白了，现在末药他们已经聚齐，该找到的人，都有了下落，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感谢相告。” 威灵郑重一拱手。 “不用感谢我，上次你询问，我的确有抵触情绪，根本就不想配合。 因为你们的追查，让慕容琅玕草木皆兵，去找他的老师，最终遭遇了那个可怕的人物。 我明白这的确不应该迁怒你们，但我还是意气用事了，对你们敷衍了事，而且还明显在将祸水引向你们，实在抱歉。” 慕容忍冬也拱手还礼，身形渐渐消失。 老人的身形消失了很久，威灵一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是认可了对方的解释，而且在这个阶段，对方没有理由故意乱说。 而且，当年他们的猜测也并未无的放矢，作为一个一心想要叛离帝国的大家族，担心被皇室的兰台盯上，也是应有之意。 转身慢慢踱步，走入载具，看到弟子们有些担忧的神色，威灵宽和一笑： “大家别担心我，我没有任何问题，守宫，我们出发吧。” “耶！回家咯！” 元宝非常兴奋。 …… 李大蓟，李木通和李半夏所带领的人员，并未同时回归。 他们还要为慕容世家最后的建国大业出一份力量。 换过角度说，慕容世家最终的安排，或者说攻略整个无尽大洋的利益分配没有最终结论，他们或许重心都会在这边。 李陵游倒是跟随载具一起返回，用他的话说： “大丈夫处世，该是自己的，谁也拿不走，不是自己的，等着也没用。何况，你们一帮人回到帝都，没有十八郎的安排，你们玩不尽兴。” 威灵点点头，含笑接受了李陵游的好意。 …… 载具掠过高空，对下方庞大的冠军城工地视而不见。 在石榴花开的五月底，“青鸟”号载着众人，朝着西方的天际飞翔。 仅仅两个多月的实战经历，让十一个年轻人都沉稳了许多。 当然，这个沉稳是不包括元宝的，他变化不大。 事实上，他们真正在战场上遇到的危机，并不多。 他们的师父在战网上设置演化的许多情景，相比现实中的实际战场，更加惨烈和极端。 但是，“战网”中可以随时“复活”的概念，更有一种游戏的成分，与现实相去甚远。 因此，年轻人们最大的感悟，还是那些普普通通自然人的生死。 那些无声无息在各种炮火准备中，在大型术法中，在各种术法引起的天灾中死去的市民，那些挡在他们面前的瀛族术士和军士，那些爆裂的尸骸与纷飞的血雨，让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辜。 特别是羽涅就当着他们所有人的眼前，抱着茅苈的遗体，那样决绝地选择了终止自己的生命，给他们更多的触动。 载具中的气氛不算热烈，大家都默默看着下方那些曾经缓慢推进过的山峦与平原，那些似曾相识的山地与海峡，默默无语。 威灵也没有刻意去调动他们，他自己的情绪也不是挺高。 一方面有羽涅事件，他感觉自己没有把控好，而且永远没有了补救的机会，他非常自责。 另外一方面，在出征瀛族鹿本原之前，确认了自身“承载体”的身份，这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那些假想中的所谓家族，以及自己的父母，所有希望不希望的期盼，都已经化作虚妄，这对他来说无疑也是一种巨大的失望。 他坐在舱位上，将靠背放得比较低，闭目思索。 诸多经历事情一一被翻出来进行重新检点。 这就引出了影响他情绪的第三方面原因。 诃子说过，他是懵懂中出现在帕特邦东北部的山地，神主高原的西侧，与威灵一样，都是突然就出现的。 两人都是突然出现的。 第七卷印加拓荒 0395鲮鲤遇袭 一想到这“突然”二字，威灵就有种不可信的感觉，总觉得还是有人将他们丢在那边的。 因为，他自己有印象，醒过来就躺在那地上，入眼就是星空。 他不可能一直在那里躺着，躺了很久，否则身上的衣物也不可能那么整齐而干净。 还有那些突然而然出现在自己记忆中的各种认知和知识，比如有关武装、载具、枪械、城防……他原来以为是失忆后保留下来的记忆，重新捡起来了。 但现在，他不会那么天真地自以为是。 特别是现在他自己都已经是高阶的智慧术士，擅长的就是操控人的精神力和记忆。 以他当年连念体都未激活、术士都不是的状态，简直就是一张白纸一般的存在，以自己现在的能力，给这样一个“白痴”植入各种记忆，预置几个信息包，看到特定的事务就激活，简直不要太简单。 基于此，威灵有种非常强烈的被操控感。 这种念头，一直挥之不去，让他颇为困扰。 仔细回忆帝国方面的人物，从最底层的宛童、云轴、将离他们，到中层的门阀子弟，察院同僚，到最高层的皇帝陛下，守护九子，每一个，对威灵都堪称友好而信任，几乎就没有敌人。 然而，有种危机感在深刻影响威灵。 那就是，看不见的敌人绝对存在，因为，他自己的存在，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 次日清晨，载具已经越过了东海郡的范围，朝着帝都方向匀速飞行。 一夜的入定修行，让年轻人们都有些乏味，守着守宫给大家弄早餐。 威灵也守在一边，微带笑容，看着他们那一阵阵青春的笑容。 他似乎忽略了，事实上他自己也非常年轻。 对于高阶术士而言，三十来岁，仅仅如同自然人的十来岁。 如此平静而从容的清晨，一如在帝都湖畔墅院的每一天。 突然！ 威灵陡然觉得心中一紧。 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穿越了无尽的时空，撼动威灵的识海： “师父！救命啊！” 威灵豁然全身绷紧。 能化身数百万的精神力，瞬间将自己分割的元神锚点一一扫描。 除了载具中十二个拥有自己小礼物的人外，他的精神力刹那间掠过了鬼车、胡燕窠、朱砂的身形，直接定在了鲮鲤身上！ “鲮鲤有危险！我去看看，你们先回去！” 威灵丢出信息，身形已经消失在载具中。 守宫、李陵游等人面面相觑。 元宝等人更加揪心，能激活师父赠送物品的精神力，想必鲮鲤一定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 进入熟悉的源灵世界，威灵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感觉。 他一步跨出，瞬间出现在一个黑沉沉的炙热空洞中。 空洞中炽热而干燥，光线非常微弱。 给空洞带来那细微照明的，不是任何的灯具，而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模糊变幻的黑影，以及黑影两侧的暗红光点。 黑影的形体扭曲变幻不定，但有一种明显的“颗粒感”。 黑影的身边，有两道明亮的暗红光点，如同一双魔眼，每隔片刻就会射出两道诡异的光芒。 那光芒迅捷无比，类似人类定向能武器中的激光武器。 跌倒在布满碎石的地面，鲮鲤左支右绌，不断躲闪那两道射出的光斑。 但威灵揪心发现，鲮鲤的能量体上有许多个空洞，贯穿性的空洞。 没有血液溢出，也没有激光烧灼的痕迹！ “鲮鲤，这东西交给我了！你快退出山洞！到外面去！” 威灵根本就不多话，闪身出现在那变幻黑影的旁边，一道精神类术法丢出： 头脑风暴（数据洪流、精神冲击）！ 之所以不使用本源术法，是因为威灵一见这变幻莫测黑影，直接就想到当日在赫尔邦那高原地下空间中见到的那三个怪异的物体。 当时，那三个似人非人、薄如“风筝”的翼装怪物，身边竟然有成千上万的光点，灭杀了一千多赫尔邦的警务人员和联邦的支援术士，让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那时候诃子刚刚吞噬了教宗，还没有陷入沉睡，很巧地也出现在那片地下空间。 奇怪的是，那三个奇异的东西，一见诃子，竟然就不再攻击，并退回了那地下空间。 威灵清楚记得，诃子说已经忘记了那是什么东西，估计应该是上一纪文明残留者的残魂，但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有点类似术士的精神体加上特殊能量体的结合。 诃子当时还以东土世界容易理解的方式称呼那东西为鬼魂， 阴魂，不散。 既然是没有形体的能量团，使用本源术法自然不会有什么作用。 因此威灵毫不犹豫使用了精神力术法。 但术法一丢出，威灵就暗道不好。 上一纪文明的残魂，明显与术士的精神体还是有差别的。 他没有感知到对方的精神体，也不认识其能量体属性。 很自然，精神术法没有找到目标。 果然，那道如同黑色砂砾组成的怪影，瞬间停顿，那两道光点一个位移，对着威灵射出两道神秘光线。 威灵自然不会让那诡异光线射中，鲮鲤身上贯穿性的空洞，那就是前车之鉴。 在这一瞬间，威灵油然想到的，是当日陪姬海浮带着姬琥珀、姬常山去的那个密室。 那个密室中的地面，也是有这样的黑砂，威灵自己还感受了其密度远超母星的已知物质，给其命名为星砂。 当时星砂化作四个守护卫士，威灵的本源术法对其无用，直接使用了空间切换的方式，规避了对方的攻击。 因此，此刻那两道光线还没有真正射出，威灵就已经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威灵刚刚开始有点奇怪，理论上说，遭遇到如此迅捷的攻击，鲮鲤也是中阶的术士，也可以暂时进入源灵世界规避，怎么会在外边被伤到如此程度。 但下一瞬间，威灵感觉汗毛倒竖，那个神秘的黑影，不知为何就已经进入了源灵世界，不经意间，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两道光线已经射出。 威灵下意识身体一侧，用手一档。 一道光线没有击中威灵，消失在暗沉沉的潜流中。 另外一道光线，从威灵的掌心穿透，也消失了。 威灵的神魂一阵剧痛，发现手掌中出现了一个空洞。 透过空洞，还可以看到源灵世界的潜流。 威灵心中大惊！ 这东西，在源灵世界中的速度远超外边的世界！ 难道是因为这源灵世界中都是能量体，没有空气这类物质，反而对那残魂怪物的速度有加持？ 但来不及细想，威灵瞬间一矮身，从那残魂怪物身边掠过，转到其身后。 当然，圆乎乎的那团残魂黑砂，变化不定，也说不清哪里是正面，哪里是背面，威灵只是换到了它的另外一面。 就在威灵矮身的时候，心念一动，以自己对源灵世界的掌控度偷偷干预无处不在的本源灵力。 道道冰晶、银片、金箔、翠玉一样的护盾，瞬间将那团滴溜溜变幻的黑砂给包围了起来。 残魂黑砂两侧的那两个亮点，竟然没有任何转身的动作，再次对威灵发出了两道射线！ 威灵再次闪身，心念一动，那两个亮点的前面，还出现了一道光洁度相当高的银片，就如同镜面一样。 该死的，这光线会被反射或折射吗？ 威灵心中有些痛恨这东西，他从自己掌心的空洞已经分析出，这东西的光线，杀伤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能量体，而是精神体。 换个角度说，如果术士的精神力，其实就是灵魂之力，那么，这道击中自己手掌的光线，已经将这部分的灵魂给带走了。 最奇怪的是，当日威灵的手腕以下，在爱宕町防线上，哪怕被强大的术法给消衍了，也能在源灵世界中快速恢复，但眼下这个小小的空洞，竟然久久不能合拢恢复。 这个结果，让威灵有些惊惧！ 这种能力，竟然与诃子的吞噬术法一样，令人心惊。 感觉上构成这个小孔的神魂被吞噬了一般。 一心数用，威灵一直在躲避那两道亮点发出的射线，一边观察自己用本源术法凝结的银镜会不会反射那光线。 两道光线从威灵的身边穿过，威灵也堪堪避过。 没用，银镜并不能反射这两道光线。 威灵心念一动，那到银镜已经瞬间变成了有无数折面的厚厚冰块。 不能反射，还不能折射么？ 但那团怪异的残魂黑砂没有给威灵考据的机会，一晃眼，“它”竟然就穿过了各种本源灵力结成的护盾，再次近距离出现在威灵的面前，速度堪称瞬移一般。 威灵再次一矮身，躲到另外一个角度，黑砂周围的空间，瞬间开始晶格化。 这样的灵力掌控，但凡是本源术士，早就被像凝固在松脂中琥珀了，但黑砂显然是个例外。 威灵总算明白为什么鲮鲤不进入源灵世界了，那对于他来说，这里比外边还危险。 于是，威灵也只能一闪身，出了源灵世界，再次进入了那个洞穴空间。 进入显化世界的同时，威灵就已经在自己的身后，布下了重重的护盾，每一道护盾，都将相应的灵力优化排布结构，试图阻挡那东西跟出来。 但是，令威灵无语的是，那东西根本就不按常理，它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威灵的身后，而是身前！ 就好像它能知道威灵的打算一样。 这怎么可能？！ 威灵在郁闷中，精神力布满了整片区域，感觉到鲮鲤已经飞快地朝着上方逃跑，心中稍微放心了一点。 两道炽亮的光芒再次射过来。 威灵侧身避开，经历了对方的几次攻击，威灵把握了一些情况，心中逐渐多出一些想法。 很明显，在源灵世界之外的显化世界，刚才那两道光线显得更加明亮。 是不是这样这样判断，因为显化世界有空气和空气中其他尘埃等杂质的存在，让那光线有所折射，因此显得更加明亮。 这说明那光线不受能量影响，但也不是纯粹不受任何实际的物质影响，终究还是会有细微的折射的。 还有一个关键点，被威灵抓住了。 前前后后，那残魂东西一共对威灵射出了十多次光线。 以威灵对那光线的角度、强度进行了细致分析，发现了一个可以令自己轻松躲避的方法。 就是那两个发光点的的位置，是相对固定的，其误差度极小。 只要有精确的发光点位，那么威灵就可以基于那光点的位置，预判出后续光线的角度。 心念一动，威灵合身扑向了地面。 身体瞬间化作能量体，如同一道火焰，消失在地面。 强大的火灵力，瞬间将黑暗的洞穴映得通红。 威灵身体扑倒的地方，已经化为岩浆。 变化的残魂黑砂，也朝那岩浆一扑，消失不见。 威灵在地层中忽左忽右，还不断将岩层转换为岩浆，增加对残魂怪物光线的折射度。 不但利用各种材质影响那残魂怪物的射线，威灵还不停变换方向，对于那黑砂团也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至少，它无法预判威灵的方向。 如果它有智商的话，它会发现，威灵现在躲避它攻击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但更加高效简单。 当然，它并不知道威灵已经算准了它的两个发射点的位置，只需要看其角度，就能轻松躲避。 威灵暗自庆幸，这东西好在只能发射两道光线，要是像那赫尔邦地下空间的那三个“残魂”一样，可以发射几百道光线，那自己就捉襟见肘了。 对这怪异残魂黑砂团的锲而不舍，威灵也觉得头疼，难道，它发射的那光线，其性质与术士的能量术法有本质上的差别，它根本不会有精神力耗尽的问题吗？ 心念一动，身边磅礴的土灵力轰然炸响，在威灵的身边形成一个几米大小的地下空腔。 空腔刚好形成，残魂已经出现在其中，与威灵近在咫尺。 威灵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右手一挥，那特制的合金佩剑，在狭小的空间内划出一道暗黑的光芒。 剑光从那团黑砂中瞬间划过，没有任何阻滞。 威灵暗道不好。 物理攻击对它同样没有作用！ 躲过近距离的两道光束，威灵再次转变了方向，变成了向上穿越。 片刻时间，威灵就到了距离地面只有几百米的位置。 威灵赫然发现，那残魂怪物的动作变慢了，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再继续追杀。 威灵心中一动，既然诃子说那东西是阴魂不散，那么，既然是阴魂，它会不会害怕阳光？ 越是靠近地面，它就会放弃？ 当日在赫尔邦的地下空间，出现的那三个残魂，也是在地下深处，这会不会有什么共同点？ 有了这个念头，威灵立即加速，陡然向上，也顾不上去变幻周围的岩层土石了，直接上冲。 一瞬间，威灵冲出了地面，出现在空中，静静悬浮。 眼前一片光明。 第七卷印加拓荒 0396炼魂之术 地面上此刻正是朝阳初生的时候。 万丈霞光，照得地面万物都明媚如斯。 这里的是荒原啊。 即便是五月底的时节，竟然也没有多少灌木丛能长得很高，低矮的耐寒草丛，在砾石和土壤间，趁着温度还适合生长，拼命将根系扎得更深，储备漫长冬日的需要。 威灵等候了片刻，没有发现那残魂出来。 有点不甘心，威灵再次钻入地下，在刚才穿行的地方，仔细搜罗了一下，没有发现那团残魂黑砂。 它离开了吗？ 飞出地面，悬空而立，精神力笼罩大地。 瞬间，威灵发现了远处，有一艘民用载具，也有一些术士和人员在那边，鲮鲤也在。 一群人正围着鲮鲤，试图为他医治伤口。 不出意外，应该是李阀西海商贸的掘金队了。 身形一晃，威灵出现在鲮鲤身边，能量体转换为本体。 鲮鲤可怜巴巴地看着威灵，既感激又痛苦： “师父，弟子没用。” 威灵怜惜地看看鲮鲤身体上的空洞，没有流血，也没有灼伤，宛如天生就是如此，有些地方还透光了。 威灵并不特别担心，因为已经猜到那残魂的伤害方式应该是带走了构建身体、能量体相应部位的精神力，心中反倒有一些奇怪： “鲮鲤，你是如何遇到那东西的？” 鲮鲤忍着浑身的剧痛，皱眉丢出一道信息包。 原来，鲮鲤这次是单独带这一个小队，到极北荒原的这个区域，进行掘金。 出来两个多月了，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在这片区域，鲮鲤的天赋能力，感受到了地下有个不小的空间，便于一大早进入地下，去先行巡视一下，看有没有金属的存在。 为了速度不受影响，鲮鲤是以能量体的方式进入的。 搜寻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有金属，直到在最下方的一处地底空穴中，遭遇了那团黑砂。 黑砂根本就是见面就扑过来，发动攻击。 一开始鲮鲤并未将那东西放在心上，对其射线攻击也防备不够，直接被命中了两下，痛彻心扉！ 随即几次闪躲之后，鲮鲤进入了源灵世界，竟然发现那东西速度更快，不得不再次遁出来，结果又遭受了几下贯穿性的伤害，其中有一道伤害，就在鲮鲤胸前那挂坠的旁边。 鲮鲤绝望之中，心念直呼师父，威灵心有所感，方才及时赶到相救。 周围七八人，都是李阀中的低阶土灵术士，一见威灵，都马上躬身行礼： “见过威灵先生，鲮鲤刚才说在下面遇到了不能力敌的怪物，幸好您及时过来相救，谢谢先生了！” 威灵对他们一一含笑回礼，并丢出一个信息包： “我见过这类东西，据说是上一纪文明的残魂，很难缠，初步判断，本源术法、精神术法以及物理攻击，对他们都没有效果，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对方应该害怕阳光。” 那个信息包中，就是威灵在赫尔邦那巨大的地下空间中，看到的那三个更大体形的残魂模样，以及他们攻击时身边那成千上万的如同瞳孔一样的光点，还有那一千多无声无息被消灭在地下的军队。 众人瞬间色变。 威灵看看鲮鲤的伤口，又看看自己手心那依然没有愈合的孔洞，点点头： “鲮鲤，要是你以本体进入地下，遇到那东西，多半就已经没有命了，赫尔邦那么多人用生命验证了这个结果，幸好，幸好，你是以能量体进入时遇到的，不然……” 鲮鲤点点头，难过地低下头。 “没关系，不要担心，会恢复的，只是比较慢，因为那残魂怪物的攻击，带走的是你的灵魂之力，只有用精神力修炼弥补，元神之力自然会修复的。” 一听可以恢复身体，鲮鲤立即高兴了，却又有点惭愧： “师父……我……修炼元神和淬炼精神力，是……有点不认真。我会吸取教训的。” 威灵哈哈一笑，点点头： “等我片刻，你们该干啥就干啥，我进入源灵世界，试着修复手上这个孔洞。” 威灵闪身进入源灵世界，谨慎地感知了一下，没有发现那残魂的存在，然后瞬间精神力立即分割为数百万，依然形成当初的矩阵。 不过，这数百万精神体同一时间停下来，暗金色的轮廓一晃，每一个都在瞬间裂变为两个。 这是威灵想到当日在“战网”中给弟子们集训，数百万精神点都瞬间溶解消散化作流水的事情，心想应该自己的极限已经不是几百万个精神体了，才有这个尝试。 于是，源灵世界的精神体矩阵体积瞬间膨胀了八倍，几千万个精神体，形体小了许多，也暗淡了许多。 按照老习惯，每一个精神分割体，都将所有灵力的高阶术法用了一遍，直接将这片暗能空间的灵力潜流化作滔天的狂澜。 几轮演化，威灵觉得每一个分割体的精神力都差不多耗尽了，才心念一动，收回了所有的分割体。 几千万的精神体瞬间汇聚，源灵世界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巨大金色的发光人形。 光芒收敛，恢复身形。 威灵抬手一看，不禁微微一笑。 手掌已经恢复如初。 转眼间，威灵出现在鲮鲤面前，将手掌在他面前摊开： “这样的伤口，只有通过淬炼精神力，修补元神，才能完好。” 随即，威灵一把拉住鲮鲤，就像当初诃子拉他自己一样，将鲮鲤带入了源灵世界。 与此同时，威灵将分割精神力的方法丢给了鲮鲤： “我在学宫灵仙派的修行方案中，对于元神的快速淬炼提升，是有过提示的，你没有试过？” 鲮鲤惭愧得低下头： “师父，我知道这个方法，是分割精神体修炼的方法……我试过，感觉是要将身体劈为两半一样，太痛苦，就没有继续了……” 威灵皮笑肉不笑： “这种元神的快捷提升之法，是我们灵仙派的独门手法，哈哈，肯定不好受，对普通术士而言，就是炼魂！ 现在！马上！立即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力分为两半，然后，二而四，四而八，然后，每一个都要施展你的土灵术法，中阶的所有术法，先来两轮！” 鲮鲤不敢不听话，一咬牙，豁出去了！ 其实真正难的地方在于一分为二。 那是在切割自己的神魂啊，比割肉难多了。 鲮鲤的刚刚开始尝试，就已经感觉到不可承受的痛苦。 仿佛他恢复成了原身，一只被一片片拔掉鳞片的穿山甲，被人倒吊起来，用利刃，一点点从脊柱处，一点点划开！ 这种痛苦，就如同酷刑凌迟啊，而且，这种痛苦是直接作用于精神方面，远超现实世界中的血肉之苦。 分裂的中途，鲮鲤好几次都要崩溃了，想要放弃，却感知到身边，师父正盯着自己。 本性就有些胆小木讷，根本不敢违逆师父的意志，他只能坚持。 最终，鲮鲤成功了，将身体一分为二。 两个小了一号的鲮鲤站在那里，彼此四目相对，“泪流满面”却又面面相觑，他们还来不及感受那种奇特的感悟，就双双向后一仰，倒下了。 他，或者说他们，把自己给痛晕了。 威灵又气又好笑，毫不客气将他们两个戳醒： “其实那剧痛，本身就是一种淬炼元神，继续，二分四！” 一看两个鲮鲤都眼含热泪的样子，威灵不免摇头失笑： “好吧，这次师父帮你们一把，暂时给你止痛，下不为例！” 威灵心念一动，给鲮鲤施加了一个夺情术。 两个鲮鲤立即恢复了冷静，被师父夺走了痛感，也消失了所有畏惧情绪，认认真真开始分裂。 片刻后，威灵的前面有了八个最多一尺高的鲮鲤，在那里施展他们都会的土灵术法。 只是那些术法的威力，太感人了，让威灵忍不住都要捂脸。 这还是我的弟子么，术法威力太扯淡了嘛。 好歹算是演化了两轮，八个鲮鲤急匆匆地相互撞在一起，恢复成原本的模样，黄灿灿的光晕中，身形已经高了三分。 威灵一把拉住他，闪身遁出，出现在鲮鲤的队友旁边。 鲮鲤吃惊地摸摸身体，坐看又看，发现所有的伤痕都已经消失不见，忍不住灿然而笑： “哈哈，师父，果然有效呀！” 威灵点点头： “记住，每日坚持，必须如法炮制，下次我要检查作业的，必须分裂到六十四个，不一定都去施展术法，可以让一部分去一精神体入定打坐都行，反正不能闲着！” “师父，我天赋有限，刚才就已经是极限了，我担心再多也不会听指挥了……” 不管鲮鲤的畏难情绪，威灵继续叮嘱： “你看，就算你不喜欢与人争斗，就只想干一个矿工的事情，不也是要遇到危险嘛，只有自己的能力到了，你的自由度才更高。 我目前看到你的极限是六十四个，慢慢来，一定不能停下。 对了，你们暂时离开这片区域吧，万一我走后，你们又遇到那东西，可就麻烦了，我都有点犯怵，主要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伤到它……万一在夜间遇到，你们就站在强光灯下，把环境能弄多亮，就弄多亮！” “好的，师父，我会坚持的！我们也不敢在这片区域多呆了。” “嗯，好的，有事继续呼叫我，我先回去了。” 鲮鲤点点头，取出胸前的小挂坠，发现那挂坠更加熠熠发光，没有丝毫损伤，才放心地贴身挂好。 威灵转身，给关心鲮鲤的同伴们一个笑脸，然后拱手告别： “你们都要注意安全，今后也不要进入太深的地下，早点归家！” 众人同时躬身还礼。 告别鲮鲤，威灵一闪身，从源灵世界一步跨入了“青鸟”载具，出现在守宫等人的身边。 众人发现威灵返回，都关切地询问鲮鲤的情况。 威灵轻笑一声，将前因后果，打包丢给他们。 “又是这样的东西，太怪异了！” 元宝和威灵在赫尔邦的地下空间，见过那种诡异的残魂。 玄明也颇感诧异： “师父，连你都不知道如何收拾它啊？” “不知道呢，我也只能逃窜，这不怪鲮鲤。” 片刻之后，威灵发现，几乎所有的弟子，脸色都有些青红兼半。 威灵不免失笑： “嘿，看你们的脸色，好像都要学一下鬼车啊。” 元宝蹿过来，抱着威灵的手臂，有点嬉皮笑脸的： “师父，我知道，他们肯定都是知道元神切割修炼方法的，但是，每一个都没有去做。 因此，他们这会儿觉得惭愧，还是应该忍痛修炼，不然，今后遇到危机，就会像鲮鲤一样，只知道喊救命。” 寄奴眼睛一瞪： “充电宝！好像你自己修炼过了似的，就知道告状！” 威灵含笑看着元宝： “你呢？” 元宝讪讪而笑： “我今天回去后，晚上就开始入定分裂神魂！” 威灵点点头，看着一众弟子： “其实，我知道你们都没有那样修炼，我不是也一直没有说透嘛，因为我也知道，那的确是太痛苦了，特别是第一次的分割。 你们尽力吧，实在不行我就帮你们，但不能一直拖下去，壮大神魂，才是术士的根本。” 这话说得，连李陵游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面有苦色。 说得轻巧，那是切割神魂啊。 威灵回到载具的时候，其实距离帝都就已经不远。 谈话间，他们已经看到西方天际，横亘的黄龙高原、魏巍西昆仑山脉以及刺向苍穹的太白山脉。 透过舷窗俯瞰下方，三面高山围合的夏水平原上，那亮如一线的滔滔夏水，汇入滚滚的轩辕河，奔腾咆哮，东流到无尽大洋。 远方已经看到了帝都广袤的城市，以及那到如剑指苍天的结界高塔，未央。 回到帝都，湖畔墅院。 接下来就是各种需要交接的后续。 身为李阀的客卿，末药等人皆需要到李阀报备，将此行出征的各种信息进行汇总，如果阀中有其他任务安排，则需及时去完成。 威灵和李陵游则也需要将鹿本原征战的过程，诸多细节，进行信息汇总，上报察院。 同时，对以前未完成的那个调查任务，后续情况一并上交给主管青葙。 不管结论如何，这个跨度长达十多年的调查任务，涉及的十二个人，已经全部有了准确信息，也该结案了。 青葙对羽涅和茅苈的结局，也有些黯然： “就这样吧，天不遂人愿，不能苛求尽善尽美。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这个调查事件，从萧京墨大人开始，就在我这边结案吧。 至于事件的初始，以及是谁从小野家族组建的联邦袭击者手中，夺回了他们，送返壶梁城，这些细节，与贩童案件，算是关联度已经不大，即便你们今后有新的信息，我估计，也不适合记载入这个案件了。” 威灵和李陵游点头认可大人的判断。 如果真的如同慕容忍冬所言，始作俑者，中途阻击小野家族的人，真的是来自皇室的“兰台”，那的确可以放弃了。 从帝国的层面看，兰台自然有相应的记录。 威灵想到一件事，询问青葙： “对了，上一次和谋部、兵部的同僚去了赫尔邦调查，那个地下空间的三个怪物，帝国方面有没有更多的认知？” 青葙摇头： “你带回来的信息，以及诃子关于那是上一纪文明残魂的说法，已经是最机密的结论了。” 这个没有超出威灵的预料，他将去救鲮鲤的过程影像，一并打包给青葙，有些头疼： “大人，这次我又遇到类似的怪物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好在我也有其怕光的特性判断，才顺利摆脱。” 青葙瞬间消化了这些信息，眉头微皱： “我有一种明显感觉，这些年母星的变化有些大，这种奇怪的事物，在以前根本不可想象，超出了我们现行的各种理解范围。 你的信息非常有价值，我会将这些信息列入机密信息，说不定对未来帝国在地层下方做事的人有帮助。” 威灵呵呵笑了： “是啊，大人，以前要有谁给我说变异兽可以修炼成妖怪，我多半会嗤之以鼻，但现在身边天天有几个小妖怪在身边，哈哈，这说明，许多我们理解范围之外的东西，都在一一回归。 对于那残魂是否怕光的猜测，但愿能给更多遇到的人以帮助吧。” 青葙也忍不住笑了： “哈哈，是的，是的，你们都回去休整吧。 现在李陵游都是中阶后期的术士了，威灵你更是高阶的术士，一般的小任务，都不会派出你们，安心修行即可。” 李陵游大笑： “哈哈，感谢大人，修行上总算有点底气冒充一下高手了，职历上也算混出点资历了。” 三人不免大笑。 回到墅院，鬼车带着一个跟屁虫一般的云轴，就跑了过来： “师父，师父，我把茶水都给你准备好了。” 威灵摸着鬼车的头，笑着点头： “嗯，这几个月好像没有偷懒，精神力有壮大。” “那必须的啊，师父。” 威灵蹲下身，含笑看着云轴的眼睛。 小孩有些害羞，躲闪着眼神。 “云轴啊，我总觉得呢，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云轴立即点头，眼睛放光： “那是，那是，威灵先生，您真有眼光，我今后可是要成为大术士的呢。” 威灵苦笑摇头，这孩子的自信，和当年的商陆一般。 玄明、末药、尾陵也到墅院的小院中，陪着师父。 鬼车自然还是那样，马上过去缠着，要师兄们好好讲讲在鹿本原的各种情况。 玄明摇头： “鬼车，改天再说，今天我们要和师父商量一下，就这两天应该去一次云雷山地，将羽涅和茅苈的骨灰安置好。” “啊，师父，你们要去云雷山地啊，我也想去呢。” “去吧，去吧，反正也就两三天的事情，很快返回的。” 威灵也含笑点头同意。 第七卷印加拓荒 0397神圣表象 威灵惬意地躲在墅院院落中的树荫下，躺在那躺椅上，喝着鬼车泡好的绿茶。 斑斑点点的阳光，从树叶间射下，给威灵的身上布满了亮斑。 帝都六月的阳光，还是有些灼热。 弟子们进进出出，守宫、元贝和寄奴这跑到守宫的房间中窃窃私语，不知道忙活啥。 鬼车和云轴在威灵的附近，蹲在花坛边嘀嘀咕咕。 威灵心中总算有了一份宁静。 但这宁静来得实在是短暂。 自从当日出征鹿本城之前，在战网和弟子们演化战术，威灵的精神力陡然化作流水一样，漫延周边的所有空间后，他的高阶术士算是进入高阶后期了。 前些日在源灵世界也尝试了将精神体分裂为数千万，也间接证实了自己进入了智慧术士的高阶后期。 唯一让威灵郁闷的是，该如何修炼慧体，却没有丝毫想法。 虽然威灵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修出慧体的方法，但对各种危险的预警能力，算是到了一个全新的警戒。 于是，刚在那躺椅上没逍遥多久，威灵的身形消失在躺椅上。 他出现在源灵世界中，眼神一下变得锐利，盯着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影。 那道身影发出圣洁而光明的意味，模样却是威灵亲眼见到的早就灰飞烟灭的教宗格利高列的形象。 要不是威灵亲眼见到那个格利高列被守护九子中四人，协同自己杀死，并被诃子吞噬，威灵都会认为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教宗大人。 如此神圣而凛然不可接近。 两人诡异地对视着，却都没有率先发问。 威灵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不就是联邦的前总统安格斯嘛，从零余子和其他九子的信息中，威灵知道他也是吞噬了不少承载体的家伙。 当然，威灵并不清楚，安格斯，姑且就称之为安格斯吧，其实是苦修士“执着者”。 当初在和教宗的相互吞噬中，因为“执着者”的能力，实际上占据了上风，将原本的“敏锐者”安格斯剥离出去了，夺取了艾努拉（虔诚）、人文教授（高尚）、政治犯（不屈）、研究员（谦逊）、老嬷嬷（仁爱）、提琴手（情怀）、图书馆管理员（淡泊）以及依恋、敏锐、大度、豪情、崇慕属性。 这么多完全是“正能量”的属性融于一身，因此这位“执着者”具有无比神圣而伟大光明的表象。 安格斯的眼神中暗绿的色度已经很小，反而有着圣洁的光辉，他盯着威灵看了良久，才丢出信息： “不出意料，你就是那位天才者了。” “那又如何？诃子都办不到的事情，你打算试试？” 威灵哑然失笑，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 安格斯摇摇头。 他也想和“天才者”接触一下。 威灵认为，安格斯过来窥视自己不奇怪。 正如几个月前诃子和教宗相继过来那样，是觊觎“天才者”所承载的属性，自然会吸引吞噬者的到来。 而安格斯则是认定，“天才者”的确如“包容者”诃子所说的那样，屏蔽了承载体特征，假装无法唤醒。 那么，“天才者”的谋划，一定是要等着“轮回者”的神魂稳固成型，然后伺机吞噬。 因此，基于这种认知，安格斯看向威灵的神色也不免鄙夷： “你的谋算，你觉得诃子会放任你实现么？” 威灵自然要虚张声势： “哈哈，我的谋算，很简单，就是不让你们如意！ 对了，你一定不是这个模样，我就好奇，这糟老头子的形象有什么好，你们竟然都不放弃，还弄得这么光鲜亮丽的，看着都刺眼。” 安格斯点点头： “是的，这个老东西的形象，并不好看，但是他地位在那摆着呢，为了宣扬神主的荣光，我个人的形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这个职业，他符合我。” 威灵大笑： “哈哈哈……格利高列给我透露过三十六个承载体的属性，他自己的情况，我当时也猜出了几个。 至于你这边，哈哈，不提也罢，一看你这人畜无害、世间美好的模样，我立即想起了虔诚、谦逊、不屈、仁爱、崇慕、依恋、淡泊等等词汇。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属性，都是你吃人吞噬过来的，哈哈，好笑不？ 安格斯皱下眉头，没有回复。 他一下子想到了当日诃子也是这个说法。 这更加让安格斯相信威灵就是在假装无法唤醒。 谁能唤醒一个假装入睡的人呢？ 威灵随即跟进补刀： “尊敬的教宗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在等着你，这些美好的人性，哪一个适合争斗打架？ 哈哈，我在设想，当诃子最终找上你的时候，你该不会给他布道吧？ 要是那样，诃子会以什么态度对待自己的食物呢？” 安格斯的脸上，那神圣的光辉消失了。 威灵总算如约看到了安格斯黑脸的模样。 但是威灵也明白，这没有什么实际意义，逞一下口舌之利罢了。 以当下这个“教宗”融合的承载体看，他的战斗力与威胁性，比之诃子而言，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真正到了诃子去找他的时候，他绝对没有任何抗衡之力。 想到这里，威灵看“向安格斯”的眼神，不免有些怜悯： “你也很可悲呢。首先，你这人生就是假的，只是一个承载体，其次，你这具身体都是假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模样，最后，你连名字都是假的，哈哈，如此虚幻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这样在暗中偷窥我，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合作的可能性，除非你有办法对抗诃子，就这样，别来打扰我。 对了，即便是诃子将来要吞噬你，我也没法出手帮你，对他我也是无可奈何，大家彼此两相安好，就是我最大的希望。” 安格斯默然无语，身形渐渐消失。 神启124年六月初，威灵和元宝、末药、玄明等人去云雷山地一趟。 拗不过鬼车的纠缠，也带上这个青红脸色的小家伙。 这个季节的云雷山地，正是高黎博苏山脉、神怒山脉、茫云山脉、曲比阿鲁山脉，四大山脉与北方戈壁荒原的交接地带，大气环流最激烈的时期，各种冷热紊乱气流在这里不断升降摩擦，产生了长时间不间断的雷电天气。 载具再次抵达熟悉地方的上空，所有人都看着那黑沉沉的云雾中道道刺目的雷霆，震耳欲聋的雷声，还有随时都在降落的雨水，暗道这大自然是在太过奇妙。 元宝算是回到自己的老家了，利用自己特殊的能力和视觉，不断和守宫交流着，指挥载具避开那些有明显电压差的地带。 载具缓缓降低飞行高度，最后在那巨大的广场上停泊下了来。 每个人都默默发动了护盾，在身侧凝聚出一个没有落雨的空间，走下载具。 熟悉的广场上，空无一人，无数被山风带来的枯枝败叶零落。 众人看着大半年没有人打理的广场上，竟然在那些细小的石缝中，竟然顽强地长出了细小的草茎，在雨水中东倒西歪，不免觉得冷清。 “我回来啦……” 元宝可没有这些敏感的情绪，一声长啸。 威灵等人都忍不住发笑：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在帮我们看守、打理这个修行别业，你嚎个啥。” 鬼车跳到最前面： “元宝师兄，你忘记了，我不在里边呢。” 元宝自己也笑了： “习惯而已，回到自己生长成长的地方，总是有点激动的。” 守宫吩咐大家： “哈哈，先别激动，大家去将广场上的落叶，山道上的杂草，湖泊边恣意生长的水草都清理一下，然后看看洞府中有没有其他动物占据，比如蛇类、鸟类和蝙蝠这些，不然，晚上入定打坐都受干扰。”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散开，利用术法能力进行清理，随后进入了洞府内，一间间打理洞室。 有不同术法能力加持，很快就将整个洞府清理完毕。 然后，众人在山道上巡视了一遍。 将那些太过繁茂的藤蔓进行了适当清理，不让它们侵占道路。 最后，大家商议了一下，就在那个跌水池的一侧，找了一个空旷一点的地方。 商陆用能力将地面压紧实，以一块巨大的条石切割出石棺，将盛放羽涅和茅苈的石塔放进去，安葬在这环境优美的水塘边。 一个小小的坟冢被立起来，商陆和一众师兄弟商议了一下，还在前面用玄武岩石板，竖了一块碑，简简单单镌刻了几个字： 羽涅茅苈之墓。 威灵想了想，觉得还是太过草率，于是发动了各种本源术法。 无数的石板从四围的山体中分出，汇聚到众人眼前，将坟冢的四周铺砌出一片空地。 许多木材凭空从山地间飞过来，一边飞行，一边掉落枝叶，蒸发水汽，一根根冒着白烟，呼啸而来。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将那些轰轰隆隆呼啸而来的树木进行规整，打出孔洞，飞快地在铺装好的地面树立起来，然后彼此穿插，结为榫卯。 片刻间，一个小小的亭子，遮挡在坟茔上方。 又有大量土石在空中翻腾，与凭空出现的水流融合，变成了青瓦，被火灵力烧得通红，一片片相互搭接，被水汽降温，成为了崭新的瓦片。 随即一道道青绿的烟雾在木构与瓦片间流转，转眼间，木质变得有些陈旧暗淡，那些充满焦躁火气的青瓦，仿佛立即经历了时光潮流的冲蚀，变得浑然古朴，瓦缝间甚至有了细微的苔藓和杂草。 短短片刻，这座宛如天成的亭子，仿佛已经在这里伫立了几百年。 目瞪口呆的末药、玄明、尾陵、南星、商陆、寄奴，立即鼓掌： “哇，师父对各种灵力的操控，简直到了精细入微的程度！” “不说操控，师父的审美品位也非常高！” “哈哈，要不是有洞府，我都希望师父和我们将山头平掉修建四合院！” “师父啊，这堪称是无中生有的奇迹了！” 威灵摇摇头，看着几个弟子，笑着询问他们： “别拍马屁，等你们几个到了高阶，会比我做得更好。 对了，你们觉得这个小亭应该名什么名，然后你们再写一副对联吧。我看山道牌坊上那个楹联，你们就写得很不错。” 几人面面相觑，立即开始思考。 片刻之后，几人信息丢包商议完毕。 南星一挥手，左右楹联已成，深深镂刻在亭子的两边立柱上： 眼望苍山，心若止水，此地雷霆雨露皆等闲 心沉玄境，情如烈火，来生风花雪月是寻常 最后，小亭的正面，被南星招来一块坚硬木板，给小亭命名： 来过。 …… 入夜，雷电早已停歇，天朗气清，星辰漫天。 商陆、玄明、寄奴、尾陵、末药和南星，几人都在各自的洞室中打坐，淬炼各自的元神。 鬼车和守宫，在洞府大厅一侧，还在悄悄交流，守宫的烤肉架上，还有鬼车等候的山涧小鱼干，没有烤得酥脆。 微微明灭的火光，映在那一张如花的笑脸上，显得那般魅惑诱人。 当然，火光也投射在鬼车那青红兼半的脸上，显得异常诡异。 威灵独坐在一间洞府，沉心静气。 无缘无故地，威灵感觉到一丝警意，心绪有些不宁。 他睁开眼睛，洞室中有一点点过道的灯光投射过来，显得有些昏暗。 “嘭！嘭！嘭！” 一道道声响响过，过道上穹顶的几盏灯光，倏然熄灭，灯具爆裂。 威灵豁然起身。 这些灯具的电流都是利用能量匣储备的雷电电力，经过了相应的电压匹配，永远不会出现瞬间高压烧毁的情况。 刚刚起身，威灵的眼睛陡然一凝。 黑暗的洞室虚空，泛起了微微的暗红，一团黑沉沉的流动黑影，悬浮在威灵面前的几米处。 最骇人的是，那黑影的两侧，有两个炽亮的红色光点。 残魂！ 是曾经追杀鲮鲤的那道残魂！ 一看那颗粒感强烈、扭曲变化的黑砂团，以及那两道亮点的距离尺寸，威灵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东西。 不等威灵反应过来，两道刺眼的光芒已经射了过来！ 第七卷印加拓荒 0398云雷噬魂 既然威灵和这道残魂打过交道，也面对过它十多次的射线攻击，自然轻松地躲开攻击。 身形一晃，威灵就蹿出了洞室，或低身蛇形行进，或跃起踏着洞壁闪行，曲折的行进角度，让那残魂黑砂无法命中威灵。 威灵觉得必须尽快到空旷的地方，便于自己躲闪。 洞室内还有几个弟子，要是他们躲闪不力，必然会受到伤害。 几个跳跃和矮身，威灵进入了洞室的大厅，瞬间给大厅一角的守宫和鬼车丢出一道信息，自己闪身跑到了外边的广场上： “守宫、鬼车，追杀鲮鲤的那个怪物来了，你们呆着别动，别去招惹它，它就是冲着我来的！” 威灵判断，这个残魂黑砂多半挺记仇的，当日自己接过了他追杀鲮鲤的过程，让它没有实现目标，或许就被它给惦记上了。 以残魂黑砂在源灵世界的速度，找到自己也是很快的，而且，它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记住自己的灵魂特征。 还有，这家伙竟然选择在夜间出现，就必定是打定主意和自己缠斗，反正没有阳光，它无所畏惧！ 就在思索的刹那，威灵已经站在了广场上，可那残魂黑砂也不慢，瞬间就已经出现在威灵的面前。 该死的，还是这样，永远是出现在自己运动方向的前面，好像它能预判自己的方向。 威灵不敢怠慢，身体顺势一侧，斜着从残魂黑砂的旁边穿过，躲开了对方及时发出的射线。 威灵也有些心中焦急，不管是物理的、术法能量的、还是精神力的攻击，对它都没有用，该如何对付这阴魂不散的东西？ 他的精神力如同深渊之水，将整个云雷山地都容纳在自己的识海之中，感觉到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都已经感觉到异常，跑到了大厅中，和守宫、鬼车汇合。 威灵此刻就只能期待，希望这东西只认定自己，不去攻击那几个弟子。 就在威灵想不到办法的时候，他陡然听到一声高亢的鸣叫！ 一声愤怒的响彻夜空的鸟鸣。 那鸣叫声，威灵从未听过，非常陌生。 但是，这鸣叫声一响，那残魂黑砂，陡然停滞在夜空，瑟瑟发抖！ 无数的细微黑砂，在急剧掉落。 随即，威灵看到了化形后第一次展露原身的鬼车。 鬼车飞翔于半空中，身形庞大，巨大的翅膀已经比当年大出许多，拖着两根长长的尾羽，发出七彩的微光。 两只鸟头的眼睛，都血红一片！ 鬼车盯着那残魂黑砂，似乎激动到发抖。 再次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冲向残魂黑砂。 “呼……” 鬼车从那团黑砂中飞快的穿过，激起地面巨大的灰尘！ 一道黑影，在拼命扭曲挣扎，但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径自飞向两只鸟头。 “唰！” 那道黑影，瞬间就被两只鸟头撕扯成两片，如同一道烟雾，一下子就被鸟头吸食了。 两道赤红光点消失，黑砂簌簌落地，没有了生命力。 鬼车在半空中一个快速盘旋，瞬间落在威灵的身边，恢复成那青白脸色的少年。 威灵目瞪口呆。 鬼车吧唧吧唧两下嘴巴，疑惑地看着威灵： “师父，这是什么，太好吃了！” “你都把残魂给吃了，还问我是什么东西？你可以吞噬魂魄？” 其他几人都跑出来，借着星光，看着身上依然有流光微闪的鬼车： “小师弟，你把那怪物给吞噬了？” 鬼车茫然地摇摇头，双手一摊：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师父跑出去，告诫我和守宫姐姐别乱动，我都没看到那东西是什么。 等我到洞口偷偷看一眼的时候，我本能地就恢复了原身……我必须吃掉它，这就像是本能的举动啊！” 末药非常惊悚，连师父都搞不定的怪物，在小师弟面前动都不敢动，变成了小点心一样。 “什么味道，什么味道？” 首先想到问问味道的，肯定是商陆了。 “没什么味道，但是挺管饱的。” 鬼车意犹未尽。 威灵皱着眉头，揉揉眉心，将鬼车拉在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反倒是神魂在一点点地稳固和壮大，不免苦笑： “大家别担心，上古传说中的九头鸟，九凤，鬼车，还有一个别称，噬魂鸟啊……嘿，我们都避之不及的残魂，对你而言，可是滋补啊！” 鬼车一下子就高兴了： “哈哈，师父，我就说嘛，我的成就一定会比元宝师兄要高，哈哈，今后要再遇到这些东西，可一定要带上我啊。” 几人都被鬼车给惹笑了： “我们可不想遇到这东西。” 威灵刚要再问问他感受，没想到，鬼车突然身体一歪，就要倒下。 守宫在身边，顺手接住他，不免好笑： “他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威灵点点头，看向其他几个弟子： “你们小师弟吞噬了一个残魂，我估计要沉睡几天了。” “哈，这家伙，捡了一个大便宜啊！” 南星哭笑不得。 见鬼车陷入沉睡，守宫干脆将他丢到载具上，让他好好入睡。 威灵比较细心，和弟子们仔细观察那残魂怪物残留在地面的黑砂。 色泽暗黑，却无法分辨出是什么材质。 威灵还用手指拈起一些，仔细查看。 从密度和重量上分辨，和当日在极北荒原那个密室中，船型器皿外的那种星砂，还是有些差别，至少分量远远没有那么大。 末药看了许久，将记忆中所有的知识储备与这种黑砂进行了比对，最终摇摇头： “不是金属，也不是合成物，也不是矿物岩石这类，说不定都不是母星上的东西。” 威灵点点头，他也大体上认同这样的判断，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不过，母星最深处，未必没有这东西……我感觉，这东西仅仅是残骸依附的一种载体，并不是他们的本体，或者他们就没有本体。 诃子说，这东西是介于能量体和精神体之间的一种，没有具体的形状也是正常的。” …… 次日返程，第三日清晨回到帝都。 元宝元贝对陷入沉睡的鬼车非常惊奇。 元宝有些懊恼师父没带自己回去： “嘿，这傻鸟还真有一点离奇的能力呀，怪不得当年就想和我争老大！” 威灵哭笑不得，瞪了元宝一眼： “你自己的能力也离奇啊，你看能控制电能的术士，我就没见过有其他人。” 李陵游了解到此行的情况，也不免啧啧称奇，专门跑到鬼车的房间中个，看看那个沉睡的家伙。 晃眼间，感觉这孩子已经长得清秀多了，至少那原本颜色迥异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 “威灵兄，要不等鬼车醒了，你通过源灵世界，将鬼车带到赫尔邦那个地下空间，看看那三个你说的风筝一样的家伙还在不在，让鬼车一次性吃饱？” 李陵游的脑洞太大，威灵有些无语： “万一那三个都在，东西太大，鬼车吃不了，我该咋办呢？” 李陵游一下子醒悟过来。 是啊，这样一小团黑砂都那么难缠，要是威灵兄招惹了那三个形状更加明确的，岂不是会烦恼透顶？ 当时他能够安然回来，都还是因为诃子暗中跟随窥视，才让那三个东西退避的。 几日后，鬼车风风火火爬起来，跑到威灵面前，眼睛中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师父，师父，我悄悄给你说啊，我发现，我又多出一个脑袋了，只是还很小！” 威灵被惊着了，看了鬼车许久： “是不是你再吞噬几个残魂，就会长出多个脑袋，直到九个？” 鬼车有些不敢肯定，但还是点点头： “或许没有那么夸张，但是肯定有用，今后有这样的东西出现，师父一定要通知我呀。” 威灵大笑： “好，今后要是遇到了，我第一时间跑到你身边，哈哈，让徒弟保护师父，这种感觉很奇妙。 哈哈，对了，多出一个头，你的灵力还是水灵与火灵吗？” 鬼车喜笑颜开，不断点头： “好像暂时没有什么变化。” “好吧，你要多多修炼，不能只靠这些偏门的办法。” “那必须的，我肯定会努力的！” 鬼车连连点头，表示一定要认真修行。 然后就跑出去找云轴玩了。 …… 威灵这个湖泊墅院，旁边被李陵游连接着修建了同等规模的院落，后来，这两座院落的后面，又接着修建了两座院落，成为一众弟子们的居所。 闲来无事，李陵游就开始折腾。 把最前方两座院落的围墙打开，将庭院扩大，然后布置高出地面的木台，置办凉亭，安置茶台，修建烤炉壁炉，又将几株看得上的古木桩头，从其他地方移过来，让南星和苏子大叔帮忙催发其生机，稳固生长。 既然有了凉亭，自然需要命名和题写楹联。 于是，早有案例的玄明等人再次捉刀： 虚境一轮明月，照我元神中庭，与斯人把酒痛饮 识海万里河山，壮君灵力胸怀，同吾辈放声高歌 凉亭题名为，微醺。 这样，十八郎心心念念的宴饮聚餐地，总算有点档次了。 威灵对此不吝表扬，觉得十八郎总算干了一点正事。 当即就邀请了密蒙、萧独活、柳西河等人过来饮酒叙旧。 这三人过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却是熟人，当年在喀拉邦军事观察署的朱忘忧。 一见英姿飒爽的朱忘忧，与萧独活肩并肩走来，柳西河在一旁挤眉弄眼，还有矮小的密蒙在咧嘴而笑。 威灵、守宫和李陵游目瞪口呆！ 难道，当日戏言，还真的成就了萧独活与朱忘忧？ 李陵游用手指指着萧独活，又指着朱忘忧，惊讶得不知道说啥。 朱忘忧依然容颜俏丽，虽然脱离了军旅，进入帝国的商部，但依然不改那豪爽气质： “哈哈，十八郎，你和威灵兄，守宫姑娘真的是信诺之人，当年喀拉邦戏语，你们还真的帮我将消息带到了，这不，天随人愿，真的让本姑娘得手了！” 守宫跳过去，想捂住朱忘忧的嘴： “哎呀，你是姑娘家，怎么这样说啊……” 萧独活反倒有些尴尬： “嘿嘿，忘忧就是这个性情，朋友间说话，就没有个把门的，哈哈。” 众人大笑，威灵不免调侃： “好事啊，看来我们在独活兄这边带了那么一句话，他竟然真的上心了！” 柳西河补刀： “工部的人，不细心不行啊，何况是堂堂的工部郎中，估计今后到工部侍郎，就更不得了！” 萧独活只能打着哈哈： “都是机缘所致，机缘所至，一次与忘忧偶然相逢，彼此不免有些尴尬，好在她性格比我好多了……于是，那啥……哈哈！” 李陵游白了萧独活一眼： “老萧，一个哈哈就忽略过去啦？ 那可不行，来，来，喝酒，待会给我们好好交代一番，然后，合计合计好久举办婚宴，让兄弟们都热闹热闹！” 朱忘忧倒是豪爽： “好，十八郎，喝酒就喝酒！正好感谢你们！” 喝酒中途，威灵和密蒙私下丢包交流，几个尝试之下，密蒙的酒杯都差点被吓掉,他的脸色非常精彩，既郁闷又高兴： “威灵兄，我就知道，你迟早要把我看家的本领学会！我晕，念力木马，精神病毒，嘿，感觉比我和老师原版的都还要厉害！” 威灵举杯摇头： “哈哈，密蒙兄过谦了，比起空谷幽兰、空山回响、群山应和这样高端的术法，我这个自创的山寨版，还是太简陋了！” 密蒙立即有点不淡定了。 …… 几天过去，又请青葙，申姜等察院同僚在旬休之际，过来聚餐，一尽同僚的情谊。 没几天，王曼陀、王萍蓬、杨小蘗和杨白威也联袂而至。 虽然杨小蘗依然有些放不开心结，但好歹不会刻意逃避，即便守宫给他们斟酒布餐也不会太过手脚无措了。 杨白威对威灵等人当年的相助记忆犹新。 王曼陀、王萍蓬、杨白威等人，在后来的鹿本原征战，也都全程参与了，在各自所属的门阀援战队伍中出征，因为战时不便相访，也就没有联络。 他们也和威灵等人一样，先期回到了帝都，至于鹿本城那边，他们都不会去过问高层的最后博弈权衡。 相同的经历让大家的相处非常融洽。 威灵还将末药、尾陵、元宝、元贝都拉来，陪两位杨大哥一起喝酒，毕竟在那山洞和武田家族的基地，大家还是一起呆了几天的。 王曼陀、王萍蓬还单独对威灵、守宫和李陵游敬酒，对其七弟在赫尔邦不幸殒身后，威灵能帮着他们带回遗体，再次表示感谢。 酒到酣处，不免对鹿本原的战事战例，大家进行了一些剖析和分享，也对慕容世家未来的立国大方向有些猜测。 第七卷印加拓荒 0399凌波侯爷 又过了几天，姬琥珀，姬常山、谢芜荑来访。 三人对十八郎整饬的这个聚餐环境赞叹不已，感觉比外面的商业化空间好很多，没有繁杂人员，也不担心安全问题，连呼今后要经常过来。 对此，威灵、守宫和李陵游都乐见其成。 这就更是熟人了，灵仙派所有的弟子，但凡没有外出任务的，都过来一起畅饮汇聚，连青红脸的小子都没有拉下，还将那个拖油瓶都带到了。 云轴怯生生地呆在角落，有些拘谨。 鬼车有些不满，然后给大家解释： “小家伙怕生，还有主要是琥珀姐姐、芜荑姐姐、守宫姐姐、元贝师姐、寄奴师姐太漂亮了，他看着眼睛晕！” 众人轰然大笑。 这个解释，让姬琥珀差点将筷子都笑掉在地上。 青红脸小子自己都还是一个少年模样，解释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是因为在美女面前放不开，简直要笑死人！ 最后聚会散场的时候，姬琥珀偷偷给威灵丢出一道信息： “威灵兄，那个云轴，看着不简单，要注意他的安全。” 姬常山也不约而同地丢来信息： “威灵兄，云轴的心性很好，很喜欢你们，但是，他好像总是处在恐惧中。” 威灵对两位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姬琥珀说云轴不简单，那一定不简单。 威灵有些头疼，他始终觉得此云轴和彼云轴之间，应该有什么关系，但他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关联度，除了名字一样之外。 云轴，这又不是什么好名字，竟然重名了，的确神奇。 而姬常山所说的那孩子有恐惧感，威灵倒是不觉得奇怪，家境不好，和父母都一起站在街头找工作了，有极其强烈的不安全感也属正常。 …… 李阀阀主李元明，和另外一位顶阶的供奉长老，见证了近期湖泊墅院中的一场又一场小酒会。 供奉长老最后自翻白眼，给李元明伸出大拇指： “阀主，说实在的，当初你不顾我们的阻挠，力主将那鬼神胴给威灵，我真没有想到有今日的情况。 哈哈，有意思，皇帝陛下曾两度亲临这座墅院！ 皇室，王阀，谢阀，杨阀的子弟，竟然都在李阀府邸的一座墅院内聚会畅饮！ 兵部、察部、谋部、工部、商部都有臣工与那墅院主人相谈甚欢！ 区区一名李阀的一级客卿，竟然有如此的魅力？ 十年前谁要是给我说这个情况，我一定认为是他在产幻！” 李元明神清气爽，衣袖一振，猎猎作响，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 …… 神启125年新年节刚过，无尽大洋就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大洋帝国建鼎了。 帝国世家中的慕容世家，奋历代之余烈，抓住了西玄联邦虚弱的空档，外接瀛族世家，内联帝国族裔，历经十多年的征战，终于一扫旧日颓势，完成了祖祖辈辈的心愿，建鼎无尽大洋。 以慕容世家为皇室的大洋帝国，定都冠军城，大赦天下，分封贵族。 大洋帝国所赦天下，主要是针对遍布无尽大洋诸多岛屿、岛链的土著，以及历年来从东日邦国逃逸到各个岛链的瀛族人。 开国皇帝慕容当归，在冠军城的皇城外巨大的广场上，立起了一尊高达百米的巨型剑状石碑。 碑上背面，历数瀛族几千年的大致经历，走过的几段歧路和绝路，简明纪要慕容氏秉承天心，一统大洋的使命和过程，以勒石镂碑方式，告诫后人要牢记历史，奉大夏为师长之国。 石碑的侧面，记录了帝国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的兄弟情义，也记载了四大瀛族贵族武田氏、青源氏、中御门氏、阿部氏在建国征战中的丰功伟绩。 帝国的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瀛族的四大家族，都获取了一个大小不一的岛屿，作为永久的荣耀之地。 同时，慕容氏分封了十五个侯爷，永续传承。 最开始在松尾岛、草雉原开始追随慕容氏的三大瀛族家族，加上最后在鹿本原加入的阿部家族，终于获取了他们豪赌的胜利果实。 正如慕容当归所说，没有增加更多的家族共享殊荣，他们四大家族，将与帝国同享天下。 所谓求仁得仁，所谓赌大得大，不外如此。 不出意外，帝国的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去接受封赏的，皆为家族子弟中排名靠前却又不是第一的人，也都相应分出少量的族人去分封地，传承繁衍，开枝散叶。 这个分封，直接就将李陵游的工作搞掉了。 李阀并未与李陵游商议，李元明直接定下，让李陵游去接受了慕容氏“凌波侯”的封爵，并以壶粱岛以西一座较大的岛屿为封地。 这实在是慕容氏的大手笔，给出了所有封地中最大的一块，给帝国的李阀，而且，这个大岛，还是距离帝国最近的，这把李元明笑得见眉不见眼。 而李陵游却是郁闷了好久。 作为大洋帝国的凌波侯，自然不适合在充任帝国察院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因此，李陵游可谓被光荣退休。 真正让十八郎不爽的是“凌波侯”这个称谓。 他总觉得有“凌波仙子生尘袜”的即视感，其他伏波侯、定波侯、扬波侯、平波侯、镇波侯等等，哪一个不比这凌波侯好听？ 获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陵游、守宫、灵仙派一众弟子，都还在那“微醺”亭下，与师父威灵聊天饮酒，新年节都还没有过完呢。 一连串的侯爵名称，让众人都有些晕，下意识都看向了老猴王玄参。 老猴王一下就有些愕然： “这些侯，都不是老猴的，你们看着我干啥？” 众人轰然大笑。 凌波侯李陵游哭笑不得，主张罚酒三杯。 于是，老猴王还没搞清楚形势，就被起哄的师兄弟们罚酒三杯。 就在众人起哄玩闹之际，阀主李元明和凌波侯他爹李大蓟，他三叔李橘白，联袂到了墅院，与李陵游商议后续打算。 三位李阀的高层，与其说是问李陵游的打算，倒不如是问威灵有没有什么想法，比如有没有想法将灵仙派发扬光大，去那个岛屿建造大型的山门和宗派之地。 威灵大笑： “这灵仙派，都是当年那些孩子闹着玩的，如果不是阀主嫌弃灵仙派在这李阀府邸太过喧嚣，必须搬走，我觉得还是就这帝都好，不想挪地方了。” 李元明也大笑： “好，好，我就怕你同意，那样我会很失落的，哈哈！” 见威灵不想去分享打下的封地，李元明大手一挥，给灵仙派丰厚的奖励，连远在雅西郡的朱砂都没有落下，收到了百万帝国钱的奖金，其他参战弟子，就更加丰厚了。 李大蓟和李橘白对视而笑，给李陵游宣布他们商议后的决定： “十八郎啊，既然身为大洋帝国的凌波侯，你可以不去封地，但那边也不能闲着荒着，我们会派出一定的家族后生去那边，参与大洋帝国的事务，无论是他们的官场、商场，李阀都会有一定程度的介入。” 李陵游点点头，这是门阀经营的必由之路，可以理解。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00万物非神 不能说李陵游不在意的东西，别人也不许去争取。 即便是李阀，也有许多能力方面不入帝国法眼，但一样是阀中血亲的年轻人，他们的能力和眼界，也还是要超过大部分的寒门小户术士的，他们也需要事业和未来。 因此，李陵游随即就多出了几十个隶属凌波侯府的属下，带着上百的李阀旁支、外系族人，去“凌波岛”打拼了。 修建府邸庄园城池，招募瀛族人员，开发岛屿，与大洋帝国对接诸多事务，这样复杂而持久的过程，总会培养一些人手出来。 李陵游可没有半点喜庆的感觉，相反，他还有种被家族遗弃的不好体验： “这是分家了吗？我都还没有成家呢！” 李大蓟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说啥呢，你该干啥还是干啥，不就是多顶着一个头衔嘛，只有遇到大洋帝国重大庆典这类事情，你需要过去当个吉祥物，露露面而已，其他事情，你今后慢慢接手不迟。” 李橘白也含笑看着李陵游： “十八郎，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怎么在你这就是苦差事了？没了察院的差事，有大洋帝国给你俸禄啊，混吃等死还有侯爵的俸禄，你还嫌不够啊？” 一说到察院的工作没了，李陵游就有些郁闷： “我还是喜欢跟着威灵兄东跑西跑，那样更有意思啊。” 李元明怜悯地看着李陵游： “十八郎啊，不是我打击你，你看你威灵兄，已经看到高阶的后期了，说不定等两年，就是顶级术士了。 顶级术士，帝国方面都不会随意安排小事情，你今后就算想帮他，都已经不合格了，你只是拖油瓶添乱罢了。” 李陵游立即没了气焰，感觉酒水都苦涩割喉了。 因为他知道，很快他就要去冠军城，参加慕容当归的登基大典了。 姑且不说李陵游要去冠军城，威灵是断然不会有兴趣的。 帝国礼部会安排什么官员去观礼，各部会不会派人去接洽今后相关的交流沟通，那也是威灵这样的小官员不感兴趣的。 该有的应酬都对付完毕，他就开始潜心修行。 现任教宗的窥视，不知在何处沉睡的诃子的潜在威胁，以及自身承载体的隐患，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刻意去提高能力。 但修行或许也是一种刻意的逃避。 他其实并未从自身身份中走出来。 对自身身份存在诸多不确定的，除了威灵，当然还有安格斯。 其实就在他在源灵世界和威灵对话以后，返回荣光之城的中途，就去帕特邦的大神庙，见了那位老人。 具有了原教宗格利高列的所有记忆，他自然对那位娑罗子神侍，不会浅薄地认为，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神主教会的虔信者。 在格利高列的记忆中，娑罗子具有相当强大的能力和教会地位，资格也相当老，能代表大部分邦国的中层教徒。 对于神圣无比的教宗大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娑罗子还是如同当日见到格利高列一样，没有起身相迎。 那悬吊着的巨大徽记下，凳子上坐着的那位脸上布满橘子皮一般干巴皱纹的老人，微微歪着头，看着圣光显露的安格斯，目光清澈如水。 安格斯微微皱眉： “大神侍先生，面对教宗安坐不动，教会的礼仪是这样要求的吗？” “教宗大人，你和教宗大人见到我问出的问题如出一辙。” 对于娑罗子口中的两个“教宗大人”，安格斯好像没有任何诧异，能够分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 娑罗子将当初格利高列过来时两人的对话影像，丢给了安格斯。 安格斯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是啊，这一切，或许都是祂的安排，对祂抱有疑惑的人，终将灰飞烟灭，事实已经证明了。先生，你觉得，诃子比我更适合成为祂吗？” 娑罗子摇摇头，神色庄严： “不，你只是祂的仆人，我们都是，诃子也是，除非祂回归了，谁也不是祂。” “如果，假设你是我，在这种情况下，你会甘心吗？你还会全身心奉献吗？你会不会觉得成全对方或许是一种错误？” 娑罗子静静地看着安格斯，看他满脸的纠结和疲惫，微微摇头： “教宗大人，你的职业和你的身份，不应该考虑这个问题，你应该想的是，如何在神主需要的时候，奉献自己，回归神主的花园，哪怕成为一棵小草。” 安格斯依然纠结：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我也是苦行多年的苦修士，我也执着于使命与荣光，我从不怀疑万能全能的祂。 但是，我怀疑那个诃子，我觉得他没有神圣的气度。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就是一个恶棍！ 他太纠结于世间的因果与情绪，使用各种人类常用的所谓计策与谋略，获取自己的利益，他甚至想到过止步于此，视使命为虚妄。 他处世的态度也有问题，没有一丝的怜悯与仁慈，将格利高列和安格斯玩弄在鼓掌之间。” 娑罗子待“安格斯”信息完毕，才悠悠然丢出一个回复： “是啊，安格斯，所以，诃子不是至高无上的神主，也不是神主的使者，但是，神主却可以是诃子。” 安格斯默然无语，转身离开。 万物皆非神，神可以是万物。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01七曜闪现 神启125年2月，李陵游和阀中几位供奉长老，去参加大洋帝国的定鼎大会，以及慕容当归的登基大典，并接受举行“凌波侯”的授勋仪式。 威灵和灵仙派的弟子们都没有去。 帝都的二月，春寒料峭。 这一日，好不容易持续几天的春雪停歇，阳光明媚。 午后时分，威灵在“微醺”亭外，静心晒着太阳，看鬼车与云轴在院落一角。 他们将残雪清扫到一块，然后堆积了一个和云轴等高的雪人，两人的欢笑声将伺机进入院落寻觅食物的山雀都惊飞了。 威灵躺在躺椅上，无比惬意仰视天空，白云悠悠。 不知不觉间，天空阴了下来，宛如提前进入了黄昏。 威灵悚然而惊，看向太阳。 太阳的一角，已经被黑暗遮掩。 威灵心中演算一番，原来今天有日全食啊。 不多久，先前的丽日蓝天彻底消失。 夜幕顷刻降临，鸟飞犬吠，众星显现。 太阳被月亮遮掩，呈现出一个银光环绕的“黑太阳”，月亮把阳光勾勒出一个黑圆的剪影。 威灵仰头看着那黑圆发出晕光的奇异景象，心中一阵阵悸动。 因为，他发现，那黑圆的四周，竟然有几颗闪耀的光点。 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还有月亮，围绕在太阳的身边闪耀。 七曜济济一堂，近在咫尺，斗丽争辉。 这一诡异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 两个孩子已经仰头看傻了，云轴手中还握着那小小的园艺花铲。 守宫也早已出来，站在威灵的身边，仰头观看。 片刻之后，黑圆的一侧，倏然变得明亮异常，一道刺目的光芒闪现。 一道弧形的太阳随即出现。 众星隐去。 世间渐渐恢复光明。 不多时，黑影消散，天空中却有绚丽五彩。 “师父，是日全食吗？” 鬼车询问。 威灵点点头，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按理说，威灵是不会相信什么“五星连珠”“七曜闪耀”必有灾殃的说法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悸： “是的，日全食，还伴随着七曜闪动。” “公子，我计算了一下，已经有七十多年没有这种景象了，如果叠加日全食，这种概率更低。” “哦，师父，就是说虽然出现的概率低，但也算是正常的天象嘛，没什么好看的。” 鬼车释然，拉着云轴继续玩耍。 浑然不觉云轴已经小脸煞白。 …… 在帝国正北方的荒原上，兰陵箫氏的一只掘金小队，新年后早早地到了去年就计划好的搜寻区域。 带队的是萧氏的一名中阶土灵术士，队员中有莽草、荠草、小绿皮、马尿泡等人。 他们都是被萧独活带到帝国的，参与了那辛苦的“潜龙工程”。 最后，他们如愿取得了帝国公民的身份，加入了萧氏家族，成为家族掘金队的成员。 此刻，他们正坐在依旧有积雪的荒原上，对脚下的区域进行侦测寻觅。 突然，他们发现天黑了，仿佛荒原上进入了极北地区的极夜。 暗淡的光线中，七星闪烁，莽草和荠草面面相觑。 疑惑中，他们似乎觉得脑袋中某一根弦突然就断裂了。 一刹那间，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天地，感受到无数的黄色能量，在黑暗的天地间流动。 两个圆头圆脸圆鼻头的矮人，几乎同时泪流满面。 直觉告诉他们，他们几乎同时冲破了桎梏，或将会成为最低级的土灵术士。 他们并不是最完善的改造人，他们变异的方向是侧重于体能体力，但他们依然有了成为术士的可能，这是天地给他们最大方的馈赠。 …… 西玄联邦喀拉邦城，阿兰贝尔赌场。 光头、浓眉、三角眼中、方脸，特大的鼻子的杜高先生，在天地突然变暗的时候，走到了他豪华办公室的窗边，仰头看向了天空。 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抚摸了一下右臂，多年前那被劈下的手臂，花了极大代价进行了对接和催生，和受损前已经差别不大。 星光闪烁中，杜高大大的鼻子不断翕动，双侧腮部的下垂肌肉微微颤动，那一双尖尖的笔直竖着的大耳朵左右转动，他忍住了长长嚎叫一声的冲动。 这一刻，他似乎嗅到了更远距离外人物的气息，听到了几百米外冬眠蛇虫无意识的翻身动静。 他有些狐疑，并未感觉到什么危险。 天空恢复了明亮，以杜高的知识储备，他知道是发生日全食了，但这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吗？ 于是，他将心思放在了正事上。 隔三岔五，杜高还是要将自己获取的那些支离破碎的信息，派人给喀拉邦军事观察署的唐松草大人送过去。 十多年了，自从当年一事后，最开始的两三年，他还能做到每日汇报，但后来，由于喀拉邦实在太过偏远，人员流动也不大，那些消息，就显得太过琐碎，观察署的大人都主动要求隔几天再送了。 对此，杜高先生当时还有些犹豫，生怕某一天，那个可怕的威灵先生上门问罪。 …… 即便是术士，也不是一直不睡觉只入定的。 夜里，威灵意外地没有打坐入定，反而是躺在床上小睡一觉。 很快，威灵发现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清晰，又身处那片熟悉的黑色荒原上。 脚下是那片熟悉的荒芜之地，远处是那一道高高的山峰，黑暗的山峰和黑暗的天空几乎要混在一起。 如同上次一样的流程，威灵静静伫立片刻之后然后开始慢慢向前，一步紧接一步，最后开始狂奔，朝着那高高的金字塔形山峰跑去…… 炽热的硫黄气息，强烈的辐射能，让威灵的身体疲惫，身形暗淡，直至半透明。 身边的地面裂开，一道火红的岩浆冲天而起，整个世界变得红黑相间，让威灵的眼眸中也燃起了熊熊火焰。 一道道岩浆冲天喷起，从威灵的身体中穿过。 拼命狂奔！ 他的身体渐渐被岩浆的炽热带走，只剩下一道暗金色的虚影在狂奔。 最后，这道虚影到了山峰之巅。 又看到了！ 在远处的无尽山峦之间那个平原地带，有三道巨大的人影，朝着远处的山峦行走，身后拉下的黑暗背影，几乎无边无际。 那走在中间体形最高大的人，猛然站住，转过头，看向虚影。 威灵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宛如被月亮遮挡的太阳，黑圆之外，有晕光无限。 几点刺眼的光芒，在那模糊的巨人面庞外闪现。 威灵眼前一片雪亮，世界宛如大日降临！ 猝然惊坐起来，威灵感觉心脏跳得极其剧烈。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思却渐渐沉了下去。 宛如沉入了深渊一般。 他再次确定，自己是智慧术士，是造梦、植梦的高手，竟然两次做了同样的梦境，这绝非寻常。 至少可以断定，是自己的潜意识对某种能力、某种思维、抑或某种事物的潜在映射。 这不会是虚妄，它们的形成，一定有原因。 自己也算是承载体，难道，这三个身影，与那位分割身躯的神祇有关？ 终究还是得面对，如果没有提前的准备，未来一定会很被动。 如果理不清，就去找到那片荒原。 有了这些想法，威灵翻身下榻，到长期打坐的垫子上盘腿坐下，收摄心绪，缓缓将心神沉入了源灵世界中。 这种单纯以精神力沉入源灵世界，是他很长一段时间，特别是在初阶、中阶初期阶段，习惯的方式。 那时候本体无法能量化，不能进入源灵世界，每次就以这种方式将心神沉浸过去，类似“心眼”。 以“心眼”查看了这个令他安心的世界，晦暗依旧，无尽的潜流缓缓流动，没有发现有任何其他精神体在干扰自己，或给自己植入梦境。 随即，威灵心神退出，与垫子上的本体相融。 但一转眼，他重新化身为能量体，瞬间进入源灵世界。 威灵不再收摄能量体，令其在源灵世界恢复了顶天立地的姿态，瞬间就爆裂开来，分化数千万，形成那熟悉的精神体矩阵。 然而，这次的化身数千万，和以前的有细微差别，每一个小小的精神体，都又变得坚实凝练非常，宛如一个个的实体。 威灵心中有些自豪，也有窃喜。 看来长期持续的坚持，自己的元神修炼，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璀璨的精神体矩阵，数千万的个体开始演化术法，各种本源术法都在一一施展，将晦暗的世界，变得五光十色，无尽的灵力狂澜在呼啸奔涌。 有一个精神体，体形要比其他的都大一圈，却是在矩阵的外围巡视，如同那千军万马的统帅一般，俯瞰那些小小个体。 那是威灵的主灵智，或者说是三魂七魄的聚合体，那是他之所以是他的根本和核心，除此之外的，都是分裂和淬炼而来的。 就在那一瞬间，威灵突然发现，那数千万的精神体矩阵中，有一个下意识会忽略的角落，有一个精神体，竟然没有演练术法，而是在那里盘腿打坐。 咦？ 有不听招呼、自作主张的家伙？ 威灵心思一动，瞬间出现在这个小小的精神体身边，仔细观察。 相对而言，这个精神体比其他那些凝实而坚固的要虚幻许多，仿佛是新生的一般。 两个精神体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威灵心中一喜。 这会是慧体的雏形吗？ 每一个智慧术士都知道，终极目标都是要修炼出慧体。 这才是智慧术士区别于本源术士的地方。 但是，没有一个智慧术士修炼出慧体的方法是相同的。 这就注定了每个人都只有去自己探索，没有参考，没有指导，一如当年杨箬兰（淡婆婆）忧愁的那样。 威灵心中窃喜，心神如水，将数百万的精神体笼罩，更加用心演练术法，淬炼元神。 但是，威灵似乎忽略了，不听招呼的慧体，该如何修行，难道去求它努力一点吗？ …… 同年三月初，察部察院领侍御史青葙通知威灵到察院，参与一个规格较高的会议。 威灵赶到信息中指定的察院那处小院落，发觉已经有几人在等候。 参会的人员有谋部尚书萧京墨、察部御史大夫李橘白、察院领侍御史青葙、兵部尚书杨续断。 威灵刚一走进去，几双眼睛就落在了他身上。 当然，威灵在第一时间就见到这几人，也是暗自有点小惊异，这规格的确比较高啊，相当于三部尚书一起谋划的小会议，叫上自己这样一个小御史，是何缘故？ 威灵随即给几人躬身揖礼： “监察御史威灵，见过几位大人！” 萧大人看上去依然只有四十来岁，容貌俊朗，鬓角花白，他一见威灵就含笑丢来信息： “来了啊，威灵，不要客气，今天就一个小会，无需在意那些礼节。” 杨续断、李橘白都是在雅西战役期间熟悉威灵的老领导了，他们含笑给威灵点点头。 青葙也是含笑丢来信息： “先等候一下，还有一人，马上就到。” 威灵立即在小会议室的一角坐下，等候会议开始。 片刻后，又有一人进入会议室。 来人是一位身形高大老人，面容沉凝而不怒自威，年近百龄却头发乌黑，玉簪道髻，眼眸深不见底，瞳孔四周偶尔散发的黑色火焰光晕。 他一见会议室中五人，随即哈哈一笑： “哎呀，惭愧，惭愧，王某竟然是最后到达的，让诸位久候了。” 青葙给威灵暗中丢出一道信息： “王阀阀主，王不留，帝国太尉王苦酒的大哥，和李阀李元明一样，没有帝国官职。” 威灵微微点头，和其他四人一样，起身拱手致礼。 六人中以李橘白的身份最高，属于帝国三公之一了，因此会议由他主持： “王兄客气了，皆在预定时间内，不存在久候。” 王不留微微摇头，还是一一看了一眼众人，特意在威灵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感谢萧大人组织起这样一个专项的会议，说起来都是王某多事，心有不甘，有了那个提议，谢谢各位了。” 萧京墨飒然一笑： “不留兄客气了，这哪里是你多事啊，也是我谋部的困惑，今后未必不牵涉到兵部，自然而然的，察部李大人这边自然也会关注事态发展。” 王不留含笑点头，看向威灵，竟然再次拱手： “威灵啊，老夫还得感谢你两次相助啊。 一次是在无尽大洋中，你们义无反顾援助我阀中的王曼陀、王萍蓬两弟兄，让他们获救； 第二次就是几个月前你们联袂去赫尔邦调查那件事，将阀中子弟的尸骸带回。” 威灵急忙回礼： “阀主客气了，在松尾岛那是道义所在，赫尔邦那边是职责所在，不足挂齿。” 王不留大笑： “好一个道义所在，职责所在，老夫承情了。” 李橘白也微微含笑： “算了，王大哥，别和小辈客气，我们说事情吧。” 几人都含笑点头，坐了下来。 青葙一招手，小会议室中间的会议桌上方，出现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全息影像。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02调查会议 那是一个体量巨大的石雕头像，突兀地出现在地面之上，地下部分有没有身躯部分，没有显示。 那雕像正是威灵等人在赫尔邦那地下空间内见到的，庞大无比，以坚固的巨石简单雕砌而成，风格质朴而简约。 雕像的三维影像，在桌面上空旋转了一圈。 随即，画面一变，在幽暗的大海深处，黑沉沉的海水中，有同样类型的巨石雕塑，被海水侵蚀得斑驳陆离。 在一处小岛上，十多座巨大的石像齐整整地仰视一个方向，这些石像就有身体了，估计高度还挺可观。 在一处热带雨林中，无数的藤蔓缠绕的密林深处，一座座巨大的人头雕像，成为旧时佛寺的一部分，已经被枝蔓覆盖多半，布满了苔藓和泥痕。 几人都目不转睛看着那几处不同环境中的巨型石像，接到了青葙丢过来的信息： “各位，你们看到的这几处不同位置、不同自然环境下的大型雕像，风格都是相似的，在母星大湮灭前就存在，其来历一直众说纷纭，并无统一说法。 五人默默点头。 一看这些石像，威灵恍然明白要开什么会议了。 李橘白插入信息： “自从几个月前，兵部在联邦赫尔邦的军事观察署负责人王广白、属下崔茵陈在未知事件中殉职，以威灵为首的调查小组，带回了相应的调查信息，让兵部、谋部和察部都对此事还有诸多未解猜疑。 同时，王不留先生对子弟的意外离世，犹为痛心，觉得帝国方面对那地下空间中轻易杀死一千多术士、军士的怪物，所知甚少，调查不够，由此希望成立一个长期的调查任务。” 接下来，桌面上浮现的影像，就是威灵和元宝两人看到的那三个薄薄的“翼装”人像一样的东西，还不断有颗粒滴落的效果。 它们身后产生的那成千上万暗红的光点，如同虚空中的逼人瞳孔，让参会的几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威灵也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资格来参与这样的会议了，说起来这也算上次调查事件的后续跟进和补充调查了。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让这个调查无法回避开威灵。 因为上报材料中，最有价值但未经证实的信息，也是那诃子告知的，他说地下那些诡异的东西，是上一纪文明的“阴魂不散”，似鬼非鬼的存在。 威灵在上报的时候其实就有些犹豫，这个调查结果，颇有望风捕影的嫌疑，正确与否都没有依据判断。 但威灵当时还是这样上报了，是因为零余子大人带着其他几位守护九子，刚刚诛杀了前教宗，他们对诃子与威灵的身份都是清楚的，是相信这个结果的。 同样可以断定，皇帝陛下，乃至兰台都应该知道威灵的特殊身份。 威灵由此可以断定，与会人员中，知道自己“承载体”的身份的一定不多，因此，他们对于自己上报的结果，有几分相信程度，有多少怀疑程度，这就是他无法猜测的了。 与会的几人，因为其地位职位，或许知道诃子的一些情况。 但他们也是无法接触到诃子的，威灵在调查贩童案件的过程中，与诃子有几次交集，后来还被丢进了暗能空间，彼此间有渊源，那么，这个调查任务，安排自己参与的确是符合逻辑的。 但威灵也的确略有诧异，李阀阀主李元明和御史大夫李橘白竟然还不知道威灵承载体的身份，有点不正常。 难道皇帝陛下和守护九子对于威灵身份的事情，并不在意？ 还是说最高层将是否公开这个隐情的权限，交到了威灵自己的手上？ 作为帝国的眼线和专门调查机构，李橘白或许知道自己的身份，此刻并未说破，或许能印证威灵的猜测。 王不留、青葙、谋部萧大人、兵部的杨续断大人，他们知道诃子，不知道威灵的尴尬身份，这是符合情理的。 威灵心中如此暗暗猜测。 王不留频频点头： “正如李大人所言，阀中优秀子弟离世，让老夫痛彻心扉。 对于这样诡异的东西，恕老夫见识浅薄，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帝国应该弄清楚它们的来历。” 李橘白也立即回应： “是的，这个也是察部为之揪心的事物啊，我们遍览历代隐秘记录，均无此类事物的记载，鬼神莫辨。 诸位，帝国几大重镇，大部分的公民都生活在地层之下。 要是这种东西一直就存在于地下，那么未来要是与帝国发生了不愉快或者争端，以其无声无息杀死联邦那么多人的能力，必然会给帝国造成重大的伤亡，因此，我们察部也会将此列入必须调查的事项。” 杨大将军也点头： “李大人所言极是，赫尔邦的警务人员，也算是赫尔邦不死军团的残余精锐了，在这种东西面前不堪一击，那么，要是帝国军人遇到它们，估计也挺难看。” 见参会的人都有调查出结果的共识，威灵内心有些纠结，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自己去救助鲮鲤遇到的那个“残魂黑砂”的情况，以及那东西被鬼车一下子吞噬了的结果，都告诉他们。 如果不告诉他们，自己参与调查就行了，但万一今后他们知道这个事情，会不会猜测自己不事前共享信息的原因？ 如果告诉他们，他们会不会就认为鬼车就是那东西的天敌，今后会给这小子派出任务？ 当然，鬼车自然是高兴且一定会答应的。 但是，“黑砂团”鬼车可以对付，那种“翼装”怪物，鬼车是不是也可以对付啊？ 想到这里，威灵还是先保守一点： “因此，青葙大人是不是觉得现在赫尔邦那地下空间已经塌陷，不便于进入调查，但根据上报资料中的巨大石像，就找出了母星上已知的上古巨石雕像，看看能否按图索骥？” 威灵的疑问引得青葙含笑点头： “是的，自从察部关注此事后，我们就找出了有类似风格的巨石像。 除了我们看到这四处比较典型的，据说在印加大陆的丛林中，还有许多类似的巨像掩藏。 对此我们也无法确定，是不是有巨石像的地方，一定会有那种东西，或者说，不一定有，但是有那东西的地方，一定会有巨石像。” 这信息有点绕，但是五人都明白青葙的意思。 李橘白首先肯定了青葙的看法： “我觉得不妨一试，既然那些东西是类似残魂类的精神体，那必然和祭祀、崇拜这类行为有关。 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会认为那些巨石像是一种取悦神灵的象征物，有那种半死不活、阴魂不散的东西在巨像周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萧京墨微微思忖一下，看向威灵： “威灵，你是见过本官慧体的，你觉得，那些东西会不会是术士的慧体，或者智慧术士分裂出来的精神体？” 威灵立即摇头： “不是，肯定不是，我根本就无法探查到它们的精神力，也没有精神体，可以说，哪怕一只活着的老鼠，都有微弱的精神力，能被察觉，但那东西，肯定没有。” 既然都交流到这个环节，威灵也就下定了决心，将鲮鲤遇袭，自己去营救遭遇那个残魂黑砂团的影像，打包丢给了几人。 当然，随即又打了一个信息包，则是在云雷山地那东西过来寻仇，被鬼车吞噬的结果，也附上了自己对鬼车能力的担忧，毕竟鬼车还没有成长大。 这个信息明显有些劲爆，几人面面相窥，看着威灵。 看来是真的找到适合调查这个事件的人了。 李橘白心中倒是既惊且喜，一方面是调查方面，另一方面倒是门阀利益了。 他暗道自己大哥的确是走狗屎运，拉一个威灵入阀中，带来的怪胎一个接一个，元宝的雷电术士已经是独一份了，这个鬼车更加了得，竟然可以吞噬残魂。 对于威灵的影像信息，杨续断有些失色： “威灵作为一个高阶的术士，对这个小东西都没有办法，物理攻击和能量攻击都无效，这让帝国的军士如何面对？难怪赫尔邦的队伍一下子被三个怪物打残了。” 王不留也颇觉无奈： “这么厉害，而且还记仇！” 萧京墨叹息一口气： “可别说，种种影像信息表明，它们还真的不像是精神体，好在威灵给我们探出了一条路，至少可以知道那东西大概率怕太阳……就是不知道在夜间它们怕不怕照明强光。 我记得帝国有一种比较古老的致盲弹，以强光阻碍目标视力和噪音阻碍目标听力，会于数秒内产生刺眼强光，可以致使被攻击目标短暂失明，同时还会产生170-200分贝巨大的噪音，实现音波攻击作用，不知道能否有效。” 威灵一摊手： “不知道，没有尝试过，不过可以有备无患。” 青葙微微摇头，心中不免有些后怕： “要是夜间来几个这种东西入帝都，再多人都不够它们杀的。” 王不留也有些面色凝重： “幸好有威灵补充了信息，看来这东西还真没有老夫想的那么简单，参与调查的人员，能力高低都没有意义，那东西可谓是油盐不进啊……那各位有什么建议？” 杨大将军一摊手： “我这边，除了有人手，其他的可没有什么主意，但凡需要军中好手，尽管调用，嗯，说起来还幸好参与了这个会议，下去后都要给各大军团提出要求建议，但凡有地下任务的人员，都要配备足够的致盲装置。” 萧京墨也含笑看着威灵： “一劳不烦二主，依我看，还是由你们察部威灵牵头，谋部这边，头脑灵活的吏员不少，你能看上谁就谁，全力支持。” 问题还是落在察部的头上，李橘白也没有什么可推辞的： “那就这样说定，我们察院这边在密组建立一个长期的调查事项，让威灵牵头，这个事情我们也不指望很快就有结果，慢慢来，威灵你考虑一下调查的方向和策略，需要配合的，青葙会给你最大程度的支持。” 威灵起身，给五位长官躬身拱手： “属下自会努力，争取早日有结果。” 答应归答应，威灵也清楚，真正了解那些东西的，还是诃子这样的老怪物，自己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很难有什么突破。 这样思考的时候，威灵却没有仔细思索一下，为什么自己就觉得诃子是老怪物，毕竟诃子看上去和自己年纪都差不多，难道知道得多就是老怪物吗？ 好在李橘白也不傻，没有定下时限，也没有忘记公私两便，顺便给几人一个叮嘱： “各位大人，那鬼车还未成年，这次只是吞噬了一个小小的黑砂团，遇到地下空间那三个大家伙，有没有办法还不清楚。 鬼车的能力也不适合让更多人知晓，暂时别对他抱多大希望，呵呵。” 几人都理解李橘白的想法，毕竟这小孩子还是李阀的人，理论上都未成年，的确不好抓壮丁。 会议到此就算完毕。 …… 回到李阀湖畔墅院，威灵特意将到处飞跑的鬼车抓过来，给他丢出了赫尔邦地下空间见到的那种“翼装”怪物的影像： “鬼车，如果遇到这样的家伙，你能不能对付？” “师父，这是什么怪物啊？” “和那个‘黑砂团’差不多的东西，不过要厉害很多，可以在身边弄出上千的光点攻击人类。” 鬼车摇摇头，有些茫然。 威灵也只好苦笑，这鬼车上次见到那“黑砂团”立即恢复原身，进行吞噬，估计那都是依靠本能。 正如那些刚刚孵出来的小鸟，会本能地在大鸟身边张嘴索食一样。 他自己哪里知道能不能对付这样更加强大的怪物呢？ 于是，威灵摆摆手： “好吧，算了，你去玩吧。” 威灵开始思索接下来的思路。 赫尔邦那边的地下，其实自己也可以用能量体“土遁”进去查看，其他几个区域，都可以去现场查看一番。 印加大陆的太远，必须将元宝带上。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03慕容千层 无尽大洋鹿本原，冠军城。 大洋帝国的政体结构，基本复刻了帝国的模式，连最新官制改革后的变动都没有落下。 零散布置在城区的几座高塔，参考了旧时代佛塔的结构，既是城市景观与山体轮廓的点睛之作，也是将整座冠军城网络连通的保证。 至于未来有没有能力、会不会模仿帝国的结界，那就两说了。 皇城在城市的正北方，背靠山体，坐北朝南，面对平原。 高大的各部衙署在冠军城的中央公园外围，一排排洁白的官方办公大楼形成一圈，类似远古八卦的形式，将占地极广的中央公园和中心湖泊包围起来。 在任何时候，各部的官员，站在连廊上，就可以饱览对面公园和湖泊的景色，不会有案牍劳形之苦。 全新规划修建的城市，总会避免自然形成的聚落型城市的诸多拥挤和不协调。 长期负责情报信息方面的慕容蝉衣，自然成了大洋帝国察部的主管官员。 相对于以前的壶梁城、松尾城、德高城，现在的工作环境，她非常满意。 她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心中在仔细权衡和比较，最终，她选定了心目中的一人。 那人是中阶火灵术士，身形高大健硕，素质条件优秀，形象俊朗，关键是和以前的郑硇有四五分相似。 此人出身瀛族寒门，没有较多的社会关系，背景非常单纯。 换个说法，此人消失了，不会有人记得。 重要的是，此人在浅川城外围就被俘获，即便认识他的人，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亡了。 在羁押过程中，慕容蝉衣一直在留意各种适合的人选，作为郑硇的母亲，对唯一的儿子，她有着一种执念。 幸好，通过从帝国几个门阀世家邀请过来的专家，暗中进行了查验和比对，灵智替换成功率比较高。 “通知郑硇，立即到察部见我。 将我选定那个术士，按首选方案做准备，送到皇城宗人府。 计划将于今夜零点开始。” 慕容蝉衣给属下的助手，丢出一道指令。 同时，各种指令下达出去，一个配置堪称豪华的灵智转移（剥夺）仪式即将进行。 不到一个时辰，郑硇出现在慕容蝉衣的面前： “娘亲，这么急找我过来，有事吗？” 慕容蝉衣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那高大魁梧、英俊到不像话的“儿子”，对他那生硬僵硬的面部神态一直难以适应，她微微点头： “硇儿啊，这些年，你我娘俩也算为帝国的建立尽心尽力，陛下和一众高层都对你早年的事情非常了解。 你早年的轻狂轻率，已经被这些年的历练洗去，大家对你的未来还是有期待的。 到了目前的阶段，一些小小的特权，我们还是有的，你打算就以这样一具琉璃胴的形象参加陛下的登基大典吗？” 郑硇有些错愕。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其实已经非常适应这具躯体，有时候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不是自然的人身。 “娘亲，你的意思是？” 慕容蝉衣的面色渐渐露出冷冽神色，那断开的眉梢微微上扬： “我希望今后你会以真真实实的人，生存于大洋帝国，结婚，生子，然后感受生老病死。 郑硇这个人，将永远消失了，你将变成慕容氏的核心子弟，成为帝国的一名将军，成为我未来孙子的父亲……” 郑硇浑身一震： “娘亲！” 慕容蝉衣没有继续看郑硇，给他丢出了一个信息包，然后，看向窗外。 琉璃胴的面部肌肉仿生能力不够好，但郑硇依然显露出复杂的神色。 震惊，羞耻，向往，恐惧等等，诸多情绪逐一显现。 “娘亲，那样的话，我算是第二次转移灵智了，神魂会有多少损失啊，失败概率大不大？” 慕容蝉衣回头，看着郑硇： “不能说没有风险，但是已经是我们当下能做到的最好条件了，执行的专家都是来自杨阀和王阀的高手，设备都是帝国的顶级设备。 就看你如何选择了，同意的话，今夜零点开始。 成功的话，你还来得及在几天后以全新的身份，出现在大洋帝国的军方和官场。 失败的话，娘多半就会暂时失去唯一的儿子了。” 郑硇明白慕容蝉衣所谓的“暂时失去”的含义。 一般来说，有专业的人员进行操作，有大夏帝国最好的设备保证，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最大的失败就是神魂损失太大，记忆丢失，性格转变，甚至变得连娘亲都不认得。 但也还是可以通过记忆补足，自身认知重新训练的方式，找回自己。 但是，郑硇再一次浏览了一下那人的身体条件和各种数据，那一种念想陡然升起，让他重重地点头： “好！娘亲，我要像一个男子汉一样生活，目前这种，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慕容蝉衣粲然一笑，轻轻点头： “好，你现在就去休息，静心静意，将你自己从小到大，能想起的事情，都过一遍，所有的经历和阅历，都回想一次，检点反省，能想到的各种观点和意见，都在内心进行自我确认！” 郑硇微微躬身，转身离开，去做再世为人的准备了。 “对了，硇儿，我觉得慕容千层这个名字不错，你觉得呢？” 郑硇转身，英俊的脸上露出笑意： “娘亲，正合我意！” …… 惊蛰已过，威灵决定出发。 他给青葙报备的人员只有三人，自己，守宫和元宝。 其他兵部、谋部的人员都没有征用。 主要原因是威灵觉得自己此行都有点漫无目的，即便去找到那些巨石像，不一定能接触到那些“残魂怪物”。 就算遇到了，也拿它们没办法，还是只有逃避。 因此，带上其他人，没有意义。 青葙认同了威灵的看法。 驾驭载具的，最合适的人选没有比守宫更好的，而元宝的能力，也是特殊的，既可以保证载具的能量，又有不弱的战斗力。 因此青葙给那艘“青鸟”配备了大量的“致盲弹”和不同类型的强光装置，以防万一真的遇到那些怪物。 不过威灵无所谓，好像每次刻意准备的装备，到头来，都没有派上用场。 对于威灵征用格斗士守宫，术士元宝，自然是符合帝国规则的。 帝国方面很多年就有相应的规定，世家门阀中的特殊能力术士，一旦有官方需求，需要首先满足帝国官方任务，帝国有薪酬和勋值奖励。 元宝获知消息，自然是高兴得跳起来，能和师父与守宫姐姐出任务，远比成天呆在帝都强很多啊。 临近出发，载具已经自动飞临，在李阀府邸外广场静候。 威灵弯下腰，摸摸鬼车的头： “鬼车，师父去帮你找点心了，就是那种‘黑砂团’一样的东西，可能会有，也可能遇不到。 但是，一旦遇到，我就要直接通过源灵世界遁回你身边，你可要保护好师父啊。” 威灵的信息，让一边的守宫和元宝直乐。 鬼车满脸严肃： “没问题，师父，虽然我还是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我应该是喜欢的。” 鬼车身旁的云轴，欲言又止，有些纠结。 威灵也摸摸云轴的头，含笑叮嘱： “云轴啊，要多和鬼车哥哥学习更多的知识，不要偷懒，李阀学堂中的知识如果你觉得不够，就多问问鬼车修行方面的，有助于你早日成为术士。” 云轴不舍地点点头。 其实他很想说，威灵大哥，你一走，鬼车就充老大，成天都疯玩，只差漫天飞了，根本不修行。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04冷血动物 载具轻盈飞起，朝着西南方向掠去。 威灵首先选中的是那在一处热带雨林中，无数藤蔓缠绕的巨石佛寺和头像。 威灵将前些天会议的情况给两人都打包信息进行了介绍，也将未来那几个有史前巨石像的区位，都交给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是去这几个地方，守株待兔了，遇到了那些东西，我就争取把他们引到鬼车面前。 如果他们不跟我走，那么，我们就只能用传统的致盲弹或者强光装置对方，反正术法攻击、物理攻击和能量武器貌似都没有作用。” 守宫和元宝点头，其实也并不认为去调查那些石像会有收获。 旧时代上千年的时光，人类的各种考古和历史学家，就对那些神秘庞大的石像进行了各种探索。 诸多说法皆有，比如原始图腾崇拜，比如外星文明等等，还对其制作方式与运输模式进行了种种脑补推测，但始终没有靠谱的说法。 现在人类进入了神启时代，有了术士这个群体，或许有其他手段和方法，比如利用精神力和本源灵力探测，获取一些信息也未为可知，青葙目前就是以这种思路在进行安排。 入夜时分，载具已经抵近了雅西郡的南侧，载具和他们三人的念体都接入了“建木结界”，进行了登记和行程记录。 载具没有停靠，依然沿着西南的方向，一直飞行。 天空最后一抹红霞消失，漫天星辰璀璨。 三人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威灵和元宝相继入定，连守宫也将载具设为自动驾驶，自己也处于半休眠状态了。 次日清晨，“青鸟”已经飞临了苍梧郡的区域了。 迎着朝霞，俯瞰大地，地形地貌已经与雅西郡、麦积郡、博湖郡、东海郡以及帝都完全不一样了。 满眼的葱绿，密密层层，全是莽苍的亚热带、热带森林，其林木的茂盛程度，堪称惊人。 即便有山峦，体量都很小，同样被各种巨型的树木覆盖。 连那些蜿蜒的大河，看上去都时断时续，部分区域已经被遮天蔽日的大树给遮断。 远远看向天际，还可以看到苍梧郡的郡城。 苍梧郡是帝国的西南边陲重镇，和雅西郡有相似之处，城墙的高度惊人，一样覆盖了灰暗的合金装甲。 城市的中心，依然有一座高塔，类似“建木结界”的主体一样，这是“逐浪结界”的主体高塔。 高塔的颜色是一种奇异的暗绿色，不知道那合金的颜色就是如此，还是因为区域内雨水太多、日照时间长形成的苔藓覆盖。 威灵、守宫和元宝只是将载具和各自的念体在“逐浪结界”进行了注册，就不再关注了。 载具在郡城的外围，继续朝着西南飞行。 渐渐地，元宝发现了熟悉的地方： “师父，那一片低矮的山脉，就是茫云山脉的余脉了，一直会延伸到大海的边上……都不知道我的尾巴还在不在那里。” 守宫都忍不住笑了： “元宝，你觉得呢，都十多年了。” 威灵也觉得好笑： “要不，我们去看看，即便是肌肉皮肤没有了，尾骨还在嘛，捡回来留作纪念？” 元宝竟然觉得可行，于是，他们微微偏离了一点方向，朝着元宝记忆中的区域飞去。 到中午时分，他们看到了大海，很快，就到了当年元宝站在海边悬崖长啸的地方。 载具悬停在悬崖一侧，三人都跳下了载具。 三人站在悬崖上，扑面而来的是带着咸腥味的海风。 飞翔的海鸟并不怕人，在他们的身边盘旋，汹涌的浪花，喷吐着白沫，永不停歇地扑打岸边黑乎乎的礁石。 元宝眼尖，在一些枯枝败叶中，还真的找到了许多节白色的尾骨。 “师父，还真的找到了耶，就是只剩下白骨了。” 威灵含笑点头，突然建议： “重新淬炼白骨啊！” 元宝一怔，瞬间化身能量体。 他整个身体仿佛都是蓝汪汪的电流化成，被电浆包裹的白骨，刹那间就冒出蓝色的火焰。 仅仅片刻，那些白骨，就被元宝的电流给淬炼成粉末消失了。 但元宝的神色却充满了喜悦。 他直觉中，只要自己化身云豹，就不再是那断尾的云豹了。 “好神奇的感觉，师父，我感觉原身都被补全了！” 威灵点头： “这样才是合理的。” 元宝兴奋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啸声。 这啸声，和当年的喜悦，又有不同。 …… 三人再次登上载具，朝着目标区域飞去。 直到黄昏，倦鸟翩飞，他们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 地面上的森林已经是典型的热带雨林了。 以他们三人的目力，已经能看到地面上那些巨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榕树，一条树根就需要几人合抱，树干就更加庞大了。 高达五六十米的大树比比皆是，最高的甚至有将近百米之高。 也许，即便有人从树顶跌落，都不会掉到地上，大量的中间层的植物，往往有着夸张尺寸的叶片，会接住跌落的人。 这些中间层的植物，有时候多达三到五层，其密度取决于阳光穿透上层树木的程度，照进来的阳光越多，密度就越大。 除了植物品类繁盛，动物也挺多，无数的河水与河湾之中，隐匿着各种变异的巨型鳄鱼，虎豹，还有众多的猴类。 连天空中飞翔的大鸟，也有许多是变异过的。 它们很少见到如此庞大的载具，还纷纷飞到载具的一侧，瞪着圆溜溜的红色眼睛，观察这庞大的“同类”。 很快的，三人都已经发现了目标地点，依然是处在苍茫的森林，只是在众多密室的森林中，能看到几座高高的高塔，没有被遮天蔽日的森林遮掩，露出了端倪。 由巨石建造而成的高塔塔身上，浮雕图案繁复无比，充满着神秘的气息。 三人皱着眉头，竟然找不到可以停靠“青鸟”载具的地方。 载具在周边逡巡了一番，好容易在一处河边延伸出的汀州上，因为常有暴雨形成的激流冲刷，没有特别巨大的树木，才将载具停下去。 就算这样，载具也压垮了许多的树木和灌木，才堪堪停好。 “走，我们都去看看那些巨石像！” 三人走出载具，行走在昏暗繁密的森林中。 以威灵三人的能力，在这样的环境行进，依然感觉困难重重。 本来热带雨林地区的地形复杂多样，从散布岩石小山的低地平原，到溪流纵横的高原峡谷，种种多变地貌造就了形态万千的雨林景观。 三人趟过河水，走在森林中，夕阳斑斑点点，射入森林。 静静的小湖泊、奔腾的小溪、飞泄的瀑布到处都是。 参天的大树、缠绕的藤萝、繁茂的花草交织成一座座绿色迷宫。 许多乔木巨大的板状根，在地面形成一道道的阻碍，无数气生根植物或藤本植物，如同巨莽的身躯，在密林中蜿蜒向上。 终于要靠近那处巨石像密布的古代神庙了。 三人都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进，效率的确不高。 威灵和元宝倏然停下。 他们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精神力，从他们三人身上扫过。 威灵的精神力瞬间如同流水一样，弥漫了整片区域。 无数的细微精神体，在威灵的“心眼”中历历在目。 威灵淡淡丢出信息： “跟我来，巨石像前竟然有个潜伏的化形术士！木灵和水灵双料的。” “师父，我感觉他有敌意！” 守宫暗暗戒备，将右手放在了身后的刀柄上。 转过几颗巨大的榕树树干，眼前有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带。 地面上是旧时代用巨大的条石铺砌的，因此没有太大的植物生长，给神庙留出了一个小小的广场，就在那些巨石雕像的正前面。 那些石像的雕工非常细致，与其他三处的略有差别，而且风格偏向旧时代的佛门。 但此刻三人没有去细看那些石像，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小广场上的一个身形高大的术士身上。 此人盘腿坐在阴暗潮湿的地面上，似乎并无一丝的不适。 皮肤黝黑，脸型瘦长，没有眉毛，眼眸阴鸷，带着黑白花纹的袍服，以及看向三人那充满欲望的眼神，让守宫非常反感： “你是谁？” 威灵也丢出信息： “咦，你竟然不是帝国的术士，连身份识别芯片都没有？” 元宝抓了抓脑袋，有些疑惑： “师父，我感觉这家伙是变异的冷血动物，脑波还有点熟悉？” 威灵一转头，看向元宝，信息有些不确定： “森蚺？” 元宝点点头，恍然大悟： “对，对，就是它！” 三人丢出的公开信息，自然都是语音信息，也是用的帝国标准语言。 很明显那怪人也理解了信息，看向三人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的波动：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森蚺的？”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05清理门户 元宝几步跳到那人面前，仔细盯着他看，还吸了吸鼻子，鄙夷地摇摇头： “师父，我当年就说这家伙脑容量太小，估计很难成事，多半不会淬炼出人身来。 嘿，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最终还是炼化了原身，修成了人样，但是，根据我对他遍布全身的血腥气息判断，他依然在对各种动物生吞活剥，根本没有任何术士认知！” 威灵和守宫对视一眼，已经知道这东西就是当年元宝随心之举，将知识包印入对方识海的那条森蚺了。 既然是元宝惹出来的事情，那就看他自己解决吧。 见森蚺那冷漠戒备的眼神，元宝有些懊恼： “怎么，你不认识我？你竟然连记忆对方脑波特征的习惯都没有？” 森蚺阴鸷的圆眼一翻：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食物是不会有脑波的。” 元宝大怒。 有玄台玄参两位师弟的“好”做对比，就可以感觉这东西的“恶”了。 他忍住怒气，身形一晃，一只巨大的云豹，瞬间出现在森蚺的面前。 云豹一声咆哮，身形一下子再次恢复成人身，元宝愤怒问道： “这下，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森蚺并未领教过元宝的术法，其生性就极其凉薄和残忍，自然不会给元宝好脸色： “哈哈，不就是当年那只大猫嘛，我吃掉的虎豹多了去了！你们既然敢于出现在我的领地，那就给我当晚餐吧！” 显然，森蚺的无情和嘲讽，让元宝一下子没适应过来，不禁呆了呆。 威灵哈哈一笑： “哈哈，元宝，这家伙百斤份量就有九十九斤反骨，看你处置了！” 元宝点点头，看向森蚺，眼神也变得冷漠： “好，师父，当年我擅自传授知识，事实证明还是我错了，以前不理解道书上说‘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道法虽广不传无缘之人’，现在我理解了法不轻传的含义了。长虫，你听着，你无法超脱同类，妄杀无辜，滥用术法，今天我就要代师父清理门户了！” 那森蚺浑不知厉害，继续嘲讽： “那家伙是你师父？看不出有多厉害啊……你当年跑得快，没有变成我的食物，你教的那些东西，除了让我多点见识外，毫无用处。 我可不认你的传授之功，我还是靠吞噬大量的血肉，才修成了人身！” 元宝气急反笑： “哈哈，我师父的厉害，你无需知道，我就问问你，你既然身出这苍梧郡，你是否认可自己是帝国的术士？” “啥？帝国术士？我为什么要成为他们的术士，我就是我，天生地养，修炼成形，这片森林，就是我的王国！” “好，我明白了，那么，你怎么看待人类？” 森蚺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飙，他对着威灵和守宫努努嘴： “就他们那种两脚走路的食物啊，也吃过不少！” 元宝已经不生气了，他叹息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宝爷帮你超度了！” 威灵忍住笑： “元宝，哪里学的这些浑话！” 元宝有些惭愧，回头笑笑： “师父，这家伙的确是够冷血的，养不熟！” 就在元宝回头的瞬间，那人的身形陡然变长！ 他的腰身居然一刹那就变得柔弱无骨，一下子就从元宝的身体绕过，面部已经贴近元宝的脸。 那张瘦长的脸上，泛青的嘴巴陡然张开，一张大嘴瞬间变得比脑袋都大，露出上下四颗长长的獠牙，朝着元宝咬去！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元宝一声冷哼。 他的右手一挥，一个圆溜溜的蓝色火球直奔巨蟒的嘴巴而去。 距离太近，巨蟒根本就来不及躲避，让那球形闪电瞬间和巨大的口腔内壁粘在一起。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电流吱吱声响起，森蚺一阵剧烈的颤动，猛地合上嘴巴，那脑袋瞬间继续变大，身体也在轰然间恢复原身。 一条直径近一米粗的森蚺，豁然盘在这小广场上，将元宝紧紧地挤压在中心。 但一个球形闪电的威力，不是那么简单的。 无数的电流在巨大的森蚺身体上流动，一道道的黑烟从它的口鼻处冒出来。 剧烈的危机感让森蚺瞬间加大了对猎物的挤压速度。 瘆人的骨节错动声响过，那巨型森蚺愤怒地张开嘴。 它长长的舌头已经被电流烧焦，整个巨大的口腔内一片黑乎乎的，还有大量的鲜血在滴落。 元宝的身形在一侧出现，盯着那森蚺： “滋味如何？” 这条森蚺终究算是化形的变异兽，此刻已经明白，本能的捕猎手段，低级的物理攻击，对同样可以将身体能量化的对手没有作用。 森蚺长长的身躯陡然一缩，恢复成人类形象。 阴鸷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元宝，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大条了，幻化人身后，遇到的食物都是不堪一击，没想到这只豹子如此厉害。 更关键的是，他从未遇到过能发出雷电的术士，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 他的口中发出几声轻微的嘶嘶声，一道黑水瞬间包裹住了元宝。 那时森蚺的利用水灵和木灵的术法，将自己的胃液进行了提炼，其毒性和腐蚀性强大无比，如果不慎被沾上身体，必然会导致身形消融的后果。 但元宝也算是经验丰富的术士，岂会让对方得逞。 那么多的实战和战网演练，早就将战斗的素养提升到森蚺不敢想像的程度。 一道电光闪过，元宝已经出现在森蚺的背后： “你这样的蠢材，连基本的战斗方式都不会，枉费了我灵仙派那么高深的修行之法，可笑的是，你居然还敢那么嚣张！” 那道黑水跌落地面，立即冒出青烟，将石板地面都腐蚀出大量气泡。 不等森蚺转身，元宝手中一道电流幻化的长剑，已经刺入了森蚺的身体！ 此刻的森蚺身体却不再是实体的，而是能量体，电流的攻击虽然没有先前厉害，但电能对能量体依然有不错的干扰撼动能力。 森蚺痛苦地转身，一声嚎叫，张开双臂，试图抱住元宝。 元宝根本就不躲闪，任其抱住，身体瞬间又化作如水的电流，覆盖了森蚺的全身。 滋滋作响的电流再次让森蚺浑身急剧颤抖，表皮开始噼噼啪啪炸裂。 森蚺彻底丧失了对抗的勇气，身形一晃，却没有甩掉身上的电流。 他一闪身，试图进入源灵世界。 但他陡然发现，身边的空间似乎变得坚硬无比，形成了晶格化的固态空间，进入源灵世界失败！ 森蚺已经无法判断，阻止他进入源灵世界的是对战的豹子，还是不远处那抱着手看戏的年轻人。 他的身体又一阵剧烈颤动，无法保持住人型能量体，再次被迫恢复了巨大的身体。 但这样的肉体对电流的抗性更差，“噼噼啪啪”一阵电流的烧灼，森蚺瞬间就浑身都出现许多血肉模糊的孔洞。 那些电流瞬间汇聚，再次形成了元宝的身形。 元宝一招手，道道霹雳陡然炸响，轰击到森蚺巨大的身体上。 森蚺挣扎着，嘶叫着，却无法躲避一丝丝电流。 片刻间，森蚺的身体上竟然别蒙上了一层雷幕。 一股特殊的烧蛇肉的气息漫延看来。 一转眼，巨大的森蚺已经变小了很多，大段大段的身体被烧焦，已经处于苟延残喘的状态。 “你这样的爬虫，还敢与人为敌，灰飞烟灭的结果好受吗？” 然而元宝并未看到森蚺的眼神中有任何的求饶和后悔，依然是那般的冷漠和残忍。 元宝微微摇头，一道雷霆轰击在森蚺的头部，刺目的雷电再次包裹了那巨大的蛇头。 威灵已经不关注森蚺的结果，对于只和那些变异兽打交道的森蚺而言，元宝就是天敌。 他已经踱步到那巨石像的下方，伸出手，感受那石像的各种情况。 精神力一直渗透到石像、石塔、乃至整个神庙的内部，甚至地下几十米的深度。 但威灵没有丝毫的异样发现。 随即，他将身体能量化，倏然沉入了巨石像的内部。 五种本源灵力在石像之间，石塔之间穿梭流动，渗入地下几十米进行了探索，依然一无所获。 威灵转身，走入神庙内部。 昏暗的神庙内部，长长的巨石廊道上站满了巨大的石像。 有些石像的头手都已经消失，也有些已经坍塌倒地，摔成碎块。 还有些巨像只有头部，并无身躯，带着神秘的微笑，但那巨大的面庞上，一样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斑驳陆离。 一个小小的庭院中，高大异常的石像上，已经被各种繁密的树根缠绕包围，大量的苔藓在石像上生长，无数的昆虫与菌类在上面繁衍。 或许，只有神国的光辉退去，这里才是这些卑微生物的真正乐土。 各种手段用尽，威灵失望地走出来，看到那小广场上留下几十米的焦炭一样的森蚺残渣。 空气中充满一种怪异的腥臭，那是森蚺的身躯被雷光电火烧毁后的气息。 威灵一招手，小广场的中央空间瞬间出现了一团高温，高温引发了剧烈的气流流动，形成了一道大风。 一转眼，焦黑的残渣化作细微的粉尘，随着那道大风，消失在森林中。 看得出元宝有些失落，守宫正在和元宝交流： “不必失望啊，元宝，你当初给它印入知识包的时候，并不一定希望它就能成为有用的术士。 现在这个结果也应该是在你的考量之中的，当年你不就已经做好清理门户的思想准备了嘛。” 元宝点点头，有些黯然： “是啊，姐姐，我有想过它会利用能力去伤害其他生物，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失望的，关键是，它还那么冥顽不化，什么都不懂还那么凶残。” 见威灵走出来，他们看着威灵： “没有收获啊，师父？” “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庙，对吧，公子？” 威灵点点头： “对的，没有收获。其实，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才是预料中的情况。” 守宫随即安慰威灵： “相比其他几个地方，这里算是距今最近的遗迹了，还有这里的风格和其他地方也有差别，说不定在下一处，我们就有收获了。” “师父，要不我们再去赫尔邦那个地下空间看看，那里的巨石像，当日并未仔细查看，只是看到那些怪物的攻击并未对石像造成损害。” 威灵盘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北方的赫尔邦那处地下空间，距离比跨越无尽大洋去印加大陆还是要近一点，于是点点头： “好，那我们马上出发，这森林中潮湿溽热，待下去也没意义。” 随即，三人按原路返回，进入了载具。 元宝和守宫配合，利用术法将载具的电能进行了补充。 片刻后，载具升起，朝着北方飞去。 次日清晨，载具已经处于了帕特邦的上空。 俯瞰下方的森林中的帕特邦。 魂河一线，在广袤的冲积平原上蜿蜒东去，阳光下宛如一道银色的匹练。 当年跟随西征军先遣队抵达这里的一幕幕情景，在威灵和守宫的识海闪过。 “我们去帕特邦大神庙的广场上停靠一下。” 威灵突然做出决定。 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个皱巴巴的老人，以及那一双清澈明亮而又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眸。 当年能力不够，现在回想起来，那位老人一定是相当不错的高手。 很快，载具连接了帝国驻帕特邦军事观察署的信息网络。 威灵让他们进行报备，并通报了帕特邦的警务部门。 观察署的人员立即执行了指令。 对来自帝国察部的官员到访帕特邦，他们还是非常谨慎的。 有了观察署的人员进行通报，载具在那个巨大的广场上无声停靠，没有引起任何的骚动。 三人走下载具，仰望着那奇异的金字塔空框大神庙。 黑色的巨柱伸向云端，四根巨柱在高空中交汇，形成一个尖角，直指苍穹。 宏大壮丽的金字塔空框下面，黑色金属构成的金字塔型神庙依旧。 威灵在这一刻有点迷惑，要是诃子看到这个大神庙，他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呢？ 他会认为这个神庙，崇拜的就是他自己，还是其他神祇？ 威灵微微摇头，抛开这个念头，径直走了进去。 空旷的大厅内，那位老人，似乎永远都会在那里独坐。 三角形的窗口有明亮的阳光投射，在老人的身上留下明亮到刺眼的光芒。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06一颗砂砾 威灵静静站在娑罗子的面前，与他四目相对。 老家伙娑罗子促狭地眨眨眼，突然笑了： “无信者，我们是第几次见面了？” 威灵微微一笑： “大师，我们算是第二次真正见面吧。” 娑罗子却异样地摇摇头： “不，应该是第三次，当年协议签订前，帝国最后通牒时间将到的时刻，你也应该在谈判团中。” 威灵点点头。 娑罗子再次微笑： “上次格利高列大人过来，说是去东土帝国寻找一个人，结果，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他当时要找的人，连一个影像都没有，我凭直觉，将你的影像给了他。 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他也找到了应该寻找的人，是不是？ 你又是谁？” 威灵呵呵一笑： “呵呵，我不是来自东土世界的无信者么？” 守宫和元宝的嘴角都微微弯曲。 “是的，我现在依然判断你没有任何的敬畏，没有任何的信仰，你依然是无信者，但你一定有其他身份。” “哈哈，大师说笑了，我自然有信仰，对生命的尊重和敬畏，对帝国的忠诚，对朋友的关爱，对人间正道的坚信，等等。 人都有多面性的，比如当年我就看不出大师是顶级的术法高手，但一样不影响你是你们心目中神祇的仆役。 至于身份嘛，我仅仅是帝国察部的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而已。” 娑罗子微微点头。 威灵直接将赫尔邦地下空间中邦国的法师和军士死伤累累的画面，那三个奇异“翼装”怪物的影像，以及那些巨石像的影像，打包丢给了娑罗子： “大师，我本来是路过这里，突然想到你这样的高人，见识一定不凡，顺便过来咨询一下。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吗？ 它们的存在，给人类的生存造成了威胁。” 娑罗子微微摇头： “不，没有威胁，彼此相安无事，他们的地下世界，与我们地表生存，并不冲突。” “但是现在已经有冲突了，除了联邦和帝国的人员伤亡，我自己也单独遇到过。 诃子说过，它们是上一纪文明的残魂。 我有种直觉，在这些年的几次太阳耀斑、磁极偏转之后，在日食和七曜闪现之后，它们在蠢蠢欲动。 因此，希望大师告诉我更多，这对帝国与联邦都有好处，这不是简单的单方面信息调查。” 娑罗子的双眼突然有些发光： “不，那不是太阳的耀斑，磁极偏转，也不是什么日食，更不是什么七曜闪动，那是至高无上的神主，他的意识碎片掠过了我们这个小花园，小天地！” 威灵有些皱眉，内心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看法，神棍都是些脑子有问题的人： “大师不必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敷衍我，按你说的，有个逻辑上的矛盾。 我们其实都清楚现在的教宗是怎么回事，格利高列、安格斯，他们和诃子的关系，也知道承载体这回事，你这样的教会高层，必然也是清楚的。 那么，既然诃子的使命就是吞噬承载体成为祂，那么，可见诃子还没有成为神主，大师所谓的神主的意识又是谁的？ 难道神主有很多个吗？” 娑罗子展颜而笑： “神主无处不在。” 威灵无奈： “大师，能不能不提神灵，我只想知道那些地下的怪物是什么，诃子的说法是正确的吗？那些残魂与巨石像有关联吗？” “神主的花园中，不会有无缘无故出现的杂草，一切存在，皆是祂的荣光所致。” 威灵忍住了打人的念头，举起手： “算了，算了，我不问你了，你这个老头太难对付。” 娑罗子很难得地发出了哈哈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神庙大厅回荡。 目送三人离去，娑罗子脸上的笑意并未消失。 年轻人，还是缺乏一点耐心啊。 是啊，诃子大人并未说错，那些东西就实实在在是残魂啊。 文明没有守住，神祇也不喜欢，意识沦为残魂，天道循环无情啊。 上一纪文明在覆灭之后，他们的普通民众短时间就全部死亡，但祭司中有大量的崇拜者，他们的意识都可以独立存在，及时逃避到了人类无法生存的母星地层深处，利用一些载体，苟延残喘。 这些常识，在教典中以传说方式存在。 但东土世界的人是不会有兴趣的。 诃子和神主的意识扫过，有冲突吗？ 神主自然可以是诃子，诃子可以是监察者，可以是神使，但未必就一定是神主啊。 突然，娑罗子面色一凝，眼神变得有些迷惑。 我为什么要去思考这些？ 这不是一个虔诚的大神侍应该思考的问题。 一闪念间，他微微摇头。 几点细微的白光，从他的额角闪过，瞬间湮灭。 娑罗子脸上有惊异神色，再次微笑： “果然不愧是教宗大人要寻找的人，除了本源术法强大，精神类术法竟然也如此诡异，防不胜防啊…… 以当时格利高列的兴趣所在，他迫切要找的人，一定也是承载体，那么就印证了自己的看法，这个年轻人，果然是承载体啊。 不过，这也是好事啊，无信者就不能是承载体吗？你也是祂的荣光！” …… 走出大神庙，在重新登上载具的过程中，威灵嘴角有一丝微笑。 但瞬间他有些错愕。 老家伙还真的不简单。 这么快就发觉了。 威灵不免苦笑，顶级术士就没有简单的，除非自己的术法能力也到了顶级。 目前这样高阶后期术士的能力，在娑罗子这样的老家伙面前，还是不好使。 威灵揉揉眉心，不过还是觉得有一点收获。 至少证明诃子当日的信息，并未误导或乱说，那些“残魂”的确是上一纪文明中祭司阶层的残留意识。 还有一点也值得注意，我们习以为常的天文现象，居然是虚空中神主的意识碎片导致的。 想到这些，威灵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郁闷。 这些结论，与他一贯笃信的无神论还是有些冲突的。 但自己的身份、日食时自己的心悸、诡异的“黑砂团”、“翼装人”这类事物，就活生生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有些动摇内心的坚定。 “青鸟”再次向北方飞去。 神主高原已经在天际横亘。 抵达赫尔邦的时候，已经是暮色苍茫。 威灵并不急着去那地下空间，反倒是进入了帝国在赫尔邦的军事观察署。 赫尔邦经过震后的几个月混乱与凋敝期，目前已经基本稳定下来。 残存的城邦警务系统，目前堪称是惨淡，人手太少了。 荥阳郑氏那名子弟，郑硝，因祸得福，王广白和崔茵陈的意外殉职，帝国还没有重新派出人员接替，他一人独大，成了观察署的临时负责人。 一见到威灵等三人，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威灵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守宫姑娘，还有这位小兄弟上次见面就没有介绍……” 威灵笑着拱手介绍： “元宝，我的学生，也是李阀的二级客卿，这次征调过来协助我处理一些事情。” “郑大哥好！” 元宝笑嘻嘻地施礼。 郑硝比上一次见面时的拘谨和中庸保守，要更多一些随和，或许是上次地位、身份超过他的人太多，比如王曼陀、柳西河等，让他显得有些一板一眼。 但现在他作为观察署的负责人，言行举止都有较大的改善，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就是这个道理了。 “还不是上次事件的后续嘛，王阀阀主对子弟的意外殉职，希望找出更加令人信服的理由，因此，帝国方面决意调查，因此我们才再次过来。” 郑硝释然，点点头： “原来如此，不知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暂时不用，我们打算明天再进山去，今晚就在观察署补充一下载具的能量，休整一晚上。” “哈哈，好，正好我可以做东，请三位小酌一番。” 郑硝也不是真傻，对威灵的身份背景，自然也是有所了解，能与帝都职场的人搞好关系，对今后的发展也是多多有益。 于是，三人就在郑硝的陪同下，在观察署浅酌低饮，谈论一些帝国的各种消息。 交流中也没有刻意回避郑硇这个话题，毕竟威灵、守宫和元宝与郑硇并无实际冲突，相反在前面的征战中还有几次配合。 郑硝哈哈一笑，也笑着给出最新的一些信息： “堂兄应该是不会回归郑氏了，当初家主就不愿意他离开帝国去跟随慕容氏。 但因为他母亲义无反顾回去了，他作为她唯一的儿子，堂兄的选择也是我们都理解的。 据说慕容氏定鼎后，他应该还是有比在帝国更好的前程。” 威灵也不免感慨： “是啊，世间的道路，一念之间，或许就会不同，但并无高下之分。” 次日一早，威灵三人就朝着北方山地飞去。 熟悉的景致，记忆中的山河。 许多地方，灾害的疮痍并未抚平，大片大片垮塌的山体上还没有新的植被覆盖，看着极不协调。 循着记忆，威灵并未让守宫将载具降落在上次的位置，而是在一个相对平缓的山顶降落。 看着逐渐明朗的天空和初生的太阳，威灵稍微放心一点。 以对那“黑砂团”的对战经历，威灵是不会让守宫和元宝在夜里过来冒险的，万一那三个“翼装”依旧在那里，岂不是麻烦。 叮嘱守宫和元宝在山顶等候，威灵身形一晃，消失在载具中。 当他再次出现，已经是在山体的内部，身体处于能量状态。 以能量状态在山石、土层间穿行，大概是土灵术士的特长了。 当年那么羡慕维克托的“土遁”术法，现在威灵也算是高阶的土灵术士了，比当年的维克托还要厉害，行动起来自然更加轻松。 果然没有超过威灵的预计，原本的山体通道已经彻底坍塌，再经过地震的密集震荡，更是封闭得严严实实。 威灵继续朝着记忆中那地下平原的方位移动，心中还不免有些庆幸。 幸好他现在是能量体状态，要是实体，必然会非常痛苦。 不用说山体岩石的挤压，几个月前在这里丢下的一千多的尸体，现在应该还没有彻底白骨化，那腐烂气息，对人类的嗅觉而言，绝对是一种酷刑。 黑暗中，威灵的能量体飞快移动，很快就进入当初地下大平原的地方。 在这里，再向前一点，就会看到那些巨石像了。 威灵非常期盼，但愿不要塌陷得太厉害，对寻找巨石像造成困扰。 然而，一进入那片地下空间，威灵就有些傻眼。 明明记得诃子当时动用了相当强大的土灵术法，抽取了源灵世界的能力，造成了地下穹顶的坍塌，那动静，让整个山地的高度都有下降，但是，眼下看到的景象，却超出了威灵的预计。 远处有微微的红色光芒，将空旷的地下平原映衬得微微有些暖意，预料中的穹顶巨石土层密布填充，却没有看到。 那地下空间，依然如故，只是感觉高度变小了。 那些残败的载具、武装，那些想像中早已腐败的尸骸，应该都被掉落的穹顶岩层掩埋了，因此地下空间的高度有相应的降低。 威灵在空间中现身出来，炽热的气息依旧，天地间那些黑影，正是那些庞大的巨石像。 这些石像，并无被掩埋的迹象，就像是有大能力的术士，将坠落的岩层给压紧压实在了，让那些巨石像，继续保持了平地矗立的态势。 上次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载具、军士和遗体上面，没有好好观察这些石像，这次就不一样了，随着威灵的观察，渐渐发现一些上次忽略的地方。 有个别的巨石像，头像的表情非常奇怪，似笑非笑，一点点微光将他们的面部神情勾勒出来，看着有些瘆人。 但威灵略一思忖，还是将调查那些巨石像的事情稍微延后，他急速飞行，朝着记忆中那地底大门方向掠去。 必须先看看那三个“翼装”怪物在不在，排除了危险再说。 随着威灵的飞掠行进，光线逐渐明亮，猩红的雾气散漫地缓缓移动，赤红的光芒渐渐充满了空间。 那巨大的“大门”，依然存在。 所有的红色光明，都来自那个山洞一般的大门。 记忆中洞口两侧排列的上百个巨石头像，并未受到任何损伤，长长的阴影消失在威灵身后。 现在可以确定了，一定是那大门后面的“残魂”，再次利用大能力，将坍塌的岩石压紧，让地下空间重新出现了。 威灵小心地蹲下来，查看地面那些熠熠发光的奇异沙粒。 他以能量体的方式，将手掌部位的能量挤压密实，捞起一把沙粒。 结果有些意外，这些散发微光的沙粒，和“黑砂团”毁灭后的遗留略有差别，但与极北冰原下密室中的那种密度高得吓人的“星砂”，差别更大。 三种砂砾，最大的差别是，沙粒的密度并不相同。 相同的是，它们都应该不是母星上常见的物质。 或许，就是这些奇异的物质，能承载那些“祭司阶层”的残留意识。 或者，并不是这些物质能承载那些祭司的意识，而是那些意识如果需要在这片空间显形、发动攻击，这些沙粒就成为前置条件。 威灵有些头疼，这些砂砾应该带一点出去，但是自己好像并不能将其能量化带走。 威灵咬咬牙，躲在一尊巨大的石像后，瞬间将身体实体化，迅速抓了一把那地面的砂砾，放进衣兜里，然后即刻恢复能量体。 这个过程，时间最多用去一秒。 短短的一秒钟，地底空间的高温还来不及伤及他的身体。 随即，威灵查看了一下自己能量体状态下的衣兜，忍不住有些喜色，那兜里的砂砾，竟然存在，但是以一种奇异的能量状态存在着。 于是出现一种悖论一般的结果，在这同一时空，同样的砂砾，竟然以不同的形态存在了。 哈哈，这结果果然是如同威灵的预计。 当然，这个问题也是威灵思索了好久的，总算得到了验证。 正如在显化世界的人进入源灵世界后，再次回归显化世界，其原本身上有的所有东西，都一点不会少。 这也算是两个不同时空的基本规则了吧。 威灵利用这规则，完成了利用能量体保存带走实际物质。 其实威灵还忘记了一点，当年，在叹息之渊，苏子大叔不就是将显化世界的“庇神符”带进了源灵世界么。 有了样品，威灵开始调查那些巨石像。 在这里，有洞口的红光照亮，那些巨石像显露出更多的细节。 几乎所有的巨像都只有头像，庞大无比，脸型是方的，眼睛大大的，嘴唇厚厚的，有些还戴着同样巨石材质的圆柱形帽子，像是顶着一个奇怪的物体。 石像的表情方面，仔细看上去还是有诸多不同，有些恬静空灵，有的面有憧憬期盼，有的在会意微笑，有的又略有嗔意……诸多微表情，非常有代入感。 但总体上看，这样的巨像，在这个奇异空旷的地下世界，显得那般诡异而惊心动魄。 威灵身形一晃动，精神体瞬间分裂为一百多个。 每一个精神体，都沉静入一个巨石雕像中，细细感应它们的内部。 慢慢的，威灵的面色有些凝重。 和前日在雨林中那些神像相比，威灵发现了细微的差别。 这里的巨石像，年代明显要古老许多，从时间上看，至少要早上万年，堪称是洪荒遗迹了。 但时间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大的差异是，这些石像在精神体的感念中，它们是有生命力的。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单从物质上、结构上去分析，这些巨石像都是普普通通的、石质比较坚硬的石头，其内部没有任何生命体所需的任何结构。 但是它们就是会给你一种错觉，它们见证了无数日月星辰的初生与陨落，见证了母星的沧海桑田，也经历了无数的冰霜雷火。 种种需要漫长时间累积的经历，让威灵恍然间把握了这些巨石像与雨林中那神庙石像的核心差异，那就只有一点。 这里的它们，有“信念”！ 有了这种觉悟，威灵瞬即有些头皮发麻。 石头都有信念，那么，神祇的存在，那就是一种必然了。 但此刻威灵可管不了那么多，继续细心查看这些巨石像。 中途他也换成了本源灵力中的每一种，去浸入巨石像，但结果很遗憾，没有任何收获。 唯有使用精神力，才有先前的那种感受。 或许，当前神启时代、寂静时代术士的精神力，和上一纪文明祭司的意识，有诸多的不同，但也有一些相通的地方。 有了这份明悟，威灵就淡然许多。 就在威灵的强大精神体再次浸入巨石像后，威灵赫然发现，有部分的巨石像内部，有着一颗若隐若现的小光点，在自己的“心眼”中熠熠发光。 宛如一粒细微的砂砾。 心念一动，几十颗微不可察的小砂砾，瞬间汇聚在威灵的眼前。 几十颗细小的砂砾，瞬间融合在一起，变成一颗黄豆大小的粗大砂砾。 棱角分明，黑沉沉的，却在地底红光中折射出点点光芒，就像是一颗普普通通的黑曜石石子。 威灵大感振奋，有收获就好，不管它是什么，总比一片茫然无措要好。 在这种振奋感的支撑下，威灵将所有的精神体收归本身，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对那些还没有探索的巨石像一一查探。 非常幸运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十个巨石像中，威灵再次收获了十多颗细砂，与先前那颗小石子自然地汇聚为一颗。 于是，这颗小石头变大了一些。 威灵蹲在最后一尊巨石像后，看着小石头的成型，咧嘴而笑。 但他的笑容陡然消散。 他的身边有三个黑影，无声无息，似乎已经跟随他很久。 模糊的身形，蠕动而抽象的面容，似乎也在为威灵的小石头高兴。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07无效沟通 威灵陡然闪身，退出老远。 如同一只应激炸毛的猫一般，他微微低身，谨慎地看着那三个“挂念”已久的“翼装人”。 在如此近距离的场景下，三个“翼装”，在威灵的眼中更加清晰。 清晰的不是它们的形象，而是它们更像是一个十字架穿上了一件附带尖帽的大氅，飘飘忽忽，还有细微的黑色砂砾缓缓落下。 威灵仔细侦测它们，用尽了全部的精神力。 三个怪物并未像上次那样，身边出现成千上万的红色亮点，只是静静地在威灵的前面漂浮着。 随着视力的适应，威灵看清了它们的面部和身体构成。 无数的黑砂形成的小小漩涡，在它们的面部和胸前无声旋转，仔细看过去，就会产生剧烈的眩晕感。 偶尔一些砂砾，会被漩涡甩出来，缓缓掉落地面。 威灵下意识再次退后了一点。 他依然没有侦测出对方的精神力和灵力存在。 “各位，我并无敌意，我只是想了解你们。” 没有回应。 “上次诃子说过，你们是上一纪文明的人，我们都是母星上的文明生物，彼此间应该没有大的冲突。” 没有回应。 “我目前理解的是，你们生活在母星地底下，人类生活在母星表层，即便有什么冲突，我们应该建立沟通的机制。” 没有回应。 威灵的心思有些凝重： “或许，我们的交流存在障碍，你们并不明白我的善意……但这么高温的地方，我无法使用真实声音，只能是语音信息，抱歉。” 还是没有回应。 威灵一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他连那颗悬浮在面前的小石头，都顾不上了。 进入晦暗的源灵世界，威灵举目四望，没有发现那三个“翼装”人，不免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源灵世界，一直晦暗阴沉，也比地下世界亮堂很多啊。 见对方没有跟进来，威灵估摸着对方这次不会擅自攻击自己了。 定了定心神，威灵再次回到那最后一尊巨石像的地方。 黑暗依旧。 但那三个“翼装”竟然不在了。 离开了吗？ 威灵瞬间恢复身体，捡起地面那微微发出毫光的小石头，然后再次转为能量体。 他决定回到地面上了，既然对方这次没有攻击自己，是不是可以判断为上次因为诃子的出现，它们会认为自己和诃子是一伙的？ 或者说，自己有与诃子相似的气息？ 一想到这里，威灵就心中不爽，立即想到自己承载体的身份。 刚决定返回，一转身，威灵吓得差点惊呼失声。 那三个“翼装”竟然一直站在自己身后！ 这东西神出鬼没的，以“黑砂团”的经验看，它们在源灵世界的速度，比显化世界还更快。 威灵不敢再继续试探挑衅，判断这三个“翼装”的能力，绝非“黑砂团”能比拟的。 威灵瞬间进入了源灵世界，微微一步，又离开了源灵世界，直接跨入了载具，出现在元宝和守宫身边。 上午的阳光正穿透了舷窗，投射进载具内部，显得非常明亮而温馨，连那些冰冷笔直的金属结构，此刻在威灵的眼中，都充满了温情和人间烟火的错觉。 元宝和守宫一怔，没有想到威灵这么快就出来了。 “师父（公子），情况如何？” 两人几乎同时丢来信息。 威灵下意识拍了拍胸口： “可怕，差点吓死我了！” 随即将过程丢给两人。 随即，守宫还好一点，元宝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师父，真……真的有鬼魂？” “好奇异的灵魂体！” 威灵苦笑着白了一眼元宝： “元宝啊，要真是鬼魂，那还简单一点，你的雷电术法就是它们的克星。” 一听不是鬼魂，元宝反而觉得不可怕了，这孩子就是这么奇怪。 威灵心念一动，手中多出了一颗小小的黑石头，仔细打量。 “公子，这是什么？” “这是从地底空间中那些石像中提炼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元宝凑近了细细观察，微微摇头： “师父，我看这就是一个未经打磨的黑曜石的石头啊，太普通了。” 威灵也苦笑点头： “但是，要提炼出这个小石头，可没那么简单啊。” 威灵自己也觉得颇为奇怪，这小石头，在地下世界都还微微有光泽，一出来在阳光下看上去居然如此普通。 但要获得这小石头，可真不简单，需要高阶的智慧术士用精神力将巨石像中的光点进行汇聚。 就凭这一点，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高阶的智慧术士，能有几个可以像威灵这样，以能量体在岩层中穿行？ 威灵记得，萧京墨大人的慧体出行，连多带几只庇神符过去抓俘虏都不行。 “公子，我感觉，你和那三个异类，并没有形成有效的沟通。 比如我们人类和昆虫之间，动物之间，都存在巨大的交流障碍，那么，如果对方真的是上一纪文明的遗留，不管他们是昆虫，抑或我们是昆虫一般，都有着本质的差别，因此和我们有巨大的交流障碍，也是很正常的。” 威灵一怔，点点头，这的确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那三个“翼装”之所以没有攻击，一则是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认为自己与诃子相似相同，还有一种可能，是它们发现自己没有攻击性，也只是在观察自己。 至于自己给它们丢出的信息，或许对方根本就收不到。 见威灵认可自己的看法，守宫抬手理了理发丝，继续分析： “一般来说，那些史前神庙及其附属物，都是人类崇拜神灵的象征，那么，祭司要将虔诚的崇拜之意传达到他们认为的神灵心中，必然也是需要一些寄托物，或许，这些巨像，就是他们认为的，神灵在这世间的显化形象。 这颗石子，或许并不是简单的石头，公子不是说它们从无形的光点凝结为普通的砂砾，然后又自动汇聚，是不是可以推断，它是旧时代那些虔信之人心念的聚合物。 你现在还没有发现其特异之处，会不会是因为它还太小，分量不够，或许等我们收集完其他的巨像，会令这个石子变得更大？ 说不定，今后在某个契合点上，就会发现其神异之处！” 威灵仔细一想，给守宫伸出大拇指： “有道理，我都没有想到，真聪明！” 守宫展颜一笑，对威灵的展颜感到非常高兴。 既然现在并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那就先将剩余两个具备远古巨石像的地点，都去探索一番。 接下来的两个地方，一个是深海之中，在鹿本城西南，松尾城东北区域，在那里一处巨大的海沟旁，海床上有一些史前的巨石像。 另外一个地方，就是在印加大陆的中部山地了，路途更加遥远，需要跨越无尽大洋。 三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返回帝国，从帝都出发为好。 即便是定好了思路，但三人并不急着回去。 从赫尔邦继续向北，就可以抵达喀拉邦。 元宝以前在云雷山地，就无比期待地看着师父和守宫驾驭载具掠过山地，飞向喀拉邦。 后来他也一直没有机会去那边，成了一种心心念念的期盼了。 于是，守宫驾驭载具，朝着东北飞行，半天后，抵达了云雷山地。 三人在这个修行别业进行了一些清理，规整洞府工作，整整耽误了一天，才开始朝着喀拉邦飞去。 “去看天柱山，去看那壮美的博湖！还有叹息之渊，都是师父曾经走过的路，我也要去看看！” 元宝非常雀跃。 威灵之所以同意元宝的行程要求，其实也有一种其他想法，想去看望一下杨箬兰。 最重要的是，威灵这几天发现，自己进入源灵世界分裂神魂后，那个疑是慧体的“不听招呼的”精神体，不见了。 从修行者的角度看，当年杨箬兰、密蒙两人的精神类术法，给威灵许多启发。 现在，威灵也走到了当年杨箬兰的程度，高阶后期，需要朝着顶级术士的方向突破了，威灵很想听听前辈的看法和意见。 “这世事就是这般神奇，当年对于弱小的你来说，淡婆婆是不可逾越的高山，现在公子也成为了一座高山，竟然需要和她探讨一下寻道之路。” 威灵也失笑： “是啊，当年的催命符，那可真的要命啊。” …… 距离博湖郡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远处的天际出现了那座如同撑住苍穹的天柱山。 元宝趴在舷窗，忍不住惊呼： “师父，那一定是天柱山了！太壮观了。” 与此同时，视线中也可以看到，在那“天柱”的东方，一片苍茫的蔚蓝，出现在先前一直是满眼枯黄的世界，显得那般的遗世独立，具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壮美。 “果然是博湖，博大而深邃，美丽而丰盈，养育这一方天地的圣洁之湖！” 元宝啧啧称奇。 很快，博湖郡就在下方了。 “昆仑”结界已经识别到三人的身份信息和载具的登记信息。 载具稳稳停靠在当年停留的大型停泊位上。 这次没有禄特大人迎接了，因为威灵并未通知地方上的官员。 以威灵现在察部察院明面上监察御史、暗地里是密组“轩辕十四”成员的身份，他可以不惊动地方上的任何人，当然，是他需要这样做的情况下。 走在熟悉的街头，守宫在给左顾右盼的元宝介绍博湖郡的一些信息： “整个城市围绕着海拔高达六千多米高的天柱山建设。天柱山最低处周长大约五十公里，博湖郡的城墙，围绕着这天柱山修建了一整圈，长度约为八十公里。 在城墙和天柱山之间的环形区域，构成了博湖郡城的主体，也就是博湖郡居民生活的地方。 当然，与帝都、雅西类似，天柱山的整个山体，都被一层层地掏空，许多关键部门和之后控制机构，都设置在山体内部。 终年积雪不化的天柱山山巅，那座庞大无比的暗黑七层铁塔，就是‘昆仑结界’的主体了。 ……” 随即，三人去了当年享受美食的那些地方，带着元宝去看了当年密蒙居住的地方，外城游民的混乱状态。 同样，也带着元宝去博湖泛舟了，这让元宝心满意足： “寄奴老是说，师父当年带她在这壮美的博湖泛舟，一举突破，成为水灵术士……哈哈，师父和守宫姐姐也单独带我来此地了！” 威灵和守宫都失笑： “这有什么可炫耀的，当年她们经历了惊险的劫掠，被我们解救下来，惊魂未定，因此对此地印象深刻也是正常的。” 元宝站在小舟上，眺望湖光山色，雪峰倒影。 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师父和守宫姐姐： “不，师父，这不是炫耀。 这让我有了化身为人后，也有家中长辈宠着的感觉！” 守宫立即有些眼眶微湿。 …… 次日，三人朝着喀拉邦方向飞去。 越过博湖郡以西荒凉的戈壁，慢慢进入繁茂的山地，葱茏的河谷，山间静谧的湖泊，再次进入戈壁、绿洲与荒漠错杂的地带。 元宝依然趴在舷窗上，看得津津有味。 载具在飞行的途中，还与多艘大大小小的载具相遇。 这些载具，几乎都是帝国各大世家门阀、其他商业集团的商务载具。 这几年，帝国与喀拉邦的民间商务交流扩大了几十倍，各种以前不敢想像的敏感交流，都成为了常态。 当载具飞抵喀拉邦上空，立即就与帝国在这边观察署的小型消息系统连接上了。 这边一直有威灵、守宫和载具的各种信息。 没等威灵他们回复，下方就明码发来一个影像信息包： “威灵兄，守宫姑娘！好容易盼到两位大驾光临啊，十多年不见，今晚一定不醉不休！” 威灵和守宫不禁莞尔。 观察署的唐松草，当年的土灵术士，现在多半是这边的负责人了。 载具停靠下去，唐松草已经带着其他的几位术士都迎接了过来。 他大笑着调侃： “哈哈，你们这些帝都的贵人啊，应该多多过来体察一下民情才对，咦，十八郎和杨公子都没有来呢！” 威灵三人含笑过去，和唐松草和其他几位术士相互介绍，彼此寒暄。 在会客室坐定，威灵打量了一下其他几位术士： “看来柳西河兄一走，你们这边帝国增派了更多的得力人手啊！” “那必须的，可知道萧独活与我们这边的忘忧姑娘之间的事情？嗯，你们都在帝都，应该清楚。” 守宫插入信息： “哈哈，是的，上次忘忧姑娘说得偿所愿，非常感激，哈哈。 他俩联袂而来，参加了李陵游的饭局。” 唐松草和其他人都闭口不谈威灵和守宫的公事。 以他们这些人精，但凡知道威灵作为帝国察部察院的监察御史，就不会去过问工作上的事情，谁知道对方在查什么呢，不该知道的就不打听。 后来又说道了李陵游，威灵含笑将李陵游荣登大洋帝国凌波侯一事，丢了过去。 唐松草有些愕然，随即一拍大腿，表情懊恼： “唉，好遗憾啊，当年我也想去那边啊，只是没有坚持，可惜了，可惜了，绝世功名与我擦肩而过！” 随即他转向几位同僚： “我给你们说啊，要不是当年威灵兄建议我们要与喀拉邦增进商务交流，我们的日子一定会比现在艰难很多，我们的信息也会比现在闭塞很多。 我给你们说说当年威灵兄阿兰贝尔的威风，还有我们几人并肩在黑夜街头的夜战……” 元宝听得比那几位还一惊一诧的，兴致满满。 威灵苦笑摇头： “唐兄，让兄弟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别耽误大家的事情。 我们没有什么大事，先去闲逛一番，晚上去一个地方喝酒，不是那些酒店和娱乐场所，是一家旅店。” 唐松草大笑： “哈哈，也行，我陪你们去闲逛！”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08寻常旧地 一走出观察署，就注意到隔壁也修建了一个挺大的院落，外边挂了帝国商部驻喀拉邦的协调署牌子。 大门口人来人往的，不断有西玄联邦各族人出入。 威灵有些错愕。 唐松草也非常感慨： “威灵兄，你看，你当年的计划，都被帝国实现了，原本喀拉邦周边那些遗民部落，生计相当艰难。 现在有了帝国介入，与喀拉邦的相互配合，各得其所，各取所需，对民生有极大帮助。” 威灵也非常高兴，自己的想法能够得到实现。 就在四人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从协调处走出两名西玄人特征明显男子。 其中一人看上去已经年过五旬，面容消瘦，双鬓有些斑白，他定定地看向威灵，又看了几眼守宫，迟疑地走过来。 威灵含笑看着那人，点头微笑： “这不是精算能力超强的西里尔先生么，你到协调处办事啊？” 西里尔露出笑容，几步走到几人面前，还学着帝国礼仪，拱手一拜： “真的是威灵先生啊，我正迷糊呢，十多年不见，我都老了一大截，你依然是那样的青春气度！” 威灵点点头，看向西里尔身边那个皮肤偏向棕色的年轻人： “这是当年那个孩子，你的侄儿？” “是啊，是啊，都是大人了。 对了，先生还是在西海金属商贸履职？” 唐松草大笑： “西里尔啊，当年你可走眼了，威灵可从来不是商务人士啊，他是帝国察部的监察御史。” 西里尔一怔，随即呵呵一笑： “我就说嘛，当年先生那种大局观，的确不太像是从事单一的商业方面的人士，可是不管怎样，先生当年说的，都一一实现了。 部落中的人口增加不少，大家的日子也过得更好了，我们在与帝国和联邦的物资交流中，获取了更多的好处，这就是先生的功劳啊。” 唐松草点头： “是的，西里尔，当年要不是威灵建言，增加帝国和喀拉邦的商务交流，喀拉邦周边的所有部族，日子会更加艰难。” 威灵摆摆手，含笑打断了唐松草的吹嘘： “这些都是帝国的决策，我们只是做本职之内的事情，目前的安定与和平发展，对彼此都有很好的助益，你们部族获得良好发展，帝国获得边境平安，两全其美。 因此，有什么有损大局的事情，西里尔先生要多多和观察署的术士们沟通，保持信息往来，才是对帝国和联邦最好的回报。” 西里尔和唐松草对视了一眼，也开怀大笑： “联邦并不可靠，邦国体量太小，部族想要长久的平安，我们还得仰仗帝国，因此，我一直和唐大人有信息沟通。” 威灵会心而笑。 唐松草也终于明白威灵当年的苦心了。 军事观察署，难道重心就一定要放在军事上？ 四人告别了西里尔和他的侄子，朝着中心城区走去。 途经那年街巷夜战的地方，唐松草便给元宝介绍当夜的情形： “元宝啊，你不知道，当时在埋伏者第一波攻击的时候，说好我给你师父当护盾的，但是，我的术法速度慢了那么一拍，太惊险了……” 身临其境，元宝自然是感觉师父威武，守宫姐姐彪悍！ 威灵的心思倒是想到杜高那个神秘的保镖，其能力，和李陵游他爹还有几分相似。 “唐兄，这些年杜高可曾老老实实提交信息？ 提交的信息中可曾验证出虚假误导的成分？” “哈哈，这倒是没有，只是信息太过琐碎，我让他三日一报了。” 威灵点点头： “嗯，那倒也是，每日上报的确都是些小事。 走，我继续当这个恶人，给你强化一下后续的，让他不要生出什么花花心思。” 丢出信息间，威灵的眼中光华闪动，精神力笼罩了大半个城区，一道精神力已经顺利找到了杜高。 不久后，几人就出现在阿兰贝尔华丽的大门口。 光头、浓眉、三角眼中、方脸，特大的鼻子的杜高先生，看上去也老了一截，亲自守候在大门口，躬身等候。 一看到一如当年的威灵和守宫，他忍不住下意识地用左手抚摸了一下右臂： “威灵先生，守宫姑娘，欢迎再次光临，唐大人，您可是稀客啊。” 威灵哈哈一笑： “哈哈，这会儿不是营业时间，杜高先生太客气了…… 咦，杜高先生成为初阶术士啦？ 在你这个年纪突破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杜高瞬间感受到一股强悍的精神力，穿过了自己的念体和识海，进行了一番查看。 以前他不是术士，只知道威灵的可怕，但多半也就停留在其神乎其技的手段方面，但如今刚刚走向了初阶术士的道路，而且是增益视觉、嗅觉、听觉方面的智慧类术士，对威灵这样的高阶智慧术士，感知度就犹如见到了天敌一般。 杜高刹那间就满头冷汗淋漓，浑身颤抖，躬身不敢动弹： “是……是的……先生明察秋毫。” 威灵也不太过为难他，眼神一闪，微微点头： “很好，我听唐大人说你这些年也算是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算有苦劳。我查看了一下你的术士能力方面的情况，算是一种很实用的能力。” 得到威灵的认可，杜高立即放心了许多： “各位，请到楼上坐坐吧，让我好好汇报一下。” “不用了，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 对了，以前开玩笑说在你脑袋中安装了精神炸弹，哈哈，那是吓唬你的，当时我的能力也不够，现在进入高阶后期了，倒是可以。” 杜高的心又悬了起来。 随即听到令他如坠冰窖的信息： “不过喃，精神炸弹、催命符这样的术法实在不够友好，我在你这边留下了念力木马和精神病毒，只要你不生出有害帝国方面的心思，大家就相安无事。” 光头的三角眼中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威灵微微摇头： “别那么担心，这道术法对你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影响，你也不会察觉。 对了，我刚才将帝国智慧术士修行方面的一些常规的方法，给你打包一份，希望对你随后的修行有所帮助。” 杜高在顷刻间就收到一个大大的信息包，是威灵总结了一些智慧术士的修行方式，这些常识都来自稷下学宫的公开信息，但经过威灵瞬间的去芜存菁筛选，也算不错的指导了。 杜高不免喜出望外。 以他的精明，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游走在帝国和联邦之间，各方面都心知肚明，自己想彻底反水倒向一边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威灵要对付自己，自己也是没有任何办法逃避的，但打疼了给个枣吃，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先生，唐大人，请尽管放心，一旦这市面上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在第一时间通知唐大人。” 最终几人还是没有跟杜高进去，短暂的交流后，几人继续溜达。 中途路过了当年那个小酒馆，小酒馆布局和外观依然如故，只不过那个邋遢的老板愈发苍老。 一想到当年几人在那里商议，旁边的酒桌上却有破布子前辈在那里假寐，就不免唏嘘。 最后到了十多年前暂驻的那个小旅店。 当年萧独活曾经在这里常驻。 一进院落，那两栋小楼格局依旧，胖胖的老板娘一看就是操劳过渡，显得有些老得太快。 一见有客人，急忙迎接上来，看着来人感觉有些眼熟，但帝国观察署的唐大人可是喀拉邦的知名人士，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哎呀，唐大人呐，您可是贵客啊，您有朋友要入住吗？” 老板娘有些奇怪，观察署的住房多了去了，唐大人怎么会过来安排客人呢。 守宫含笑，将帏帽展开： “老板娘，还记得我们么，今天不住店，专门过来请你烧土豆炖牛肉，还有西红柿浓汤。” 守宫这样的形象，那是万中无一的，老板娘立即有了印象： “哈哈，是你们啊，帝国萧的朋友，原来也是唐大人的朋友，请进，请进，我一定会以最大热情做好晚餐。” 唐松草点头： “好，多多预备烤肉酒水这类，待会还有几个人过来！” 随即，守宫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丢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一看，震惊得都有些失色： “天啦，哪里需要这么多啊，一两枚就够了。” 守宫摇摇头： “老板娘，你就收下，这东西，在帝国无用，就只有在你们这里有价值，今后要是我们还来，就不给钱了。” 老板娘千恩万谢，喜滋滋去忙活了。 守宫记性好，出门的时候，带上了那包丢在载具中的金币。 那还是当年李陵游用阿兰贝尔的赠送筹码兑换的，夜里赶末班电车后剩下的全部金币。 当晚，当一众人酒酣之后，还是回到观察署休息。 次日一早，威灵就带着元宝，飞向距离喀拉邦并不遥远的叹息之渊。 至于中途山谷中的那个黑市，估计这些年应该没有当年兴旺了。 有了正规的商业途径，联邦和帝国之间目前又处于这么一个和平的阶段，想必那黑市的生意应该败落下来了。 基于这种认识，威灵和守宫也没有兴趣过去看看，直接就飞往叹息之渊。 没多久，叹息之渊已经在下方了。 无数围合山谷的雪山依旧，积雪化作的涓涓细流，形成一道道的溪流，朝着盆地中央的裂缝汇聚。 这个几百平方公里的盆地中，原本长满了无数的参天大树，它们都朝着裂缝的方向倾斜，仿佛在裂缝的两侧，伫立了百万的士兵，纷纷对着裂缝中的君王在躬身行礼。 因为当年乌古瓦和杨箬兰斗法，加上诃子吞噬乌古瓦，造成了源灵世界的能量溢出，损毁了大量的大树，现在已经看不到那奇异的特点了。 守宫依然如同上次那样，从那个狭小的缝隙飞进去。 大地裂缝的气流非常紊乱，她控制好载具，如同在黑沉沉的天幕上，划开了一道细微的刀口，从那刀口侧身飘然下降。 元宝趴在舷窗边，通过载具的探照灯照明，看着那地面上胡乱堆积的各种坠毁的各式载具残骸，为守宫的精细操控不断叫好。 守宫循着记忆，朝湖泊的位置飞去。 很快的，下方出现了一片更加深沉的黑色。 湖泊到了。 就在载具降落在那昏暗的小广场上之前，威灵强大的精神力已经渗透进了整个末日堡垒。 很快，他发现了那个熟悉的精神波动，凛冽而尖锐。 但对方很显然瞬间发现是威灵，立即传来了欢快的信息： “哈哈，小威灵啊，我就知道，你能很快返回的！” 小广场上的灯光一一亮起。 随即，那末日堡垒的大门轰然开启了一半。 三人刚走下载具，元宝左顾右盼，就看到三人身边唰地出现一个美丽的姑娘。 准确说，那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和元宝相似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栗色的头发，黑色的眸子，穿了一身白色带淡金碎花的长袍。 如此漂亮精致的同龄人，让元宝一下子就有些发呆。 “小屁孩，看什么看！” 一道苍老的语音在元宝识海响过。 元宝一个激灵，师父和守宫姐姐可是在这位前辈的手中吃过大苦头的。 三人都躬身行礼： “见过杨前辈！” “哈哈，威灵啊，你总算从源灵世界出来了啊，什么时候出来的？ 咦，了不起，都高阶后期的大术士了啊！” 威灵含笑给杨箬兰丢出了去年就从源灵世界离开，然后到无尽大洋带队征战情形的信息包。 “好，好，我一直就看好你，你是我们智慧术士中的代表人物，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小猫是你收养的？” 威灵苦笑： “前辈，这是元宝，我的学生。” 元宝也委屈地看着杨箬兰，被说成是一只小猫，这还是破天荒。 杨箬兰点点头，歪着头看看元宝： “这孩子，化形的时候，为啥不弄漂亮一点，像你师父有什么好？虽然不丑，但也不够帅气啊。” 元宝有些气馁： “前辈，我一只云豹，要那么好看干啥，我觉得师父的形象就很好了。 前辈的形象，太过俏丽，和守宫姐姐都不相上下，万中无一，实属我这么多年首次见到。” 杨箬兰大喜： “哈哈，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嗯，你还是不错的，炼体化形都很优秀，精神力的淬炼也相当有功底！ 嗯，威灵收徒弟的能力，与我都一样强！” 守宫忍不住莞尔。 威灵也不禁含笑摇头： “前辈谬赞了，密蒙可真是不错，我给弟子们的指点也有限。 目前我自己就是遇到了修行上的一些瓶颈，因此专程过来看看你，顺便想听听你的看法。 对了，元宝，你不是很喜欢吃那乔尔坦灵鱼吗，和守宫去捕捉几条灵鱼回去，我向前辈请教一下智慧术士的修行问题。” 于是，元宝和守宫都很高兴地去载具中搬那几个水箱，努力去想办法“电”鱼了。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09同阶切磋 威灵陪着杨箬兰在小广场外的小路，一边随意闲逛，一边交流。 整理了一下思路，威灵将自己目前始终找不到去修炼出慧体的情况，咨询杨箬兰： “前辈，我现在就正好走到你当年的那种程度，高阶后期了，我在本源术法方面，也差不多的进程，但是对于如何修炼慧体，始终找不到门径。” 一说到这个，杨箬兰也摇头苦笑： “威灵啊，当年你被那诃子拉入源灵世界，我就挺惋惜，又担心。 十年前我也是高阶后期，木灵术法也堪堪进入了高阶，但遇到的问题与你一样，就想听听你的看法。 现在你过来问我，也相当于是问道于盲啊。” 威灵有些诧异： “前辈卡在这个状态，十年了？” 杨箬兰苦笑： “可不是么！还不止十年啊，算了，我们搭搭手，我试试你的能力！” 瞬息之间，那道熟悉而可怕的“催命符”就丢了过来。 以威灵现在的能力，至少有三种方法应对这“催命符”了。 一种办法是闪身进入源灵世界，利用空间切换进入源灵世界，让她的术法失效，同时进行反击，如同当年乌古瓦的方式一样。 另一种方法是切换为能量体，将精神力分割成几份，那一份单独承受那术士，其他的发起攻击。 但威灵自从有了“念力木马”和“精神病毒”两道术法，其核心来源就是参照了杨箬兰和密蒙的特殊能力，自然不会去采用那两道取巧的方法。 他会采用更好的第三种解决之道。 威灵轻笑一声，庞大的精神力已经锁定了“催命符”那道螺旋形的精神力，顺势就将自己的能力也缠绕上去，弹指间就将那道“催命符”的精神力给消衍了。 杨箬兰美目中异彩连连，连续丢出几道“催命符”，见威灵依然笑盈盈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吃惊。 她一步跨出，身形瞬间幻化为一大团飞舞盘旋的细细柳叶，一下子漫延到威灵的身边。 威灵后退一步，身边陡然出现一个直径几米的火球，将自己的身形包围。 那飞舞盘旋的柳叶面对这蓄势待发的火灵术法，不敢觑空进入，稍不注意，木壮火势，必然讨不了好。 随即，那些柳叶一个盘旋，片片柳叶如同出膛的枪弹，轰然射入那火球中心的威灵。 威灵一闪身，精神力瞬间漫延在身边，将所有支配那些柳叶木灵力的精神力给接管。 无数的柳叶在威灵身边悬空停住。 一刹那间，那些碧绿可爱的柳叶，纷纷调转了方向，颜色也由碧绿变得银光灿灿。 “咻咻咻！” 银色的柳叶已经变幻为金属叶片，以更快的速度飞向杨箬兰，发出了尖锐的破空声。 距离太近，杨箬兰根本无法有效阻拦。 她一声惊叫，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随即，她看到威灵也跟随了进来。 她刚要试图继续施展能力，就发现威灵微笑了一下，身形瞬间变得无比庞大。 那庞大的身躯只是微微一顿足，杨箬兰随即发现，虚空中的木灵力瞬间变得如同晶格，似乎已经拒绝听从她的指挥。 而其他四种灵力，组成了宛如实质的明胶，将杨箬兰封闭禁锢起来。 杨箬兰大惊，但能量体被禁锢，她又没有修炼出慧体，精神力也无法逃逸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威灵慢慢恢复身形，一步走到自己身边： “哈哈，前辈，你要是不进入源灵世界，我还未必能禁锢你。” 杨箬兰还是那副娇小明媚的样子，但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她只能丢出信息： “太可怕了，威灵，你我皆是高阶的术士，你对本源灵力的控制力度，为什么会如此强悍，我感觉所有灵力只听你的命令了，你拥有掌控权！” 威灵轻轻点头，顷刻间解除了术法，然后给杨箬兰丢出了一道信息。 然后转身离开了源灵世界。 杨箬兰也随即跟了出来。 她一下子跳到威灵面前，甚至伸出手去捏了捏威灵的脸，一双美目上下打量威灵： “你确定，真是那承载体？ 好可怕的事情，那诃子今后是不是也要吞噬你？” 威灵苦笑，点点头。 杨箬兰一下子就泄了气，蹲在地上，潸然欲泣，不知道是为威灵难过，还是在为自己的能力不足痛心： “小威灵，你好可怜啊，要是换成我，估计都崩溃了，那诃子太可怕了……帝国方面的那些老家伙怎么说？” 威灵点点头： “见到陛下了，陛下和破布子、零余子他们都选择继续相信我，并尽力保护我，不让那家伙吞噬。 哈哈，我和诃子也算对阵过了，他暂时拿我没办法，前辈不用担心我。” 杨箬兰好看的眉头纠结在一起，神色太过郁闷： “你们都是些怪物哦，我可是赶不上了……当年在我面前没有任何挣扎能力的小孩，都可以一招就拿下我了……唉，越混越难看了！” 威灵哭笑不得： “哪有那么夸张啊，前辈，我在这显化世界，和你最多就是旗鼓相当而已，但进入源灵世界，那相当于我的主场了。” “可是，为什么我最自负的拿手术法‘催命符’失效了？” 杨箬兰依然非常失落。 威灵只好给出解释，将自己的“念力木马”“精神病毒”的方法丢给了杨箬兰。 杨箬兰目瞪口呆，盯着威灵，忍住倒地崩溃大哭的念头： “哇……你将小密蒙的能力，我的能力，都偷到了……念力木马，不就是密蒙的‘空谷回响’与‘群山应和’吗，精神病毒，也是变异的催命符啊！” 威灵点点头： “是啊，说起来，这两项都是你们师徒的能力给我启发的。” 威灵不敢给她说自己还有更加强悍而富有杀伤力的本源术法，也没有说精神类术法中的“精神冲击”“人身支配”这类的，怕刺激到她。 看来哪怕十多年了，她的性情依然没有彻底稳定。 可见，即便是西玄联邦的第五代改造人，也并非完美无缺啊。 当然，威灵也还是有一点点欣慰。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也可以碾压当年神一般的“淡婆婆”了？ “对了，前辈，你理解的修炼出慧体，从根本上说，是需要做到哪一步？” 杨箬兰怏怏回复： “不就是让精神力形成独立的个体，可以离开身体到很远的地方独自处理各种事情，然后它可以自主决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在一闪念间回到原本的躯体嘛，这个过程，本体那边甚至是可以不知道的。” 威灵点点头： “是的，这是针对常规的智慧术士而言的。 但是我们不一样啊，比如你，本来就有木灵的能量体，也可以通过木灵的木遁方式，瞬间跨越遥远的路程，抵达目的地。 当然，我如今如果有精神信标的地方，也可以一步跨越过去，但我希望能实现本体活着能量体，依然在这里，但慧体可以远遁千里。” 杨箬兰眉头微皱，点点头： “是的，目标都是一样的，但是，我的问题是，我已经能将精神力分割出来，但是，一旦精神体离开，留在原地的能量体就会跟着离开，时间久了，没有精神体约束的能量体还会崩散。 如果是本体留在原地，那么就变成呆瓜傻蛋一样杵在那里。” “那为什么你不将精神力划分出更多呢，我就可以分裂成上千个，只是每一个都会变弱小很多，但并不影响每一个分裂体独自施展能力。” 杨箬兰定定地看着威灵，就像看一个白痴： “你难道不可以只培养一个吗？我想我的问题是，并没有真正的分裂精神体，你是分裂了，但是太多！” 威灵仔细思索了片刻，还是摇头： “不，不是这个概念，我可以只分成几个，每一个都可以施展术法能力，但是无法做出其他事情的决断，但依然只有主体的可以独立完成对事件的判断和处置。” 当初在鹿本城外通知末药玄明等人时，就利用精神力去传递消息，本体的主要注意力在荒冢峰上，相当于是遥控那精神分割体。 结果那分离体模模糊糊的，李陵游还说是个鬼样子。 杨箬兰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的能力还是不够，真正的慧体，应该是独立于主体外出处理事情，它可以根据环境和条件随时决定自己的目的、手段，而主体在原地依然不受影响。” 威灵点头认可，当年萧京墨大人，一边利用慧体过来解决问题，一边还在大本营中“发脾气”。 交流到这种状态，彼此都有些失望。 威灵安慰一下杨箬兰： “前辈，没关系，我想，我们终究会找到好办法的，这样，我在这里留下了精神信标，今后有好方法就过来告诉你。” 杨箬兰的脸色一下子就阳光灿烂了： “好，好，可别让我等久了哈。” 威灵苦笑： “我未必能走在你前面呢……对了，你为什么要呆在这样一个空无一人的地下堡垒，你不觉得孤独吗，应该就在帝都的附近隐居嘛，那样我们还可以经常交流一下。” 杨箬兰微微摇头： “两个原因，一是我不太喜欢人多，也有点社交障碍，还有一个原因，我师父让我等在这里，还要多久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到时候会通知我。” “你师父？！前辈还有师父？” 威灵不免大惊。 杨箬兰白了一眼威灵： “我又不是什么绝世天才，可以自创修行之法，当然也得有师父啊。” 威灵生出一丝侥幸： “前辈你都这样的高手了，你的师父肯定是天人一般，为什么不向他请教一下呢？” 杨箬兰哭丧着脸： “他从来就不承认我是他的弟子啊，当年他说只是顺手指点了我一下。没有直接的师承关系，可我认啊，他就是我师父。 我都将近三十年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了，也找不着他去哪里了……当年我想更换残败衰老的身体，在那么关键的时候，都找不到他。 因此去找姬天龙要天机胴，狗皇帝竟然说帝国从来就没有过天机胴，那只是一种基于鬼神胴的理论假说。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通过与联邦的改造人项目组合作，换成了这个身体。 直到我都更换完毕了，神魂将定未定之际，师父突然又有消息了，没有现身，只是突然在我识海丢来了信息，让我在这里潜修等候他的安排……哪有这样绝情的师父啊！” 威灵一下子也就蔫了，生怕杨箬兰继续苦恼悲伤，急忙补充信息： “前辈别担心，或许是你师父在考验你呢，你看，你现在的状态比以前好很多，而且我发现，你现在的神魂与躯体根本就没有任何嫌隙。 按这个进展，你最多再过几年，就是顶级术士了！” 杨箬兰粲然一笑： “是啊，我的确比当年还要厉害一些，而且还这么年轻，这身体至少还有几百年够我折腾的，我怕啥？” 交流间，元宝和守宫已经返回，一人拖着一个大水箱，在地面弄出难听的摩擦声。 威灵走过去一看，两大箱灵鱼，全部都是翻白肚子的。 刚想发问，威灵恍然。 元宝不会本源术法，电鱼倒是迅速，不过就是不分大小，一律电晕了事，加上守宫也不会术法，就只有将水箱在地面拖拽了。 威灵含笑丢出两道术法，将两个水箱都瞬间冰冻起来。 帮元宝守宫将巨大的水箱搬上载具后，威灵拱拱手： “前辈，我们要告辞了。” 杨箬兰有些不舍： “这么急干啥，要不去地下堡垒参观一下，我都不知道那里还留下了好多高科技的东西，联邦当年撤离的时候并不彻底。” 威灵摇摇头： “我现在的兴趣可不在那上面啊，没有找到修出慧体的方法，纠结啊。” 杨箬兰理解地点点头： “行吧，回帝都帮我督促密蒙，让他不要懈怠，不要因为成了中阶术士就以为老师没有要求了。” 威灵点头应诺。 三人给杨箬兰拱手告别，登上了载具。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10新的目标 回到帝都，已经是三日后了。 一回到李阀府邸，鬼车就眼巴巴跑过来： “师父，你怎么没有带那些‘黑砂团’找我呢？” 威灵大笑： “你可别说，还真的遇到它们了，但是它们这次没有攻击我，也不跟随我，因此没有办法带回来啊。” 随即威灵给他丢出在地下空间遇到那三个“翼装”的情形。 念体丢出的影像，完美复刻当时的情景，鬼车反倒有些害怕： “师父，看着有些吓人啊。” 元宝也大笑： “是啊，我也害怕这个呢。” …… 次日，威灵到察部找到青葙大人，将此行的事项进行了一一汇报。 青葙仔细将那颗黑曜石一般的小石子看了又看，始终看不出什么，两人还去了李橘白的办公地，三人也一起查看，最后一无所得。 李橘白思忖了一下： “从威灵的影像中可以看出，那些残魂似乎和诃子的关联度还真不小，上次对方杀了那么多人，可见绝非良善。 这次威灵在它们的眼皮底下提取了那些巨石像内的神秘物质，竟然都听之任之，唯一的判断就是，对方认为威灵和诃子是一伙的。哈哈。” 青葙和威灵也都含笑点头。 “大人，我觉得，还是去另外两个地方，看看那些巨石像中有无相同的东西，如果有，看看汇聚后有没有什么变化。” “对，大人，我也赞同威灵的看法。” “好的，那你就择日去吧。这次路途遥远，需不需要更多人手？” 威灵想了一下回复： “我想还是不需要，有元宝和守宫就足够了。 再说了，印加大陆算是废弃大陆，大湮灭时期遭受的核弹攻击最为密集，那片大陆大部分地区都不适合人类生存，残存的人应该很少。” “那倒也是，陪你过去的，除非是高阶以上的术士，其他人只能拖后腿，还不如不要。” 李橘白也干脆，点点头。 “嗯，那就这样说定了，谋部、兵部那边，我给他们沟通一下进展。 那块小石头，你还是带着，万一有什么变化，留在手边比放在帝都强。多休整几天，将载具好好检查一下。” 告别两位主官，威灵还去找了密蒙。 密蒙见威灵来访，自然高兴。 威灵给他说了这次去叹息之渊见到杨箬兰的情况，将她的叮嘱转告了密蒙： “你可不能懈怠，说不定哪天那位祖宗就要回来考核你。” 密蒙苦着脸，连连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呵呵，以我对老师的了解，不到顶级，或者不练出慧体，她是不会回来的，只要她决定回来，一定是遇到了好事情，心情也必然大好，只要我有一点点进步，她都会满意的。” “哈，人人畏惧的煞星，在你这边竟然可以轻松拿捏住。” 密蒙急忙摇手： “不是这么说啊，那是师父人心好，智慧高，弟子也争气，才有如此和谐局面。” 威灵哈哈大笑： “密蒙啊，我看你在哪里都会生活得很好，在这边，在帝都的官场一样混得开。” 密蒙呵呵一笑： “无他，唯谦逊与低调，才是正道。” “好吧，争取我出发前我们聚饮一次，还是在微醺亭老地方。” “好的，十八郎该回来了吧，很想看看凌波侯的风姿呢。” …… 几天以后，李陵游回到了阀中。 看上去和以前的鸟样并无差别，依然是那份跳脱和不靠谱： “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么大一个岛，鸟都不拉屎，没个几十上百年，都看不到一点希望。” “好歹也算是你的领地啊，凌波侯阁下。” 威灵笑着开玩笑。 “切，我才不想在那地方多待下去，反正有其他人去做基本的开发事情，我还是回来陪你们一起，好玩一些，让朋友们都过来小聚一下啊！” 于是威灵又让他约上杨小蘗、密蒙等人在“微醺”亭小聚了一次。 除了朱砂、鲮鲤，灵仙派是阖派参与，为李陵游长老的封侯庆贺。 就在聚会的次日，鲮鲤和他带队的西海金属商贸掘金小队，意外返回了帝都。 这倒是出乎大家意外，这个季节，正是在北方荒原上寻矿的好季节，怎么就返回了呢。 玄明、玄台、玄参等人，看到鲮鲤和其他人都鼻青脸肿的，忙着问他们遇到什么事情了。 鲮鲤却是笑呵呵地丢出了信息。 原来是他们西海商贸的掘金小队，和王阀的掘金队，在荒原上意外地都看中了一处区域。 双方发生了争执，大打出手，不过冲突烈度控制得比较好，好歹没有闹出人命来。 末药等人建议带上灵仙派的去讨个说法，鲮鲤急忙反对： “大师兄，不必，不必，后来我们都弄清楚了，的确是我们西海商贸更晚介入那边，我们理亏。 关键是，我们这边仅仅鼻青脸肿，他们那边却是有几个缺胳膊断腿的啊。” 李陵游听得笑呵呵的，觉得如此作罢也就算了。 威灵也觉得有些不妥，不用说和王曼陀、王萍蓬以及王蕊石的关系，即便是商家之间也不合适，是不是该去道歉做出赔偿呢？ 一众人讨论间，阀主李元明和李大蓟都过来了，阀主笑着丢出信息： “没关系的，这种事情，世家门阀之间，太过寻常，不会影响到更大范围，底线就是不出人命。” 见众人都笑着和鲮鲤开玩笑，说是灵仙派最不擅长打架的鲮鲤，在冲突中都没吃大亏。 李大蓟点点头，笑着给出了阀中的安排： “这件事呢，我和大哥、三弟商量了一下，趁着这次小冲突，决定做出另外一个处置方式。 现在大家都清楚，整个西玄大陆和东土大陆，经过几十年发掘，神性金属的发掘的确已经到了枯竭的状态。 只有印加大陆，一百多年来因为残留的核辐射值较高，处于不适宜人类居住的状态，必然有大量没有发掘的富矿等着我们。 在帝国内部，目前基本上没有什么外忧，人员大部分闲置。 因为我们有灵仙派，李阀也处于实力最强的阶段，因为，我们决定，在印加大陆拓展新区域。 将西海商贸的探矿主体，以及灵仙派的术士，都派到那边去，准备几艘中大型的载具，去那边开拓。 一方面占据更多优质资源，另一方面，印加大陆变异兽众多，灵仙派还可以大量发展异类术士，我们将更多的力量放在外围，也更合适一点。 相应的，我们就相当于在帝国这边，放弃了所有的探矿掘金活动，以示对此事件的退避和歉意。” 威灵点点头，明白阀中的考量了。 趁此机会跳出资源枯竭的地方，到地广人稀的印加大陆进行掘金，收益更大。 随着灵仙派的力量不断增大，今后要是所有弟子都进入高阶了，难免不引起四大门阀的力量失衡，或许招致忌惮。 李元明将灵仙派放到外围去，也算目光更远的考量。 在李大蓟宣布了主要策略后，李元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为了锻炼十八郎，就由他暂时负责整个队伍的各种事物，苏子、穆先生、隋先生三位高阶术士协助并监督保障。 末药等灵仙派弟子都过去负责安全方面的护卫，鲮鲤发挥专长，负责拓荒觅矿，后续是否增派人手，根据你们初期的探查结果决定。 最重要的是，在印加大陆选择一个区域，建立永久性的基地，成为今后我们在那片大区域的立足点。” 李陵游有些傻眼，本以为可以跟着威灵去跑龙套混日子的，没想到要去独当一面，而且是去荒山野岭掘金，简直有些欲哭无泪了。 一看李陵游的表情，李元明嫌弃地撇撇嘴： “十八郎，一定要有收获啊，不然，你那个破岛屿，可是个无底洞啊，没有充足的资源，什么时候才能建设出来？” 李陵游双目无神： “我就知道，什么凌波侯，肯定没好事。” 李陵游虽说不太乐意，但也没法改变决定。 而末药、玄明、尾陵、南星、商陆、寄奴和元贝，反倒是有些高兴，七嘴八舌丢来信息，末药立即做出表态： “阀主大人，我们一定会保证去新大陆掘金拓荒的进程顺利。” “师父，你就和守宫姐姐、元宝好好调查你们的事情，掘金队这边，有我们就行了。” 玄明丢来的信息信心满满。 南星商陆也笑着调侃元宝： “元宝师兄，你就当好充电宝，掘金这方面你不擅长，到时候我们给你发红包。” 元宝可不会上当： “你们想多了，我和师父、守宫姐姐可是做大事情的，那千里不见人烟的荒废大陆，要不要保镖都是一样的，你们也就是作为吉祥物存在，最好是放低姿态，帮着鲮鲤他们多挖掘一下。” 一个“吉祥物”，将李大蓟都惹笑了： “嘿，小元宝这口条越发利索了。” 威灵及时打断他们： “大家不要相互开玩笑，印加大陆虽说是荒废了，但是经过这两百来年的强大辐射影响，说不清有什么强大的变异兽，或者变异术士等着你们，等真有事情需要你们出手，个人的本事就要拿得出手，平时没事就多多修炼。” 当然，威灵也知道，弟子们也并不是真的拉帮结派，关系好才彼此调笑。 末药、尾陵等人都笑呵呵点头应诺。 任务安排下去，众弟子都忙着和去准备远征的各种物资装备去了。 威灵给李陵游介绍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调查任务，事实上也的确有些漫无目的，算是先将程序走完吧。 说不准这事情也就是走一个程序而已，等程序走完，没其他事情就会去帮助李陵游完成北印加基地，以及他自己的封地建设。 在这样的场合，威灵就不隐瞒，将自己对调查事件不乐观的预测交底。 李元明和李大蓟自然明白威灵的想法。 李陵游也不是真的无脑，对阀中的安排自然明白是阀主的远见卓识，提前布局，才是家族长久兴盛的保证： “老爹，大伯，我明白这是挺重要的事情。 就目前的态势，其他资源都不缺，术士时代，只有神性金属才是硬通货，才是门阀世家的倚仗，我肯定会抓住先机的。” 李元明微微一笑： “先机？我看未必，其他人只是不会像我们这样明确宣布而已，他们的爪子依然会伸向帝国之外的，比如好几个世家，都在苍梧郡逐浪结界以南那些黑猴子岛链上，早就布局了。” 威灵和李陵游有些惊诧。 李大蓟笑笑： “不过像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去开拓印加大陆的，李阀还是首家。” 威灵有些担忧： “据我所知，印加大陆以前一直是盎萨白魔控制的，虽说大湮灭让印加大陆几乎灭绝，大量的白魔逃入西玄大陆，与西玄的盎萨白魔沆瀣一气，组建联邦。 但我们在慕容氏刚刚侵占整个东日邦国之后，再去经略印加大陆，会不会引发他们过来干预？” 李元明对威灵的担忧感到欣慰，能看到危险，才是合格的首领： “当然，他们一定会出现的，毕竟盎萨白魔在旧时代就是以强盗的专长立国的，因此，他们的本性不会改变，一定会以强盗的身份也介入过来，抢劫大家的收获，杀戮我们的术士，嘿嘿，到时候就看谁的出手更狠厉了。” 威灵点点头： “那我明白了，待手中事情一了解，就去帮助十八郎在那边先建立一个大型基地再说。 我估计，开始阶段，应该是安全的，没有可以看到的巨大收益，对方也不会轻易冒险。 阀主，我还有一个担忧，一旦李阀大张旗鼓开发印加大陆，呵呵，帝国未必不会趁机开辟第二战场。 现在东西方相对平静，在无尽大洋方面，帝国不能说没有收获，但为君之道，绝不会停步于此，无论是财富和人员，都不能闲着，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那是取祸之道，因此，帝国说不定也会有相应的安排。” 李元明和李大蓟面面相觑。 威灵这个分析，他们还真没有想过。 李元明皱着眉头，点点头： “威灵，你的想法非常有见地，我和三弟以及阀中长老都会留意的。” 沟通完毕，李大蓟给李陵游安排了一个任务： “十八郎啊，在这出发前的这两天，你去和王蕊石告别一下，顺便说说阀中的安排。” 李陵游愕然并哑然。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11海底巨像 三日后，在湖畔墅院的大门外，鬼车眼巴巴看着所有的师兄弟打闹嬉笑着联袂远行，看着师父和守宫姐姐带着元宝，去无尽大洋方向做事，眼泪都差点掉落下来。 他首次为自己这小孩子模样感到了失落。 虽然师父已经安慰过自己了，但他依然不能和师兄们一起去做正事而遗憾。 几艘中型载具，在李阀府邸外广场飞向东方。 威灵、元宝和守宫那艘“青鸟”，早就在上次慕容氏战争结束后恢复了帝国标准的涂装，去掉了海洋迷彩，恢复哑光暗黑，却又没有军方编号，知情者都知道是帝国各部的公务载具。 其他几艘，则是李阀的私家载具了，颜色依然是暗黑色的，但有明显的李阀徽记和编号。 这几艘载具，都装满了各种补给物资，毕竟要跨越无尽大洋，还需要在印加大陆那边进行长时间停留，再多的准备都不算过分。 威灵和他们的方向一致，要到新近定鼎的大洋帝国附近，才会分开方向，因此，几艘载具都在空中开启了沟通交流的全息影像，供大家彼此交流。 鲮鲤最是意气风发，他没有想到，还有师兄师姐们为自己的掘金队伍护航保驾的时候，欣喜之余，连性格都开朗不少。 威灵一边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交流着，一边在思考此行的目标区域。 其实在当日获知这个坐标位置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那个地方了。 当初奥列格躲在那里修行，还给威灵丢来过那里的影像。 现在看来，那处巨城的建造风格，与赫尔邦的地下空间，有相似之处。 但愿此行不会没有收获。 到第二天中午时分，威灵这边的载具，与其他几艘载具分开，各自的航向有了差别。 李陵游带队的几艘载具一直朝着正东方飞行，而威灵这边，则是朝着东北方位了。 在当日日暮时分，载具抵达了相应的坐标点位。 看着暮色中翻腾的海浪，威灵决定，还是次日清晨入海。 守宫在附近找了一个仅仅几个平方公里的小岛，将载具停泊上去。 元宝兴冲冲开始在这个小岛上寻找，试图找到一点奇异宝物之类的，以前很多书上都说，这样的无名小岛上，说不定会有奇特的宝物。 威灵和守宫可不会这样幼稚，这小岛连树木都没有一根，涨大潮说不定都会被淹没，哪里有什么宝贝呀。 等元宝失望回到载具上，守宫已经将晚餐备好。 吃过晚餐，三人坐在小岛的礁石上，吹着习习海风，听着波涛拍打礁石的声音，仰望漫天星辰。 “师父，你说，我们修行是为什么呢？” 威灵想了一下： “我想，修行的目的应该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师父，那些旧时代的书上说，每一个人，都对应着天河里的一颗星星，我本是一只豹子，也会有对应的星星吗？” “会有的，一定会有，我想，即便是一只小蚂蚁，也会是天穹中星尘的一粒。” …… 第二天清晨，守宫和元宝将威灵送到目标点位的上空，威灵走出载具，倏然坠落海中，却没有激起一点点的浪花。 他在入水之前，身体已经转换为能量体，穿过海水，朝着深海区域潜行而去。 很快，通透的海水变得阴暗起来，海面的光线已经不能投射进深海。 广阔的海床上布满了各种海生生物，一些怪异的游鱼在静悄悄地穿行。 埋伏在泥沙中的各种软体类、甲壳类、寄居类动物，也在静悄悄等待猎物靠近。 威灵如同一道水流一样，潜流到一处巨大的史前巨石遗址附近。 传说中，这一片海域，就是上古归墟之地。 昏暗的视野中，可以看见巨型的台阶，每一级都高达两三米，怪异表情的巨石像，布满珊瑚残骸的金字塔，许多深海游鱼穿过无数废弃而空旷的石质大厅…… 这处海底巨石城遗迹，在大湮灭前就曾经引发各种争论，有远古文明因为地质变动沉没深海假说，有外星系生物建造然后废弃假说，也有上一纪文明遗迹猜想，但无论哪一种说法，都没有经得起推敲的证据。 这里最开始是海龙骨等人的居住地，奥列格到来后，占据了这里。 现在奥列格已经失踪很久了，于是，海龙骨又住进了这里。 巨大的石质宫殿，被海龙骨用术法排开了海水，形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大厅。 大厅中唯一的家具，就是那张巨大的座椅，形制庞大，简直不像是给人类入座的，但海龙骨坐上去，只是稍嫌有点大。 但这里是最清静的修行之所，身边的水灵力也无比庞大恢宏，海龙骨喜欢独自呆在这里，静静地思考和修行。 威灵早就通过精神力扫描，发现了海龙骨的存在。 他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打算到那大厅去和对方打个招呼。 威灵现身在一座巨石像面前。 石像从远处看轮廓清晰，表情神秘。 凑近了看，却发现即便是再坚硬的石质，也被海水侵蚀得布满孔穴，无数细小微生物在上面生长繁衍。 威灵有了在赫尔邦地下空间的探查经验，将精神力缓缓渗透了进去。 混沌黑暗的感知世界中，似乎空无一物。 在至暗的尽头，有一点微微发光的星辰，缓缓升起。 一转眼间，威灵眼前大放光明。 他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手心上，有一颗微小的亮点，如同一粒金沙，在暗黑的海水中熠熠发光。 威灵另外一只手，掏出了那颗小石头，靠近了那亮点。 亮点瞬间就融入了黑色的小石头，消失不见。 威灵满意地点点头，身形如流水，在这片海底穿流，到每一处巨石像的旁边，收集这样的小光点。 接下来的几座巨像，有的同样有这样的小光点被收集，也有的根本就空无一物。 威灵基本上也看出了一点规律，但凡体形更大的，看上去更古老的巨石像中，往往就会有光点存在，而那些稍小一点的，看着“年轻”一点的石像，就什么都没有。 最后，威灵在那座宏伟的海底金字塔前停下来。 巨大而残缺的阶梯，每一级都有两三米，看着就无比壮阔。 威灵一跺脚，身形像一道迅捷的潜流，倏然冲向了金字塔的顶部。 顶部不是尖锐的，而是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依然是巨石砌成。 威灵瞬间恢复了形体。 庞大的水压将他的身体压迫得死死的，连动一下都是奢望。 脚底是滑腻的海中微生物在石头上面布满的痕迹。 海底的暗流将威灵的黑色长发丝丝缕缕扰动。 威灵闭上眼，就像一个远古的祭司那样，在金字塔的顶端，将精神力沉入了金字塔。 精神力犹如穿越了亘古的黑暗通道，眼前迎来了一颗璀璨的星辰。 那颗星辰发出了刺眼的光芒，不断逼近。 一刹那间，威灵判断出，眼前的星辰并不是天上的恒星，而是一颗飞速而来的小行星。 行星拖着长长的炽烈尾焰，冲向了这颗蓝色的星辰。 下一个瞬间，满眼都是火焰和岩浆。 蓝色的大星体被沸腾的烈焰包围。 大海中升起千米高的海啸，几千米的高峰瞬间夷为平地，冲天的岩浆飞上了几万米的高空。 一块块大陆在瞬间就开始漂移，相互冲撞，融合，也有些大陆被瞬间撕裂，沉默入大海之中。 一片毁灭的景象。 威灵从震撼中睁开眼睛。 冰凉的海水进入了眼眶，让眼球有些微微发涩。 威灵看到了一颗更大的亮点，融入了自己的掌心。 摊开手掌，威灵发现，那颗黑色的石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大了一丝。 威灵身形一晃，在屏住呼吸的极限时刻，变换为能量体。 能量体瞬间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下方激射而去。 海水瞬间形成了空腔，被激发出无数的水泡，朝着海面升腾而去。 一眨眼间，威灵就出现在那个巨大的大厅外，恢复了体形。 威灵伸出手，就像破开一个气泡一样，进入了大厅内部。 顷刻间，威灵恢复了本体，冲着目瞪口呆的海龙骨微微一笑： “海统领，你也在这啊？” 海龙骨从那巨大的石质座位上站起来，微微躬身，给威灵行礼： “先生，没有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也难怪海龙骨拘谨，现在他算是知道威灵的身份了，也知道威灵的能力，连凌波侯都是他的属下啊。 威灵点点头： “海统领不要拘束，去年鹿本城的最后一役，看得出你们在荒冢峰爆发后随即发生的双重地震后，兴风作浪，帮助慕容氏完成了对鹿本城的最后一击。 现在大洋帝国定鼎了，其后续必然是攻略所有的岛链，对你们应该更加倚重。我都忘记了问问李陵游，慕容氏给你封了一个什么官职。” 海龙骨有些得意了，咧嘴而笑： “我可比不上凌波侯，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覆海将军，暂时统领水军。” 威灵笑笑： “那恭喜将军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现在是不是明白了，吞噬人类，未必是修行的好方法？” 海龙骨有些惭愧： “先生莫嘲弄我了，以前愚昧，没有人性，枉为人形。 帝国定鼎后，陛下向大夏帝国请求，将大夏玄部对外公开的、对异类修行的指导性方法，交给了我，我才知道当初先生您的高瞻远瞩，为了我们海族的未来，首要的就是不能吃人，与人类为敌，就是与天道为敌啊。” 威灵点点头，含笑丢出信息： “嗯，这大洋帝国的皇室，算是做了一件真正对你们有长远利益的事情，这相当于是对整个海族的巨大奖赏了，让你们有一条基本的道路，虽然个体的特征千差万别，但修行的基本方向还是一致的。” “是的，先生，您应该知道我族首领的去向，请问，奥列格大人，去哪里了？” 威灵见海龙骨的精神体中，猩红血腥的部分已经微不可查，知道他总算像是个术士了样子了，也就不再排斥他，微微思索了一下，丢出信息： “奥列格先生不会回来了，今后海族的未来，需要你来把控。” 海龙骨既失落又高兴，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威灵的精神力微微扫描了一下那个巨大的宝座，感觉没有什么异常，就对海龙骨丢出一道信息： “告辞了，有缘再见。” 随即，威灵的身形消失了。 威灵一步踏出，从源灵世界回到了载具上。 守宫和元宝似乎早有预料，知道威灵在下边不会待很久，还在那片海域的上空悬停等候。 看到威灵突然出现，元宝高兴地询问： “师父，有没有收获呢？” 威灵含笑盛开掌心。 两人一看，都感觉那石头变大了几分。 “哈，师父，我感觉，等我们去了最后两个地方，这块石头说不定就会变大很多，真正成为一块宝石！” “公子，你猜想过这石头究竟是什么没有？” 威灵点点头，将先前在海底精神力感受到的画面，丢给了两人。 “守宫，元宝，我感觉啊，这石头，上次守宫猜测的情况非常有可能，应该是远古祭司们的心念作用于巨石像的念力残留，在显化世界的一种物质化表象。 其实，这种表象不一定必须是石头，可以是一滴液体，一枚钢钉，一颗小草，一尾游鱼，甚至一个梦境……” 元宝的注意力明显还停留在先前的天地大冲撞上，眼睛有些失神： “这难道是上一纪文明消失的情形？” 守宫摇摇头： “不一定，母星经历了几次这样的大冲撞，这未必就是上一纪文明毁灭的原因。” “嗯，守宫姐姐，在这种天地伟力面前，任何人为的防御，都是徒劳的，所有的生灵都将毁灭。” 威灵点点头： “所有的碳机生命，物质存在都将湮灭，但是，不排除精神体可以存活下来。” “师父，您是说，比如那些残魂，就是强大的祭司阶层的精神体？” 威灵微微颔首。 娑罗子大神侍的记忆中，就是这个结果。 “那这个小石头有什么作用呢？” 两人都有些好奇。 威灵呵呵一笑： “我也很好奇，这玩意究竟有何用，毕竟文明的方式都不一样，理念更是千差万别，我也想像不出还有什么作用。” “接下来，我们就去那个有许多巨石像的岛屿吗？” 守宫询问。 “是的，从距离上看，有长达三天左右的持续飞行，中途还得寻找大洋中的岛屿，我们停靠下去，元宝给载具补充能量。” “好的，等晚上我们找个有树木的小岛，去捕捉一条大鱼来烤！”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12事乱人心 帝都西边太白山，晴雪峰，自扰观。 王蕊石坐在道观大门外的阶梯上，望着下方小广场上那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香烟，默默出神。 身后的大门中，走出一人。 王阀那位一级客卿，王蕊石的师父，十多年过去了，依然是那副中年女子的模样。 她也在王蕊石的身边随意坐在台阶上，手中拂尘一摆，随意搭在肩上： “蕊石啊，先前师父有些心急了，说话有些重，抱歉了。” 王蕊石微微摇头，将头靠在了师父的肩膀上： “师父，我知道你心中焦急，都怪弟子天资愚钝，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初阶的术士…… 这不怪师父啊，那么多高阶术士的弟子，都还是初阶呢，这又怪不着师父。” “你这妮子，三十多岁了，如果不及时突破中阶，一上四十，就得嫁人了，那时候，李公子说不定都高阶术士了，还会等你吗？” 王蕊石微圆的脸色也有些纠结： “是啊，前两天他过来告别，他也郁闷，说早就停留在中阶后期许久了，但眼下峰回路转，已经知道如何朝高阶术士发起冲击了……或许，我提前占的坑，终究也就仅仅是一个坑，却不是该我的。” 师父的脸色也有些失落： “是啊，你当年的眼光挺好的，这十八郎，心好，豁达，还成了大洋帝国的凌波侯，谁想得到呢。” “师父……” “算了，算了，不说别人的好，师父这一辈子，不也是没有找伴侣嘛，实在没有眼缘的，就随自己的意吧。” 王蕊石轻轻发出一点鼻音： “嗯。” 她心中想的却是，再过百年，自己已经满头白发，而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依然一副青春帅气的模样，那该如何是好？ …… 水榭外青瓦粉墙，周围草木葳蕤，修竹围绕，十分雅致。 黑发披肩、身形颀长、面容英俊的白衣中年男子，随意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对眉目如画的谢芜荑丢出信息： “芜荑啊，这次威灵回来后，你们没有去那微醺小亭聚一聚？” “二叔，他们事情多，哪会像我一样闲着没事做呢，上一次聚过的。” 谢辛夷微微一笑： “哦？你这是怪阀中不让你外出啊，我看这怨气还不小呢。” 谢芜荑微微摇头，信手将手中的棋子应了一手。 谢辛夷微微思忖了一下，随即将手中的棋子投入棋罐，哈哈一笑： “哈哈，如此庸着，这么快就出现了，算了，世事乱人心啊，你的心思已经不在棋枰，不下了。” 谢芜荑无语，飞快看了一下棋局，随即面色微晕，强行狡辩： “二叔，那不一定哦，万一我还有妙手呢？” 谢辛夷微哂： “你觉得你二叔这个智慧术士是个摆设，都修炼出慧体的高阶智慧术士，算不出你后续的大部分应对？” “那……好吧，二叔，反正也没有几个人能在棋盘上赢得了你，我出俗手也是正常。” 谢辛夷不说话，含笑看着谢芜荑。 谢芜荑有些恼了： “二叔！” 谢辛夷微微摇手，不再盯着侄女有些窘迫的脸： “好吧，前些日子，父亲还在向我咨询，如何修炼出慧体来的，说是威灵都高阶后期了，竟然没有慧体，” 谢芜荑也点头，有些感慨： “一转眼，从一个刚刚激活念体、来历的莫名小子，竟然都修行成高阶后期的智慧术士，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上一次聚会，还有琥珀姐，常山哥，一起在他们住所旁的微醺亭，我当时就总觉得他的笑容中有些隐忧，却不知原来是这个原因，可笑我当时都没有发觉他到高阶后期了，还以为仅仅是初入高阶的状态呢。” 谢辛夷似笑非笑： “是啊，的确隐忧重重，但未必关联修行。” 谢芜荑双眸一怔，看向二叔。 白衣男子轻轻丢出一道信息： “你爷爷身为守护九子，自然知道更多，他和那位，嗯，就是你设想的那位，关联颇深，因此，无论未来他的结局如何，从世家大阀本身来说，此人都绝非一世良配。” 谢芜荑恍然，随即既羞且恼： “二叔，我都说过多次了，我对其观感好，仅限好友程度！” 帝国丞相好像就在等这一句承诺，放心下来，含笑点头： “能成为他的朋友，殊为幸运。” 谢芜荑心智机敏，随即反应过来： “嘿，二叔，你是不是受我那闷罐子老爹或者爷爷的托付，专门敲打于我？” 谢辛夷却不做回复，仰头哈哈一笑，慢慢踱出水榭。 眼角余光，看向水榭立柱上那一幅楹联，殊为大气： 五千年不过棋盘，终究黑白双方，沧桑胜败凭心定 数十子难围眼界，纵是江山一寸，横竖风云放手弹 …… 皇城之中，姬琥珀长吁一口气，睁开眼，随即起身，走出修行入定的房间，天色已是大亮。 自从解决了隐患，她的身型变得更加挺拔而婀娜，神容却在妩媚中带着几分英气。 随即，她看到等候自己的老弟，坐在那里与两个侍卫阿姨聊天八卦，正是眉飞色舞之际。 两个侍卫一见长公主殿下出来，微微含笑躬身，离开了书房。 姬常山立即起身像姬琥珀建议： “老姐，就这么成天修行啊，有什么意思呢，反正暂时看不到高阶的道路，还不如到帝都游历一番。” 姬琥珀白了一眼她弟，有些疑惑： “你不是成天到处窜，今天怎么跑我这边了？” “这不无聊嘛，李陵游那帮人都外出远行了，威灵也在外边，其他人都有正事要做，我成天乱窜也没有多少意思。” “要不让父皇也给你安排一个职务，好好做点事情？” “哎呀那还是算了，我宁愿这样无聊，一旦有了分内的职责，就困死在岗位上了，这不，威灵都高阶后期的术士了，还得听命察院的安排去调查事情。” 姬琥珀却不认同姬常山的观点： “上次在他们那个微醺亭下聚饮，我可没觉得他有什么受困于工作的情绪啊，反而觉得他很享受这个东奔西跑的过程。 我都好羡慕守宫呢，能陪着他去见识更大的天下。” 姬常山略一回想，点点头，但是对老姐那份走出去的幻想根本就不认可： “老姐，你想多了，连芜荑想出去多走走都是奢望，遑论是你。 我倒是有个想法，要不，我申请去帮二叔打理一下杂务？” 姬琥珀脸上浮现笑容，看着姬常山，神色笃定：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清楚？” 姬常山的笑容突然有些心虚： “嘿嘿，老姐，我是真的想找些事情做，免得无聊。” “是啊，要是下次饮酒，南星、玄明、商陆他们给你一番敬酒，威灵兄再赞美你几句，你却依然没有那些小弟小妹们的身世线索，那的确挺无聊的，虽然‘威灵公子’是失言了，但常山兄怎么能食言呢。” 姬常山有些尴尬，还是苦笑点头： “姐，你咋这么聪明呢，我估摸着，二叔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但是威灵兄帮了我们那么大忙，二叔都没有透漏只言片语，父皇那边也是如此……因此，我估摸着事情还真的比较隐秘，我想去试着解谜。” 姬琥珀微微摇头： “你好好回想一下当日守宫那几句话，她说，每个门阀世家，都有不为人知的方面，何况皇室，有些事情，其初始目的未必就是坏事，过程结果也未必是好事，我们知道的都非常有限……这说明什么？” “意思是说，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等十二人，极有可能牵扯到皇家的隐秘，换句话说，是一定牵扯皇家姬氏，威灵和守宫也一定查出点什么。 而且，听守宫的意思，多半还不是什么好事情，门阀世家中，蝇营狗苟的事情多了，因此父皇和二叔都讳莫如深，我如果去探究，结果多半是自曝家丑。” 姬琥珀点点头，假意去拍了拍姬常山的脑袋： “嘿，不傻啊，怎么刚才会有那么傻的念头？” 姬常山愣了片刻，突然丢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信息： “只要是自己人就不算自曝家丑了，姐，给我找个姐夫啊！” 姬琥珀脸色一红，瞪着姬常山： “找，找，你找死啊！” 姬常山忙着摆手： “哈哈，我开玩笑的，大哥都还没有成家，不急，不急的。” 姬琥珀这才笑着点头： “是啊，我们还得朝着高阶术士方向走一程，那样才能安心下来，有了足够长的寿命，才有时间去了解一些事情，才有资格去知道更多的隐秘。 即便不为那些事情，我们至少可以多几百年可活，哈哈，美美的多活上几百年，那简直不要太好！” 姬常山也认可这个观点，一转念，突然丢出信息： “可惜，我能力太低，看不到威灵的未来。” 姬琥珀悠悠然丢出信息回复： “是啊，我的能力也不够，看不清他的过往。” …… 在苍茫的大海上，与海鸟、海兽作伴，整整飞行了两天半，威灵三人总算抵达了预定的区域。 “想不到，母星竟然如此之大！” 这两天的飞行，让元宝是大开眼界。 那一座不大的小岛，孤零零地伫立在母星南半球大洋的深处，遗世独立，周围上千公里，都没有其他相对较大的岛屿，更不会有人类生存。 相对来说，大湮灭中遭受劫难最大的，还是印加大陆北半球部分、西玄大陆、东土大陆。 南半球除了印加大陆的南半部分，就唯有一个阿菲利佳大陆了，而后者以沙漠为主，向来不是人口众多的地方，因此，大湮灭时期也不是各方势力重点关注打击的地区。 眼下这个岛屿，除了大气环流中的辐射影响，基本上保持了大湮灭前的状态。 随着载具的靠近和降低高度，三人已经看到了那些伫立在岛屿上的巨石像，整整齐齐排成一排，背朝大海，面对高峰，神色有些冷峻狰狞，看上去非常神秘。 守宫将载具停靠到沙滩上，三人走向最近的巨石像。 在高空的时候，守宫就通过载具的扫描与定位，发现这个小小的岛屿上，竟然有好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巨石像，有些看上去只有头部的巨像，其实大部分身躯都被掩埋在泥土之下。 这个小岛的纬度范围，正是雨水密集的区域，经过千百年的风雨侵蚀，高处的土石不断被冲刷到山下，掩埋了巨石像的下半身，也算是正常。 威灵也通过精神力进行了覆盖扫描，整个岛屿，竟然已经没有人类生存。 旧时代风靡一时的旅游小岛，也终究在大湮灭后，走向了落寞。 三人站在那一排石像下，仔细观察。 火山岩的石材，哪怕再坚固，在岁月风雨的侵蚀下，表面依旧挺不住这份磨砺，显得斑驳坑洼，那些由珊瑚和贝类制作涂料装饰的眼睛部位，也剥落殆尽。 虽然这里的石像古老而众多，但威灵的精神力并未从中寻觅到任何“光点”，不免有些疑惑。 威灵甚至产生了一种猜测，会不会是这个小岛上的人口一直就比较稀少，哪怕再久远，但因为祭司层的数量太少，因此永远不会有那种念力的沉积？ 除了这个理由，威灵实在找不出其他任何解释。 威灵将精神力穿透那厚重斑驳的岩石中，如同那最先进的仪器在对远古的顽石做最透彻的扫描，但意念所至，感知中除了蒙昧混沌一片，如同在亘古的荒漠中寻找一瞬间绽放的花朵，最终的结局，必然是收获满手的砂砾，感受不到任何的文明和文化气息。 就这样，三人用了几个小时，将能找到的巨石像都探查了一遍，最后就彻底失望了。 威灵唯有将希望放在了下一处地方，那是印加大陆的中部。 那里既是高山峡谷地带，也是热带雨林地区，远古的时候，曾经有上千万的人口在那里建立神秘的国度，建造了无比雄伟的神庙和巨石像。 “算了，去印加大陆中部吧，看看那边有没有收获，如果没有，也可以与李陵游他们汇合，看看他们拓荒团建设的基地。” 最后，威灵丢出信息，守宫和元宝点点头，三人登上载具，朝着东北方位飞去。 ……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13临时基地 两日前，李陵游率领三艘中型载具，抵达了无尽大洋的尽头。 印加大陆漫长的海岸线出现在天际。 整个大陆的西边，从北到南，贯穿着尼雅山脉，这是母星最长的山系。 越过这处狭窄的印加大陆南北交接地带，又将是恶浪滔天的西风洋，越过西风洋，便会抵达西玄大陆了。 “如此辽阔天地，我总算理解当初西玄联邦对东日邦国的援助，有多么艰难了，实在太过遥远。” 李陵游不免感慨。 众皆颔首。 针对掘金采矿行业的特点，李陵游和众人商议并决定，将第一个重要据点设置在尼雅山脉的中段。 对于这样的决定，有几个重要的原因。 其一是，这个区域平均海拔都在3000米左右，虽然纬度低，靠近赤道，但是，这样的海拔高度下，不会有太过于密集的热带雨林，便于寻金找矿。 其二是，这片区域大部分是高山峡谷，很多地方具有与东土世界、西玄世界的极北荒原、冰原相似的地质条件，具备大量储矿的地理因素。 其三，这片区域，在大湮灭前就是并不发达的地区，因此遭受的核攻击并不密集，区域残存的辐射值要低于其北方，李阀的掘金队长期在这个区域活动，相对安全。 还有一个原因，这里的印加大陆南北的分界区域，也是远古文明遗迹最多的地区，威灵一定会到这片区域的，便于汇合。 三艘载具越过高高的山脉，进入沟壑纵横的山地。 通过在高空察看，他们粗选了一个山间盆地。 这里有河流，有森林，有便于停靠的中型平原。 更有密集的远古文明遗迹，高高的金字塔型祭坛，巨大的石像，巨石神庙建筑群落，随机在山间、密林、海边散落分布。 顶着巨大鹿角的驼鹿在山间成群结队的奔跑。 体形变异的灰狼在狩猎各种偶蹄目食草动物。 庞大的印加野牛，悠闲地在山间草场上吃草进食，对那些虎视眈眈的狮子与豹子并不太过畏惧。 几只变异后的泰勒鹫，翼展可达五六米，高高地在天空盘旋。 它们看到三艘庞大的载具，也并不畏惧，依然在远处迎着风向展翼滑行，观察这三艘载具。 当人类的文明像潮水一样褪去，这里就重回洪荒时代。 “就选择下方了！” 李陵游做出决定，苏子大叔也认可了这个方案。 目前的基地选择要素，和常规的开拓团是不一致的。 不需要太靠近水源地，因为只要有水灵术士，就不愁饮水。 也无需看重地势是否平坦，只要有强大的土灵术士，就不担心平整土地会耗费太多力气，相反，有山地就意味着有大量的岩石，反而有利基地建设。 载具就在这一片上古的一级废墟中停靠。 三艘载具的人都络绎走下载具，有条不紊地开始搭建前进基地。 三艘载具的人员总数，超过了一百人，其中。 高阶的术士三人，中阶的术士，不到十人，其余的主要是以低阶土灵术士为主，毕竟是穿山甲士、掘金团队，这是基本的配置。 各种必须的装备被智能设备搬了出来，三艘载具以一个三角形的方式拉开距离，处于休眠状态，在基地没有修建好之前，载具的通讯中枢将作为临时的局域网络支持节点。 队员们都是经验丰富的，首要的事情是利用术法，将地面进行平整，各种土灵术法施展素来，驻地上一片黄光莹莹。 商陆和玄台是中阶的强力土灵术士，自然是承担了最大工作量。 在轰隆隆的巨响中，地面被压紧，周边的各种巨石，被两人竖起来，形成一道道的立柱，无数的细小碎石，瞬间聚合在一起，形成了大张大张的石板，成为勾连立柱的墙面。 南星、苏子等木灵术士，朝着不远处的森林走去，很快，轰隆隆的大树倒塌的声音传过来，一根根的原木，就像长了隐形的翅膀，朝着工地上飞了过来。 元贝和寄奴，已经带着鲮鲤以及两个初阶的土灵术士，沿着废墟干涸的渠道，走向山峰一侧，她们要疏通那些堵塞的部位，将水源再次引到基地。 半天时间不到，一个正方形的前进基地被建造出来了。 最外围是一道宽度、深度都达到五米的壕沟，里面充满了从不远处河流上游引来的支流，水满溢出，在基地的外围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坠落到山间平原之外。 壕沟的泥土被众多土灵术士都压缩成一块块的巨石，堆砌为高高的城墙，围合起一个封闭的基地。 城墙内的三个角，都停靠了一艘中型载具，剩下的那一角，是进入基地的大门小广场区域。 城墙内，修建了一圈的巨石房屋，是队员们平时的居所、食堂和会议所在地。 在其中最大的那个会议石屋的顶部，有一根高高的原木旗杆，上面挂着一面黑底旗帜，旗面上，一个金色的盾形中，有一个古体篆书“李”字，这便是李陵游为拓荒团专门备好的李阀旗帜了。 入夜，众人都很疲惫了，那些修建石屋的原木枝丫，成为了广场篝火的燃料。 一只巨大的野牛，被锋锐的“飞剑”穿脑而过，李陵游以术法瞬间猎杀了它，成为了今日烤肉的主角。 “兄弟们，满饮此杯，为我们一号基地成功建造庆贺！” 众人轰然大笑，喝酒吃肉，不亦乐乎。 山风浩荡，篝火熊熊。 地面在微微颤动，如同远方有密集的闷雷在响过。 苏子侧耳倾听，微微点头： “几百只野牛在不远处狂奔而过…… 野牛在夜间会如此狂奔吗？我记得野牛好像不算是夜行动物啊。” 苏子的身形一晃，陡然消失在原地。 他的身形再次出现，已经在基地不远处的山顶。 接着高原的星光，他的眼眸穿透了黑夜，侦测着四处。 看似黑沉沉的夜色中，有大量的灰狼、虎豹在基地外围逡巡。 人类的气息，在它们敏锐的嗅觉中，宛如清晰可见。 唰唰唰唰细碎的声音，是印加山地上那种特有的毒蛇，在夜间爬行时带来的声响。 没有发现更多真正有威胁的情况，但苏子并不放心。 他脚一点，身形举升，飞上了几百米的高空。 从上面看下来，边长200米左右的基地，如同一个精致的模型，而那堆篝火，在夜色中如此夺目，似乎在吸引周边的魑魅魍魉及时赶过来。 隋先生、穆先生出现在苏子的身边。 两人都在几年前成为了高阶的术士，晋升为李阀的一级客卿。 “苏兄，可有发现？” “苏兄，未见异常。” 苏子点点头： “穆兄，隋兄，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妥，这周边几十公里外，我们并未侦测，此地情况未明，还是得小心为上。” 苏子和两位先生回到基地内，及时和李陵游沟通了一下。 于是李陵游安排了更多的人手，在基地围墙上值夜。 好在一夜无事。 清晨，山地海拔较高，朝阳似乎来得更早。 温暖的阳光给山间的基地镀上了一层金色。 李陵游在几百米的城墙上走了一圈，昨夜苏子大叔和穆先生、隋先生都轮番值夜，李陵游也没有例外。 对于苏子大叔的谨慎，李陵游自然不敢怠慢，还将仅有的两门防空密集阵都带上了城墙布置，呈对角线方式各占一角。 唯一头疼的就是，这密集阵的能耗太大，基地没有额外的能量提供方式，无法持久。 这个地区有多条河流，降雨量大，水量也大，利用水能发电倒是比较方便，但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做这方面的预计。 不过，以李陵游看来，这样的荒芜大陆，除了大量的变异兽，还能有什么威胁呢？ 己方有三位高阶术士，近十名中阶术士，其中就有末药、尾陵、玄台、南星、商陆这样的杀伐高手，元贝、寄奴、望月虽然说杀力差一点，但也只是与其师兄们相比而言的，对外面那些普通术士，依然是碾压同级一般的实力。 就算李陵游自己，也是极其恐怖的金灵术士啊。 微眯着双眼，李陵游看向温暖的太阳，可别说，夜里还真有点冷飕飕的。 一群大鸟出现在天际，以朝阳为背景，看着比较写意。 又一群密集的飞鸟出现在远处的天空。 突然，李陵游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陡然脸色一变，给众人丢出信息： “我去，不是飞鸟啊！戒备，敌袭！载具升空！” 信息刚丢出，载具上的警报已经响起，半休眠的载具也侦测到了远处天空的异常。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低阶的术士迅速登上载具，拿出了防御的各种枪械武器。 末药和尾陵已经将“游侠儿”武装展开，迅速穿戴好，激活了战斗能力。 所有的中阶的术士顷刻间都到了城墙上，警戒防御。 三艘“青鸟”无声掠空，将攻击面对准了东方的天际。 片刻后，先前以为的密集“飞鸟”，已经到了距离基地近千米的空中。 那可不是什么飞鸟，而是一种简陋的小型载具，足足有十多艘，全部涂装着暗绿和黄绿的丛林迷彩。 这种小型载具，尺寸和帝国的“黄雀”、联邦的“蝠鲼”相比，都还要小，其小口径的机炮，也非常古老和落后。 还有几十个更小的载具，最多能搭乘两人，已经算不上载具了，简直就像是空中小摩托了，仅仅两人骑乘，能提供快捷的投送能力。 这种空中摩托，比李陵游在帝都和那一帮人“飚飞”的载具都还要小，但极其灵活，速度很快，应该是牺牲了所有攻击力、防护力为代价，换取速度和操控性。 转眼间，那十多艘小型载具和几十个空中摩托就在基地的上空，将基地包围起来。 “哟哟……哟哟……” 那些空中摩托上的乘员口中，发出乱七糟八的呼叫声，分不清是在挑衅示威还是在欢呼找到了新的猎物。 这一幕，看得李陵游和众人有点皱眉，来人的行为怎么看都与时代割裂，太像旧时代的土匪围住了商队所采取的示威行为。 不是说印加大陆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烟么，怎么突然就冒出如此多多的土匪强盗？ 李陵游沉着地给苏子一个眼神，并未立即使用基地的两台防空密集阵发动攻击。 对于这些小型的载具和空中摩托，那两套密集阵就是大杀器。 更何况，对方好像没有丝毫的军事常识，靠近密集阵如此近距离，难道对方认不出这是帝国的防空利器？ 至于其他的电磁压制、信息干扰等前置准备，一点都没有，就这么闹哄哄地围了上来。 还有一点离谱的地方，基地一方还有三艘中型载具已经升空，对方难道不知道帝国的“青鸟”级载具，攻击、防御、载运，三位一体，其强悍程度是令联邦正规军都相当头疼的？ 随即，众人都敏锐地发现，那些人的着装都非常混乱，没有统一的服饰，也没有统一的枪械，各种口径型号的都有。 众人都在猜测，该不是真遇到土贼了吧，这么愚蠢，要是对方敢于开火，拓荒团不介意将其全灭！ 拓荒团的高层几乎都同时给整不会了，李陵游忍不住问苏子： “苏子大叔，你能升空，要不先和这帮土贼交涉一下，不行就歼灭对方。” 李陵游给苏子丢出信息。 苏子身形一闪，伫立虚空，对那三艘小型载具丢出信息： “挑衅者何人？” 眨眼间，苏子的前方空间，闪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西玄人。 能如此闪现，必然是高阶法师无疑。 苏子立即对这些“土匪”的无所畏惧有了解释，原来是有高阶术士压阵啊，难怪这么嚣张。 来人有着棕褐色的长发，胡乱辫成了十多条辫子，从头上坠下来，肤色微红，却不是红魔，脸色画满了多色条纹，眼神凌厉而闪烁。 他扫视了一下下方，似乎对“猎物”这边的力量，也有些超出他的预计： “居然有能滞空的高阶法师？你们是那大夏帝国方面的人？” 苏子还没有回答，身边又出现了穆先生和隋先生的身影。 花脸大汉的眼神微微一凝。 他想不到对方竟然有三位高阶的术士。 苏子冷冷询问： “你还知道大夏帝国啊，没错，我们是帝国李阀西海金属的拓荒团，阁下是谁？”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14哥布林团 面对苏子、穆先生和隋先生三位高阶术士，那西玄法师总算有了些慎重，态度变得认真起来，老老实实回复信息： “瓦伦西城，高阶法师阿尤布，‘哥布林’团队首领。” 双方都没有使用语音信息，而是直接将交流信息，印在对方的念体。 苏子面色一肃： “没听说过，多半是这印加大陆的土著，你们是荒野猎人团队吧，这样的小团队，也想试试我李阀的攻击力？” 阿尤布咧嘴一笑，笑容有些邪魅，似乎“土著”两个字，有些伤害他的自尊心。 笑容带动脸上斑驳的花纹，显得尤为狰狞： “不，不，有免费的劳动力过来，我怎么会拒接，听着，我们瓦伦西城，是整个中部印加的主人。 所有的矿藏都归哥布林团队发掘，你们在这里所有收获，七成都将归于我们！” 苏子哈哈一笑，将阿尤布的信息丢给了城墙上的李陵游等人，然后采用公开的语音信息，对哥布林冷漠一笑： “土著，你们活腻了？” 李陵游等人自然是已经做好准备，在其他地方不好说，但目前这种状态，对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敢要求获取收获的七成。 “活腻了？我看你们是嚣张惯了，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人？ 你信不信马上就有强大团队踏平你们这个小基地？” 阿尤布也根本不担心，虽然眼下己方实力要差上几分，但他并不担心。 苏子将自己的信息与三艘载具组建的互通信息网络连成一片，给对方丢出了最后通牒： “多少人都无所谓，你该不是个傻子哦，联邦几十万人都被帝国埋葬，还敢对帝国的团队嚣张！ 我数十秒，如果不离开，你们就不用离开了！” “十！” “九！” 商陆呵呵一笑，他只希望那些空中小摩托不要跑了，等几秒就下饺子！ “八！” “七！” 阿尤布面色一冷，哼哼冷笑： “嘿嘿，该死的，你有种！你真不知道招惹了谁？” “六！开火！” 苏子的语音信息一传到系统，他的身形就闪现到了那花脸土著的身边，一道绿盈盈的光幕包裹了对方。 早就有准备的两座密集阵，各自锁定了一艘小型载具，瞬间吐露火舌！ “突突突……” 商陆眼神一凝，视线所及，好几个空中小摩托笔直地坠落下来，翻出几个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土著。 李陵游也没有延误，一到锋利的飞剑，凭空生成，朝着阿尤布乘坐的那艘小载具激射而去。 一瞬间，各种术法横飞！轰隆隆的爆炸声，术法轰鸣声响彻山地。 苏子没有数到最后一秒，就提前发动攻击，打了阿尤布一个措手不及。 阿尤布本来计划在最后两秒才中断对方报数，先行退去，随即去瓦伦西城带来更多人马，形成绝对的优势兵力，但无奈对方不按规矩出牌，立即陷入被动。 当他被那绿莹莹的光幕包裹的时候，他大吼一声： “撤！” 除了高声吼叫，他同时也给手下都丢出了撤离的指令信息。 阿尤布自身瞬间如同一颗炸弹一样，轰然爆开，一团巨大的火焰，瞬间将那绿光烧去。 火焰猛地一收缩，消失在那艘小型载具上，而李陵游激射载具的飞剑，也在顷刻间化作几滴炽亮的金属液体，滴落下来。 随着阿尤布的返回，载具一个迅捷的回旋，避开紧接而来的大部分攻击，刹那间飞向远方。 而此刻，城墙上两座密集阵已经打掉了好几艘小型的载具，正在逐一点名攻击。 空中那几十个小摩托，除了被商陆利用力场改变坠落的几个，其他早就在阿尤布下达撤退指令之前就已经转身，飞快逃窜。 这类冒险团队，要做到令行禁止比较困难，但优点在于都经验丰富，求生欲望很强，也很有眼界，一看形势不对会立即做出规避。 然而，城墙上身穿“游侠儿”武装的末药和尾陵，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武装双臂都装备有不同的枪械，精准地锁定空中无序走位的小摩托，不断发出短促的点射。 “嗒嗒……” “砰砰……” 几乎没有任何防护力的空中小摩托，一一中弹，不断有骑乘小摩托的土著掉落，然后被后续的枪弹命中，掉落地面，没打死也摔死了。 片刻间，阿尤布丢下了五艘小型载具和一多半的空中小摩托，仓皇逃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在对方没有发出任何还击的情况下，迅速终结。 “清理战场，找到活口！” 李陵游下达指令。 很快，穿戴武装的末药和尾陵等人，将那些损毁的小摩托和两艘小载具拖到基地的小广场上，二十来个尸体和两三个重伤的土著，也都被带到了这里。 很显然，被打死摔死的人中，变异人居多，术士较少。 还没有死去的有三人，也都是低阶的小术士。 苏子、寄奴、元贝和南星，都用治疗术法给三人进行了治疗。 三个俘虏很快就恢复了一点体力，他们坐在地上，紧张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术士，眼神中充满恐惧。 “我们不吃人，也没有杀你们的兴趣，老老实实配合我们的审问，你们三人都能活下去。说吧，你们是谁，从哪里来？” 李陵游冷冷地丢出信息，使用了西玄联邦的语言。 三个俘虏的肤色都比较黑，头发都是卷曲的贴在头皮上，一看就有黑魔人的生物特征。 其中受伤最轻的年轻人立即点头，回复信息： “我们是‘哥布林’冒险团的成员，阿尤布是团长，我们都来自距此地只有几百公里的瓦伦西城。” “给出瓦伦西城的情况，人员构成，数量以及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要做什么……把你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告诉我们，然后，我们就放你们离开。” 三人都点点头，彼此交流了几秒钟，打包出一个信息包，丢了过来。 瓦伦西城是这印加大陆南北交界处狭长地带最大的城市了，处于一号基地东北方位，距离大约有四百公里左右。 这座城市，是大湮灭后印加大陆残存的北方白魔和当地土著、迁徙黑魔人建立的最大据点。 大湮灭后，未能及时退到西玄大陆的白魔人，大都是一些地位不高的社会底层，他们和大量的棕魔、红魔、黑魔人一样，在随后的核冬天中百不存一，最后几乎都汇聚到了印加大陆最温暖的中部狭长地带，艰难求生。 这片区域近乎没有遭受核弹洗地，常年气温高，湿度大，雨林密集，食物很多，又靠近大海，可以捕鱼，同时，这里也距离西玄大陆最近。 于是，这些构成复杂的残余人类和新生代，他们经过长时间的相互残杀，最终成立了部落性质的城邦。 同时，也将旧时代一些基本的设施也带到了瓦伦西城，能生产简单的枪炮和落后的小型载具，也在周边进行种植、采集和捕鱼。 近年来，因为辐射逐渐变小，人口有所增加，整个城市人口已经接近两万人了，又有很多来自西玄联邦的荒野猎人和冒险者参与进来，让瓦伦西城显得更加强大了。 当年雅西战役后，联邦陷入了神性金属的匮乏困顿局面，就有不少的荒野猎人过来淘金，在瓦伦西城形成了自己的帮派。 现在大洋帝国的崛起，令联邦高层的焦虑感加深，于是逐渐有人关注到这片废弃的大陆，也开始派人过来进行拓荒和觅矿，与原本印加大陆残存的土著合流，形成了局面更加复杂的瓦伦西城。 城主就来自联邦，携带强势的力量，一统瓦伦西城，对这里的土著采取了近乎独裁而残暴的管理。 也许，瓦伦西城已经是整个印加大陆上，最大的城市了。 阿尤布是土著人，祖上也有白魔的血统，凭着高阶法师的能力，当上了“哥布林”冒险团的团长。 所谓冒险团，不过就是一个说法而已。 他们没事又碰不上其他人类的时候，就干些寻找金属以及挖矿的事情，一旦碰到丛林中土著残余部落，立即变身为强盗组织，干着名副其实刀口舔血的抢劫杀戮活动。 “哥布林”冒险团这次出来的人不多，不到全部人员的三分之一，也没有想到会和李阀拓荒团的前进基地不期而遇。 阿尤布习惯了用拳头说话，以前面对的都是印加大陆原生的强盗队伍、土著部落，已经习惯了胜利。 乍然面对李阀的拓荒团，对来自遥远东土大陆帝国的拓荒团队的实力缺乏预计，也没有相应的经验，于是，他在这直接冲突中甚至无法组织起有效反击就狼狈逃窜了。 李陵游和三位高阶术士彼此相视点头，都对这三人的交代比较满意。 李陵游继续追问： “瓦伦西城有顶阶术法没有？” 三个黑皮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个问题，对于三个小小的初阶术士而言，的确有可能不清楚。 李陵游和苏子等人，看到已经问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便让那三人滚蛋。 三个土著小心翼翼地彼此搀扶着，还厚着脸皮讨回了两只型号古老的枪械，才离开了基地一号。 商陆看着那三人的背影，丢出信息： “以他们三人这种状态，要穿越几百公里的山地和热带雨林，我看多半会把小命丢在雨林中。” 李陵游和其他人都笑了。 “是啊，商陆没说错，就看他们三人的造化了，反正我们信守诺言放过他们了。” “苏子大叔也会耍诈呀，我都以为你真的会数到最后一秒的。” 元贝笑眯了眼。 苏子微微摇头，含笑解释： “对方首先就是狮子大开口，说明自恃力量庞大，我数到中途都还不忘记威胁我们，可见他不是那种能吓住的。 既然如此，早晚要开打，那我们为什么不获得先手呢？ 让对方无法组织有效反击，直接崩溃。” 玄明等人都走过来，称赞苏子大叔的时机把握很好。 苏子和穆先生、隋先生相视苦笑： “接下来很麻烦，主要是我们准备的武装、弹药、能源都不充分，原有的一切准备，都是围绕掘金和建造基地进行的。 因此，随后两三天内，我们必须获得阀中的支援，不然，对方的大军到来，我们就危险了。” 众人有些担忧，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卫星网络，无法及时通知李阀。 苏子和李陵游对视了一下，李陵游点点头。 苏子随即苦笑： “我是木灵高阶的术士，在阀中居所留有精神力坐标，因此，我有办法返回通知阀中，但我回去后，就无法及时过来了。 距离太远了，我的精神力都将耗费一空，在随后的两天中都不能及时恢复，只能跟随阀中派出的载具过来了，对后续战事帮不上忙了。” 末药和玄明沟通了一下，给出建议： “我们建议苏子大叔及时返回阀中，带领一些助力和能量生产装备，我们这边争取挺过一两波对方的反弹。 大叔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可以想法联络师父，只要师父和元宝过来，加上守宫姐姐，我们的实力会加强很多。” 众人商议了片刻，采纳了末药和玄明的方案。 一旦议定，苏子也不耽误，身形缓缓后退，消隐在源灵世界中。 随即，李陵游改变了计划，本来需要派出小队按不同的方向分别查探的事情，都先行搁置下来。 他首先安排玄台、商陆、鲮鲤等土灵术士，重新加高加厚基地的围墙，加深加宽外围的壕沟，将密集阵从墙角取下，布置在基地中心位置，更加便于无死角防护空中敌人。 其次，将“哥布林”团队丢下的那些破损载具、枪械进行资源收集，争取实现再利用。 最后，将四艘载具中预备的信息支撑装置“图腾柱”，预埋在基地中心，并在基地的高空布置了“谛听”，随时监控周围几十公里的范围。 阳光甚好，万里无云，“谛听”展开的太阳能双翼，具有非常好的能量收集转换效果。 一切准备完毕，已经是下午时分。 李陵游还有兴致给众人开玩笑： “我们就这么三艘载具，不到一百人，要是瓦伦西城真的派出几艘中型载具，有个几百术士和军士，我们就立即登上载具，能跑多远就多远。” 穆先生呵呵一笑： “应该不会有那么强大的实力，毕竟两万人左右的城市，基本的工业产业链都不齐全，现有的这些小载具，都是西玄那边民用级别载具胡乱拼凑的。”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15远大目标 在一号基地东面约400公里的海边高地平原，瓦伦西城背靠大山，面临西风洋。 占地极为广阔的城市，其实大部分都是废墟。 两百年前的人类各种钢筋混凝土建筑，早就被岁月掩埋，相反的，那些上千年的巨石构造的远古神庙、祭坛和巨型石屋，却依旧完好。 当前的瓦伦西城，更多是以石头建筑为主，一方面是基础的建筑材料工厂缺乏，钢铁厂也缺乏，每一种重要的材料，都需要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这废弃的大陆，是没有那么多的人来从事相关行业的。 另一方面，目前无论是东土还是西玄，土灵术士都相对较多，有能力很便捷地切割岩石，塑造地理，俢砌各种大型宏伟的石头建筑，何必非要去建造更麻烦的建筑呢？ 在数千座方方正正的石头建筑中间，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座金字塔型巨石建筑，是那远古时代的神庙。 而城主府，就在神庙的正前方，原本巨大的广场，被城主府占据了一多半，眼下的广场，连停靠几艘大型的载具都困难。 三个小时以前，城主府内，巨大的大厅上首，端坐了一位金发碧眼而有密集黄色胡须的白袍修士。 他的眼神犀利，盯着下首弯着腰有些羞惭的阿尤布： “就是说，一个帝国李阀的专业拓荒团，就将你的冒险团三成人员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阿尤布脸上的装饰花纹有些颤抖： “是的，卡洛斯大人，如您所见，主要是对方的防空机炮和武装军士的锁定能力很强。” 随即，阿尤布将战斗过程和细节，都打包丢给了白袍修士卡洛斯。 是的，卡洛斯，曾经的雅西战役中联邦方面的总指挥官，战后任联邦的防务次长。 前总统安格斯卸任后，新总统上任后，卡洛斯就立即被边缘化，在联邦政府中连顾问参谋都没有混上。 卡洛斯接到阿尤布的影像信息包，忍不住站起身，面色微变： “帝国制式‘青鸟’级制式多功能中型载具，竟然有三艘！” 他立即将信息转给了身边另外一位年纪较大的同伴： “约瑟夫，你看看，阿尤布这个蠢材，竟然用他那些小载具去面对帝国青鸟！还有，他连帝国的密集阵都不认识，还以为仅仅是防空机炮！ 不过也对，那东西的确也算是防空机炮，问题是，哪怕联邦的中型‘鳐鱼’级的载具，也抵挡不住这种密集阵，何况‘哥布林’那些乱七糟八拼凑的载具！” 约瑟夫，雅西战役中曾任副指挥官，在战争后失去了一条腿，后来他考虑再三，并未接上一条基因复制大腿，而是安装了一条具备一定能力的机械腿。 他沉吟了一下，将信息消化完毕，朝卡洛斯微微躬身，一条腿发出轻微的机械运动声音： “卡洛斯，我的兄弟，阿尤布是个好孩子，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腐朽废弃的大陆，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阿尤布感激地看看约瑟夫，轻轻点头。 卡洛斯随即一笑： “这倒也是，阿尤布和对方是突然遭遇，也没有经验，应对上有些失误算是正常。 记住，帝国方面的军械、武装、载具、信息联通、科技能力等决定战场胜负的诸多方面，都超过联邦，而瓦伦西城，至少要落后联邦上百年。” “卡洛斯大人，我明白了，下次不和他们拼军火了，拼人手，拼法师能力。” 卡洛斯点点头： “对！既然对方是以开拓掘金为目的，那么，其武装甲具、远火打击能力、弹药基数、能量储备、军力搭配应该都非常有限。 想要复仇，除了整个哥布林团队外，我给你多派一个帮手，让‘德鲁伊’纳尔吉扎和你一起去。 纳尔吉扎长老的智慧，知道该如何帮你。” 阿尤布大喜： “城主大人放心，这次一定将三艘帝国的中型载具完整俘获！” “去吧，去吧，抓紧时间，报仇不要过夜，那种才是英雄所为！” 阿尤布急忙右拳按胸，行礼退出。 卡洛斯略有歉意地看着约瑟夫： “约瑟夫，你看，我们简直是混得太差了，跑到这废弃大陆，这样蠢笨的东西，都成为我们的手下大将。” 约瑟夫哈哈大笑： “卡洛斯，这不就是我们离开联邦的原因么，在这个地方，我们就是皇帝，就是神灵，我们的见识和能力，碾压一切，也不会受到各方面掣肘。哈哈，至于土著嘛，笨一点是应该的。” 卡洛斯也含笑点头： “是的，我的兄长，印加大陆的金属储量，比我们想像的要多很多，我们已经有不少的金属储备，再过几年，等我们的实力足够了，我们就可以经营更大的区域，甚至打造一个全新的领地。” 一想到密库中那一瓶瓶的神性金属，约瑟夫也咧嘴大笑： “可不是么，哈哈，我一想到季米特里那家伙，恬不知耻在新总统的手下任一个高级顾问，就好像得到了一大块肉骨头，尾巴都快摇断了。 他可真是一个卑贱的东西，卑躬屈膝的，哪有我们逍遥。” “是啊，是啊，约瑟夫，我们争取获取足够的硬通货后，从联邦或者帝国购买足够多的载具和武装，然后就去阿菲利佳大陆以及南半球的岛链上，捕获足够的人，重建印加帝国，你就是第一任国王了！” “谢谢你，卡洛斯，我未必能等到这一天的，我的术士能力太差了，中阶就到顶了，寿命也最多还有几十年。” “是啊，正是基于此，我才让你任首位国王啊，我是高阶的法师了，生命还长呢，不着急。” 约瑟夫感激地点点头。 总得有点盼头啊，自从离开联邦军方，身份地位一下子从将军变成了普通的小法师，那反差，实在太大了。 既然帝国的慕容氏都可以在无尽大洋建立帝国，约瑟夫和卡洛斯为什么不可以将阿菲利佳残余的人口全部掳掠到印加大陆，建立全新的印加王国呢？ 这就是能让两位联邦的前高官，安心在这废弃大陆厮混的崇高目标。 “一定不能让帝国或者帝国的世家开始染指印加大陆，不然，我们将没有未来可言！” 卡洛斯给面色严肃，约瑟夫丢出这道信息。 “你放心，这样天高路远的废弃之地，就是我们最大的底牌。一旦他们觉得损失和收获不成比例，大夏帝国、大洋帝国的开拓者自然会放弃这边，不还有阿菲利佳大陆嘛，他们也可以去那沙漠大陆掘金啊。” “哈哈，是啊，我已经很期待阿尤布带回帝国李阀的载具了，那可是帝国的制式‘青鸟’级载具啊！” …… “哥布林”冒险团的团长，阿尤布辞别城主和副城主大人后，将整个冒险团的人员装备聚齐，出发之前，就迎来了另一位土著大法师。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披头散发的鹰钩鼻老人，头上带着一个巨大的驯鹿角。 那是将整个驯鹿的上颌连带头骨、犄角都扣在脑门上的玩意，旁人看着都为老人的脑袋负重担忧。 除了脖子上挂着许多莫名其妙的兽骨装饰，老人的肩膀上，还站了一只体量较大的黑色乌鸦，眼圈金黄，眼珠通红。 纳尔吉扎，高阶的智慧法师，外号“德鲁伊”，据说其祖上就是印加大陆的原住民，擅长对飞禽走兽进行大规模控制。 阿尤布在李阀拓荒团面前嚣张，但在这个老人面前却非常温顺： “纳尔吉扎长老，您是奉城主大人的指令，协助我去碾压冷月山地的那些入侵者吗？” “什么入侵者，不就是一些找矿的苦哈哈嘛，你们看上他们的什么好东西了？” 纳尔吉扎的语音有些高亢而沙哑，让阿尤布的脑瓜子都有些发疼： “呵呵，长老明智！” 阿尤布立即将一号基地的影像丢了过去。 纳尔吉扎轻轻揉了揉鹰钩鼻，哼了一声： “依我看，就那三艘载具，就抵得上你们整个哥布林了，那些防空机炮也很不错。” 阿尤布讪讪而笑。 纳尔吉扎点点头： “走吧，先到冷月山地外围几十公里的地方，载具飞行高度不要超过五百米，便于我沿途搜罗一些小可爱。” 阿尤布点头应诺，和纳尔吉扎登上了那艘小型载具。 转眼间，三十多艘小型载具，连同上百个空中小摩托，乌泱泱地从瓦伦西城的不同区域起飞，汇聚在一处，朝着西方飞去。 一离开瓦伦西城的区域，载具群就在莽苍的森林与热带雨林上空推进。 纳尔吉扎和阿尤布商议了片刻，就独自站在舷窗边，看着下方的森林出神。 偶尔，他会从胸前挂着的那一串串奇异的兽骨中，挑选出一个，拿到口中，狠狠地一吹。 那些兽骨制成的骨笛，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阿尤布发现，随着那骨笛的无声吹动，下方的森林中，无数的虎豹猿猴，都开始朝着西方迅速移动。 天空中，无数的变异秃鹫、大型隼类、金雕、雕鸮也跟着载具，在空中集结。 在那些神秘骨笛的引导下，似乎动物们不但领地意识都消失了，连种群敌对关系都没有了。 阿尤布的眼珠飞快转动，随即，他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城主大人就是希望长老利用猛兽猛禽，去消耗那些入侵者的弹药和能源。 等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就靠人手，也可以把他们全部歼灭！” 鹰钩鼻老者看了一眼阿尤布，微微含笑： “还不算太笨！” …… 一号基地。 悬浮在空中的“谛听”，不断调整着展开的双翼，尽可能将太阳的能量转换为滞空的电能，双向的球形侦测头微微转动，全方位监控着每个方向的高空。 “谛听”的信号数据，又及时传递给地面的“图腾柱”，经过简单的分析成像，连接到方圆几百米范围内的术士念体，形成了一个小战场的信息平台。 而此刻，阿尤布的“哥布林”冒险团已经飞抵距离“冷月山地”不到四十公里的地方。 阿尤布一声令下，所有的载具与空中小摩托都降下去，在一处河湾地带潜伏下来，静默等候。 纳尔吉扎却身形如同一只雄鹰，倏然冲向高空，直奔“冷月山地”而去。 他肩膀上那只灵异的乌鸦，“呱”的一声鸣叫，冲向了汇聚盘旋的猛禽聚落中。 那只眼球通红的乌鸦，似乎成了纳尔吉扎的分身一样，带领着猛禽们，一起前进。 几个呼吸之后，纳尔吉扎已经出现在一号基地的上空。 他的身体陡然一沉，从高空俯冲而下，抡起拳头，砸向空中悬浮的“谛听”。 “哗啦！” 一声爆响，“谛听”瞬间分裂成几片，坠落地面。 就在基地所有人都察觉“谛听”异常的时候，一青一绿两道光芒，瞬间冲向空中。 穆先生和隋先生已经闪现在纳尔吉扎的身边。 蓬勃的木灵力化作道道缠绕巨力，围袭那头顶鹿角的老头。 与此同时，纳尔吉扎身边的每一处角度，都陡然闪现无数的冰箭，发出冰冷的寒意！ 木灵力与水灵力幻化的种种攻击，顷刻间冲撞在一起，高空中出现一道亮绿色的光芒。 那光芒瞬间爆开，一声高亢的鸟鸣声响起。 一只巨大的秃鹫陡然一冲云霄。 巨型秃鹫在更高的云霄显形，马上恢复了鹿角老头的身形。 纳尔吉扎将衔在口中的一枚黑色骨哨，狠狠一吹。 一道无法看见的波纹，瞬间弥漫在方圆几十公里的山地。 隋先生和穆先生脑袋一晕，差点忘记了自己在天上干什么，两人相视愕然，但又顷刻清醒，冲向那鹿角老头。 地面上，基地中央广场上的密集阵，刚好锁定那老头，结果他瞬间就化作了秃鹫，升到更高的天空。 密集阵也算是智能武器，但其机器视觉的形象库中，并无猛禽方面的识别指令，因此，机器智能无法寻觅到匹配的敌人。 “呼呼……” 两套密集阵晃悠悠地盘旋，搜索着空中的敌人。 李陵游和玄明等人，早就发现了那个奇怪的老头，但看到两位高阶术士靠了过去，也不算太过担心。 “轰轰轰轰……” 密集的轻微震动带来闷雷一般的声音。 大地开始震颤。 所有人瞬间神色严肃。 此刻基地已经失去了“谛听”，无法实现远视距观察。 “青鸟，马上升空一艘！” 李陵游立即下令，三艘中型载具中的一艘，立即解除了休眠状态，升上半空，开启了各种远程侦测设备。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16禽兽来袭 黄昏的天空开始暗下来，四面八方，都有密集的乌云靠近！ 地面上，无数的变异野牛群、野驴群、印加豹、印加虎、野马群，朝着基地飞奔过来！ 刺激的画面通过载具转发到“图腾柱”，印入了所有人的念体。 李陵游有些懵逼，这是为什么？ 玄明和末药大惊，两人飞快地交流了一下，给李陵游丢出应对主意： “李大哥，马上下令，让低阶术士迅速撤下城墙，围墙高度不够，拦不住这么多野兽的，让他们进入载具！” 李陵游冷静下来，良好的军事素养，让他瞬间想通了许多问题，马上下达指令： “所有人，准备肉搏！术士佩剑，全部准备好！ 不擅长肉搏的队员，可以退避到载具上！ 所有人可以使用术法，限制使用枪械！ 中阶术士都上城墙，利用冷兵器对抗！ 土著人驱动变异兽群和猛禽过来，目的是消耗我们的枪弹和能量，随后一定会有更大规模的兵力靠近！” 轰然混响中，所有人都动起来了。 大部分术士，早就将帝国发放的佩剑，扔在了帝国家中，手边并无趁手的冷兵器，他们在慌乱中寻找趁手的武器。 好在拓荒团是以觅矿掘金为主要目的的队伍，什么工具都可以缺，唯独不缺挖掘工具。 掘进铲，有手柄，便于握持，配重适合，还有锋利的合金刃口，可以破碎岩石！ 几乎所有人，都人手一把掘进铲，整装待命。 地面的颤动加剧！ 有腥臭的风吹过。 所有人都赫然发现，四面八方围合的乌云，全是由数万只各种猛禽组成的！ 一只黑色的乌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猛禽的中心地带，划出了一个圆圈！ 所有的猛禽开始俯冲！ 高天上，纳尔吉扎的身形已经变动了好几次。 他不断变化位置，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不断吹弄那些长长短短的骨笛，以一种神秘的声波引导变异兽群，同时始终不给穆先生和隋先生靠近的机会。 而且，每一次骨笛吹过，两位高阶的术士，总会有那么一刹那的迷惘，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造成的后果就是，始终撵不上纳尔吉扎。 那骨笛吹动产生的神秘声波，让疯狂的猛禽刺激得更加狂暴，连基本的求生本能都丧失了，纷纷朝着地面的目标激射而去。 大风吹过，卷起基地内的灰尘。 无数的“嘎嘎、呱呱、啾啾”声混成一阵如同雷鸣响过，首批猛禽到达！ 它们伸着双腿，利爪闪耀寒光，大大张开，抓向基地中、城墙上的拓荒团成员！ 虽然载具都已经发动，舱门已打开，但是，几乎所有的术士都没有进去，而是手握掘进铲，挥向突袭的猛禽。 “嘭嘭”一阵乱响，许多猛禽就像丧失了理智，直接将身躯砸在浮空几米高的载具上，羽毛纷乱，鲜血溅射。 末药尾陵两人，身着“游侠儿”武装，自然是无惧这样的物理攻击。 在武装助力的加持下，两人一挥手中的掘进铲，每一只近身的雄鹰、秃鹫、雕鸮等，就被劈成两片，纷乱的羽毛与血液横飞。 “嘭嘭!唰唰” 顷刻间，小小的基地广场上，拍打声和锐器划过肌体的声音，与猛禽煽动翅膀的声音混成一片。 商陆的身边已经汇聚了好几个伙伴，他负责将冲刺的猛禽利用重力改变丢下来，伙伴们负责使用掘进铲去拍死它们。 一转眼间，他们的身边就堆满了禽类的尸体。 脏污的血液缓缓流淌，伴随着地面更加激烈的跳动而颤动。 李陵游、玄明也都火力全开，道道锋锐的“飞剑”在密集的猛禽间闪现出一道道的银光。 每一次银光闪动，就有一只鸟类被金性灵力洞穿，然后砸向地面。 鲮鲤和望月，杀伤力不够，两人便自动转变为游动的机动力量，除了使用掘进铲对近身的猛禽进行攻击，还抽空给部分初阶的术士施加各种土灵和木灵的护盾，减少人员的伤残。 场面太过混乱，元贝和寄奴也快速游走，不断给受伤的低阶术士治疗，同时抽空凝聚道道冰箭，射向空中的飞禽。 玄台的身高变大了许多，他站在密集阵的高台上，手持两只掘进铲，左右开弓，每一记，都会将砸中的飞禽拍成一团，漫天的血珠飞溅。 老猴王玄参动作最灵活，俯冲而下的猛禽根本就抓不住他，被动接受玄参的拍击。 但玄参不具备玄台的天生神力，往往一击之下，根本打不死那些猛禽，还必须补上几下，或者利用掘进铲的刃口去划伤切割。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基地的围墙内，已经铺了一层猛禽的尸体。 但是，变异禽类的攻击是连绵不绝的，紧接着第二波猛禽就再次俯冲下来。 这次俯冲的猛禽，分不清具体的品类，但是，它们无一例外，都喷吐了胃液中极具腐蚀性的酸性胃液，顺便还要拉出鸟屎，抛撒下来。 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就有多名低阶术士的面部被酸液和鸟粪糊住，他们不免失声惊呼。 元贝和寄奴急忙凝聚纯净的水流，给中招的同伴洗脸。 鸟类的胃液和粪便混合在一起，被剧烈震荡的空气鼓动，水花飞溅中，所有人的身上都沾满了污秽！ 恶臭弥漫着整个基地内部、 地面的颤抖到达了顶峰，轰隆隆的声音宛如地下有闷雷在滚动。 一只体形庞大的豹子，出现在了基地的围墙上！ 随着这只变异印加豹的出现，一瞬间，基地的墙头就站满了印加虎、印加豹，绿莹莹的眼睛盯住了奋力搏杀变异猛禽的人类！ 猛兽齐整整地嚎叫一声，声音混在一起，惊天动地，盖住了飞禽猛兽带来的各种声音！ 虎豹的叫声尚未停歇，它们矫健的身形高高跃起，扑向了基地里的队员们！ 李陵游有些惊慌： “枪击！诸位，体力不支者，可以酌情使用枪械！” “砰砰砰……” 清脆的，沉闷的枪声，从不同的枪械响起。 率先掠向基地的印加虎、印加豹，身形还没有落地，就如同被一记重拳打中，被一颗颗子弹带偏了身形，跌落地面。 持械者既然是术士，心理承受能力远超自然人，对枪械的瞄准能力，也强大很多，每一粒子弹，几乎都不会落空。 但那些爬上墙头的猛兽，根本就不在乎同类的死伤，纷纷跳进了战斗圈，锋利的牙齿、巨大的利爪、柔韧的长尾，都是它们有力的武器。 商陆刚好将一只猛然直扑过来的印加豹压塌在地面，他身体侧面就有一只庞大的变异黑猩猩，仰天咆哮着，巨大的黑手一把扯住了商陆的手臂。 “哒哒哒哒！” 商陆在惊惶中听到了连续的枪声。 黑猩猩胸口连中几枪，大口径的子弹直接贯穿了它的身体，在后背形成了空腔效应，猛然炸开巨大的洞口！ 然后商陆看到一根线条流畅圆润的机械手臂，提着巨大的金属拳头，猛然砸在黑猩猩的脑袋上，雪花飞溅： “师弟，注意安全！” 末药的声音依旧平静。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17基地丢了 商陆没有回复末药的提醒，陡然跳到一边，身边瞬间出现一个十多米的重力场，几只变异的印加红面吼猴发出几声大叫，被压塌在地面。 红面吼猴特殊的舌骨结构，让它们可以发出巨大的吼声，变异过的吼猴，那叫声就更加如同雷鸣，撼动人心。 此刻没有人和动物能走进商陆的身边，庞大的局部重力场，让经过他上方的猛禽纷纷失控，笔直地掉下来，和那几只吼猴堆在一起。 商陆气恼地挥动掘进铲，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穿刺着这些变异兽，一不小心，一大团鸟粪又掉在了商陆的脑袋正中间！ 小胖子都要气疯了，哇哇叫着，手中的掘进铲更加舞得飞快。 一个骁勇的低阶土灵术士，刚刚用他的佩剑，刺入一只印加虎的胸膛，但是，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头身高接近三米的巨型印加黑熊，对着这名术士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他抡飞了出去。 尾陵正好见到了这一幕，几个点射，将黑熊丢翻，然后几步跨过去，拎起了那受伤的术士，见那术士已经口鼻出血，心中惊慌，连续呼叫南星、元贝和寄奴，让他们急忙施救。 好在南星在不远处，立即闪身过来，手一挥，几只猴子的生命力瞬间被术法吞噬，附加到了那名受伤术士的身上。 然后，南星抱起他，左右闪避，将伤员带上载具。 变异兽还在不断涌入，天上的猛禽稀疏了许多，但依旧没有看到尽头，继续冲下来，让李陵游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好在此刻他的身边出现了隋先生，他飞快地给李陵游丢出信息： “十八郎，天空中那名御兽的术士，等级也是高阶的，我和穆先生都无法拿下他，现在只有让穆先生先干扰牵制他，我下来助大家一臂之力！” 在丢出信息的瞬间，隋先生的身边出现千万条雨丝，宛如灵动的线条，纷纷冲向视线所及的猛兽、猛禽。 所有的线条犹如具有了生命力，总是能寻找到这些变异兽的弱点，眼珠、耳朵、口腔、胸口，一旦锁定，就瞬间形成穿透效果。 被这些水线穿透的变异兽，刹那间就僵硬，身体上凝结出霜花，轰然倒地，裂为碎块。 高阶水灵术士，比起中阶的能力范围就是不一样。 隋先生猛地一踏地面，一道肉眼可及的白色漫延过去，原本充满了血液、鸟粪和水痕的地面，瞬间变得坚固，这让拓荒团的成员行动起来更加方便，脚下不再打滑。 “嗷……嗷……” 几道沉闷的吼叫声响起，几只体形更大的黑熊，出现在基地城墙下，浑身上下还滴落着壕沟带出的水珠，竟然抱起了垒砌城墙的巨石，丢向外边的壕沟！ 短短几个呼吸，高大的城墙竟然被它们给拆除了一个巨大豁口！ “轰轰……” 伴随着沉闷的响声，一只顶着巨大牛角的印加野牛，红着眼睛，冲了进来，随即，第二头、第三头…… 一瞬间，几十头疯狂的野牛，僵直着脖子，埋着脑袋，冲了进来，开始野蛮冲撞！ “小心，小心！上载具，上高处！” 李陵游不断在信息系统中丢出警戒令！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位低阶的术士，来不及规避，被野牛巨大的冲撞力，给顶翻在地面。 好在有隋先生，他的身形晃动中，冲进了牛群，将受伤的术士抓起，高高地抛向末药、尾陵。 他相信，以“游侠儿”武装的速度和力量，是能够接住伤员的。 随着野牛群、虎豹群、野驴群的快速涌入，很快，基地中已经没有了人员的立足之地，所有还能战斗的人员，都上了城墙，连三艘载具，都上升了一点高度。 血雨腥风伴随阵阵恶臭传来，所有还能站立的术士，都感觉有些心力交瘁。 像寄奴和元贝这样的女孩子，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她们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鸟粪和胃液、血液，心中忍不住阵阵翻腾。 李陵游保持了最后的镇定和清醒： “末药，尾陵，不必杀那些变异兽了，火速将‘图腾柱’和两座密集阵带上载具，我们全部规避到载具上！” 两人立即开始了行动，他们那几米高的机甲武装，根本就无惧虎豹和野牛，几个跳跃突进，就冲到了基地中央的高台，将密集阵提起，把“图腾柱”拔出，送上了载具。 三艘载具缓缓上升到几十米的空中，看着下方密密匝匝的野兽和猛禽，都暗暗心惊。 要是一开始就使用了枪械和能量炮，结果固然是全部歼灭这些野兽，保证基地内不受影响，但是，估计所有的弹药和能量储备都会搭进去，整个小队目前连载具都升不了空！ 就在众人在舷窗边查看的时候，又发现了无数的毒蛇、蟒蛇都游过了壕沟，爬入基地！ 密密麻麻的山鼠，携带着各种病毒，如同一道灰褐色的液体，流淌进了基地。 众人头皮发麻，看着李陵游。 李陵游和隋先生、玄明、末药一一对了一下眼神，纷纷微微点头，大家有了一个共识。 基地守不住了。 “撤到附近那座山顶上！” 三艘载具随即朝不远处那上古遗迹后面的山峰飞去。 一直在高空和御兽老人纠缠的穆先生，此刻身形也瞬间出现在载具，随手给下方丢下一个高阶木灵术士的大型术法： “不毛之地！” 一道暗绿的风，从密密匝匝布满野兽的基地内部升起，瞬间带走了几百头野兽、上千只山鼠的生命力。 那道绿光盘旋而上，从三艘载具内部掠过。 所有人都感觉精神一振，疲惫感消失一空。 唯有穆先生自己反倒是露出疲惫之色： “天空中那老东西，他那高阶，水分太大，除了吹笛御兽，做出威力有限的精神攻击，其实也没有其他本事。 我们就站着，他都搞不定我们，还有，就是特别擅长跑路，撵都撵不上。” 众人扫视了一下舷窗外的天空，所有的猛禽都已经被控制冲到下面基地了，天空中已经没有了飞禽的踪迹，恢复了宁静。 夜幕开始降临，只有下方的基地内，还传来各种繁杂的叫声。 商陆一挥手，大量的岩石凭空生成，砸向基地内。 玄明也向下方丢出了一个炎阳爆。 “轰！” 轰隆隆的落石声，伴随各种野兽的叫声，被轰然爆开的火灵术法打断。 无数冒着火焰的野兽，似乎被大火给烧清醒了，恢复了灵智，开始朝着各个方向逃亡。 但是，一旦有动物着火，引燃了那些猛禽尸体上的羽毛，火势一下子就漫延开来。 片刻间，先前激烈战斗的基地围墙内，变成了一片火海。 原木燃烧的香味，羽毛、肉类燃烧产生的那种特殊的气味，混合着原来就恶臭的猛禽胃液、粪便气息，传出了很远。 载具上的众人，纷纷忍住了胃部的不适，将三艘载具，停靠在了山峰的顶部。 ……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18措手不及 “呱！” 一只黑色的红眼乌鸦，如同闪电一样，窜向高空，落在了纳尔吉扎的肩头。 纳尔吉扎从怀中掏出一点奇怪的肉粒，喂给了乌鸦。 乌鸦啄食了肉粒，亲昵地在他的肩膀上，还将鸟喙在纳尔吉扎的脸上蹭了几下。 纳尔吉扎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虚空中，那两位和自己纠缠许久却无可奈何的高阶术士，丢出一道信息： “怎么样，两位，对于老夫的小可爱们，你们还喜欢吗？” 穆先生和隋先生不会和对方逞口舌之利，也明白以自己两人的能力，的确是拿对方没有办法。 穆先生淡淡一笑： “老先生的御兽之术，的确非常厉害，但畜生毕竟是畜生，用来对付术士还是差了一点。 你看，我方就没有人伤亡，你的小可爱倒是差不多都全灭了。” 纳尔吉扎哈哈一笑： “哈哈，既然是小可爱，就是用来消耗的。 要不了几年，这森林中就到处是它们的身影了。” 隋先生也丢出信息： “老先生的御兽手段，使用的多半是声波加上精神力控制，的确是叹为观止，不知老先生姓名？” 纳尔吉扎自豪地点点头： “老夫纳尔吉扎，号称‘德鲁伊’，森林中的王者！” 隋先生点点头，嘴角也有一丝笑意： “好，我们记住你了，瓦伦西城的纳尔吉扎，不久后多半有位同样擅长精神力术法的年轻人，估计会来找你切磋一下。” 隋先生的回复让穆先生微微一怔，随即也醒悟过来，面带微笑。 是啊，等些日子，那威灵做完他的事情，必然过来和李陵游汇合，一旦知道纳尔吉扎把灵仙派弟子们的基地都搞没了，难免会去和对方说道说道，那才是符合情理的事情。 很期待啊。 穆先生和隋先生也都是在升为一级客卿后，才知道那个五灵俱全的威灵，竟然真正擅长的是智慧术法，这让他俩当初是惊掉了下巴的。 冷月山地的夜风较大。 三人的袍服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纳尔吉扎看了一眼东方夜空的那一弯月亮，身形渐渐变淡，丢出了最后一道信息： “我喜欢和具有精神力术法的年轻人打交道…… 不过，这冷月山地，夜间可真冷啊，一不小心，你们的血都会变冷的。 哈哈哈……” 穆先生和隋先生见纳尔吉扎离开了，也返回载具。 隋先生肃然给大家丢出了刚才再次见那个老头的信息后，有些担忧地分析： “十八郎，那个高阶术士，是瓦伦西城的御兽大师，号称‘德鲁伊’纳尔吉扎，算是高阶的智慧术士。 这个地方，纳尔吉扎称为冷月山地。 他在临走的时候，还威胁我们，让我们当心血液变冷……我估计，哥布林的大队人马，估计也快到了！” 众人也都有些心惊。 李陵游定了定心神，给大家分析： “各位，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面临一个难熬的夜晚。 瓦伦西城的那个土著冒险者团队‘哥布林’，多半会在夜间突袭我们。 他们先前的打算，是用这些变异猛兽群，猛禽群消耗我们的能量和弹药，但是，我们没有上当。 因此，我们面临的情况是，接下来的战斗，所有的能量武器都尽量少使用，只能使用弹药武器。 我们最根本的凭仗是什么？ 是载具，领先他们许多代的帝国制式中型载具，有载具在，我们就有退路。 因此，我们要预备足够的能量留给载具飞行，实在打不过，我们可以利用三艘载具逃跑，我相信，对方的载具跑不过帝国的制式‘青鸟’。 因此，我们不必慌乱，至少生命可以有保证，只是难看了一点，被一群土著追着打。” 众人都呵呵笑起来。 是啊，哥布林那些简陋的载具，如何能跑过“青鸟”载具？ 见大家有了信心，李陵游继续安排： “土灵术士，合力将山峰顶部弄平整，将三艘载具以品字形布阵，便于攻击各个方位的来敌。 将山峰下方的地势变得更加陡峭，最好让非中阶术士不能爬上来。 水灵术士，利用载具上的容器，凝结出清水，让大家洗洗脸…… 妈的，一辈子都没这么脏过，这酸液、胃液和鸟粪，太恶心了！ 其他人抓紧时间，将补充体能的能量食品，都吃一点，然后就地入定恢复！” 隋先生、寄奴和元贝算是能力最强的水灵术士了，他们用载具上的各种容器，凝聚了足够的清水。 众人都笑呵呵地开始洗脸洗手，漱口，补充体能，或者立即入定休息，等待接下来的战斗。 元贝和寄奴两人也从没这样疲惫过。 就是当初在鹿本原战场上，都没有这么激烈的对抗过，关键是今日面对的，还是几乎无穷无尽杀不完的变异兽，肮脏、龌龊，还没有理智，浑不怕死。 两人都没有胃口，略作洗漱，就盘坐在舱位上浅浅入定休息了。 她们都感觉疲惫和精神力消耗太大，其他术士更是如此。 李陵游随即去看了一下几个伤员，看看他们的身体恢复情况。 好在“青鸟”级载具上的智能医疗体还是值得信赖的，伤员们都没有生命危险。 随即，玄台、商陆等开始使用能力，将峰顶平整出来，调整载具的方位角度，便于防御。 低阶的土灵术士，开始清理山峰崖壁，形成垂直陡峭的角度，让来敌术士都无法攀爬。 …… 月上东山之际，阿尤布一道指令发出，哥布林冒险团所有的小型载具升空，空中小摩托也都瞬间悬浮，在河湾上空集结完毕。 他和“德鲁伊”长老有过约定，月出之际，动物皆有归巢习性，控制性变差，那就是阿尤布出击的时候。 夜幕中，三十多艘小型载具和上百个空中小摩托，如同一片乌云，带着沉闷的低啸，扑向冷月山地。 几十公里的距离，对于载具飞行来说，转眼就到。 即便此刻是夜间，阿尤布也清晰看到，山间小平原上，一条巨大的烟柱，弯弯曲曲，直指夜空，地面还有微红的火光没有熄灭。 除此之外，他没有看到任何灯光和人影。 “难道，纳尔吉扎长老将敌人全部都歼灭了？基地都烧光了？那三艘载具呢？” 慢慢地，所有的小型载具和上百的空中小摩托，都汇聚到了基地的上空。 刺鼻的混合气息让骑乘摩托的冒险团成员差点呕吐。 基地围墙内，厚厚一层各种动物尸体，还有暗红炭火在内部缓缓燃烧，将尸骸慢慢炭化，但就是没有发现有载具的残骸。 阿尤布有些紧张了： “情况不对，马上扩大搜索范围，‘德鲁伊’长老可能失手了！” 距离基地不到两千米的那座山峰峰顶，三艘中型载具都停靠在地面上，并未悬浮，毕竟悬浮也是需要能量的，现在，节约能量是首要考虑的事情。 载具的舰载机炮和能量炮并未开启，因为中型载具上的武器，都是些大口径的，对付这样的小型载具，是在太过浪费。 “防空密集阵准备，一旦对方的载具靠近，就马上消灭！” 李陵游已经唤醒所有的队员，准备打‘哥布林’一个措手不及。 “放心，我们的密集阵已经一一锁定那些小型的载具，列出了攻击序列，至于那些小摩托，就靠武装上的大口径枪械都能打下来！” 那两座密集阵的射程，远远超出两千米，而且，哪怕帝国最低阶的“山猫4型”民兵武装，都有红外夜视瞄准能力，更别说队伍中全是“勇武者”“游侠儿”这类军方制式武装了。 山下的阿尤布越发觉得不安心，刚刚下达指令，所有载具散开搜索，就听到静寂的黑夜中，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机炮声音。 两套密集阵瞬间吐露火舌。 “嗒嗒嗒嗒……” 还有外骨骼武装上的速射枪械的连续射击声： “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在夜空划出红色的光线，瞬间就将几艘小型载具凌空打爆。 数个没有受到机炮或者枪械攻击的土著，从爆开的小型载具中被凌空抛向空中，手舞足蹈，发出凄惨的嚎叫，然后跌落到依然没有熄火的那些兽群中。 “散开！散开！小摩托战术突击！ 载具降落！载具就地分散择地降落寻找掩蔽！ 载具内的成员单兵进攻！ 各小组组织进攻山峰！” 阿尤布发出道道指令！ 他的指令刚刚发出，就愕然发现自己所在的小型载具在空中剧烈颠簸，舷窗上、舱内的物体表面，以及几个随从人员身上，都瞬间结滿了霜华！ 银白色的冰霜以惊人的速度漫延，转眼间就在载具里里外外凝结厚厚的一层冰霜。 载具急速下坠！ 下一刻，阿尤布就看到机舱内，出现了那两位敌方高阶术士中一位，穆先生。 阿尤布脸上的花纹涂装变得狰狞，他大吼一声，自身瞬间如同一颗炸弹一样，轰然爆开，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焰，瞬间将穆先生包裹。 但穆先生也算经验丰富，岂会如此大意，在火光尚未到达之际，他身形一晃，化作了能量体，已经通过源灵世界，闪现在了载具外边。 穆先生的手掌顺势在早就积满厚厚冰层的小型载具上猛地一拍，载具以更快的速度，轰然坠落到地面上！ 上百的空中小摩托，顷刻间已经发现了攻击者的位置。 他们灵活地在空中游动着小摩托，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根本不给对方锁定的机会，但总体方向是朝着那峰顶快速游动过去。 而那些小型载具，除了被打爆的，其他的则是飞快地执行了阿尤布的指令，四散分开，寻找有掩蔽的地方，停落下去。 土著也不蠢，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开玩笑，对方有密集阵，还有中型载具的机炮，近距离对付他们这样的小载具，有多少都不够对方打的。 小载具中的冒险者在降落后，纷纷扛着自己的武器，离开了载具，朝着那山峰奔涌而去。 “轰！” 阿尤布的载具最终轰然坠毁在基地内部，将无数烧焦的变异兽尸骨撞飞。 坠毁载具上凝聚的冰霜，和地面残留的炭火相激，发出了浓烈的白烟。 阿尤布已经要气疯了。 他知道，那该死的“德鲁伊”长老并未实现预定的目标，对方的子弹并未耗尽，现在被动的是自己这个小团队了。 然后，没等阿尤布想好对策，他发现身边再次出现一个虚幻的人影。 一刹那间，他感觉到了一种身体上的迟缓，感觉身体的疲惫，有大量生机在流逝！ 阿尤布豁然一惊，知道有高阶的木灵术士靠近了自己。 他一闪身，化作能量体，也瞬间在源灵世界之间切换了一下，消除了附加在自己身体上的术法影响。 再次现身的瞬间，阿尤布不退反进，眨眼间就到了虚幻人形的身边，瞬间发动了一个火灵术士的高阶能力： “空间爆！” “轰！” 一团巨大的爆炸在夜空中显得如此明亮和震撼，似乎整个冷月山地都亮了那么一瞬！ 阿尤布采用这样的策略攻击穆先生，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 但凡是高阶术士，就太难杀死了，都太滑溜，只有进行范围攻击，试图让对方能受伤。 但其实他们彼此都明白，即便受点轻伤，只要到源灵世界去晃一圈回来，出来又是活力满满了。 空间爆开的火光陡然一缩，恢复为阿尤布的身形。 但下一刻，他又不得不闪身进入源灵世界，因为，他又被隋先生的“血液冻结”给打中了。 气急败坏的阿尤布再次出来，刚一现身，就又再次面对穆先生的“生命汲取”“迟缓”“木化”“腐朽”等标志性的术法，而且高阶术士信手拈来的术法，施法时间短，威力大。 一时间，阿尤布被迫在显化世界和源灵世界之间不断切换，行动力被穆先生和隋先生彻底困住了。 阿尤布心中焦急，等到自己精神力耗尽之时，就是丧命冷月山地之际。 可恶的是，对方两人打他一人，还都是高阶的术士，他对付一个都困难，别说两人了。 另外一边，那些空中小摩托已经像无规则运行的蜂群一样，抵达了那山峰的峰顶区域。 不等那些冒险者丢出炸弹或者术法攻击手段，下方已经传来了密集的枪响。 远距离的时候，他们以机动线路规避打击还有效果，但都汇聚在峰顶的小范围内，就是怎么看都是无脑的行为了。 在末药、尾陵和其他几个有武装的团员看来，这就是自己朝着刀口去碰啊。 一连串的枪响之后，好几个小摩托连同那些冒险者，凌空被打穿，七零八落掉下来。 商陆盯着夜空，神情一凝。 “啊……呀……” 无数的惊呼声响起，空中小摩托就像下饺子一样，齐刷刷向下掉。 掉下来的那些冒险者，自然有多个手持掘进铲的团员在等候收拾。 李陵游点头赞许，很好，在这个关头，都还没有忘记节约枪弹，很好，这届队伍很好带！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19冷月山地 冷月山地峰顶的局部小战场，一接触就到了白热化。 随着阿尤布带领的那些小型载具奉命分散开降落，大部分小载具都按规程关闭了载具。 这带来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操作，阿尤布和他的队伍之间的联系中断了，也就是说，阿尤布失去了指挥能力。 先前的所有指令，都是通过小型载具之间的信息互通实现的，每个冒险者都可以将念体和载具的通讯系统连接，变相拥有了沟通的网络。 但载具关闭后，“哥布林”冒险团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况。 不断有空中小摩托被凌空打爆，骑乘的队员稳住身形，试图落在峰顶，与下方的敌人展开近距离的战斗。 他们极其不甘心，无论是传统的枪械战和术法战，都是你来我往，总不能这样一直被压着打啊。 但是他们这种想法未免有些一厢情愿。 峰顶上有李陵游、玄明、商陆、南星、玄台、玄参、元贝、寄奴等中阶术士，还有大量的低阶术士，以及身具武装的末药、尾陵等人，对零散掉落峰顶的土著团员，自然是掉下来一个就灭杀一个。 有许多空中小摩托的乘员，发现了这个不利情况，早就在距离峰顶不远的地方，就将飞行工具停下来，落在山体上，然后乘员携带各自的武器，缓缓靠近峰顶。 等这些人靠近峰顶的地方，就发现面前呈现垂直状态的山崖，上面还有各种攻击丢下来，要么石块、冰箭，要么木刺、火球等，一时半会他们根本就找不到快速登上去的办法。 以这些土著的敏捷身手，面对这样的陡崖，也不是不能登上去。 但面对山崖上方有许多低阶的术士用各种术法居高临下打击的情况，除了丢下伤员和尸体，实在是无计可施。 在峰顶一方，李阀拓荒团有些成员的术法能力不是偏向攻击性的，他们也有办法，要么用枪械进行一对一点名，要么使用掘进铲对即将到顶的攀岩者进行迎头攻击。 两座密集阵加上李陵游、玄明、商陆等人的强大攻击能力，对试图降落的小载具的损毁效率是惊人的，短短数息时间，就有许多的小型载具被摧毁。 被穆先生和隋先生牵制住的阿尤布，已经气急败坏了。 他必须要尽快撤离，目前所有的形势、条件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利的，和预设差距太大。 于是，阿尤布决定虚晃一枪，再次进入源灵世界之后，却没有出现在原地，而是直接闪现在峰顶。 他的陡然出现，令李陵游、玄明、玄台等人大惊失色，瞬间就下意识向阿尤布丢出了一个自己拿手的术法攻击。 阿尤布也没有料到，刚一现身，就遭受了多重术法的集中照顾。 他虽然是高阶的术士，但面对几个中阶术士如此密度的集火，也一样会非常头疼的，因此，他下意识转换为能量体。 但意外来得就这么突然，阿尤布突然发现自己的术法，失效了那么一秒钟，自己在那一秒钟内，纯属是以单纯的肉体在抗衡几位中阶术士。 他自然不清楚，那是末药对他施展了术法消衍的能力，恰好消除了他的变换能量体的术法。 阿尤布惊怒交加，瞬间再次发动了能力。 好在这一次没有出问题，及时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但即便这样，先前那几道凌厉的飞剑、炽热的爆裂、生命汲取还有冰冻术，依然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阿尤布在源灵世界足足停留了几个呼吸，才再次以能量体出现在峰顶。 他一出现就给周围几十米范围的手下丢出信息： “撤退！ 将消息传递给所有人，撤退！” 收到信息的土著立即开始后撤，除了大呼小叫，也用信息丢包。 刹那间，几乎所有的‘哥布林’成员，都知道首领的最新指令了。 阿尤布刚刚将指令发出，赫然发现，自己的能量体再次失效，毫无征兆地再次以本体显现，密集的攻击瞬间又将他淹没。 惊惶之间，他瞬间发动了自己最为擅长的爆裂术法，身体再次化作了一团爆裂的火焰，闪现在峰顶上空。 随即，他恼火地发现，穆先生和隋先生阴魂不散，又出现在他身边。 连续两次术法被莫名其妙的因素给解除掉，让阿尤布感觉到巨大的失控感，再也无心纠缠。 他的身形几个闪跃，远远离开了峰顶，出现在一艘小型载具上。 阿尤布原本的小载具已经坠毁，只能随意选择一艘，进行返航。 峰顶这边上，见阿尤布下令撤出战斗，李陵游和众人进行了主动的追击和趁势加大杀伐力度，给那些冒险团成员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阿尤布根本就顾不上那些属下了，小载具飞快地掠向东方天际。 在混乱中，“哥布林”冒险团至少丢下了一多半的小型载具和空中小摩托，其余的都如同鸟兽四散逃跑了。 在穆先生，隋先生和李陵游等指挥下，众人进行了及时的战场打扫，对有用的小载具能量匣，进行收集，对那些古旧的枪械和子弹，也进行分类留存，万一敌人不死心，这些武器也可以继续使用。 至于那些被打死的土著，他们将尸体抛下山崖，让野兽去吞噬吧。 对于那些伤员，众人一致将他们驱赶，但愿他们在这冷月山地或者周边的热带雨林能够生存下去。 做完这一切，拓荒团的许多成员，都直接坐下就入定，或者打起了呼噜。 这一天，经历太多，太疲惫了。 阿尤布一直奔逃了几十公里，才在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停下来。 他的头皮发炸，心中有些担心，再一次损失这么多的人手和装备，回到瓦伦西城后，该如何向城主大人交代呢？ 但眼下，他只能将跟随的小载具派出在周边游弋，收拢被打散的队伍。 直到天色微亮，阿尤布也只收拢了三成多一点的部队。 一想到恐怖的城主大人和他的直属卫队，阿尤布就有些心惊胆战。 城主卡洛斯、副城主约瑟夫是前几年从西玄联邦过来的，他们带着强大的“食腐者”冒险团。 其成员大部分是西玄联邦内资深的荒野猎人、变异人和法师，人数固然不多，但是都实力不菲，经验丰富，具备相当的战场经验。 同样的，卡洛斯和约瑟夫还有大量来自联邦军方的装备。 当年，卡洛斯和约瑟夫仅用了几天，就将瓦伦西城中的几个帮派势力一扫而空，形成了统一的城邦，胆敢反抗的土著，尸体都化作了齑粉。 令原本土著势力放心的是，卡洛斯和约瑟夫大人并不残暴，不滥杀无辜，也不迁怒，只要服服帖帖做好自己的事情，他们依旧不吝奖励。 因此，阿尤布或多或少也明白城主大人的远大目标，是要整合统一整个印加大陆，建立多种族的帝国，重现大湮灭前印加大陆的辉煌。 一直等到太阳初升，阿尤布总算将残余的人马等到了。 他略作整编，最终悲哀地确认，“哥布林”冒险团这次算是被打残了，整整丧失了六成的载具和人员。 阿尤布也没有趁着天亮了再去找回场子的想法。 昨夜敌方的那三艘中型载具根本就没有发动攻击，仅仅靠优势的地形和人员自身的攻击力，配合以两座密集阵，就挡住了自己的攻击，即便现在过去，依然是一样的结果。 “返回瓦伦西城。” 阿尤布一挥手，决定还是回去面对城主大人。 失败的原因他也算是想明白了。 一方面是“德鲁伊”长老并未利用变异兽群成功消耗掉对方的弹药和能源。 另一方面，对方人员的各种素质，包括但不限于术士能力、战争理念、应对手段、防守策略等等方面，都比“哥布林”的土著要强上太多。 还有一个原因，对方有两位高阶的术士，直接将自己这个团长的能力给牵制住了，除了铩羽而归，自己也的确无能为力。 看着自己的残兵败将，阿尤布心中也有些慌乱，城主大人和副城主大人即便是再仁慈，再目标远大，但现在瓦伦西城最缺的就是人，自己损失了这么多人，会落得个什么结果呢？ 在冷月山地这一边，李阀拓荒团队在昨夜忙乱的战斗之后，除了几个中高阶的术士，其他人在阿尤布撤退后，进行了简单的战场打扫，然后都一头倒在各自的位置，开始入定或睡眠。 整整一天的辛苦作战，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好歹在兽潮之后将敌人打败，术士们的精神力早就枯竭，硬是凭着李陵游说的“再不济也可以乘坐载具逃跑”的底线撑着，才没有彻底崩溃。 因此，就在阿尤布在几十公里外苦苦等候自己的残余成员的时候，穆先生、隋先生、李陵游和末药、玄明等人，才让晨起的队员，分组到不远处的河边，各自清洗身体和衣服。 要说拓荒团成员不如土著的地方，那就是对污秽环境的承受力了。 这些人从未遭遇过如此恶心和脏污的战斗，每个人身上的服饰，都变得有些生硬和变形，那是血污、鸟兽胃液和鸟粪浸染后形成的结斑。 昨夜打扫战场后太过疲惫，大家就这样和衣而卧，肮脏也顾不得了，今日方才觉得太过难受。 中高阶术士的精神力自然要强悍许多，就在昨夜战斗结束时，穆先生和隋先生又抓了两个土著进行情况询问。 再次确认了瓦伦西城的情况和实力，也知道“哥布林”冒险团是以土著为主的劫掠团队，但要说实力，还得是瓦伦西城的城防军。 所谓城防军，其实就是以西玄联邦的荒野猎人和城主、副城主的私人武装组合起来的“食腐者”冒险团。 这些信息，令隋先生有些忧心忡忡： “十八郎，危机并未真正渡过，前天苏子先生返回，就算阀中只需一个小时装载物资和补给，派出人手，立即朝这边飞来，前天只有半天时间，加上昨天，今天一天，最快都要明天援军才会抵达。” 李陵游倒是比较乐观： “两位先生，或许瓦伦西城的反应未必有那么快呢，对方并不清楚我们明后两天就有针对性的援军或者后勤补给。 对方经过两次失败，必然会更加慎重，重新权衡并派出新的力量过来，也许时间会耽误几天。” “我赞同李大哥的观点，按照常理推测，对方不一定会及时过来。” 末药也赞同李陵游的推测。 玄明笑着推测： “哈哈，我也附议，那个阿尤布第二次带了那么多人，战果比第一次还惨淡，他肯定会怪那个御兽的老家伙，说不定还会彼此扯皮呢。” 隋先生想了一下，点点头： “嗯，你们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我们还是得谨慎为上，下方的基地算是没用了，这样呆在山顶也四面受敌，要更换地方。” 穆先生也提出了新的意见： “我也觉得今日还是要重建基地，我建议这次不修建地面基地了，就在这个山体内部修筑洞室，洞口一样设置一个高台，用于安置载具和密集阵，对方依然难以攻克，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防备对方再以变异兽骚扰。” “好，那就修建洞室！” …… 阿尤布心事重重缓缓回归。 中午时分，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和瓦伦西城了。 他的速度愈发缓慢。 在距离阿尤布那些小型载具以南几十公里的地方，一艘暗黑的中型载具，已经悄无声息滑过。 “青鸟”从印加大陆的最南端，一路走走停停，威灵将所有丛林山地、岛屿峡谷中的上古遗迹，都勘察了一次。 兜兜转转，从不同地理环境中的那些巨石像以及巨石神坛建筑中，威灵或多或少收获了一些发光点，都汇入了手中那个小小的黑石头里，小石头已经变大了几分。 “公子，北方几十公里的海边，是下一处有大型巨石遗址的地方，但是载具侦测到那里是一座城市，而且有大量的微型载具在城外巡弋。” 威灵的念体中响起了守宫的汇报。 “嗯？这倒是奇怪了，不是说整个印加大陆都已经是废土了么？ 我们沿途从最南端一路向北，除了一些极为荒僻的地方有少量的土著存在，就没有发现任何一座城市。” 针对威灵的疑惑，守宫分析： “会不会是印加大陆原来残存的盎萨白魔？” 威灵点头： “应该是，毕竟大湮灭前夕母星各个区域都在兴建各种末日堡垒，印加大陆也不例外，虽然印加大陆北部的盎萨帝国，遭受了饱和度最高的核打击，但依然会有大量的残余人员活下来。 就算大部分都与西玄大陆的合流，这边依然会有残余的人，还有那么多的土著，形成一个城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守宫点点头，将载具的超视距调整，让远方城市的更多细节显现出来。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20瓦伦西城 看着守宫展示的远处城市细节，元宝有些担心： “师父，你看，那座最大的巨石遗迹，就在城中心的小山边，遗迹附近的建筑，也明显比周边的要高大，多半就是城市管理者的居住地了，你过去会不会有危险呢？” “不怕，打不赢就跑，但这处遗迹最大，我必须去探究一下，说不定会有更多收获。” “对，这里在上古时期就是人口密集度相当高的区域，曾经有几个比较神秘的帝国，如同昙花一现，从极度辉煌到迅速湮灭，连正规的记载都很少，非常有必要去探索一下。” 威灵点点头，还补充了一点： “这里是印加大陆贯通南北区域的必经之地，战略位置相当重要，我想，如果不出所料，李陵游他们会将基地选择在这狭长的中部地段。 如果这座城市的占据者和拓荒团之间没有协调好，必然会产生矛盾，因此，就算基于这个原因，我也必须先过去探寻一下。” 元宝一下子明白过来： “哦，是啊，师兄他们过来，就算是一条猛龙要过江，也得拜访一下地头蛇呢。” 威灵忍住笑： “你们一帮师兄弟，平时就扯这些旧时代的江湖话？” 守宫也捂嘴浅笑： “不是猛龙不过江，只要是灵仙派来了，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趴着！” 元宝咧嘴大笑： “哈哈，就是这个意思。” 威灵含笑摇头，丢出一道信息，身形消散： “你们在附近找地方将载具停靠，我过去会一会那些小载具，顺便去看看那巨石遗迹。” 转眼间，威灵的身形已经在阿尤布的载具外悬空而立。 在威灵的“心眼”中，阿尤布的精神体犹为明亮清晰，断定其为高阶的术士，应该是这队微型载具群的首领。 一看那些伤痕累累的载具，还有那些骑乘在空中小摩托上的土著都有些萎靡不振，威灵微微皱眉，心想这些土著难道还在相互攻击打仗不成？ 阿尤布作为高阶的火灵术士，神识自然也非常敏感，一下子就发现了威灵的存在。 他有些肃然，外边悬空站立的术士（法师），必然也是高阶的层次，不然也无法随意滞空。 阿尤布身形一晃，出现在威灵不远处，谨慎地打量威灵。 他确定是一个陌生人，但观察威灵的黑色术士袍，以及那标志性的佩剑，心中暗暗凛然。 那个拓荒团已经有三位高阶术士露面，这个又是一个新的面孔，难道，此人是过来追杀自己的？ 就在阿尤布惊疑不定的时候，却发现对面那青年竟然有着和煦的笑容，丢来了信息： “敢问阁下，在下来自东土帝国，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尤布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和那李阀的拓荒团不是一路人，并非追杀自己的，他谨慎回复： “这里是瓦伦西城，不知阁下来此地干什么？” 威灵扫视了一下四周，淡然笑着回复： “在下是帝国的历史学者，在考察一些上古的遗迹，这座城市有一些上古的巨石遗址，我过来考察。” 阿尤布有些愕然，忍不住就丢出了疑问： “这个见鬼的地方，能活下去都是奢望，还有人在考古？” 看着阿尤布那满脸的装饰条纹和吃惊的表情，不像是作伪，威灵也不免好笑： “当然，当我们在能活得很好之后，对文化文明的传承就是一项重要的工作了，对此，帝国一向很重视…… 对了，你们是在和谁干架？抢地盘吗？” 说实在的，威灵压根没有想到这么几天时间，李阀拓荒团已经和阿尤布的“哥布林”干了两架，而且都还打赢了，他最直接的想法就是这些土著在彼此攻讦。 关键是阿尤布的服装、肤色、面部装饰完美地符合威灵对土著形象的认知。 一听对方提及“干架”和“抢地盘”，阿尤布忍不住就点点头： “是啊，是啊，没打赢，我要回去见见城主大人，一定要打回去，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威灵又看看那些惨淡可怜的微型载具，点点头： “对，能看得出你们没有占到便宜，阁下的气度不凡，是应该有勇气打回来的，那么请问阁下姓名，能告诉我一些瓦伦西城的情况吗？” 难得有人肯定自己的想法，而且对方还是高阶术士，阿尤布忍不住有些自豪： “那是必须的，我们瓦伦西城除了我的‘哥布林’冒险团，还有城主大人的城防军呢，一定会去干掉那些家伙的。 对于瓦伦西城的情况，恕我不能多给你说，反正你就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整个印加大陆最强大的城市就行了。” 威灵再次看看不远处的城市，心道连个城防都没有，还最大的城市，这大话说得太不靠谱。 自己的“青鸟”都靠近到几十公里，还没有收到预警警告，说明连个防空的系统都没有，这样的强大，连帝国的一个小县城都不如。 他们驾驭这些小型载具，连帝国的“黄雀”级都不如，至于那些空中小摩托，简直就是玩具一般闹着玩呢。 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威灵也不勉强：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了，那么，再会。” 阿尤布点点头，闪身回到他的小载具。 随即，所有剩下的小载具和空中小摩托都乌泱泱朝着城市飞去。 阿尤布也不再纠结，反正都要面对城主大人，还不如早点去接受现实。 威灵看着他们飞走，身形渐渐变淡，瞬间出现在瓦伦西城的城内。 城内的建筑大部分都是用石头堆砌的，也有用原木和各种枝叶覆盖的木屋，具有很陡的屋顶坡度。 毕竟这个区域降雨量特别大，屋顶较陡也是正常的。 城内零零散散有些行人，大部分都是肤色偏深的人种，各自在忙碌着他们的生计。 威灵这样的黑袍术士，本地人估计是很少见到，常年炎热的气候，并不适宜这样黑色的衣袍，于是他们纷纷对威灵行注目礼。 威灵微微皱眉，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转出来已经换了一种土黄色的袍服，眉弓变高，脸型肤色也偏向当地土著了。 接下来威灵在城中慢慢走动，也不再引人注目。 无论是在当年的帕特邦、赫尔邦和喀拉邦，还是在松尾城、德高城等地方，威灵也见到了许多当下的普通市民，他们的精神状态，或许有些颓废或者迷茫，但与这瓦伦西城的市民都有些不一样。 这里的市民，更像是一个临时组合起来的强盗窝，每个人的眼光中都充满了赤裸裸的贪欲。 先前那些盯着威灵的人，无不上下打量，似乎首先就是判断能否打得过，能否抢劫对方，无论年纪大小，男女皆是如此。 大部分人，他们的精神体散发的负能量，在威灵的感知中历历在目，令人十分厌恶。 因此，威灵对瓦伦西城的感官极其不佳。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21祭坛之上 威灵也不愿多生枝节，继续在空落落的街头闲逛。 有不少不同身份的人与他擦肩而过，彼此间进行了“友好”的四目相对，威灵利用“念力木马”“精神病毒”，让那些人都下意识想了想许多问题。 由此，威灵很快对整个瓦伦西城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唯有一点让威灵困惑，这些人记忆中的城主大人卡洛斯，副城主约瑟夫，这两人威灵听着有些耳熟。 在绕过城主府附近，威灵靠近了那巨大的巨石遗迹城的时候，威灵总算是想起这两人是谁了。 他们不正是当年雅西战争后，帝国要求联邦提供的战争犯么？当时联邦的回答是他们都战死了，帝国方面当时也并未将这个事情看得有多重要，只要赔偿到位也就并未追究。 现在竟然在这么遥远的地方，再次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姓名，倒是有点意外了。 虽然西玄的人姓名都太不讲究，同名的人很多，但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就是那两人。 这是威灵的一种直觉。 既然对方是联邦的前军方高管，能迅速在这个土著成堆的地方称王称霸，也就算是正常了。 不过，威灵也并没有去找寻那两位城主的意愿。 既然帝国都没有继续追究，自己就不宜去招惹对方。 眼下的任务，还是弄清楚那些巨石遗迹内藏的信念结晶汇聚成小石头后，究竟有没有什么用。 于是，威灵刻意将自己的精神力压制到比较弱小的状态，缓缓从一处坍塌的巨石墙外，走入了那座巨石城遗迹。 走到巨石城遗迹，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大圈由巨石砌成的巨大围墙。 一般的围墙，都是由规整的方形条石或者砖石砌成，但这个遗迹的城墙非常离奇，大部分的巨石都是不规则的，但巨石与巨石之间，那些弯曲的接驳口，却依然严丝合缝，契合度非常高。 这一点，在远古那个生产力条件极差的状态下，要实现这样的铺砌，无疑是难度将呈指数级提升的。 没有人知道古人是如何做到的，甚至有人提出，这些石头会不会是某些石材粉末混合后通过搅拌浇筑形成的。 但经过对石材的分析，的确是普通自然形成的坚固石头，这结果愈发增加了其神秘性。 一走进这到处都是倾斜、倒塌石头的建筑遗迹内，威灵就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或许是一种“场感应”。 比如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内，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凶杀、屠杀行为，即便时间过去很久，有些精神力敏感的人，一进入那个环境，就会有一种冷飕飕心悸的恐惧感。 而威灵此刻就有这样的感觉。 无数的巨石表面已经有相当程度的风化，但那些奇异的雕刻图像，依然在诠释那个时代人类对天神的认知，表达自身在神祇面前的卑躬。 高耸而精细的巨石立柱，同样镌刻了无数神秘的图案，既像文字，也像装饰图案。 走进昏暗的过道内，威灵将精神力化作无形的流水，渗透进了神庙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柱。 感应中，威灵觉得口鼻都有窒息感，仿佛有无尽的血腥将自己淹没，血液在巨石砌成的沟槽间流淌，身边都堆满了无数被摘除的心脏。 血浪滔天。 威灵摇摇头，将这种不适的感觉抛开。 据说在旧时代，这里有个神秘的帝国，为了取悦神灵，不时都会屠杀人类，献祭在那高高的祭坛上，最多的时候，一次就杀死几千上万人。 以悦神之名，行残暴之事，这样的文明，如何不灭亡？ 最后，威灵走向那个巨大的祭坛。 这个祭坛呈现一座金字塔的形状，全是由巨石砌成，每一面都有91级台阶，四面就是364级台阶，加上最高处那平台一级，正好是365级。 通常的解释是那个文明的人类，在那么洪荒的时代，就已经掌握了母星的天文纪年。 威灵随意走上一面台阶，微闭双眼，朝着顶部走去。 在他的感知中，似乎瞬间就回到了远古时代。 在他的身前，在他的身后，有无数神色麻木的人，亦步亦趋，跟随着众人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高高的祭坛，让自己成为献祭，去礼敬那高高的神灵。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平台上是一个长方形的石头房屋。 一走进那石屋的门内，就看到昏暗的房屋中间，有一块平整的巨石，房屋中有四道沟渠，连接到高塔的四面。 就是在这里，曾经有无数人躺在这巨石上，让人活生生摘除心脏，让自己的血液填满沟渠，从塔顶流淌下去，将整个神坛都布满。 威灵厌弃地看了一眼，走出这个阴森的石屋。 随即，他纵身一跃，跳到了石屋的顶部。 此刻，他就是整个金字塔的最高点，最中心。 威灵闭上眼，心神沉凝。 一瞬间，威灵看到身处远古洪荒，数万神色或麻木或亢奋的远古土著，脸上画满了各种花纹，带着五颜六色的羽毛头冠，腰间围着各种树叶和兽皮，在金字塔的四面进行各种祭祀活动。 纷乱的擂鼓，迷乱的舞步，混乱的思维，杂乱的喧哗，构建出一幅幅荒唐的画面。 在令人心悸的鼓声中，一串串被绳索连在一起的人，充当祭祀品，正缓缓走向高塔。 在更遥远的地方，有身形高大的巨人，眉心的中央，竟然有第三只眼睛。 那第三只眼睛中，发出一道道的光线。 这些光线，就像是强大的激光切割线条，将无数山体内的巨石，分割成一条条的形状，用于建筑，将那些不规整的巨石，按大致轮廓规整，契合对应的巨石。 然后，又有一些没有第三只眼睛的巨人，数人合力，将那些巨石砌成各种围墙，修建巨大的石屋。 也有身形巨大的巨人，双目紧闭，但身前会有数十吨数百吨的巨石，在其念力的支配下，高高悬浮，慢慢飘向需要的位置。 还有一些身形孱弱的巨人，同样拥有第三只眼睛，面对比他们还要高大许多倍的巨石，一点点用他们眼中发出的光线在雕琢巨石，形成一座座造型质朴的石像…… 威灵有些恍然。 难道，自己访问过的无数巨石像，其实都是远古时代的能力者所制造的？后世的人从生产力生产工具方面去探索，必然无法相信那是人力制造。 为什么他们雕琢的石像造型都那么简约？ 是不是他们也看不清神祇的细节，因此只能雕琢一个粗略的人形？ 随即，威灵看到苍穹在飞快流转，宇宙中的星辰在划出一道道繁密的光圈，大山在崩塌，变得平缓，海水在上涌吞噬高山。 人类在一群群地改变，无数的原始土著，围绕那些巨石像，在崇拜，在舞蹈，在杀戮献祭。 在这些庄严、诡异的宏大仪式中，无数洁白的小光点从那些原始土著的头部缓缓升起，犹如微不可见的精灵，汇聚到那些永远冷漠无情的巨石像中。 ……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22转眼成仇 威灵睁开眼睛，抬手一看，无数的小白光点已经汇聚过来，手中的小黑石头又变大了许多。 陡然间，威灵听到一声冷哼： “哼！” 威灵赫然转头，看到身后不远的空中，站立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正是先前遇到的那个满脸花纹的阿尤布。 另外一人，身穿白袍，金发碧眼、白皙脸庞浓密黄色胡须，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还有一个老头，头发花白而散乱，衣袍繁杂怪异，全身挂满各种零碎，最重要的是，他的头顶上带着一个巨大的驯鹿角，肩膀上立着一只红眼乌鸦。 威灵缓缓转身，面对三人。 转身之际，身形已经略有变化，肤色面容都恢复了正常，身上的袍服也变成了帝国的玄黑。 他看着满脸惊奇的阿尤布，微微一笑： “阿尤布，这么快就见面了？” 阿尤布明显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高阶土著修士，其实就是先前遇到的那个帝国的历史学者。 他略有惭愧神色，飞快给卡洛斯丢出了解释信息。 卡洛斯丢来一道信息： “你真的是历史学者？ 为什么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威灵愕然： “有什么动静？我怎么不知道？”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只是心神沉浸在对远古景象的想象与假设中，并无任何动静产生。 而且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有多次提取过那些巨石遗迹、巨石像中的小白光点的经验，并不会有任何动静产生的。 阿尤布看了看城主，然后丢来信息： “刚才整个瓦伦西城都陷入了黑暗，至少有五秒时间，然后，这座上古石头城遗迹发出了红光，最后有无数白色的小光点在你这边汇聚。” 阿尤布的解释让威灵也有些皱眉： “哦，是这样啊，作为一个历史学家，我当然有时候会去推衍过去都发生了什么，难免带动术法波动。 也许是太过投入，我的精神力引起了时空的共鸣，导致了一些异象，这不正常吗？” 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威灵，阿尤布和纳尔吉扎面面相觑。 这正常吗？ 然后他们看向城主。 卡洛斯微微摇头： “来自帝国的历史学者，你为什么会到如此遥远的印加大陆追寻历史？ 你们东土大陆不是都还有许多未解之谜嘛，以我的智慧，我知道你在说谎。” 威灵一摊手： “好吧，卡洛斯先生，我确定我只是在探索这些巨石遗迹的秘密，但你如果非要认为我在说谎，我也无法自证，你们想要怎么样？” 纳尔吉扎马上丢来信息，声音干涉而尖厉： “交出那些光点汇聚起来的东西，那不属于你，那是我们这座古城的珍贵遗物。” 威灵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哈哈，可笑，你都知道那是光点，看得见，摸不着，能汇聚在一起成为物体吗？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经过亿万万年，太阳光的汇聚物应该让母星都装不下了。” 纳尔吉扎却一脸如此地点点头： “是的，我们所见的一切，都是太阳神的恩赐，没有太阳，一切都归于虚无。” 威灵再次一怔，嘿，可别说，这老头的意思还是正确的。 没有太阳，母星就不会受到太阳的约束，就会漂移到宇宙的任何地方，或被黑洞吞噬，或被其他恒星燃烧，或变成其他行星的一部分。 威灵正色看着纳尔吉扎： “那依老先生所言，那些光点是什么，最终将会汇聚成什么呢？” 纳尔吉扎有了一些缅怀神色： “我们部族从远古到大湮灭前，一直有一种传说，说是祭司的心声心念会在这些神像、神庙间沉寂，最终会被神灵听到。 但是如果神灵暂时没有听到，所有的祭司虔诚的意愿会汇聚成一颗诰神石，谁拥有诰神石，就可以和神灵沟通。” 威灵心中微微一动，脸色却是有些不屑： “假设你们真的能和神祇沟通，或许你们会失望的。 我们东方有先哲说过，天地不仁，太上无情，万物在神灵眼中，宛如刍狗，人类与草木鸟兽，并无任何差别，祂会视同一样。” 纳尔吉扎一脸认同： “是啊，神灵如何看待是神灵的事情，这与祭司有什么关系？这与诰神石的形成有什么关联吗？ 不过，你所说的神灵无私情，这应该是对神灵的正确认知。看来你们东土世界也有极富智慧的祭司。” 一看老头冥顽不化，威灵看向卡洛斯： “卡洛斯先生，你们西玄的神主教不也说，我们所见的一切，都是神主的后花园长出的一颗草芥，并无等级高下之分。” 卡洛斯下意识点点头： “是的，看来你真的是帝国方面的历史学者，所知甚多，那么，你是认可‘德鲁伊’长老的判断，你有一颗汇聚祭司心念的诰神石吗？” 这个询问让‘德鲁伊’和阿尤布都充满期待地看着威灵。 在他们的印象中，学者型的人，一般比较好说话。 果然，威灵点点头： “我最早是在赫尔邦的地下空间拿到了一颗小小的黑石头。 然后考察了整个印加大陆南部的所有大型遗迹，包括无尽大洋中的海沟深处的海底遗迹，许多岛屿巨石像，还有一些其他遗迹，没觉得这石头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信息到此，威灵手中出现一个鹌鹑蛋大小的黑色石头，看着普普通通，连一丝通透感都没有。 “不知道‘德鲁伊’长老所谓的诰神石，是不是这个玩意？” 见威灵如此好说话，卡洛斯和阿尤布反倒有些不相信了。 就拿出那么一个随处可见的小石头，说是那么神奇的诰神石，这简直是在拿他们的智商开玩笑。 纳尔吉扎也有些失望： “反正传说是这样的，我也没有见过，谁知道呢？” 威灵自然更加失望，本来希望看到他们有惊喜、狂喜的表情出现，这个愿望显然无法得到满足，但他依然不死心： “那不知道长老的祖辈传说中，该如何使用诰神石呢？” 老头头上的驯鹿角大幅度摇晃： “不知道，没有记载和说法流传。” 见纳尔吉扎摇头，威灵失望之际也颇觉正常，立即将那黑石头放入贴身的衣兜内，然后很遗憾地看着三人： “既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算了，我还是回到帝国去寻求高人指点吧。” 纳尔吉扎急了，一下子向前跳了一步，连肩膀上的那只红眼乌鸦都差点掉下去： “不行，你得将石头留下来！” 威灵瞥了他一眼： “凭什么？我都给你们说了，这个来自多个区域，并不是你们这个石头城遗迹的汇聚。” 随即，威灵看向卡洛斯： “城主先生，你也是这个意见？” 卡洛斯微微点头。 威灵哈哈大笑： “哈哈，卡洛斯先生，似乎你老是有点拎不清状况？ 我已经给你们解释过了，即便真的能与神灵沟通，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只会带来灾难。 我见过你们联邦赫尔邦大神庙中那个大神棍老头，见过那个号称是神使的诃子，见过你们距离神祇最近的格利高列教宗，见过现任教宗。 我感觉，他们对神祇，恐惧都大于敬仰，哈哈。” 卡洛斯的神情慢慢严肃起来： “你是谁，你应该不是真正的历史学者。” 威灵的神色也变得认真： “是啊，是啊，既然我可以客串一下历史学者，那么，雅西大战的指挥官先生，自然可以在这土著成群的地方客串一下城主，不是么？” 卡洛斯眼神一凝，浑身气势变得有些凛冽： “你知道我？那么你一定有帝国军方或情报部门的背景。” 威灵没有直接回复，却问出了一个疑惑多年的问题： “卡洛斯先生，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当年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准备的雅西战役，为什么就那样草草收场，战略目的是什么？ 只是试验改造法师的威力，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威灵这个问题一出，卡洛斯的反应大出威灵的意料。 本来以为他会吃惊或者勃然大怒，没有想到卡洛斯却是一脸遇到知音的神色： “是啊，是啊，连你都觉得奇怪，我当年也是觉得惊诧，感觉我们整个战略就错了，除了去送人头外，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当年你们的杨大将军应对不力，联邦军队攻占了雅西，但接下来依然会是失败…… 嗯，你用这个问题变相回答了我对你身份的提问，这说明当年你也参与了战役，而且属于能掌握战场态势的那群人，你因此知道我的信息，也就正常了，很好。” 威灵含笑点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卡洛斯也点头： “是的，我们的确是印证了未来的方向，不再试图在传统军武方面，与帝国去抗衡，也印证了我们改造人法师的可行性。 但这一切目的，都可以用其他方式实现，没必要去死伤那么多人，这才是困扰我多年的事情。” “是啊，是啊，或许这就是神谕了！” 卡洛斯总算明白，威灵东拉西扯询问当年事情的原因了。 因为，如果能真的和神祇沟通，沟通的结果或许是惨烈的。 当年他面对娑罗子大人时，对此问题刚刚提出一点疑问，那老头就质疑自己的信仰不够虔诚。 “真正的神棍，都是些疯子啊。” 因此，威灵是不会将那小石头交给疯子的，万一疯子真的探索出和神灵沟通的方法，带给世间的，多半是灾难。 卡洛斯想通这个道理，心中赞同，不免微微点头。 威灵却看向纳尔吉扎肩膀上那歪着脑袋的红眼黑乌鸦。 他觉得这小东西的精神力超过了一只鸟应有的程度。 刚和那圆溜溜的红眼睛对上眼，威灵的眼神中光华一闪，那乌鸦就“呱”地叫了一声，乖乖地飞到威灵的手掌上。 纳尔吉扎身形陡然僵直，无法动弹，似乎神志已经被威灵掌控。 看着威灵与自己心神相通的乌鸦在彼此对眼，纳尔吉扎却如同被一桶冰水浇透了。 对手虽然仅仅也是高阶术士，但在精神力方面，与自己相比那是天壤之别，老头有了明显的怯意。 威灵一挥手，那乌鸦回到老头肩膀上，依然懵懵懂懂。 卡洛斯和阿尤布自然知道，威灵这随意的举动意味着什么，至少可以说明，以御兽和精神力攻击为主的“德鲁伊”长老，在威灵面前，就像是废物一样没有战斗力的。 卡洛斯略一权衡，立即做出了决定。 既然威灵表达出自己的帝国军方和官方的背景，瓦伦西城今后还试图从帝国购买装备，那就不适合交恶。 而且威灵也说了，连帝国方面都没弄清楚一块小石头的用法，瓦伦西城就算得到了也没有用。 即便有用，也未必是自己这一方能控制的，多半还是一个悲惨的结局，因此不如不要。 “既然如此，那破石头还是先生自己带走吧。” 纳尔吉扎有些焦急，却不敢阻止，毕竟他已经明白，威灵要收拾他也就是举手之劳。 威灵含笑点点头，看向卡洛斯，又看看阿尤布： “那行，我就告辞了，阿尤布，你也该去找仇人报复回去了。” 卡洛斯也点头，还拱了一下手： “先生可否留下姓名，今后我瓦伦西城还希望和帝国有商务沟通呢。 你知道这印加大陆都算是废弃大陆了，变异兽众多，辐射值久久不能降低，人民生存艰难。 我就算想重整大陆，也需要帝国或者联邦的支持，先生既然有军方和官方的背景，也可以为我引荐一下。” 威灵哈哈一笑： “这有什么不可以，我是威灵，是帝国的监察御史，也是帝国四大门阀中李阀的一级客卿。 卡洛斯先生今后如果有商务需求，帝国有专门的商部负责，我有朋友在商部，可以提供方便。” 随即，威灵看到卡洛斯、纳尔吉扎和阿尤布的脸色都僵住了： “李阀？” “是啊，李阀，有什么不妥？” 阿尤布面色铁青： “李阀是不是前些日子有一个拓荒团过来？” 威灵有些奇怪，点点头： “是啊，我们还是一起过来的，中途分开，他们去觅矿淘金，我调查我的遗迹，有什么问题？” 但刚丢出信息，威灵就发现没对，对面三人的神情已经变得有些凶恶。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23权衡合作 威灵立即想通了其中的问题。 他看着阿尤布那苦大仇深的花脸，忍不住询问： “阿尤布，你们之间打架了？” 阿尤布已经快疯了，他的语音信息在咆哮： “这他妈的是打架么，那是你死我活的战斗！打了三次，我的‘哥布林’冒险团都快被打光了！” 威灵的脸色也变得严肃，看着面前的三人，冷冷丢出信息： “一定是你们先进行挑衅的，那个团队我知道，好几个年轻人都是我的弟子，他们绝不会首先歧视或者招惹你们。 对了，我看阿尤布那些搞笑的小载具，实在是太差了。 一定是你贪图他们那三艘中型载具，试图掠夺，才引发的冲突，我的判断对不对？” 威灵的心中也有些焦急了。 他马上想到拓荒团的装备都是为掘金准备的，防务方面的确比较欠缺，如果冲突的烈度一大，难保不死人，要是自己的弟子有伤亡，对面三人都将付出代价。 卡洛斯等人也有些微微吃惊，没想到威灵这么快就准确把握住事情的起因和关键点。 而且威灵也没有说错，的确是阿尤布挑衅在先的。 卡洛斯已经不奢望此事能结善缘，他冷冷看向威灵： “前面的事情不管，但是我的‘哥布林’冒险团基本被打残了，你们总得有个说法，不然，我们之间只能走向战争，还有，整个印加大陆的金属，都是瓦伦西城的。” 威灵冷笑： “呵呵，这样的结果，那是你们手下的强盗团咎由自取，既然发生了冲突，你们又不占理，那就后果自负！ 印加大陆目前是废土，不属于任何势力，所有矿藏，谁发掘，谁得到，这是当前对于此项事物的约定俗成。 比如在东土世界与西玄世界连接的极北荒原，冰原上，东西方的荒野猎人、掘金术士都遵照这个习俗，相安无事。” 卡洛斯的眼神冰冷： “威灵先生，你确意如此？” 威灵冷肃地点点头： “我可以代为拓荒团做出决定，这就是底线，就算这个底线都还有一个前提，我方成员没有死伤，否则，此事还没有完！” 随即，威灵看向阿尤布： “阿尤布，拓荒团的伤亡大不大？” 阿尤布欲哭无泪： “他们太厉害了，没有死人，但有伤者，都是冲突中造成的。” 威灵点点头： “很好！” 卡洛斯三人都还没有想通这个“很好”是指什么，就看威灵又对着卡洛斯丢出信息： “卡洛斯先生，你是一个极富军事能力的人，你不是一个荒野猎人，你的处世方式，应该与成熟的政治家沾一点边。 对了，不是还有个副城主约瑟夫嘛，那个约瑟夫，应该与当年雅西大战中你手下那个人是同一人吧，两个军事型首领，没道理看不清眼下的局面啊。 你们对帝国四大门阀的底蕴应该有所了解，帝国八大世家中的慕容氏就可以横扫东日邦国，对李阀的实力你们要有清晰认知。 是战是和，言尽于此，但有诛灭之日，勿谓言之不预。” 接下来，威灵对着身后的虚空一招手。 三人随即看到，远处的高空，有一艘增加狰狞而庞大的载具，瞬间就飞了过来。 那是守宫和元宝，在识海中收到了威灵的传讯，迅速将“青鸟”载具开了过来。 卡洛斯的眼神闪烁不定。 对帝国了解越深，就越是胆战心惊。 如果真的招惹了帝国四大门阀中的李阀，别说自己试图在这印加大陆称王称霸，能否继续活下去都是一个悬念。 而眼前飞临的巨大载具，他知道，这是帝国军方的制式载具，与先前阿尤布看到的还有区别。 那三艘是李阀的家族载具，攻击力和防护力都进行了削减，但眼前这艘，反倒是有所增强。 但就这样认怂，也不是卡洛斯愿意接受的结果。 只有展示实力，才能获得对方的基本尊重，这是卡洛斯最基本的认知。 卡洛斯点点头： “不错，先生所言的确没有夸大的成分，但如果就此认定，瓦伦西城没有一点点抗衡之力，那就大错特错了。” 随即，卡洛斯拍拍手，心念沟通了城主府，发出了指令。 此刻威灵的载具已经抵达，在他所站立的高台后方，缓缓下降，舱门高度与金字塔顶端的石屋顶齐平。 舱门打开，守宫背着那巨大的黑金大刀，走了出来。 元宝也兴冲冲走到威灵身边： “师父，要不要我收拾那个花脸，看着就难看？” 威灵微微摇头，看向远方。 远处一道黑幕，缓缓飞临。 元宝和守宫的面色也沉凝下来。 那一道黑幕，是由几十艘中型的联邦“蝠鲼”级载具组成的。 与帝国“青鸟”对应级别的，联邦就是“蝠鲼”载具。 随着那些载具的飞临，舱门打开，无数的小黑点落下。 每一个小黑点，在地面瞬间蹲下，仰口向上。 对这些小黑点，威灵和守宫都不陌生。 联邦的机械蝗虫。 数量足足有数万之多。 一看那些制式载具和数万机械蝗虫，威灵、守宫和元宝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了。 卡洛斯看到威灵变色，神色也有些戏谑： “威灵先生，你觉得在这天远地远的印加大陆，李阀一个拓荒团能否对付我这些家当？ 为了一点金属资源，李阀会不会派出大军进行征服？ 还有，如果我们火速结束战斗，远在天边的帝国李阀，会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这里变异兽众多，土著中也有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出点意外都不算意外。” 威灵微微摇头： “不错，不错，这些东西，对付帝国大军比较幼稚，但是用在这个废土大陆，倒是可以打下一片天下，当然，对付一个小小的拓荒团，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有个问题，这么多的中型载具和战争装备，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私人能拥有的。 卡洛斯先生是带着西玄联邦的意志，要重新收拢印加大陆归西玄？” 卡洛斯没有正面回答，继续嘲讽威灵： “我本来打算让我的城防军带着一些载具和机械蝗虫，去那冷月山地，将那个拓荒团一网打尽的。 但既然先前我们有过沟通，眼下就不一定做同样的选择了，让它们提前出来晃一下，就想看看威灵先生还没有刚才那份自如。 当然，如果那拓荒团覆灭，那是先生选择错误，勿谓言之不预也！” 威灵苦笑一下，这打脸来得如此快速，倒是出乎意料。 他微微思忖了一下，神色突然变得轻松，含笑看着阿尤布： “阿尤布，拓荒团有三位高阶术士，你们在冲突中，遇到那位木灵高阶术士没有？” 阿尤布挺老实： “最开始就是那位高阶的木灵术士和我发生争执，然后产生冲突。 最后这次就那位水灵和木灵的就让我疲于招架了，最开始出面交涉的那位木灵高手没有再见到。” 威灵哈哈一笑： “阿尤布，你最开始遇到的那位木灵术士，应该是苏子，李阀的一级客卿，后面遇到的是穆先生，也是木灵术士，一级客卿，两人的能力不一样。 苏子大叔的能力，可以通过源灵世界进行万里穿行，他多半是回到帝国那边搬援军去了，嗯，我算算，他遁回去将援军带来，需要两天半到三天，你们觉得眼下拓荒团的实力，还会是先前那般？” 卡洛斯等三人的面色瞬间变幻。 如果威灵说的是真的，那么想神不知鬼不觉干掉拓荒团，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威灵继续分析： “这么天远地远的，我断定李阀援军人数不会多，多半就是携带一些能量储备、军火补给，侧重点会放在装备和能量生成方面的，说不定会有小型化的核聚变装置。 战力方面，多半会是带上两三位顶级术士而已，李阀那么多的供奉，应该出来散散心了。” 卡洛斯的面色大变。 是啊，支援远方的小队，最好的支援不是装备，而是顶级术士。 可怜瓦伦西城，没有一位顶级术士。 卡洛斯在西玄联邦荣光之城的家族之中，也有顶级的法师，但未必愿意过来趟这浑水，即便愿意过来，时间上却鞭长莫及。 只要有一位杀力惊人的顶级术士出现在这里，整个印加大陆，都将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能对付顶级术士的，只有顶级术士。 卡洛斯神色数变，他挥挥手，那些悬空的“鳐鱼”级载具，纷纷降低高度，打开舰体腹部，让所有的小黑点蹦入，然后缓缓飞走。 “这样，威灵先生，大家都明白，战争只是磋商和沟通失效的后手，我们还没有进行务实性的沟通。 三日后，要么你们会同你们的顶级术士，到这瓦伦西城进行协商。如果你们没有顶级术士过来，那么第四日我们就去冷月山地和你们商议。” 威灵哈哈一笑，明白卡洛斯的想法。 假设拓荒团真的有顶级术士坐镇了，卡洛斯是绝对不愿意将自己的实力和李阀进行火拼的，拼光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但如果拓荒团没有顶级术士，那么卡洛斯上门，或许会有更多的要求，比如对收获金属的分配权方面一定会提出要求。 “没问题，共谋发展才是正理，如果双方能达成合作协议，对瓦伦西城会有极大的帮助的，现在大洋帝国，也在向外谋求发展。 哈哈，说不定哪天他们会有人出现在印加大陆上了。” “大洋帝国？” 卡洛斯有些不解。 威灵的笑容不变，再次丢出一道信息： “是啊，拓荒团的负责人李陵游，其实也是大洋帝国的凌波侯啊。” 这消息令卡洛斯有些头皮发麻，要是瓦伦西城同时得罪帝国李阀和大洋帝国的慕容氏，那么真的不用混了。 守宫和元宝都抿嘴含笑，知道威灵在给对方施加压力。 卡洛斯知道试图独霸印加大陆的奢望是无法达成了，局势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他也算决绝，马上做出了选择： “很好，那就说定了，我将瓦伦西城收拾一下，三日后，在这城主府与李阀进行协商合作。” 威灵点点头： “好，给我冷月山地的坐标位置，我先去和拓荒团商议一番，转达城主先生的意愿。” 阿尤布哭丧着脸，立即丢来了一号基地的位置信息。 威灵三人给对方三人拱拱手，转身走向载具。 转眼间，“青鸟”轻盈掠空，迅速朝西北方位飞去。 …… 看着威灵三人离去，卡洛斯依然悬浮在那里，久久没有回到城主府。 阿尤布犹有不甘心： “城主大人，我们就这么算了啊？” 卡洛斯面色有些复杂： “阿尤布啊，你不知道帝国的厉害，如果真的有顶级术士到来，我们没有丝毫胜算，除非联邦方面也大军出动，高手跟随，才可以抗衡。” 纳尔吉扎点点头，心有余悸： “这个威灵，究竟是什么样的术士啊，我看不出他到底是侧重于哪一方面。” 阿尤布也有同感，附和点头，看着卡洛斯。 卡洛斯苦笑一下： “这下知道天外有天了吧，我也看不明白。 威灵那两个手下，就是最后下来那个半大孩子，以及那个女人，实力都非常强大。” 阿尤布和纳尔吉扎有些愕然，他们根本没有感觉那两人有任何威胁。 …… 载具上，守宫有些心有余悸： “公子，幸好我们和对方进行了沟通，要是那么多的中型载具和机械蝗虫，突然出现在拓荒团面前，局面一定会非常糟糕。” 威灵也有些后怕： “是啊，要是卡洛斯带着这么多的装备去了李陵游他们的基地，发生了大战，拓荒团的灵仙派弟子多半都要完蛋。 除了穆先生、隋先生、李陵游可以活下来，元贝、玄台、玄参、望月可能会迷失在源灵世界，其他人都要殉职。” 元宝有些好奇： “师父，你觉得苏子先生真的会去搬救兵了吗？” 威灵点点头： “拓荒团中，能实现远程移动的，就元贝他们，穆先生和隋先生都不行，因为他们未必事先在帝国留有精神坐标。 而苏子大叔却可以，在中阶后期的时候就可以，现在都是高阶术士了，想必会很轻松。 当拓荒团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敌方势力，以苏子的谨慎，玄明、末药的细致，必然会担心对方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而且，几番争斗之后，拓荒团的能量补给必然匮乏，那么，搬救兵是唯一的选择。” 元宝却有些不以为然： “师父，他们可以像鲮鲤一样，向你求助啊，只要师父在，我看刚才那三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守宫摸了摸元宝的头，笑着解释： “元宝啊，你没有见过那些机械蝗虫的厉害，你师父即便可以救助你师兄弟们，但是拓荒团其他成员，多半会被那些机械玩意给撕碎。” 伴随着信息，守宫还给元宝丢出了成千上万机械蝗虫弹射跳跃行进和群体攻击时的恐怖实力，其中就包括冷水峰战役帝国斥候部队全灭的影像。 分析着影像信息中那铺天盖地的弹幕，元宝都有些失色。 不能进行躯体能量化转换，不能进入源灵世界规避，面对这样的钢铁弹幕，低阶术士就是死路一条。 威灵悄悄给守宫丢出一道信息： “守宫，有机会的话，要弄清楚卡洛斯是如何指挥那些载具和机械蝗虫的。 今天没有见到约瑟夫，说不定约瑟夫就是那些载具的指挥者，卡洛斯只是给约瑟夫下达命令。” 守宫点点头： “对，公子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先前我发现城主府有特定频段信号发送，应该是联邦‘风语者’加‘棱镜’的组合，实现局部区域的网络自由，如同我们习惯将‘谛听’和‘图腾柱’相结合使用。” “嗯，要是有机会就入侵他们这个系统的指挥中枢。” “好的，下次会晤不是要进入城主府么，我试试看。” ……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24战略改变 不到一个时辰，威灵他们飞到了目标区域，盘旋在高峰之上。 他们看到高峰之下，有一座巨石城遗迹，周边还有诸多的巨石阵和巨石像，皆已颓败不堪。 遗迹中间区域，有一座新修的方形围合基地，四周还有一道壕沟，有溪水注入，在另外一侧溢出，形成了飞泉。 奇怪的是，那方形基地中间，竟然是黑乎乎的一片。 高峰的顶端已经被人用术法弄得非常平整，停靠了三艘“青鸟”载具。 此刻载具中的通讯频道，已经传来了玄明、元贝等人的欢呼： “师父他们来了，哈哈，太好了！” “师父过来了！” “……” 通过舷窗，威灵看到微胖青年商陆，站在半山腰一处新开辟的空地上，双手抱着一根旗杆，一面黑色的旗帜正被他奋力挥动。 此刻那三艘载具已经缓缓移动，将彼此的距离压缩到极致，估计是为威灵的载具腾出空地。 即便如此，守宫都是小心翼翼才勉强将载具停靠下去。 这样一个峰顶，停了四艘中型载具，已经是奇迹，每一艘载具都有小半舰体悬空在悬崖上了。 半山腰上，已经有几处巨大的空地在平整，似乎每一个空地，都可以停靠两艘载具，拓荒团的大部分成员，都在不停地忙碌，挖掘洞府，平整停靠位。 三人走出载具，很快下到半山腰的那处空地，李陵游、穆先生、隋先生以及灵仙派弟子们都聚到那里了，一看到威灵三人，都欢呼着鼓掌。 弟子们都跑过来，欢欣鼓舞： “师父！” “师父！” “师父！” 威灵含笑和他们一一招手，慢慢走到李陵游和穆先生、隋先生面前，大笑不止： “我都知道你们打胜仗了，把‘哥布林’冒险团都快打残了！” 众人惊异不止。 “威灵兄，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陵游非常困惑。 “哈哈，这事情说起来有点巧！” 很快，众人在临时开辟的山洞中坐下来。 威灵将无意中去到瓦伦西城后的情况都打包丢给众人。 “师父，你太厉害了，我们的应对都在你的预计中！” 末药、玄明等人不约而同表达了相似的意见，将这两天的情况，都打包丢给了威灵。 而李陵游、穆先生、隋先生也先后从他们自己的角度，给威灵丢出了信息包。 十来个庞大的信息包瞬间被威灵进行了全息整合，每个人的视觉角度不同，综合起来，威灵对这两日的战斗冲突有了一个全面的把握。 他点点头，面露笑容： “你们的应对，可以称为非常完美，识破了对方的用意，即便援军今日不到，你们依然有抗衡一夜的能力。” 大家都笑着点头。 李陵游却有些冷汗直冒： “幸好威灵兄及时赶到，不然，要是等我们发现那数十艘中型‘鳐鱼’和数万的机械蝗虫，我们一定会全军覆没。” 威灵点点头，知道弟子们对机械蝗虫并无直观感受，于是给众人再次丢出了冷水峰遭遇战中的影像，帝国两百人的斥候部队，每人都穿戴有正规的“勇武者”武装，依然遭遇全灭，无一人回归。 铺天盖地的机械蝗虫，配合上联邦的超大型机甲武装，对低阶术士和军士的近距离作战，那简直是异常噩梦。 威灵的影像信息，让李陵游、末药、玄明等人都相视失色，冷汗淋漓。 他们此刻才感觉到后怕。 拓荒团中大部分都是低阶的土灵术士，外骨骼武装本来就不多，战斗素养与雅西郡西荒军团相去甚远，当年那么一点点的机械蝗虫，配合大型武装机甲，就让精锐的两百斥候部队全军覆没，眼下的拓荒团，与那斥候部队相比，只弱不强。 虽说己方有两位高阶术士，对方也有三位啊，一旦高端战力被牵制，对方还有十多艘中型的“鳐鱼”，只要参战，简直就是碾压一样。 守宫见众人有些气短，忍不住含笑宽慰： “大家也不要气馁，对方现在不敢动的。听公子给你们分析原因。” 于是，威灵将威胁卡洛斯的各种理由，都给大家掰碎了分析一遍，最后得出结论： “很明显，卡洛斯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既然他给我们展示了那些载具和机械蝗虫，反倒说明他不会动手了。 否则，偷偷打我们一个突袭，才符合他作为军事指挥人员的素质。” 众人频频点头。 “卡洛斯一定是希望在这印加大陆重建一个势力，因此才没有在这一届的联邦政府中有任何职务。 至少我所知道的察部信息中，卡洛斯、约瑟夫都是没有任何职务的，那么他们的目的已经明确了。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权衡利弊，依我看，倒不如适当调整战略目标。 既然慕容氏可以征服无尽大洋的岛链，那么，李阀为啥不可以征服整个北部印加大陆，建立一个李阀自己的势力范围，甚至是帝国？” 众人目瞪口呆。 威灵看着他们的表情，也觉得好笑： “哈哈，我也仅仅是个不成熟的想法，我们离开之前，我就给阀主表达过类似的意见，担心帝国也会在随后产生对印加大陆的兴趣。 这个目的，并不是让李阀也从帝国分裂出来，而是以十八郎这边为首，以灵仙派为辅，我们建立一个北印加势力，那么，这广袤的废土区域，今后就都是我们自己的了。” 灵仙派的弟子们眼睛开始发光。 末药首先点头： “师父说得有道理！眼下整个印加大陆还暂时处于废土状态，南印加区域和中部印加，都让给卡洛斯，而最广袤的北部，大湮灭中被核洗最厉害，几乎没有自然人能长期生存，他们必然不会与我们争抢。 我们占据了北部大区域，一方面符合我们的掘金目标，另一方面也注定在短时间内不会受到太多觊觎。” 玄明补充了可行性策略： “帝国在智能设备方面，是整体超过联邦的，联邦有机械蝗虫，帝国也可以制作更多攻防强大的无人智能设备，更加具有攻击性。 我们可以利用挖掘的金属，换取帝国的采矿装置，能源生产装备，然后制造上百万的机械智能军队，守护国土，哈哈。” 穆先生和隋先生先是目瞪口呆，但随着灵仙派一众弟子的相互补充，渐渐兴趣也带动起来，觉得未必不可行了。 见他们讨论得热闹，威灵含笑打断他们： “我的提议也仅仅是说说而已，眼下就这么个情况，这北印加的确是暂时不适合自然人生存的，但可以是我们术士活动的区域，基于未来对神性金属的需求，对于这片区域，我们必须拿下，因此，先就眼前的谈判要有决定。” “威灵兄说得对，估计就今明两天，援军就好到来，我们再细细思考一下，和瓦伦西城如何合作。” 穆先生和隋先生商议了一下，穆先生建议： “我觉得，如果能合作，末药说得对，将中部南部都给他们，我们独享北部，今后，来自东面联邦的侵扰，由他们负责遮断，来自西边大洋帝国的麻烦，我们解决。 基于此，今后北印加我们是建立国度，还是划出专享区，那是我们和帝国与阀中商议后的事情了。” 威灵含笑点头： “穆先生此言非常有远见，未来的事情暂时不必纠结，先应付好眼前。” 守宫悄悄给威灵丢出一道信息： “公子，要是帝国四大门阀都派出一支非继承人的嫡系，合力进行，灵仙派公开在寒门小户中招募弟子，以玄明他们几人的号召力，我估计，很快就有上千的年轻术士加入，加上四大门阀的力量，可以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复刻大夏帝国和大洋帝国的模式。” 威灵看了一眼守宫，面带微笑，私下回复： “然后喃？” “然后公子任皇帝或者国王，灵仙派与四大门阀共治北印加！” 威灵一下差点笑喷了，白了一眼守宫： “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有如此想法。” 守宫微微噘嘴，神色黯然。 …… 次日清晨，李阀援军抵达。 两艘制式“青鸟”中型载具，还有一艘等级更高、体形庞大如小山的“鲲鹏”级飞行载具。 与先前的三艘减配攻击性和防护力的“青鸟”不同，这新来的两艘青鸟，纯粹就是帝国标准制式的，携带了更多的“勇武者”武装和各种枪械弹药，各种攻防装备。 而那更大的“鲲鹏”载具中，则是带来了一整套的核聚变装置，为拓荒团的能源补给带来实质性的改变，这足足可以支撑一个小县城的各种能量需求。 带队的人没有超出威灵的预期，正是李陵游的老爹，李大蓟。 还有两位阀中供奉，也都不是陌生人，而是当初一起在鹿本原征战压阵的其中两位。 一位是明石先生，一位是广丹先生，都是顶阶的术士。 半山区域根本就没有地方能够停泊“鲲鹏”载具，只能选择停在峰顶，独占那被削平的空地，其它载具则分开停在半山处的不同平地。 李大蓟带着两位供奉长老和苏子，走下“鲲鹏”载具，就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山地间依然黑乎乎的基地。 威灵和穆先生、隋先生闪身出现在他们身边。 一阵寒暄之后，威灵将前两天在苏子走后基地的遇袭情况，以及自己在瓦伦西城了解的情况，众人对后续应对策略改变的思路，都打包丢给了李大蓟等人。 几人相视沉思片刻，李大蓟脸色数变： “想不到，我们的信息也如此滞后，想不到这印加大陆竟然也有如此强悍势力介入了。 还好，这次幸好拓荒团的应对得力，苏子的选择及时，威灵也有意外的提前打压，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苏子整理了一下收到影像中的变异兽群攻击，也不免后怕： “是啊，要是一开始应对不正确，耗完所有的弹药和能量，我们的行程再有耽误，那后果就惨重了。” 供奉长老明石先生很直接： “老夫觉得威灵的观点正确，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以变应变，就将目标定大一点，干脆将整个北印加拿下！不然这样的小打小闹，收益和付出不成比例！” 李大蓟也干脆，略作思考，马上改变了主意： “既然如此，通知全员，我们就在这‘鲲鹏’上面开个会议。” 几人随即返回载具，在这种大型载具的会议室内，等候拓荒团的所有成员，都进入开会。 不到十分钟，所有的拓荒团成员，都汇聚在峰顶的大型载具会议室。 从程序上，李陵游粗略汇报了一下目前的状态和应对，这是让所有的低阶术士和先前并未参与讨论的拓荒团成员，都了解一下现状。 待李陵游汇报完毕，李大蓟起身，对整个拓荒团的处置与英勇做出表扬，然后宣布了最新的指令： “根据现在的情况，权衡一下我方的实力，我们调整一下接下来的目标。 首先，我们将改变拓荒团的基本战略，从建立为单纯掘金的前进基地，改变为择地建立永久性的城市，中期目标是占据整个北印加大陆，与瓦伦西城平分印加大陆。 远期目标是在北印加建立自己的国度，斩断东边西玄联邦的染指，成为帝国除无尽大洋之外的第二道屏障。 盎萨白魔，既然离开了印加大陆，就别想再回来了，其实，在上古时期，这北印加也是我大夏先民最先到达的地方。” 阀中首领的远大目标，可以预想到其中的波澜壮阔，众人都不免有些心情激荡。 灵仙派弟子先前和李陵游、穆先生、隋先生商讨过这件事，不会感到意外。 其他拓荒团的成员，却为阀中的高层转眼间做出如此大的目标转变有些吃惊，但这种高远的想法，无疑是为他们打开了一扇以前不敢想象的大门。 李大蓟继续分析鼓劲： “威灵和那个瓦伦西城的首领卡洛斯有过接触，对方眼下应该没有独吞大陆的奢望了。 末药、玄明的分析也符合现实，这不是我们目标太大，不切实际，相反，这恰好是一个独占北印加的一个空窗期，哈哈。 得时无怠，时不再来，天予不取，反为之灾！ 帝国距离这边，太过遥远，帝国北面都还有广袤的区域未经开发，因此，帝国方面是不会对此地有想法。 大洋帝国，刚好建立，还有诸多的岛链没有纳入囊中，人力有限，自然无暇东顾。 西玄联邦，邦国林立，内部纷争不断，各有打算，对于这印加大陆，北部并不适合自然人生存，即便他们介入，也应该是争夺生存条件好的中部和南部。 因此，我们这个拓荒团，算是占了一个先手，直接就变成李阀的先遣团了。” 李大蓟的分析，无疑给众人注入了更多的激情，所有的拓荒团成员都有些憧憬了。 如果远期目标能在几十年内实现，在座的一百多人，算是未来新生帝国的开国元勋了。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25图穷匕见 李大蓟本身能力就不差，平素掌握的各种情报信息也算精细，对大局的把控固然不及李元明，但对机会的把握，丝毫不差，他一挥手，下达指令： “马上集结，这个基地不要了，我们直接去瓦伦西城，与卡洛斯谈判，如果结果好，那么我们就直接北上。 在北印加的中部，我记得那边有五大灵湖，就在那附近，选择一个旧时代大城市的遗址，进行改造，建立永久性城市！ 如果谈判结果不好，嘿嘿，我们就利用‘鲲鹏’的强大攻击力，协同五艘中型载具，干掉瓦伦西城的城主府，占领瓦伦西城！” “大人威武！” 大伙一阵欢呼，纷纷离开会议室，要么去下方山洞，收拾工具，要么就直接返回原本的载具，准备出发。 威灵和守宫相视而笑。 只是威灵的笑容有些无奈： “我就是一个提议，没有想到他们就如此上头啊。” 守宫不免莞尔： “公子，你太低估他们的能力和愿景了，对于灵仙派的众人来说，师父念旧，喜欢李阀，愿意留下，弟子们自然没有怨言跟随。 但是既然师父都说可以建立自己的国度，他们自然会更加有干劲啊！ 对于李阀来说，能有自己打下的天下，在帝国那边就更加游刃有余了，四处开花，不管是嫡系还是旁支，都会有更大的发展天地，那么，未来的李阀，将是遍及母星的庞大势力。” 威灵默默点头，他一开始提出这个建议，何尝不是考虑到弟子们的未来，也不愿意让弟子们在李阀终老一生。 虽然李阀很好，但这和弟子们的未来是两回事。 想到这些，他心中释然。 半个小时不到，队伍已经收拾完毕，各自回到了载具。 “鲲鹏”成为了旗舰，也成为了六艘中型载具的信息中枢。 李大蓟指令一下，七艘载具以一个箭头的形状，朝东边飞去。 冷月山地的一号基地，还没有建成就废弃了。 威灵给守宫和元宝交代一下，让他们跟随旗舰先走，自己耽误几分钟。 一转身，威灵出现在冷月山地的山间巨石城遗迹中。 看着那些巨大、神秘的远古遗迹，到处还可以见到前两日的战争痕迹。 但李陵游和玄明他们即便修建基地需要石材，也并未去搬动那些古时就存在的巨石，因为他们知道威灵必然会探查这个遗迹。 站在那中心的神庙上，山风猎猎，飞云飘逸。 威灵的眼神，仿佛穿越了无尽的岁月迷雾，见到了无数衣衫褴褛的土著在祭拜，在用异能切割巨石，在屠杀其他部落的俘虏用于献祭。 也看到了大日炽烈，河流断绝，大地干涸，无数赤身露体的土著倒毙在山间，辉煌的文明瞬间灰飞烟灭。 胸前那个小黑石头在微微发热，威灵明白应该有那些细小的光点又在汇聚，但他不作理会。 因为他知道，自己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探寻，始终无法激活那颗黑色的石头。 片刻之后，威灵再次回到载具中，给元宝和守宫打了一个招呼，就闪身进入了李大蓟的旗舰，引导方向，飞赴瓦伦西城。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看到了东方的海天一色。 那就是西风洋了。 在海边低矮山脉的一处平原上，瓦伦西城出现在视野中。 透过舷窗，看到那小小的城市，低矮的建筑，彻底无害化的城防，李大蓟忍不住都有些笑意： “真不知卡洛斯将那些载具隐藏在哪里的，至少从空中看不到。” 威灵含笑点头： “李二叔你看那城市的边沿，不是临海的悬崖么，我估计就在那悬崖下，从我们这个角度是看不到的。” 李大蓟点点头，发出指令： “所有载具，都悬空在城主府上空！” 指令下达后，六艘中型载具，将旗舰“鲲鹏”围在中间，宛如一片乌云，缓缓飞抵，悬空在城主府的上空。 城主府外的巨石廊檐下，卡洛斯、约瑟夫、阿尤布、纳尔吉扎四人，已经满脸凝重地仰头看向空中。 特别是阿尤布和纳尔吉扎，他们并未想到，大型载具和中型载具的差别会有那么大。 先前看到“青鸟”级载具，已经觉得很庞大，超过了联邦的“鳐鱼”，但看到在“鲲鹏”后，颠覆了他们的认知，“青鸟”的体形，不及“鲲鹏”的十分之一。 而“鲲鹏”舰体上那布满神秘花纹的合金装甲、那一排排狰狞冷肃的炮口，更加震慑人心。 卡洛斯面有苦色，给三人丢出一道信息： “帝国还有顶级的载具，夸娥氏，就算这种鲲鹏级载具在夸娥氏面前，一样宛如一个小虫子，你们这下应该知道帝国的底蕴了吧？ 这样的大型载具，帝国每个门阀世家，哪一家没有几艘？” 阿尤布脸色非常精彩，当然，即便没有遇到这样的巨大威慑，他脸上的条纹妆容也很精彩： “城主大人，我知错了，昨天我还认为您对那个历史学者太过宽容。” 卡洛斯面色一滞，转头看看阿尤布，微微摇头。 历史学者？ 你这蠢蛋还当真啊？ 随即他随即转头走向廊檐外的小广场，仰头对着夸娥氏载具，含笑挥手。 半空中，夸娥氏载具的舱门打开，几道人影走了下来。 能在虚空中漫步的，最低也是高阶术士。 紧接着，其他几艘中型载具，也有数名中阶术士，化作能量体，闪身出现在小广场。 李大蓟、两位供奉、苏子、穆先生、隋先生、威灵是缓缓走下来的。 李陵游、元宝、元贝、玄明、商陆、南星、玄台、玄参、望月、鲮鲤和寄奴，这些中阶术士，是闪现下来的。 这样的场合，威灵是一定要弟子们参与的，末药和尾陵就只能作罢了，毕竟他们是智慧术士，身体无法能量化，只有修炼出慧体，才可以随意离体闪现。 威灵大笑一声，给卡洛斯等人丢出信息： “哈哈，卡洛斯先生，原本说的三日后过来拜访，但我们阀中长辈非常期待与先生见面，因此提前过来，不见怪吧？” 其实就在卡洛斯感应到两位供奉后就已经如临大敌般，面色难看至极。 顶级术士的威严，只有高阶术士能感受到，相对于低阶的术士，反倒觉得他们平易近人。 对方的军备、术士等级和数量，都已经碾压己方了，还谈判个屁啊，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呗。 他努力挤出笑容： “哈哈，威灵先生，欢迎之极，荣幸之极，怎么会见怪呢，呵呵。” 随着众人的走近，阿尤布愈发觉得压力重重。 众人对着瓦伦西城四人微微拱手，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好奇，细细打量。 玄明等人还是首次如此细致地打量交战了两次的阿尤布，也看到了穆先生、隋先生所说的那个御兽老头，那么大的驯鹿角顶在头上不累么？ 威灵率先介绍： “卡洛斯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前辈，是李阀的供奉先生，顶阶术士，明石先生和广丹先生。 这位，是李阀的核心高层主管，李大蓟先生。 这位，阿尤布应该熟悉，是拓荒团的负责人李陵游，其余的都是拓荒团的中层负责人，都是我的弟子。” 看着两位眼神犀利如刀的老先生，卡洛斯咽了一口唾沫，满脸堆笑： “欢迎各位先生光临瓦伦西城，实在令蓬荜生辉，令寒地有幸啊。 我给各位尊敬的客人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手，副城主约瑟夫先生。” 约瑟夫上前一步，右手抚胸，躬身致礼，腿部发出微微的机械声。 “这位是瓦伦西城的纳尔吉扎长老，这位是阿尤布，你们都见过。 些许误会，就不提了，请到寒舍一叙。哈哈！” 卡洛斯发出“爽朗”的笑声，邀请众人。 李大蓟含笑点头： “卡洛斯先生年轻有为，丰神俊朗，我一看就喜欢，哈哈，请！” 李大蓟向来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卡洛斯自然有点受宠若惊： “先生请！” 卡洛斯也算是对东方的礼仪、谦辞有一些了解，刚才的语音信息中已经在刻意模仿和奉承。 李大蓟和威灵等人相视微笑，一并走入城主府。 好在城主府那宽大的大厅，就是一个常规会谈室的长条桌布局，这避免了宾主双方对座位的纠结。 李大蓟和两位供奉随意坐在一方的中间，威灵、李陵游也都挨着坐下，弟子们则是在他们身后站着。 卡洛斯等四人则是在对面坐下。 看着对面一行人的风度气质，卡洛斯微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卡洛斯和约瑟夫从西玄大陆那边，还带了几十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和帅气俊朗的小伙子过来，不然，这会上茶水咖啡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土著，那么，卡洛斯一定会更加羞愧的。 宾主坐定，李大蓟自然不会喧宾夺主，众人都含笑看着卡洛斯。 卡洛斯也笑得风轻云淡： “今日有幸，能有帝国李阀如此众多高层人才，与我等共谋大业，我感到非常荣幸，对整个印加大陆的未来，都充满信心。 我们双方，用大夏的话说，是不打不相识，经过些许误会，反倒增加了了解，这对未来的合作，无疑是好事。” 威灵等人含笑点头，李大蓟丢出回复信息： “我认可卡洛斯先生的意见，威灵与卡洛斯先生的接触中，或多或少知道先生的实力和背景，不知道先生对于这片废土的未来有何期待？” 对于李大蓟率先询问自己的目标和愿景，卡洛斯并不奇怪，这才是符合惯例的： “李先生的智慧宛如深渊，我自然不会隐瞒我的野望。” 卡洛斯甚至微微起身，行了一个半礼： “不瞒先生，自大湮灭后，印加大陆沦为废土，这对于祖祖辈辈都曾经在这里生息繁衍的我来说，实在痛心。 至于联邦高层放弃这片大陆，回归盎萨人最初的发源地西玄大陆，我也不敢苟同。 因此，我与约瑟夫先生约定，试图重整大陆，恢复昔日的帝国荣光。 希望在未来的岁月中，与李阀和平共处，共创辉煌。” 李大蓟点点头，对卡洛斯的愿望给予肯定： “先生果然有宽大胸怀，不过，你虽然身为盎萨人，但毕竟势单力薄，眼下帝国其他门阀世家，皆有效仿慕容世家的例子，试图远赴海外拓展。 大洋帝国，新晋勋贵众多，比如犬子李陵游，即为凌波侯。 他们亦有拓宽领地的意愿。 因此，可预见的未来，这印加大陆必然迎来群雄争霸的格局。 我李阀势单力薄，只能派出拓荒团，小打小闹，更多的事情，可能帮不上先生。” 威灵等人自然明白李大蓟是以退为进，要先看看卡洛斯的底牌。 卡洛斯自然不会相信李阀势单力薄的说法，只能假意理解： “先生过谦了，以我的寡闻，也知道帝国四大门阀中，李阀的实力非同一般，只能说先生是看不上这荒僻废土，哪里是什么势单力薄。” 李大蓟正色回复： “城主先生，帝国门阀，排序中可是有玄机的，王谢李杨，我李阀比之王谢，还是弱小不少啊，哈哈。” 卡洛斯一滞，心中骂娘，你们这还叫弱小？ 比你们弱小很多的慕容氏，都拿下了整个东日邦国。 李大蓟见卡洛斯无奈，于是询问： “要知道，先生的目标，可不是小愿景啊，要支撑你的理想，仅仅以先生的军事素养和现有的实力肯定是不够的。” 卡洛斯眼神一闪，总算明白对方需要了解什么了，只能如实相告： “不瞒先生，我们在西玄的家族，在大湮灭前，也算是有几百年传承的资本集团，侥幸存留下来，也一直希望有自己的国度，无需仰人鼻息。 对这个目标，自然也有所准备，在一些联邦邦国中，也有战略合作盟友，我这个小城主，不过是类似李陵游先生那样的先行者罢了。 如有需要，组建千人左右的法师军团，具备百艘左右的战舰载具，也还是有可能的。” 李大蓟哈哈大笑： “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大猫小猫几只，就试图染指一个大陆的，如果有这样的准备，也算是勉强够了，能抵挡帝国一两个世家的合力攻击。” 卡洛斯的面色有些难看，是啊，虽然对方的用语不够礼仪，但是无疑是实话，就算自己的底牌全部到位，也只能是抗衡帝国一两个世家的实力，还比不上一个门阀的力量。 玄明站在威灵背后，面色平静，却是心中喜欢，他喜欢这样的谈判和彼此言语交锋。 卡洛斯沉吟了一下，面色诚恳地看着李大蓟： “李先生，基于如此条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建议可供我们商议？” 他心中暗想，老子已经将底牌都给你了，你也得划出一个道道啊，不然，这谈判有什么意义？ 李大蓟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按理说，贵方的力量，在这样并无强势土著的区域，也可以打下一片天下，但是，区域不太可能太大，否则会与大夏帝国、大洋帝国甚至西玄联邦的邦国产生冲突。 如果以贵方的力量，加上李阀的力量，各守一片区域，守望相助，李阀去应付来自无尽大洋方向的挑战，贵方去应付来自西风洋方向的威胁，那就能站稳整个印加了。” 图穷匕见。 卡洛斯的心中油然浮现四个东方的典故文字。 这才是李阀的目标，什么拓荒团，那都是说辞而已。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26黄金之盟 卡洛斯有了这个明悟，反倒心中有了底气。 他目光一闪，淡淡一笑，看向李大蓟： “不知道李先生的目标，是这大陆的哪一片区域？” 李大蓟哈哈一笑： “对于我们来说，反正就是找地方探寻挖掘金属，只要地方大，就满足了，并无其他要求。” 卡洛斯点点头，试着丢出意见： “先生知道，印加大陆面积最广大的是北部区域，也是大湮灭时期受创最严重的地区，现在很多地方的辐射值都依然不适合人类生存，没有一两百年的缓慢消退，都会是事实上的废土，只有这中部和南部，才勉强适合自然人的居住和发展。 对于我们家族和同盟力量来说，自然是对中部和南部区域势在必得，不然，即便将整个北部给我们，也实现不了基本的战略意义。” 李大蓟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陷入思索，片刻后给出回复： “卡洛斯先生倒是干脆，你的意思，留给李阀的就只有北部废土？ 我原本是希望只要南部的，那样的话阀中的自然人都可以参与进来，如果按你的划分，阀中基本上只能有术士才能涉足该区域了。 而且，低阶术士在辐射超标的地方呆久了，也难免不出问题…… 这有点不好办啊。” 卡洛斯摸了摸鼻子，似乎也有些遗憾： “是啊，我也知道，这对李阀的开拓步伐，无疑会有一点点的影响，但李先生要考虑到我们这边的实际需求，民众多半是来自其他大陆的各种自然人，根本承受不了北部的条件。 因此，只有更加强大的术士去北方了。” 李大蓟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 “能否将中部区域划出一部分，作为我们先期的落脚点？ 这样对彼此都有利？” 卡洛斯根本不相信所谓的先期落脚点，等李阀在中部有了扎根的地方，今后还能将他们赶出去么？那无疑是在做梦，因此他马上摇头： “李先生，你知道，对于自然人国度而言，中部面积本来就狭长，雨林密集，对人口的承载力就不够，我们早就考量很久了，实在不能更改。” 李大蓟无奈点头： “这么说来，我们多半谈不拢了，以卡洛斯先生的智慧，该如何解决后续的问题？” 一提及谈不拢，卡洛斯身边三人，以及李大蓟一方的几人，都有些面色凝重。 卡洛斯也明白李大蓟是有恃无恐，如果谈不拢，对方一定会认为吃定了自己，看来，最后的底牌都要丢出来啊。 因此他苦笑着摆摆手，给手下的人丢出一道信息，然后看着李大蓟： “李先生不用着急，我给先生看看一样东西。” 片刻后，两个西玄武装军士推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进大厅。 这东西看着非常简洁，就像一颗旧时代的导弹模样。 只是没有飞行导翼，也没有尖锐的头部，更像一个粗笨的金属圆柱，顶端密集地伸出了许多天线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又像是一个粗大的金属刷子了。 但小推车后面拖着的粗壮电缆，表明这东西未必是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卡洛斯起身离席，走到那圆柱旁，给众人笑盈盈介绍： “大家都知道，从总体上说，联邦的法师数量、能力与帝国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是联邦科学院最新的一种小玩意，用于小规模战场的尝试性设备，他们认为是一种黑科技，称之为‘变频吞噬者’。 这个原理很简单，其实就是一个大功率、全频道的信息干扰器，通过对大部分术士的脑波频段的全覆盖，对局部战场的术法遮断，形成一个末法之地，然后配合机械蝗虫这类小玩意，形成对敌方术士军团的重创。” 信息丢出之际，卡洛斯按动了一个按钮。 “嗡……” 一道细微的低频电波撼动了空气，空气中的微尘几乎瞬间电离，吸附在周边的事物上。 参会的所有人都觉得脑袋一沉，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李大蓟豁然起身，两位长老也身形闪烁了几次，冷冷看着卡洛斯。 卡洛斯双手摊开，耸耸肩：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反正这东西对我这样能力不高的人，是有克制能力的，此刻我都没法施展能力了，要不各位年轻人试试？” 李陵游、元宝、元贝、玄明、商陆、南星、玄台、玄参、望月、鲮鲤和寄奴几人的面色变得非常难看，他们都流下了冷汗。 这种装备对他们的压制效果是非常明显的。 但凡他们的脑波频率没有超出设备范围，就会受到剧烈的干扰，根本用不出任何术法。 威灵眼神微凛，他也能感受到电波对脑波的影响，但有数百万的精神体，随意转换，可以过滤大部分脑波攻击。 他刚刚暗中尝试了一下几个中低阶的术法，失败与成功参半，但可以确定，精神类术法不受影响。 李大蓟眼神如刀，看着卡洛斯： “卡洛斯先生认为这样的装备，可以对帝国的术士有全面压制吗？” 卡洛斯摇摇头： “先生高看这东西了，仅限小范围。比如眼前这个装置，最多百米范围，对传统武装无效，对远程火力无效，对较大的物理打击抗性不够，对磁暴类武器攻击承受力也差，对顶阶术士作用有限。” 威灵笑着插入信息： “这也不算什么黑科技了，我看当初东日邦国在荒冢峰监狱中，禁锢中、高阶术士的约束装置，就类似这个。 通过变频，实现全波段的脑波干扰，凭借帝国的科技水平，几天就可以批量生产。” 李大蓟眼神略有缓和： “既然先生清楚这些，那还开启这个设备，意欲何为？” “哈哈，李先生多虑了，我只是给盟友展示一下自己拥有的东西，便于大家了解更多，要是真有什么想法，就会在周围布置多个如此设备，然后再安放一万个机械蝗虫，以备使用……哈哈，还请先生无需多想。” 李大蓟含笑点点头，但笑容却有些小尴尬： “嗯，不错，看来联邦这十年也算是苦心孤诣，在暗中谋算帝国的术士啊。” 卡洛斯哈哈一笑： “李先生不必担心，这东西，能耗超高，作为守城还是不错的，可以有效瓦解攻击方的术士能力，实际作用在具备强大远程集火能力的帝国，没有什么作用。 我通过特殊渠道，弄出来一些，是为了预防本地土著和变异兽潮的。 而且在未来，我们结盟之后，联邦也是我们共同的对手！” 随即，卡洛斯关闭了那个“变频吞噬者”，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一方的阿尤布、约瑟夫和纳尔吉扎都瞬间恢复了能力。 李大蓟微微点头，似乎认可了卡洛斯的说法： “很好，卡洛斯先生考虑非常周全，未雨绸缪，果然是值得信赖的合作盟友……” 李大蓟停顿了一下，认真地看了一下众人，缓缓丢出信息： “好吧，回到先前的话题，既然卡洛斯先生考虑周详，我们李阀也不能太过计较，就退让一步。 以那冷月山地按纬度横向划线，整个北部都归我们李阀了，今后南边和这中部，就归瓦伦西城。 李阀今后负责来自无尽大洋的挑战，而来自联邦方面的干扰，就靠卡洛斯先生遮断西风洋了。” 卡洛斯大喜，起身抚胸行礼： “李先生大度，那我们就此说定，今后互为屏障，共谋发展！” 李大蓟苦笑： “我现在可有点头大啊，那么高的辐射值区域，阀中人员的防护方面，必然又得加码，头疼啊。” “哈哈，先生不必如此，帝国门阀，富敌天下，岂会为这点小麻烦头疼，那么，我们就将决议落到纸面，彼此衿印，以备后世查询？” 李大蓟微微点头。 卡洛斯也不客气，找出了两枚金块，动念之间，已经将两枚金块压成了两张一毫米厚度的金片。 转瞬之间，金箔片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大夏和西玄文字书写了今日的约定，右侧还有整个印加大陆的地图轮廓，在中部以北位置，沿着冷月山地出现了划分区域的虚线。 李大蓟接过两张金书，仔细查看了一番，不免笑道： “果然不愧是联邦的高阶将领，对大夏文字也有如此精准的了解，遣词造句，无不准确，佩服，佩服。” 随即，李大蓟掏出了他自己的李阀阀主小令牌，放在金书的右下角。 转眼间，金书上就凹陷出图文，复刻了李阀的徽记，还有李大蓟龙飞凤舞的签名。 随即换了另外一张金书，依法炮制后，交给了卡洛斯。 卡洛斯笑着签名： “当今世界，以大夏帝国那般的强势文化，必然是世间所有势力都必须仰慕学习的对象。联邦的高层，对大夏语言，都有一点涉猎，这也是联邦对高层官员的硬性要求啊。 其实以现在如此方便的学习方式，对术士来说都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片刻后，与李阀盾形徽章并列的一个繁复的贵族徽章出现在金书上，还有卡洛斯长长的签名。 微微扫了一眼那有着刀剑、狮子、雄鹰、鸢尾花、荆棘枝等繁复元素的纹章，李大蓟点点头。 两人相视大笑，同时伸手，握手摇动。 “李先生，要不让载具在城中寻找空地停下，让载具上的军士们都下来休整，开香槟，品红酒，吃烤肉，我也希望能与先生请教更多？” 李大蓟无可无不可，微微点头，心念一动，城主府上空的载具已经接到指令，就地寻找适合的位置，降落下来。 看到守宫、末药、尾陵和其他一些身具武装的同伴走下载具。 李陵游、玄明等人反倒松了一口气，有守宫、末药、尾陵等人下来，要是卡洛斯再开启那“变频吞噬者”，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但如果先前真有几套“变频吞噬者”布置在周围暗处，在有数千机械蝗虫，悍然发动，估计除了两位顶阶长老和师父，其他人都要被卡洛斯给连锅端。 玄明靠在师父身边，轻轻丢出信息： “师父，这些家伙都这么狡猾啊，这样的利器，不但威胁了我们，表面上还用来主动示好。” 威灵微微一笑： “玄明，能当上联邦联军总指挥的人，你认为他没有一点点心计么？但是他把握的分寸很好，即便能拿捏我们对他的事情并无好处，相反，结盟才是他最大的收获。” 玄明微微点头。 “总体来说，李二叔还是技高一筹。 你看看，对卡洛斯而言，我们的实力让他知道了，他不但把握了原则，守住了底线，而且还威胁了我们，最后我们还让步了，他实现了他心目中的目标。 可问题是，我们看着有点被动，却也顺利实现了最初的预定目标，还是对方强行给的！哈哈。” 威灵柔和的语音在玄明念体中闪过。 让玄明一怔，随即开怀微笑。 …… 就在李大蓟带领的李阀团队，与卡洛斯的队伍，在城主府外的小广场上摆下几十桌酒会胡吃海喝的时刻，远在无尽大洋西岸的帝国帝都。 绝不会有旁人干扰的“砥柱堂”中那处书房。 李元明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桌面的那个只有三吋高的小小人像，呵呵而笑： “二弟，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十八郎那边有事吗？” 小小的人像面色肃然： “大哥，事情有些变化，苏子带回的有关印加大陆的威胁，不仅仅在于土著荒野猎人，还有联邦中有远见的人……” 李大蓟的分蘖体，将所有的情况都打包丢给他大哥：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我们在那边只是苟安一处小区域，很简单。 但我改变了战略目的，要彻底占据北印加，还需要你首肯，需要后续大量的人手和装备。 还有帝国方面，最好提前报备，我们可不是想分裂出去。” 李元明的眉头皱起来。 这无疑是一个比当初悍然决定给威灵那具鬼神胴更加大的事项，而且关系到李阀未来几十年发展重心的重大事项。 片刻之后，他看着二弟那小小的分蘖体，轻轻点头： “我原则上同意你的意见和处置，但关系重大，我要召集所有的供奉长老和三弟，进行进一步的商讨，即便大家认可，都需要向皇室报备。” 小小的分蘖体轻轻点点头： “是的，理应如此，我相信陛下的眼光，这事对于帝国来说，利大于弊，因为李阀始终是帝国的李阀，五味始终是李阀在帝国的传承人，但在印加大陆，我倾向建立一个专属帝国的修行门派，灵仙派！” “二弟，我明白你的意见，十八郎作为一个大洋帝国的凌波侯，已经勉为其难，而威灵和整个灵仙派，成为一片广袤区域的领主，却是实至名归。 以我们和陛下对威灵的了解，即便今后有我们的人建立的北印加帝国，也终将是大夏的北印加！” 小小的分蘖体点点头，看着有些搞笑： “大哥明智，不过最好还是和三弟商量一下，我担心其他三阀都趁机介入，要确保我们自己的利益。” 李陵游大笑，声音在小小的书房中甚至激起了共振： “三弟，你对威灵的信心还不及我呢，无论情况如何演变，威灵是我李阀的一级客卿，哈哈！” 分蘖体一怔，随即含笑，身形渐渐消失。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27战略眼光 李阀府邸。 今日云轴没有去找鬼车玩乐，而是老老实实地呆在那小小的庭院中。 这个区域成排成排的小庭院，统一的样式，是李阀的工人们集中居住的区域。 小院内有两间住房，一个盥洗间，却没有厨房配置。 所有的帮工佣工都是集中餐饮的，这为在李阀帮工的自然人减少了更多的支出。 江蓠今日休假，她简单收拾一下住所，就在小院中躺在长椅上犯困。 云轴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歪着斜倚在母亲的身上。 他将头靠在母亲小腹，听那里边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心跳，脸上笑开了花。 江蓠也好笑地抚摸着云轴的头： “云轴啊，你希望妈妈生一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云轴若有所思： “最好是一个弟弟，今后他可以帮你们做事，等你们老了，可以好好赡养你们，给你们养老。” 江蓠噗嗤而笑： “呵呵，傻孩子，你怎么就那么希望爹娘多生几个宝宝呢，爹娘不是还有你么。” 云轴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小院外的天空。 “要说啊，云轴，你真的是个福星啊，要不是你要求离开博湖郡，你爹娘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住所。 待遇好，薪酬高，还有假期，你爹看到大总管就只会乐呵呵傻笑了，哈哈。” 云轴有些敷衍地点点头。 “云轴啊，你可要将学堂中学到的知识好好在脑中过几遍哦，难得遇到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今后成了术士，那就可太好了。 你还可以加入灵仙派，加入李阀，那样的话，爹娘就没有什么担忧了。” 云轴继续敷衍点头： “可惜灵仙派不收弟子了，不然，我可以去当小师弟，让鬼车当师兄。” 江蓠再次失笑： “你的心倒是挺大的，直接就想当一代弟子。我听说阀中都有孩子想给玄明、南星和商陆他们当弟子，可惜他们说暂时都不收弟子。” “嗯，威灵是个好师父，嘿，他也是个滥好人呢。” 江蓠在云轴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略有嗔怪： “可不能这样说威灵先生，要不是他人好，会有灵仙派那些优秀的弟子吗，要是他人不好，鬼车当初就不会那么好心，让大总管收留我们。” 云轴点点头，不再分辩。 …… 印加大陆，瓦伦西城。 一行七艘庞大的载具群，缓缓升空，朝着北方飞去。 卡洛斯四人看着远去的载具，站在广场上，久久没有回到府内。 阿尤布难得如此放松地和一群术法高手交流，意犹未足，忍不住丢出信息： “城主大人，先前他们说冷月山地附近太狭窄了，要到更加偏北的地方去建城，那位威灵先生说要去五大灵湖区域考察，他们真的会在那边建立城市啊？ 那边可是当年有密集核爆的区域，不知道现在能否适合生存呢。” 卡洛斯看了一眼阿尤布，对这个愚蠢的手下也是无语： “那是一个明显的托词，他们应该选择几条大江大河的冲积扇上建城，去五大灵湖的付出太大。 不过，这是需要我们操心的事情么？” 约瑟夫看着面容有些苍老，还有些忧心忡忡： “卡洛斯，等李阀有更多的人手后，会不会反悔啊，那北部区域不太适合人类居住了。” 卡洛斯摇摇头： “对于帝国门阀世家在信用度这个方面，还是可以放心的，只要我们不对盟友背后下手，他们一般都会遵照约定的。” 约瑟夫点点头： “东土大夏文明是个很奇怪的文明，他们注重承诺与品行，对事业的长远规划超过西玄很多，但是对敌人的报复也非常凶悍。 瀛族过去做了那么多针对他们的事情，一直没有看到报复，谁也想不到，最后的复仇竟然是灭国，而大夏帝国从表面上看却还没有多余动作。” 卡洛斯颇为认同： “是的，我们要想将这中部和南部都纳入囊中，还真得信守承诺了。帝国的实力太强悍了，要是李阀找几个盟友过来，我们就没有希望了。” …… “鲲鹏”载具中，李大蓟和一众拓荒团高层在飞行的空档进行会议商讨。 “大洋帝国修建冠军城，几十万人都用了两三个月时间，当然，我们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手，我们修建的城市，规模也没有必要弄那么大。 但是在规划的时候，就要预留出未来发展的冗余。” 针对李大蓟的侃侃而谈，李陵游有些不确定： “老爹，一下子将摊子铺这么大，阀中会支持吗？” 李大蓟神秘地点点头： “当然，我已经给你大伯汇报了，原则上他是支持的，等抽机会给陛下说说再决定规模。” 李陵游有点懵： “这么快，什么时候啊？” 威灵笑着点点头： “十八郎，你忘记了你爹的能力，哈哈，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李大蓟哈哈大笑： “我是赞同威灵的观点，倾向在五大灵湖建立城市，这有几个好处。 第一是那片区域正好处于北印加中部，曾经有许多的末日堡垒，深入地层很深的地方，我们可以利用起来，平时可供大家居住。 我们也可以多弄一些掘进设备过来，快速贯通那些堡垒，形成综合的地下庇护体系。 地面则参考雅西郡的建造方式，用作防卫和公用空间。 第二个原因，五大灵湖水资源丰富，我们未来或许也会使用地热能，甚至深入地幔层挖掘矿物，都需要充足的水源。” 威灵也认可李大蓟的观点： “是的，万一今后和西玄、和中部、南部印加相关势力发生冲突，还有一定的战略纵深。” 李大蓟赞许地点点头。 几艘载具在高速飞行，众人透过舷窗俯瞰下方无尽的森林，莽莽苍苍，根本看不到任何有人类生存的痕迹。 在大湮灭前，整个北印加，由大夏口中的盎萨白魔人为主，集合了母星诸多其他种族，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巨大的盎萨帝国，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母星霸主的地位。 这个盎萨帝国，实行的是纯粹的单边利己主义，以海盗思维面对整个母星的其他国家，无所谓盟友和对手，在近百年的称霸中，几乎与母星大部分的国家都结下了仇怨。 及至大湮灭前，整个母星，包括这个盎萨帝国在内，几个较大的国家的核弹总量，已经接近一万五千枚，各国之间的互不信任，也走到了极致。 好几次母星都处于危险之际，几经谈判延缓拖延，彼此磕磕碰碰相互监督削减核力量，但最后都无疾而终。 直到大湮灭发生，成为人类的超级浩劫。 因此，在北印加五大灵湖这片区域内，谁也说不清，地下究竟有多少末日堡垒存在。 但是，当大湮灭真的发生后，所有的地下堡垒，也不过是延缓了人们的死亡时间而已。 无孔不入的核污染，残酷的核冬天，最终还是让这北印加，成为一片废土。 原以为，这样的大湮灭会将母星打回石器时代，但万万没有想到，短短两百多年却成就了术士时代。 旧时代的地理信息，与两百多年后的现实地貌，有很大的差别。 七艘载具，在高空已经看到了宛如大海一般辽阔的湖区。 大地莽苍葱茏，湖泊蔚蓝，野兽成群，水鸟众多。 在两座大湖之间，有个舌状的半岛，面积有几百平方公里，在旧时代，这里曾经有密集的城市群。 而今看上去，几乎看不到有人类城市的迹象了，森林吞噬了一切。 李大蓟直接将未来的中心城市就选择在这里。 载具在高空划出了大致的位置，择地将载具降落，所有人都参与进去，在密集的森林中，放倒大树，开辟出一条几十米宽的隔离带，然后在半岛上放了几把火。 有控制的森林大火，足足烧了三天，将划定的区域烧成了一片空地。 当茂盛的森林被去除，就看到无数旧时代的人类城市遗迹。 在岁月面前，再坚固的钢筋水泥建筑，都不及天然石材建筑耐久性高，废墟之中，已经看不到有什么能坚挺不倒塌的建筑物了。 有众多的土灵术士，很快平整出一大片空旷的平地，用于停靠载具。 经过简单的布置，临时的基地就算是建成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从帝国派出上万人手和专业的工程人员，机械设备，进行城市建造了。 李大蓟将所有人分成了几个分队，对整个半岛区域的几百平方公里范围内，进行了细致的清理。 这个范围内，一样有丘陵、高山和小型的峡谷，地貌并不单一。 这对今后的城市规划比较友好，不会显得单调。 最大的优势还在于，三面都巨大的湖泊水体，永远不会为水源担忧。 众多分队在清理的过程中，利用载具的探测功能，找到了上百处的末日堡垒。 在这些深入山体和地下的堡垒中，搜寻出大量的白骨和变异的兽类，将尸骨全部择地掩埋，驱逐兽类，剩下完好的堡垒，收拾干净，就成为今后工程人员的居所了。 在忙碌了十多天后，威灵见前进基地已经像模像样，核聚变能量装置已经在一处地下堡垒稳定运行，周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威胁，就准备返回了。 李陵游和末药玄明他们都有些不舍，但李大蓟却不管这些： “我和威灵都要返回帝国了，你们这边先对周边进行勘察，等候后面的大队人马进驻。也许一个月后，就有几十艘大型的运输载具，带着几万的工程人员和专业装备，过来建造城市了，未来，这就是你们全新的家园了。” 在一场饯行会后，“鲲鹏”载具和威灵的“猎鹰”冲天而起，飞向西方。 “只有土地没有人，那样的地区是没有意义的，我这次回去，就希望以李阀牵头，以灵仙派的号召力，召集上千的术士，或者寒门小户的，一起到北印加进行拓荒和建国，威灵，你同意吗？” 李大蓟没有呆在他的“鲲鹏”级载具上，反倒是和威灵呆在一起，冷不丁丢出了这个意见。 威灵苦笑： “李二叔的想法很具有战略眼光，但我估计，短时间内，这片区域还是自然人的禁区，即便过来的都全是术士，也难免不留下隐患。 他们就算组建家庭，有了第二代，依然有从普通小孩到术士的过程，这个时间会不会产生更多变数？” 李大蓟明白威灵的顾虑，他微微摇头： “这些都是小问题，比如有了小孩，就及时送到帝国那边，等激活术士后再过来。我心急的是时间。 难得遇到这样一个空窗期，母星目前就我大夏实力雄浑，人口众多，不抓住这个机会，彻底占据北印加这片丰饶之地，几百年之后，又将是白魔、红魔、黑魔、棕魔、瀛魔等人肆虐的地方，因此，我才有如此提议。 要是你担心我们的人员问题，那不妨将谢阀、王阀和杨阀都带上，那就人才众多，想必十年之后，整个北印加不会有异族的容身之地。” 威灵有些吃惊，因为他判断之所有李阀会在印加大陆建立基地，一方面是为资源，其实还有跳开帝国那个框子，开辟新局面的意图。 但李大蓟如果提出和帝国其他门阀世家共同开辟北印加，那性质都变了，变得如同门阀世家支持慕容氏一般了。 威灵有些迟疑： “李二叔，这不就相当于灵仙派在走慕容氏的老路了么？” 李大蓟一怔，随即大笑： “哈哈，说起来还真是这样，是我考虑不周。 你这样一说，倒好像是灵仙派在背弃帝国一般，那不急，我们回去商量了再说，等陛下的意见下来后再做决定。 但往小了说，这城还是要建的，哪怕打下一枚钉子，也是必须的。” 元宝和守宫都为李大蓟的远见折服，频频点头。 “师父，我觉得这北印加强大的变异兽众多，我们也可以搜罗一帮异类进行教育，作为二代弟子，胡燕窠也可以过来帮忙。” 威灵有些踌躇： “原则上我没有意见，我只是有些担心，我可能帮不上太多。 经过这段时间去那些遗迹调查，我隐隐觉得，我，诃子还有现在的教宗，那些地下世界的残魂，以及传说中的神祇，应该有一条隐隐约约的关联线，未来变数很大，只是我现在没有理顺。” 李大蓟哈哈大笑： “这有什么关系，你只管自己的任务，然后就是尽快提升到顶级术士的行列，其他的杂事，你无需过问，帝国专业的人员太多了。 我们非常期待，你这样的智慧术士，加上五灵俱全的大术士，成为顶级之后，会有多么强大！” 见李大蓟如此乐观，威灵也就释然。 事实上，威灵也明白，自从无尽大洋战事结束，东西方之间也趋于平静，帝国的“潜龙工程”也结束，大量的帝国力量，其实是闲置的，各种装备、补给都需要定期淘汰，凭空放置在武库中过期，也是一种浪费。 开辟一个新天地了，给帝国的基建能力、军工能力以及庞大的术士团队，找到一个新的目标和出口，其实是大势所趋。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28提前布局 帝都太极宫建筑群中，三皇子姬常山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他从“兰台”瀚如烟海的档案信息中，寻觅和玄明他们有关的信息。 和皇姐姬琥珀商议过后，两人使出众多小手段，总算让二叔定国公姬海浮松口，让姬常山有权遍览“兰台”的档案记录，为今后帮助太子大哥做更多事情提前准备。 按两姐弟的分析，威灵和守宫一定是发现了皇室参与培育十二个孩子的事情，因为不便于查探，才会在他们面前透露那么一点点信息。 这是典型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姐弟俩蒙威灵的全力帮助，实在无法装傻，只能硬着头皮去调查了。 但他俩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当年陛下会选择了和慕容氏在海外合作，这简直超出他们认知了。 相比于一直有反骨的慕容氏，无论是谢阀、王阀还是李阀、杨阀，都是更具实力的合作者。 但自从姬常山进入“兰台”密库，根据玄明、南星等人的年龄，从20年前开始查询，在那一排排顶天立地的密集柜中，寻找细微的蛛丝马迹，始终得不到任何信息。 有好几次，姬常山都想放弃了，心想干脆一点，直接跳到二叔面前，开诚布公，问问那件事，是不是和皇家有关。 但就在姬常山第九次准备放弃的时候，从一些零散的日常政令中，看到了几个令他非常不解的信息，非常简略，没有任何注脚和解释。 2700年（神启100年），上意决，启动帝国“补天计划”。 这么孤零零的一行记录，在瀚如烟海的信息中，丝毫不起眼，也没有什么后续的更多记载，却令姬常山有种直觉。 这几个字，或许与玄明、南星、商陆他们的身世有关。 …… 一路顺畅，第三天一早，威灵、守宫和李大蓟驾驭的两艘载具回到了帝都。 李大蓟忙着和他大哥三弟去筹划北印加的事情了，威灵和守宫直接去察院见了青葙。 将此行的各种情况就行了比较详细的汇报，也将好几次在不同遗迹中感应的远古影像，都打包丢给了青葙。 青葙沉思良久，对威灵手中那个小黑石头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只能苦笑摇头： “诰神石，嗯，那个‘德鲁伊’长老的命名倒是新奇。 要是你不说这是远古祭司们心念的结晶，我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这么普通的一颗石头，竟然是诰神石。 或许你分析得有道理，这仅仅就是一个显化物件，可以是一块石头，也可以是一道光，一滴水……问题是，我们将这结果作为正式的报告提交，怎么看都有些儿戏。” 威灵也不免忍俊不禁： “哈哈，大人说的也是啊，依我看，还是将此事暂时搁置起来，等以后再说。” “好，这次远程奔波，你们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有事情我通知你。” 回到李阀府邸的湖畔墅院，迎来了欣喜异常的鬼车。 当元宝一惊一诧给他讲起其他人在北印加冷月山地的情形，鬼车都要炸毛了： “什么老头这么厉害，竟然可以御兽？ 我很期待，要是我也在，他能指挥得动我吗？” 元宝存心逗他： “那可不好说，那老头号称‘德鲁伊’，天生的森林之王。 你小胳膊小腿的，说不定还真的听他安排，骨笛一吹，你就昏昏然朝着师兄弟们出手了。” “那可不行，师兄，要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你丢一道闪电过来把我打醒！” 鬼车有点忧心忡忡了。 …… 深夜，威灵独自在自己的房间中入定，随后进入源灵世界，一如寻常一般，将精神化身数百万，形成那特立独行的矩阵进行术法演练。 他的主神志一直在搜寻那个曾经昙花一现的，不听招呼的精神体，但就在那七曜闪现的那一日，看到过那么一次，以后就再也寻觅不见。 对此，威灵在万般古怪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修炼完毕，威灵回到显化世界，踱步到了庭院中，心神依然化身无数，在帝国的“未央结界”中游弋，了解当下的各种情况。 一方面了解帝国的各种最新的信息，同时去判断帝国高层的意向。 心神震动中，威灵笑着对虚空作揖。 夜空中，零余子笑呵呵地显出身形，一步步走了下来： “威灵啊，这次收获如何？” 威灵知道老人家问的是去调查那些远古遗迹的情况，于是将所有给青葙的信息包，又给零余子丢过去一份，并拿出那个小石头。 零余子接过那黑石头，仔细查看了片刻，皱着眉头： “诰神石，如果北印加那土著的说法是真的，那么，这个玩意儿不见得是好东西。 能和神祇沟通，那岂不是意味着沟通者很容易被神祇给控制住？” 威灵心中为祭酒大人的谨慎大为称赞： “祭酒大人的疑虑非常有道理！ 我在那些远古遗迹中感受到的那些远古记忆，可不是什么仁慈和善的事情，全是崇拜、献祭这类的事情，感觉这神祇，似乎都非常邪恶。” 零余子也陷入了沉思： “是的，赫尔邦那个娑罗子大方向是没有说错的，我们其实一直也有猜测，地下空间中的确存在我们并不了解的存在。 既然是祭司的残魂，这就能说得过去了。 严格说，他们其实是对神祇奉献了所有，但既然神祇抛弃了他们，他们还这样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义呢？” 随即，老人摇摇头，看着威灵，有些期待： “算了，这些事情太远，先不管了，对你来说，悬在头上的始终还是承载体带来的隐患，那位诃子始终是威胁。 你能感应到那位诃子吗？ 他吞噬格利高列很久了，一直没有出现，他不出现，我们那个监控装置也不再显示代表他位置的光点。” 威灵摇摇头： “他对源灵世界的掌控力度要大于我，我无法感应到他的存在。” 零余子有些遗憾，但还是丢来了他的建议： “本来我过来是很期待你发现了些什么，即便没有，要是能感应到诃子的下落也行。 我们九人有个猜测，要是趁他并未融合成功的时候，就去惊扰唤醒他，那么他未来对你的威胁想必会变小很多。” 威灵一挑眉，惊异中不禁点点头： “有道理，说不定提前找到他，他就变成一个没有多少理智的怪物了。 一想到他成功融合教宗所承载的那些冷酷可怕的属性，我心中都有些没底。” 零余子呵呵而笑： “反正你有空就去试试，需要我们的时候，你就系统中呼叫我，我们一帮老家伙还是会拼了老命都护着你的。” 威灵心下感动，却没有说话，躬身一礼。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29特殊礼包 太极宫宣政殿旁的御书房。 针对李阀提出的开拓北印加提议，帝国各部专题会议正在举行。 前面已经进行了有关北印加现状以及未来的分析，已经在会议前几日就进行了多轮的考证，剩下的便是由陛下最终定策了。 姬天龙挺随意地看看一众高层，做出最终裁定： “针对这几日各部就不同的角度进行的分析，我们几番权衡，最终确定，进军北印加，势在必行，宜早不宜迟。 从远古到现在，从未有这样一个大好的时机，让我们能名正言顺地进入这片广袤的废土进行开拓，而今的国力和人力恰好能支撑这个行动。 因此，除了皇室，我原则上同意所有的门阀世家，包括实力稍微小的家族，都参与进去。 人力规模，最好控制在不超过在大洋帝国参与的程度。 这份节制和总量控制，主要针对门阀世家，对中小家族无限制，各位应该能理解我的苦心。 帝国将不支持各大门阀世家在北印加成为新的皇室，毕竟，我们的基本盘还是在东土世界。 慕容世家是我们纵容的结果，也是我们给东边瀛族这千百年来敌对大夏的一个说法，给旧时代那些族裔血仇的交代。” 一众高层纷纷点头。 从陛下的措辞中，不使用“朕”而使用“我”字能看出，陛下更多是站在帝国内部家族利益和帝国整体利益上权衡的。 如果多出几个像慕容氏一样的家族离开帝国，对帝国的实力是一种伤害，但如果能有更多的中小家族在北印加做大做强，对帝国无疑是最好的裨益。 李橘白敏感地注意到来自谢辛夷、萧京墨、唐望春等大员看似无意的目光掠过，心中却有一丝得意。 这一局，李阀赢得太漂亮了。 陛下的旨意非常明确，帝国的门阀世家可以像参与慕容氏定鼎大洋一样，参与北印加的角逐，但不能成为主体。 那么，能最终成为主体的是谁，是帝国的中小家族吗？ 那肯定不是，那些中小家族实力能比灵仙派更强大么？ 灵仙派还处于上升期，弟子都还只有第一代，一旦公开招募弟子，将很快成为帝国第一大修行门派，未来必然是掌控北印加的主体。 然而，以灵仙派和李阀的关系，其实是李阀变相增强了巨大的力量。 以前一直觉得二哥太过懒散，大哥流于冲动，现在看来，二哥李大蓟的大局意识和超前观念，一点不比自己差。 在李橘白分心思索中，姬天龙的语音信息还在继续： “这次李阀能通过一个小小的金属拓荒团，在那边遇到的事情中，发现并找到对帝国有重大裨益的机会，朕意甚慰！ 今后，雅西以西，有三个缓冲邦国，可保帝国的西部战略纵深。 往东，大洋帝国中有帝国十一个门阀世家的强大势力。 继续往东，假如整个北印加都是帝国子民的江山，那么，在这神启时代，与大夏世代为敌的百族，都将龟缩于西玄大陆了。 只要经营好北印加，可保帝国本土，永不再沦为战场。 因此，北印加的首城建设，不能小气，要有百年大计的胸怀，要有震慑西玄的魄力，对此，帝国会大力相助。 工部将会派遣足够的专业人员去参与建设，各种采矿、冶炼、能源方面的设备，以修建帝国重要军镇的标准进行建设。 兵部会将各种帝国制式的城防装置进行武装，还要让那边有相当程度的消耗品生产能力。 户部也别担心国库收支问题，上次在东日邦国那边的战利品，不用在该用的地方，放在仓库长霉么？ 朕预料，一旦帝国在那边有所动作，联邦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就在隔着一个西风洋的广袤上大陆打下钉子，一定会有暗手进行干预，因此，我们也要有提前手段。 朕提议，未来几年，帝国门阀世家的术士，没事的人，都到那边去历练，去杀敌，助灵仙派站稳脚跟，将灵湖城修建为北印加第一强城！” 一众高层心中暗自凛然。 陛下希望灵仙派主导北印加的意图，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 离谱的是，连新建的城市名字都给取好了。 …… “威灵，父皇在今天的会议上，会给灵仙派一份丰厚的礼物！” 当御前会议正在召开的时候，威灵、守宫和元宝，陪着姬常山、姬琥珀和谢芜荑在“微醺”亭中品茗聊天。 威灵和他们分享了这一次远行的种种事情，姬氏兄妹和谢芜荑都羡慕不已，心神向往。 姬常山却冷不丁丢出这样一道信息。 而姬琥珀和谢芜荑似乎都已经知道结果，含笑看着威灵三人。 “灵仙派哪里需要什么丰厚礼物啊，陛下不必如此客气的。” 威灵一声轻笑。 “帝国将会大力推进对北印加的拓展，各大门阀世家都会加入，但会以灵仙派为主体！” 威灵豁然起身，随即苦笑，缓缓坐下： “以玄明、末药等人的能力，估计力有不逮，此事甚为尴尬。” 以威灵的聪慧，自然看出了陛下的考量。 一方面，陛下为了帝国的稳定和实力，必然不会让各大门阀世家割裂出去，但北印加又相当重要，不得不提前做出规划。 权益之下，在北印加成立一个以大夏族裔为主导，以修士群体为核心的国度，成为帝国的最东面屏障，算是因势利导的最好选择。 为了与传统的国家以示区别，那么，未来在北印加就只会是帝国的修行门派主导。 相对而言，帝国修士中，未来成就最早者，与各大门阀世家相对融洽的，目前威灵算是唯一一个。 因此，灵仙派就成为目前最为适合的选择，当然，灵仙派也是最早介入北印加的，名正言顺。 另一方面，这并不危及李阀的利益，反而将李阀与帝国捆绑更紧密，同时，也是对威灵帮助两位皇子的实质性感谢。 威灵抹了一把冷汗： “陛下如此信赖，令我的确坐卧不安啊，我主要是担心自己将来，要是有个闪失，灵仙派是否能够独当一面，信心有点不足。” 元宝有些兴奋： “师父放心，陛下如此信赖，我们一定会将北印加化作第二东土世界的。 那么广袤的大地，变异兽太多了，我们要将它们整合起来，成为除开人类外的第二大术士群体，以大夏文化的凝聚力成为它们的思想核心，今后还可以吸纳西玄的术士，吸纳海族，成为一个真正的修士国家！” “啪啪啪……” 谢芜荑、姬琥珀和姬常山都为元宝鼓掌。 “元宝啊，你的这个想法，非常有远见和魄力，非常有你师父的风范。” 元宝大喜： “哈哈，我认识师父后，就有一个梦想，希望今生能整合天下兽类，与人类和谐共处！” 抛开师徒情感，威灵都立即有些对元宝刮目相看，含笑点头： “很好，元宝，不忘初心，我很高兴。” 元宝感受到师父衷心的赞许，不免激动。 随即，姬常山和姬琥珀对视了一下，悄悄给威灵丢来一个关于姬常山在姬海浮那边软磨硬缠去查阅“兰台”档案记载，在瀚如烟海的资料中，只找到那条孤立记载的事情。 威灵不动声色，微微点头，心中却一下子多出更多的明悟。 姬常山这傻小子，他还以为他能发现“补天计划”是多了不起的事情，这多半是姬海浮存心让你看到的。 那“补天计划”，应该就是与西玄联邦“盗火者计划”同时期展开的，想必的确与末药、玄明等人的身世有关。 一个“孤零零”的记载，通过皇子的口，向我转告，皇室的确参与了，但是没有后续，其实也就意味着，陛下和定国公不希望看到有后续调查。 陛下给灵仙派一个大礼包，会不会是因为灵仙派中六个孩子都是那“补天计划”中涉及的人，既然已经长大，陛下以此作为补偿呢？ 这样一想，威灵心下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依然偷偷将姬常山姬琥珀的信息，以及自己的分析丢给守宫。 既然守宫一直全程参与了调查，她应该知道这些没有说出来的信息。 守宫眼波流转，微微颔首，认可了威灵的分析。 两人心下感慨，其实，陛下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非常人性化的皇帝了，已经在这些牵涉国事的隐秘中，掺入了个人的信任和情感。 算是国事私事两不误了。 ……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30家猫伤人 短短几天后。 会议决议很快就传遍了帝国，结界信息中也公布了帝国的决策。 接下来各门阀世家和帝国的中小家族都开始权衡审视，针对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论证，看是机会还是陷阱。 工部侍郎萧独活给威灵丢来了恭喜的信息留言，说是要忙碌于众多的人员、物资调配，他将会在未来的几年中，全部身心都扎在灵湖城的建设了。 兵部派出专员，清理帝国武库，抽调军备物资，准备未来武装灵湖城。 吏部开始选出部分后备官员，协助未来的灵湖城各级管理术士。 玄部也开始对在档的各级术士进行斟酌选派，参与灵湖城的建设和实力充盈。 资源产业部都开始派出专人，负责对北印加的地理信息、资源情况进行重新梳理建档。 户部已经准备了未来灵湖城相关事项的全班人马。 李元明在征求威灵意见后，将更具炸裂性的消息在帝国的结界中发布，直接掀起了极大的热度。 灵仙派对外招募第二代弟子，所有帝国术士，不论人类还是异类，皆可报名参与，先于结界系统报名，等候玄部审核。 一切基于北印加开发和灵湖城建设的繁杂事项，都在紧锣密鼓推进中。 趁着这个时间，威灵也使用了一下高阶术士的能力特权，直接进入源灵世界，查看到玄明等人佩戴的小挂件中附加自己精神力，实现了精准定位，一步跨出，就出现在北印加大陆。 末药、尾陵、玄明、商陆、南星和寄奴、元贝等人，想不到师父刚走十几天，就瞬间回到了北印加这荒僻之地，不免喜出望外。 威灵协同苏子大叔、穆先生、隋先生、李陵游，还有两位依然在此地坐镇的供奉长老，明石先生和广丹先生，召开了一次会议。 威灵将当前帝国的决议和对未来的展望都一一公布。 众人一片欢腾，为即将到来的数万人欢呼。 特别是那些一直跟随西海金属的穿山甲士，掘金术士，都看到了未来的另外一种可能。 当然，以苏子、穆先生和两位供奉长老，自然从中看出了陛下的某些谋算，对李阀无法在这北印加独立建国，略有失望。 但对于帝国以倾国之力，协助强大李阀的外围，依然欣慰不已。 以玄明、末药和南星等人的聪慧，自然也明白了，未来这个国度，是灵仙派的，一时间竟然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威灵很平静地让拓荒团的先期工作方向，可以略作调整了。 有关新城的规划，就留给专业的人了，其规制必然超过众人的预计。 拓荒团可以先期将所有的地质条件、地理数据进行系统收集，以备大部队到达后使用。 交代完毕，在一众弟子的不舍中，威灵含笑返回帝国。 再次回到自己的房中打坐，威灵也感到了强烈的疲惫。 超远距离的空间移动，还是非常耗费精神力的。 帝国的最新消息传遍了整个“九鼎结界”。 很自然的，在博湖郡、麦积郡、雅西郡这样的核心结界区域，也都知道了消息。 三郡和赫尔邦、喀拉邦、帕特邦有商务往来的商用载具，也将这些消息带到了联邦。 在三个去军事化的邦国中，自然有不少联邦的情报信息人员，也都将各自的信息，带回了相应的联邦机构。 各种隐秘的规划和布局，也开始在着手准备。 正如姬天龙所言，联邦是不会坐视帝国在北印加放开手脚大肆攻略的。 雅西郡城的地下三层，俏丽丰腴的朱砂，看着自己的私房菜馆，久久没有离开，充满不舍。 她已经将饭馆退租了。 她决定去北印加，和师兄弟们一起，哪怕只能给他们准备一些食品，但也能让她的内心安定下来。 没有理由，自己师门的所有人都在那边艰苦打拼，自己却在安稳的帝国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帝都这边，元宝和胡燕窠已经商量了几次，决定要在北印加大展宏图，发展几十上百的异类术士，让它们与未来的灵湖城休戚与共。 鬼车接受了威灵的建议，就在帝国长大，陪着好朋友云轴，因为现在去北印加也帮不上什么。 …… 一只长期在湖畔墅院出没的小白猫，鬼鬼祟祟溜进了威灵入定的房间，如同一贯以来的领地巡视。 它在窗棂边伸出脑袋，蓝色眼睛悄悄看着那个房屋中间的垫子，有些迷惑。 先前还有那个青年还在上面坐着，这会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于是，它小心地在房屋的角落中逡巡了一遍，无声无息走到了垫子边。 一转眼，垫子上依旧坐着那个青年，似乎从未离开过。 威灵的突然出现，让白猫被吓得炸了毛，陡然弓起身体，紧盯着威灵，喉咙中发出呼哈威慑声音。 威灵微微一笑，自己从源灵世界修炼后突然返回，惊扰到了这只猫。 心念一动，一个夺情术将白猫的警戒祛除。 白猫的立即恢复了寻常的柔顺，将身体在威灵的大腿和后背上蹭着，还发出了“喵喵”的卖萌叫声。 威灵伸出手掌，在白猫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威灵没有注意到，白猫蓝色眼眸中却突然有暗金色的光芒闪过，转瞬即逝。 片刻后，白猫跳上了书案，又从窗格中钻了出去。 穿过房檐，跃上垂脊，跑过正脊，登上鸱尾铁鞠，白猫举目四望，一片茫然。 几天后，白猫出现在帝都的永阳坊、永安坊、崇义坊等各个不同的区域，酒楼，茶肆，民居，宫观中都有它的身影。 没有人看到白猫有捕鼠捉鸟的情况，它也不会接受爱心人士的投喂，总是在楼宇院落坊市之间徘徊。 数十日过去，白猫的体格不但没有瘦小下去，反而变得更大几分，动作也越来越快，但凡有知道它以前状态的人，一定会断定这只白猫变异了。 夜间的帝都坊市，秋雨淅沥，有晚归的低阶术士，酒意上头，步伐踉跄，朝着记忆中的家中走去。 正迷糊间，他感觉双肩上一沉，仿佛有人将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呵呵而笑，意识还停留在先前朋友间酒会嬉闹： “别闹，我都快到家了……我……没醉，不用送……” 但下一瞬间，他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上了自己的脸。 随即，喉咙管一下子被尖利的牙齿咬破。 鲜血喷涌，术士刚想发动低微的术法能力，却惊怖发现，体力飞快流逝，瞬间陷入了永恒黑暗。 …… 这个初秋，向来安宁的帝都，发生了几桩凶兽袭击低阶术士的惨烈案情。 几桩案情都差不多，时间都是在夜里，偏僻的区域，有不明凶兽，从背后咬断被害人的脖子，然后吸血，并用利爪划开了术士的头颅，吞噬掉包括念体区域的所有脑组织。 刑部大佬大发雷霆，帝都首善之地，连区区凶兽进城了都管不住，实在是面子挂不住。 好歹在最后一处凶杀的案发地，发现了被害人手中扯掉的些许白色毛发。 经过仔细鉴定，确认毛发符合猫科动物特征，而且大概率是家猫所为。 这让刑部的颜面微微得到挽回。 既然是家猫，那么就不会是外边流窜入城的，多半是帝都某只家猫，无意中发生了变异，朝着野性方面进行了突破。 但这样的凶兽，必然能力有限，从其袭击的都是低阶的术士，这就能说明问题。 但是换个角度看，这家猫也必然聪明，知道权衡实力对比，不会去冒险，而且从其吞噬脑组织这个行为看，多半还是会朝着异类术士的方向发展。 因此，帝国结界通知，所有的低阶术士，必须全天候连接帝国的信息系统，一旦有断线，就视为被害，有高手瞬间到达遇害地点。 同时，帝都中的门阀世家，寒门小户，商户、旅社等等诸多但凡可能养家猫的地方，都会各自检查自家的小猫是不是存在疑点。 这样的事情，李阀自然不会例外。 大总管李川连，让人统计了阀中一百多只猫的具体下落和情况，赫然发现，有一只白猫，竟然不知下落。 大总管有些发懵，白猫，刑部信息中那现场找到的猫科动物遗留毛发，不正是白色的吗？ 大总管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一旦大总管上心了，立即发动所有人回想并寻找那只猫的最后下落。 最终将信息指定到湖畔墅院，有工人说，这只猫的活动区域，常在湖畔墅院这一建筑群附近活动。 对这消息，威灵和元宝有些惊讶。 鬼车也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那么可爱柔弱的小白，会去杀人吃人？” 元宝只觉得这脸上烧呼呼的，感觉真的打脸了。 猫科动物，去特么的猫科动物，简直没将他这个豹子放在眼里啊，要真是那白猫，一定会让它被雷霆之怒烧成灰烬！ 于是，接下来连威灵都参与了到处寻觅那走失白猫的行动。 说来也奇怪，那白猫似乎知道全帝都都在寻找它，竟然隐匿起来，无人发现其踪迹。 帝都怀贞坊的一家旅社内，一位年轻的黑袍术士，趁着夜色，信步走回旅社的坊间。 夜色已深，众多商家已经打烊。 黑袍术士却丝毫不在意，他今日饱览了太白峰的秀色，又流连在帝国大学的绝美园区，回来有些晚了。 帝都最近发生的几起变异家猫伤害低阶术士的信息，他无比清楚。 可以说，他比大部分帝都人要更加关注所有的新闻信息，因为，他来帝都的时间很短。 从遥远的白山郡，通过“黑龙”结界信息，知道帝国将在北印加大陆经略，招募愿意远赴他乡的术士去建功立业，他毫不犹豫就报名了。 在白山郡，他的家连寒门都称不上，世代都是自然人。 父母年迈，有孝顺的自然人哥嫂伺候，自己是家中唯一等级到了中阶的术士，一直都在寻求上升之路，苦于没有门路和手段，只能困顿于长年白雪皑皑的白山郡。 但是，机遇来得如此突然，帝国竟然给出身寻常的术士们提供了这样好的机会，他如何不抓住？ 因此，对“未央”结界发布的任何消息，他自然都会一一关注并上心。 他并不奢望能进入与李阀渊源颇深的灵仙派，当下最好的策略是，先成为帝国派往北印加协助灵湖城建设的术士，再寻求与灵仙派搞好关系，实现今后永驻北印加、提升家族地位和实力的目的。 天随人愿，帝国玄部的官员慧眼有加，让他一举通过了初步审核，被通知到帝都待命。 因此，他踌躇满志，游历于帝都，流连于坊市，等候玄部等部门的通知。 至于家猫伤人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有必要担心吗？ 他身为中阶的火灵术士，也是经常在战网进行模拟实战的，有一定的战斗经验，即便有一百只变异虎豹包围，他也无所畏惧。 夜色阑珊中，黑袍术士在即将进入门扉半掩的旅社时，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前方黑暗中一团白色的事物，以及那一双蓝色中泛起金色的眼眸。 术士一个激灵！ 嘿，好家伙，刚刚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就发现了“肇事者”的踪迹，这难道是上天眷顾，让自己还没有去北印加，就先在帝都扬名立万？ 术士缓缓站定，微微转身。 他甚至有点担心，那变异家猫发现自己中阶术士的实力，会被惊走。 那么，即将到手的名望富贵都将落空，即便追上去，也必然引起帝都其他人注意，帝都藏龙卧虎，高手众多，参与围捕者必然分享自己的功名。 黑暗中的白猫，缓缓起身，竟然拉长了身躯，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平静地看着缓缓走来的黑袍术士，也懒洋洋地叫了一声： “喵……” 这叫声，听上去似乎在抱怨铲屎官，老是不管自己，独自在外潇洒，有那么一丝丝的怨念。 随着距离的拉近，黑袍术士通过白猫的体形，已经确定了并非误判，的确是那被帝都通缉的变异兽。 黑袍术士的身躯外，渐渐有微微的红光辐射而出。 术士压抑着喜悦，给白猫丢出一道信息，直接印在对方的识海。 帝国玄部甚至有专门给异类的修行大纲和部分知识包，作为一心向上的他来说，自然知道，变异兽都是能够交流的： “猫兄，对不起了，只能借你一用，让我在这成千上万的报名术士中，脱颖而出！” 白猫没有回复，身体骤然绷紧，浑身的毛发竖立，身形宛如离弦之箭，射向术士。 黑袍术士身形微动，单手一挥。 他的手中出现一枚长长的火焰刀，劈向电射而来的变异白猫。 “嘭！” “唰！” 火焰刀分毫不差，砍中白猫。 火焰瞬间爆开，火星飞溅，照亮了幽暗的坊街。 一道血光掠过，强大的刀光已然划开了白猫的身体！ 但白猫的残影，宛如一道空灵的白光，却同时扑上了黑袍术士的身躯。 “啪！” 断为两截的白猫身躯跌落地面。 刹那间，黑袍术士的眼眸中有暗金色的异芒微闪。 连接“未央”结界的黑袍术士信息，有过瞬息的中断，但下一刻却毫无异常。 黑袍术士低头沉默了片刻，念体在结界信息中呼叫刑部： “帝国中阶火灵术士，封界，来自白山郡，参与赴北印加选调任务，现处于候命状态，此刻遭遇前些日那伤人家猫，已经将其击毙！在怀贞坊等候复查。”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31陛下愿景 刑部早就有专人在负责伤人变异兽事件，在收到结界信息第一时间，就有专业的人员赶至现场。 片刻后，还有玄部的官员过来，协助判断，是否为那肇事的家猫。 同时，系统结界也通知了报备有白猫走失的李阀。 这些专业人员一看那断为两截的巨大白色家猫身躯，首先就有了基本的肯定判断。 如此体形的家猫，甚至都可以称为白色的小老虎了，正常情况下，应该就是那只袭击低阶术士的凶兽了。 在众人比对家猫毛发，与先前获取的样本是否一致的时候，也是在等待李阀派人进行识别，是否为同一只家猫。 封界将发现变异家猫及诛杀的所有过程进行打包，丢给了到来的专业人员，就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候结果。 没过多久，威灵和元宝，还带着一心看热闹的鬼车，乘着一艘小小的悬浮车，飞抵怀贞坊，看到了那身首异处的白猫。 威灵和元宝的形象，早就是帝国术士中熟悉的存在，一众官员吏员见李阀来人竟然是灵仙派的师父和异类术士元宝，纷纷躬身行礼。 李阀这个姿态，让他们觉得李阀无疑是特别重视这个事情的，不然为什么派出了最专业最权威的人员过来呢？ 威灵和元宝含笑给一众人员拱手行礼： “各位辛苦了，阀中不久前的确有白色家猫走失，与嫌疑作案猫科动物毛色一致，因此我们过来看看。”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是职责所在，倒是打扰威灵先生和元宝了，深夜都过来相助判断。” 鬼车和元宝跑过去，蹲下来仔细看看那白猫的尸体，面色渐渐变得难看。 鬼车有些紧张，这都牵涉到几桩命案了，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害怕： “师兄，怎么办，还真的是小白呢，它什么时候变异的？ 我都没有看出来啊。” 元宝转头，看向师父，微微点头。 威灵皱着眉头，走进了，审视了一下，也微微点头。 随即，威灵给一众人再次抱拳： “我们师徒都查看了一下，这只白猫，的确是李阀走失的那一只，走失的时间不太确定，估计有两个月左右。 不过，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它一直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猫，走失前体形大小不到现在的四分之一，至于它为何在走失后变异了，这估计很难有明确的结果了。” 玄部的吏员点点头： “威灵先生不必在意，异类的开悟与变异，也就在那么毫无征兆的一瞬间。 我们玄部专门负责异类术士的官员，对所有的异类术士有过变异机缘的跟踪调查信息汇总，得出的结论就是毫无规律，不可预测。” 元宝、鬼车都点头认可，他们当年也一样是在某个不经意间，就有了更多的自身意识和对世间万物的迷惑。 威灵还是有点遗憾： “很可惜，要是它在阀中就变异了，我们就能发现，会有相当详细的修行指引，就不会走向失控猎食人类术士的道路。” “是啊，是啊，灵仙派的异类修行指引，是帝国最好的。” 众人应和。 威灵师徒三人转向那击毙“凶猫”的术士封界，威灵拱拱手： “封界，谢谢你，让这凶兽不再害人。” 直面灵仙派的掌门师父，封界远远没有想像中的激动，他平静地躬身拱手： “威灵先生，不必客气，不过是一只还处于蒙昧状态的变异家猫而已，恰好我碰上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威灵含笑点点头，对这不卑不亢的术士封界，有了一丝莫名的好感。 协助工作完成，师徒三人于是拱手告别，返回悬浮车，飘然而去。 封界看着三人离开，神色莫明。 到次日，“未央”结界信息就有明确公布。 来自白山郡的中阶术士封界，击毙了变异白猫，结界对低阶术士的联网要求解除。 封界果然是实现了在帝都的一举成名。 …… 神启125年十月，帝国协助灵仙派、李阀营造北印加灵湖城的大队人马出发了。 几十艘大型的运输载具，上万的各种专业人员，满带各种能源、建筑、挖掘、防务、医疗、冶炼提炼装备，在几十艘满载各大军团抽调军士的“青鸟”载具护送下，浩浩荡荡，飞向东方。 临近出发的前一天，皇帝陛下在太极宫宣政殿旁的御书房召见了威灵。 作为一个察部察院的小小监察御史，按理说是没有资格在这里觐见圣上的。 但作为帝国高层心知肚明的五灵俱全本源术士、智慧术士、未来可能术士等级最高、当下作为修行门派掌门师父中潜力最大的年轻术士，威灵有这个资格。 身处象征帝国最高权力中枢的这个御书房，威灵虽然不至于进退失度，但也有些拘谨。 姬天龙的神色异常复杂，默默看了威灵片刻，最后含笑丢出信息： “威灵，想必你对我们高层商议的抉择，有些意外？” 威灵微微点头： “是的，陛下，换个角度看，帝国直接在那边弄一个试炼基地，让玄部在那边办一所术士学院，变相控制北印加，也不是不可以，但让灵仙派牵头去建立一个国度，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料。” 姬天龙爽朗大笑： “哈哈，你说的那是常规的手段，但这种方法，并未超出我们的历史经验，我其实是在寻找另外一种可能性，不要以传统的国度来引领未来，或许，很多传统的经验，已经无法指引未来。” 威灵一挑眉： “陛下的意思，是担心未来整个天下，都将士术士的，自然人反倒是越来越少，不管是帝国、大洋帝国还是西玄联邦，都将走向没落，我们族裔要提前建立修士国度，为天下示范？” 姬天龙的眼睛一亮，显得有些惊喜： “哈，前段时间，几次御前会议，一众高层虽然不反对朕的决议，但真正明白朕的选择，明白朕有什么样未来愿景的高层，却是不多，哈哈，看来朕的选择没有错误，你能想到这一层，就不枉我的一番心思。” 威灵有些赧颜： “不瞒陛下，其实我第一想法是您作为一个父亲，是换了一种方式，在为自己的孩子偿还人情，我甚至觉得陛下不应该将国策夹带上个人感情…… 后来我仔细思索，以陛下的雄图谋略，不会做出那种选择，因此才有刚才的推断。” 没有其他官员在场，姬天龙更加随意，他眨眨眼，调侃威灵： “威灵，你一开始想的，也是我的想法啊，当然，还有你没有想到的其他原因，哈哈！” 威灵愕然，随即苦笑： “陛下之信任，实在令我汗颜啊。” 姬天龙摆摆手： “灵湖城，不知道你能否接受这个名称，反正朕就替你做主了，我希望你们用几年，几十年，探出一条全新的路子出来。 这个路子呢，自私一点说，还是要以我们自己族裔为主导的，但也会给母星其他各族、给异类术士一个生存空间。 所有的政体构架、施政流程、管理手段、资源分配等等，都可以打破常规，以适应全新的术士时代，朕相信，这母星，在未来是有重大变化的。 或许在未来，东土大陆、西玄大陆以及母星其他区域，都将效仿北印加的模式，让我们大夏文明，真正一统整个母星。 这个过程，可以曲折，可以失误，但方向不能变，眼下帝国派出的人，门阀世家派出的人，嘿嘿，除了寥寥几人，大部分都可以不用回来了！” 威灵有些为姬天龙的大手笔咋舌，同时又为他的宏大气度折服： “陛下放心，个人荣辱，威灵不会放在心上。 但陛下使命，必将完成！” 姬天龙微微摇头： “不必有压力，你现有的身份，依然是帝国察院的监察御史，北印加那边，你有时间就管，没有时间，就丢下，朕有信心，派出的那么多年轻俊彦，他们总会成长起来。 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的隐患，诃子一天不死，你就一天得不到真正的平安，因此，你要尽快成为顶级术士。” …… 东去的载具群中，有十多艘“青鸟”，是帝国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的私家载具，承载着各自家族中派出的子弟。 这些人，如果在北印加能扎下根来，就将是全新的门阀世家旁支了。 谋部柳西河坐在舱位上，默默入定思索。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在北印加的，他必将回归，在谋部，他已经是帝国后备力量中的重要一员，此次去北印加两三年，将是他展示能力并独当一面的最好测试。 杨小蘗和杨白威，也在杨阀派出的载具中彼此相视无言。 这一去，或许就是一个人生转折点，门阀世家子弟众多，自有潜规则，如果不能取得足够的成就，即便回到帝国，也将失去参与更多地位角逐的机会。 谢南藤，坐在舱位上，看着几十个阀中配置的属下和近百军士，脸上写满了诸般情绪。 作为帝国丞相的次子，谢辛夷给了他足够的护卫和机会，以灵仙派、李阀和谢阀的良好关系，以谢芜荑与威灵的友情，他此行必然会有更多的机会检验、证明自己，将谢阀开枝散叶到北印加。 但他依然有些失落，身为嫡系次子，却无可奈何，况且，大哥的确更适合传承父亲在帝国的事业。 王阀的载具上，王曼陀和王萍蓬兄弟俩，却是踌躇满志。 以他们和威灵的交情，去争取一个异域封侯，实现人生价值，将是他们未来的目标。 载具上还有一个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王蕊石，呆呆地看着窗外，感觉前途一片茫然。 说实在的，她并不希望单纯的情感中掺杂更多的世俗因素，但是，留给自己的机会已经不多。 在未来几年中，如果不能突破中阶，她自己都会选择离开，回到帝都，随波逐流。 但是，自己终究是提前选择了“坑位”的人，无论如何，去北印加，与十八郎相处两三年，给自己的青春时代，划上一个句号吧。 或许，在一众门阀世家子弟中，最笃定的，还是李阀的老四李半夏了，十八郎已经有了大洋帝国的领地，现在，阀中让他去北印加，个中意味，足够明确了。 威灵和守宫依然乘坐的是那艘长期使用的“青鸟”载具，有朱砂、胡燕窠陪着。 对朱砂的选择，威灵也只有随她自己了，想到有其他弟子照看，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一想到陛下的期望和告诫，威灵就有些头疼。 修行方面，他还真不怵那个诃子，觉得进阶顶级术士，不过是时间而已。 特别是近期，每次入定淬炼元神，感觉都有突飞猛进的畅快感，似乎某些桎梏已经被打破了。 真正担心的倒是今后如何平衡在北印加的各方力量。 不管今后在北印加是建国还是成立仙门，都会涉及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涉及帝国利益，涉及此次就已经跟随的几十个寒门，上万人的低阶术士、军士。 对于最开始的阶段，有帝国各部派出的得力人手进行传、帮、带，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怕今后局面打开后，长期的共处与合作，那才是考验门派能力的时候。 帝国能将众多门阀世家和寒门百姓维系在一起，达到一种斗而不破的平衡，那是陛下能力所致。 自己门下，稍具领导能力，适合在未来的灵湖城中身居高位的，就玄明、末药两人，元宝、元贝、南星、商陆、寄奴等人，心性尚可，智慧手腕就要差上不少了。 好在能让威灵宽心的是，弟子们都还年轻，未来尚有极大的空间，他们的能力边界也还看不到，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还有一个担忧就是来自西玄联邦。 陛下也告诫了，对方是不会让帝国的人顺风顺水的，任凭帝国在隔着一个西风洋的广袤土地上做大做强，最终会对西玄世界本土造成双面钳击的态势，对方明白这后果。 基于这种认识，威灵甚至猜测陛下是不是存心将这一大帮人派到北印加大陆，其目的本来就有“钓鱼”的嫌疑，这个道理，西玄方面一定会想到的，到时候，就看哪方会让对方更加头疼了。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32惊为神迹 封界正襟危坐在载具中。 这艘载具都是帝国寒门术士中抽调出来的。 相似的环境和积极向上的渴望，让载具内近百位术士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有些术士平生都没有经历过，乘坐帝国军用载具，在无边无际的大洋中飞行，面对壮美风光，难免激动。 术士封界能力强大，已经是中阶的火灵术士，许多同袍都主动和他接近，希望能搞好关系。 但他的孤僻与冷漠，最终让自己如愿以偿，成为整首载具中最孤单的人。 封界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到第三天，庞大的载具群越过了无尽大洋，进入了北印加大陆。 下午，庞大的载具群已经看到了五大灵湖的接天湖光山色。 …… 傍晚，上百个篝火堆被点燃了，一万多人的浩大晚会正在召开。 李陵游、玄明他们在部队出发时就收到了来自李大蓟的秘法通知，做好了一切准备。 一次性就去猎杀了几十头野牛，上百只的驯鹿，制作烤肉，为营造部队预备烤肉大会。 等部队抵达，都安排在大大小小的末日堡垒附近，进行了盛大的会师仪式。 所有帝国各部的派遣官员、吏员，各大门阀世家的核心人员，灵仙派所有人员，军方的各层指挥人员，各种技能团队的负责人，都汇聚一堂，初步选出灵湖城营建指挥团成员。 很显然，所有从帝国不同利益团队挑选出来的人，都知道未来的目标，秉承圣意，推举灵仙派掌门师父威灵先生作为灵湖城的城主。 以威灵、李大蓟、柳西河、萧独活、王曼陀、李陵游、李半夏、杨小蘗、玄明、末药等为首的术士，成为营建部队的指挥官，几十位各阶术士，组成了中间层管理层，初步形成一个简单的指挥团。 这个指挥团，充分参考了威灵和柳西河的意见，做到了方方面面的情况都得到照顾。 各个门阀世家的客卿、供奉、护道长老们，都没有加入指挥团中，他们的职责是为整个灵湖城的建设提供一个安全的外部环境。 熊熊的火光中，庞大的载具分散停靠在这片区域，充当了临时的通讯中枢，将每个小队的意见都有效整合起来，实现了临时信息结界系统。 接下来的几天，将会有众多的分项会议，将每个人的时间都排布得满满实实。 关于营造全新符合帝国军镇标准的城市，帝国有相当成熟的流程，汇总起来，在涵盖择地选址、城防、能源、地下隐蔽工程、通讯、给排水、安防、信息侦测、矿物提炼、精锻精加工、民用工厂、军工厂、居所、环境优化美化……等等上百项细分工程中，有多达上千条的前置流程、十多万个关键节点，上百万的核心达标数据。 这系列信息包就多达几十个，被一一分发给高层和中层指挥团。 除了威灵，一众高层和中层指挥，立即开始面庞扭曲，头脑热气腾腾。 太烧脑了。 不管指挥团成员一个个被海量信息撑得龇牙咧嘴，威灵还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 帝国玄部代为筛选的灵仙派二代弟子，前期简易入门仪式，就趁着此刻进行。 今日入门的初阶弟子，将会一并进入考察期。 等灵湖城修建完毕，还会举行一次正式的收徒仪式，通过考察的弟子，将会正式成为灵仙派的二代弟子。 今日有资格参与考察的灵仙派首代弟子有： 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元宝、元贝、玄台、玄参、望月、胡燕窠、鲮鲤、朱砂等十四人，将会有200人参与入门仪式，由灵仙派自主决定每一个首代弟子考察多少人。 最终，在灵湖城建成的时候，只有150人可以成为正式的二代弟子，会淘汰50人。 几道巨大的探照灯，瞬间聚焦在一处临时搭建的阶梯上。 威灵高居中间，守宫、杨小蘗、李陵游分列两侧。 下一排中，末药等十四人正襟危坐，看着下方那个整整齐齐的方队。 两百张涨红的脸庞，两百双充满了激动热切的眼眸，纷纷看上台上的两排术士。 灵仙派那十四个弟子不用说了，都是熟悉的神容，他们身后那四位，就是灵仙派的掌门师父和长老了！ 在座的十四人，都将是他们未来的师父和师叔了。 行拜师礼！ 李大蓟、穆先生、隋先生、柳西河等见证人同时发出指令。 两百人振动术士袍服，动作整齐利落，躬身作揖，半跪平身，再作揖。 十四人起身，微微躬身回礼。 礼成！ 未来的正式收徒礼，将会是三揖三跪，还会有掌门师父点名，长老录入师门谱牒。 空旷的荒原上，一堆堆的篝火边，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近万人为这入门礼做了背书和见证。 直到夜深，除了预留的值夜和岗哨，大部分人都分散到不同的末日堡垒休息。 篝火渐渐平息，黑夜回归无尽的森林和这一大片被隔离带分开的烧荒地。 深空湛蓝，星河璀璨。 …… 某处地下堡垒的单人间中，封界静静地打坐，眼睛却迷茫地看着黑暗的虚空。 一转眼间，他的身形消失不见。 下一刻，他出现在充满火焰与岩浆的源灵世界，看着眼前通红一片的世界，满脸迷惑。 这世界，不应该这般小。 …… 十几日后，在等候工部专业人员最终将数据汇总，对城市总体规划出来之际，灵湖城首先已经将几座深入地下的聚变装置安装调试完毕，让整个营建队伍不再缺乏电能。 一座深入地下几千米的巨大深坑正在紧张挖掘，那是未来的地热能源装置，为将来的大能量城防方面服务的核心装置。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中心区域那座高塔。 在这个时代，每座城市的标志性的建筑，无疑将是最核心位置的高塔，它是城市综合信息的枢纽，也是所有人念体交汇的核心，是战时提供电磁屏蔽的关键，也是城防的指挥中枢。 灵湖城的高塔，提出了几版方案，从模仿帝都的“未央”古塔样式，到雅西郡“建木”的另类科技样式，到“昆仑”的山体黑塔形式，甚至“逐浪”结界塔身配合木灵催生绿色植物覆盖的绿塔，几经商讨，最终选择了另外一种形式。 塔身的主体是九枚刺向苍穹的宝剑组成，每一柄宝剑，都是类似“小戎广场”纪念碑那样的帝国宝剑造型，周围一圈有八枚宝剑，紧密依附在中间那枚最高的宝剑周围。 八枚宝剑，最矮的都高达300多米，最中心的那一枚，高度为499米，剑体覆盖银色的金属材质，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总会有几个面会将阳光折射过来，熠熠发光。 塔身的下面，自然是装备了帝国的超量子运算中心，辅以帝国各种数据处理设施，形成了一个覆盖方圆三百多平方公里的结界范围。 这样的规模，与雅西城的支撑保护范围一致。 至于名称，威灵的想法最简单直接，既然城市是灵湖城，那么结界高塔，就是“灵湖”塔，结界名，自然就是“灵湖结界”了。 …… 阿尤布带着几个手下，驾驭一艘小型的载具，朝着北印加五大灵湖飞行。 几个月过去了，自从瓦伦西城和李阀的拓荒团签署了合作协议后，一直没有对方的消息，只知道当日李大蓟先生说要在北方建城。 因此，卡洛斯命阿尤布亲自去巡视一下情况。 临行之际，卡洛斯吩咐阿尤布，如果在诸多区域都没有找到他们，就去五大灵湖，假设对方要建设一座城市，必须要有足够的水源储备。 阿尤布搜罗了冷月山地后，也在高空沿着几条大河进行巡查，都没有发现有人类活动的踪迹，因此，他决定飞赴五大灵湖区域。 由此，他还将其他几艘小载具都遣返，留下他们的备用能量，才有信心飞越千山万水去五大灵湖。 在无精打采的飞行中，阿尤布还没有看到五大灵湖的水天一色，就看到苍茫的天际线上，有一枚巨大的利剑刺向天穹。 他立即精神一振，凝神查看。 这么遥远的距离都能看出那枚金属利剑，走到面前，可以想象有多么庞大。 随即看到的宏大场景，让阿尤布的脸上的花纹开始抽动。 他看到了几十艘如同山岳一般庞大的载具，或漂浮于半空，或悬离地面，或停靠于森林之中。 还有几十艘小小的载具，也一样停靠在不同区域。 这些“小小”的载具，其中就有当日威灵先生和李阀拓荒团的三艘。 其体形的“小”，是相对于那山岳一般的大型载具而言的。 如果要与自己眼下的载具相比，那些小载具无疑都算是庞然大物了。 有许多军士，正用一种宝蓝色的涂装，在对所有的中型载具，进行载具颜色进行统一改装。 阿尤布当然不知道，这些载具都是各大门阀世家的载具，根本就没有再回归家族的打算，要统一成一个新势力的专用颜色，与帝国黑色的制式载具，有一个基本的区别。 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已经变得焦黑一片，茂盛的森林不翼而飞，仅留下满目疮痍。 上万术士，启用不同的超级装备，在不同的区域进行地层挖掘，岩石切割、钢板铺装…… 以中心那宝剑群组高塔为中心，以十公里为半径，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工地，正在紧锣密鼓地施工。 无数身穿高大狰狞武装的军士，也在参与建设，甚至没有人关心他们头顶上空那艘傻傻悬停的小小简陋载具。 阿尤布和他的几位手下，早就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庞大的载具，有如此广阔的工地，他们甚至无法理解，这是要建造什么样的城市。 瓦伦西城要是和这座开建的城市相比，就像是一只山鼠与一头野牛的差别了。 “阿尤布，好看吗？” 一道温和的嗓音传入阿尤布的识海。 舷窗边的阿尤布被语音信息惊醒，赫然转头，看到那身形高大瘦削的威灵先生，已经笑盈盈站在了自己小小的载具舱内。 “啊，威灵先生，下面这片广阔的区域，简直是有如神迹显现……这都是李阀的后备拓荒团队伍吗，天啦，简直太强大了！” 威灵微笑点头，不做更多解释。 “啊，天啦，远方那几枚比大山还高的宝剑，也都是真的吗？” 威灵哑然失笑： “不是，那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建筑物，骨架是很粗大的金属，外边覆盖了金属构件，里面主要是数据处理、运算核心，主要是负责通讯的。” 威灵自然不会告诉阿尤布，就他这艘破烂小载具，一进入“灵湖”结界范围，就已经被高塔发现，被多具防空密集阵给锁定了。 “哦，原来是这样，威灵先生，在帝国本土，那些庞大的载具，也很寻常吗？” “那当然，你看到的最大载具，都是运输型载具，防护力强悍，但攻击力略逊，那些看上去小很多的中型‘青鸟’级载具，才是攻防、突防的多功能制式军备。 对了，阿尤布先生到这边有什么事情？” “威灵先生，我们现在不已经是朋友了吗，城主大人觉得你们要在北印加立足，必然需要一些我们力所能及的帮助，因此派我过来询问一下。” 威灵微微点头： “城主有心了，我们这边喃，什么物资都不缺，就是缺人，如果阿尤布有认识的土著术士，不想加入瓦伦西城的，可以让对方来我灵湖城。” “灵湖城？” “是的，你所见到的这片工地，就是未来的灵湖城，建成之后，将是这片区域最大的城市，对于一座城市来说，只有空城可没有什么意义，需要有居民入住才能称之为城。” 阿尤布有些奇怪： “你们不是掘金嘛，修建这么大的城市干什么？” 威灵哈哈一笑： “我们是需要掘金啊，但是，由于你们的城主大人卡洛斯给我们设下了这个坑，我们既然选择了条件艰苦的北印加，普通人没法长时间生存，术士也需要休整、调养的基地，需要良好的环境，因此，就决定把基地修建大一点。” 阿尤布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轻微抱怨而惭愧，满脸笑开了花： “哦，原来是这样，我今后但凡遇到其他术士，就推荐他们过来，我自己也一定会经常到灵湖城玩的，哪怕仅仅看这工地，就知道未来的灵湖城会非常壮观和繁荣。” 威灵也笑了： “是啊，阿尤布真的有眼光，要不下去喝一杯？”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33有朋远来 阿尤布更加高兴，兴冲冲吩咐将载具朝前开，一直到那巨大的灵湖塔下。 灵湖塔下方，是一个具有十二个尖角的巨大广场，高塔就在广场的中心。 围绕广场的是一圈巨大的水面，但眼下到处都是泥泞和乱石，只能看出一个雏形。 广场上有多个矩形的野战组合营房，营建指挥部就暂时设在这里。 阿尤布仰着头，眯缝着眼睛，仰头看了许久的高塔，不停啧啧称赞。 在他看来，这金属高塔，就算威灵给他说了不过是一座用于通讯的建筑，但他依然认为是神迹。 其他人都太忙，威灵招呼李陵游过来陪阿尤布聊天喝小酒，他自己则是忙其他事情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李陵游远远地就在给阿尤布招手，还丢来了帝国古老的雅词。 阿尤布也算没有多少复杂思想的人，和李陵游也算有过几次见面，已经算是老朋友了，两人嘻嘻哈哈就坐下来开聊。 广阔的白色花岗岩广场上，摆着两张躺椅，躺椅中间有个小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烧烤的肉串。 一张躺椅上斜躺着黑袍术士李陵游，另外一张躺椅上躺着衣饰繁复满脸花纹的阿尤布，两人眉开眼笑，喝酒吃肉聊天，场景有点诡异。 对阿尤布这土著术士，威灵没有多少关注度，对其过来的原因和目的也心知肚明，以阿尤布的头脑，是不会主动关注己方的。 但阿尤布的老大，是联邦前军团指挥官，那么其智商下限还是很高的。 该来的总会到来，来自西玄联邦的暗手或干扰，就看对方的手段和出手烈度了。 威灵突然停下来，思忖了一下，身形瞬间出现在李陵游和阿尤布面前。 阿尤布满脸油腻，嚼着烤肉，见威灵去而复返，有些诧异。 威灵笑呵呵伸出手，手中已经多出一个玉石酒杯，他给自己斟满了酒，对着阿尤布含笑道： “阿尤布啊，我刚才忘记了，既然你都过来了，怎么也得陪你喝上一杯呀，不然岂不是太过失礼？” 阿尤布哈哈大笑，起身，端起酒杯，与威灵轻轻碰杯： “为了朋友，为了美食，为了明天，威灵先生请！” 他看到威灵的眼中充满了和蔼的光芒，与自己对碰酒杯后一饮而尽，然后玉杯化作无形，才含笑点头，再次离开。 李陵游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以他和威灵的默契，自然明白威灵必然有所意图。 阿尤布觉得要再次重新认知帝国的术士了。 他们都是如此这般的和蔼和友善，对自己如此尊重。 对于不久前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贪婪，两次去找这样优质朋友的不愉快，还落得个冒险团都给打残了的结果，他无比懊恼，感觉自己真的是被恶魔吞噬了脑子。 还好，来自帝国的朋友文明友善，大度宽容，不计前嫌。 随意在上百个工地巡视的威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十四个弟子，每个弟子都被分配了几名到十几名入门弟子，在不同的项目点位上，向专业的技术术士学习各种知识，参与各种小项建设。 主持分配弟子的，不是威灵，是守宫。 她接收了来自帝国玄部关于两百名入门弟子的所有信息，都被她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分析，与现有的14名首代弟子进行了术士类型、性格气质特征方面的优化配对，最后分配下去。 经过几天的磨合，连本来觉得根本无法指导弟子的朱砂、鲮鲤、望月，都不断夸赞自己分到的弟子，觉得他们哪哪都好。 守宫目前已经是柳西河、萧独活等不可或缺的最得力助手，任何项目设计、安全条款、施工细则、材料要求、验收标准、与之匹配度最高的营造队伍人员、进程……等等方面，守宫无一不熟知。 守宫每一天都要在几十个工地之间不断巡回，每一次都能给指挥部的负责人减少众多的事务。 守宫轻松地分发一个个的信息包，精确到分项工程的具体点位，具体负责实施的术士个人，以及他们耗用的时间、最终的质量评估，实时的反馈以及备查的建档，都会在守宫转念之间完成。 可以说，目前灵湖结界中的城市建设信息，主体部分的核心数据，都是守宫在完善和录入。 她的录入速度，或许是十个顶级术士分包合力都无法实现的。 体会着入门弟子对守宫长老的崇拜眼光，看着柳西河、萧独活他们对守宫的那份惊艳感，威灵呵呵暗笑。 以柳西河、萧独活的记忆能力、分析速度，能超过鬼神胴？ 威灵已经决定了，今后灵仙城的情报信息首领，非守宫莫属。 今后的结界系统最高权限管理者，非守宫莫属。 …… 阿尤布酒足饭饱，登上自己的小载具，返回南方的瓦伦西城。 刚返回城市上空，就看到城主府外边停靠了一艘联邦的“蝠鲼”中型载具，这是比“鳐鱼”更高一级的制式装备，与帝国的“青鸟”级相当。 好在狭小的广场，还能容下几艘阿尤布乘坐的小小载具。 阿尤布走下载具，进入了城主府大厅，就看到城主大人卡洛斯、副城主约瑟夫和纳尔吉扎长老，与几个身穿联邦军服的人员，在会客厅对峙，场面看上去不够和谐。 一位方脸褐须，灰色眼眸的大汉，身着笔挺的帝国军方制服，紧紧盯着神色有些难看的卡洛斯： “卡洛斯，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联邦征用了你的瓦伦西城，必然在西玄大陆给你足够的补偿，同为盎萨种族集团的血裔，你要为自己的身份尽责。” 卡洛斯哈哈一笑，将手中血红的葡萄酒杯在鼻子下方轻轻嗅了嗅，慢慢给出了自己的回复： “季米特里阁下，你不好好地在新政府中担任防务部高级顾问，跑到这废土大陆充当联邦的恶人，这个行为，有点缺乏风度啊。 关键的是，你还将纳赛尔给卷进来，要知道，他与沃尔夫冈、约瑟夫、瓦西里、维克托等人一样，在帝国方面，都是被判了死刑的人。” 季米特里银色的眼眸有些恼怒，说实在的，他也不想来这北印加呀，好好地呆在联邦，做个清闲的防务顾问，比来这该死的废土执行阻滞帝国的蚕食行动，要安全多了。 况且，这边的气候与空气，对健康实在太不友好了。 但是，现任总统阁下和他的幕僚团，就因为这中部印加有个瓦伦西城，占据者是卡洛斯，以及副手约瑟夫，都曾经是自己的下属，就让季米特里带上纳赛尔、沃尔夫冈、维克托一起过来，接管瓦伦西城，骚扰阻止帝国在北印加的行动。 愿望无疑是美好的，但事实却未必如此。 那沃尔夫冈实在年纪大了，法师等级也不够，因此季米特里好歹是放弃征调老头子了。 但曾经担任喀拉邦长河军团长官的纳赛尔，本来一直就被边缘化，这次就没有好运躲避了，只能满心骂娘无奈跟随了。 最狡猾的还是那维克托，避而不见，根本就找不着人。 以季米特里的智慧，用脚指头都知道，联邦这把“人情牌”，简直是儿戏，姑且不说以卡洛斯、约瑟夫、纳赛尔的智慧，能不能看到风险，就以这些人过往黑历史中追逐利益的血腥程度，就可以得出结论。 要人，肯定没有，要城，自己修建去。 “判了死刑的人？这么说来，卡洛斯先生对帝国的某些威胁性言论，记忆了这么多年？这可与你的勇气不相称啊。” 卡洛斯没有回复季米特里的嘲讽，却看向会客厅外刚刚返回的阿尤布： “哈，这不是我们勇敢的阿尤布吗！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们？” 阿尤布有点受宠若惊。 说实在的，他从未遇到城主大人以如此夸张的赞美语气与自己交流过。 难道是，与帝国的李陵游和威灵先生喝酒，还附带好运的属性？ 阿尤布赶紧给两位城主行礼，微微犹豫一下，也给那几位联邦制服的客人也行礼： “回报城主大人，属下这一去好几日，首先去了冷月山地，然后追踪了几条大河上下游，都没有发现帝国李阀掘金队的踪迹。 最后，我想起智慧过人的城主大人有过吩咐，如果都找不到他们，就去五大灵湖区域搜寻。 果然，他们没有逃脱大人的预知，属下在五大灵湖区发现了他们正在修建的基地，灵湖城…… 哦，天神在上，我从未想到过，他们竟然有那么庞大的载具，有那么宏伟的工程设备，有那么天马行空的创意想法……” 在这一系列夸张表述之后，阿尤布将所见所闻，都打包成一个影像信息包，丢给了卡洛斯和约瑟夫。 卡洛斯和约瑟夫面色震惊，相视无言。 他们想过李阀会有强大实力，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实力。 以数十艘大型载具，数十艘中型载具，上万术士的夸张队伍，就为建设一个掘金基地？这样的实力，都足够与联邦进行一场低烈度的持久战了！ 卡洛斯与约瑟夫无法想到，阿尤布的打包信息中，还诡异地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他竟然忘记了将整个“灵湖”结界塔的信息和影像给一起打包。 他是忘记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或许，这就是威灵那去而复返和阿尤布共饮一杯酒的后遗症了。 阿尤布带回的消息，让卡洛斯的眉头紧皱。 卡洛斯思索了片刻，随即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甚至有了笑意： “阿尤布，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季米特里阁下，联邦最新的印加事务总指挥官。 他曾经担任过联邦的防务部长，高级防务顾问，你今后可要多多请教他，他向来喜欢指点后辈的。 这位是纳赛尔先生，曾经的长河军团长官，在军事指挥方面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你连一个小小的冒险团都控制不好，也得多请教。 其他几位，艾达、巴尔克、克莱尔，都是高阶的法师，联邦的高端人才，你要多向他们学习。” 阿尤布恭敬地给这些大人物行礼。 卡洛斯含笑看向季米特里，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季米特里先生，无论如何，这中部印加还是有一种好东西的，这里的咖啡不错，请坐下来好好品一品，顺便分享一下勇敢的阿尤布带回来的消息。” 卡洛斯将阿尤布的信息包，转给了季米特里等人。 季米特里银灰色的眼眸微微一凝，面色严肃，缓缓看向众人。 “这个强大的东方帝国，据说在上古时期，他们中的一个分支，曾经踏足过这片广袤的土地，但幸好，天选的盎萨族裔驱逐了他们，让这片丰饶的大地成为我们的允诺之地。 但现在，他们回来了，有朋自远方来，来意不善呐！ 帝国的动作太快了，如此多的大型载具，如此多的术士，看来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东方帝国真的想要在这里大动干戈啊。” 卡洛斯点点头，淳朴的表情深以为然： “是啊，阁下的智慧足够令人自惭，您判断的确无比正确。 但这与我瓦伦西城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可不是联邦的公民。 相反，我是你们眼中的强盗头子，土著首领，我和帝国的李阀可是签订了和平协作协定的。” 后知后觉的阿尤布，这时候才感受到气氛的不融洽了，他缓缓退步，退到纳尔吉扎长老和约瑟夫的后边，静静观察。 季米特里神色渐渐恢复冷静： “哈哈，卡洛斯！你自己都曾经是联邦的军团指挥官，你知道，哪怕东方帝国方面只有几十艘中型载具，一番集火准备，你这瓦伦西城也就是一片废墟，那纸面上的协议，真能带来火炮的支援？ 你身为一只麋鹿，却试图与狮子签订和平协议？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吧？” 卡洛斯也哈哈大笑： “是有点开玩笑，但开玩笑的不是我，是你啊，尊敬的顾问先生！ 你们要是能做出稍稍有点勇气的抉择，敢于派出你所谓的成建制军队，敢于和那东方帝国正面抗衡，就像狮子面对麋鹿一样，你还会和我这样友好地交流沟通？”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34施加压力 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纳赛尔，看到季米特里额头的青筋有些跳动，及时丢包斡旋： “两位先生，都不要激动，相互调侃有助于大脑健康，但对眼下的事情没有裨益，以卡洛斯先生的智慧，联邦当下应该如何处置帝国的咄咄逼人态势？” 卡洛斯含笑对纳赛尔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就像是当年在雅西战争时期的那种随意： “纳赛尔，你真的不够聪明，沃尔夫冈和维克托为什么都没有过来？” 纳赛尔有些惭愧： “沃尔夫冈太老了，维克托没找到。” 卡洛斯含笑点头： “看看，这就是纳赛尔淳朴的地方，和阿尤布一样可爱。” 躲在纳尔吉扎那高大驯鹿角后的阿尤布身形微微一怔，感觉这“可爱”的表述，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一直奚落曾经的部下，可不是卡洛斯的癖好，他还是简明直接地给出了答案： “我们先不说联邦应该以什么策略面对，单独说说眼下联邦的目的。 纳赛尔，你只要稍稍想想，就知道这道理其实很简单，联邦没有那么大的实力，敢于和帝国在这废土区域真刀真枪干一场，所思所想，也不过是要制衡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联邦有这个经济实力，也有军事实力，但有这个勇气吗？ 对联邦的勇气，我向来持保留意见。 既然不能打，不敢打，那就只能骚扰。 就算只是骚扰吧，居然连基本的基地都不想建造，就开始打我瓦伦西城的主意，如果失败了，你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就由我瓦伦西城去面对帝国的怒火。 对联邦的这个虚伪而懦弱的目的，我说明白了没有？” 卡洛斯不管季米特里、纳赛尔、安达、巴尔克、克莱尔等人的纠结神色，一摆手，继续信息丢包： “好，你们不回复，那就当我已经说明白了。 既然我说明白了，那我们就可以讨论一下瓦伦西城的利益。 你们也都知道，我不是那种很彻底的蠢蛋，既然要将我瓦伦西城架到火上烤，也得让我有所凭仗，有所收获啊。 因此，我的建议是，硬件上，用联邦的制式武装和防务装备，将整个瓦伦西城进行彻底改造，在这中部印加制造一个超级刺猬，让任何人都无法小看联邦的意志。 软件上，以联邦的改造法师和法师军团进行抽调轮换，保持一个一千人左右的规模，充实瓦伦西城的实力，只有法师才能对抗术士，这是公认的道理。 最终，我们瓦伦西城与帝国那新建的灵湖城相互对峙抗衡，实现联邦的战略意图，也不会和帝国直接扯破脸。 这种措施，一举数得。 几位先生，我表达清楚没有？” 季米特里的眼神依旧犀利，微微点头： “卡洛斯先生的表述，很清楚，清晰的逻辑语言与赤裸裸的欲望都一并展示了。” 卡洛斯呵呵一笑，对季米特里的嘲讽丝毫不在意： “那就好，那就好，在这地方，成天见到的都是些猴子，我大脑都要锈住了。 但愿西玄联邦的高层，不要像我这样的土著头子，脑浆子都被炎热给烤熟了。 以帝国的基建实力，我估计，最多两三年，那灵湖城，就将是另外一座雅西郡，联邦将永远无法撼动。” 季米特里的脸色终于没有了那份平静。 他漠然点头： “很好，不愧是担任过军团指挥官并在雅西郡打过全军覆灭战的人，你的建议的确符合现状，也具有一定的建设性，既考虑了联邦的颜面，也顾及了帝国的脸面，还让瓦伦西城获得了重大的机遇。 你自己也愿意充当联邦的战争代理人，很好。” 卡洛斯呵呵一笑，不做评价。 季米特里的眼神突然变得更加阴冷： “但是，卡洛斯，如果联邦真的就这样如你所愿，你想到另外一个结果没有？” 卡洛斯脸上的笑容消失，静候下文。 “这会带来一个更糟糕的结果，那就是相当于向世人通告，一个中部印加废土区域的土著头子，不但能要挟联邦，而且还获得了成功。 你说，联邦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卡洛斯的脸色也终于变得很难看。 没错，以自己未曾考虑到的角度看待结果，以及其必将带来的恶果，被季米特里一语道破了。 高级防务顾问先生总算看到卡洛斯脸上的嚣张神态没有了，他的心情稍微变好，品尝了一下咖啡，微微点头： “很好，很地道的印加咖啡，是猫屎味的？卡洛斯先生的品味很独到。 那么，我要恭喜卡洛斯阁下，首先就立下新功，让我们掌握了更多的信息，得知帝国出手的规模建制，超出了我们以为的拓荒基地预计。 我会马上返回，与总统先生和防务部长阁下进行商量，或许还会举行联席会进行投票表决，有了决议才会再次返回。 对了，对你的建议，我会如实报告的，请相信我的人品和信誉。 告辞了，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不送。 咖啡很好，极有品味。” 季米特里转身，朝着城主府外广场上的载具走去。 纳赛尔看了看卡洛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卡洛斯面色铁青，看着几人登上载具，悄然东去。 过了许久，卡洛斯跌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 “约瑟夫，联邦这是要一点都不顾忌传统了啊，这吃相实在太难看了。” 约瑟夫也疲惫地坐下，有些无奈： “先派人过来打招呼，也算是最后一层遮羞布吧。” 纳尔吉扎头上的驯鹿角微微晃动，他给两位城主大人丢出一个信息包： “两位大人，如果联邦要征用瓦伦西城，作为基地与帝国抗衡，我会带走族人，回归山野，不会在这等死的。” 这个信息似乎并未让卡洛斯与约瑟夫意外，两人相视片刻，却并未答复。 见长老都明确表达了意见，同为土著的阿尤布有些犹豫： “两位城主大人，我们不是和对方签订了盟约嘛，我们好歹还是要履约啊。” 卡洛斯苦笑： “德鲁伊先生，阿尤布，不是我们想撕毁盟约，是联邦逼着我们站队啊，我们当下的实力，挡不住联邦的军队的，而且，盟约上明确说明，来自西风洋的威胁，由瓦伦西城负责挡住。” 阿尤布理解地点点头： “要不，我们就将术士和重要的东西带走，去更远的南方，寻觅新的区域，总会有旧时代的城市遗址，让我们居住下来，给联邦留下一座空城。 威灵先生说过，一座没有人的城市，是毫无意义的。” 卡洛斯一怔，赞许地看着阿尤布： “阿尤布的提议，也不失为一种思路，但是，我们作为一个大群体存在，能源和生产是最重要的，我们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主要还是在这个城市看不见的地方。 为我们提供必需的电能，过滤清洁的饮用水，合成营养全面的食品，补充消耗的弹药，等等这方面，都在这个城市中，几乎无法搬走。 要是突然离开，这些都没有了，我们如何让那么多人活下去？” 阿尤布哑然。 纳尔吉扎也微微摇头： “阿尤布，城主要考虑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更多，我们土著简单的部族生活，可以根据环境变化随时更换地方，只要不刻意去占据领土，甚至连基本补给都可以自己解决。” 红眼乌鸦似乎也被主人的情绪感染，“呱”地叫了一声。 阿尤布点点头，却偷偷将威灵说的，可以让土著进入灵湖城的信息，丢给了纳尔吉扎。 卡洛斯揉着眉心，丢出一个决定： “约瑟夫，我得回一次西玄大陆，去找我们那些家族和盟友，如果瓦伦西城被联邦吞掉，他们就看不到未来可能的收益了。 我会尽量赶在季米特里汇报后联邦做出决定之前，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卡洛斯，你放心去，这边无需操心。” 约瑟夫点头应诺。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35深夜相访 灵湖城的地下堡垒。 威灵从入定的地下堡垒中走出来，召集了指挥部的所有人，提出了调整营造工程的推进重心的建议，首先将城墙、装甲和防卫系统建设、调试完毕，以备宵小干扰。 一众高层都有点懵。 按帝国的标准营造流程是优化后的最佳方式，贸然改变施工建设重心，必然会带来更多的不便。 李陵游知道威灵的“念力木马”“精神病毒”术法，略加思索便明白了，他看向威灵，威灵微微点头： “联邦前防务部长，从高级防务顾问转任印加事务指挥官，已经到了瓦伦西城，试图接管瓦伦西城，并让卡洛斯等人协助，阻滞我们的进程。 但目前卡洛斯的态度、我们载具的数量、军士的数量超过了季米特里的预计，他已经返回西玄大陆。 预设联邦的商议决策时间，加上他们抽调更多中高阶法师人员时间，以及返回印加大陆的时间，我估计，最多两个月，我们之间就会发生暗战。” 针对安全问题，众人立即放弃了按部就班的流程，重新调整，将所有的力量都调集起来，先修建城墙和城防，其他的都可以延缓了。 对于威灵信息的来源，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询问。 柳西河、李陵游和李大蓟，都是知道威灵底细的，末药、玄明等弟子们就更不用说了。 帝国的高阶术士，谁还没有一点秘密呢。 …… 入夜，威灵坐在躺椅上，看着满天的星辰出神。 守宫难得空闲，也陪着他坐在旁边。 威灵有些关切地吩咐： “守宫，如今工作量、数据量太大，要及时提交到系统中，让自己的心思放空，会轻松一些。” 守宫噗嗤一笑： “公子以为我是你们人身啊，对我来说，那些数据是自己存贮，还是提交系统，都没有多少差别。” 威灵微微一怔，也忍不住笑了： “哈哈，我有时候都忘记了你的不一般。 这次入门弟子的分配，整个城市营造的方方面面，你一个人就可以抵得上我们几十人，还能做到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你看，现在那些弟子看你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崇拜啊。” 守宫也难得地感到自豪，这两三年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术法能力，无法与威灵和曾经的孩子们保持同样的进步而暗中自卑，想不到管理工作，才真正发挥了她的长处，总算有些信心了： “嗯，灵湖结界的智能超算中心，几乎和我自身的算力都是一个整体，帝国训练好的超算智能体，能与我无缝衔接，我还在不断训练它更有效地运行，因此，只要有帝国提供的初始数据，经过我分析，应该不会出大的错误。” 威灵赞许： “很好，我想，今后的灵湖城信息处理方面，就要交给你了，多半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守宫也非常雀跃： “能帮上公子，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 威灵哈哈大笑： “你一直就在很好地帮我啊，我看啊，阀主当年的决定，我才是最大的赢家呢。 试看这帝国，谁能拥有这样形象美丽、战力超强、算力过人又从不出错的助手呢？” 守宫被夸得有些脸红，还有一些小得意： “嘻嘻，不出错倒是不可能的，当年第一次进入叹息之渊，遇到淡婆婆就出现了致命的选择错误。 还有前几天，我太过相信原本玄部提供的信息，也错误分配了一位中阶术士的任务，结果是他根本没法胜任，好在没有出现大的纰漏。” 威灵略有诧异： “玄部的信息还有错误？” 守宫微微颔首： “也不算大错，其能力类型、等级、力量特征都吻合，只是性格、气质、亲和力方面，和记载的有较大差异。” 威灵眉头微皱，不免好奇： “我们都参与过察院的甄选，明白在这个时代，答案可以作假，但内心真实想法作弊反而更难。 在任何问题下第一时间的念体脑波反应，是逃不过测试智能体的监控的，因此，所有术士的性格习性和气质爱好，其实都是结界系统几年、几十年通过此人的念体大数据判断出来的，出现偏差还真的有点奇怪。” 威灵这么一分析，守宫也发现了其中不合理之处： “是啊，公子的分析有道理，我都忽略了这一点。 我说的那位中阶术士是封界，信息记载中他的性格是比较开朗外向的，无论事情大小，都喜欢去参与，一直在寻求进身之阶，具备一定的领导协调能力。 但事实上，他恰好相反，孤僻，内向，不喜欢与人交流，有时候安排的任务，都不会认真完成。 就好像来这北印加不是他自己申请的，倒像是有些不情不愿被迫的一样。” 守宫一提封界，威灵就有印象了。 记得那晚封界斩杀变异白猫的现场，威灵还见过他，后来就没有关注了，想不到此人到这边后性格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好，我知道了，我会对他关注一点。 很多术士，努力提升修为，其目的还是比较在意世俗的追求，金钱、美色、权力、地位等等诸多方面。 对封界而言，或许是现实与他的预设差距太大，导致心中失落，对这北印加失望了。 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我们要理解，如果他在未来的确不愿留下，就让他回到帝国去吧。” 威灵这样解释，也是符合情理的，守宫点点头。 …… 黑暗笼罩了整个地下室。 一缕缕微风通过地下室不同高差的通风口，微微流动。 “德鲁伊”纳尔吉扎坐在地下室中一张豹皮垫子上，双目微闭，静静打坐。 他肩膀上的那红眼乌鸦在一磕一磕晃动，就像是在打瞌睡。 突然，乌鸦的身体一震，发出了一声鸣叫： “呱！” 纳尔吉扎睁开眼。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36土著归心 一睁开眼，纳尔吉扎就看见黑暗的地下室中，空荡荡的岩石墙面上，浮现了一双巨大的双眼，那眼眸冷漠而幽深。 纳尔吉扎豁然起身，紧盯着那莫名的双眼。 他的身边猛然出现了几道虚幻的虎豹蟒蛇虚影，对着墙面的巨大眼眸发出无声的咆哮。 纳尔吉扎的面色非常凝重，祖祖辈辈的传承中，并未有这种邪恶存在，这又是什么呢？ 下一刻，那墙面的双眼竟然缓缓靠近，直到两只眼睛都合二为一，在墙面上形成了一个发出幽幽光芒的圆圈。 圆圈渐渐变得透明，出现了一片电闪雷鸣的景象。 狂风将巨大的海边椰树都折断了，暴雨如注，如同道道的水箭，射向地面。 无数在腰腹间围系兽皮的彪悍男子，整整齐齐跪伏在高高的三角形高塔的下方广场，任头顶的暴雨冲刷。 滂沱的雨水，混和着从高台流下的血水，肆意横流。 视线逐渐抬升，坚固的巨石阶梯上，一缕缕的血水，被倾盆大雨给稀释，流淌。 一个身形高大的祭司，身穿繁复驳杂的鸟类羽毛大氅，头戴长长尾羽冠冕，仰头向天。 一道霹雳，无声划过天际，如同树枝一样形状的电芒，发出炽亮的光芒，将黑暗的夜空划破，一瞬间让人看到高塔上清晰的神庙轮廓，以及弯曲倾倒的巨树声音。 两名彪悍的神庙卫士，将一个失去心脏的男人抬出来。 那是一具高大剽悍的壮年男人，但眼下却仅仅是取悦神祇的祭品，已经完成了使命，成为废弃物被，转眼间就被卫士丢下黑暗的高塔。 神庙卫士转身，再次进入神庙，抬出下一具苍白的躯体，继续抛下。 惨败的电光，陡然照亮了高塔一侧的下方，已经是尸山血海！ 纳尔吉扎轰然跪倒在密室，手臂伸得笔直，趴在地上。 那红眼乌鸦“哇”的发出一声名叫，站在了那触地有声的驯鹿角上。 片刻后，墙面的画面消失，风雨雷电都消散一空。 黑暗重新布满密室。 纳尔吉扎颤抖着，试图爬起来。 他身形刚有动作，却恍然发现，自己本来就打坐在豹皮上，根本不曾有大礼膜拜的姿势。 肩膀上那玄黑的乌鸦，也依然在点头瞌睡。 纳尔吉扎的冷汗刷地布满全身。 难道，刚才发生的是幻觉？ “啪！” 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响指声音，然后，看到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多出了一只点燃的蜡烛。 蜡烛的火苗微微倾斜，随着密室气流的方向。 纳尔吉扎伸出手，在火苗上方靠近，发现有真实的温度。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前面地上，有人缓缓显出身形，坐了一位笑容和煦的黑衣青年： “纳尔吉扎先生，‘德鲁伊’长老，这可不是幻术，蜡烛是真实的蜡烛。” “是你？！威灵先生，你怎么到我这边来了？” 威灵呵呵一笑： “不请自来，希望海涵。 对于先前你看到的画面，是我在这座巨石城遗址感受到的远古旧时代画面之一，不知长老有什么感受？” 纳尔吉扎的额头冒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他想起一道信息，那是当日在冷月山地争斗中，隋先生就放出过信息，不久后多半有位同样擅长精神力术法的年轻人，估计会来找自己切磋一下。 难道，这就是隋先生所说的年轻人？ 当日初见就可以轻易掌控自己的本命乌鸦，但那天自己竟然没有想到隋先生所说的人，就是眼前之人。 威灵也在打量眼前这位“森林之王”“德鲁伊”长老，对他身上那些繁复的骨哨有些明悟，不过就是利用一些人类听力都无法捕捉的次声波、超声波，配合精神力，驱动变异兽群。 纳尔吉扎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感受？感受最深的是先生的精神力宛如深渊大海，不可测量。 其次的感受，就是上古时期，我们的祖辈或许都错了，用这样的方式去娱神，神灵真的会喜悦吗？ 最后的感受，是我们族裔祖祖辈辈都无法感受远古时期祭司们的心念，但在你这边，却是可以随意转换给旁人观摩。”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只不过是随机侵入你的大脑识海，通过念体植入信息而已，这墙面根本就不曾有什么双眼和发光画面。” “先生是通过诰神石实现感知远古事情吗？” 威灵摇摇头： “你把顺序说错了，是先有感知才能凝聚那些心念碎片，那石头真的没有用。” “那威灵先生到此是为什么？” “很简单，季米特里到来的情况，联邦的打算，我都清楚，因为你对卡洛斯说过，不想带着族人在瓦伦西城等死，因此，我才过来见你一面。 顺便给你看看上次在这巨石古城感受到的远古影像。” 纳尔吉扎面有惧色。 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威灵竟然全部知道，连自己当时的态度都清楚，这实在太过震撼了，己方这边的信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透明的。 “老先生很理智，也很有智慧，没有选择与帝国抗衡，有保全瓦伦西城中族人的想法，这个大义举动，让我原谅你驱动兽群攻击我们的事情了。” 纳尔吉扎微微摇头： “感谢威灵先生的理解，不是我有多么智慧，我们族裔太过弱小，卷入这样的争斗，最终就是走向灭亡。” 对纳尔吉扎的明智，威灵也很赞许： “很好，老先生审时度势，判断很清晰，不知瓦伦西城中你们族裔还有多少人？” 纳尔吉扎有些黯然： “不到五千人了，并不都属于同一个部族，比如阿尤布就是另外一个部族的，但终究我们都是同一种族的，最致命的是，这五千人中还有不少是自然人。” 威灵点点头，这符合预期，瓦伦西城只有区区两万人左右，除了残余的盎萨白魔、其他棕魔、红魔和黑魔、西玄大陆过来的荒野猎人、冒险者占据了其他的人口份额，实属合理。 威灵的表情有些遗憾： “北印加的情况你也明白，自然人是无法长期在那边生存的，就算低阶术士，也需要大部分时间在地下的堡垒生存。 实不相瞒，我们不仅仅是要掘金，也会在五大灵湖建立一个永久性大城市。 城市地层深处，会将旧时代的末日堡垒进行串联改造，增加对残留辐射和电磁的屏蔽设施，以满足自然人和低阶术士的需要。 在大湮灭前几百年就盘踞北印加的盎萨人，会永远失去他们曾经的乐园，这是我们的目标，也是帝国的意志。” 纳尔吉扎点点头，这才是符合他预判的原因，也是联邦会有如此反应的直接理由。 纳尔吉扎尝试了解威灵的目的： “因此，威灵先生是希望我们本地土著，不要参与帝国和联邦的角逐暗斗，置身事外？” 威灵赞许的笑了： “是的，本来，如果你们生存下来的人都是术士，倒是可以直接加入灵湖城，获得永久性的庇护与发展，但目前，灵湖城并未修筑完成，对自然人的庇护力度不够，我也就不做如此打算了。” “灵湖城真的能庇护我们这些印加大陆的原住民吗？” 威灵点点头： “我们有信心，至少，建成后的灵湖城，面积是瓦伦西城的几十倍大，至于防护能力，和瓦伦西城不在一个层面上，那是以帝国军镇的标准营造的城市。” 慢慢地，纳尔吉扎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那么，需要我们付出什么？” “不需要付出什么，只需要你们自己以及子子孙孙，接受灵湖城的教育，认可自己是灵湖城市民，甚至是未来灵湖帝国，或者仙灵帝国公民的身份，与所有的人平等相处，融为一体就行。” 纳尔吉扎呵呵一笑： “其实，即便未来的建立的那个帝国，也是帝国变相的附庸国度吗？” 威灵也笑了： “从某个角度看，应该是，毕竟我们的语言、文化、价值观等，都源自大夏帝国，掌控这片区域的也只能是大夏族裔，因此，从传统政治角度看，你的理解没有错。 但是，也有差别，大夏帝国的愿景是建立一种以术士、法师为主导的国度，这样的修士国度母星上从未有过，但未来或许将是趋势，毕竟修士比自然人强大太多。 就目前的趋势来看，未来，掌控母星的，只可能是修士。 在这个国度中，可以有母星百族，包括变异兽炼形成功的术士，海族术士，因此，有印加土著族裔，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纳尔吉扎有些发懵： “变异兽？化形成功？海族？” 他感觉自己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修士。 威灵哈哈一笑，将元宝、元贝、海龙骨等人的信息，简略地丢给了纳尔吉扎。 老头被震惊得一愣一愣的： “这不是旧时代传说中的魔兽和妖族么？” 威灵没有回复，含笑看着老头。 纳尔吉扎思忖了片刻，坚定地点点头： “威灵先生，我相信你，能与远祖祭司们的心念谐振的人，值得部族相信并追随！ 既然连卡洛斯这样的联邦弃子，我们都因无法抗衡而合作共处，对于你们，我想没有理由不追随更强大的帝国。 我会去说服所有人，让术士都陆续迁徙到灵湖城，在这之前，先去更南方，帮那些不是术士的自然人，寻觅到适合的栖身之地。” 威灵从地面站起来，赞许地笑了笑： “很好，聪明的选择，我会给那边打招呼，你们的人过来，会先接受帝国方面的知识灌注，然后获得平等的身份，和谐共处。 老先生唯一需要小心的是，卡洛斯未必会愿意看到这一切。” 纳尔吉扎的眼神有些阴沉： “他们这些异族，对我们本土原住民的世代杀戮，罪孽深重，我们实力太过有限，无法复仇也就算了。 但是现在这种局面，如果连我们离开都要阻拦，那就鱼死网破吧！ 我与阿尤布，都是高阶术士，卡洛斯也是高阶的，但约瑟夫仅仅中阶初期，不足为患。” “你们要抓住时间窗口，等联邦更多法师团队抵达，想脱身就难了。” 威灵点点头，身形缓缓消失。 …… 清晨，尚未完工的灵湖塔广场上。 灵仙派十四个弟子，站成一个横排，身后带领了几个到十几个入门弟子，一起进行肌体协调训练。 训练的招式套路，都是威灵当年在博湖郡整理出来的大夏古武套路，后来在等待威灵从源灵世界返回的十年中，他们进行了内容增加。 即便平时在帝都李阀的湖畔墅院，每个人都对这锻体术坚持不懈。 现在这十四人都是师父师叔了，自然也将这个传统保留了下来。 十四人在前方领队，一招一式，都要力求做到位，震动空气，发出烈烈声响。 他们身后的两百人，依样画瓢，煞有介事，看着非常美观。 这已经是灵湖城大工地清晨的一道风景线，近万的营造部队，只要经过这里，都会驻足观看。 从最开始的好笑，好奇，到最后，有些并不是灵仙派入门弟子的低阶术士，也尝试着以这样的方式，不带动灵力，仅以自身体能，对身体进行协调训练。 没几天，人们便默默地形成了一个默契，但凡是初阶的术士，跟着去训练，没人会笑话。 但中阶以上，就都拉不下面子也跟着“胡闹”了。 守宫、李陵游、杨小蘗等人，在外围观摩，对首代弟子的言传身教，颇为赞赏。 围观的观众中，有一位高阶的术士，看着那场中几百人整齐划一的拳掌技法，虽然看着打得是虎虎生风，威姿飒爽，他却依然摇头： “没用，没用，花拳绣腿，能有何用？” 这位高阶术士，或许是来自某个世家，其观点引得周围有其他人附和： “是啊，是啊，这些古武套路，都是死的，表演还可以，实战就没用了。” “有道理，还不如多打坐一会有用呢。” 守宫、李陵游、杨小蘗等人自然不会去和旁人计较。 无论这些锻炼有没有实际意义，但是对于增强门派的凝聚力、让师徒团队之间有更多的仪式感也好啊。 有了这种仪式感，会增加团队的自我认知和向心力。 封界也几乎天天不落下，也在观看这些年轻弟子的身体协调训练，一听到这高阶术士的公开信息包，便有些不悦，冷冰冰丢包回复： “某些人到了高阶，自然觉得幼稚，但他忘记了自己在低阶的时候，身体是不是也需要这样的打磨！”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37试探封界 封界这信息包，丝毫没有隐瞒，周围的围观人员也密集，附近大部分人都收到了这个信息，于是纷纷转头看向那最初否定这种古武的高阶修士。 高阶修士面色微滞，不过，以其智慧风度，自然不会与一位中阶的术士去争辩： “哈哈，见仁见智，各有看法，那只是我的理解而已，大家不必放在心上。” 众人纷纷颔首，是这个理。 封界却是不依不饶： “既然你这会认为是见仁见智，但以你高阶术士的身份，做出了那样的评价，必然会影响更多中阶、低阶的观点，岂不是有误导人的嫌疑？” 高阶术士脸上有些不渝： “我的观点是明确的，第一是这样的训练无效，第二是如果有人认为有效，那是他的看法，我并不反对，但坚持仍然自己的认知，有何不可？” 封界缓缓走出人群，径自走到那高阶术士的身前： “你这岂不是矛盾，既然你不反对别人的看法，那么你就应该将自己的嘴巴闭紧，哪有你这样两头占的道理？” 两人身形差不多，封界仅仅是年轻一点，高阶术士除了高他一个术士等级，也就胜在经验一定更加丰富。 封界的据理力争，让高阶术士有些下不了台，立即有有些羞恼： “那依你的说法，那要如何？” 此刻灵仙派的成员已将清晨身体锻炼功课做完，见外围有争执，纷纷围了上来。 封界却丝毫不怵，紧紧盯着那高阶术士： “灵仙派这几套锻体的古武套路，我看了这么多天，也差不多学会了，感觉非常有效，我认为很有价值，是值得推广到低阶术士中的。 因此，我的意见是，要么你收回自己的观点，要么，我们都不动用灵力，单纯凭借肌体能力切磋一下，让你看看这些你所谓的花拳绣腿，到底有没有作用。” 围观的人哗然，纷纷自觉散开，围成了一个大圆圈。 在帝国，大夏的习俗中，除了尚黑，还尚武啊！ 大部分人其实都觉得，高阶术士应该是稳赢的，即便不是用灵力，但高阶术士的精神力强大很多，反应和预判也应该超过中阶的封界。 高阶术士有点生气，自己的确没有练过这样的花架子，但就凭超强的体能和急速的反应，也应该碾压你一个中阶呀！ 他不再说话，缓缓走到场中，一首撩起术士袍的前裾，用腰带扎紧，同时，将衣袖衣袂也收紧捆扎。 封界也略微收整一下衣袍，与高阶术士相向而立，一手附后，一手前摊，示意对方出手。 高阶术士的面色不屑： “你尽管施展，我防御即可。” 封界根本就懒得多说，直接向前一步，利用腰腹力量，首先就朝着对方打出了形意拳的进退三崩拳。 周围的观众都发出微微的哄笑。 不是这三崩拳好笑，而是这几拳，正是灵仙派演练中的套路。 高阶术士好整以暇，双脚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仅以精准的判断、极快的手速阻挡封界的拳头，辅以上半身的闪避，轻松化解这三拳。 但封界既然已经欺近身形，必然不会轻易退下，立即身形一扭，一个“转身蛇形”，试图将对方摔倒在地。 高阶术士抬腿拧身，半转身体，顺势朝着封界的肩头就是一掌打下。 封界立即以“青龙出水”，塌肩，左转，让对方的掌锋落空，同时一拳打向对方腰部，紧接着就发出一记上步钻拳。 高阶术士上身一仰，避开封界的那一拳，左拳如闪电般砸向封界的右腰肋下。 封界却不慌乱，身形一拧，放弃了上步钻拳，改为“拗步鹰捉”，右手叼住对方猛然砸下来的左臂，顺势身体向前一撞。 这一下撞了个实在，轰然气劲中，高阶术士连退几步。 “啪啪啪！” 围观的人都发出了掌声，封界每一个动作，都是灵仙派那些套路中形意拳的基础动作。 封界没有趁势追击，停了下来，看着对方。 高阶术士面色微滞，刹那间却又释然。 中阶对上高阶，还把高阶的术士撞击得连退几步，用的也不是自身蛮力，而是招法技巧，算起来，高阶术士已经略输一筹。 想到这里，高阶术士也颇有风度，点头微笑： “哈哈，这些套路中的确有一定的发力技巧和接拳化解方法，我即使速度比你快，但依然无法保证都能很好应付这类技巧。” 封界歪着头，一本正经： “要不再试试？” 高阶术士摇摇头，大笑： “不用尝试了，好吧，我错了，这些古武的确有训练肌体反应能力和发力技巧的作用，你的维护是有道理的。” 周围的人立即都对这为高阶术士心存好感，能认识到自己的偏见，马上坦然承认，也算挺大度的了。 玄明等人也含笑过来，给封界和那位高阶术士拱手： “哈哈，感谢两位对敝派锻体术的肯定，谢谢。” 封界努力笑笑，却是转身就离去了。 玄明、末药、元宝等人都有些懵，这人行事的确有些孤僻呢。 那些入门弟子则是兴高采烈，对自己每天都要坚持的锻体术，更加充满信心。 谁能保证自己没有精神力耗尽的时候，到时候，身体素质和肉搏能力，也是自己实力的一分啊。 人群中，守宫、李陵游和杨小蘗相似而笑。 看着封界的背影，守宫心中有些奇怪： “这种行为，是符合封界在玄部信息记载中性格的，但又有哪里不对。” 她一转身，就看到威灵已经悄然出现在身边，看着封界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灵湖城的城防建设推进速度很快。 仅仅二十多天，在众多土灵术士、帝国大型智能设备的全力营建下，整个城墙的砌石和表面装甲，防具线缆空间都已经修建完毕。 灵湖城的围墙是一个正圆，以灵湖塔为圆心，半径大约10公里，延续了雅西郡的规模。 城墙高度三十来米，没有雅西郡的城墙那么高，毕竟未来灵湖城的居民主要是术士，城墙的防护力主要还是对变异兽以及敌方军士。 城墙里外和顶上，都铺装了厚厚的装甲，有几艘大型载具，一直在往返帝国和灵湖城之间，将帝国从地幔层提炼的合金装甲不断运送过来进行安装， 除了装甲，与雅西郡类似的各种密集阵和能量炮也都一一装备。 在威灵的提醒下，受到上次在鹿本原爱宕山脉防线、瓦伦西城那“黑科技”的启发，专门定制了几百套针对西玄联邦的“变频吞噬者”的定向能武器，既可以对来袭的中高阶术士的能量体进行攻击，也可以对对方变频脑波抑制装备的定点打击。 陪着威灵在高大宽阔的城墙上走了半圈，守宫不断点头称赞： “公子，这些城防的密集阵和大口径机炮，与系统结界相连，我一个人都可以操控防御整座城墙！这为今后的防卫提供了相当灵活的手段。” 威灵也非常高兴： “是啊，这是只有你才能胜任的特权！这下我总算放心一点了，不然，要是卡洛斯真的带着那些机械蝗虫过来，我最担心的还是我们这么多低阶术士的安危。” “卡洛斯会最终走到我们对立面么？” 威灵微微摇头： “从利益上说，他与我们对立，没有丝毫好处，相反，协助我们打垮联邦的干涉，对他才是最大的利益所在。” “是啊，谁都能看明白这个道理，就怕他顶不住压力。对了，公子，你最近经常去瓦伦西城，阿尤布和纳尔吉扎已经决定了么？” “哈哈，早就已经在陆陆续续转移自然人到更南方的区域了，我和纳尔吉扎约定，一定双方发生冲突，他就尝试将部族中的术士，都带过来。” “那就好，等我们城市建好，需要的就是寻求立足的产业，让人口越来越多，产生多种可持续的产业，产业链越来越长，那样才有一个城市的样子。” 威灵对此很乐观： “人员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随着环境的改善，人类的数量会增加，寿命更长，其实就是在中部、南部印加，都还有大量的土著，生活在相当隐蔽偏僻的森林中。 无尽大洋南部也有大量的群岛，群岛上也有不少不是帝国公民的人，随着我们和大洋帝国的崛起，相当于有了第三个、第四个势力可供别人选择，总会有人加入进来的。 我查看过大湮灭前的记录，整个北印加，算是一个巨大的粮仓，无论是种植、矿藏还是其他自然资源，都相当丰富。 就从当今最值钱的硬通货神性金属方面看，在这印加大陆的储备数量，就未必比东土大陆少，我估计在未来，对这种神性金属的发掘，依然是重中之重。” “那道也是，资源不愁，就看人力了。等城市修建差不多了，元宝和胡燕窠、元贝、望月、玄台、玄参、鲮鲤等人，都还要去广袤无边的大陆寻找更多的变异兽，给他们一个初始的推动力，或许会有更多的术士产生。” 威灵点点头： “先过这一关再说吧。我们这边顶级的威慑力有明石先生和广丹先生，要是季米特里带来更多的西玄顶级法师，我们未必能占上风，还需要向各大门阀世家都请一位过来镇堂子！” 守宫俏皮一笑： “我估计啊，顶级的依然是谁也不敢动手，因为一旦动手就意味着局面失控，双方就会以国家层面的力量相对。 我们这边有公子，也算半个顶级的，有哪一个高阶的术士能在你手下走完几招？” 威灵哑然失笑。 放眼望去，银白色的宽阔城墙上，每个千米才有一个术士在轮值，显得空荡荡的。 这也不奇怪，现在处于安全的空窗期，还有那么多的工程需要做，所有人又像最初那样，分配到上百个工地上去了。 两人信步走着，却发现封界也在城墙上轮值，坐在城墙边上，看着远方发呆。 威灵和守宫对视了一眼，绕了过去，没有过去打招呼，威灵给守宫丢出一道信息，： “守宫，这个封界有点奇怪，感觉好像刻意在和我们保持距离。” “哦？为什么有这样的看法？” “上次你说他的性格气质和玄部的记载有差异，我就有点上心。” 随即，威灵又丢过去一道影像信息包。 …… 前天夜里，威灵静悄悄出现在封界打坐的地下堡垒房间。 封界的警觉性很高，威灵的身形在黑暗中刚刚显露身形，他就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威灵，有些拘谨地丢包询问： “威灵先生！深夜至此，不知有何指教？” 威灵微微皱眉，封界的信息中已经透露出隐隐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暗示。 “哈哈，封界，并无他事，我四下巡视，路过你这边，随意聊聊吧。” 封界点头，却并不招呼威灵也在房间中的垫子上坐下。 威灵见对方隐含拒意，也不兜圈子： “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你并不喜欢和其他人接触，对么？” 封界赫赫一笑： “威灵先生过虑了，我只是不善于和旁人接触，我有点社恐。” 威灵眼神闪烁，忍不住笑了： “社恐？哈哈，封界，你一个中阶术士，从普通自然人中崛起，也算天赋、智慧、习性都超越常人的，应该不至于吧。” 封界淡淡回复： “威灵先生不必侦测分析我的精神力，我确信自己非常正常，也没有性格突变。” 威灵面色有些窘迫，这还是第一次暗中用精神力扫描对方就被抓了一个现行，他尬笑两声： “呵呵，精神分析？没有，怎么会有呢，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始终有一份好感。 除了你当时灭掉变异猫妖，前几日还帮弟子们的锻体术打抱不平，就不算这两件事，我依然对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封界却并不为威灵的主动示好而假以辞色： “哈哈，威灵先生是智慧术士，擅长精神力术法，该不是怀疑我当时杀灭变异白猫的时候，被白猫的神志占据了躯体吧？” 威灵一怔，苦笑一下： “好吧，封界，我承认，自从发现你的习性和气质，与帝国玄部记载有较大差距，我的确有这个猜测，刚才也有想侦测的意图，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如果是因为这些人、这个地方以及这个北印加的未来让你觉得不如意，那么我很抱歉，今后有机会，你可以按你的意愿更改。” 封界静静看着威灵，神色复杂： “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方天地，我有太多困惑，不成体系，也说不清道不明。” 威灵心中涌起更多困惑，按理说，一个修行到中阶的术士，其三观中的世界观，必然是非常清晰而自信，断然不会有封界这种迷惘。 除非，他已经看到了高阶的门槛，有了更多深层次的感悟。 这个道理，就如同自己当初首次被诃子丢进源灵世界，对那世界，彻底蒙圈，产生的诸多困惑。 想到这个道理，威灵微微点头，拱手告别。 ……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38城防完备 短暂的试探影像，给守宫留下了巨大的冲击： “哇，公子，你这样一试探，我觉得还真的有道理，要是那白猫趁封界不留心，还真的有可能占据封界的身躯。 也正是因为其神魂是懵懂的白猫，因此才对天地万物有诸多困惑，如此逻辑就能自洽了。可惜，对方否认了。” 威灵苦笑： “即便对方不否认，我也可以断定他就是封界，而不是那变异白猫，人类和异类的精神力的差别，那是非常大的，比如，元宝元贝两人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绝对不会将他们与商陆、寄奴混淆。” 威灵这样一解释，守宫也释然： “是啊，谁还能比你更加了解精神力呢，你既然说不是那白猫，就肯定不是。 说起来，那白猫其实挺腻人的，院中十多个弟子，还有李陵游，你，我，它都不排斥，一坐下它就要跑过来，蹭蹭腿，顶顶腰什么的，可会卖萌了，哪里会是封界这样孤僻的。” 守宫的解释让威灵有些发笑： “呵呵，人和猫还是有差别的，不好这样比较的。” 威灵和守宫自然不知道，当时威灵离开封界的房间后，封界久久没有再次入定。 黑暗中他的双眸有暗金色的光泽一闪而过。 随即，他在房间内留下精神力坐标，身形消失了。 封界依然出现在那岩浆与火焰的源灵世界，微微皱眉。 他循着未知的旋律，一步一跨越，瞬间在源灵世界中穿越了无尽的时空。 走走停停，仔细分辨感知中的能量，却是不断摇头。 他能感到，源灵世界中，应该有一个大人物在沉睡，他一直想不起来是谁。 他总有一种紧迫感，让他想去找到那个大人物，哪怕看看对方也行。 至于那人是谁，和自己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找到对方。 如果找到对方，或许自己就知道要继续做些什么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火焰与岩浆的世界？ 是因为封界是火灵术士吗？ 火灵术士的世界，就应该是这样枯燥乏味的样子吗？ 寻寻觅觅，也不知过了多久。 封界站定能量体，不再移动，他再次确定： “这世界，不该如此之小！” 他一转身，眼眸中有金芒闪过，看到了自己留在显化世界的精神力。 随意一步，回到了房间。 随即，看着黑沉沉的墙壁，陷入沉思。 …… 两个月后，整个北印加已是冬雪覆盖。 灵湖城看上去，这两个月内似乎变化不大，但只有了解情况的人才明白，更多的隐蔽工程，基本都已经有了大致的结构，表面进行了回填。 从高空看下去，灵湖城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城墙，包围了一个高高耸立的灵湖高塔，其他圈内就是空荡荡一片。 但是，温暖的地下堡垒，已经连贯起来，进行了改造升级，旧有的防护屏蔽装甲，也大部分进行了更换加强。 许多位于城墙外围的地下堡垒，也进行了连接，形成一个四通八达的立体地下生存空间。 结界塔下方区域不远处的地下，还有一个大型的地下堡垒，一直处于空着的状态，这是按李大蓟的要求，特意留下来的。 最为关键的是，地层深处的核聚变装置、超算中心、地热集能装置，都已经彻底调试完毕，灵湖城总算有了极为充裕的能源，有了彻底覆盖全城的信息网络。 数十艘大中型的载具停靠在城墙内，舰体上也积满白雪，和天地融为一体。 而此刻，距离灵湖城城墙几公里外的林间雪地，有一艘联邦的“蝠鲼”中型载具，静悄悄地停泊在那里。 半空中，一行人正悬空而立。 白袍的卡洛斯，面色凝重。 瓦伦西城城防军、卡洛斯“食腐者”冒险团的首领艾达。 方脸褐须、银色眼眸、灰色便装的季米特里，盯着远处的灵湖城，以及那高耸天地间的灵湖塔，眼神中有不可思议的感慨。 除了巴尔克、克莱尔两位高阶法师，还有几位新来的灰袍大法师，他们看着前方的城市，估计在和季米特里进行丢包沟通。 这几人，都是季米特里的助手和打手。 在距离这几人稍微有一点间隔的空中，悬停着“德鲁伊”长老纳尔吉扎和土著头领阿尤布。 两人明显和季米特里等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看上去脸色不怎么好看。 “哈哈，各位，我就说帝国和李阀的步伐，总是不会落在联邦之后的，你们看，那几枚帝国样式宝剑组成的高塔，是不是帝国城防中常规的结界塔？” 白袍卡洛斯丢出了公众信息包，但这语音信息，总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季米特里点点头： “应该没错了，先前约瑟夫在载具中就侦测到结界的扫描信号，不敢靠近，因此只能停在城墙外几公里。 因此，我们可以断定，他们的城防系统应该已经完善了。” 约瑟夫不是高阶的法师，没有出来滞空观察，自然没有意见。 阿尤布貌似憨傻： “他们既然有了系统城防，是不是你们那些傻大粗苯跳很高的机械蝗虫，就无法靠近了？” 季米特里斜着眼看了一下阿尤布，没有直接回复，却侧头看了一眼卡洛斯。 卡洛斯心中恼怒，却面不改色。 前两天他和季米特里算是前后脚回到瓦伦西城的。 季米特里带回了更多的联邦军士和法师，还有一些辅助战斗装备。 卡洛斯也带回了联邦各个邦国的盟友的应对策略。 虚与委蛇，不扯破脸，让联邦无法和瓦伦西城翻脸，毕竟今后主要的物资补给还得依靠联邦。 但眼下，卡洛斯对于季米特里的任务，却必须配合，提供有限的帮助，以敷衍为主，绝不尽力，以保全己方实力为主。 季米特里自然也会感受到来自联邦方向的诸多阻力，那些万千丝缕般的利益牵绊，也注定了他无法真的就对卡洛斯势力进行彻底兼并改造。 卡洛斯的阳奉阴违，季米特里无可奈何，对那明显有抵触情绪的两名土著高阶术士，自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次的抵近侦查，就这样吧，我们返回后商议具体策略。” 季米特里丢出信息，率先朝下方的载具掠去。 众人也都陆续跟随。 片刻后，“蝠鲼”如同一只身披大氅的魔鬼，轻盈地掠过林梢，朝着南方飞去。 虚空中，广丹先生、明石先生、李大蓟、隋先生、穆先生、威灵露出身形。 “哈哈，威灵预判是准确的，对方的确没有出动顶级的术士。” 广丹先生笑呵呵地丢出信息。 李大蓟点点头： “是的，他们过来侦查的人中，除了载具上的约瑟夫，其余的都是高阶的法师，看来是要回去制定骚扰我们的策略了。” 明石先生也非常满意： “无妨，只要我们的城防稳固，对方也缺乏大口径远程炮火，单凭术士对战，优势在我们这边。” 隋先生分析： “目前对方能做出应对的举措不多，中部印加和南部都非常温暖，他们的术士装备也基本上以这些区域为主，大冬天的，估计大规模北上的概率小，多半还是挑出精锐，组建一个小队，在我们城市外围进行猎杀。” 隋先生的分析让众人点头，威灵笑呵呵地回复： “哈哈，这样的骚扰很好啊，方便练兵，到时候，谁是猎物，还说不定呢。” …… 就在瓦伦西城的北侧，一大片区域内的废墟和树木已经被清理干净，利用合金预制的弧形板材，通过榫卯结构拼接，围合了一片巨大区域。 这个围合区域内，无数方方正正的预制金属房屋，整整齐齐地排放在一起。集装箱大小的营房，有些是军士的营房，有些是物资仓库。 这是联邦在野外的战时基地。 局部地面，还铺装了金属蜂巢孔隙的垫板，既结实，又轻便。 在载具停靠区域，停留了十多艘“蝠鲼”载具，黑沉沉的极富震慑力。 还有十多艘大型的“鮟鱇”载具，十多个小时前，已经启程返回了联邦，给这个不大不小的基地，留下了足够的物资、武装和军士法师。 这个基地在构建上，虽然都是可拆装的速成式的，但好歹还是在居中的地下几十米深处，给基地安置了可控核聚变的发电装置，为整个基地提供足够的能量。 在那些围合挡板的周边，零散布置了一些看着不起眼的金属房屋，每一间，尺寸也不过是大号集装箱尺寸，但其金属板材，却都是复合型的热成型合金，抗打击能力极强。 在这些房屋的上方，都有几座大口径的密集阵枪械，这是这些年联邦吸取了帝国的防御优势，特意打造的速成防御阵地。 一艘“蝠鲼”，从北方翩然回归，获取了基地“风语者”“棱镜”系统给出的提示，降落到分配的位置。 舱门打开，季米特里和一行人走下载具，步履匆忙，走进基地中心那几座大型金属方块组合起来的指挥部内。 在从灵湖城返回的途中，季米特里就已经组织众人在载具中开会商讨了下一步的具体对策。 综合了所有人的意见，大家一致认为，在灵湖城术士目前还没有走出城墙的初始阶段，如果联邦一方强行去袭击，带来的损失估计会比意料中要大。 唯一可行的办法，还是在对方开始派遣小队在野外活动的时候，进行一一猎杀，由此打击对方的探索行动。 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干耗着等待，依然决定派出精锐的小团队，埋伏在灵湖城外围，进行狙杀对方外出的术士。 …… 地下几百米的旧有堡垒中，原本灰暗的屏蔽板被改装成色调素雅温馨的涂装，居住在下面并不会觉得压抑。 王蕊石已经在几个堡垒间都跑了一番，找了几个熟悉的女性术士进行了每日常规的嬉闹，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她一转念，又朝李陵游居住的地方跑去。 李陵游刚好在自己的房间，见王蕊石过来，有些心虚。 这姑娘为什么到这来，谁都知道，可是自己陪她的时候，屈指可数。 “嘿嘿，蕊石啊，你过来了？” “是啊，十八郎，今天忙么？” “入冬了，外围的许多工程都停下来了，只有地下的许多项目在继续，但我们都不算忙了。今天你没有事情？” 在灵湖城，就没有闲人，王蕊石也是需要做事的。 当然，也是按寻常初阶术士一样，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今天没事，休息，我过来看看你。”王蕊石笑笑。 “嗯嗯，好，这边辐射高，尽量别往上方跑，这下边的屏蔽会更好一点。” “是的，但我觉得偶尔上到地面上，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难熬的，感受不到影响。” “也是，只要是术士，对这样的环境一般能适应。”李陵游点头。 “十八郎，你们中阶术士一有空就入定修行，会不会觉得腻味，也会感到很烦啊，这灵湖城，你知道最缺什么吗？” 李陵游愕然： “缺什么啊？” 王蕊石笑眯了眼： “健身房、竞技房、演播室、赌场啊，酒馆啊，娱乐馆，歌厅，美食，香薰，会所……等等，这些都缺啊，中高阶的术士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总是修行入定。 而初阶的术士，入定较浅，闲暇更多，就需要这些消遣的地方呢，不然，挣钱干什么？” 李陵游的神色有些古怪： “你知道结界塔下那个最大的堡垒，为什么一直空着的？” “为什么呢？” 李陵游大笑： “哈哈，老爹前些日不会回到帝都去了么，和帝都好几坊的老板，东西市的许多商家，都进行了磋商，他们都会很快在这边开分店的，就包括你说的这些，还有更多……” 这下轮到王蕊石有些尴尬了： “李二叔还干这个？” 李陵游坚定地点点头。 “也包括……你们男人喜欢去的那种地方？” 李陵游抹了一把冷汗，再次点头。 出乎意料，王蕊石点头认可这个看上去不太“光鲜”的决定： “也对，一座城市，除了工作，还需要生活。做事，必然不能只有正事，调剂消遣类的项目，都要有。 要是没有一点世俗好玩的事情，久而久之，大家都没有激情了。”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39偷袭失败 神启126年的新年节，灵湖城的“居民”都是在地下度过的。 结界塔下那个巨大的地下堡垒，被完全改造成消费空间。 各种帝都有的消费，这里都有，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应对目前仅仅一万多人的城市居民，还是足够了。 这些在帝国各大郡都司空见惯的消费，引起了灵湖城人员的极大兴趣，生活总算没有那么枯燥。 这个举措，从很大层面上，缓解了人员的思乡情绪。 就在新年节过后没几天，灵湖城就和瓦伦西城发生了第一次小规模的冲突。 这一天，灵湖城的巡逻小队，在谢阀谢南藤的带领下，驾乘了一艘湛蓝色的小型改装“黄雀”载具，超低空在五大灵湖的预定区域巡逻。 目前灵湖城的巡逻，与当年雅西郡民兵的巡逻算是两回事了。 灵湖城这边，地域太过宽广，森林与山地交错，那种依靠徒步巡查的方式，是不现实的，灵湖城也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人手。 因此，每日都有四个小队，驾乘小型载具，超低空巡视。 五大灵湖片区，大雪覆盖了森林，从天上看，天地间都是一片茫茫的白色，五大灵湖就像几块晶莹剔透的绿宝石，镶嵌在大地上。 在小型载具上超低空高速巡视，蓝天、雪山、森林，银灰色的密集树林……绝美的画面扑面而来。 无数小型动物在悄悄寻觅食物，饥饿的狼群在林间侦查巡行。 趴在树干上的印加豹口鼻间呼出白气。 成群的驯鹿警惕地在森林间驻留，饥肠辘辘的它们在这样的季节是很难找到食物的，如何捱过冬天，等到春暖花开，不被森林狼、印加豹等天敌吃掉，才是主要的任务。 包括谢南藤，载具中有两位高阶、四位中阶、七名初阶术士，大部分都是谢阀派给谢南藤的追随者。 七位初阶的术士，都装备了帝国“勇武者”武装，统一改成了湛蓝色。 作为帝国丞相大人的次子，有这样的安保标准，也实属应该，他能按规定参与灵湖城的各种任务，像一个普通中阶术士一样，不寻求特殊化，已经算是不错。 谢南藤有些乏味地看着舷窗外的所有景致，特意改装用于巡逻的小型载具上有多面显示终端，利用超声波、红外线和可视光进行全角度无死角进行侦测。 就在他们认为又将是白忙活的一天的时候，有一面红外显示终端陡然有红色光点闪烁，载具发出了轻微的蜂鸣警报声。 载具内的一下子就有了警意。 在显示终端上，可以看到那边不远处，有一个凸起的大雪包，下方有个很浅的地下空间，十来个人形生物在那里潜伏，他们围拢的中间，有炽亮的光斑。 小载具陡然降低速度，近乎悬停，隐藏在巨大的树冠后，继续利用各种手段进行侦查。 其实已经不需要使用科技装置，谢南藤已经用肉眼都能发现，近一公里外的山林间，那一片稍微凸起的雪地一角，有一股细微的烟雾，在缓缓升起。 很明显，有人在那里搭建了地窝子，然后燃起了木材取暖。 显示端那种炽亮光斑，应该是燃烧木材的高温在红外端的正常显示。 十三人面面相觑，都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这种行为，除非是土著山民，应该不太可能是联邦的军士能干出来的。 雪地上无风的时候，燃起的烟雾还是挺明显的，如果有敌人，很快就会被吸引过来。 谢南藤也不是蠢蛋，说起来，他也曾在帝国的正规军团服役过五年，只不过不是西荒军团而已。 他略一思索，皱起眉头： “除非，对方小队的实力很强，不担心遭遇敌袭！” 谢南藤的护卫之一，高阶术士信石，显得比较谨慎： “二公子，我们要当心对方是在钓鱼。” 另外一位高阶术士护卫，黄芩，要稍微乐观一点： “我看未必，假设对方也就是西玄军中的法师，因为瓦伦西城和我们灵湖城一直没有发生冲突，他们在这蹲守，实在太冷，抱着侥幸心理生火，也是有可能的。” 信石与黄芩，曾经担任过谢芜荑在雅西时候的护卫，算是谢阀信得过的高阶的术士，也被派出追随谢南藤。 谢南藤明白，阀中派出这两人，是因为他们都和威灵、守宫、李陵游熟悉，因此也是好事。 谢南藤点点头： “两位先生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们肯定是要去碰碰运气，哈哈，说不定这两方的明争暗斗，就因我们小队引发，那就有意思了。” 信石、黄芩点点头，对二公子的积极态度还是非常认可的。 “黄雀”静静地降落在大树后面雪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七位初阶术士都将武装激活，跳入雪地，一米深的积雪，瞬间将他们武装的腿部都淹没了。 谢南藤一挥手，升起了一具“谛听”。 “谛听”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瞬间就飞上两百米左右的空中，悬停下来，与十三人的念体自动连接，并跟随谢南藤的位置进行同步移动。 十三人随即躬身散开，以一个半圆的形式，缓缓朝着目标位置包围过去。 他们的行动很小心和缓慢，将踩踏积雪的咯吱咯吱声音都压到最低，不希望惊动那地窝子中的敌人。 “武装士注意，距离地窝子两百米左右，就来一次能量手炮和大口径的集火，估计那临时的地窝子扛不住七具武装的攻击，呵呵。” “好的，收到，公子！” “收到，公子，到位之后我们确定信息！” 有“谛听”作为小范围通讯结界就是方便，小队指挥如臂使指。 黄芩先生见局面可控，甚至开了一个玩笑： “要是有旧时代那种手雷，我们丢几个到他们的地窝子，估计会比较热闹！” “哈哈，黄芩先生说的是！” 众人纷纷在临时小结界中丢过信息，显得比较从容。 距离逐渐靠近。 不远处那处凸起雪包后方的烟柱，依然无风升起，显得非常平静。 万籁俱寂，脚下的积雪被众人踩出细微的汩汩声。 就要接近目标四百米了，众人都不再交流，暗自警戒着小心缓行。 等他们刚靠近目标三百米的区域时，陡然间，场面发生了剧变！ “嘭嘭嘭！” 前方地面积雪轰然炸开，发出了精准枪击！ 枪声炸裂了雪原的寂静。 开枪的是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积雪中半蹲起来。 “机械蝗虫！” 几十个黑沉沉的机械蝗虫，猛然间就从积雪中升高了体形，以一种蹲坐的姿态，将口器对准一行人！ 没有任何延时，机械蝗虫的口器——高速射击武器，就锁定了众人，吐露火舌！ 谢南藤等人瞬间将身体转化为能量体，果断命令： “联邦的机械蝗虫！任务改变，各自锁定分配目标，干掉机械蝗虫！” 最早遭遇打击的武装术士有信息反馈： “机械蝗虫未装备反器材穿甲弹，可以抗住！” 早有戒备的七具武装，任凭那些机械蝗虫的子弹打在武装的装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圆润的装甲上被子弹打出一个个白点，将弹头弹飞。 武装中的低阶术士立即将枪械锁定那些机械蝗虫，使用能量炮发出一记记点射！ “轰！轰！” 每一记能量炮，都爆发出一团刺眼的光芒！ 机械蝗虫的硬伤，就是畏惧电磁炮，屏蔽不够，其内部电子设备，瞬间就被烧毁！ 短短几秒钟，几十个机械蝗虫已经被一一打爆。 但是，很明显，这次偷袭战已经变成了遭遇战。 那地窝子的顶盖，轰然炸开，几个高大的“角斗士”武装站立起来，紧接着，七八个灰袍术士，也出现身形。 谢南藤的小队在看到机械蝗虫的时候，几人都明白偷袭失败，便在消灭机械蝗虫的过程中，不断朝谢南藤靠拢。 既然偷袭失败，就要将队形集中起来，不能给敌人一一击破的机会。 信石先生缓缓升起身形，悬浮在谢南藤身边几米上空： “嘿，我就说嘛，既然是联邦正规军中抽调的精锐，就不可能连一个外放岗哨都没有，原来是用这些铁疙瘩做岗哨！” “哈，还是你看得更准确些，我有些大意了！” 黄芩轻笑一声，也升起了身形，在谢南藤的另一侧滞空。 联邦小队那边，也有一位法师升空，看年纪和信石、黄芩差不多，都是中年人的模样。 那人明显没有想到对方小队有两位高阶都升空了，脸色有点像便秘的样子。 谢南藤轻笑一声，身形已经消失： “哈，请两位先生，去缠住那位高阶，我们去试试联邦精锐的水深水浅！” 丢出信息的同时，他附近另外三位中阶同袍，都已经闪身到了对方术士的攻击范围！ 谢南藤的身形飘忽，闪烁不定，却是丢出了一个个的小火球。 不了解谢南藤的人，都会暗笑，在面对中阶的术士战，却耗费精力丢这些初阶术士的小火球，简直是白痴。 显然，联邦那七个灰袍法师也下意识轻视了这几个小火球。 “轰！” “轰轰轰！” 那些小火球却在瞬间化作了炎阳爆！ 每一记炎阳爆的威力，都比正常的强大很多。 就一瞬间，对方七个灰袍法师已经被炸翻出去，显得非常狼狈！ 当然，这样的火灵术法，对低阶的术士伤害大，但未必就能真正伤害到几位中阶法师。 几个灰袍法师身形闪烁，避开了谢南藤的进攻线路，并在能量体和实体间几番切换，所受的伤害已经近乎于无。 但谢南藤身边那三位中阶也已经到达，水灵、木灵和金灵的强大的术法不断丢出，暂时取得了主动权。 对方那位升空的高阶法师，能力也算不错，但也只能疲于应付信石、黄芩的联手攻击，连像样的反击都做不到。 狡诈的谢南藤一开始丢出那些最拿手的“小火球”，其目的也并不是想真的伤及那些中阶法师。 他一开始的目标，就定在了对方队形最后那五个高大的武装身上。 按谢南藤的预计，这五具“角斗士”中的操控者，一定是初阶的术士，那么，谢南藤只要能靠近，对这些武装内部的人就有级差，具备碾压优势！ 因此，谢南藤根本就没有管面对的两位灰袍法师，身形陡然变成能量体，从两人中间一闪而过，出现在他们身后，靠近了一具“角斗士”！ 谢南藤信手一拍，在那武装的防护装甲上轻轻一按，然后身形闪动，再次出现在另外一位“角斗士”旁边，如法炮制。 当谢南藤转到第三具武装的时候，最先被他接触的“角斗士”才发出轰然爆响！ 炎阳爆从武装内部爆开，实在太过惨烈！ 紧接着，第三具、第四具武装，也相继爆开！ 但就在这一瞬间，谢南藤毛发都要竖立起来了，剧烈的警意从心灵深处涌起！ 那位高阶的法师竟然一下子将信石与黄芩闪开，刹那间出现在谢南藤的面前！ 那一瞬间，谢南藤血流冻结，身形僵直！ 一根小小的冰箭，竟然发出璀璨的光芒，毫无征兆就到了谢南藤的眼前！ 但下一瞬间，谢南藤面前一黑，信石先生的手臂竟然以实体的形式，挡住了那根小小的冰箭，另外一只手搭上了谢南藤的肩膀。 “嘭！” 伴随着冰箭射入肌肉的闷响，信石的手臂陡然炸开，鲜血四溅。 信石一声闷哼！ 他明白，此刻时间太短，无法凝聚护盾，只能以实体手臂阻挡，不然，冰箭会穿透能量体，击穿谢南藤的头颅。 一道温暖的灵力瞬间化解了体内的凝固冰能，让谢南藤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一矮身，向后跌坐下去。 虽然看着狼狈，但可以有效躲过对方的持续攻击。 与此同时，黄芩出现在那位高阶法师的背后，面色铁青，口中微微轻叱： “该死！” 高阶法师面色瞬间发青，身形急速消散。 信石和黄芩岂会容他逃开，也闪身跟进了源灵世界。 但是，谢南藤的攻击策略，也瞬间提醒了联邦的法师。 说起来，灵湖城的小队只有四位中阶术士，联邦方面却是有七位！ 于是，有两位灰袍也瞬间消失，出现在灵湖小队的后方，对初阶的武装术士下手了！ “咔嚓！” 一具“勇武者”武装爆开。 不是火灵术法爆开的，而是一颗庞大的巨石，从武装内部将机甲撑爆！ 血污和内脏碎屑冒着白色的腾腾热气，混合在武装的碎屑之中！ 可怜的低阶术士已经被巨石挤压得仅剩下薄薄的一层。 “咔嚓！” 另外一具“勇武者”瞬间冻结，表面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层！ “该死！！” 谢南藤一声爆喝，身形跃起，出现在其中一位灰袍的身边！ 他的身形竟然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这是他自己最独特的核心术法，连能量体都能灼烧侵蚀！ 他原本计划，不到高阶，尽量不用这到术法，这会伤及他未来精神力总量，但眼下，他顾不上了。 施展土灵术法后的中阶法师，本来已经将身体转为能量体，根本就无视谢南藤的浑身火焰。 但火焰一接触他，他就惨嚎一声，身形消散，冒险遁入了源灵世界。 灵湖小队另外五位低阶术士，知道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刻了，纷纷调转武装，对着那灰袍术士，左右手臂上的能量手炮和速射枪，同时开火！ 那灰袍无法，只能将身体转换为能量体。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40暗战序幕 谢南藤就像疯狂了一样，再次闪身而至。 这灰袍不是傻蛋，先前那位土灵法师同袍，已经被那金色火焰烧进了源灵世界，他知道那火焰肯定有问题，不能接触，一闪身，回归先前自己队伍一方，拉开距离。 灵湖小队队形更见紧密。 谢南藤双眼发红，他抱住那冰封的“勇武者”，试图以自身的火灵力缓缓化解对方的水灵冰系术法。 下一瞬间，信石、黄芩也陡然出现，将手放在那冰封的武装上。 信石微微摇头： “很遗憾，没用了，他的身体都被变成了冰块，并且被对方用暗劲碎成了小块。” 对面，联邦的高阶法师也显出身形，冷冷看着灵湖小队。 不到半分钟，联邦小队死亡四名初阶，损失四具“角斗士”。 灵湖小队死亡两名初阶，损失一具“勇武者”。 联邦小队和灵湖小队，彼此静默，内心都在痛惜战殁的同袍。 这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双方都有成功和错漏。 灵湖城小队成功牵制住对方的高阶，并以中驷对下驷，成果显著，灭杀对方四人。 但这方法被对手效仿后，反杀己方两人。 信石的一条手臂垂着，手掌部分都没有了，他必须在战后去源灵世界待不少时间，才能恢复了。 黄芩看着信石，丢出一道信息： “要不我们两人出手将他们的中阶干掉几个！” 信石微微摇头： “对方那个高阶也是个狠角色，同样的时间，他也会干掉我们的中阶！” 联邦的五具“角斗士”，仅剩了一具，颤巍巍躲在后面，连提枪的意愿都没有了。 空间一闪，对方先前遁入源灵世界的土灵中阶，出现在队伍中。 那位高阶的灰袍皱着眉，和几人也暗暗沟通。 他们也明白，如果继续打下去，联邦方面必然是全灭，毕竟灵湖这边有两位高阶，比己方多出一人。 但是，要他们全灭，灵湖小队也至少还要丢下几具尸体。 信石冷冷地看着对方，悄悄给黄芩丢下一道信息后，黄芩微微点头。 于是，灵湖小队以两位高阶断后，四位中阶居中，五位“勇武者”开始缓缓后退。 见灵湖小队整体面对着己方，缓缓后退，注意力丝毫不放松，联邦小队似乎松了一口气，能不死战，最好！ 但那位高阶灰袍却隐隐有点不安。 对方距离灵湖城很近，一旦退入城防结界范围，立即可以召集中型载具，对己方进行追杀。 但眼下，他又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看着对方后退。 然而，对方后退的速度很慢，十秒钟，仅仅退了十米。 高阶灰袍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自己忽略了！ 下一瞬间，他面色陡然巨变，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嚎： “规避！大型高阶术法！” 即便不是术士，都在那一刹那间感觉到时间似乎停顿了！ 无尽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联邦小队包围！ 无尽的积雪都被掀动！ 同时，有一道阴冷的风瞬间掠过！ 联邦小队中反应最快的中阶术士，及时将身体转换. “轰！” 大地一阵颤动，原本汇聚的能量陡然爆开！ 地上的积雪都宛如被重磅炸弹轰开，露出黑乎乎的地面，漫天雪末草木横飞。 “空间爆！火灵高阶大范围术法！” 在闪身进入源灵世界前，高阶灰袍一声哀叹。 但事情还远远没完。 随着这空间爆的爆发，身形没有来得及转换的两位中阶，以及那唯一幸存的“角斗士”，体形被那道阴冷的风吹过，身体上已经出现了无数的裂口。 紧接着，又是一道青色的能量伴随空间爆，同时闪过！ “嘭嘭嘭!” 那道阴冷的风卷起了万丈的风柱，将那两位倒霉的灰袍中阶卷上了半空。 唯一的“角斗士”被丢出很远，没有了动静。 转眼间，高阶灰袍的身形再次出现，仅剩的五位中阶也同时现身。 “噗！噗！噗！” 不断有肉块残肢从高空掉落。 高阶灰袍咬牙切齿： “万壑森风！不毛之地！高阶木灵术法！” 信石和黄芩也停止了后退，整个灵湖小队也停下来。 “哈哈，有眼光！我以空间爆隐藏黄芩的万壑森风，切割来不及转换的家伙，他还有一道不毛之地，吸干了他们的生命力！” 原来，信石、黄芩采用了一种反常规的操作，在对方最想不到的时候，以假装后退麻痹对方的警惕性，然后采用耗费大量精神力的方式进行范围攻击。 高阶灰袍感应了一下源灵世界，忧虑地看向半空中那渐渐消散的风柱。 这一刻，他萌生了退意。 虽然对方的高阶术士使用了大型术法，但未必就没有再次施展的可能性，他无法冒险。 他一挥手，那雪窝子的后面的丛林中，竟然缓缓升起了一艘小型的“鳐鱼”载具。 小载具在他们面前悬停，六人连同伴的尸体都来不及收殓，就匆匆登上载具朝着南方掠去。 信石微微摇头： “可惜，对方反应太快了，我们也拿不下他们。” 黄芩点头： “是的，要拿下他们，我们还得搭上几条命啊。” 谢南藤给五位军士丢出一个信息包： “去一个兄弟，将那具‘角斗士’拖过来。 再去一个兄弟，将那两个被万壑森风切碎的家伙拼接一下，看能否找到大部分躯体。 其余的兄弟，将那些机械蝗虫收拢一下。这也是战利品啊。” 等几人将这几道要求刚刚完成，就发现有一艘湛蓝色的中型“青鸟”载具快速飞来。 广丹先生、明石先生、李大蓟、李陵游、萧独活、柳西河以及威灵，都来到了现场。 “跑了？” 李大蓟丢包询问。 信石和黄芩黯然点点头： “跑了，对方那位高阶，反应很快！” 广丹先生有些郁闷： “早知道我就不等你们都上载具，我先过来。” 李大蓟苦笑： “广丹先生，您的存在是威慑意义啊，我们也不好率先使用顶级术士。” 众人都苦笑摇头，彼此克制使用顶级术士，也是为了大家好。 顶阶之下，皆是蝼蚁。 要是都用顶级术士对付对方的高阶以下术士，那么结果必然是双方都会惨烈收场。 威灵看出谢南藤的脸色有异，他扫视一眼雪地上的武装碎屑和残肢血污，瞬间分析了惨烈的现场。 他心中不忍，走上前，轻轻拍拍谢南藤的肩膀： “谢兄，是不是折了两位兄弟？” 谢南藤黯然点头。 此刻，众人已经消化完信石、黄芩以及其他几位术士丢来各自视角的信息包。 多角度的信息包，瞬间就在众人心中形成了全息的信息包。 柳西河敬仰地看着信石： “先生真大才也！如此局面，竟然让对方五位‘角斗士’全灭，还损失两位中阶，先生的谋略方法，无一不妥！” 信石面色稍霁，能有谋部柳西河都认可自己的谋略，这也算人生一大快意之事了： “呵呵，谢谢西河夸赞，要不是我有黄芩兄助阵，我们在高阶术士方面是二对一，对方也不会这么被动。” 威灵暗暗点头，信石非常清醒理性，甚至已经算计到他自己的空间爆、黄芩的万壑森风引发的区域灵力暴动，必然会引起灵湖城方向同袍的注意，派来援军，的确算是谢阀护卫中相当厉害的人物了。 能被谢辛夷派出来保护谢芜荑和谢南藤，多半也不是简单的术士。 威灵一言定下结论： “今日的雪窝子遭遇战，双方实力相当，但谢兄小队大胜联邦小队，拉开了瓦伦西城与灵湖城的暗战幕布。 谢兄当记首功！” …… 返回灵湖城后，在征得谢南藤和信石、黄芩两位高阶先生的首肯后，将全息的战斗过程，都放到了灵湖结界内。 这是灵湖城首次和被联邦裹胁的瓦伦西城发生的术士暗战，灵湖城所有的术士都在仔细体会分析这场遭遇战，设想自己要是遇到了该如何面对。 李陵游和灵仙派的一众弟子也都参与了分析。 玄明权衡了良久，最后还是叹息： “队伍中要是没有两位强势的高阶术士，还真的不好面对。” 南星丢出信息： “因此在对战、混战的时候，及时切换身体状态，尤其重要。” 元宝摇摇头： “但是高阶术士的人数始终是有限的，主要战斗力还是中阶的，最大的殒身危险，还是在众多初阶术士身上。” 商陆看着杨小蘗： “杨大哥，你的那种黑炎，与谢大哥的金色火焰，有什么差别呢？” 杨小蘗含笑摇头： “我哪里知道，都是这次才知道，谢二公子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术法，这种火焰连能量体都能灼烧。” 众人商量了很久，一致认识到人数最多的初阶术士，才是最容易被伤害的群体，但仅靠有限的中阶去面对瓦伦西城，担心人数不够。 但乐观地看，对方也应该是同样的情况，我方还有城墙保护区，只要让初阶的身着武装负责结界内防御，问题不大。 末药还想出一个主意，尝试和大家商议： “记得上次在瓦伦西城，签订协议之前，联邦那种黑科技么，什么‘变频吞噬者’，帝国也应该有类似的产品。 现在的问题是，能否小型化，覆盖范围可以很小，我们干脆让初阶的术士放弃术法，在穿戴‘勇武者’武装后，都背上一个。 如果遇到无法用术法对阵的人，就开启那装备，干扰对方的法术，彼此都拉低到肉搏和靠器械的统一水平。” 众人眼前一亮，可别说，这还真的是个方法。 身具‘勇武者’武装，负重增加几十公斤，不成问题，反正武装上就有大容量的能量装置，至少可以对敌方的中阶术士受到有一定影响，只要在那一刹那干扰到对方的法术，就有机会用大口径或者能量手炮干掉对方。 这个提议获得大家的一致认同，立即提交到灵湖城结界中，让专业的人员去头疼装备吧。 …… 瓦伦西城旁边，联邦野战基地。 季米特里灰色的眼眸，看着依然有些幸灾乐祸的卡洛斯，以及一脸无所谓的阿尤布、纳尔吉扎，再一次压抑住心中的怒气。 先前那位灰袍高阶，带着五位中阶返回了基地，直接折损五台“角斗士”和初阶术士，两位中阶术士，几乎把季米特里肺都要气炸了。 说好的潜伏猎杀，好歹遇上实力相当的对方巡逻小队，但是战斗结果却实在惨不忍睹，对方就损失两位初阶，与己方的损失一对比，实在算是大胜了。 好在季米特里也算理智，明白战场之上，双方指挥人员对实力、环境的评估和对策略的选择，必然导致不同的战果。 他温言安抚一下对方，也没有继续计较。 季米特里明白，一旦对方的小队中有两名高阶术士，的确会在策略上的选择更加灵活主动。 “卡洛斯先生，依你看，眼下我们该如何应对？” 面对季米特里的询问，卡洛斯也略微正色： “指挥官先生，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啊，我们远程去骚扰他们，他们以逸待劳。 每次小队的遭遇，就看谁的运气更好了，看谁的队伍中高阶术士更多。” 季米特里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那么，我们每个小队都配备三名以上的高阶，你看如何？” 卡洛斯的神色有些玩味： “那你有那么多小队可以派出去啊？对方也会如法炮制的。” “至少，瓦伦西城中，你们三位还可以带一个小队出去啊，除非，你们现在就否认是属于联邦一方的。” 卡洛斯点点头： “哈哈，我一直就没有承认过瓦伦西城是联邦的，但你的提议也没问题，等两个月，北方没有那么寒冷了，我和德鲁伊长老、阿尤布，组队过去也行。” 阿尤布嘴角有一丝笑意。 城主大人早就想和自己三人去灵湖城做客了。 卡洛斯是什么货色，他季米特里岂能不清楚？于是他好像知道卡洛斯在想什么，欣慰点头： “很好，到时候我再派两位高阶法师跟随，形成一个五位高阶的超级小队，给灵湖城来个意外的惊喜！” 阿尤布笑不出来了。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41言笑和煦 帝都，李阀府邸。 鬼车感觉今年的新年节，是最难熬的一个节日，不但师父没有回来，连所有的师兄师姐们，都没有在帝都，他孤零零的，实在没有意义。 他开始拼命地想念他们了。 连云轴那小家伙，都忙忙碌碌了，除了完成各种学业，还增加了一项新的任务，就是帮着他爹娘看护新生的弟弟。 江蓠和辰砂都觉得不能因为自己家的事情，耽误了阀中的事，不然没法给大总管交代，对不上大总管的照顾，因此，孩子一满月，就将照顾孩子的事情，交给了云轴。 云轴偶尔过来找鬼车玩，都乐呵呵地炫耀自己有弟弟了，粉团团一样，很可爱。 但每次云轴能玩的时间都不长，不是担心弟弟睡醒了，要赶回去给弟弟冲调奶粉，就是担心尿不湿是不是该更换了，或者是担心会不会一个人醒了在哭泣…… 对这样的云轴，鬼车彻底无语。 无奈之中，鬼车终于开始考虑，要不要就这样去军方服役算了，顶着一个孩子的模样，被其他同袍误会也就那么几年，几年之后，他也可以去北印加，与师门汇合。 但一想到自己小孩子模样，在军中可能受到的嘲笑和异样眼神，他就立即放弃了。 于是，在修行之余，鬼车扩大了他的社交范围，经常跑出李阀，在周围一大片区域中晃荡，又认识了许多外边的孩子。 这么一来，鬼车总算又觉得时间不够用了，没空闲无聊了。 最近，当初在胡燕窠师姐的引导和启谛下，进入李阀的十多只变异兽，大都已经能够幻化出人形。 这些异类术士，自从开悟后，都自认为是灵仙派的弟子，但与其他灵仙派弟子略有差别，他们都是李阀培养起来的。 既然认为依然是灵仙派的弟子，鬼车自然就不会不闻不问，还抽空去给这些下一代的弟子讲了几次课，将小师叔的瘾是过足了。 说是讲课，也不过是将威灵当初给他们指点的那些关键点，在一一告诫一番。 鬼车的言行，其实都在阀主李元明以及众多高层长老的注意之中，对这人小鬼大的家伙，也都笑着默认其行为了。 每隔几日，便有改装后的小型载具，送回北印加灵湖城的消息。 遇到紧急信息，李大蓟自然有秘术通知阀中。 对当前灵湖城的进展，无论是帝国、各大门阀世家都算是相当满意的。 …… 自从新年节后谢南藤小队与联邦小队的雪窝子遭遇战之后，其实各种情形下的小规模术士巡战就没有停歇过。 但凡瓦伦西城那边敢于派出侵扰小队，灵湖城就必然会有巡逻队发现并阻击他们。 对这一点，瓦伦西城方向有些不得其解。 道理其实也简单，灵湖城每日的巡逻小队，将主要区域都放在西南、南方、东南一线，就算瓦伦西城的小分队绕一点道，但大方向始终是由南而北，这一点改变不了。 这样的侵扰和阻击，打得有来有往，互有得失。 前几天，王阀的巡逻队，遭遇了南方的对头，却是吃了个大亏。 带去的初阶术士被干掉了四人，而对方，仅仅死掉两人，这与雪窝子遭遇战对比起来，就算是惨败了。 灵湖城的巡逻小队外出制度规定，普通门庭、寒门的术士，必须与门阀世家的人混合组队，积分分享，这有效地保证了对实力不够的普通术士的保护，也促使门阀世家分割出来的人员与普通术士的大融合。 王阀战殁的四位初阶中，就有两人来自帝国普通寒门，王阀自己的术士，也损失了两人，但就是这个结果，让王曼陀有些受不了。 迄今为止，那么多门阀世家的小队都有伤亡，但好巧不巧，就没有战殁一个普通门庭的，大部分都还是门阀世家自己人。 这更像是一个象征，代表着，有更高地位和实力的门庭，会担负更大的责任，这让寒门术士对门阀世家的人，充满敬意，也有足够信任感。 但这个象征，在王阀这边打破了，王曼陀如何能忍受这口气？！ 因此这些日子，王曼陀一直连轴转，拒绝轮休，和老弟王萍蓬亲自带队，不出这口气，就一直坚持执勤下去。 帝国门阀中，王阀和杨阀一直交好，杨小蘗自然不会看着王曼陀发疯，只好带着杨白威，陪着一起出勤。 至于李阀这边，知道王曼陀的心结所在，李半夏、李陵游、威灵都不便于出面。 更多人去帮忙，旁人会以为，是不是在质疑王阀的能力？ 于是，威灵就派出元宝，天天将杨小蘗给缠住，去一起巡视。 王曼陀和王萍蓬苦笑连连，理解了来自李阀和威灵的善意，默认了元宝的跟随。 新的一天来临，天气晴好，王阀巡逻队再次出巡。 小队人员也没有变得更多，依然是十来人，灵湖城系统随机派出跟随的中阶术士是封界，还有两位初阶的术士。 王曼陀、王萍蓬、杨小蘗、杨白威、元宝、封界等六位中阶术士，两位王阀的高阶客卿长老，青盐先生，木蓝先生。 剩下四位，都是身着“勇武者”武装的初阶术士了。 一行十二人，将小小的“黄雀”小型侦查载具坐得满满当当的。 按照门阀惯例，这两位高阶术士，是一直在循环给阀中子弟保驾护航的，性格非常好，人也和气，对于王曼陀一上载具就要求今天跑远一点，也没有意见，笑呵呵点头。 元宝和几人早就熟悉，自然不会拘束，他一看到那冷脸独坐一角落的封界，就来了兴趣，悄悄给杨小蘗丢了一个信息： “杨大哥，这个家伙比你还要冷漠啊，在我看来，他才是面瘫君。” 杨小蘗哭笑不得，瞪了一眼元宝。 杨白威、王萍蓬绷着脸，担心给笑出声来。 其实元宝对封界非常有好感。 封界斩杀那变异白猫，避免了更多人受到伤害，封界也敢于在众目睽睽下站出来，力挺灵仙派的锻体术对初阶术士的意义，这让元宝非常欣赏。 他缓缓走到封界旁边，见他身边还有一个舱位，丢下信息： “封界大哥，我能坐你旁边么？” 封界缓缓睁开眼睛，一见是元宝，竟然露出了和煦的笑意： “元宝啊，坐啊，和我客气啥？” 元宝有些愕然，心道我们很熟悉么？ 但封界的神色和眼神无疑是真挚的。 元宝的本能直觉也是强大的，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善意，因此随意在旁边坐下： “封界大哥，你认识我啊？” 封界的嘴角微微一抽，有了笑意： “帝国的术士，不认识你的人，很少哦，你们在战网中的赫赫名声，可都是凭实力打出来的。” 元宝高兴了： “哈哈，大哥说笑了，那都是游戏一样的，不当真的。” 封界的眼神中都饱含笑意： “其实战网的拟真度还是不错的，你的术法太过特殊，因此，你在所有异类术士中，简直是值得仰望的人物了。” 元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封界大哥，哪有那么夸张啊，我不过是运气好，早年就认识了师父，受到的教诲很多…… 就说你斩杀的那只白猫吧，要是运气好那么一点点，在我和师父面前变异，也不会死得那么难看了，很可惜。” 封界微微点头： “你觉得它很可惜？” 元宝心有戚戚： “是啊，是啊，都不知道它要是走上了正路，会有什么特殊能力，以前啊，每次回到湖畔墅院，那家伙，就到我腿边蹭啊，可亲了……我……我原身也算是猫科动物啊。” 封界爽朗大笑： “哈哈哈，元宝，你们不一样的。” 元宝有点怔怔，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性格孤僻怪异的封界，竟然也会如此开怀大笑？ 别说元宝，王曼陀、王萍蓬、杨小蘗、杨白威等人，都面面相觑，心道这元宝真是厉害，将灵湖城的“冷面君”都逗得破防了。 “嘿，封界大哥，你也老帅气了，多笑笑，会迷死很多女术士的！” 封界有些讪讪，瞪了一眼元宝。 元宝嬉皮笑脸的，在舱位上颠来倒去没个坐相。 …… 几个小时后，小队缓缓飞行，仔细巡视，围绕划定的区域绕了一个大弯，到了此行的最远点。 王萍蓬看着南方，心有不甘： “他妈的，今天难道又要白忙活了？” 王萍蓬也站在舷窗旁，插入信息： “哥，前方就是虎贲峡，峡谷众多，便于隐藏，要不我去那虎贲峡绕一圈再返回？” 杨小蘗也发表意见： “我看行！这些平地山间，都一览无余，我要是联邦的袭扰小队，也会选择在虎贲峡隐藏踪迹。” “好，我们进峡谷去看看！” 王曼陀下定了主意。 “黄雀”载具轻盈地划过一道弧线，飘然朝着一处峡谷飞了进去。 虎贲峡，是真的有许多只印加虎曾经在此盘踞的。 在这片区域，众多的峡谷间，生存了一种在悬崖上都健步如飞的岩羊，是印加虎喜欢捕猎的对象。 一声长长的虎啸声，在峡谷间回荡。 元宝看着悬崖间皮毛颜色和岩石相近的印加虎，有些感慨： “萧独活大哥的人也不容易啊，要给这片广袤的区域的不同小区域命名，都需要专业的人员啊，每个节点都亲自到访考察过，非常贴合实际。” “是的，萧独活也是我比较敬重的人，在这个时代，相对于其他术士，土灵术士其实可以更好地为更多的人提供庇护和服务。” 封界也赞同元宝的感慨。 “呵呵，可惜封界大哥是火灵的，咦，我们这个小队，火灵的就有三人了，封界大哥、杨大哥、队长王三哥，你们三人，谁更厉害一点？” 封界没有回复，于王曼陀一道，看向了杨小蘗。 杨小蘗愕然，下意识用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子，充满疑问。 王曼陀哈哈大笑： “哈哈，小蘗的独特黑炎，的确算是我所不及的。” 封界冷冷丢出信息： “面瘫君只需要再突击一下，很快就可以突破到高阶了！” 杨小蘗满脸震惊！ 不是震惊封界对自己术士能力等级的预判，而是其他。 面瘫君？ 这他妈是你能叫的？你我之间有这样熟悉吗？ 还有，你自己那冷面模样，到底谁是面瘫君还不好说呢？！ 一时间，众人竟然有些沉默，对封界的突兀信息无言以对。 王阀两位高阶长老，相视而笑，这些晚辈，真有意思。 载具已经进入峡谷颇深。 两侧高山耸立，壁立千仞，中间有澎湃汹涌的河道，乱石嶙峋。 突然，有两面显示终端，都突然泛起了红光！ “有敌情！” 众人豁然起身，四位初阶术士立即激活了武装。 两面显示终端，都发现了敌方的载具。 一前一后，峡谷两端。 王曼陀瞬间想到了一个情况： “他们是想在峡谷中伏击我们？” 青盐长老丢出信息： “如果需要撤退，可以马上向上直接拉升，他们在上方可没法埋伏！” 封界谨慎地看着显示终端逐渐清晰的画面： “对方两艘载具，都是小型的，比我们的‘黄雀’还小。” 王曼陀飞快地权衡一下： “根据小型载具的容量和承载能力，抛开必要的物资分量，那说明对方的人数，最多就比我们多一倍！我觉得可以一战！ 找了他们这么多天，实在不甘心畏战而逃！ 降落下方河谷，寻找一处有巨石屏蔽之处！” 王曼陀一旦下定决心，也不再纠结，下令“黄雀”载具在虎贲峡谷中段寻找一处河湾的陡崖下降落。 众人飞快走出载具，望向河谷两端。 这一段峡谷，极其狭窄，河水汹涌湍急。 两边望去，在河谷上下游的河面上空，都悬停了瓦伦西城方面的一艘小型载具。 其中一艘，是联邦制式的“鳐鱼”，另外一艘，比“鳐鱼”都还要略小一点，几乎要跌出军方制式载具范围了。 元宝给众人丢包： “听师父说，瓦伦西城的载具很多都是山寨拼装货，我估计，更小的那艘，是瓦伦西城‘食腐者’城防军的载具。” 杨小蘗点头： “没错，灵湖城系统中也记录，符合相应信息。” 王萍蓬丢包询问： “哥，眼下怎么办，等他们下来后再攻击，还是我们先下手为强？” 王曼陀看了看两边，眉头微皱： “距离有点选，可利用武装的枪械攻击！” 四位初阶的术士立即驱动武装，将双臂平举，按王曼陀要求，对准那疑似瓦伦西城拼装货的小载具。 元宝观察了一下距离，丢出一道信息，身形陡然化作一道蓝幽幽的流光，冲向河谷一端： “王三哥，我速度快，术法特殊，你们用武装上的枪械攻击那个更小的，我去试试攻击那‘鳐鱼’载具！总不能让他们从容降落集结！” 众人都知道元宝的能力特殊，也知道他不畏惧对方的枪弹，没有阻拦。 “轰轰轰……哒哒哒……” 四具武装，八个枪口，瞬间吐出一道道火线，对着那“山寨版”载具就发动了攻击！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42虎贲峡谷 果然，那艘“山寨版”载具的装甲防御性能，与正规军用载具有较大的差距，舰体上立即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那小载具原本有些迟疑，悬停的状态瞬间被打破，歪向河谷岸边。 未等紧急降落成功，舱门就已经打开了，一个高阶的术士，倏然从门边闪出，悬浮在河面。 其他几位中阶术士，也都急速跳到河边，在乱石间隐蔽起来。 “吱……吱……” 小载具在河边巨石上划出尖厉的刮擦声，好歹是停下来了，没有坠毁。 见对方已经降落，王曼陀沉着地给四位武装术士发出指令： “好了，你们到后方戒备，注意防护，有机会就突袭攻击，我会给指令！” 目前可以看出，对方有一位高阶法师，四位中阶法师，其余六人都是身着“角斗士”的初阶法师了。 王曼陀等人稍微松口气，如果另外一艘载具，也是如此实力，那么，小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毕竟，自己一方也有两名高阶术士。 几人随即转头，看向元宝一方。 元宝化身的那一道蓝幽幽的电芒，在狭长的河谷几个闪跃，就出现在那“鳐鱼”几十米的地方。 以几人的目力，可以看到“鳐鱼”舰体上有几个速射枪口在飞快转动，试图锁定元宝的身形。 但元宝化身为电流能量体，其速度岂是那枪械能锁定的，最后一跃，元宝在悬空状态就丢出了一道球形雷电。 “轰隆隆！” 雷电的电浆瞬间就包围了那滞空的“鳐鱼”，一阵弧光闪烁！ 即便是“青鸟”这样的中型载具，面对具有雷电的强对流气团，一样需要规避，因此，这“鳐鱼”马上有些悲催了。 载具上诸多控制单元被强电流烧毁，舰体在半空一阵歪斜，摇摇欲坠。 好歹对方驾驭载具的法师，也算是联邦挑选出来的操控精英，本身能力很强，勉强控制住了载具的姿态，在河边停落下来。 但紧急之间，却无法选择地形了，周围也没有丝毫的掩蔽巨石。 就在载具落下的一刹那，一名高阶法师飞身滞空，五名中阶法师随即降落到了河边。 元宝一见对方有高阶的法师滞空，也不敢恋战，身形几个闪烁，回到了小队的区域。 这下局面明朗了，对方两艘载具，每一艘都有一名高阶的法师压阵，都有四五名中阶的法师，五六名初阶法师穿戴武装，负责远程攻击和载具驾乘。 王阀两位长老，长笑一声，不再隐藏身形，也随即跃起，背向悬浮在半空，与瓦伦西城方面对峙。 王曼陀一声轻笑： “其实，他们两艘载具的人员要是汇聚一起，对我们来说，还真有点棘手，但现在被分割成两部分，我们还真的就不怕了。” 封界点头： “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 要是彼此都是中型载具，必然就有远程火力，有更多的大口径武器，说不定这会双方都开始进行远火压制了。 但现状却是，双方都是侦查类的小型载具，优点是在于速度、巡航时间和侦测设备，想要发动远火打击，谁都困难。 幽深的峡谷中，竟然诡异地停驻了三个小队，彼此都警戒戒备，却都不愿首先发动攻击。 高阶法师，瓦伦西城城防军的指挥官，卡洛斯的下属，艾达，心痛地看着被撕掉几处蒙皮的载具，心中狂骂： “该死的季米特里，要找死也别找我呀！” 他根本就不愿意过来袭扰的，但季米特里要求瓦伦西城要派一位高阶的法师，带着手下参与，卡洛斯、约瑟夫、阿尤布和纳尔吉扎就将艾达给推出来了。 河谷另外一边，那位高阶法师，正是季米特里的属下巴尔克，他此刻也有些犹豫，在获知载具受损严重，许多功能丧失后，不免有些羞恼。 谁会料到对方一个小小中阶术士，竟然是极其罕见的雷电术士呢？ 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两个小队将力量合并起来，实力上就可以彻底压制灵湖城的小队了，但问题是，如何跨过中间的敌人，去和友军汇合？ 其实，换一个角度看，眼下的局面也挺有意思，瓦伦西城方面竟然在无意中对灵湖城小队形成首尾夹击的局面。 当然，这并非他们的谋略，而是一个时间差的误会而已。 瓦伦西城两三个小队，本来就隐匿在虎贲峡纵横交错、地形条件相当复杂的峡谷中，伺机找机会给灵湖城的巡侦队放血，但现在无意中将对方一个小队围在中间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该如何把握呢？ 巴尔克在权衡和构想。 假如，自己一方突然对灵湖城小队发起突袭，河谷下方那一边，艾达会不会立即配合，双面夹击，让对方顾此失彼呢？ 如果是肯定的，那么，双方汇合的可能性很大，灵湖城一方必然会付出惨重代价。 如果是否定的，那么，自己一方的高阶法师只有自己，对方有两人，中阶法师方面，不占优势，结果或许会是自己铩羽而归。 “载具的通讯功能如何？” 巴尔克给刚才操控“鳐鱼”的初阶法师丢出问询。 “回禀大人，通讯模块已经被损毁，定位装置都失效了，我们就算回去，也只能靠人眼定位方向了。” 一具“角斗士”立即回复了巴尔克的问题。 巴尔克面色阴沉，看来，与艾达利用通讯进行协商联合进攻的意图，无法实现。 现在也不是没有办法，但自己必须暂时丢开小队，利用能量体或者通过源灵世界闪现在艾达那边，双方进行约定后，自己再返回过来。 这样做有个前提，是对方的高阶术士不会抓住这个机会，对己方进行突袭。 巴尔克陷入纠结中。 另外一边，艾达见三方都没有立即动手，形成对峙的局面，反倒觉得有些意外。 能不打就别打。 这个态度，是卡洛斯先生给自己交代了的，保全自己的实力才是主要的任务。 想到这里，艾达不再滞空，毫不犹豫降落在河滩上，躲在几块巨石间。 小队中四位中阶的术士，都不是他“食腐者”的人，只有那六名初阶的法师，才是瓦伦西城的人。 为了获得联邦六具制式“角斗士”武装，城主大人也是够拼了。 怎么办，要不我直接到灵湖城那两位高阶面前说，我们是友军，我就是来客串的，要不我将六人带走，把那四位中阶给你们留下？ 不行，不行，临阵反戈，那四位要是同时发难，我也要暂避锋芒，结果就是六名手下被消灭。 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去联合灵湖城两位高阶，三人一齐动手，把巴尔克给干掉，然后将他们的人都吃掉？ 要是有漏网之鱼走漏消息，季米特里知道后估计会扒掉自己的皮！ 艾达立即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有一个问题，灵湖城的那只小队，好像不认识啊，没有李阀的人，该怎么办？ 而此刻，不仅是艾达与巴尔克有点犹豫，王曼陀一样需要决定突破的方向。 两边堵截的灵湖城小队实力相当，非要比较一下，那肯定是被四具武装打破载具蒙皮的那个小队，怀疑是瓦伦西城的城防军，实力相对弱小一点。 王曼陀给滞空的两位长老丢出信息询问，两位长老也肯定了这个看法。 经过简短的商议，小队有了初步的定计，那就是率先朝着较弱的一方发动突袭。 就在小队准备的时候，两位长老突然仰头看向天空，面色有些凝重。 最不希望出现的局面出现了，对方的第三艘载具现身了，依然是联邦的“鳐鱼”！ 这艘载具在峡谷上空略作悬停，看到了河谷两端停靠的载具，一艘同类“鳐鱼”，另一艘山寨版的小型侦测载具。 从两艘载具停靠的姿态看，“鳐鱼”竟然停在没有任何遮掩的地方，比较费解，另外那艘山寨货，蒙皮都受损了，但位置相对要好一点。 空中的“鳐鱼”立即做出了选择，朝着同类“鳐鱼”停靠的位置靠近！ 王曼陀等人头皮发麻，马上做出决断，必须火速拿下较弱的一方！ 不然等那两艘“鳐鱼”的法师汇聚后，必然会对己方发动攻击！ 所有人一跃而起，王曼陀、王萍蓬、杨小蘗、杨白威、元宝和封界，瞬间化作能量体，朝着艾达的区位闪进！ 四位低阶术士也开启狂奔突进模式，武装嘶嘶发出低沉的声音，如同狂风一般冲向目标。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43封界神勇 艾达在发现第三艘载具到来的时候，就马上醒悟过来，那是克莱尔的小队，瓦伦西城派出的三只小队，其实都隐匿在虎贲峡谷。 艾达也不蠢，瞬间反应过来，要坏菜！ 只要灵湖城小队的领队不是蠢材，会立即进攻自己！ 等他一跃而起，刚刚化身能量体，面前就出现了王阀的两位高阶长老！ 艾达瞬间丢出一道信息，然后就遁入了源灵世界。 “你们可以马上干掉我小队中四位中阶术士，他们不是我瓦伦西城的人，我是卡洛斯的人！” 艾达的反应，让两位长老有点懵逼。 但高阶术士的反应自然远超中阶术士。 “我进去盯着他，你负责防备另外那个高阶！” 木蓝长老丢下信息，闪身进入源灵世界，去盯着艾达了。 不能只听对方如何说，还是得盯紧对方看他如何做，万一对方突然对低阶术士或者中阶出手，那后悔都来不及了。 另外这位青盐长老，手中的术法根本没有停歇，直接丢向了那四位正在转换身体的中阶术士！ “咻” “咻！” 这位金灵高阶术士，发出的两道单体金灵攻击，两道银色的毫光闪过，瞬间穿透了两位中阶术士的身躯，血花飞溅！ 两人一声惨呼，但幸好木蓝长老、青盐长老一开始的目标是艾达，等青盐转过来对付他们的时候，这两人已经接近转换完毕身躯，虽然重伤，但还不至于致命！ 另外两位刚刚完成身体转换的中阶，迎面就遇上了闪现过来的王曼陀等六人！ 元宝的速度最快，化身能量体，身躯化作一道布满电光的巨型利剑，瞬间穿透了其中一个中阶术士，但好在对方是能量体，并未受到伤害。 “唰唰唰唰！” 几道轻微的扰动气流声音响过，王曼陀等五人现身，将那四人包围在中间。 “消灭这四人！” 青盐长老丢出信息，却转身闪现在半空。 原来，巴尔克已经看到艾达这边出了状况，瞬间闪现过来。 金灵长老无奈，只能去拦住对方。 对面四人，都是中阶，都已经切换为能量体，有些紧张地看着包围自己的六人。 受伤的两人也不敢进入源灵世界进行快速疗伤，这会儿首领艾达和对方的高阶都在里边，贸然进去，说不定会被波及。 “嘭嘭嘭……” 沉闷的步伐响过，灵湖城小队的四位初阶术士，驾驭武装已经奔赴过来，四人根本不敢犹豫，直接对着瓦伦西城的刚刚启动完毕的六名“角斗士”就发动了攻击。 “哒哒哒……砰砰砰！” 双方几乎同时开火！ 尖厉的子弹破空声，能量武器轰中对方机甲的巨响，瞬间淹没了局部小战场。 对峙的双方中阶术士，场面有点尴尬，都处于能量体状态，以他们的术法等级，是暂时无法施展术法的。 但是，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擅自转换为实体，一方面是担心受到对方的重点攻击，另外也担心双方武装的枪弹横飞，造成误伤。 封界一转头，看了看先前停靠的方向。 那边第三艘载具，已经在先前那被元宝攻击的“鳐鱼”旁边降落。 元宝有些焦急： “怎么办，现在是麻秸秆打狼，两头害怕，要是对方另外两艘载具的人合流后攻击过来，我们就麻烦了！” 封界看了一眼元宝，神色复杂至极。 他瞬间转身，闪现在敌方四位术士之间，陡然切换为实体。 刚刚切换为实体，一颗流弹，就倏然贯穿了他的手臂，血花飞溅！ 封界宛如不觉，眼神中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轻声喝斥一声： “诛！” “噩梦”“认知障碍”“意识植入”三种精神术法瞬间施展！ 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刹那间将四人的身形掠过。 四位中阶术士陡然间意识迷茫，磅礴的杂乱数据蜂拥而至，大脑瞬间陷入停滞。 无穷无尽的心理底层大恐惧，一下子让他们的精神崩溃，四人都无法保持住能量体，眨眼间就被迫退出了“遁”法状态！ 然而封界那如同追魂夺命的喝斥声，继续响起： “定！” 泥淖术、迟缓术、迟钝术、沉重术、木化、禁锢术，五彩斑斓的光芒闪现，几道中阶的本源复合术法，顷刻间让四人的身边产生了灵力暴动！ 等轰然炸开的灵力散开，显示出那四位中招的中阶法师。 他们已经僵直在那里，眼球凸起，面色惊怖。 随即，封界缓缓倒下！ 这突然的剧变，让擅长雷法的元宝，如遭雷击！ 师父？！ 只有师父的精神类术法，才能无视对方的能量体状态！ 也只有师父的本源术法，才会这样复合叠加使用！ 但是，对方是封界，一名普普通通来自帝国白山郡的寒门术士！ 他仅仅是单一的火灵术士！ 这怎么可能？ 王曼陀一个健步，身形已经转换为实体，拉住了封界的衣袖，顺势往目瞪口呆的元宝处一拉。 元宝本能地抱住封界，却依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啪！啪！” 王曼陀挥出两掌，拍中被复合术法“定”住的两位中阶法师。 “轰！” 两位中阶法师的身躯内部，每一个肌肉组织、每一片骨骼，每一缕经络，都发生了高频的震荡，瞬间产生了极高的温度。 两团火焰陡然升起！ 那两人被王曼陀给点燃了，成为两根炽热的火柱。 杨小蘗的动作也快，手掌上燃起一道黑色的火焰，眨眼间就包住了另外一位中阶法师，对方的身形陡然坍塌，化作了一团崩散的黑灰。 仅剩的那一个中阶，依然没有摆脱术法的影响，眼睁睁看着狞笑的王萍蓬靠近。 王萍蓬的手掌变得银光灿灿，具有了“锋锐”的刀芒。 下一瞬间，那位法师的头颅飞出老远，颈部喷射出两尺高的鲜血。 变故来得太快，战事进展迅速。 短短两三秒钟时间，对方的四位中阶法师，竟然全部战死！ 己方最大的损失，就是封界透支了精神力，在元宝怀中晕厥过去了。 元宝呆呆地看着怀抱中封界陌生的面容，百思不得其解。 他为什么会师父的术法？ 他怎么可能是五灵俱全？ 难道，他才是那个师父所说的那个“天才者”？ 和元宝一样堪称震惊的还有杨小蘗。 他可是领教过那些精神类术法的，将那位中阶法师化作黑灰后，他回转步伐，闪现在元宝身边，眉头紧皱，盯着封界。 他和元宝都有个错觉，该不是威灵在借用封界的身体吧？ “住手！住手！我们是友军，别打了，我马上离去！” 一道身影陡然闪出，丢出了群体信息。 是艾达。 艾达匆匆现身，他的身后跟随着王阀的那位高阶水灵术士，木蓝长老。 王曼陀给四位初阶术士一个指令，立即停止了开火。 河谷风大，硝烟瞬间发散，四具“勇武者”和对方六具“角斗士”，都有一些或大或小的损伤，好歹没有人丧命。 “城主说过，瓦伦西城和灵湖城是有盟约的，我们被迫过来，也就走过形式，不会真打，我先走了，各位看着办吧！” 艾达给众人丢出信息，然后给那六人一个手势，七人就匆匆登上那蒙皮都被撕裂不少的小型载具。 载具几经挣扎，最后还是勉强升空，倏然飞走。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44顾此失彼 艾达刚刚飞走，青盐长老也及时返回现身，满脸笑意： “那边两艘‘鳐鱼’的兵力汇合了，先前那家伙和我差不多，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王曼陀也含笑点头： “根据灵湖城的信息，对方大概率是巴尔克和克莱尔，季米特里从荣光之城带来的高手，就算他们汇合了，我们至少不会是两面受敌了。” 牵制艾达的木蓝长老此刻却有些惊疑不定： “你们这么厉害啊，是如何搞定对方四位中阶的，这么迅速？” 王曼陀等人面面相觑，看向依然晕厥的封界。 是啊，这家伙隐藏得很深，这手段，说是高阶都不为过啊。 其中一位水灵术士长老微微皱眉，挥手给封界丢出了几道术法： “春风化雨！” 肉眼可见的浅蓝光泽，化作如烟似雾的恢复能量，被封界吸收了，他的面色变得红润起来。 片刻之后，封界睁开眼睛，立即看到元宝急切的眼神。 他皱皱眉头，挣扎了两下，急吼吼从元宝的怀抱中站起来。 一个大汉，给一个半大小子抱着，怎么看怎么别扭。 封界看看左右，脸上有惊异之色： “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对不起，我刚才应该是精神力耗光脱力了，这边结束了么？” 杨小蘗定定看着封界，面色冷峻： “封界，你真的是封界？你不是威灵？” 封界面色惊异： “怎么可能，我哪里会是威灵先生，杨兄说笑了。” “杨兄？这会是杨兄啦？刚才还是面瘫君呢。” 封界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看向王曼陀： “王兄，杨兄在说什么？” 王曼陀也颇觉惊异： “封界兄，你刚才做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吗？ 几分钟前，你大发神威，使用精神类术法，而且是威灵兄的特有术法，将能量体状态的法师逼出实体，然后用他的标志性术法，复合本源术法‘定’字诀，将对方四人给定住，让我们一举歼灭他们。” 随即，王曼陀给封界丢出了刚才的影像信息。 封界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不，不可能，我就只会火灵术法，那一定不是我！” 元宝的神色变得非常严肃： “好，我相信你……而且，你现在的神态举止，和先前的有很大差异。我从你看我的眼神都感觉出来了。” 封界有些讨好地点点头： “元宝兄理解就好，回去我愿意配合灵湖城高层稽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感觉自己一直处在一种梦游状态，发生过的事情，有一些事情能记得，也有很多是空白……记得的事情，很多都不是我的本心……但刚才的事情，记忆中却是一片空白。” 众人的神色变得更加诡异。 梦游，不正是威灵兄的拿手好戏么？ 一定是威灵兄不放心，也不好明面上帮助小队，于是采用了这种方式，发现大家遇上麻烦，已经将潜伏在封界身体中的精神力给发动了。 几人都有了这个猜测。 青盐长老丢出警示信息： “大家不要纠结这个事情了，对方汇合后蠢蠢欲动了！” 众人凛然，看向河谷另外一端。 已经有两位高阶术士滞空朝着这边张望，地面上有八位中阶术士已经在跃跃欲试，而十多位“角斗士”已经在后方列阵准备。 杨白威皱着眉： “局面不乐观，对方的实力比我们要强。” 杨小蘗又转头看向封界，冷酷地丢出信息： “封界兄，能不能再来一次？” 封界讪讪而笑： “杨兄别开玩笑了，我根本记不起曾经使用你们说的那些术法。” 元宝没有畏惧，反倒笑笑： “那十多位‘角斗士’武装，要是遇到我，估计我会将他们都变成烤红薯！” 众人点头，元宝的雷电术法，对武装法师的确是天敌一般的存在。 元宝化身为能量体，对方连接触都不敢，一接触武装就可能过载，那些能源部、战斗部可能都会爆炸。 王萍蓬丢出建议： “如果我们火速冲回刚才停靠载具的位置，马上用‘黄雀’逃走，对方‘鳐鱼’未必能赶得上。” 两位长老均摇头： “就算我们两人牵制巴尔克和克莱尔，但他们觑空给载具来一记狠的，也易如反掌。” 众人默然。 王曼陀摇摇头： “不行，虽然干掉对方四位中阶，算得上复仇了，但还不够。” 另外一边，巴尔克和克莱尔滞空而立，看着不远处的灵湖城小队，面色却有一丝忌惮。 巴尔克丢包： “刚才他们干掉四位中阶法师的手段太过诡异，我在应付那老东西，都没有看明白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克莱尔点点头： “是的，那两位高阶术士，一个金灵，一个水灵，我们两人肯定会被他们牵制住，剩下的就靠中阶和初阶的对战了，那半大小子是雷电法师，对于其他中阶来说，比较棘手。” 巴尔克认可了克莱尔的观点： “的确，那小孩有点麻烦。我们两人要找机会，干掉那个小子。” 随即巴尔克又微微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意见，丢出一个令克莱尔耳目一新的观点： “我们四位高阶彼此牵制其实是好事，要是我们去对付他们的中阶和初阶，对方也会这样干，打到最后，剩下的就双方四个高阶还活着，那就没有意义了。” 克莱尔有些不解： “那我们还针对那个半大小子出手么？” 巴尔克点头： “当然，找机会，抽冷子。” 灵湖城王阀小队缓缓朝着对方方向走去，一点点靠近自己的“黄雀”载具。 元宝偷偷抱怨了一句： “要是守宫姐姐在就好了，她可以在远处就将载具启动，遥控过来。” 杨小蘗瞪了一眼元宝。 元宝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杨白威看着兄长的脸色，心中暗暗好笑。 这老哥啥都拿得起放得下，但不能提守宫姑娘。 很快，小队就接近了“黄雀”降落的地方，按照正常的思路，小队应该是背靠载具，面对瓦伦西城的队伍，来一场堂堂正正的遭遇战。 就目前的状态看，灵湖城巡逻小队的确在如此执行。 滞空的两位长老偷偷在交流： “老伙计，这样按常规打，我们肯定要吃亏，主要是中阶术士和低阶的武装数量都落下风。” “有什么好主意？” 水灵长老嘴角拉出一道弧线： “办法倒是有一个，有点阴损，不符合高阶术士的风度。” “切，都这时候了，还讲什么风度？要是王曼陀和王萍蓬有什么闪失，王苦酒大人和王不留老家伙估计吃了我们的心思都有。” “也对，我想这样，但要你配合，还要这些晚辈一起配合！” 水灵长老给金灵长老和一众人丢下一个信息包。 众人面面相觑，还可以这样？ 王曼陀面色一沉： “两位长老，就如此执行，以‘黄雀’启动为信号！” 两位长老微微颔首，身形飘得更高一点，朝着巴尔克和克莱尔的方向又前进了一截。 巴尔克和克莱尔面色严肃，给下方的八位中阶法师和十多位低阶术士丢下信息： “注意，对方估计要发动了！” 灵湖城小队也终于在“黄雀”载具的前方站定，六位中阶术士站成一排了。 突然间，那四名处于后方的低阶术士，快速登上了载具。 “黄雀”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嗡嗡声，已然启动。 半空中的木蓝长老身形陡然一直，双臂上举并展开，似乎要施展一个高阶术士的超大型术法。 巴尔克和克莱尔一惊，却顾不上那小小的载具了，紧紧盯着水灵长老。 峡谷中的气流陡然一沉！ 众人的大脑中似乎都猛然间响起了一声低频的闷响： “嗡！” 汹涌的河水开始跳跃，翻腾，卷动。 “轰！” 轰然一声巨响，半截河流的汹涌河水，竟然陡然升起！ 河水在半空中一阵扭动，瞬间化作一条浑浊的水龙，朝着瓦伦西城的队伍直冲而去。 水龙宛如灵蛇，目标却是那两艘“鳐鱼”！ 诸多猜疑瞬间涌上了巴尔克和克莱尔的心间，但有一点他们同时确定。 对方的目标是己方的载具！ 难道，他们的目的是要将自己一方二十来人都留下？ 以他们现有的力量根根不够！难道他们有后续的增援即将到来？ 必须保护载具！ 巴尔克和克莱尔更不来不及多想，一道铺天盖地的岩石护盾，倏然出现在那载具的前方。 在岩石盾的后方，虚空中陡然出现无数盘结穿插的金属片，宛如道道灵蛇，迅速编织形成一个庞大的金属盾。 灵动的水龙带着破空的呼啸，卷起了狂暴的大风，蜿蜒而来。 水龙陡然间与半空的岩石护盾相撞！ “轰！嗤……” 犹如天河决堤，暴雨如注，无数的水花在半空中激烈溅射。 溅射的水花倏然分解，化作了茫茫的水雾。 水雾瞬间布满了峡谷，满眼都是白茫茫一片。 与木蓝长老并肩而立的青盐长老，也没有闲着。 他调动了最大程度的精神力，发动了金灵的一个超级术法： “金属风暴！” 然而，诡异的是，这个超级术法，针对的可不是对方的那些武装，也不是对方的载具，而是对方停留位置的两岸悬崖峭壁！ 无尽的金属物质，瞬间从悬崖峭壁中的每一片山石、每一粒沙土中被提取，化作无数的金属飞针。 这些金属飞针，在眨眼间就将两侧的山崖穿透成粉末！ “轰隆隆……” 地动山摇！ 犹如天河决堤一般，无尽的尘土轰然坠下！ 巴尔克如遭重击，矢口狂呼： “卑鄙！” 克莱尔仅仅能给那些属下丢出信息包： “转换！躯体能量化！” 就在两岸的山崖坍塌的瞬间，那中阶的八人已经循着本能，将躯体能量化，这铺天盖地的细尘，根本就无法奈何他们。 白色的水雾轰然颤动，水龙的最后一截，也在被岩石巨盾阻挡后顷刻瓦解。 半截河道的水流，陡然消散，化作了最细微的水滴，充分地布满了那倒塌下来的尘泥之中。 铺天盖地的一大团浓稠泥浆，轰然坠地。 瓦伦西城十多名低阶术士，身具武装，刹那间就被这泥淖彻底掩埋！ 两艘载具，也被厚厚的泥浆掩埋，能否再次启动，未为可知。 中阶术士可以能量化，但这些低阶的术士，本来也是可以逃出来的，但是现在都在武装的保护内，沉重的武装装甲反倒成为了禁锢！ 就在两位长老发动大型术法的瞬间，灵湖城小队早就按照计划，载具升空，避让到河面上方，而八位中阶术士，早就将身体能量化，在计划的预计中，巴尔克是高阶的土灵术士，一定会以相同的手段，颠覆灵湖城小队这边的两岸山崖！ 果然不出所料，在泥浆形成的刹那，巴尔克的双手猛地一合，灵湖城小队所在的峡谷两侧，山体发出了咔嚓咔嚓的闷响！ 仿佛有几万个挖掘设备在两岸进行岩石切割，无数的细碎山石开始坠落。 轰！ 两岸的悬崖陡然垮塌。 “黄雀”载具在岩体垮塌的前一秒，飞快升上了半空，避开了岩石的倾轧。 王曼陀等六人，也身形闪现，任凭无数的山崖落石，穿透他们的能量体。 转眼间，整个峡谷的这一段被夷为平地，阻断了原本的河道，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堤坝。 “哈哈哈哈……” 金灵长老、水灵长老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长笑。 水灵长老从滞空状态，闪身落在这山崖形成的堤坝上，单脚猛地一踏。 无数的冰块凭空生成，将堤坝的缝隙都填补得实实在在。 金灵长老也飞快闪现，惬意地挥挥手。 先前被提炼出来的无尽细微金属飞针，宛如一道黑云，倏然来到金灵长老的脚下，化作一道道的金属线，在脚下的堤坝内部游动交织。 “既然是筑坝，总需要钢筋加固嘛！” 金灵长老戏谑地丢出信息。 巴尔克面色一僵，不知道对面那不按规矩出牌的老东西，这又是干什么。 “恶魔！” 克莱尔这次反应要快一点，他看到先前被抽掉半截河水的峡谷水流，已经汹涌而来。 不出所料，或许只要十分钟，这里就会形成一个堰塞湖。 对于高阶、中阶法师而言，这个堰塞湖不可怕。 但是对于依然处于掩埋状态的那十多位初阶术士武装和两艘载具而言，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了！ 巴尔克和克莱尔知道事情已经刻不容缓，必须马上疏通这堵塞的河道，不然，不但无法解救那些低阶术士，连载具都会失去。 两人已经无力吐槽对方两个老家伙的阴险和毒辣。 他们身形一闪，就要去破坏那被冰层加固的堤坝。 金灵、水灵长老自然不会容对方轻易实现目的，哈哈一笑，迎了上去，进行牵制。 青盐长老在幸灾乐祸： “其实啊，你们还有个其他选择啊，去将那些人刨出来，可别给憋死了。” 木蓝长老也喋喋不休： “要抓紧时间哦，不然那些泥浆进入载具的离子喷射口，掏出来也无法启动了。” 巴尔克和克拉尔有苦说不出来。 他们知道，就算自己这会去救人救载具，两位老东西一定会说，还不如先去破坏堤坝要紧，依然会阻挠。 顾此失彼，两方面都是必救，但终究会丢失一方！ 王曼陀等六人，却已经身形闪烁，朝着那片灭顶的泥淖闪现过去！ 此时不进攻，更待何时？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45抽丝剥茧 瓦伦西城那八位中阶法师，都处于能量体状态，刚刚转换过来，准备对泥淖掩埋的低阶术士施救，就看到对方六人瞬间抵达。 元宝立足泥淖之上，也不用转换为实体，脚步一踏，电流就通过泥淖，瞬间传达深处。 无数的噼噼啪啪声音从地下发出闷响。 泥泞增加了河水的导电性，直接将下方十多具武装给干报废了。 至于那些武装中是不是还有低阶术士抗性高，还没有死亡，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时间仓促，元宝此刻消耗的却是自身的能量蓄积，来不及调用源灵世界的，大量电流消耗，让元宝也瞬间极度虚弱。 更阴险的是封界、王曼陀和杨小蘗，三人都是中阶的火灵术士，瞬间化作实体，对着脚下就丢出了系列标志性的术法： “炽热术”！ “窒息术”！ “炎阳爆”！ “岩浆术”！ 原本有几具“角斗士”，眼看都要爬出来了，猛然间就被各种高温给烧死，连武装上的泥淖都变成了硬壳，有在瞬间被烧成陶瓷状！ 刹那间，各种火灵术法将泥淖中的水气烧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恶心的气息。 十多名初阶的法师，连同他们的武装，全部被灭杀。 瓦伦西城那八位联邦中阶法师，已经彻底红了眼，刚才是投鼠忌器、顾此失彼，到此刻却是已经没有了念想，只想着报仇！ 他们纷纷转为实体，对王曼陀等六人丢出各种法术。 “轰隆隆！” 一道道雷电突然从峡谷上空劈下，一方面轰击刚刚转为实体的联邦法师，另一边却都落在元宝的头顶。 元宝的状态，瞬间好转。 但可耻的是，当雷电降临，灵湖城中除开元宝的五人竟然又转为了能量体，和他们慢慢周旋。 瓦伦西城的八位联邦法师，迫不得已，又只能耗费法力，转换身体，避免被雷击！ 他们已经要被气疯了。 这样的彼此打斗，实在殊无看点，除非某人的精神力耗尽，再也无法转换躯体，那么等待的就只有死亡一条路了。 这种情况，双方都存在。 片刻之后，王曼陀权衡了一下局面，知道很难再取得更多胜果，与其冒着对方困兽犹斗的危险，还不如给对方留一线生机。 于是，他给那八人丢出信息： “我要是你们，就举手投降了，老老实实去刨出你们的载具，多等一会，堰塞湖就会淹没载具，你们就会被永远留在这个虎贲峡了。” 双方轰然散开，隔了几十米。 王曼陀这个提议，无疑是给了八人最好的台阶了。 转眼间，巴尔克与克莱尔也瞬间出现在对面。 金灵、水灵长老也随即现身。 巴尔克丢出信息： “两位阁下好手段，翻云覆雨等闲间，可是连基本的高阶术士脸面都不要了吗？” 木蓝长老面色沉凝，给他们丢出了一个信息包： “术士之战，天时地利皆为手段，不足为奇。 你们不用，那只能说明你们浅薄无知。 斩尽杀绝，也不是我们灵湖城的风格，今日小小惩戒，是回报你们前些日子袭扰我灵湖城巡逻队的事件。 去挖出你们的载具吧，我们就不奉陪了！ 再次忠告你们，不要在灵湖城周围进行鬼鬼祟祟的侵扰行动，你们的军队，永远不要踏入沿冷月山地所属纬度以北，这边是灵湖城的领地！” 巴尔克和克莱尔无法丢出狠话，给几位中阶术士一个眼神。 那八人中立即有人就以能量体方式，进入了被掩埋的两艘载具。 泥淖一阵蠕动，随即轰然炸开。 两艘载具都跌跌撞撞，缓缓升起，舰体上不断滴落浓稠的泥淖。 河谷上空，滞空的“黄雀”已经看到事情的转机，立即降落下来，悬停在灵湖城几人的身后。 王曼陀等人陆续登舰，两位长老最后才含笑登上载具，却是倚着舱门，友好地给巴尔克、克莱尔招招手，似乎在做朋友告别。 …… “哈哈，太厉害了，太出人意料了，今天简直给我封界上了生动的一课！ 我终于明白，高阶的术士，并不是只有能力上的突破！ 更重要的，是在思想上、智慧上、见解上、抉择上的整体提升！ 没有无用的术法，只有用错的术法。 两位长老的环环相扣的谋略，简直是将彼此术法的特征用到了极致。 更关键的是，两位长老还将对手的举动，也化作了我们自己的优势！ 未来的道路，两位长老将是我努力的方向，行动的准绳！” 返回的路上，封界一直在喋喋不休，给大家分享他的感悟。 但他丢出诸多信息，都没有收到回复，他忍不住转头，看看坐在后面几个仓位的同袍。 随即，他看到几张神色古怪而精彩的脸面。 这几张神色古怪的脸，甚至包括了两位高阶长老。 他们的老脸上没有丝毫被表扬仰慕的快乐。 封界有些懵了： “诸位，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啊，我说错了？” “封界兄，这才是你的本来性格？” 王曼陀有些不确定。 “封界兄，你要是认识昨日的封界，你会搧自己的嘴巴的。” 杨小蘗面无表情。 元宝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给出回复： “我确信，这应该是正常状态的封界大哥！” 封界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是啊，还有一个悬疑没有得到解决啊，一回去，就得面对李大蓟、威灵、萧独活、柳西河等灵湖城高层了。 “各位，我要是说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登上来北印加的大型载具开始，我就一直处于梦游状态，你们信不信？” 杨白威摇摇头，立即做出了纠正： “封界兄，你乘坐的不是‘鲲鹏’级大型运输载具，而是‘青鸟’级中型多功能载具。 你几乎把同载具的所有术士都得罪了一个遍，连我这样不关心旁人的人，都知道有你这样一个冷漠货色存在。” 封界脸色难看地看看元宝，元宝艰难地给予了肯定的点头。 封界转过头，一声哀叹，陷入了郁闷中。 载具上难得处于一种安静状态。 大家都有些疲惫了。 更大的疲惫还是封界带来的。 这次遭遇战，无疑是一次完美的大胜利，干掉了对方四位中阶术士，十多位初阶术士，己方没有人员伤亡，这就是一个奇迹一般的胜利。 但是，干掉对方中阶术士的直接原因，是封界发挥了他自己都说不清的作用。 这为大家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威灵是未来的灵湖城城主，也是灵仙派的掌门师父，他会将一具精神体寄居在一个普通寒门术士的识海么？ 这是一个颠覆帝国术士传统与道德的事情。 反正，杨小蘗、元宝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的，威灵不是这样的人啊。 不久后，载具已经看到了灵湖城倚天独立的剑组结界高塔。 简单和信息结界通报了战况，小型载具就降落到指定的区域。 取得如此大胜，灵湖城一众高层都很欣喜，纷纷赶过来迎接。 元宝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师父和守宫姐姐。 他快步跑过去，喜笑颜开。 随即却有些惶恐，忍不住又抱住了威灵的手臂。 威灵啼笑皆非，用手抚摸了一下元宝的头： “嘿，不是取得大胜了么，又没有人员伤亡，为何如此感伤？” 元宝点点头，将自己此行的所有影像，丢给了威灵。 威灵面色陡然一凝。 此刻，王曼陀、王萍蓬、杨小蘗、杨白威以及两位长老都走过来，将他们各自的影像也都传过去。 威灵的面色有些严肃，侧头看向封界。 封界正和李大蓟等人在进行丢包汇报，感受到威灵的目光，有些忐忑地笑笑，走了过来。 片刻之后，灵湖城高层所有人员，都知道这个怪异的事情了。 威灵头皮有些发麻，走到封界面前： “封界兄，实在给你添麻烦了，这件事情我尚无头绪，我们定会探测清楚的，估计需要你的一些配合。” 封界连连点头，躬身作揖： “没问题，没问题，威灵先生，那是必须的。” 玄明和末药一把扯过元宝，紧紧盯着他细看。 元宝有些委屈： “师兄，你们这样看我为什么？” 他们几个都是知道威灵“承载体”身份的，心中难免有些焦急。 此事要是传开了，对威灵的人品和道德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玄明默默看了一眼元宝，丢来一个语音信息： “此事关系重大，你暂时别和其他人接触，特别是肢体上的接触。不可再传出去，等师父他们调查清楚。” 末药突然面色一沉： “不对，根据影像说明，封界昏厥后接触的人主要就是元宝，然后醒来就性格变化了，是不是可以说明，如果有什么东西在影响封界后，接触元宝后，就离开封界了？ 同时，因为它的离开，封界也就恢复了以前的性格，这就说得通现在封界的状态和先前不一样了。” 元宝立即觉得后背发麻。 三人下意识看向威灵。 威灵努力笑笑，点点头： “我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放心，我差不多有一个猜测了。” 威灵立即和李阀两位顶阶供奉明石先生和广丹先生、李大蓟、柳西河、萧独活等人，进行了信息沟通。 最后，李大蓟给出最终的结论： “此次王曼陀小队，取得了相当了不起的战绩。 在他们出发前，为了以防万一，智慧术士威灵，呵呵，也就是我们未来的城主，在封界的识海中预置了一个精神体的分身，给敌人以突然打击，协助了小队对瓦伦西城三个巡逻小队的强力狙击。” 这个提法，立即让四位参与行动的四位低阶术士，心服口服。 难怪对方四位中阶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我方几位中阶给打得灰飞烟灭，原来是城主有埋伏，果然是智慧术士，了不起！ 威灵看了看众人，哈哈一笑，环环作揖。 “就这样，各位辛苦了，先去休息，接下来，我们开一个小会，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大部分人都各自回归自己的住所休整，被威灵私下丢出信息的人，则是跟随一起，到了结界高塔广场附近的临时办公点。 王曼陀、杨小蘗、守宫、两位王阀高阶长老青盐长老、木蓝长老、封界、元宝、玄明、末药，以及两位顶阶供奉长老明石先生和广丹先生、隋先生、穆先生、李大蓟、柳西河、萧独活，一众人在会议室的圆形会议桌前坐定。 威灵坐了上首。 待众人坐定，他却站了起来： “各位前辈、同袍，这件事的确超出了我的掌控，前些日子，我和守宫都还在讨论一件事情，以为是玄部的信息出了纰漏，我还专门去找过封界，试图找出端倪。” 看到威灵的示意，守宫起身，将这段时间她和威灵对封界的性情气质与玄部信息记载不一的各种情况以及分析，都丢给众人。 众人都有些惊异，感觉此事有些严重。 同时，威灵将那夜去试探封界的情形，也打包丢给众人。 封界大汗淋漓，满脸无辜： “各位前辈，威灵先生，我并无此事记忆。” 众人神色肃然。 威灵点点头： “不必紧张，封界兄，这次事件，反倒是一件好事，至少你的现状才是正常的。这事与你无关。” 明石先生看着威灵： “威灵，你的意思是，将灵智，或者说将精神体寄居在封界身体的，不是那变异白猫？” 广丹先生点点头： “肯定不是啊，那变异白猫哪有威灵的精神类术法，而且连威灵的独门单字诀本源术法都会。” 威灵苦笑一下，走到元宝面前，再次摸摸元宝的头。 每次元宝都觉得温馨，这会儿却感觉有些恐惧： “师父，它不会还在我身体内吧？” 威灵摇摇头，又走到封界的面前： “封界兄，对不起了，我需要查探一下你的识海和精神体。” 封界立即点头，还半躬着身体，埋头等待。 威灵却没有去摸他的头，眼神中暗金色的光芒一闪，一道虚影，从封界的身形穿透，又回归自己的身躯。 再次回到上座，威灵叹息了一口气： “这件事喃，牵涉到我自己的神魂淬炼方法，这也是灵仙派常用的一种锻炼元神的技巧。 我们会在源灵世界中，将被精神体约束的能量体进行一分为二、而分为四的切割，然后单独进行术法训练，最后汇聚起来，形成更加强大的整体。 去年在帝都，有一日不是出现日全食和七曜闪现么，那次我发现自己的精神体中，多出了一个不听招呼的小家伙，我当时还以为是修炼出慧体的征兆了。” 众人都面色惊异，只知道智慧术士到了高阶后期，可以修炼出慧体，甚至慧体出行，但慧体究竟是如何练出来的，却是谁也说不清，方法都是具有唯一性的，不可通用。 威灵摇摇头，继续丢包： “后来，那小东西竟然找不着了，我还郁闷了不短时间，还专程去叹息之渊，见了杨前辈询问。” 威灵看了看杨小蘗。 杨小蘗也点头苦笑。 “当然，杨箬兰前辈自然也是说不清楚这种情况。 回帝都后，我受察院派遣，到各地去调查远古遗迹，探究上一纪文明中那些祭司的念力碎片，时日不久，我竟然把那小家伙的事情给忘记了。 随后就回到帝都，再后来，就发生了阀中的白猫走失，随即就是变异白猫事件，然后就是封界兄斩杀白猫。 再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46暂别灵湖 威灵的讲解，杨小蘗的佐证，令明石先生豁然起身： “老夫明白了，事情的最开始，应该是你在阀中的时候，白猫无意中接触了你，那未知的小东西就跑到了白猫身体内，然后操控白猫出走。 一只普通白猫的能力自然太过有限，于是它就利用白猫进行捕杀人类低阶术士，通过吸食人脑人血，初步壮大了自己的神魂。 但是就在这个过程中，它或许发现一只变异的白猫，其神魂程度，无法支撑其有效发展，因此就有了再次转移地方的念头。 然后就是封界在夜里遇到那白猫，殊不知，这或许本来就是它的计划，转换到人类的身体上。” 封界大汗淋漓，不禁点点头： “前辈所言有理，我能记起当日夜里，突然间见到那白猫，我当时就判断出正是满城捉拿的变异兽。 现在回想起来，它第一反应并不是马上逃离，而是主动走到我面前的，这就非常奇怪了，毕竟我也算是中阶的术士，动物的本能应该判断出我比它更强大。可惜我当时也没有多想，以为它缺乏智慧和经验，贸然袭击我。 如此看来，它的根本目的应该就是借助我的手，帮他解除那小小躯体的禁锢！” 对于明石先生的预判，威灵也赞许： “明石先生的分析非常有道理，也正是我的猜测。” 明石先生却不会就此止步，他还是有点疑惑： “就算我猜测的没错，这未知的存在就应该安安心心潜伏起来，等封界变得更加强大才是正理，那么，今日在战场上，它又为什么会突然暴露呢？ 本来利用封界的身体，隐藏得好好的，现在贸然施展超出封界能力的术法，精神力不够，直接导致封界晕厥，这又有什么意图呢？” 威灵点点头，对明石先生的敏锐表示赞赏，他接着分析： “接下来是我的分析，可能只是个人的看法，不一定是准确的。 我认为导致其离开封界识海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它在白猫和封界的识海折腾一圈后，发现他们所属的源灵世界都是单一的，而我的源灵世界，却是五灵俱全，这就正好应了那夜封界所说的，他觉得，这世界不应该这么小。 其二，就要说到今天遭遇的伏击战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今日之战，最开始的局面，我方小队其实非常被动，甚至会有受到双面夹击的风险，但是，从单纯的战术上看，只要首先突破了艾达小队，局面就不会那么糟糕，至少有一面通道被打通了，小队会有逃出的几率。” 众人连连点头，当时形势的确如威灵所言。 “那小家伙既然曾经在我的精神体内潜伏，自然知道我与卡洛斯、阿尤布和纳尔吉扎的默契，彼此都不想打生打死。 那么，艾达作为卡洛斯的手下，有私心保全实力就是必然的，基于这些原因，艾达小队就成为变局的关键节点，它选择冒险去剪除制约艾达的四位中阶法师，就可以理解了。” 明石先生还是不解： “但是，这还是有个最核心的问题呢，它为什么要帮小队呢，他寄生白猫的时候，是那么的残忍冷血，不会有太多人类的共情。” 威灵摇摇头： “它不是在帮小队，它应该是担心元宝有危险。” 元宝豁然起身。 他想起来了，先前一直有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现在却反而感觉清晰了： “对，对，师父，就是这样，先前的封界兄，虽然看着冷酷孤僻，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和现在不一样。 现在的封界兄，看我的神色，仅仅是一种同袍间的关心，还有尊重。” 威灵含笑： “最开始，是不是有种关爱？” 元宝连连点头。 “这就对了，不管怎么说，那小家伙是从我的精神体中分割出来的，我相信，我自身的喜好，对它的影响应该是很大的。 即便我不知道它是受到什么影响才出现的，日全食？七曜闪现？抑或我在那些遗迹中感悟探索过程中受到了未知的影响，导致了它产生了自我的意识，还直接选择了背叛。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它对我的弟子们的关心，保护他们，或许是它下意识的反应。” 末药、玄明、元宝和守宫心中都有些感动，忍不住连连点头。 明石、广丹先生略一思忖，也都颔首： “很有道理，这就能说得通了。” “因此，当封界晕过去的时候，王曼陀将封界拉向元宝，元宝接住他的那一刻，它就离开了封界，进入了元宝的识海潜伏了起来。” 众人又都看向元宝。 元宝有些手脚无措： “师父，我没有任何不适感觉……” 威灵摇摇头，苦笑： “大家别紧张，它现在已经不在元宝身体内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先前见面的时候，元宝像个孩子一样，跑过来抱住我手臂？” 众人点头，元宝有些不好意思。 他其实在人多的时候，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对师父表达那份崇慕情感，但先前不知为什么，看到师父，就觉得有了依靠一样。 “其实，就在那一刻，它已经回到我的识海中了！我可以确定这一点。 刚才我查探了封界和元宝，也用精神力扫描过所有参与行动的小队成员，包括先前在广场上迎接的人员，都没有异常。” 众人不禁张大嘴，显然无比震惊。 威灵一挥手，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昏暗幽深的源灵世界中，一个璀璨的精神体矩阵，数千个的精神个体在各自演化术法。 晦暗的世界，五光十色，无尽的灵力狂澜在呼啸奔涌。 其中有一个体形巨大的精神体，明显是威灵的精神主体，在矩阵的外围巡视，如同统帅一般俯瞰那些小小的个体。 但是，就在一个谁都会下意识忽略的精神体矩阵角落里，有一个精神体，它竟然没有演练术法，而是在那里闭眼盘腿打坐。 眉目之间，宛然一个缩小版的威灵。 画面陡然进行了拉近，给这个精神体来了一个特写。 它比其他那些凝实而坚固的要虚幻许多，仿佛是新生的一般。 其特立独行的行为，彰显了它的与众不同。 众人皆震惊失色，忍不住都站起来，试图看得更加清晰。 几乎不会有术士给旁人展示他们在源灵世界的影像。 即便有，也未必有威灵展示得如此纤毫毕现。 其实，威灵为了给自己留一点底牌，并未将数千万个精神体的矩阵都展现，但众人看到的数千个精神分割体，依然感到震撼。 无意之中，众人对威灵精神力的强大，有了直观的认知。 展示完毕，就在威灵将要收起虚像演示的时候，他的身形一颤，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那盘坐的虚像竟然在瞬间将身形变得凝实，眼睛也陡然睁开，深不可测的眸子，似乎在扫视众人。 那眼神，冷漠如寒冰。 众人脊梁有些发寒，感觉瞬间被一个顶阶，甚至是超阶的智慧术士给盯住了一样。 威灵的眼神和它直接产生了对视。 “轰！” 无形的精神冲击波以威灵为中心，轰然激荡。 距离威灵最近的几人，都瞬间有些失神。 转眼间，虚像消失。 威灵木然看着虚空，微微摇头。 他确定，最后这一幕，并非自己的本意。 也许是因为自己在给众人展示那个叛逆的精神体，引发了对方的情感排斥，它直接就干扰了威灵的演示术法。 威灵定定心神，环视众人： “各位还记得我先前丢出的试探封界的影像吗？ 当时它说，它是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方天地，有太多困惑。 凭自觉，我觉得它说的是真话，它对这个天地的认知是有限的。 因此，我初步判断其并无恶意。 但是，它终归还是一个隐患。 这个隐患是来自我自身，我不能将它留在灵湖城。 我准备返回帝都，帝都有更多的顶级、超级术士，也有更多的智慧术士，我去寻求解决的方法。 刚才这些信息，希望大家暂时保密，毕竟大部分的初阶术士对此事的理解角度或许不一样。” 丢出信息后，威灵对众人郑重一揖。 众人对威灵的决绝选择既赞赏，也有点黯然。 看到元宝、末药、尾陵、守宫和李陵游等人的神色有些不舍，威灵大笑： “别担心我，不过是修行上出现了一点纰漏罢了，你们对我不是一贯有信心嘛！ 灵湖城这边，我也不担心，建设方面基本上已经走上正轨，有各位前辈和兄弟同袍坐镇，按部就班推进建设，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瓦伦西城那边，卡洛斯的基本利益和诉求，和我们是一致的，目前联邦方面其实很难做。 一方面他们不能坐视我们日复一日的发展壮大，另一方面也不敢大张旗鼓进行攻击，怕引起帝国的强力反弹，因此只能暗戳戳做点小动作，有两位顶级的前辈坐镇，有这么多的高阶术士护航，我同样很放心。” 明石先生、广丹先生和李大蓟彼此对视了一下，认可了威灵的判断。 李大蓟下定了决心： “威灵的选择是明智的，我们要支持，有不受控制的因素存在，先行解决是正道，特别是威灵在冲击顶级术士之前，一定要将这些不确定因素都清理干净。 威灵你放心回去吧，这边一切有我们。” 威灵含笑点头。 很快，会议结束了，众人各司其职，返回各自的任务组和项目点位。 威灵召集灵仙派的一代弟子，将先前的情况进行了简单地说明，然后给他们做了一个告别： “情况就是这样，我先行回到帝都，解决问题，时间长短不好说。 顺便，我也回去看看鬼车的状态，今年的新年节都没有回去，不知道他会不会抱怨呢。” 众人在不舍中又释然，是啊，鬼车一个人在那边呆着，师父回去看看也行啊。 守宫自然想陪着威灵： “公子，我想陪着你一起回去。” 威灵想了一下，点点头： “也行，我们那艘‘青鸟’，理论上还是察部察院的，我们带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得还回去。” 李陵游一撇嘴，连连摇头： “我一直觉得，察院都没有询问，那已经是你的私人座驾了。” 众人大笑。 最后，威灵看着末药和玄明： “你们两人，在一众师兄弟中，是心思最细腻的，你们除了修行不可懈怠，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挑起来，今后我多半是甩手掌柜。” 两人都躬身点头：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情。” 寄奴和元贝想过去拉威灵的手，威灵含笑退后了两步，摆了摆手。 威灵决定，要将那未知的家伙禁锢在自己的身体，不可与旁人接触。 看着寄奴和元贝的失落，连胡燕窠都有些感伤。 威灵摇头微笑： “都是大姑娘了，别这么伤感，师父随时可以通过源灵世界，眨眼功夫就过来了。” 寄奴抽了一下鼻子： “嗯，总觉得师父不在这里，这里就不是家了。” 南星、商陆也连连点头，觉得寄奴一语道出了他们的心思。 “好吧，我会经常过来的，看看这边的进展，也看看你们的修行进度。 对了，你们不能因为我这边出了一点小问题，就放弃元神修炼的进程。我总觉得，这个小家伙的出现，没那么简单，我的精神体分裂切割方法，按理说都是成倍的双数，不应该多出一个单数……” 威灵不再多加展开分析，除了给弟子们增加烦劳，别无意义。 …… 通过结界信息，威灵给灵湖城众人留下暂别的信息，和守宫登上载具，向西方掠去。 不到半天，载具掠过莽莽的森林和草原，已经抵达冷月山地附近。 威灵思索了一下，决定再做点什么，他给守宫丢出信息： “守宫，你缓缓朝着西方飞行，我不是在阿尤布的身体上留有‘念力木马’么，我想再去瓦伦西城一次，继续敲打一下卡洛斯他们。” 守宫含笑点头，估计阿尤布他们也会很希望在这次小队阻击战受到重创之后，见见盟友的。 果然不出威灵所料，当他从源灵世界闪身出来的时候，正是卡洛斯、约瑟夫、阿尤布、纳尔吉扎、艾达四人在城主府中商讨事务的时刻。 五人一看威灵从暗能空间挤出来，表情有些错愕： “威灵先生！” 威灵含笑给他们招招手，在一个空位上坐下来： “几位正在开会啊，不速之客，别见怪啊。”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47神魔难辨 面对不速之客，卡洛斯面色自然有些难看： “威灵先生难道走正门通报一下都不会？” 威灵哈哈一笑： “难道卡洛斯先生希望我在外边堂堂正正宣布来访？想必季米特里先生不会乐意。” 卡洛斯吃瘪，盯着威灵，不再继续针对这个问题： “好吧，你说服我了，你的选择是明智而体贴的。我们正在询问艾达一个不解的问题，可惜他也说不清楚。” 艾达插入信息： “威灵先生，你知道，我们瓦伦西城派人过去，也就是做做样子的，不然城主大人不好和联邦方面打交道。我就奇怪，今天我们遇到的灵湖城小队，怎么会那么厉害？” 威灵呵呵一笑： “那当然，他们是王阀的小队，王阀在帝国门阀中可是排第一的。” 卡洛斯有些不解： “不是说李阀才是最凶悍的吗？” “那要看是他们核心子弟中谁带队了……不过，艾达，我可听王公子说，没有伤及瓦伦西城的人啊。” 威灵这个态度，让卡洛斯等五人都挺满意，艾达庚急解释： “是的，是的，王阀那位高阶的术士，与我遁入暗能空间后，还彼此交流了两句，我给他说了瓦伦西城与灵湖城的协定，他也没有攻击我。 但是，那么短的时间，王阀外边几位中阶术士，竟然将联邦四位中阶法师都斩杀了，这未免有点太强了吧。” 阿尤布也充满好奇： “是啊，是啊，威灵先生，那四位，我要是同时面对四位中阶术士，最多干掉一个，其他多半会跑掉。” 威灵自然不会给他们解释那时封界那边使用了自己的术法，只能干笑一声： “哈，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王公子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术法能力吧……对了，我这次过来，是暂时告别的。” 一听威灵说是过来告别的，卡洛斯面色一凝： “你要走？和灵湖城的盟约，我们中可就只有李大蓟先生，你，还有李陵游了解全面情况，你要是一走，今后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威灵摆摆手： “不会，不会，李大蓟先生，还有李阀的穆先生、隋先生，以及两位坐镇的顶级术士，明石先生和广丹先生，都知道我们之间的约定。” 五人面色微微一僵，嘿，顶级的术士。 可惜瓦伦西城和联邦军方都没有派出顶级的法师，这力量已经不对称了，可季米特里还在骚扰，顶个屁用啊。 “那威灵先生是短时间返回帝都？” “是的，我毕竟还是帝国察部的官员，其他人都是普通的门阀世家势力，我还得回去上班打卡啊。” 五人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连“德鲁伊”长老都忍不住了： “威灵先生这话说的可不磊落，你这样本来就是帝国派往北印加的，又岂会回帝都打卡报到？” 威灵微微举手，苦笑两声： “哈哈，明面上肯定是这样说，实际上，是灵湖城各大门阀世家的外派力量，担心这次给季米特里来了一记狠的，对方狗急跳墙，毕竟，灵湖城的门阀世家子弟，都是些金枝玉叶，不能有闪失，让我回去，在各大门阀世家再挑选几位顶级术士过来助阵。” 卡洛斯等人的脸都有些发黑： “我们这边一位顶级都没有派出，你们都两位了，还担心不够啊？” 约瑟夫从另外一个角度分析： “威灵先生，你们就不担心要多派几位顶级的过来，季米特里就会要求联邦的也派对应的高手过来？” 威灵的眼神闪烁： “或许，灵湖城的目的就是如此呢，不然，那么多的子弟，就过来参与建筑，和建筑队都没有什么差别了，当个安保人员，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功劳啊……你们都知道，门阀世家，军功勋值的争抢，比财富利益更激烈。” 五人神色肃然。 威灵拱拱手：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本着为盟友负责的态度，都透露了，希望你们几位在西玄的盟友和家族高手，要分清是机会还是陷阱。 言尽于此，我该走了。” 五人郑重起身，学着威灵的方式，拱手作揖。 威灵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卡洛斯沉吟了良久，犹有狐疑： “难道，帝国姬天龙是要以灵湖城为契机，以高阶、顶级术士为枪手，专门猎杀联邦的对应力量？” “不无可能，以目前帝国的人口基数和术士神启率，必然渐渐超过联邦许多，现在多剪除一些联邦的高阶及以上力量，对他们未来称霸母星，是有极大前瞻性作用的。” 约瑟夫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阿尤布和纳尔吉扎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帝国方面越是强大，他们本土土著反而更加安全，看来，投奔灵湖城，也需要抓紧实施了。 …… 威灵再次现身，已经在“青鸟”载具上了。 守宫在驾驶位上侧头看向威灵： “公子，怎么样？” “反正就是虚言恫吓一下他们，留下一些虚虚假假的信息，让他们去疑神疑鬼，要说真有什么意义，也谈不上。” 守宫心中有焦急： “公子，承载体、诃子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又冒出个你的精神体出现了背离个体，怎么办啊。” 威灵苦笑一下： “嘿嘿，别担心，反正债多不愁了，一桩桩慢慢解决吧。 我这会就去会会那家伙。” 威灵的身形再次消失，却是出现在源灵世界。 晦暗世界，潜流依旧。 面对熟悉的世界，威灵心中有了一份心安。 刚要分割精神体，试图找出那个背离体，心有所感，豁然转身。 一个只有两尺高的暗金色精神体，面无表情，悬浮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威灵。 威灵没有忙着丢出信息，为了不至于显得与对方体形上太过对比悬殊，威灵盘腿坐在虚空，微微点头： “还是彼此介绍一下吧，我都不确定你究竟是谁。” 小家伙没有回答，依然定定看着威灵。 威灵有些头疼： “好吧，你是我在分割精神体的时候产生的变异体吗？” 这下小家伙有了反应，微微摇头。 威灵有些惊异： “那你是谁？” 一道陌生的语音信息在威灵的识海映出：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威灵的精神、能量复合体也不免眉头紧皱： “既然你不是我自身的精神体，那你是如何产生的？” 小家伙神色有些茫然，过了许久，威灵收到了它的信息： “我应该是无数的神识碎片，在整个星际和母星漂浮，我应该是被念力召唤而来的。 我还记得有各种各样好听的召唤曲，但这些念力，还达不到召唤出那个未知存在的程度。 是直到某一天，有一道浩瀚的意识，掠过了这个星系，我突然就在你的精神体中出现了。” 威灵面色一僵，在那瞬间，他的耳边似乎听到了洪钟大吕的吟唱声。 就像是数十万的远古洪荒先民，匍匐在尘土之中，高声吟唱着赞美和祈祷神灵的赞歌。 曲调异常古老，根本无法分清那些含混的词汇和含义。 “这是你记忆中的召唤曲吗？” 威灵下意识询问。 精神体微微点头。 “会不会是因为当日日全食，加上七曜闪现，让一些碎片意识汇聚了，然后我在不同的上古遗迹感受上一纪文明祭司的神念片段，更加刺激了你，你因此而生？” 精神体再次点头： “是的，每一处遗迹，都有碎片汇聚，祭司的心念碎片，汇成了你那小黑石头，但他们召唤的那些意识碎片，却成就了我。” 威灵更加犯愁： “这么说，你应该算是神灵？或者神灵的一部分？我本来不相信有神灵的。” 精神体微微摇头： “我不知道有没有神灵，但我应该不是，根据你们的认知，神灵无所不能，但我对大部分事情都无能为力。 即便真有神灵，那么，或许我就像是祂无意中被风吹掉的一小片头皮屑，相比神灵，我什么都不是。” “但是，你竟然可以施展我会的所有术法，还包括精神类术法。” “是的，我受你的影响最大，在你的识海中产生了自我意识，那么，你会的技能，我差不多都会一点。 你们先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我通过白猫、封界、元宝观察这个世界，觉得还是回到你这里更稳妥一些。他们的世界，太小。” 威灵苦笑： “好吧，看来你是将我的身体当成客栈了，你最终想要干什么？” 精神体摇摇头： “不知道。” “算了，你总得有个名称、代号之类的，便于我称呼你。” 精神体低头，身体上发出了微微毫光，随即抬起头： “那就叫神曲吧。” “好吧，神曲，你跟着我是很危险的，我自身难保。” 神曲的小脸浮现一个神秘的笑容： “你害怕的应该是另外一个术法力量无比庞大的家伙，他此刻就在这源灵世界沉睡，他很强大。” 威灵略一思忖，知道对方指的是诃子。 “嗯，很好，你刚才这一思考，让我已经明白你和诃子之间的所有情况了，不过，我认为，他未必能够吞噬你。 你是我见过的精神力强大到极致的有限存在之一。” 威灵无奈，盯着神曲，心中暗恨。 神曲既然对自己的术法都能掌握，对自己的记忆必然也非常清楚，如果想要攻击他，哪怕用精神力术法，也未必有用。 神曲点点头，小脸微笑，非常诡异： “是的，你所有的攻击，对我无效，除非……你能自杀成功。” 威灵更加无奈，自己的每一个念头，对方都知道，这还怎么玩？ “神曲，遇到你算是我的不走运了，大夏族上古时期，许多修行之人，常说修炼到一定程度，会有心魔。 修士会的所有技能，心魔都会，它了解修士的一切，那么，我就将你看作我的心魔了！” 神曲点点头，丢来一段意识： 无所谓，你可以这样认为。 其实我们之间，你连丢出信息的必要都没有，只需要那样想一想，我就明白，我怎么想，如果我让你知道，你也瞬间明悟。 威灵点点头，差点气笑了。 好吧，现在他可以知道我的一切，而我想知道他的想法，还得看看他是否愿意，反客为主，不过如此。 不过，要是战胜了心魔，或许就能进入顶级术士的行列了。 “战胜自己，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我从你身上看不到这个可能性”。 “你未必就是什么神灵，或许就是所谓的域外天魔，随着我自己精神力修行的提升，特别是在感悟了那些远古遗迹的时候，精神力提升较快，因此域外天魔也降临了，然后在我的精神体中产生了你。” “扯淡，虽然我对修行这类说法什么都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没有什么域外天魔的。” “我们之间该如何相处呢，我如何知道你不会在关键的时候，给我添乱?” “这个我的确无法保证，因为我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还不清楚。” 威灵恼怒，刚要想对神曲尝试施展一下“诛”字诀，或者尝试一下“人身控制”“头脑风暴”，但神曲就消失了。 “没用的，我要不现身，你都找不到我”！ 威灵的识海中突然有了这个意识。 他闪身离开源灵世界，他已经不想面对这个难缠的家伙了。 回到载具，在副驾上现身，威灵一脸疲惫。 守宫关切地丢来信息： “公子，见到那家伙了没？” 威灵微微点头，将先前在源灵世界和神曲的沟通情况，丢给了守宫。 转眼间，守宫都有了惊怖的神色： “公子……这家伙，太可怕了，你的一切想法，他都知道？” 威灵点头。 “那还如何战胜他啊，根本不用打，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威灵依然没有回复。 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威灵伸手摸着那颗特殊的“诰神石”，心中泛起许多疑虑。 当日他自己曾经给纳尔吉扎说，这东西能带来的，未必就是与神灵沟通的荣耀，或许是灾难。 现在还没有将小石头交给那些宗教疯子，也没有探索出使用诰神石的方法，但它已经给威灵带来了灾难。 神曲还有一个提法，封界、元宝等人的世界太小，真实含义是不是其他人眼中的源灵世界，只是单一属性的灵能世界，而自己的源灵世界，是包含了所有能量的？ 他觉得我的源灵世界让他觉得安稳，是不是可以推导出一个结果，如果某一天，神曲的精神力超过了威灵自身，那么，他就会真正将威灵的精神体给驱逐，鸠占鹊巢？ “很聪明，你的想法完美符合我的想法！” 神曲熟悉的信息在威灵的识海映现。 威灵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原来，不进入源灵世界，也可以与神曲沟通的。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48彼此妥协 虽然饱受神曲带来的挫败感，但片刻之后，威灵最终还是重新捡起了一点信念： 我所拥有的一切技能、术法、阅历和感知，你都可以拥有，但是，我相信，你的智商始终无法替代我。 换个说法，你的算力无法达到我的状态，你这个精神体，能像我那样分割成数百万份吗？ 你不能！ 你要是真把我惹急了，我随便分出一个精神体，占据他人的身体，将自己这本体用大能量粒子炮轰击，用超能激光炮直接气化，大家同归于尽！ 然后，我那个分割体会继续成长，然后再分裂，终究会恢复到现有的实力。 想到这里，威灵的嘴角总算放松下来。 过了好一会，神曲的信息映现出来： “非常好的对策，也是不错的威胁，我承认，你的策略对我具有相当的威胁性，好吧，我发誓，不占据你的身体，有机会，我会离开的。” 威灵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意： “很好，要不我们设计一个机会，让我今后与诃子面对的时候，产生一次肢体上的接触，你可以到他那边去，他可比我厉害多了。” 过了许久，识海中传来了神曲贪婪而又迟疑的回复： “这……也不是不能考虑。” 威灵咧嘴而笑，看着守宫。 感受到威灵的目光，守宫迟疑地看着威灵，姣美的眼睛充满迷惑。 “守宫，我找到了一种对付那家伙的办法，但是，那时一种两败俱伤，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的，目前，我们算是彼此妥协了。” 守宫展颜而笑： “太好了，公子！” 威灵识海中及时传来神曲一道疑惑的信息： “威灵，你的心跳速度和血流量变大了，还有，你曾经对这个类人体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 威灵冷汗直冒，心中的涟漪化作冰霜，他懊恼地一拍脑袋。 …… 回到帝都，已经是第三日的清晨。 威灵首先就到了察院，联接上“未央”结界的信息系统，给半师青葙报到留言。 青葙非常惊讶： “威灵，你怎么回来啦，我们这边没有召回你的事情，你不必麻烦亲自往返的。” “大人，遇到一点事情，见面再说。” “好的，我已经在办公书房，我等你。” 守宫将载具停靠在察院的指定维保区域，和威灵走向青葙的办公点。 青葙还是那熟悉的一身青袍，容颜淡泊疏离，但言行举止，更显从容。 威灵一见面，有点愕然： “不到半年不见，大人神完气足，感觉修行进展神速啊。” 青葙淡然一笑，微微摇头： “哈哈，威灵，可别笑话为师，弟子都高阶后期了，作为半师，前两个月才跌跌撞撞侥幸进入高阶，现在还处于稳固境界的阶段。” 威灵大喜： “恭喜老师，这值得浮一大白啊！大人进入了高阶，想必对您‘解·拾光’这类术法的帮助会很大，在信息处理、预判方面能力方面，会有极大的帮助。 至于失语术、失眠术、记忆衰退、失明，先知这类智慧术士的特殊能力，必然也到了新的境界。” 青葙点头含笑： “哈哈，眼下的感受只能说是体现在工作方面，处理事情更加轻松一些，你看，我双鬓边的白发，竟然都消失了。” 威灵也是真心为半师的境界提升高兴： “是啊，进入高阶，身体状态和寿命都有极大的提升，您负责的工作，自然就不会觉得有多繁琐了。” “嗯，我也是觉得很满意，许多智慧术士的修行方式，还是在学习你呀，哈哈……对了，灵湖城那边怎么样？ 前些日陛下都在关注，总觉得现在习惯了帝国内部这样高效的信息沟通，去等待两三日才有的西玄、大洋、北印加消息，陛下已经觉得不满意了。” 威灵和守宫都忍住了大笑： “哈，要是想在联邦与西玄、大洋、北印加之间也连接超级光缆集束，那可是超级工程啊。” 青葙也含笑点头： “那根本不现实，母星太庞大了，与其去地层深处布埋光缆集束，还不如想法突破材料和屏蔽瓶颈，重新将这个时代的卫星送上天。” 威灵一边点头，一边将灵湖城的建设情况，人员状态、分工协作、工程进展、联邦袭扰、瓦伦西城的骑墙状态、十多次小队遭遇战的具体影像……等等信息，进行了分类打包，丢给青葙。 或许这也算是威灵对上一个年度的信息监察汇总了。 青葙不断点头，以他对信息的处理速度，几乎威灵每丢出一个信息包，他就瞬间解析完毕。 片刻之后，青葙欣慰地点头： “很好，很好，灵湖城的确有点另类呀，从设计上看，竟然是一个圆形的，那结界塔的造型非常好，我估计，那些好战分子，一看那结界塔，就会有热血澎湃的感觉。” “哈哈，是的，大家都喜欢，现在只有一个巨大的城墙，大部分人居住地下，城市还没有显露出整体的风貌。” 青葙频频点头： “对了，你先前不是说遇到点事情，这和你单独返回有关？” 威灵点点头，将自己的念体中无意中产生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意识碎片集合体，以及其带来的一系列问题，都丢给了青葙。 青葙的表情非常精彩，从惊讶、惊惧到惊悚： “不对，威灵，以我的观点看，结论或许和你不一样，你当年也曾在雅西郡对精神病人进行过长时间的观察和分析，你不觉得，你现在其实就是一种人格分裂的表现？” 威灵、守宫的颜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他们从未站在青葙的这个角度看待问题。 精神病，人格分裂？ 弄了半天，竟然有这种可能性？！ 两人的智慧都超越普通人，略一思忖，都觉得青葙的说法，或许也是部分灵湖城高层没有说出来的观点。 毕竟那神曲的神容、能力都与威灵一致，连威灵自己都曾经认为它是分割体之一，旁人自然会如此认为。 何况，威灵长期都是温和、友善的“滥好人”，其性格中难免会将凶狠戾气的一面压抑，久而久之，产生一个集合他“恶”的一面，也是常理。 所谓受到远古遗迹那些祭司的念力影响、受到日全食、七曜闪现的未知神识片段的刺激等等，都是威灵长期在负责调查这类神异事情的思维影响，从而找出的自欺欺人的说法。 “这个小家伙的看法倒是别树一帜，而且还能逻辑自洽。” 威灵的识海中，陡然映出了神曲丢来的信息。 他的面色变得更加肃然。 神曲这种故作老成的看法，是自己下意识反驳半师的一种自我保护？ 只有青葙这样将自己视为弟子的人，才会不那么客气地给自己留什么面子，怎么分析就怎么说，愿意给自己他的真实看法。 而玄明、元宝、末药、寄奴等人，压根不会去想这个问题，也不会想象，他们的老师会出现精神障碍，人格分裂。 青葙也看出自己的观点，给威灵和守宫极大的冲击，苦笑摇摇头： “威灵，这只是我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问题，并不意味着我的判断是准确的，其实，与你自己先前所说的，和我判断的，都各占一半。” “对，大人的观点非常准确，如果站在医生的角度看，您的观点毫无疑问是对的。 站在术士的角度看，或许大部分人会认为是冲击顶级术士前的心魔，同样不会认为是什么远古大能的神念碎片汇聚起来产生了意识。” “切，你这家伙，对这青袍小子这么有信心啊，一句话就把你给洗脑了，哈哈，好吧，反正你就是把我当成心魔的，只要你能斩杀心魔，那也是你的能力和造化！” 神曲的信息，令威灵的眉头一挑： “因此，大人不必为我担心，我辈修士，精进笃行，降服心魔那是必由之路！” 青葙的神色微微放松： “很好，有此信念，才是该有的态度。你按你的理解去解决问题，有什么需要，直接给我说。” “好的，大人，我先回去，给阀主他们汇报一下那边的情况，然后好好闭关一次。” 威灵和守宫拱手告别，走出了察院。 招了一辆小型的悬浮车，两人回到了李阀府邸。 威灵和守宫直接去府邸中心大湖畔，那片恢宏的建筑群“砥柱堂”，阀主李元明正好在书房。 对于两人的突然回归，李元明有些意外。 威灵将先前给青葙的信息，全部打包给李元明丢了过去，并且将自己的情况也一一相告。 李元明首先对灵湖城的进展表示满意，与李大蓟不定期使用特殊能力传回的信息进行了细节的对比完善。 对威灵的情况，他沉默片刻，皱下眉头： “威灵，我想你不必过于担心，你的修行速度太快，基本上就没有遇到任何瓶颈，从低阶术士一举突破至高阶，现在都高阶后期了，十多年时间，堪称奇迹，眼下遇到一点问题，也是正常。 但事关精神体，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这样，你先行自己去尝试闭关解决，我这边会咨询阀中隐居的阀中长辈，也让三弟留心一下帝国其他隐世不出的高人，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之道。” 威灵含笑摇头： “阀主，我估计多半还是要自行解决，毕竟智慧术士中顶级和超级的人比较少，各人擅长的方向也不一样。 因此，阀中不必为这没什么眉目的事情，去欠太多人情帐。” 李元明含笑点头： “是啊，你这种情况，老夫也算是闻所未闻，旁人想分割一下精神体，那般艰难，你倒好，动不动就成千上万的精神体可以各司其职…… 对了，你现在的权限也不错，可以将稷下学宫中的各种信息都梳理一下，看看能否找到可以参考的信息。” 威灵和守宫点头，拱手告辞。 走出“砥柱堂”，朝湖畔墅院走去。 威灵的识海中突然有神曲的冷笑发出： “哈哈，这老家伙太圆滑，他其实更加相信你是精神出了问题，哈哈，笑死我了。” 威灵面色有冷： “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的事情，你无需上心，何况，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嘿，你还不信？你在和他进行信息丢包的时候，我就顺着你的信息溜过去翻看了一下他的想法，我的提醒可是有依据的。” 威灵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有点违背自己的底限了。 动用能力去查看身边亲朋好友的内心真正想法，这种行为，非常可恶。 威灵刚有这种愤怒的情绪，神曲不等威灵反应过来就马上继续将它的观点映射到威灵的识海： “好吧，我知道你要生气，但是，我们现在不是共生体嘛，为了规避风险，我必须把握一切的情况信息，消除对我的隐患。” “下不为例，不可用我的‘精神病毒’‘念力木马’等诸多术法，对于我有过信息交流的人进行探测，除非是敌人。” “知道了，知道了。” 神曲的信息显得有些不耐烦。 威灵无奈，微微摇头。 守宫看出了威灵的异常，微微侧头，看着威灵。 威灵苦笑，将神曲暗中所为，都丢给了守宫。 守宫的神色复杂，飞快切断与威灵的信息连接： “这家伙，的确该死，如果时间长了，公子将不会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心态，对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有一种怀疑和戒备。 到了最后，你就不会去关注任何人的想法，只会按自己的想法处世。” 威灵暗暗心惊： 有道理，当自己觉得身边所有的信息都有其相反的含义，那么，就会彻底变成一个极其自我，无视世间一切情感的人。 神曲似乎也对威灵的这个判断有认可： “对，这倒是有可能，如果对与你交流的人都进行了真实性核对，甚至连对方为何做出相应回复的原因都进行了查探分析，那么，你或许真的会失去任何与世人交流的欲望。” “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今后就不要这样做。” “要分情况，涉及自身安全，还是要有保证的，大不了我即便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威灵更加头疼。 一回到湖畔墅院，看着冷清的连片宅院，看着“微醺”亭下空落落的院子，威灵就有些失落。 李陵游和弟子们都在北印加啊。 守宫忙着去看看每一个房间，是否清洁整齐，虽然阀中每隔几日，都有派人管理清洁所有的居所，但未必符合守宫的标准。 威灵略微查看了一下，就在“微醺”亭下，将自己丢进躺椅，闭目养神。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49小小胜利 两个小孩兴冲冲跑回墅院，一眼就看到了躺椅上那熟悉的青年。 “师父？！” 鬼车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随即他一声欢呼，跑了过来，要抱住自己的手臂。 威灵睁开眼睛，看向看着奔来的鬼车，还有那依然有些怯怯的云轴。 下意识想避开鬼车的双手，威灵突然改变了主意，任由鬼车抱着自己的手臂： “师父，你怎么回来了，没看到任何其他师兄师姐，师父是想念我了吗？” 威灵微微摇头，又点点头： “师父遇到一点事情，回来闭关解决问题，同时，我也想念你了，想看看你的进展呢。” 鬼车大喜： “意思是师父短时间都不会走了？” 见到威灵点头，鬼车高兴地摇着威灵的手臂。 威灵瞬间将精神体分割成几十份，一道精神体进入了鬼车的识海，隐藏了起来。 鬼车自然是浑然不觉。 随即，威灵的识海传来了神曲的咆哮： “该死的，你真的想要玉石俱焚？ 你已经在安排精神体分身进入其他人识海潜藏？” “必须的，你看我能将精神体分为数千万，但我为什么直接就分出一小半到这个弟子的识海？ 那就是为以后的复活打下基础，不至于复活后精神力太过弱小。” 神曲的信息有些不甘心： “我不就是随意探测了一下一个老家伙的心思，你就有这么大的反应？果然人心才是最难测的！”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这还不够，我暂时没有与你同归于尽的念头，但是，你难道不觉得我现在太过被动？ 我对你根本就无法掌控，因此，我做一些安排，也是应该的。” “还不够？你都分出小半的精神体进入这怪鸟的识海了。” “哈哈，我突然想到，我还可以多备份一下。” 不动声色间，威灵的精神力瞬间又分化为一部分，其中有十多道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转念间，神曲的抱怨信息映射出来： “好吧，我知道，又有十多道精神体，分别入住了十多个小物件！你就不担心那些精神力自然消散？” “不会消散的，它们会每天吸取一点佩戴者的灵力或者精神力，你忘记了我是五灵俱全的术士了？ 每一种灵力，都可以使用，连末药尾陵这样的精神力，我也能借用，稳定他们小物件中的精神体分身。” 神曲的信息有些恹恹的： “好吧，你够狠，我决定不擅自行动了。” 威灵含笑摇摇头，对这样的微小胜利并不放在心上。 他摸了摸鬼车的脑袋，又看看云轴，含笑丢出信息： “鬼车啊，你最近修行怎么样了？” “很好啊，师父，我每天都有刻苦修行的。” 威灵也不管鬼车的真实情况，看着云轴： “云轴，上次听说你娘要给你生小弟小妹了，情况怎么样呢？” 鬼车抢着回复： “师父，云轴他娘给他生了一个小弟弟，很可爱的，他现在每天都在爹娘上班后，照顾他小弟，很懂事的。” “哦？这么厉害啊？” 云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威灵也很开心地询问云轴： “云轴，你今年七岁了，虚岁算是八岁了，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灵力亲和度？” 其实以威灵自己对灵力的敏感性，他并未感受到云轴的术士潜力。 当年在雅西郡，南星，商陆和寄奴，即便没有成为术士的时候，其他术士也能看出他们天赋的灵力方向，他们自己也会本能地调用一些灵力，为自己服务。 云轴却不回答，微笑着摇摇头，给鬼车一个眼神，转身跑了。 “师父，云轴一定是回去照顾他弟弟了。” 威灵点点头，没有在意。 识海中却传来神曲疑惑的信息： “这孩子奇怪，竟然不和你形成有效的信息连接。” 威灵微微皱眉： “怎么，你还想去查探一下这个孩子？” 神曲的信息有些讪讪： “只是觉得这孩子有古怪，说不好，看不清。” 鬼车在威灵的脚边盘腿坐下来，仰头眼巴巴望着威灵： “师父，我要多久才能长大啊，这一次你们走了好久，我都想去北印加了。” “不急，不急，太快长大有什么意义，你还可以多玩几年的。” 威灵安慰鬼车。 “可是，平时我一个人，就会想念你们。” “没关系，只要你把该学的知识都学完，我可以把你带去北印加那边。” “哇，太好了，我该学的已经不多了。” …… 师徒两人东拉西扯地交流，威灵给鬼车一点点丢包，讲述在北印加那边师兄弟们的事情，鬼车则是将自己在李阀之外的广大区域广交朋友的事情给师父汇报。 就在两人其乐融融的交流中，神曲却有些大煞风景，在威灵的识海印出一道信息： “这九头鸟，你以为依靠他自己淬炼神魂，依靠本源灵力，能够成长起来？ 你错了，他和元宝一样，没法依靠这些成长的，元宝要不是有雷电的提供，到现在都还是一只傻豹子。 如果就这样下去，再等三十年，这鬼车，还会是这鬼样子。” 威灵神色一怔，不免疑惑： “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么？对鬼车的修行，你竟然又知道了情况？” “当然，大部分事情，我并不知道，但不知为什么就是知道这九头鸟，需要吞噬灵魂才能飞快成长，不然，为什么它们叫噬魂鸟？” 威灵刚一回想鬼车在云雷山地吞噬掉那残魂后的沉睡，神曲就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这家伙需要吞噬残骸、灵魂、甚至是术士的精神体都可以，你可以带他去战场上，遇到那些中阶的术士，能量体被打散后，仅剩的精神体，就是鬼车最好的食物。” 威灵的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念想，要是将神曲给弄出来，让鬼车吞噬掉，那搞不好让鬼车直接进入高阶术士。 神曲： “……” 接下来的几天，威灵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房间中，剩下的精神体化身百万，如同一只巨大的精神怪物，无数的触角在帝国的结界信息中徜徉，无孔不入。 帝国九大结界信息中，都让他悄无声息地一一爬过，浏览和收集，寻找有关智慧术士修行的点点滴滴，希望找出一点解决自己问题的办法。 威灵在搜索对付神曲的办法，而神曲本身更是隐藏在威灵的各种精神体中，也在窥视威灵所掌握的一切。 这种情况看上去有点诡异。 几天后，威灵可以确认，自己已经站到了帝国智慧术士的上层，睥睨天下的智慧术士，至少眼界是这样，结界信息，对他已经无法提供更多有效的信息。 对于如何去剥离一个高阶后期智慧术士的变异精神体，如何去修炼出自己的慧体，结界上的信息量略等于无，各种传说典故，只能说是乏善可陈。 “我就知道，你是在白耗功夫，我们这样彼此协助，我在你必要的时候给予警示和帮助，不好么？偏偏要去想办法干掉我。” 神曲得意扬扬的信息，让威灵眉头紧皱，却无可奈何。 仔细思量之下，威灵觉得，现在能做的就是放空心思，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尽量让自己的心思处于一种无知无觉的含混状态。 一旦思索，自己所有的想法，都会被神曲察知。 但一个思维正常、生理正常的人可以真正做到不思考任何事情吗？ 这的确很难，除非一直都处于打坐入定之中。 最后，威灵放弃了，他通过结界信息，给零余子前辈留言，希望拜见。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50神曲质疑 在获得了祭酒大人的应允后，威灵闪身进入了源灵世界。 随即，他看到了白衣白发白须，容貌古拙的祭酒大人，笑盈盈地站在了无尽的虚空潜流中，对他一招手。 威灵含笑点头，放松了心神。 一转念间，威灵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中。 房间四壁皆为山间原木建造，有些原木的树皮与枝叶都还生机勃勃。 零余子盘腿坐在一方低矮茶案之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威灵拱手行礼： “前辈，实在歉意，打扰您的静修。” 零余子捋了捋白须，微微摇头： “威灵，遇到什么事情了，突然回到帝都？ 老夫留意到李元明那小子，近日都去拜访了好几位老家伙了，应该和你有关吧？” 威灵苦笑点头，将自己的情况打包丢给了零余子。 零余子面色惊异，渐渐肃然。 片刻之后，他的神色愈加怪异： “威灵，你在查探我？” 威灵面色一凝，微微摇头： “前辈，应该是那神曲在擅自探寻前辈。” “不可控？” 威灵微微点头。 零余子呵呵一笑： “有意思，幸好，幸好。” “幸好？” 零余子点点头： “我的核心记忆和一些底层的想法，是无法被窥视的，你知道，守护九子，都有这个能力，毕竟智慧术士的能力，千奇百怪，守住我们的核心秘密，自然是必要的。” 威灵赞同地点点头。 心神间却传来神曲的耻笑声： “呵呵，明明是自己的记忆与思维，被人动了手脚，还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 “被人动了手脚？谁有这样的能力？多半还是你无法窥探他的真正想法吧。” 对威灵的质疑，神曲再没有信息反馈。 零余子思忖了片刻： “威灵，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依我看，青葙限于自身等级能力，把这个问题看得浅了，我断定，这不是什么你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至少，封界的表现，与青葙的推断有些矛盾，这也不符合病态的表现。” 见威灵点头认可，零余子继续分析： “老夫以为，神曲所言，大致上可以相信，他真的就是某个未知存在的意识碎片汇聚在一起后，被在你的识海被激活的一种意识，敌我未知，但是敌对的概率要远超善意。” 威灵含笑，将自己已经将部分精神力转移到了鬼车和那些小挂件中的情况，丢给了零余子。 零余子脸上的惊异之色更甚： “威灵小友，竟然可以这样？哈哈，有意思。” 不等威灵回复，他的识海就传来神曲的痛骂： “老杂毛，这有啥意思！不过是狡兔三窟，苟延残喘的伎俩而已！” 威灵立即将这些痛骂忽略过去。 “不过，威灵，你确定神曲自己没法分割为多个？” 威灵心中一惊。 是啊，要是神曲一开始就故意隐瞒自己，它其实也是可以分割为更小的寄生体的情况，那么，无论自己如何应对，无论怎样狡兔三窟，他也会如跗骨之蛆，也终究是无法摆脱它的。 威灵思索了片刻，点点头： “这个可以确定，不然，他如果有这个能力，就不会揪着我一个人了，他必然化身无数，我也不必为此烦恼。” 零余子微微一笑： “好，你无需做更多，想必神曲也不愿与你同归于尽的，他现在太过弱小，甚至无法离开宿主独自存活。 你那样做的话，对他而言是真的死亡，对你而言，大不了多耗费一点时间恢复，孰轻孰重，他应该明白。 老夫也会和守护九子中擅长精神力术法的老伙计，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威灵含笑点头： “感谢前辈厚爱，即便有了想法，也可以不告诉我，直接告诉鬼车就行，相信以您的手段，鬼车自己都会在糊里糊涂中。 而我分裂在鬼车神魂中的精神体，虽然不能像慧体一样独自判断决定，但一定会记下来的。 我不会再做什么，就让那一部分的精神体成为我解决问题前的分身了。” 威灵的识海传来了神曲咬牙切齿的磨牙声。 只有如此的自欺，才能实现欺人。 “好，小友智慧，老夫明白。” 随即，零余子的身形渐渐变得淡化透明，周边的木屋也缓缓消失。 片刻后，威灵独自盘坐在源灵世界的虚空中。 “该死的，你就把你那可怜的智慧用在对付我身上，你自己对真正的隐患却恍如不知！” 神曲的谩骂声印在威灵识海。 “真正的隐患？” “你难道对你自己存在的状态就没有丝毫的怀疑？ 你在九大结界中到处梭巡，试图在数据海洋中寻找沧海遗珠，我也没有闲着啊，该搜寻该深入的方面，我都去查看了。” “呵，可以啊，沧海遗珠这样的说法，贴切。” “威灵，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从你自雅西以西的高山上突然醒过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事情。 你不觉得你突然就想起了帝国的语言，就知道一切常人该知道的事情，除了修士的知识外，你还知道寻常自然人都不关心的天文、地理、历史等等一切信息，难道不是别人给你预置的信息？ 关键是，我通过结界信息，但凡你认识的人，只要他们连接上系统结界，我就可以进入他们的念体和识海深处，去查看他们的记忆和其他信息，但是，我发现一个诡异的事情。” 威灵面色不变，这些怀疑，他自己都曾经想过。 “什么诡异的事情？” “我发现，青葙、李元明、白苏、谢凌霄、王不留、零余子、姬天龙、姬海浮等人，他们的记忆，好像都有被屏蔽和修改的痕迹。 至于宛童、将离、无患、合萌、杜若、申姜、蔓菁、文元、谢芜荑、姬琥珀、姬常山等这些层级不高的人，反倒是正常的。” 如果能量体也有怒火，想必此刻威灵的怒火已经足以自焚，将这可恶的变异精神体给焚毁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结界系统中寻找信息的时候，你再次故技重施，对我认识的人，通过他们连接结界，进行了窥探？” “你怎么老是纠结这种小事情，我不是也没有给你说那些小事情嘛。” “这不是小事，这是底线！我再一次确认，必须干掉你！” 神曲的信息似乎也豁出去了： “无所谓，反正你这样的滥好人，也未必是我愿意长期陪伴的，要不，你让我去教宗那边，或者你找到诃子，我去依附他们。” 威灵翻了一个白眼： “你将我的所有底细都弄了个底朝天，还去我的对头那边，帮他们对付我？你觉得我是那样蠢，还是这样蠢呢？” “你的身体非常强大，是我能想到的最适合当术士的，你的天赋和悟性，甚至比你的身体还要强大，我总有一种错觉，你天生就应该是强大的术士。” “这有什么问题？”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51画地为牢 “这问题可大了，这样强悍的潜力，放在任何一个门阀世家，都是重要的培育对象，但是，你就这样被丢在山上，连最基本的念体激活，都是在雅西因为稽查通道和青葙的刺激才产生的。” “这不是那种情况下很正常的事态发展么？” “是啊，就是因为这按程序的正常无异，才显得非常不正常，似乎将你丢在那里的人，一步步都计划好了。 你一定会被激活念体，然后你会一步步自己悟通术法，不管先是本源术法还是智慧术法，反正一通百通，你一定都会学会。 然后你就必然会到这帝都，在帝国一众大佬的眼皮下面，稳稳妥妥地成长，逐渐长成一棵大树，身边还有不弱的依附力量。” 威灵无法反驳，这的确是事实。 “另外一边，你在察院的工作竟然也那么巧，可以去天南地北，可以去调查自己关心的孩子们的身世，也可以去上古遗迹，你不觉得，你的自由度，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术士？” 晦暗的源灵世界中，威灵盘坐虚空，下意识地点点头。 神曲分析的这些，的确没有毛病。 “我通过你的记忆，调取了所有有关诃子的记忆影像，可以确定，已经死去的教宗格利高列、沉睡的诃子，与你是敌人。 但是有一点我不确定，你知道是什么？” 威灵摇头。 “诃子与你有相似的出身，他的使命是明确的，融合所有的三十六个承载体，最终成为更加强大的某个存在，这被吞噬者中，竟然有你，这说明什么？” 威灵没有去思考，反正自己想什么神曲都知道，干脆就只听结果。 神曲无奈，只能自己分析： “这说明，你的使命其实我们都不确定。 前面说了，你有如此的天赋和条件，天生就应该是主角啊，但你竟然只是一个承载体，那么，那个未知存在的意图就令人不寒而栗了。 在祂融合三十六个承载体后，最终的那个，是你，还是诃子？ 无论是谁，必然都会是真正的神灵降临了。” “难道你见过真正的神祇降临么？” 威灵撇撇嘴，不屑一顾。 神曲有些气急败坏： “蠢材，你不觉得，仅仅以你现在的能力，都有些像远古时代和旧时代的半神了么？ 你要是不排斥我，我们彼此合作，那么，别人的思想中，想的是什么，你都能知道，你的智慧可以判断一切虚假。 你可以主宰普通人和中低阶术士的喜怒哀乐，你甚至可以主宰他们的梦境和记忆。 你还可以利用本源术法，改造世界，你甚至可以将本源能量在手中随意转换。 你可以在这源灵世界里，封堵普通术士，可以将能量固化为物质作为小礼品，这些能力，与那些旧时传说的半神，有何差别？ 如果你再加上诃子，加上现在那虚假的安格斯，三者的能力彻底融合后，不就是神祇一般的存在？ 那样的存在一旦降临，这显化世界与源灵世界，存在与否，都在其一念之间！” 对神曲的警示和分析，威灵依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意外： “是啊，你分析的没有错，这也是我或多或少曾经想过的，有什么问题？我能改变什么？ 因此，我当下只需要努力和诃子他们作对，不让他的目的实现，你假设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随即，神曲诡异的语音信息在威灵识海中如同天雷滚滚： “是的，你能想到这些的确不奇怪，但是，加上你周边那些高层人物的记忆异样痕迹，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其实和诃子一样，也是某个存在的棋子，最终的目的是，你和诃子只能活下来一个，成为神祇？ 假设是你打败了诃子，成为未知存在的那位，有可能就是你！” 威灵终于有些神色变动： “你的意思是说，我其实一直就在被一双看不到的手在推动，在按预定的方向行进？”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当你从雅西的高山上下来，为了基本的生存，你立即就会想起必要的常识，这就是一种预设。 以我对姬天龙的查看，虽然他的心神，与刚才那老家伙一样，被奇怪的力量给封堵，我无法获知更多，但以他过往的所有决策行为推断，他压根就不是那种为了私人情谊会让你去主宰北印加的人，他的理智与理性，足以匹配一个帝王该有的心智，不会这么幼稚。 因此，姬天龙也是被人在暗中影响推动下，做出了这样的决策。 在你需要为守宫解决问题的时候，正是你作为术士需要建立自信的关键时期，然后，李元明送出了帝国流落在皇室外的唯一一具鬼神胴。 因此，李元明所谓的眼光和对未来下注，未必就是他的本身意愿。 在你迟迟不能解决身躯能量化的时候，诃子竟然鬼使神差，强行将你丢进了源灵世界！ 诃子要是知道你能在源灵世界活下来，并且分割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掌控权限，他还会这样选择吗？ 因此，凭借本能和使命感行事的诃子也出错，就是这么巧。 这一切，你不觉得有些太过于巧合么？” 威灵点点头： “是啊，挺巧的，然后呢，你最终的结论是什么？” “我的结论是，你这家伙也未必是我最好的栖身之所，等时机成熟，我还是得离开，不然，今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威灵的神色有些古怪： “既然你觉得我是被人推动的，那么，你现在是不是相当于被我困住了？说不定你所推衍的那只看不见的黑手，他也清晰知道你的存在，目的就是要对付你，你不觉得，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某种神异？” 神曲不再言语，威灵的假想，让他有些心悸。 他陷入了纠结。 只要回到显化世界，威灵一旦连接“未央结界”，他是可以通过这种信息系统方式离开威灵，去寻找其他连接系统的寄居体的。 威灵见神曲被自己吓唬住了，也不再过于纠结，闪身离开了源灵世界，回到自己的房中，继续打坐。 神曲绝望的发现，威灵竟然不再将念体与结界系统连接。 究竟是自己在寄居对方，还是自己被这家伙真的困在这具身体中了？！ …… 随后几日，威灵似乎在画地为牢，门都不出。 鬼车偷偷跑过来见师父，闲扯了几句。 威灵趁机又将自己的精神体分出一半，与先前潜藏在鬼车识海深处的汇聚一起，隐藏起来。 神曲都有些抓狂了，威灵存留在躯体的精神体，已经不足一半了。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真的想找死不成？” “你永远不会找到比现在这具躯体更适合的肉体，离开这身体，你甚至到不了顶级术士！” “威灵，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神识分割出去大部分，威灵看上去要木讷了三分，他含笑摇头，不给神曲任何解释。 接下来，他表面上看着是在自己的房间入定修行，思索的却是各种技术问题，当年守宫和他分享的各种系统网络技术、各种其他本源术法的融合问题，各种他作为智慧术士提升能力威力的问题。 但这些，很明显不是神曲有兴趣的。 …… 又过了几日，王阀阀主王不留来访。 年近百龄却头发乌黑的顶级火灵术士，看着有些萎靡不振的威灵，面色有些惭愧之意： “威灵啊，曼陀和两位长老他们派人回来，通报了那边的信息，对你的各种照应，老夫实在是承情了，你这边可还能控制？” 威灵含笑点头： “感谢阀主关切，尽在掌握之中。” 王不留依然有些愧意： “唉，都怪老夫，要是不揪着广白的离世，非要去查询那地下残魂的事情，或许你不会在那些上古遗迹中感念到那未知的意识碎片，造成现在的困局。” “阀主不必挂怀，那也仅仅是一种分析罢了，这件事，对我来说，不过是如同战胜心魔一般的经历而已，或许会取得很好的历练效果，也未为可知。” 最后，王不留惭然告辞，李元明竟然没有送到府邸之外。 王不留对李元明的意思，自然明白，王阀纠缠于子弟的事情，间接让李阀的一级客卿遭遇磨难，难道还希望李元明假以辞色不成？ …… 神启126年，大洋帝国组建了一个访学团队，皇室慕容氏和五大瀛族贵族，皆有成员加入，在帝国的各部、各大门阀世家进行访学。 他们除了系统地借鉴帝国的施政策略、顶层设计和发展规划外，对涉及各行各业的发展方面，都要进行更深的学习。 帝国方面给予了大洋帝国足够的尊重，对其在治国与发展方面的诸多疑虑和问题进行了探讨和推衍。 毕竟大洋帝国的皇室曾经是帝国八大世家之一，眼下许多大洋帝国的封爵贵族，同样是帝国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的嫡系子弟，两个帝国，同出大夏族裔，真的算是兄弟之邦，帝国如此待见也是正常。 三月十三日，大洋帝国访学团中成员慕容千层、阿部素馨、阿部虎杖拜访灵仙派掌门师父威灵。 通过悬浮摆渡车，三人在大总管李川连的带领下，行进在李阀壮美的巨大府邸，来到了湖畔墅院。 本来威灵十多日没有离开房间，但因为来客比较特殊，收到信息也出门见客。 素馨和虎杖看着那笑容温和的年轻黑袍术士，齐齐躬身作揖： “威灵大哥，你好。” 威灵神色似乎略有疲意，拱手回礼： “素馨，虎杖，不必多礼，这位是？” 身形高大健硕，容貌俊朗的慕容千层却不让两人介绍，含笑躬身： “大洋帝国观澜将军慕容千层，拜见威灵先生。” “哈哈，原来是慕容将军，欢迎光临，请进，请进。” 威灵将三人带入会客厅，大总管私下给威灵丢出一道信息，就含笑告辞： “威灵，阀主让我告诉你，那慕容千层其实就是郑硇，占据了一名瀛族术士的身体。” 威灵含笑点头。 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像当年那样，为一个瀛族术士的命运感慨了。 对于大洋帝国皇族的特权，他已经能够在有限度的范围内，说服自己接受这世间的不平等。 帝国皇室就干干净净吗？ 但帝国皇室却是没有任何地方对不住威灵的。 几人坐定之后，守宫给他们沏茶陪同，总觉得那慕容千层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威灵自然清楚郑硇当年神智在那具琉璃胴中，被守宫给打击坏了的，也私下给守宫丢出了慕容千层的底细。 守宫恍然，抿嘴微笑，坐在一侧陪客。 素馨快人快语： “威灵大哥，我们都是到了帝国后，才知道你带领末药他们都去了北印加，本来都好生失望了，幸好前些天听说你回到帝都了，因此过来拜访。” “嗯，是的，帝国有意在北印加有所发展，我们算是拓荒团吧，那边条件现在不太好，但是比较锻炼人，目前末药他们十多人，每一个都需要独当一面，有疑问、出岔子都是晚上大伙儿一起商量解决。” 虎杖有些羡慕： “威灵大哥，如果我们也去那边，可以吗？” 威灵看了一眼慕容千层，点头含笑： “都是老熟人、老朋友了，肯定可以啊，就看你们在大洋帝国那边有没有空闲，或者说你们高层是如何看待帝国在那边的发展前景的，会不会舍不得你们这样的年轻俊才流失到荒僻的废土区域。” 素馨眨眨眼： “可惜这次鸦胆没有过来，不然，她一眼就能看出很多事情，马上给出答案，我们就笨很多了。” 威灵明白素馨的意图，哈哈大笑： “哈哈，素馨，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这个我无需隐瞒，是的，帝国最终的目标，是要在北印加建立修士国度，目前是以灵仙派领头。 在我看来，未来的灵湖城，必然是以修行门派、宗派为势力代表的，和传统国度的门阀世家、资本团队有所区别。 但凡是修士，应该都有资格在那边长驻，无论是异类、海族、西玄各族，都可以去那边，但灵湖城最核心的队伍，必然是大夏族裔的修士。” 素馨、虎杖和慕容千层三人相视而笑。 素馨还给威灵竖起了大拇指： “我就知道威灵大哥干脆，不会隐瞒。”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52不动不伤 慕容千层从刚才威灵“老熟人、老朋友”几个字中，听出了威灵的善意，也就插入信息： “威灵兄，以李阀的消息能力，必然知道我的情况，我现在侥幸算是大洋帝国的皇室核心，又属于帝国军方的一名高层人员，的确是无缘北印加攻略了。 但我们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推衍了一下发展情况，素馨、虎杖他们目前在大洋帝国的职级并不高，他们有心想去那边，想必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以我的愚钝，也能看出未来灵湖城所代表的意义，甚至可能是未来母星最基本的社会形态。 因此，大洋帝国方面，一定会有相应的行动，参与进去，哪怕就是以帝国四大门阀、七大世家同等的身份，我估计也会派出一些人员进入。” 威灵频频点头： “千层将军的看法非常有前瞻性，如果素馨、虎杖他们有意带队到北印加发展，我肯定是持欢迎态度的。” 虎杖也憨厚地点头： “要是鸦胆和淮山也能过去，那就好了，她那么聪明，可以给灵湖城更多的帮助。” 威灵哈哈大笑： “好啊，游说鸦胆、淮山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慕容千层微微一笑，摇头否定： “我看很难，鸦胆是进入了谋部青眼的重点培养人才，想跑出去发展，上面会很舍不得的。” 威灵自然不会建议更多，便于三人闲聊了一些大洋帝国后续的事情。 不多久，三人便要告辞，守宫有些惭愧： “本来你们远道而来，公子和我都应该略备薄酒，一尽地主之谊，但此次返回帝都，实则是公子在修行方面，出了一点问题，必须随时闭关静修，无缘荤腥，实在歉意。” 三人恍然大悟，对威灵面有倦色的原因有了理解，急忙连连谢绝，皆言能与威灵和守宫交流一番已是心满意足了。 威灵苦笑，将一个信息包丢给了素馨和虎杖： “素馨，虎杖，如果你们有空闲，也可以去云雷山地看看羽涅和茅苈，那里是灵仙派的西北历练基地，位置和飞行注意事项，我都包涵进去了。” …… “来过”小亭，古朴沧桑。 亭下坟茔，朴实无华。 素馨和虎杖两人面色肃然，躬身行礼，告辞。 接下来的一个月，威灵依然闭关静坐，既不主动参与各种社交，也不去刻意修行。 但是，有几次鬼车过来见他的时候，威灵却将更多的精神体，都转移到了鬼车的身上，本体剩下的精神力，甚至不足三层了。 神曲算是彻底被制服了，它的危机感愈发强烈：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让鬼车在做什么？” “哈哈，你想多了，他什么都没有做，成天没心没肺地疯玩。” “你觉得我会那么幼稚去相信？” “很简单啊，你离开我这边，转到鬼车身上，他的想法和记忆，你不一下就明白了？” “或许这就是你的目的吧？反正就是要将我逼出去！ 嘿，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有种你再将精神体分出去一点，只留下百分之十左右试试？” 威灵蓦然一笑： “哈，我明白了，你现在的精神力度，相当于我百分之十左右，的确不错，只要我那样做了，你立即就会控制我，是不是？” 神曲沉默了一下，没有反对，他也明白自己失言了： “威灵，你想多了，如果我想控制你，就不会那么快回到你这边，这不符合我的利益，我完全可以成长到适合的程度再回来。 那样的话，神不知鬼不觉干扰你的思想和判断，岂不是更好？” 独坐房间草垫上，威灵的笑容依然很醇和： “神曲，你知道，我现在只有不到三成的智慧，挺笨的，别说普通术士，有些聪明一点的自然人眼下都比我聪明了。 你所说的意思，我并不明白。” 神曲气急： “这还不是你自找的？明明我们和平共处，患难与共，甚至可以让这个世界，按我们的意图呈现，你却非要去遵从现有的各种可笑的规则和限制，我都不知道你这心思是怎么想的。” “生而为人，总得成为族类中的一员，和光同尘，不可去试图凌驾于众生之上。” “可笑！我觉得你连自己的存在都不明白，自己都是别人的棋子，还抱着那些可笑的执着和坚持，还在誓死捍卫那棋盘规则，你难道不知道，那些都是别人预置在你识海灵魂深处的，其目的就是担心你失控！” 威灵面色肃然，没有回复。 “怎么样，被我戳中痛点了？” “不是痛点，相反，如果我真的是被人预置了你所说的那些思想和底限，那么，我得感激他，因为，这符合我的意愿，让我能以这样的观念，在母星上走这一遭，有着比寻常人更加精彩的历程。” 神曲已经没有了风度： “我他妈的算是服了，你特么是真傻还是故意气我？ 我的意思就是你的价值标准和底限，就是被人操控的！” “我乐意啊，我没有什么太过高尚的理由，但凡我认可的人，我希望他们无灾无殃，平凡一生也罢，辉煌一生也罢，但不能被你这样毫无底线的家伙破坏。” “嘿，底线？你倒是说说，我究竟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要你这样针对？ 受你影响，我对灵仙派的所有弟子，都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不愿意他们受到一点委屈，元宝有危险，我宁愿暴露，也要给他一个可预期的安全！ 我不过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初生精神灵智体罢了，我追求的是不被时光湮没，好好活下去，这有什么错？” 威灵的脸上多出一分灵动： “元宝这个环节，我的确算承你的情。 以你那根本就不存在的三观，你的选择和做法，自然无错。 但在我看来，你附身白猫，吸食低阶术士的大脑和鲜血，已经就十恶不赦。 后来又擅自操控别人，壮大自己，成为一个寄生虫一般的存在，依旧不可饶恕。 而到帝都后，你更是不择手段，通过结界信息，随意进入他人的念体和识海，搜索自己需要的信息，你这算是什么？ 你窥视的不是信息，而是我心中的道德下限。 就这几点，你觉得以我的认知和坚持，能不针对你吗？” 神曲愣了半晌，最后决定摆烂，无力呻吟道： “好吧，看来讨论这个在我们之间分歧的确很大的事情，毫无意义。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可以对付我。” 威灵淡淡丢出信息： “没有什么手段，就这样耗着。” …… 鬼车风风火火地跑回李阀府邸，穿过洒满阳光的林荫小道，来到了府邸中心大湖的区域，看着那高大雄伟的“砥柱堂”发呆。 慢慢地，他走到了大堂外，怯生生地朝里边张望。 李元明和李橘白正好从书房走出来，一眼就看到那阴阳脸小子在那张望。 虽然小家伙现在两边脸色已经大致相同，但此刻，在强烈的阳光下，脸色就有些分明了，看上去依然有些好笑。 “鬼车，你今天没跑出去玩？” 鬼车眉开眼笑： “哈，阀主大人，我可是很少出去的，至少师父回来后隔三岔五都去师父面前报到的。” “哦，那倒是我判断错了？你到这边来有什么事情呢？” “没，没事，我……我都不知道为啥就跑这里来了。” 鬼车的神色有了一刹那的迷惘。 随即，他眼神中有暗金色的光芒闪过。 鬼车拱手行礼，给李元明和李橘白丢出信息包。 两人脸上有惊异神色。 片刻之后，李橘白呵呵一笑： “哈哈，威灵是在给那神曲逐步施压呢，嘿嘿，就看它顶得住与否了。” 李元明也点点头： “要不，我们也配合一下，哈哈，我也想看看那小家伙的韧性和底线，它这样一直耗着，对威灵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连修行都受影响。” 鬼车咧嘴大笑，点点头，飞快地跑了。 很快，鬼车回到湖畔墅院，进入自己的房间，房门轰然关闭。 鬼车的身形陡然炸开，化作能量体，瞬间消失。 鬼车出现在源灵世界，前面已经有三人等候。 石龙子、零余子、使君子。 …… 术士的精神力一旦不够，不但不能有效地施展术法能力，而且对现有的躯体控制，都有些吃力。 威灵现在就明显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独坐在房间的草垫上，偶尔间，身形就会缓缓变得庞大，同时会逐渐变淡，不由自主朝能量体方向变化。 而能量体，要是没有强大的精神力约束，就会缓缓溃散。 威灵发现了这一点，明白是自己的身躯太过强悍，能量极大，需要的精神力自然更高，现在仅以三成的精神力约束，自然会有些吃力。 威灵知道的，神曲自然也清楚。 但是神曲却有些幸灾乐祸，根本就不提醒威灵。 本来是入定打坐的，但威灵竟然恍恍惚惚睡着了。 片刻之后，他大汗淋漓惊醒，心有余悸。 就在刚才短暂的沉睡后，他再次进入那熟悉的梦境。 死寂空间、黑色潜流、荒芜大地、倚天高峰、喷射岩浆、巨大人影、 大日降临！ 抹去额角的冷汗，威灵定了定心神： “呵呵，术士精神力不够，连心神都会有太多的不可控，竟然做噩梦。” “哈哈，但愿不是我让你做噩梦的。” “你给了我压力，我做噩梦也是正常的。” 神曲的信息印入识海，平静而淡然： “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不伤。” 威灵默然无语。 …… 三日后，一帮工程技术人员，利用搬运智能设备，将几套一看就不寻常的设备，安装到威灵居住的房间。 上次布设在守宫房间的大功率赋能设备，一直没有拆除，这次就正好延长了导线过来，连接到这些设备上。 三套高能激光炮，三套磁暴能量炮，围成一个圆圈，黑洞洞的发射口，对着房间中心的草编垫子。 威灵笑嘻嘻看着忙碌的技术人员，心无波澜。 而识海中的神曲，此刻已经出离愤怒了。 在一阵语意含混的咆哮之后，他反而陷入了平静。 鬼车再一次跑进威灵的房间，仔细打量每一套定向能武器，似乎对这些技术人员的布置过程都非常感兴趣。 威灵摸了一下鬼车的脑袋，含笑不语。 又有一成威灵的精神体进入了鬼车识海潜藏，现在威灵本体中的精神体已经不足两成。 似乎受到了威灵的暗示，鬼车对于师父在自己房间布置大功率武器的事情，也毫不吃惊，走了出去。 待所有的技术人员离开后，威灵盘腿坐在草编垫子上，神色平静。 威灵随手拿起了一个控制器，随意将那橘色的按钮摁下去。 随着威灵手中的控制器按动，房间中六套设备，都有细微的嗡嗡声响起。 定向能量武器，开启了攻击前的充能准备。 “你来真的？” 对神曲的询问，威灵并未回答，静静坐在那里。 然后，威灵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哀伤。 从他雅西走下高山后，经历的点点滴滴，都化作无尽的回忆，占据了他的心神。 神曲此刻却不再多言，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初见守宫、将离和宛童时候的狼狈，初遇南星、商陆和寄奴的同病相怜， 为还清帝国贷款在雅西各层劳动的辛勤，寒水老人那略有生疏的琴音， 首次巡山的谨慎，苏子大叔带来的压迫感， 杨大将军发动地雷阵地那种地动山摇的震撼， 博湖郡外城那些活色生香夜生活的尴尬， 叹息之渊那深不见底的阴暗，乔尔坦灵鱼湖山体内部黑暗中的温馨， 诃子湮灭山寨的威能和恐惧…… 迷失在源灵世界的诸般无奈，再见元宝元贝的那份欣喜， 面对武田龙毅的小心翼翼，灭杀章龙胆的满腔愤怒， 解封守宫的无上欣慰，对自身承载体身份确认后的无奈与不甘…… 遇到素馨虎杖和阿部内山的从容不迫， 再见羽涅的那种锥心之痛， 面对羽涅的激烈了断那份无尽悲伤， 感悟远古遗迹中那些祭司残念的冷静与理性…… 诸般种种，点滴回忆。 一幕幕的画面在威灵的识海掠过，最后定格在神曲那仅有两尺高的暗金色精神体上。 神曲面无表情，悬浮在虚空，似乎依然在静静地看着威灵。 威灵一声叹息，将手中的控制器置于面前。 他看向了那红色的控制按钮。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53坦诚相待 “叮……叮……” 六套定向能武器充能完毕，发出了细微的提示音。 手中控制权上端，绿色的指示灯已经亮起。 威灵的手指，放在了红色的控制按钮上。 威灵一闭眼。 “嘣！” 他感觉自己心神中似乎有一根细细的线条，瞬间断裂了。 就是现在！ 神曲的心神乱了！ 一瞬间，威灵的身形消失不见，他出现在源灵世界。 他看了一眼这令他无比心安的晦暗世界，遥遥看向一个很久以前随意丢下的信息锚点。 然后，向前跨出一步。 威灵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一处绝对黑暗的房间中。 这种黑色完美地吸收了所有的光线，没有任何反射。 威灵的右脚在地面上擦动了一下，感受着地面上那一层厚厚的尘埃，依然沉重而不受自己脚尖的摩擦而飞扬。 定位没有错，是这里了。 密室的神秘设计和特殊材质，感受到有能量体进入，四面的墙体和顶面，如同上次到来的时候一样，都发出了暗淡的微光，不刺眼，但足可以映照物体。 室内的景象顷刻映入眼前。 密室中央，那个船型的培养槽依旧，两头微翘。 “船棺”中未知的黑色液体，并未恢复，仅剩下薄薄的一点，宛如黑色的琥珀，深沉而幽邃。 神曲在威灵的识海发出一声叹息： “威灵，你真的很狡猾，你是如何知道的？” 昏暗的墙壁微光下，地面上那些“星尘”无风自动。 一瞬间，地面的“星尘”汇聚在一起，在一阵剧烈的蠕动之后，形成了四个没有面目的人形生物，灰扑扑而无五官的面部，对着威灵。 威灵依然站立不动。 一道暗金色的光芒，从威灵的身上溢出，瞬间将那四个没有面目的人形生物搅碎，重新沦为弥漫空间的“星尘”。 “星尘”快速旋转，瞬间形成一件空荡荡大氅一样的形状，似乎有一个透明的人形生物正穿着这件大氅。 “哈哈，神曲，你不是首先应该感谢我吗？我带你来这里，让这四具意识残片，都汇聚到你身上，让你变得更加强大。” “嗯，这的确值得感谢，但是，你知道我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 “嗯，好吧，我承认，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压根不相信，你必须要依靠接触才能转移出去。” “哦？那你又为什么需要将自己的精神体转移到鬼车身上，做出一副要与我玉石皆碎的状况？” “哈哈，这不过是我的确认程序而已，你从最开始的谩骂和愤怒，到后面的坐观其变，其实就已经证实了我的判断，你一定会在我毁灭躯体的前一刻，顺利逃走的。” 神曲沉默了一下，没有反驳威灵的判断，反而饶有兴趣： “你为什么会有如此判断？” “很简单，既然我会的术法，我所有的能力，你大致上都可以，或许威力不够，但一定都可以做到。 在当日见到元宝的那一刻，他抱住我的手臂，我就已经察觉了不对，那孩子这些年已经很坚强了，不会那么脆弱。” “于是，你当时就对我有隐瞒？” “不是隐瞒，我无法对你隐瞒，我只能遗忘，于是，我就忘记了很多事情。” “这不可能，那为什么你现在能记起？” “很简单，我对自己催眠了，我让自己忘记了我的精神体其实可以自己离开本体的，不需要介质，比如，我在荒冢峰就以精神体去通知了李陵游他们，自己在山地上遥控。” “催眠？我觉得这更多的含义是在医疗层面，而不是术士术法。” “是的，我观察了很多的精神病人，你应该知道这个术法的产生过程。我使用催眠术暗示自己，只有等你离开，我就会记起自己的所有事情，同时，我让自己永远不要相信你。” “那为什么你施展催眠的术法，我并未发觉？” 威灵呵呵一笑： “不能使用术法催眠，只能是自然人医生那种方式，你根本就不会在意，你应该只对我动用术法才会敏感。” 神曲化身的那星尘大氅在微光下微微起伏，片刻之后，继续丢出信息：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明白，我既然可以无需物质依托，就可以进入术士躯体，那就意味着我随时可以再次进入你身体！” 威灵身形一晃，道道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在这一瞬间，原本留在鬼车体内、额外分配到那些小礼物上的精神体，瞬间就回归了威灵的身躯。 威灵伸了一个懒腰： “你知道，只有精神体是无视空间与时间的，现在，我已经神完气足，你可以试试。” 神曲久久没有回复信息。 过了好久，他才幽幽丢来一道信息： “好！你很好！竟然将我玩在鼓掌之中，这些日子，你思考的那些人情世故，那些可笑的人类情感，都是在为了欺骗我？” 威灵摇摇头，神色黯然： “不仅仅是，我只是有些难过，比当日确认我是承载体‘天才者’还要难过。” 神曲的信息有些讥讽意味： “难过？你会难过？我甚至都在猜想你会不会又是在给我挖坑设套。” “这次是真的没有，我难过的是，竟然真有高高在上的神祇存在，虽然你仅仅是外神、邪神或者是凶神本身的沧海一粟，但我身为人类，依然为众生能苟存至今感到庆幸，为自身的平庸和无能为力羞愧。” 神曲有些惊讶： “就因为我一个懵懂的初生智慧体，你就推导出必然有外神的存在？对于这个结果，我自己都不确定！” 威灵定定地看着神曲： “你可以确定，你就是某位外神神识扫过母星星体的意识碎片，被我感应远古遗迹的时候，不断汇聚起来的，你和设置这四具星尘护卫的外神是一体的，这不，你融合这四具星尘护卫的意识碎片，毫无阻滞，水乳交融，对不对？” 那星尘大氅衣领以上的尖帽部分上下摆动，表示神曲在微微点头： “是的，我刚刚还在暗笑你，在最后一秒没有按下按钮，没能保持住你那可笑的牺牲精神。 但转眼间，你就带我来到这里，当我发现熟悉的神识碎片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谈不上计划，只能是尝试，我们毕竟是凡俗之人，对没有人性的神祇，是谈不上了解的。” 似乎对“没有人性”这几个字有些排斥，神曲有些恼怒： “你说的未必准确，老实说，我对李陵游、元宝等十多个弟子，都有好感，或许是受你的影响吧，这就证明我还是有人性的。 我再一次给你提醒，我自己都不确认我是所谓的神祇的意识碎片。” “你不必排斥没有人性的说法，贪、嗔、痴、疑、慢、生、老、病、死、高尚、低俗……等等诸般，都是人性。 比如诃子所需要面对的承载体，其三十六个承载属性，许多都是负面的，未必就是坏事。 在我们族裔的上古文化中，早就有太上无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观念，但那是大爱之后的无爱，是一种平等看待众生的更高层级情感。 因此，具有神性未必就是坏事。” 神曲略微思索，大氅微微颤动： “还是不对，你先前的理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能判断我可以随意离开和附身，但不能解释你为什么知道我与这里的星尘护卫都是同一神识碎片。” 威灵感觉有些好笑，随意丢出信息： “这不很简单嘛，你对我的记忆有许多的看法和认知，但是，明明我在探索赫尔邦的地下空间以及鲮鲤遇到那残骸追杀，都涉及那星尘和残魂，你好像根本就不在意。 这很不合乎情理，那么多细小的事情你都能放在心上，如此重要的一些事情，你不闻不问，那就是故意回避。” 星尘大氅再次颤动： “有道理，这个疑点的确值得你注意。” “还有，最终让我确定你是外神神识碎片的，是那个噩梦。” “噩梦？” “对！我的精神力术法，对于梦境有一些掌控力，我自身只剩下那么一点精神力了，自然就心神不宁，很容易做梦，迄今为止，我做过的梦境，就是那个。 但是，很离奇，你好像对这个梦境根本就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我梦见了什么，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神曲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复，最终他竟然学着威灵叹息了一声： “唉，人类都这样心思复杂吗？你真正的试探和着力点，我都以为是人类卑微的意识局限。” “我承认，智慧术士的心思可能会细致紧密一点，由不得我们不小心，那些有限的知识告诉我们，神祇是不会有情感的，他们不会有梦境。” 神曲再次点头： “很好，威灵，我尝试着自己能拥有人类的情感，很高兴你能坦诚相待，给我解释了自己是如何失败的，我想，下一次我会注意一点。” 威灵含笑看着面前漂浮的星尘大氅： “还有下次？你对我还没有死心？” 神曲微微摇头，又点点头。 威灵略一思索，呵呵一笑： “哈哈，我明白了，你要去找诃子，他甚至比我强大，你一定会去找他，一旦你成功潜伏到他身体，那么，他的所有术法与秘密，你都学会了。 那样的话，你将会拥有我和诃子的全部能力，以你的习性，应该是不会放弃强大机会的。 不要再说你不知道诃子在哪里，以你们外神的感知力，你一定知道！” 神曲丢来有些诡异的笑声： “嚇嚇，感谢你的提醒，或许这是我更好的选择。” “不需要感谢，我只希望，你永远不再出现在我的身边，也不会与我发生任何交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智慧体。” 星尘大氅不再有信息回复，渐渐变淡，消失在昏暗的黑色密室中。 威灵看了一眼那怪异的船棺，宛如黑色琥珀的残留液体，反衬着特殊墙壁的微光，显得异常神秘，带着些许令人不安的气息。 威灵身形一晃，进入了源灵世界。 黑暗再次缓缓笼罩地底密室。 身处源灵世界，威灵静静地悬浮了许久。 收回那些精神力后，他感觉出一种异样的舒适。 数百万的精神体一旦回收，汇聚后的整体实力，似乎又提升了不少威力。 既然本源术士中的每一种，都有利用本源灵力结成护盾，没有理由智慧术士就不能使用精神力，制作适合自己的精神护盾。 是编织精神力的护盾，还是利用精神力的排斥性进行侦测？ 现在神曲要是再过来试图藏身自己的识海，威灵有了戒备，他肯定没有办法实现了。 最后，威灵利用精神力，仔细感应诃子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玄妙，他知道诃子就在这个世界中，但是却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远在天边，抑或就在身边？ 正如二维世界的小爬虫，不知道有三维生物就在自己的头顶观察自己一样，这个源灵世界，与显化世界相比，应该有所不同。 在这里，再远的距离，似乎也就是一步之遥，顷刻抵达，但消耗的精神力却又不一致，说明其实还是有距离远近的。 再一步跨出，威灵已经出现在自己的房间，看着那六套定向能攻击武器，微微摇头。 他一个闪身，已经出现在砥柱堂外。 很快，见到了笑吟吟的李元明。 阀主从威灵的气色上，已经发觉威灵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他笑呵呵地丢来信息： “怎么样，解决了？” 威灵苦笑： “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但对方暂时离开了，我有了这件事的先例，今后他应该没有机会再神不知鬼不觉附身了，但其他人，对他来说，依然是不设防的。” “哦？那你有没有办法看出，在其他人身上，有神曲存在的可能性？” “很难，我又不能随意去侦测别人的识海和比对其不同，几乎无解。” 李元明哈哈一笑，笑容有些陌生：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诃子呢。” 威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愤怒顷刻间布满他的双眼： “神曲，你不要以为，有这份天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终究你会为此丢掉性命的。” “性命？哦，准确说，我没有性，只有命，寄居在你身上的这段时间，让我受益匪浅，有你那样变态精神力的也太过少见，比如，当前这家伙，境界能力都不错，但那些蝇营狗苟利益纠缠的事情想得太多，没有多少意义。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生气有意义么？我就是做个测试，不然，我都不放心去找诃黎勒。” 不等威灵回复，李元明突然闭上双眼，身形微微一颤。 随即他睁开眼睛，面有惊异之色： “威灵，你怎么在这？怎么样，解决了？”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54神圣护盾 威灵面色肃然，走上前去，伸手抓住了李元明的手： “阀主，对不住，失礼了，我要检查一下你。” 李元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将手伸得更直： “检查什么呀？” 威灵一抓住李元明的手，精神力已经探测了过去。 略作侦测，随即后退半步，躬身一礼： “阀主，你还记得你如何到这堂外的，如何见到我过来的？” 李元明面有困惑之色。 威灵随即给他丢出一个信息包。 李元明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 “该死，这家伙竟然如此毫无顾忌！” 威灵苦笑： “是啊，防不胜防，神曲现在算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我感觉，他目前有点类似一个智慧术士的慧体，可以在一段时间范围内离开肉体的支撑，独自在很远的距离进行有理智地行事。 但时间一久，也不行，他需要能力较高的术士身体为他提供必需的能量补给，因此，他会不断在不同的人群中流转。 而被他寄居过的人，或许会出现短暂的记忆空白。 因此，但凡有记忆丢失的时间范围，那就要引起注意。” 阀主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既然如此，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 威灵摇摇头： “但愿诃子能够对付他，诃子那边，我凭直觉，他是必须去面对的，而诃子，也未必是那么好对付的。” “嗯，最好诃子能将他的能力给干掉一大半！” 威灵苦笑点头，心想谁折腾谁还真不好说，不过他依然安慰阀主： “阀主，无需过多担忧，世俗的一切，对神曲没有意义。” 李元明听懂了威灵的潜台词，心中稍微松懈： “那就好，不过想起他这种无声无息的入侵方式，还真的头疼。” “是的，我会在阀中待一段时间，我会随时注意你的，对了，那六套装备，可以撤除了，那东西，对神曲也没有用。” 李元明的神态苦涩，微微点头。 回到湖畔墅院，威灵刚进院落，就看到鬼车跑过来。 威灵一把拉住鬼车，仔细检查他的识海和精神力。 鬼车有点懵： “师父，干啥呢？” 他丢开鬼车的手： “没事，没事，师父就是检查一下你的修行有没有进步。” 威灵苦笑摇摇头，暗道自己都快被神曲搞得神经过敏了。 鬼车立即有些惭愧： “师父，我……是有点贪玩……主要是我随便怎样努力，都没有看到进步。” 威灵立即想起神曲提过一句，鬼车这样的噬魂鸟，本源灵力对他的继续修行意义不大，他需要的是去吞噬神魂。 威灵立即有些头大，哪里有什么神魂供鬼车去吞噬？ “嗯，好的，鬼车，师父会帮你想办法。” “好的，师父，这段时间有点奇怪，有时候我会有些犯糊涂，会猛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地方，却想不起是如何到那里的，去干什么。师父，是不是我的修行境界在倒退啊？” 威灵哈哈一笑，知道自己有几次控制鬼车去传递想法，对鬼车本身的神魂进行了梦游术法干扰，他醒过来必然疑惑。 “没事，没事，你是在帮师父做事情，你自己忘记了过程而已。” 正交流着，守宫走过来，看到神采奕奕的威灵，不禁大喜： “公子，解决了？” 威灵将事情的经过打包丢给守宫： “没有从根子上解决，但估计有一段时间的平静期。” 得知威灵逼走对方的结果，以及神曲附身阀主用以测试的事情，守宫也暗暗心惊： “这家伙，太神出鬼没了……不过，我很期待，沉睡的诃子要是被这家伙弄醒，那起床气，会是一种什么暴走状态。” 威灵忍不住笑了： “神曲没有那么笨，他会很小心潜伏的，诃子多半会不知道。” 随即，威灵再次进入源灵世界，召唤零余子，两人在源灵世界见了面。 威灵将所有驱逐神曲过程和细节，都给零余子打包，丢了过去。 零余子对威灵的手段策略，伸出了大拇指： “很好，我们先前的约定依然不要解除，一旦神曲回来，你及时呼叫我们，我们联手干掉他！” 威灵苦笑摇头，能干掉么，就眼下的状态看，是看不到可能性的。 …… 西玄大陆，荣光之城。 荣光大教堂宏伟的高塔内，教宗大人专属的起居室中，那位一直顶着格利高列形象的教宗大人，正在查阅一些从各个邦国教区呈上的各种例行信息。 当前这位教宗大人，利用的是前任总统安格斯的皮囊，但其神魂却是那个一直在联邦荒僻邦国苦修的执着者。 在当初诃子给格利高列设局的情况下，他与敏锐者属性的承载体、前总统安格斯进行了残酷的彼此吞噬融合，最终获胜，成为了当时的胜利者。 因为其融合了执着、虔诚、高尚、谦逊等十三种人性中最正面最光辉的属性，由此带来的圣洁结果，是他比任何人都适合教宗这个职位。 这两年以来，教宗大人“格利高列”的伟岸、圣洁与神圣、仁慈深入人心，在整个西玄世界，神主教在过去从未到达过如此的信仰高度。 神主太过高高在上，永远不会将祂们的目光停留在宛如蝼蚁的普通教众身上，众生只是祂花园的一颗草芥。 但现在祂在世间的代言人，伟大的格利高列大人，足以诠释祂的唯一性和神圣性。 就在神曲的神魂，从源灵世界渗透出来的一刹那，执着者其实已经感应到了有种陌生的精神力靠近自己。 他下意识地心中抗拒，微微抬起头，狐疑的眼眸还有一些暗绿。 现在，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来苦修士形象，彻底将自己与曾经的格利高列融为了一体。 其实，他的敏感和抗拒是无效的，就在他感应到陌生精神力的那一刹那，神曲已经完成了整个侵入和寄居过程。 一个意外发生了。 神曲从极北冰原下密室带走的星尘，那黑乎乎的星尘大氅，就在入侵寄居的那一瞬间，没有如愿化作能量进入，被遗留在教宗大人的身体之外。 而在最后的时刻，教宗本能地发动了他的术法。 十三种最正面的属性，发出的任何术法，都只能是，光明。 那一刻，无尽的光明绽放。 一道道笔直而刺眼的光芒，从高塔的窗户射出，几百公里外的区域，都能看到道道直射苍穹的光芒。 苍穹中的流云被瞬间打碎，飞鸟坠落！ 无数的虔诚教徒，看见了来自荣光大教堂的光芒，无不躬身礼拜，对着荣光大教堂的方位，狂热地祈祷。 而在教堂内，意外还没有停歇。 基于某种神秘的属性原因，那十三种正面能量衍化的光明力量，瞬间就将那些暗黑的星尘给融化了，化作一道液体铠甲一样的护盾，覆盖了教宗的身体。 时间太快，变幻太过剧烈，执着者根本无法逆转这个过程，他只能眼睁睁地被动接受。 随即，他感觉身体变得沉重了许多。 但是另一方面，他有一种直觉，自己穿上了一身神圣的护盾，在这显化世界中，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能量与物理攻击，都将被大部分豁免！ 虔诚的执着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神圣庇护，激动得五体投地，对着身后那悬挂的抽象徽章行礼。 除了神迹，他无从解释这一切。 神曲此刻也有点发懵。 他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威灵将自己带入的那个地下密室中的无名星尘，没有如约能量化进入教宗的身体，被阻隔在外部了。 片刻之后，教宗所感受到的一切信息和他的理解，神曲也都一并获知。 神曲非常困惑，对那黑沉沉的星尘，为什么会在教宗的光明力量面前，顷刻间发生这样的变化，非常不理解。 他甚至有点担心，教宗大人毕竟是某位存在在世间的代言人，自己的入侵与寄居，该不会引发神祇的惩罚吧？！ 事实证明，神曲的担心有点多余。 那星尘除了化身为一副隐形的神圣护盾，并没有任何的后续事情发生，这让神曲总算有了喘息时机。 片刻之后，他翻阅了执着者的所有记忆。 如果可以苦笑的话，神曲此刻唯有苦笑连连。 这些记忆信息中，在荒僻的邦国虔诚苦修，占据了执着者大部分的记忆，而参与同敏锐者的争夺，以及后续的诸多事项，其实所占份额不多。 相反的，对于后期如何发展教会，这方面信息不少。 执着者担当教宗，是相当称职的，有着许多一看就行之有效的想法和还没有实施的措施。 但是，神曲的关注点不会是这方面的，他从教宗大人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个秘密，让他对威灵的忌惮到了更深的程度。 在教宗的记忆中，威灵身边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孩，云轴，竟然也是承载体，而且是那个非常重要的轮回者。 威灵太狡猾了，将重要的轮回者就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给其他人染指的机会。 最可怕的是，前段时间神曲寄居威灵的时候，威灵对自己思维的控制简直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没有丝毫透露过，一点点征兆都没有。 威灵甚至连和云轴进行念体交流的机会都没有，神曲自然也无法得知云轴的任何情况。 这种对神曲防备、克制到极限的情况，让神曲有些胆寒。 仅仅片刻功夫，神曲学会了教宗大人的一切能力。 与诃子一样，那最关键的特殊术法，吞噬承载体，自然不会落下。 而起居室内，匍匐在地上的教宗大人，经过长时间的虔诚祁拜之后，感觉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他仔细感受着自身状况，除了能感受到多出了那副神圣护盾之外，并无任何不适，不免有些激动万分。 虽然他就算没有这护盾，也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但是，有了这副神圣护盾，是不是意味着他身份的合法性和神圣性，是蒙神主亲自赐予的，具有无可置疑性了？ 基于这种猜测，执着者希望更加全面地理解这护盾，随即发动了术法，闪身进入源灵世界。 他进入的源灵世界，准确说不应该是源灵世界，而是光明世界。 这是一个没有黑暗和阴影的世界，一片炽热亮白，没有了色彩上的对比，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平面的空白世界。 此刻，他激动地看着身处源灵世界的自身，高大而宛如神人，最神圣的还是身上那流转不息的一层金色护盾，彰显其神圣的来历。 “哦，一切都归于主！赞美主！” 如果可以发出声音的话，教宗大人一定会高声赞美。 但随即，他看到自己庞大的身躯前方，悬浮着一个三英尺左右的精神体。 精神体的面容变幻不定，从一张猫脸，瞬间切换为封界、元宝、威灵、幼年执着者、幼年安格斯，最后定格为幼年的格利高列。 不知为何，教宗大人此刻却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惧感，宛如面对天敌！ 他瞬间就跪伏下来，恐惧地看着对面这个小小的神魂精神体。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恐惧并崇拜对方。 而此刻，神曲却已经欲哭无泪了。 他看着跪伏的教宗精神能量复合体，甚至连交流的欲望都没有了。 因为，神曲又发现一个问题，断定自己上了威灵很大一个当。 正常情况下，如果自己直接过来找到诃子或者执着者，他们那融合了不同属性的承载体神魂，注定了会被自己这种天生具备神性意识碎片的神魂体压制，自己除了寄居，甚至可以夺舍！ 自己可以将他们融合了各种属性的神魂给吞噬，利用他们的真身，形成独立的神祇分身！ 于是，就在执着者进入源灵世界的第一时间，神曲就没有忍住对方神魂对自己具备的极大诱惑力，并付诸了坚决的行动。 那一刻，他的神魂体就已经扑了上去。 但是，转眼间，他就被那一道流转的金色护盾给弹开了。 正是那道星尘衍化的神圣护盾。 神曲绝望地思索了一下，最终承认，威灵的智慧碾压自己。 以最快的速度走一个捷径，成就神祇分身的机会，被威灵给毁了。 他将自己带到那地下密室，任由自己带走那些星尘，难道就是在为这一刻做准备吗？ 当然，如果威灵知道这个结果，无疑会庆幸自己的当机立断。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55都是坑啊 威灵只是通过神曲从不提及那么重要的星尘，依据那些星尘在感应到能量体后会幻化为守护者的情况，去猜测其简单的神识碎片，会不会与神曲有相互关联之处。 要说谋划，威灵其实也有谋划，因为神曲除了故意忽略星尘，还在忽略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有关残魂！ 上一纪文明祭祀的魂魄碎片，非人非鬼的存在，与神曲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他为什么会忽略？ 因此，才有威灵让鬼车接触零余子、石龙子和使君子的情况。 这一切真实的情况，神曲自然不知道，他只能认为是威灵太过阴险导致的结果了。 一步步，全是坑啊。 通过阅读身为苦修士的执着者的记忆，神曲更多地了解了有关神祇的事情，对威灵所谓的某位不可提及存在的神识碎片，有了全新的认识。 如果机会适合，神曲还是有不少机会成为那位神祇的化身的。 但目前这个进程，虽然被威灵给打断了，但是并未到绝望的程度。 事实上，非要说是威灵打断的，也有点不合适，因为威灵就没有让他过来找教宗，而是去找诃子。 但反过来看，自己去寄居诃子，多半会是一样的结果。 神曲对威灵的忌惮已经深入骨髓，但他毕竟是神祇的意识碎片，可以暂时认输，但不可能没有反击的欲望。 执着者空有一个庞大架子的教宗地位，但实质上只是一个虔诚的苦修士，有了一些教宗的常识，对神祇的理解还太浅薄，神曲还需要更多深层次的信息，他无法提供。 当前可以利用教宗的，是其身份和吞噬者的特殊性，算是最好的打手和掩护身份，关键对方还承载了对神灵的虔诚属性。 转眼之间，神曲就想通了这些问题。 既然无法吞噬夺舍，能寄居也可以曲线实现自己的目标。 他故作高深，给执着者丢出信息： “格利高列，也罢，你既然喜欢这个模样，就叫你格利高列吧，你知道我是谁？” 教宗的能量体微微摇头，但顷刻间却丢来热情洋溢的信息： “以奴仆的愚钝，无法猜想您高贵的身份，但是，依奴仆的浅薄见识，能给您最忠心的仆役附加神圣护盾，并以如此神秘的方式召见奴仆，您就是神主的分身！” 神曲满意地点点头，傲然丢出信息： “我的神体，处在你无法想象的时空之外，我感受到这里的变异，因此将溃散在这片时空的神识碎片，组合了这临时的神魂体，给虔诚的信徒一点赏赐！” 教宗深深地埋下头： “一切荣誉都归于您！” “我已经知道以前发生的一切，诃子作为我在这片时空的监察者，他是不合格的。 在你以前的那位教宗，他也是不称职的，但你比他们要更加符合我心意一点，还知道坚守自己的信仰底线，很好！” 神曲自然是打胡乱说，敲打执着者，并朝着他的目标引导： “诃子这套分割神体为三十六个承载体，再行融合的方式，非常低级！但在考虑到在这个低级的时空，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办法！” “遵从您的指引，但有吩咐，奴仆将一往无前！” 格利高列急忙表态。 开玩笑，自己目前的状态，也是从“监察者”的神体中分割出的部分属性融为一体的，要是眼前这神祇的分身不满意了，自己或将万劫不复。 “很好，既然已经形成了这样的局面，我是不希望不虔诚的信徒壮大的，相对而言，对于你这样的信徒能获得能力的提升，对本神来说，是有裨益的，因此，你要确保自己不被诃子吞噬。” 格利高列几乎感激涕零了： “万能的主啊，赞美您的一切！” “我浏览了一下你的过往，如果就这样被动等待诃黎勒的到来，你必然会成为他的食物。 你难道不知道，三十六个承载体中，包容者，轮回者和天才者，才是三个关键要素？” 教宗差点去擦拭了一下那并不存在的冷汗： “神圣的主啊，以您的如炬目光，自然清楚，您卑微的仆从都是后来才被他们给卷入进来的……奴仆曾经去见过天才者和轮回者，对天才者，没有必胜的把握，而轮回者，他的神魂并未成长完足。” 神曲微微一笑： “果然是蠢材，轮回者之所以是轮回者，那就是他的记忆是不灭的，一旦在身处他不能掌控的局面下，他会提前洞察风险，不断地轮回，将神性封印在神魂之中，永远给人一种没有成长完备的错觉！” 教宗微微抬起头，有些震惊： “竟然是这样，看来，我，诃子和威灵，都被轮回者给欺骗了。” 神曲满意地点点头： “你只有吞噬了轮回者，才有那么一丝丝胜出的可能性。” 丢出这道信息，神曲的神魂体随即变得透明，顷刻消失。 “格利高列”茫然起身，仔细感应这个世界，却再也感受不到神曲的存在。 当然，就算他知道神曲在自己的神魂识海深处潜藏，他也是没有能力去搜寻出来的。 以威灵那般可以化身百万的精神体，都无法驱逐神曲，遑论精神力只是超越普通术士的教宗了。 但就是神曲这份神鬼莫测的手段，让教宗大人更加坚信是神祇的分身降临，在给自己做无比荣耀的引导。 对于神曲来说，顺手做了这件事，鼓动教宗格利高列去吞噬轮回者，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他凭自觉，知道轮回者一定在核心神魂中，封印了许多有关神祇方面的信息，这对自身随后的成长极其重要。 只要教宗吞噬了轮回者，获取这些信息，自己也就获得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为今后的进阶提供了参考的途径。 还有一种可能性，假设教宗在吞噬轮回者后，如果陷入了沉睡，那么，沉睡状态的教宗，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彻底控制他，吞噬其神魂，成为真正的神祇分身呢？ 神曲有个明悟，或许这就是自己走上捷径的另外一个机会了。 如果非要在诃子、威灵和教宗之间去做选择，神曲会毫不犹豫选择拥有全部正面属性的教宗，主要是这家伙足够愚蠢，狂信让他失去了判断力。 威灵太过狡猾，诃子太过危险。 等自己彻底吞噬了教宗，有了代表神祇分身的承载体，又具备了神性，再去对付诃子和威灵，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这样的盘算，让神曲暗暗满意。 “威灵，你不是给我挖坑么，我现在先让教宗把你觊觎的轮回者先行吞噬，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56诃子醒来 就在那暗黑星尘被光明力量给融化，瞬间生成一套神圣护盾生成的时候，在无尽的源灵世界中，一片广阔的区域内，平静的暗能量潜流开始涌动，激荡，汇聚，最后竟然凭空凝聚成一个庞大的人形。 这个巨大的人形能量体逐渐变得凝实，还有微微的金色光芒闪耀。 无数的黑线开始在人形的四周漫延，试图靠近那如山岳横亘的金色巨人。 最终，无尽的黑线一闪而过，金色的巨人体形瞬间收缩，变得如同常人的高度，一个金发青年。 随着潜流的穿行，诃子金色的发丝飘散摇曳。 缓缓地，诃子睁开了眼睛。 沉静的晦暗世界，瞬间以诃子为中心，爆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光芒散去，恢复宁静。 诃子的面色平静，再次闭眼，无数的记忆纷至沓来。 “连同自己的包容者属性，整整二十一种属性被融合了。” 诃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感觉到自己的神魂稳固，看不出任何融合体的痕迹，宛如天生。 “没有再次崩解的隐患了吗？ 看来，这次融合格利高列的那些属性，是和原有的彼此相融的。 说起来，还真的应该感谢帝国那几个老家伙的手段，将当初那几个承载体融合的格利高列，进行了记忆清除，嘿，业火燃尘，这术法还真的不错，杂质去得非常彻底。” 他的眼眸中金光闪现，透过无尽的时空，看向了显化世界。 以诃子现在的能力和精神强度，瞬间就看到了他感兴趣的一切。 “呵呵，还是顶着格利高列的模样啊，安格斯，你没有任何进步嘛！” 身形一晃，诃子依然处于源灵世界中，但是，他已经与现任教宗几乎面对面，间隔他们的，仅仅是源灵世界与显化世界的空间壁垒。 仔细探测打量教宗后，诃子的面色渐渐变得严肃，甚至有一丝悸动在他心中涌现： “格利高列竟然身具神圣护盾？！ 什么是神圣护盾？ 我为什么知道这个名称？ 怎么感觉他身体内蕴藏着令我恐惧的东西？” 顷刻间，诃子有了一种明悟，有了神圣护盾加持的教宗大人，在显化世界中，接近免疫任何本源术法攻击，如果他不进入源灵世界，诃子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这怎么可能？！” 诃子皱起了眉头。 他本来感觉经过这次的成功融合，自己的力量增强太多，对执着者冒名的格利高列，自然会是随意吞噬拿捏，但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数。 融合了那么多的记忆，特别是教宗格利高列的“背叛、阴险、贪婪、卑鄙、狂傲、凶残、虚伪”等属性，他绝对不再是当年那个纯善的金发青年，既不会对所谓的使命有任何排斥和抵触，也不会为了所谓的使命感去牺牲自己，成为那个所谓的神祇。 他要活出自己的命运，谁也无法主宰自己。 在先前的某一刻，他都有了绝不再去融合其他承载体的念头，就现有状态，神魂稳固，阅历众多广博，修为强大，已经远远超越了寻常修士，夫复何求！ 但是，眼下这个冒牌的教宗格利高列，却给了诃子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还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惧感。 是不是应该和“格利高列”谈一谈，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诃子只需要随意间心念所至，就可以在格利高列的识海发出邀请，请他到源灵世界一叙。 想必，以执着者的智商和好奇心，是不会拒绝诃子的邀请的，毕竟诃子成就了他。 没有诃子让敏锐者安格斯与他彼此吞噬，这世间，就只有一个苦哈哈的苦修士，不会有现在神圣护盾加持的教宗大人。 但是，诃子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隐忍”，是一个好习惯。 连瓦西里都习惯的谨慎，诃子自然不会忽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贸然与格利高列交流，必然引发那让自己恐惧的事物注意到自己。 有了这个明悟，诃子放弃了惊动格利高列的念头。 就让自己偷偷醒来，悄悄跟随，看看你要做什么。 …… 就在神圣护盾形成的时候，世间最顶尖的那一些修行者，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心悸。 似乎那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其严重程度，还超越了太阳的磁极偏转、耀斑狂暴、七曜闪现。 帝都“未央”高塔之上。 贯通的九十八层和九十九层，都是一个巨型的圆柱书架。 在这个宛如深井的书房内，那个须发洁白、长眉垂腮的老人，散发着莹莹毫光，仰望了一眼天顶。 似乎老人的眼光没有看到四周那如同井壁一般的无限书籍，没有那种身在井底、被无穷智慧传承压迫、被无限文明薪火包围、坐井观天的压迫感。 他的长眉微颤，面色肃然： “怎么会这样？变数会这么早就发生？” 白光一闪，老人的身形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未央”高塔之上的苍穹， 长风穿体而过，老人宛如无形无质。 他看向了西玄世界，目光似乎已经看到了教宗格利高列的身躯。 随即，他微微转头，看向了北方。 在极北荒原，在那地层之下，有个密室。 在那密室之中，曾经有来自天外的星尘。 老人面色微微有些惊诧神色，随即叹息，身形消失。 一转眼，老人已经回到了塔顶书房，静静在那低矮的书案后趺坐。 片刻之后，老人沧桑的眼神微凝，发出了三道信息，召唤他的学生。 在帝都的帝国陛下姬天龙，立即丢掉了手中的事情，走进了自己的起居室，身形消失。 帝国军政大学内，零余子面色一怔，也闪身不见。 帝都某个隐秘的潜修之处，青衣简朴、仪态飘逸的使君子豁然起身，发动了术法，瞬间离去。 不多久，三人都陆续到了未央高塔的九十七层。 三人彼此相视而笑，躬身作揖： “师兄，不知老师相召，有何要事？” 石龙子和使君子同时咨询零余子。 零余子微笑摇头，心神叩问上方。 金属的塔楼顶板突然垂下一块，金属悬挂的扶梯出现。 三人立即走向了悬梯。 随即，他们看到了书案后方静静盘坐的老师。 太上。 三人跪伏在地： “学生见过师尊。” 太上微微有些笑意： “不要弄得那么庄严，这种跪拜礼今后都尽量要少做，为师总觉得你们每拜一次，老夫就要少活多少年一样。”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57诛神之谋 三人都呵呵而笑，心中略有放松。 师尊有心情开玩笑，必然不是什么大事。 但他们忘记了，但凡是小事，老师只需要在他们的心神间直接吩咐即可，无需召唤他们一起过来。 “坐下吧，坐下吧，我们之间，无需这么严肃。” 待三人坐定，恭谨地看着太上，等老师吩咐事情。 太上的白须微动，面有笑意： “人生之于天地，实属多余，这是老夫很久以前的认识，有些偏颇，但当年不觉，因此，自己的第一个学生，就赐名零余子了，你不会怪为师吧？” 零余子面色既感佩且惭愧，连连摇头： “怎么会呢，师尊，我身处大湮灭后的尸骸人群中，年幼无知，静待死亡，是老师给我了活下来的可能，又让我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变异人，成为小小的初阶术士，到现在已经是超阶的术士，又岂会认为自己在师尊心目中是多余之人？” 太上微微点头，看向姬天龙： “潜龙勿用，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石龙子，当年乱世大争，百族消亡，我大夏危若累卵，君子外圆内方，讷于言而敏于行，恰如你的坚韧性情与雷霆手段，故名石龙子，并非说你是顽石不开窍。” 姬天龙含泪跪伏： “师尊，学生向来认为没有您，就没有大夏帝国如今烈火烹油的壮势和大夏族裔蒸蒸日上的盛况，但有驱策，请师尊下令！” 太上颔首微笑，看向使君子： “法法法元无法，空空空亦非空。静喧语默本来同，梦里何曾说梦。 了却君王天下事，我心早已归南山。法统道统，皆是世间术士一统，待我大行远去之际，却又是回归之时。 使君仁智心，济以忠义胆。未来尚有委托之事，届时你即自知。” 崔使君面有悲色，挺直身躯拱手齐额： “师尊春秋鼎盛，切莫谈及大行之事。” 零余子与石龙子也悚然而惊，为太上突然间谈及生死之事惶惑。 “哈哈，我们在座四人，皆为世间大修士，对生老病死，不应该有这些常人悲喜，况且时间还早，为师也就是有感而发。” 三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太上看向姬天龙： “极北冰原地下密室，那船型容器外围地面的那些星尘，被威灵带走了吧，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到目前为止，能通过那密室大门的，就只有威灵这样五灵俱全的术士，太上直接想到威灵，也属正常。 姬天龙面色一惊，立即将当日姬常山、姬琥珀为了稳固身躯，委托威灵将他们俩带进密室的情况，打包丢给了太上。 太上微微点头，没有一点惊奇神色。 零余子看了看两位师弟，又将近期威灵体内有恶灵神曲入侵，不得不分割出精神体寄生于鬼车，求助于三位的情况，汇报给太上。 太上的面色一惊： “什么？神念碎片有了自己的意识？ 他还自名神曲？ 唉，老夫大意了！为师对于威灵去那些远古遗迹体悟上一纪文明中那些祭司的残念，并未抱着他会有收获的想法，但是没有想到，却将外神的残念给惊醒了。” 零余子三人面色一惊： “外神？！” 太上黯然点点头： “是的，有我们这样弹指间江河断流、大山倾覆的顶层术士，在我们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神祇，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嗯，对了，也未必全是威灵惊醒了祂，这些年天地的异常变化、太阳的多次异变、时机上日全食、七曜闪现等等异常，都会累积加剧这个进程。 或许，一次太阳的磁极偏转，不过是外神在几百年前的一次回眸。 以你们的能力，最好暂时别去知道外神的事情。 有时候，你们一念之间，外神的神念就看到你们了。” 三人悚然而惊。 零余子小心地求证： “威灵告诉这个情况的时候，甚至将这个神曲当成自己的心魔一样看待，还认为能战胜他。 是不是就是因为威灵去感悟到了远古祭司们呼唤崇拜外神的残念，因此才在他体内产生了外神的灵智？ 换个角度看，那神曲，其实就是外神神魂的一小部分？” 太上点点头： “心魔？说起来还是有点相像度的，但这不重要，现在情况很明显，那些星尘并不是威灵带走的。 以威灵的智慧，他敏感地发觉了那些星尘中是有某种残念存在的，那么，他必然是前往那个密室，面对那些星尘，验证他的想法，核实神曲和那星尘残念的关系。” 石龙子有些吃惊： “这么说，那是神曲带走了那些星尘，就像那些地下祭司残魂一样，利用了那些星尘附着神魂？” 太上颔首： “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 “师尊，有个问题，威灵回到帝都后，给我汇报过他取得诰神石的所有经历，他感悟到的仅仅是那些远古的祭祀、悦神和献祭的仪式，并未感受到有神祇的意志，怎么会有外神的残念滋生？” 面对零余子的不解，太上思索了一下： “为师有个猜测，但不能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事情，神曲不一定知道，因此，他才会有不断去变强的欲望，去弄明白自身是谁的残念，如何恢复更多的能力。 但是，要是你们知道了，他会本能地找到你们，进入你们的识海，去寻求更多的信息。” 石龙子、使君子都有些变色： “这么厉害啊，我们师兄弟三人竟然还答应威灵，在适合的情况下，助他狙杀那神曲。” 太上呵呵一笑，微微摇头： “哈哈，你们三人，也算是蒙昧，哪怕只有一点点外神的神念汇聚，一旦有了自身意识，就不再是神念碎片了，就变成了神魂，就不是人力能杀死的。” 使君子面色凝重： “那么，师尊，外神对我们这世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无爱，无恨，犹如尘土草芥。” 三人默然。 无爱，无恨，那就是漠视，犹如尘土草芥，就可以随意践踏。 姬天龙思索了一下，问出一个问题： “师尊，您以前从未谈及这些事情，我们只是遵从您的告诫，不去对西玄百族赶尽杀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人世间的众生存在，对神祇还是有一定价值？” 太上的微微抬头，看向虚空，眼神却好似没有焦距： “价值？是的，应该是有的，但是，就看这价值有多大。 这宇宙之外，有太多的文明，每一种方式都很奇特。 所有的观念、思想、成就和过程，都将丰富神祇的生命和智慧。 因此，几乎每一个文明的背后，都有外神在主宰他们，有些强大的外神，他们主宰的文明，犹如魂河沙数，无法衡量。 故，众生不灭，神灵不亡。” 猛然间从师尊这里，获知这样颠覆性的信息，零余子的脸色灰败： “那么，老师，我们母星的文明，也是外神眼中的一粒砂土世界？” 太上默然。 姬天龙皱眉： “老师，您为什么知道神祇的事情，您见过神祇吗？” 太上哈哈大笑： “见过，见过，可我希望没有见过。” “老师，能表述清楚一点吗？学生有太多猜测，但无法确定。” 太上摇头： “不能，还是刚才我说的，你们不能动念。 一动念，我们身边、身体内，皆有外神的残念，你们一动念，祂就知道了。” 三人面面相觑，顿时心生强烈的无力感。 太上却没有理会弟子们的挫败感，笑呵呵地看着零余子： “哈哈，再给我重新整理一下威灵汇报的所有细节，不要在先前的信息上累加，包涵所有细节，我仔细看看。” 零余子立即静下心来，将威灵的各种信息丢重新梳理一下，丢给了老师。 片刻后，太上似乎发现了一点什么： “威灵在噩梦中的情形，神曲根本就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 “按威灵的判断，对方是真的不知道梦境的内容。” 太上大笑： “哈哈，这里的重点，其实不在梦境的内容，而是威灵会做梦。 你们三位大术士，有多少年没有做梦了？” 三人摇头，丢出相似的信息回复： “到了高阶术士后，神魂坚定，绝无精神力和思维不受控制的情况，潜意识都在掌控之中。” 太上咧嘴而笑，似乎既感伤又有些高兴： “很好，那就继续按你们和威灵约定的，一旦有机会，就助他诛杀神曲，有必要的话，我会在暗中相助。” 看到师尊突然间似乎多出一些把握，三人都有些放松。 太上有把握的事情，那就铁定是事实。 太上轻轻捋了一下长长的白须： “基于这些信息，我们可以复盘一下过程，威灵的计划很明显。 他的策略非常明确，一举数得，通过观察神曲面对那些星尘的态度，可以断定神曲的来历。 同时，在那种情况下，神曲忍受不了变强的欲望，离开威灵的身躯，去融合了那些星尘中的神念碎片，这符合威灵的预期。 然后，威灵就顺势祸水西引，鼓动神曲去找诃子的麻烦。” 零余子点点头，师尊的判断正是威灵的方法，这有什么问题？ “可是，威灵依然忽略了，神曲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会老老实实按自己的鼓动去行事，换了你们三人，也必然不会才被威灵给坑了一把，还会继续听从他的安排。” 那是当然的，三人都点头。 “因此，神曲去找了另外一个人，就是现在那位教宗大人。” 零余子有些意外： “啊，安格斯，哦，不对，威灵说应该是顶着格利高列形象，却用了安格斯躯体的某个承载体，姑且就认为他还是格利高列吧。 这个教宗融合的承载体，全是那些最高尚正义的，因此才会有如今那副神圣的表象。” 太上点点头，给出了令三人吃惊的解释： “之所以让你们过来，就是我确定，神曲去找这个冒牌格利高列了，大概率已经寄居成功了。 但是，有趣的地方就在于，那些星尘并未如愿进入对方躯体，而是在那些神圣的光明法力之下，触动了外神的另外一种设定，化作了一套神圣护盾，被这冒牌教宗给穿戴上了。” “神圣护盾？！那是什么东西？” 太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棘手： “非常强大的护盾，介于物质与能量之间，材质就是那些星尘，不是母星上能想到的任何材质。 因此，如果神曲真的要过来找威灵的麻烦，过来的人，就将是现任的教宗了，你们面对的敌人，防护力会很惊人的。” 三人面面相觑。 好吧，又是教宗，帝国还真的与西玄的教宗杠上了。 上一任教宗，就被破布子、牵牛子、急性子、白药子四人，汇合威灵给干掉了，虽然被诃子捡了一个大便宜，但也直接导致了诃子的沉睡，算起来，帝国方面也不吃亏。 要是这一次又干掉对方的教宗，假如消息走漏，估计整个西玄都会与东土不死不休了吧。 这里边还有一个问题，威灵说过，神曲一旦寄生，就会学会被寄生者的所有能力，那么，当前这个绣花枕头教宗，其拥有的各种承载体都可以唤醒的吞噬术法，神曲必然也就学会了。 学会吞噬能力的神曲，会不会吞噬教宗？ 那么，到时候过来报仇的是神曲还是教宗？ 显然，这一系列简单的推断，四人都顷刻间了然于心。 三位弟子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无可奈何。 姬天龙忍不住摇头： “威灵这个承载体，就是祸事包啊……他不会停歇的，麻烦只会更多，诃子这个大威胁都还没有解除，又冒出个神曲，还有穿戴神圣护盾的教宗，真的令人头疼啊。” 除了可以想象的对抗难度增强外，以零余子等三人的智慧，心中必然还有更多的疑惑： “师尊，那位诃子如果最终将所有的承载体都融合后，最终产生的那位，必然强大到举世无敌，祂会是外神吗？” “以前我就给你们说过，祂是西玄世界一位古老的旧日存在，甚至对大湮灭事件进行了推波助澜。” 三人不依不饶，丢出问题： “师尊，您并未说清楚那旧日存在，是不是就是外神。” “师尊，您见过的外神，是那位西玄的旧日存在，还是其他？” 太上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却竖起了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 三人相视苦笑，这样的老师，以前都很少见到，他竟然有这样孩子气恶作剧的一面。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58专程交代 姬天龙突然间有些乐观，看向零余子和使君子： “师兄，师弟，老师这个禁言的动作，是不是意味着，诃子或许会失败，反而成就威灵。 问题是，我们现在了解到的，威灵连那道吞噬的术法都不会啊。” 零余子和使君子都点头，却看向太上，希望获得表情暗示确认。 但是，两人明显失望了，老师的表情上除了笑容，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零余子丢出一个信息包，问题更加直指核心： “师尊，我一直有个奇怪的感觉，这个威灵既然也是承载体，那么，他天生就应该会那道吞噬术法才对，即便没有天生就会，但遭遇了吞噬后，必然学会才符合逻辑，格利高列和安格斯验证了这一点。 除非，威灵不是承载体！” 太上的表情更加开心，一边摇头，一边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 三位弟子都彻底糊涂了，师尊摇头，表示威灵应该就是承载体，但为什么要大笑？ “好了，好了，不要去多加猜测，除了扰乱心神，别无裨益。 今后我会将心神多多关注威灵的，你们也让守护九子，近期都不要入定闭关，随时候命，或许，诛杀神曲，会用到他们。” 师兄弟三人都面色肃然。 有帝国的三位“守望者”都还不够，还需要“守护九子”的协助，看来，要诛杀神曲，的确远非想像中容易。 “记住，有关为师的事情，不要告知威灵，因为他一旦知道我的存在，必然会产生错误的联想，会影响我的推算与未来谋划。 其实，调查残魂一事，石龙子就应该阻拦，就不应该让威灵参与，他与诃子关联甚深，诃子与地下残魂之间，也有关联，为师担心诃子的融合进程加快，清醒过来的时间提前。” 三人一齐躬身应诺。 辞别老师，离开“未央”高塔，彼此拱手，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一些疑惑不解。 零余子想明白了一件事，先前在询问师尊的时候忽略了。 最初老师说的“大行”之意，会与几人后来密谋的“诛神”有关联吗？ 但师尊也提过，时间还早。 会是师尊故意在安慰三人吗？ 一想到这一点，零余子的内心就有点沉甸甸。 帝国真正的撑天之柱，不是他们三位“守望者”，也不是更加世俗化的“守护九子”，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上。 很明显，看看没心没肺的小师弟已经离开，姬天龙的眼神也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他和零余子对了一下眼神，彼此间凝重的眼神，说明了两人都心有灵犀。 而在高塔顶端，待三位学生离开，太上的身形也消失了。 他出现在那极北冰原下那个神秘的密室之内。 四壁的神秘材质石壁，感受到有能量体或精神体的进入，会自动散发出微光。 其实即便没有墙壁的微光出现，而太上自身白莹莹的光芒，也能将这密室映出基本的轮廓。 太上在那船型的容器边上，缓缓盘腿而坐。 地面上，已经没有那些沉重的星尘。 太上的表情淡然，抚摸着那神秘的容器，陷入长久的回忆。 良久之后，太上起身，身形消散。 时光缓缓流逝，帝都依旧安宁。 帝国的黎明与黄昏，在晓风残月与市井烟火的伴随下，尤其显得寻常而从容。 威灵总算过上了平静的修行生活。 察部方面，半师青葙不会给他安排小事。 李阀这边，李元明知道威灵刚好驱逐了神曲，需要尽快恢复和提升能力，也不会有事相扰。 那日师尊召见之后，零余子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将神曲的变故告知了威灵，让威灵有个思想准备。 也许过来找他的将不是那“星尘大氅”神曲，而是神圣光明的教宗大人，要是威灵一个不察，让神曲再度寄生，想要再次驱逐，估计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对此威灵同样是惊异万分，心中猜测了种种情况，但始终无法明白那晦暗沉重的星尘与所谓的“神圣护盾”有什么关联。 但零余子显然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这个事情，对威灵的询问同样是满脸茫然。 零余子也只能表现出茫然，他们都不能给威灵透露太上的存在，事实上，太上也并未告诉他们那两者之间的联系，只是说那是外神的一个预设。 在光明力量之下，星尘会熔解，化作神圣护盾。 而威灵也清楚，神曲说帝国高层的人，他们的记忆有被人动过手脚。 威灵谈不上完全相信神曲的信息，但也不排除，帝国除了姬天龙、零余子、大风子、破布子等高手的背后，还有隐藏的更深的力量。 偌大一个帝国，没有一点隐形力量，威灵是不会相信的，但他不会去向零余子追问更多。 就目前而言，对皇帝陛下以及这几位前辈，包括曾经见到过的几位阀主，威灵依然并不排斥。 或许正是整个族裔都经历了大湮灭的苦难，这些门阀和各方势力，都能做到以大局为重，斗而不破的状态。 一旦帝国有新的方向，都能派遣相应的力量，一致对外，或许这才是整个族群能在大湮灭后强势伫立母星的关键。 过了两天，待心神调整到完备状态，威灵瞬间回到了灵湖城。 虽然威灵作为高阶后期的术士，但通过源灵世界，瞬间跨越了近万公里，等他现身灵湖城，出现在玄明等人面前，依然略有疲意。 看着含笑挥手的威灵，末药玄明等人大喜，迅速通知一众高层。 很快，附近的李大蓟、李陵游、萧独活、柳西河等督造灵湖城高层，都一并过来。 威灵表现出的神完气足，让众人都欣喜万分。 待人员都齐聚后，威灵给他们粗略丢出了如何驱逐神曲的过程，并简单告诉众人那神曲已经远赴西玄，附身某位大人物身上，自己的事情得到了妥善解决，特意过来告知一下，还要尽快返回帝都，以防对方反扑。 灵湖城每日都有小型的通讯载具往返帝都，李大蓟等人未必不知道情况，但威灵亲自现身相告，那是另外一种态度问题。 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看，现在的各大门阀世家，这么努力营造的灵湖城，未来还将是灵仙派主导的修士王国，因此，威灵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必须亲自过来，这是一种姿态，会给普通寒门术士更多的信心。 到了夜里，威灵将李陵游、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元宝、元贝、玄台、玄参、望月、鲮鲤、胡燕窠、朱砂等十四名弟子汇聚一起，开了一个门派的会议。 威灵丢出更加详细的对峙过程，将鬼车参与充当临时载体的情况，以及神曲寄生现任教宗等诸多细节，一一相告。 弟子们都纷纷咋舌，对神曲的特意神魂有了更多的了解。 “因此，这件事其实并未完结，对方的反扑未必就轻松，而且对方现在学会了吞噬术法，更加难以搞定。 以我对那神曲的了解，他必然会回到帝都，找我麻烦的，下次过来，多半就是教宗亲临了。” “师父，我们想回去帮你！” 末药、玄明、元宝等人都有些担心。 “没有必要，你们在这边更加重要，帝都那边，我都和几位前辈高人约好了，嘿嘿，到时候会给来客一个好看的。” 李陵游点点头： “也对，帝国派出了这么多人，建设北印加灵湖城，这不是一时间的心血来潮，而是长久之计。 威灵兄过来，是要稳定你们的心神，将前些日子因为那神曲寄生带来的不利因素给消除。 越是在这个时候，灵仙派的所有人，都应该全心放在灵湖城这边，这才是帝国希望看到的局面。” 威灵给李陵游竖起了大拇指： “嘿，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凌波侯果然非同小可。” 众皆大笑。 李陵游悻悻： “上贼船了，早知道我就在自己的小岛上混吃等死，这边千头万绪，实在麻烦啊，而且还是为人作嫁，不划算。” 玄明大笑： “哈哈，李大哥，李长老，灵仙派可也是你的门派啊，说这样见外的话！” 这方面的事情交代完毕，威灵还提及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这次在帝都，大洋帝国的访学团中，有慕容千层陪同的素馨和虎杖，他们今后有心参与到灵湖城中来的想法，就不知道大洋帝国高层如何考量。” 末药等人很高兴： “那最好了，我们都希望他们过来呢。要是鸦胆与淮山都能过来，那就完美了，儿时的伙伴就都齐聚了。” “不乐观，鸦胆是大洋帝国重点培养的智慧术士。” 威灵微微摇头，又给李陵游丢下一个私下信息，告知他慕容千层就是郑硇的情况，李陵游面色有些古怪： “嘿，这么能折腾啊，神智损失严重不？” 威灵微微摇头： “还好，这么多年历练之后，感觉他比当年智慧很多了，修行上一样是中阶的火灵术士了。 十八郎，你可要努力啊，郑硇折腾一大圈后，仍然是中阶术士，你没有走弯路，可不能落后呢。” 李陵游立即有些苦闷了： “就他那蠢蛋样，还不是占了一个出身好，以他原本的身体天赋，能到中阶都要烧高香。” 交代完毕，威灵又看向元宝、元贝、玄台、玄参、望月、鲮鲤、胡燕窠、朱砂等几位异类学生： “你们几位师兄弟，和末药玄明他们略有不同，在这边更有优势。 北印加这边，比起帝国区域，核辐射更加严重，目前灵湖城周边几千里范围，变异兽相当多。 我上次和守宫回去在高空就注意留心了一下，你们可以去搜寻点化更多的变异兽，元贝可以将重心放在五大灵湖，那边的水族大型变异兽不少。 现在有近两百名记名的二代弟子，未来的入门二代弟子也会有一百多人，我希望还是有几十位非人类的弟子。 一方面，他们今后的修行，更多会以你们几位为榜样，另一方面，这样做会让我们真正在这里扎根下来。” 威灵如此重视异类的教化与相融，未免没有未雨绸缪的考量，为今后二代弟子的平衡在做准备。 灵仙派的初代弟子，或许不会歧视异类术士，但如果后继力量中异类术士的比例太少，未来必然会出问题，甚至走上歧视异类，屠杀本土异类的歧路。 元宝等人均是他们族类中的出类拔萃者，对威灵的苦心非常清楚，自然感佩激动，纷纷承诺会将此事放在事务序列的优先级中，陆续办理。 微微思索一下，威灵又叮嘱李陵游： “十八郎，我上次与阿尤布、纳尔吉扎都有暗中约定，他们的土著族人，会陆续迁入灵湖城，你要和李二叔、几位长老他们沟通好，不必特意善待，做到平等对待就行。” 李陵游点头应诺。 感觉该有的交代与安排都已经妥善，威灵最后提醒众人： “我估计这段时间，瓦伦西城方面，因为上次吃了一个大亏，并未有疯狂的报复，估计是因为那季米特里还没有将手中的人力都聚集齐备，但反击肯定会到来的。 你们的外出小队，一定要增大规模，不可太远。” “放心，师父，我们这边有比他们更多的高阶长老，还有顶级的两位前辈，载具也比他们的先进。” “师父，对方最近都一见到我们就逃逸了，侦察骚扰依旧，却不敢战斗了。” “师父，你别担心灵湖城这边，只管将那神曲顺利干掉就好。” 众人七嘴八舌，都让威灵不必担心。 威灵含笑点头，双手抱拳： “那就好，我也该回帝都那边了，等我好消息吧。” “愿师父顺利！” 威灵身形消隐，进入了源灵世界。 …… 荣光之城教区的枢机主教，埃德加大人，微微躬身，眼睛却微微抬起，崇敬地看着书房中那圣洁伟岸的教宗大人： “陛下，您的意志一定会得到坚决执行。” 格利高列轻轻点头，手掌摩挲着奢华的书案，环视一眼庄严华贵的空阔房间。 即便他化身光明，似乎也永远无法驱散这座宏伟大教堂无处不在的阴暗。 半个时辰之前，他招来埃德加，对随后自己离开后教会的事情进行了必要的交代和安排。 他告诉埃德加，他要进入大教堂底部的密室，深层次地潜修一段时间，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可打扰。 万一出现自己很久都不露面的情况，让埃德加暂时主持教会事务。 埃德加神色谦卑而恭谨： “陛下，您是我主最合格的代言人，万众都离不开您的带领。 即便您在苦修之中，您现有的策略和计划，都会如一贯彻。” 事必躬亲、勤勉有加的教宗，憔悴颓废闭门不出的教宗，终日嚎叫类似入魔的教宗，以及如今神圣光明的教宗…… 埃德加并不知道为何教宗大人的性格，会出现那么大的反差，性情也变幻无常，但毫无疑问，这两年的教宗大人，是自己能够想像到的，与万能的神主最契合的状态。 光明，伟岸，仁慈，无私。 如果可能，他希望，伟大的格利高列大人，永远是这样，站在亿万教徒的第一位，向那冥冥中的存在，送上众生的崇拜。 格利高列含笑点头，洁白的须发抖动： “埃德加，感谢你的认可，在万能的神主面前，我们都是祂谦卑的仆从，为了更好地为祂放牧万民，我们必须更加努力提升能力。” 埃德加在胸前划出了三角形的特殊礼仪手势，缓缓躬身退去。 格利高列静静地感应着自己的识海深处。 那日之后，再也无法感受到那神秘神魂的存在。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躯体上那看不见的神圣护盾，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伟大的荣耀，随时在庇护自己。 “格利高列”的目光渐渐变得坚毅。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59布下罗网 帝都，李阀府邸。 湖畔墅院中，连片的屋舍俨然，没了大部分的灵仙派弟子入住，少了许多生气。 “微醺”亭下，应季瓜果、糕点甜品、腌卤烧烤摆满了矮桌。 守宫在旁边的烧烤架旁忙碌，谢芜荑、姬琥珀和姬常山，已经与威灵喝了不少酒。 两位身份贵重的美女都已经满脸红霞，却依旧忍不住将威灵随手凝结冰花的果酒，一杯接一杯。 姬常山已经醉眼朦胧，对威灵告知的各种信息，北印加基地防御战、弟子们和各大门阀世家子弟与瓦伦西城的斥候小队巡战，心驰神往。 逸兴遄飞之际，姬常山慨然拍案： “威灵兄，好遗憾啊，我们都解决了身体问题，却依然不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仍旧困于帝都一隅，心中不甘啊。” 威灵根本就不接这个话题，低酌浅饮，仪态随意。 身量高挑的姬琥珀，眉目间的英气不再，此刻却多出几分妩媚，看着威灵吃吃轻笑，眼神中有光华闪动。 随即，她看到了无尽的黑暗扑面而来，暗黑的空间中似乎隐藏着无数深不可测的深渊，无数伺机噬人的洪荒猛兽。 下一刻，她身处那片黑色的荒原上。 她感觉自己的身形中，有无尽的黑色潜流在穿过，浓密如水的黑色海底，寒冷深入骨髓。 随即，她开始飞奔，奔向那道黑暗的山峰，如同一个溺水的弱女子一样。 就那么几步间，她似乎就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无尽阴寒的能量透体而过，带走了她身上的所有热能。 身上的衣裙仿佛钢铁合金一般的坚硬，在划破娇嫩的肌肤，更多的阴寒力量，化作一道道的尖锐钢针，扎入了她的身躯。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浑身泛起了暗蓝色的冰花。 陡然间，一道明亮的光线冲破黑沉沉的天际，瞬间灼伤了她的眼睛。 所有的知觉刹那间降临，如同一块寒冰，被丢入了沸腾的油锅！ “啊……” 姬琥珀一声尖叫。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吃惊扑向自己的谢芜荑，也看到了惊诧惶恐的威灵，还有那不靠谱的弟弟，满脸绯红，嘴边还挂着半截烤鸡腿。 随即，她看到自己的身上，竟然真的结滿了冰霜。 “怎么了？公主殿下？” “姐，你在干啥？” “老姐，你会本源术法了？” 威灵、谢芜荑和姬常山的询问信息丢过来。 姬琥珀吃力地坐直身体，感觉心神俱疲： “没事，没事，我刚才尝试着发动术法，去看看威灵的过往……” 几人面面相觑。 威灵不是曾经提醒过，不要让她再随意查看自己的过往么？ 何况威灵的术士等级比她高太多了。 守宫急忙走过来，扶着姬琥珀： “殿下太大意了，可不能随便动用术法看高阶术士啊。” 谢芜荑也有些手忙脚乱，发动术法，将姬琥珀身上衣裙的水分瞬间化解。 缓了片刻，姬琥珀歉意笑笑： “无妨，无妨，虽然看不到，但是现在的身体强度，却不会受伤了。” 威灵苦笑，随意举起酒杯，看向姬常山，却是瞬间呆住了。 姬常山的双眼紧闭，眼角却有血珠滴落。 威灵一步跨过去，双手搭上姬常山的肩膀： “殿下，你也如此胡闹！” 就在丢出信息的时候，威灵用一道精神冲击术法，配合特殊的情绪剥离，让姬常山瞬间清醒，打断了术法。 姬常山长吁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转眼间，姬常山绯红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随即睁开眼，摇头苦笑： “哈哈，大家别紧张，刚才看到老姐动用术法查看威灵，我也很久没有试试，趁着酒意就贸然开眼，结果……呵呵，酒意都给吓没了。” 威灵哭笑不得： “嗨，你们两姐弟，可真是太过莽撞。” 姬琥珀却还有余兴，兴致勃勃看着老弟： “你看到什么了？” 姬常山心有余悸： “时空乱流，一片混乱，然后，我感觉太阳一下子就到了我眼前。” 姬琥珀点点头，发丝都有些凌乱： “我看到黑色荒原，还有黑暗中的深海潜流，然后一样是大日降临！” 威灵心中暗暗思索，这两姐弟看到的，和自己的梦境有类似之处。 “今后可别随意看了，除非你们的术士等级超过我。” 两人微微点头。 谢芜荑坐回椅子，神色复杂： “我说你们也真是冒险，犯不着嘛，你们要多学学我，知道能力不够，从不在威灵面前逞能，哈哈。” 守宫扫视了一下几人： “好了，没事就好，我给你们沏茶，酒就不喝了。” 随即，撤下了吃食，守宫开始给几人泡茶。 风过庭院，黄昏已至。 一个小童，左右脸色细微不同，急匆匆跑回小院，看着众人，一声欢呼： “哈，师父，守宫姐姐，三位大哥大姐，我回来了。” 几人失笑： “鬼车，你又跑哪里去野了，刚才的烧烤都没吃上。” 鬼车跑到师父脚边蹲下： “我和云轴到处晃荡了一下，他这会又去照顾他小弟了。” …… 一步跨入源灵世界，执着者、安格斯，或者格利高列，就微微皱眉。 准确说，他不是一个敏感的人，要不是有敏锐者安格斯的属性，他压根不会注意环境给人带来的隐性感觉。 这不长的时间，没有进源灵世界，总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显得有些陌生。 他那仍然带着一点浅浅暗绿的眼眸，看向了东方的虚空。 随即，他的目光透过时空，看到了那个细微的小小红点。 轮回者。 仔细感应，并无危险，于是再次感应了一下身上的神圣护盾，教宗大人踏出一步，瞬间就到了那红点附近的暗能虚空。 白袍老人收敛了所有的精神力波动。 至少，不能让天才者感应到自己，只要他无法感应到自己，自己就有机会，瞬间吞噬那轮回者，然后逃离东土世界的暗能空间。 …… “未央”高塔之上九十八层，长须及胸的太上，睁开了双眼，眼神似乎穿透了时空，看透了无尽的显化世界和源灵世界。 太上的神情平静无比，沧桑的目光却充满悲悯意味。 一道心神指令，无声无息发出。 太极宫，御书房，姬天龙随手将手中的策略一丢，盘腿坐下。 帝国军政大学内，零余子心神宁静，须发却无风而动。 帝都那个隐秘的潜修之处，使君子微微点头，心念已经和零余子、石龙子相互取得联系。 零余子丢出信息： “两位师弟，刚才老师在我识海提醒，那位教宗，已经在帝都的暗能空间逡巡不去，目标未知。” 姬天龙回应： “知道了，师兄，如果他敢于现身，就让守护九子中的几位去试试他的深浅，我猜测他多半还是针对威灵的。” 使君子补充了一点： “嗯，教宗或许认为，如果能顺利吞噬天才者，或许才有机会对抗诃子，这个推导从逻辑上能说得通。 师兄，最好让破布子先行缝补空间，他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去。” 零余子默默点头，心神沉浸在结界信息中，沟通了守护九子。 长安郡，“未央”结界高塔九十三层，有一处空荡荡的房间，大风子谢凌霄，心有所动，心神放在了结界上。 雅西郡，城中央的“建木”结界塔中，面容清癯的白药子微微闭眼，也将全部心神放在了结界系统。 博湖郡，天柱山上那庞大无比的七层铁塔中，破布子的破衣长发陡然无风自动，缓缓坐下，微闭双眼，心神沉入结界。 东海郡，“蓬莱”结界高塔，一道雷光炸响，余甘子，微胖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静坐以待。 苍梧郡，“逐浪”结界，暗绿色的高塔上布满了各种雨林苔藓和植物的气生根，无风自动，容颜秀丽的女人，天葵子，抿嘴微笑，闭眼等候。 乌兰郡，“燕山”结界高塔，面黑无须、容貌平庸的瘦高个老头莱菔子，惬意地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端坐在塔内等候。 麦积郡，“黑水”结界塔中，敦厚朴实、宛如老农的牵牛子，习惯性地搓搓手，看向了东方天际。 白山郡，“黑龙”结界塔，造型宛如顶天立地的雪松，衣袍高古另类的预知子，手抚三缕盈尺长须，眼望西陲。 豫章郡，“九歌”结界塔，宛如九根长短不一的洞箫，组成的宏大排箫，高耸入云，每座塔身皆有九孔，顶层的房间中，红脸微胖的无须老头，急性子，正在房中无聊踱步，但瞬间就平静下来，眼眸中有火焰跳动。 …… 江蓠和辰砂的小院中。 云轴熟练地给襁褓中的小弟更换了尿不湿，冲调了奶粉，让不断揪他头发的小家伙满足地大口吮吸。 等小弟喝完奶粉，云轴还老练地将他抱起，轻拍了几下后背，让他打出一个嗝，才将小弟放回婴儿车内。 小家伙吃饱了，和云轴进行交流，彼此咿咿呀呀说了一通。 鸡同鸭讲，谁也不知道对方在表达什么，然后就又开始犯困。 看着小弟又要入睡，云轴轻轻走出小院。 再过半个时辰，娘亲就会回来了。 他独自坐在小院的门槛上，看着外边发呆。 黄昏中，夕阳给层层叠叠的屋檐，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 翔集的小鸟在屋檐间叽叽喳喳归巢。 看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小鸟，云轴的眼神中有些向往。 慢慢的，云轴的眼神变得有些惶恐。 有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警惕感，油然升起。 他一跃而起，朝着这片偌大的府邸中央跑去。 府邸中心区域，有小山湖泊，湖畔有多座湖畔墅院。 威灵先生和鬼车都在那边呢。 金色夕阳中，七八岁的孩子，在空荡荡的巷道中飞快地奔跑。 “嗒嗒”的脚步声惊飞了两侧屋檐的飞鸟。 一道炽亮的光芒，突然间在半空中无声出现，罩住了奔跑的孩子。 就在这一刹那间，时间如同停滞。 橘黄色的夕阳似乎也被这亮到极致的白光给驱散。 小孩如同陷入松脂的小虫，陡然间停滞了行动。 云轴的皮肤似乎都变得透明，无尽的光芒渗透到他的身体。 然后，他的身体也瞬间变得有些透明，似乎可以看到皮肤下的每一根毛细血管。 仅仅几个弹指间，孩子就变成了光芒的一部分，与这道光芒融为一体。 这道绚丽的光芒，瞬间变成了一个光团。 光团缓缓形成了一个人形，悬浮在李阀的半空。 “微醺”亭下的威灵，猛然抬头。 他豁然站起，随即身形倏然消失。 原本捏在他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大青石的地板上，摔为碎块，茶水飞溅一地。 在那道光芒出现的瞬间，零余子有了短暂的迷惘。 教宗为什么会选择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孩？ 教宗为什么要针对这样一个自然人孩子？ 虽然有疑惑，但零余子不会丝毫耽误，身形顷刻间出现在李阀府邸的上空，静静地看着那光团，并且，他给守护九子中的几人发出了指令。 其他五人，瞬间已经来到了此地的暗能空间，静静等候。 既然是针对教宗，上次有了成功的案例，零余子依然选择了上次击杀格利高列的习惯性人员配置： 白药子、破布子、急性子、牵牛子。 为了保险起见，零余子也通知了余甘子、天葵子、预知子、大风子和莱菔子也一并抵达，在源灵世界伺机阻击。 刚给守护九子下达了指令，石龙子、使君子也出现在零余子的身边，静静滞空观察。 早就等候的破布子，一步踏入暗能空间，从博湖郡来到了帝都长安。 不用零余子提醒，破布子已经看到了那团白亮到刺眼的光团。 一步跨出，他就来到了目标区域，与那光团相距几十米，悬空伫立。 雅西郡的白药子白苏，麦积郡的牵牛子，豫章郡急性子，身形瞬间出现在破布子的一侧。 破布子一看三人，心神微动，已将此地的空间掌控。 但凡发现有空间波动，有被切割破损，他会瞬间缝补封闭。 牵牛子自然不会耽误时机，术法立即展开。 “风生水起”，整片院落附近的空间，顿生水雾。 李阀府邸附近的其他人都无法看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山河永固”，独特的术法，立即将这片空间给阻断了。 任何人想通过源灵世界离开，那么，他的精神力和术法能力，必须大于牵牛子。 那道光团收缩加快，瞬间就变成了教宗格利高列的模样。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60定禁封诛 但眼前的教宗大人，却是一身白袍，衣袖领口下摆都有繁复的金色装饰花纹。 浑身上下，有亮金色的光芒流转，那是神圣护盾在无时无刻庇护他。 安格斯傲然睁开眼睛，金色神光闪动。 他早就感应到周边来了相当多的高手。 在时间上，已经不容许他从容融合那小孩，因此，他直接将那被光明力量溶解的小家伙，给封印在能量体内。 转眼间，他就看到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年轻的黑袍术士，那张熟悉的脸变得那般愤怒冷厉： “安格斯，你他妈疯了，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孩子？” 从发现李阀府邸的空间异常，以及陡然间出现了超级高手的气息，然后到瞬间感觉到那吞噬术法的气息，到最后到抵达此地，威灵用了不到两秒！ 他已经感应不到周围有云轴熟悉的精神波动，他出离愤怒了。 安格斯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几大术士。 以他的能力，并未忽略远处高空伫立的零余子、石龙子和使君子三人。 他暗暗权衡，眼下至少显化世界就有七个顶阶术士，加上威灵这一个高阶的术士，在看不到的源灵世界，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高手隐藏。 说实话，他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 但安格斯并未有所畏惧，神圣护盾就是他的底牌，因此，他答非所问： “来得真快，我几乎都会认为这是你们精心策划的一个伏击圈了。” 威灵语音信息变得平静而冰冷： “对你这样的败类而言，结果是一样的。 我只想再问你一句，你但凡还有一点点人性，就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 破布子、白药子、牵牛子和急性子，自然对威灵这个问题同样好奇，他们约略调整了一下站位，并未急着发动攻击，静候安格斯的答复。 “哈哈哈哈！” 安格斯突然仰天大笑，白须飞扬： “哈哈，小孩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欺骗谁啊？！ 你将轮回者控制在自己的眼皮下，不就是等他神魂稳固后，一样伺机吞噬吗？我只不过是抢了你的先机而已！” “轮回者？” 安格斯的信息，如同一道响亮的炸雷，在威灵的识海中滚滚而过。 诸多疑惑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威灵几乎马上就判断安格斯的回答，是真实的。 最简单的原因，如果云轴不是那三十六个承载体之一的“轮回者”，安格斯就不能成功吞噬他。 相反，眼下云轴已经化作虚无，就证明了他就是承载体之一。 很早以前诃子、教宗以及当时安格斯都过来在源灵世界窥视，自己一直以为他们是在打自己的主意，结果还不全是这样！ 他们竟然以为自己在故意控制云轴！ 这一帮恶魔！ 巨大的悲哀和悔恨，让威灵一下子说不出任何话来。 或许，云轴其实早就在暗示自己！ 为什么会叫云轴，他与雅西郡那个云轴，其实都是同一人啊。 以他小小年纪，为什么就央求父母离开博湖郡，来到这帝都，还顺利进入李阀？ 看来，云轴的目的，其实就是希望自己能看在雅西郡同处一个小队的情分上，保护他。 而他没有给自己明说身份，是担心自己也会吞噬他么？ 难怪自己见到他的第一面，总觉得他那么胆怯和没有安全感。 现实却是如此打脸。 威灵滞空的身形立即有些佝偻，双肩微微颤动，双手捂住了脸。 锥心的痛苦让威灵心如刀绞。 自己不是那所谓的天才者吗，诃子说过，承载体之间是能彼此看到的，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发现，轮回者就在自己的身边？ 安格斯的脸上有嘲讽的笑意： “别做出那么假惺惺的悲伤模样，你不是天才者么？ 你不是善于隐藏自己承载体的特征么？ 我也是承载体，我们之间，彼此吞噬，那是命运的安排！ 上一次我过来，与你交谈了几句，你以为我是特意过来看你？ 你以为能欺骗我？其实，你自己也是被骗的对象！ 我现在才明白，轮回者不存在神魂有没有生长完毕的问题。 你想等他长大，他何尝不是利用这一点，欺骗那些虎视眈眈的承载体！” 威灵的双眼通红，语音信息有些嘶哑： “真卑鄙！别以为谁都像你们西玄的大修士，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轮回者！” 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威灵的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威灵的肩膀： “威灵，别和这种非人的东西理论，我们都不知道云轴的真实身份。” 随即，姬天龙接过了安格斯的信息： “朕应该称呼阁下是执着者苦修士，还是前总统安格斯先生，抑或是格利高列阁下呢？” 教宗神采飞扬，笑容神圣高尚，微微一笑： “帝国的皇帝陛下亲临，万分荣幸啊，在你我眼中，那世俗的身份，有什么意义？” 石龙子点点头，嘲讽地微笑： “也对，在你们那强盗国度，在你们这帮弱肉强食的掠夺者眼中，什么人性道德、身份风度都没有满足欲望来得实际，那么，你刚才吞噬了我的子民，你还想绷着形象离开吗？” “啧啧，陛下这话不对啊，我只是秉承我们承载体之间的宿命，收回一部分祂的分割体而已。 陛下身为大术士，可不会傻傻分不清这之间的差别吧！” 姬天龙对这位教宗都有点刮目相看了： “哈哈，想不到你的口条一点不逊色于你的脸皮！” 威灵抬起头，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给众人丢出一道公共信息： “很好，执着者，既然我也是承载体，那么，今天，我起誓！ 就在帝都这里，我要和你不死不休！ 假设我死了，帝国自然会向你讨回诛杀帝国监察御史、门派掌门人的公道！” 威灵的成长，也算是顺风顺水，从未遭遇过特别重大的挫折，但云轴的遭遇，直接让威灵破防了。 他已经在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和智商。 威灵丢出信息，就化作一道光芒，射向浑身亮金色流转不息的安格斯！ 他绝不会给安格斯多留时间。 他不清楚，轮回者对安格斯、诃子这样吞噬融合了多个承载体的家伙，有多大的裨益，但至少，不能给他们时间去融合！ 眨眼间，威灵身形如电，化作的光芒已经抵达安格斯的身边。 “禁！ “定！ “封！ “诛！” 威灵的攻击向来都有保留，从未像这样，含恨全力出手。 “禁”字诀术法，是威灵综合了多种精神力后形成的独特组合术法，打击对手施展术法的能力，不针对对方的身体。 “定”字诀是泥淖、迟缓、迟钝、沉重、木化、禁锢的复合应用，由威灵这样五灵俱全的高阶术士施展出来，中招者几乎无法动弹半分。 “封”字诀也是精神类术法的复合，由夺情、沉睡术组成，让对方瞬间处于无知无觉状态！ “诛”字诀算是威灵最为强大的攻击类术法，在他的思维记忆中，在源灵世界某个空间，他曾经以此术法，破开了时空，回到了百多年前的母星时代！ 几道复合术法一处，这片空间就像重新升起了一个小太阳！ “退后，退后，空间封闭扩大范围！” 零余子与姬天龙几乎同时发出了警示信息！ 远远处，暗中窥视的李元明大惊失色，不断给阀中长老们发出指令： “稳固空间！” “稳固府邸的防御阵法！” 他根本没有想到，全力出手的威灵，其复合术法，威力会有如此大！ 这有可能连空间都打破，要是造成了源灵世界的能量外溢，整个李阀府邸，都将成为废墟！ 而此刻，湖畔墅院的“微醺”亭下，姬琥珀和姬常山，两人都同时看向了府邸的中心区域。 威灵骤然消失，甚至失态到连茶盏都打碎的情况，让他们都悚然而惊！ “这么多高手齐聚！” “糟了，云轴出事了！” 守宫的手一抖。 鬼车面色大变，身形陡然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无论是安格斯、执着者还是格利高列，其实都不是太擅长打斗，因此，当威灵这四道复合单字诀术法加身，教宗甚至来不及转换为能量体，只能硬生生承受，没有太多的反抗机会。 “禁”字诀最早，让教宗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有些像生锈一样迟钝！ “定”字诀，是本源术法，虽然威力强大，但还不足以撼动教宗身上那神圣护盾的防护。 “封”字诀，又是精神类术法，教宗几乎立即陷入沉睡，感知麻木！ 但紧接着最强悍的“诛”字诀，那足可破碎虚空的能量，凝聚在威灵指尖一点，差点让神圣护盾崩解。 亮金色的光芒蓬勃而出，宛如一个巨大的发光体陡然出现。 强悍的神圣护盾挡住了这道术法，但巨大的冲击力依然让教宗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像断线的风筝，被打向半空。 “蠢材！转为能量体！” 一道深沉的信息，在执着者的识海响起。 被“诛字诀”的冲击力打飞的安格斯，在半空中狂吐鲜血，大脑一片空白。 但在陡然间，收到了神曲印在他识海的信息，他几乎狂喜。 原来，神祇并未抛弃自己！ 祂的神圣护盾，让自己可以阻挡大部分的能量攻击！ 危急时刻，祂在引导自己战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安格斯立即将身体转为了能量体。 顷刻间，能量体化掉了威灵“诛”字诀术法的冲击力，稳住了身形。 神曲并未因此表扬教宗： “真是太愚蠢了，他们有如此多的超阶高手，都对你形成绝杀包围了，你刚才还有兴趣和他们争论，太愚蠢了！ 还不快逃回西玄，更待何时？” 安格斯收到了神曲的最新指令。 潜藏在安格斯神魂深处的神曲，实在是无法隐藏了。 刚才威灵仅仅用四道术法，两道本源术法的复合术法，两道精神术法的复合体，就让神曲都心有悸动。 这威力，着实有点超出预料。 在周围，帝国还有那么多的高手在包围着安格斯，他真的有点担心安格斯的这个皮囊被留在这里！ 当然，即便安格斯死掉了，他还可以及时将神魂转移到在场的其他人身上，但是，他本能的感觉，与自己最契合的，还是安格斯这样的承载体。 收到指令的安格斯没有犹豫，立即发动术法，想遁入源灵世界。 但转眼间，安格斯大惊失色！ 刚刚破开的空间，瞬间就封闭了！ “这，怎么可能！” 安格斯瞬间明悟，当初真正的格利高列，多半也是在这样退路被隔断的情况下，才在这东土世界，丢掉了性命。 “没有什么不可能！想逃，还得问问我们帝国允许不允许！” 威灵恨恨地丢出信息，瞬间再次冲到了安格斯的身前！ 以威灵的敏锐，根据刚才四道术法的施展结果，明白这星尘形成的神圣护盾，对本源术法的防护力太过强悍，自己必须、也只能使用精神类术法，才能有一点点效果，看看能否侥幸拿下对方。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姬天龙出手，都未必能击破安格斯的护盾。 而这种情况下，安格斯也不好受，正好处于空间被封闭，后路被断绝的惊恐中，心神不定，疏于防护。 陡然间，他觉得脑袋一沉，识海中仿佛有一枚核弹爆开，巨大的冲击波，将现有的思维云海，彻底冲散，海量的数据，淹没了他的思维！ “头脑风暴！” 心中悲戚、含恨出手的威灵，将雅西郡那木讷平庸的云轴、帝都长安怯生生小云轴的所有信息，进行了无限制地解构、重复、杂陈交织，将他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希望与绝望，痛苦与欢乐，融为一体； 将两个云轴本来在无限将来可以拥有的花前月下，父慈子孝、阖家欢愉，将他们在未来一定会有的春江潮水、关山飞度、万壑松风进行叠加重复； 将无患大叔的那份无奈、欣慰、炫耀、绝望和心如死灰，将雅西云轴母亲的那些以泪洗面的余生暗淡，将云轴妹妹的无限失落和遗憾，将帝都江蓠和辰砂即将面对的锥心之痛，以及威灵自己未来很长时间的情感自责都融为复杂的情感元素，形成了宛如深渊的伤恸情感！ 诸般种种，复杂的情绪情感，以蒙太奇的手段，以时空错乱的混搭，以斑驳陆离的交错，形成了一个无比宏大的数据流。 这道浩大数据流组成的精神力信息包，如同一枚核弹，在教宗的识海轰然爆炸。 教宗浑身的圣洁光芒倏然消散，整个人都变得死气沉沉。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哀莫大于心死！ 教宗的身形摇晃，不断倾斜，最后横躺半空！ 所有的神圣洁白的光芒都消散一空，金色的夕阳再次掌控这片空间。 零余子发现了机会。 “急性子，还不快准备炼狱！烈火燃尘！” “白药子，准备孟婆汤，清洗其灵魂中的记忆传承！” 红脸微胖的急性子，面容清癯的白药子，瞬间出现在威灵的身边。 他们早就待命，伺机攻击。 既然此刻零余子下令，就不会再顾忌威灵与安格斯的单挑了。 威灵其实也明白，有了神圣护盾的安格斯，一旦处于能量体状态，自己也暂时无法诛杀对方，只能干扰影响其神魂！ 因此，他对于白药子、急性子的助攻，对破布子和牵牛子对空间的屏蔽缝补，都没有任何排斥。 对于威灵来说，干掉安格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白药子的眼神开始变得幽深，急性子的眼眸中有黑色的火焰跳跃！ 但是就在这一刹那间，变异发生！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61生如蝼蚁 本来已经被威灵强大的“头脑风暴”术法，弄得连基本的体位都无法保持的安格斯，竟然再次站直了身躯！ 他的身体上再次出现亮金色的光芒，流转不息，比先前更加绚烂夺目。 一见形势不对，急性子、白药子抽身急退！ …… “柯蒂斯！ 柯蒂斯，你要信任我，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转眼之后，帝国这两位顶级术士，就要将你的神魂清洗干净，让你失去自己所有的神魂记忆，失去所有的再世可能！ 如果，你不愿意永恒地失去自我，那么，就听从我的安排。 放开所有的神魂戒备，全心接纳我！ 全心接纳我，宛如面对你心中的神祇！” 神曲的信息，如同苍穹雷鸣，在安格斯，哦，不，在苦修士柯蒂斯、执着者柯蒂斯的识海直接映现。 柯蒂斯！ 是的，我是柯蒂斯，我不是安格斯，也不是格利高列，我是苦修士柯蒂斯！ 没有人在乎我是谁，苦修士，就是我的代称。 我是那荒僻的邦国中，荒芜原野上流浪的野狗，是行走在山岭寒林的独狼，是迷失在寻道路上的神祇崇拜者！ 主啊，您虔诚的仆役，无比荣耀地谢谢您，是的，我是您的狂信徒，我是柯蒂斯！ 主啊，原谅我，您虔诚的仆役柯蒂斯，他曾经迷失在苦修的迷惘中，迷失在教宗的权势中！ 他曾经沉沦在担心被吞噬的恐惧中！他也曾生活在诃子的阴影中！ 但现在，无上尊崇的您，唤醒了他！ 我已经无所畏惧，如您所愿！ 柯蒂斯没有任何抵抗，放开了所有的心神，任由神曲翻检自己的一切思维，也任由神曲将神魂与自身融合！ 所有的患得患失、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化作了狂烈的欣喜，神曲将柯蒂斯和他曾经吞噬包容的十三个神魂，都融合进来。 但他依然将那刚刚吞噬的云轴神魂，封闭在一处角落。 神曲不会愚蠢，在这么有限的时间内，根本无法融合轮回者。 柯蒂斯永远不会想到，神曲此刻使用的所谓神祇降临方式，竟然是自己、诃子、安格斯、格利高列都使用过的吞噬术法！ 原本那十三个承载体属性，几乎都被柯蒂斯融为一体，无比融洽。 神曲将自己的神魂附加上去，没有遇到丝毫阻碍。 就在白药子、急性子近身的那瞬间，神曲就完成了置换柯蒂斯的神魂进程。 这世间，再也不会有执着者柯蒂斯。 也不会有虔诚者艾努拉、不会有敏锐者安格斯，不会有仁爱者慈善院老嬷嬷，不会有提琴手…… 这世间，多出了一个具备一点点神祇神魂、具有多个承载融合体的神曲。 哪怕这一点点神魂，仅仅是神祇的意识残片凝聚产生了意识，但是，其恐怖程度，也绝非白药子、急性子和威灵能够想像的！ 就在白药子、急性子发现形势不对及时抽身的那瞬间，他们听到一道响彻天地的长笑： “哈哈哈哈……一帮蝼蚁！” 神曲愉快地发出这声长笑！ 众目睽睽之下，教宗大人白袍一挥，亮金色的光芒闪过。 最靠近教宗身体的白药子和急性子，抽身不及，身形瞬间崩散，化作了无尽的能量，四处激荡。 天地间，宛如有一阵大风吹过。 隔得稍远的威灵，身体如同一张纸片，也被吹向远处。 “轰轰轰！” 虚空发出沉闷的裂响！ 李元明和阀中长老禁锢的空间，被威灵的身躯撞开，造成了附近几栋房屋粉碎！ 无数的残垣碎屑横飞。 一道青色的光芒激射过去，抱住了威灵： “师父，我是鬼车，我来帮您！” 威灵定定神，稳住身形。 他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痕，站直了身躯，紧紧盯着滞空的白袍教宗，眼泪却是扑簌簌下流，声音哽咽： “白药子大人！急性子大人！” 仅存的理智，让威灵拉住了试图冲过去拼命的鬼车，并用力压下鬼车： “鬼车，听话！你别靠近，我们能力都不够看！ 这家伙不对劲，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强大！” 白药子和急性子崩解消衍的那一瞬间，零余子、石龙子和使君子三人，面色大变！ 教宗陡然间展现出的能力，绝非普通顶级术士。 能在一招之间，让白药子和急性子灰飞烟灭的，除了神祇，至少是半个神祇，其他术士，断无可能！ 威灵身形化作流光，瞬间出现在教宗面前： “神曲！” 教宗白袍翩飞，哈哈大笑： “哈哈，威灵，这么快就重逢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威灵又抹了一把眼眶，拂去不断流淌的泪水，轻轻点头： “意外，非常意外！” 一想到和善可亲的白药子，对自己一贯照顾有加的半师之师、宛如祖师的老人，就这么灰飞烟灭，他痛彻心扉！ 一想到那性急如火、刚烈善良的急性子也瞬间消亡，威灵忍不住再次抹了一下眼睛，然后抬头，压抑住悲愤，让神色平静下来： “除了意外，不会有任何后悔，我证明了自己的判断，你就是那毫无人性的恶魔！ 我对你的任何防备都不为过！所谓的神识碎片，所谓的灵智初生，都掩盖不了你作为恶魔的存在！” 神曲却是无情调侃： “哈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这么短时间不见，你看你，都激动得流泪了。 怎么样？难道只允许你有谋略给我挖坑，就不许我有心机给你设伏？ 说起来，这并非我的过错，如果，我最初的灵智，不是在你的识海中醒过来，那么我或许会是另外一种存在，绝不会如此思虑重重！” 威灵摇头，却无法否认神曲的狡辩。 神曲扫视了一眼四周，微微摇头： “就这样一帮蝼蚁之辈，还想封锁空间，阻拦我离去么？ 对了，我回去后还要好好提取一下轮回者的神魂传承，下一次见面，你也会是一只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的蝼蚁。 对付这几位，我只需要一挥手，而对付你，需要我在挥手之后，还得用一根手指头，摁死你！” 一道飘逸而虚幻的光团，倏然出现在威灵身边。 威灵身形一颤，感觉被禁锢了，思维陷入停顿，能量体也都丝毫动弹不得。 威灵顿时心生大恐惧！ 神曲同样心生大恐惧！ 那飘逸的光团，轻飘飘丢出一道信息： “神曲，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62死而复生 这道突如其来的光团，在丢出信息之后，手一挥，零余子等三人，瞬间就远远离开。 随着白药子和急性子两人的陨落，破布子和牵牛子接到了零余子的信息，知道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也放开了对空间的封锁。 被封闭的空间也随即恢复正常，早就在暗能空间中按捺不住的余甘子、天葵子、预知子、大风子和莱菔子，也都瞬间出现在破布子和牵牛子身边。 破布子在第一时间给五人丢出了变故的影像信息。 五人面有悲戚，同为守护九子，却在这样和平时期，莫名其妙就丢掉性命，让他们的确无法接受。 但是，五人并没有盲动，静静等候指令，紧紧盯着神曲。 “一点点的神性残缺意识，侥幸被诸多因素激活唤醒，你不感谢贪天之功，还如此嚣张任性，竟然敢杀我的人！” 光团丢出一道信息，然后合身撞向神曲。 神曲大为惊怖，却无可阻拦。 转眼间，光团消失，竟然是进入了神曲的身体。 可笑的是，向来以为夺舍控制修行者为本能的神曲，一旦有了肉身，瞬间被更加高深的高手夺舍，这让神曲情何以堪？ 神曲吞噬的柯蒂斯，面目变得悲戚柔和。 他挥动衣袖，立即发动了术法。 天地间有暗流涌动。 四面八方的能量，宛如一道道清风，违背了这显化世界的基本规律，朝着他身前汇聚。 术法刚刚到此，柯蒂斯就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可见这术法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大型术法，其等级，无疑是超阶的。 鲜血沾染，白袍白须红斑，触目惊心。 柯蒂斯身上的亮金色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就在他们身前，道道清风环绕成两团高速转动的小龙卷。 小龙卷风渐渐发出了光芒，两个人形渐渐浮现。 片刻时光，刚才陨落的破布子和急性子，竟然茫然出现在原地。 威灵大喜，却囿于被光团禁锢，无法丢出信息，也无法呼喊他们。 转眼间，破布子和急性子似乎想起来刚才的情形，面色惊怖，瞬间移动到其他守护九子的身边。 不远处的零余子、石龙子和使君子，三人面面相觑。 石龙子有些惊喜： “复活了？这怎么可能！真想不到，老师竟然如此强大！” 零余子微微摇头： “不对，老师是以慧体方式显现再次，他的本体并未到达，而且，将破布子和急性子的身躯逆转的，是神曲！” “对，师兄，只有神曲那一点神性，可以逆转时光，将死者从先前的死亡状态拉回来！” 随着破布子和急性子的复活，神曲再次喷吐一口鲜血，身上的流转金光，彻底消散。 “还好，还好，老夫的疏漏还没有到无法弥补……破布子、急性子，让你们受惊了。” 神曲顶着教宗的形象，意态萎靡不振，却对着破布子和急性子致歉，这场景显得有些诡异。 零余子等三人，立即汇合守护九子，转瞬间来到神曲的面前，拱手作揖。 “感谢太上，鼎力相助！” 神曲点点头，还没有行礼，却突然间丢出了急促的指令： “九子听令！马上回归各自结界高塔！ 守望者，准备发动九鼎结界！” 十二人猝不及防，就看到本来萎靡不振的神曲，竟然有能力恢复为能量体，身形变得有些透明。 那白袍下的身躯中，竟然有光明的漩涡在流转！ 太上化作的光团，正好在漩涡的中心，面色有异。 下一刻，那光团倏然遁出，悬浮虚空。 随着光团遁出，那神曲的躯体，立即委顿在一边，好歹神曲的精神力足够强大，还能让这身体滞空，不至于跌落下去。 而在他旁边的空间，竟然探出了一个头颅，顶着满头的金发，笑呵呵地看向众人： “哈哈，哈哈，每次跟随教宗身后，总会有意外的惊喜，这次也不例外啊，哈哈，太感激了！” 随着那探头探脑伸出的脑袋拱出来，转眼间，诃子浮现在虚空。 金发飘扬中，诃子面有微笑，看着不远处的光团，有些疑惑： “你是谁？你就是隐藏在这帝国幕后的那擎天之柱？ 上次我过来看威灵，想问问他是如何破解我的本源封印的，我就感应到你，当时给我的感觉，你比我强大，哈哈，这次，好像我没必要怕你了！ 咦，你是智慧术士？ 你的本体在哪里？我必须要将你的本体干掉，与一个慧体纠缠，再怎么做都没有意义！” 太上没有搭理诃子，却看向了守望者三人和守护九子。 十二人不敢违抗命令，微微躬身，身形刹那间就踏入了源灵世界中。 诃子皱了皱眉头，他本来想封锁源灵世界，但是，顷刻间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眼前这个慧体，虽然自己已经不是很恐惧他，但依然给他强烈的威胁感。 即便强如诃子，也不愿多出变数。 他侧头，看看悬浮的神曲躯体，因为施展了超级术法将破布子和急性子救回，柯蒂斯体内的能量，其实已经消耗一空，连本源能力都已经被伤到了根本。 柯蒂斯之所以还没有从半空跌落，都是因为主宰其神魂的，现在是神曲。 有带神性的神曲支撑这残损躯体，还暂时可以悬空滞留。 即便这样，神曲依然在微微颤抖，他看到诃子，有种巨大的恐惧感。 诃子摇摇头，嘀咕了两声： “多好的承载体，非要弄些垃圾残余碎片意思进去，除了污染承载体意识外，别无意义！” 诃子看向太上，依旧在自言自语： “先前，我一直对这教宗体外的那个神圣护盾心有忌惮，对他体内那个垃圾残余碎片，竟然也有些害怕，我满心就想干掉他，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我也是受到那碎片意识的影响？” 太上化作的光团，自然不会答复诃子的自言自语，却是丢出一道询问信息： “诃子？诃黎勒？” 诃子点点头，转头看向那光团： “你是谁？” 太上的光团竟然丢来了明显有笑意的信息： “呵呵，你这不省心的家伙，把我都忘记了，算了，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下次见面，可别打我！” “打你？我能打得过你？” 太上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不管怎样，这个神曲我必须诛杀，他的神魂虽然弱小，但是隐患极大，必须铲除！” 诃子眼眸一挑： “你想杀就杀啊，我不同意，你可杀不了他！” 太上愕然： “你想护着他？是不是太荒唐了！” 诃子双手抱胸，微微点头： “我必须护着他，呵呵，他现在，可是包含了十四个属性的承载体啊，我要是吞噬了，得少走多少弯路？ “关键是，轮回者的神魂虽然没有长成，但已经被这家伙吞噬了，我依然得收回来啊！还有，在他体内寄生的那个垃圾意识，我也得好好了解一下啊，我觉得非常有意思！ “哈哈，对了，最倒霉悲催的天才者，你觉得呢？” 诃子丢出信息后，竟然看向被太上禁锢的威灵。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63九鼎结界 太上衍化的光团微微颤动一下，威灵恢复了身形和思维。 而太上的光团，却倏然消失，走得干脆利落。 诃子立即有些发懵： “有我这么强大的敌人，还在你们帝都悬浮着，你们竟然都跑了？ 就不怕我将这帝都拆除么？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中了嘛！” 威灵晃了晃脑袋，似乎是要将刚才被太上禁锢的不适感都摇出去。 先前零余子等三人，以及守护九子给那光团行礼的一幕，他历历在目。 猜测了许久的情况，威灵一直认为在帝国这一众高层的背后，必然还有更高更强的人物存在，终于得到了证实。 先前那光团禁锢自己，是担心自己冲动误事啊。 而这位神秘的“光团”，借助柯蒂斯充满光明力量的身躯、借助神曲那一点带着神性的神魂，复活了破布子和急性子，让威灵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虽然云轴的遭遇，已经无法逆转，但好在没有将损失扩大到不可接受。 威灵此刻最好奇的是，这光团的主人，是如何让神曲心甘情愿付出巨大代价，救活两人的？ 是和自己的精神类术法相当的“人身支配”？ 还是自己终极目标中的“灵魂控制”？ 威灵无法说清楚，此刻也来不及思考清楚了。 因为，诃子竟然靠近了过来。 无形的压力，让威灵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诃子，比之吞噬教宗格利高列之前，强大了太多。 在当年，威灵还是中阶后期的术士，现在已经是高阶后期了，但面对诃子的感受，却完全不一样，他感觉，眼下的诃子，更加可怕。 在当年，威灵甚至可以用精神类术法，对诃子形成事实上的影响和干扰，而此刻，他却没有丝毫把握了。 “又见面了，亲爱的天才者！” 面对诃子那可恶的笑容，威灵努力苦笑一下： “很奇怪，诃子，你的苏醒，比我想像的要更早。” 诃子依然笑容和煦，晚风拂动他的金发，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有人情味。 “是啊，是啊，就是这个不省心的教宗，竟然让一个垃圾东西给浸染了承载属性，而我又非常讨厌这个东西。 因此，就在那垃圾护盾生成的一刻，我就醒过来了，我跟随着他，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瞒你说，我一开始以为他是针对你来的，毕竟‘天才者’也算是挺关键的承载体。 我承认，我还有心看笑话，我知道你的精神类术法厉害，元神强大，没那么容易吞噬的，就想看到这安格斯铩羽而归。 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轮回者身上，他难道不清楚轮回者神魂都没有生长完整吗？” 威灵心中微微一沉，还是将神曲的情况丢了过去。 掌握了神曲的信息，诃子的笑容立即变得有些古怪： “我猜想，你一定是告诉那个神曲，只有诃子，那个诃黎勒才是最大的威胁，最好在源灵世界找到我沉睡的地方，然后寄居在我的元神识海，说不定我就嘭的一声，再次爆炸了，对不对？” 威灵难得地露出一丝尴尬，给诃子竖起了大拇指： “毕竟是包容者，智力果然非同一般，聪慧无比，看来你对那些承载体的融合相当成功啊。” 对威灵的表扬，诃子照单全收，高兴地点点头： “是啊，是啊，还不错，多亏了刚才那两个炸了的术士，要不是当年他们将格利高列的灵魂清洗得足够干净，我才会如此顺利。 因此，在那个光团高手借助这光明能量和神魂力量，挽回他们结局，让他们涅槃重生的时候，我并没有出手干扰，不然，哼哼。” 威灵相信诃子说的是真心话，既然他一直在尾随教宗，必然知道先前的过程，要阻拦那慧体营救破布子和急性子，也应该是可以的。 不然的话，为什么诃子一出现，守护九子和零余子等人，都匆匆离去。 “诃子，虽然你有太多的理念，我并不认可，但是，我还是得感激你，能花时间等候，让两位前辈复活……我想求你一件事。” 诃子皮笑肉不笑： “刚才夸我，就是为这一刻做铺垫吧，除了要求让我将轮回者放了，让他重新寻找母体降生外，其他小事，我都可以答应。” 威灵的脸色黑了一点。 该死的，这就将自己的话头给封堵了，这诃黎勒比当年可狡猾太多了。 威灵有些郁闷： “诃子，当年在叹息之渊首次见面，你是多淳朴的一个人啊，现在看来，你是将奥列格的狡诈融会贯通了。” 诃子再次满意地点头： “谢谢夸赞，你的脸皮，在我看来，也是非同寻常！ 你看，拉拉扯扯和我交流这么久，不就是想给刚才那些人拖延时间嘛！ 我到要看看，他们能奈我何！” 威灵第二次感觉有点尴尬，随意看了看天空。 原本的金色夕阳早已不见，天空竟然阴沉沉地布满了乌云！ 似乎天地间多出了一丝阴冷。 帝都长安，天空阴沉压抑，原本灿烂的夕阳，此刻却被山雨欲来和阴云低沉替代。 一丝冷风从天际吹了过来。 诃子和威灵都微眯双眼，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帝都中心区域的那座高塔。 未央高塔，那传统重檐歇山庑顶模式的宏伟塔身，在此刻略显昏暗的暮色中，竟然散发出暗金色的光泽。 在整个夏水平原上，“未央结界”的主体高塔，都是最高的建筑物，塔身那种暗金色的合金材质，此刻在整个暗黑的城市背景下，显得无比庄严和华美壮观。 以诃子和威灵两人的目力，竟然看到了未央塔的顶端，竟然有三个小小的光点。 那是零余子、石龙子和使君子。 三人盘腿坐在虚空，闭目凝神。 “切，装神弄鬼要干什么？” 诃子不以为意，微笑着丢出了信息。 威灵微微抿嘴，一言不发。 他注意到，鬼车又偷偷地在下方一处照壁的后面，偷偷窥视那半空的金发青年。 威灵心中暗暗有些焦虑。 他说不清此刻神曲的状态，死肯定是没有死的，但一定是元气大伤，不然怎么一直一言不发在颤抖？ 或者说神曲根本就没事，此刻就是在隐匿，目前主宰这身躯的又是那教宗？！ 先前透支的能力，都是教宗这具躯体的光明力量？ 不对，即便教宗身具那光明力量，但其精神力也不足以将两位前辈复活，应该还是动用了神曲的核心神魂！ 零余子他们在那高塔上要做什么？ 可不能让诃子带走这个神曲，太难掌控了。 …… 守护九子，几乎在同一时刻，各自回到了他们所负责的结界塔中。 雅西郡，城中央的“建木”结界塔中，面容清癯的白药子微微闭眼，躯体悬浮虚空，结界塔预备数十年的能量，将他的身形托起，白苏的心神，和身下的结界系统中，某一个意识感应到了。 博湖郡，天柱山顶部那雄浑的七层铁塔中，破布子的破衣长发陡然无风自动，先前的险死还生让他的面色显得有些愁苦。 他微闭双眼，心神彻底放弃周边的一切，全心感应结界。 东海郡，“蓬莱”结界高塔，一道道雷光炸响，微胖的余甘子面色肃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需要全力以赴，发动结界。 苍梧郡，“逐浪”结界，高塔上布满了各种暗绿色的雨林苔藓和植物的气生根，在天葵子的一念之下，所有的藤蔓瞬间枯萎粉碎，随风而逝。 乌兰郡，“燕山”结界高塔，面黑无须的瘦高个老头莱菔子，脸色彻底变成一种黑漆漆的颜色。 一粒砂砾，被他命名为“中子”，悬浮在结界塔的顶端，似乎马上就要破开虚空，蓄势待发！ 麦积郡，“黑水”结界塔中，宛如老农的牵牛子，此刻却没有习惯性地搓手，而是无比肃然，如临大敌。 白山郡，“黑龙”结界塔，高塔宛如顶天立地的雪松，预知子的三缕盈尺长须激荡飞扬，闭眼凝神，有一道璀璨的光芒，在他的头顶盘旋。 豫章郡，“九歌”结界塔，那如同入云排箫的结界高塔，每座塔身的九孔，同时发出了不同音频的声音。 无数的术士心中惊悸，看向结界高塔。 红脸微胖的急性子，却如同被炸毛的胖猫，先前的死亡感受，让他此刻还没有平息。 帝都，未央高塔，盘坐虚空的零余子，陡然睁开眼睛。 他感受到下方主持“未央结界”的大风子，已经丢出了信息。 未央高塔上方，陡然多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小球。 这小球，在这昏暗的暮色中，丝毫不起眼，不注意看，几乎都无法察觉。 它就像是一个人漆黑的眼球，却没有瞳孔一样，带着无限的死寂。 威灵头皮一阵发麻，他感觉到深深的恐惧和威胁。 诃子金色的长发轰然炸开，大难临头的感觉让他每一根毛发都竖起来。 一道刺眼的电芒，从九天高处，划开了整个东土世界的苍穹！ “轰隆隆！” 这道雷电，似乎就是一个信号！ 伴随信号发出，帝国九大军镇的结界高塔，通体都瞬间发出了微光，照亮了周边的世界。 雅西郡，“建木”结界塔顶，道道电流从下方沿着那些电路，一路弧光，汇聚顶部，在顶端发出了一道强烈到令人闭眼的银色光芒，光芒朝着帝都的方向，一闪而逝。 博湖郡，“昆仑”结界的七层铁塔顶部，一道令人心悸的灰色光芒，冲破无尽空间，射向帝都长安。 东海郡，“蓬莱”结界高塔，伴随着道道雷光，衍生出一道亮丽的蓝色光芒，射向了西方帝都。 苍梧郡，“逐浪”结界，高塔顶端有绿色光芒，倏然射向东北帝都，那光芒，似乎带走了丛林的无尽生命力。 乌兰郡，“燕山”结界，高塔，那颗名叫“中子”的细微砂砾，带着一道黄色的光芒，瞬间消失。 麦积郡，“黑水”结界，塔顶有红色的光芒，带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射向帝都。 白山郡，“黑龙”结界，塔顶上空，在预知子头顶盘旋已久的白色光芒，倏然远逝。 豫章郡，“九歌”结界，塔顶有无尽音波形成的青色光芒，带着寻常人根本听不见的音波，一闪而过！ …… 银色、灰色、蓝色、绿色、黄色、红色、白色、青色！ 八道光芒，瞬间穿越无尽时空，同时抵达了帝都长安，轰击在那如同无瞳之眼的黑色小球上！ 未央塔底，大风子一声闷哼。 无瞳之眼瞬间发出了黑色的光芒！ 这黑色光芒，包融了瞬间抵达的其他八道光芒，黑暗中有点点宛如金色星辰在其中弥漫。 零余子的眼中没有任何情感，他漠然看向了诃子。 其实，零余子看向的不是诃子，而是他身边的那具萎靡不振的教宗躯体！ 此刻，那具躯体仿佛已经被吓呆了，连先前的颤抖都没有了，只有目瞪口呆的绝望神色。 诃子面色变得一片惨白！ 诛神灭魔，来自九鼎结界的攻击！ 强烈到极致的死亡威胁，让诃子开始颤抖，不停地颤抖！ 他觉得自己的心神已经停滞，大脑的运算几乎停止！ 理智告诉他，尽快，马上，火速进入源灵世界！ 立即以掌控源灵世界的权限，封锁空间！ 内心深处不断高能示警，但他的动作依然迟缓，迟缓地提起晕厥的教宗躯体，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他甚至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诃子眼睁睁看着远方那个，按理说都不应该看得见的小球，发出了一束惊魂夺魄的黑色光芒。 这束小小的光芒，比先前那些同时抵达帝都的任何一道，都要小，都要不起眼。 但是，就是这种不起眼，让诃子的心神都要裂开。 他有种感觉，如果不离开，再过一瞬，自己必定神魂炸裂，分成原初的承载属性！ 威灵也非常不堪。 以他对自身的掌控力，甚至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移开自己紧紧盯着那小球的眼睛！ 直到他本能地将精神体瞬间分割成几份，强行驱动身体，才堪堪移动了一点点眼神，看向了诃子！ 威灵此刻，只有一个意志！ 必须阻止诃子，阻止他带走包含云轴灵智的教宗躯体。 他一下子扑向那呆若木鸡的身躯。 然而，下一刻，威灵的眼眸陡然一缩。 可恶！ 诃子以莫大的毅力，以他包容者属性的承载体，以他融合了众多承载体的实力，以他对本源灵力的掌控者权限，最终破开了虚空。 诃子用尽了全部的能力和心智，总算将教宗的身躯，一并带入了源灵世界！ 威灵的头脑中，仿佛有根愤怒的弦，一下子绷紧，他闪身也跟进了源灵世界！ 而在不远处一直偷窥诃子的鬼车，一见师父跟了进去，心中大急！ 以他有限的心智，都明白师父眼下绝对不是那金发青年的对手。 但鬼车没有犹豫，身形一晃，化作了一只巨大的能量大鸟，跟了进去。 他的速度，甚至比师父还要快，瞬间就到达威灵身边，几乎与威灵同时进入了源灵世界。 ……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64善意谎言 一进入源灵世界，诃子松了一口气，顺手将教宗的躯体扔在身边。 但转眼间，诃子的心神一震，他发现了威灵也跟进来了。 威灵身边还有一只巨大的双头怪鸟，说是双头，也不够准确，在那双头的中间，竟然还有一只拳头大小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第三只鸟头。 “哈哈，你们两个蠢蛋，竟然敢跟进来？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愚蠢呢还是愚蠢啊！” 诃子丢出了鄙夷的信息。 “诃子，我知道你有这个世界的掌控权，但是，我也有，哪怕不如你，我依然可以干扰你！” 威灵毫不示弱，却微微瞥了瞥身边的鬼车，心中不免苦笑，这孩子，咋就这么不听话啊。 诃子刚要回复，面色巨变。 紧接着，威灵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 刚才那种惊心动魄的危机感，并未消除！ 一道毫不起眼的黑色光束，穿越了时空，陡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诃子手脚僵硬，是的，虽然他此刻已经是能量体，但依然觉得手脚僵硬。 他勉强将身边的教宗能量体也拉动了一下，让他改变了位置。 但是，那道黑色光束，带着最强烈的死亡气息，也跟着转换了方向！ “无视时间！无视空间！” “原来，这就是帝国的底牌！这才是东土世界这个古老帝国的底牌！” “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心悸，总觉得这东土大陆有巨大威胁！ 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还以为是那个光团高手，原来都不是！ 最大的威胁，竟然就是那九座结界高塔形成的合力！” 诃子的思维固然变得迟钝，但也瞬间想明白了这一点！ 教宗躯体即将被黑色光束击中，这已经不可避免！ 威灵也顷刻间陷入了迟钝和绝望： “原来，一开始我就知道的九鼎结界，不仅是可以单独运行的信息超算核心，而且也是可以九鼎合一的超级攻击法阵！” 云轴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 两人一鸟，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光束，准确命中了斜躺的教宗身体。 并没有什么宏大、壮观的冲击爆炸，也没有什么令人心炫目驰的术法光影。 那微不足道的黑色光束，瞬间变成了黑色光团，包裹住了那具教宗的身躯。 如果说，诃子、格利高列、安格斯等人的吞噬术法，是黑色光幕掩盖下的一种融合，那么，眼下这道黑色光束，它起到的作用，却是将已经融合的事物进行剥离并灭杀。 它无视目标的任何空间和时间点，直接作用，瞬间完成目的。 一转眼间，黑色光幕消失，教宗的身躯已经消失，原地留下了三团光球。 从大到小，顺序排列。 最大的那个光团，是柯蒂斯融合所有承载体后的灵魂，还有被封闭在细微角落的云轴。 中间那个光团，是神曲的神魂，他已经被刚才黑色的光束给消衍了灵智，重新恢复为那些没有意识的神识碎片集合体。 最小的那个，星星点点的金色微粒，正是那些星尘，被教宗的光明力量熔解后形成神圣护盾，然后再次被九鼎结界的黑色光束给打散了。 哪怕这源灵世界没有可能发出声音，诃子依然忍不住喃喃自语： “诛神！这样强大的攻击，简直是在诛神！ 这世间，竟然还有可以诛神的构造物！” 原来，帝国的底牌，是可以诛神的九鼎结界！太可怕了！” 下一瞬间，诃子本能地丢出了他所会的第一道术法。 吞噬！ 幽暗晦涩的源灵世界，随着那道“吞噬”术法的施展，一下子变成了诃子的主场。 一道黑色光幕，瞬间笼罩了那些承载体的集合体，自然也包含了轮回者云轴的灵智。 “不！” 威灵心中一声悲叹，下意识对着那诃子使出自己最强大的复合术法： “诛！” 师父一动，鬼车自然不会耽误，他的身形瞬间出现在那三团光球中间，两只鸟头都叼住了那些神识碎片的集合体。 “唰！” 此时无声胜有声，威灵似乎都听到了那神曲残留的神魂，被双头鸟扯碎的撕裂声。 被扯碎的神识集合体，瞬间被鬼车吞噬下去。 庞大的神识碎片如同一道意识狂流，将怪鸟瞬间冲击到晕厥！ 威灵的“诛”字诀，还没有抵近诃子的身边，就被掌控度更高的诃子，用那团被光明力量炼化后的金色星尘阻挡了。 金色的星尘陡然炸开，纷纷渗透到了威灵的能量体！ 下一个瞬间，这些炸开的星尘，再次形成一副金色的护盾，包围在威灵能量体的外围，神秘而伟岸。 转眼之间，诃子已经将那些承载体都收归自身。 黑色光幕开始收缩消散。 他眼睁睁看着被威灵融聚的星尘，眉头紧皱！ 这些该死的垃圾杂物，怎么会被他吸聚？ 威灵无视自己能量体外金色的护盾，黯然停步。 他微转身躯，接住已经当场晕厥的鬼车，识海中传来诃子幸灾乐祸的信息： “告诉那傻鸟，话可以乱说，东西不可以乱吃哦！” 诃子脸上浮现出笑容，身形缓缓消散。 而就在诃子离开后的下一刻，威灵依然能感觉到诃子的存在。 整个源灵世界，都有诃子的气息。 或许，他就在源灵世界不同时间轴上的某个位置，就在这个没有方位的某个空间，甚至就在自己的身边，但威灵无法找出对方。 即便找出来，威灵也再也无法复活云轴。 威灵呆呆地站在源灵世界，抱着已经恢复了孩童模样，陷入沉睡的鬼车，默然无语。 永别了，云轴。 …… 过了片刻，威灵抱着鬼车，闪身离开了源灵世界。 帝都此刻正在下着暴雨。 天地一片滂沱。 湖畔墅院的平台上，多位伫立的身形并未离去。 在这些人的身边，雨水诡异地被他们排开，形成一个个无雨的防护空间。 当威灵抱着鬼车出现在平台上，众人才心神松懈。 九道身形，倏然消失。 “守护九子”离开了。 又有两道身形，迟疑了一下，也随即离开，是石龙子和使君子。 零余子缓缓走到威灵的面前。 他看着根本就没心思施展防护盾的威灵，脸色有些苍白，雨水点点滴滴在头顶滑落。 威灵怀中的鬼车陷入了沉睡，几乎被瓢泼大雨给湿透了。 “威灵，不要过于难过，我们都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竟然是轮回者。” 威灵黯然苦笑，微微点头： “嗯，是的，大人，我们都没有猜到这点，才有云轴的遭遇。 谢谢你们，那神曲已经被九鼎结界的攻击，湮灭了神智，残余体都被鬼车吃掉了。” 零余子点点头，好像丝毫不奇怪。 “我们都知道，动用了九鼎结界的力量，被它锁定后，那神曲是不会有神魂存活下来的。” 威灵欲言又止，却是换了一个话题： “诃子毫发未损，他已经是三十五个承载体的集合体了，就差我了……” “太上有留言，让你放心，诃子要想吞噬你，很难！” 威灵微微挑眉： “太上？” 零余子点点头，将太上的情况信息，丢给了威灵。 威灵心中释然。 原来是零余子、皇帝陛下和使君子的老师。 帝国最核心的缔造者之一，这就不奇怪了。 果然是帝国最核心的高手力量啊。 神曲当时说，帝国高层许多人的记忆，都被人动了手脚，如果不是乱说，那一定是这位有慧体的老人在幕后的动作了。 “哦，原来是太上出手了啊，果然非同寻常，破布子和急性子两位前辈？” 零余子含笑点头： “他们运气不错，有师尊的慧体出手，控制了那神曲和教宗，才能险死还生，这都算得上是因缘际会了，堪称奇迹。 有师尊的灵魂术法，神曲的神魂核心，加上教宗的光明力量，三者合力，缺一不可。” 威灵点点头，这就对了，将已经灰飞烟灭的人重新凝聚并复活，那绝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因此，即便强如师尊，施展了那样的超绝术法，又动用了九鼎结界，此刻也是损耗巨大，要闭关一段时间了。 你们先前在源灵世界的情况，师尊历历在目，他告诫我，这次诃子吞噬的那些承载体，因为九鼎结界的清理，残存的记忆干扰不多，或许他的沉睡时间不会太长，融合的难度较低。 因此，这段时间，我希望你暂时不要离开帝都。” 威灵苦笑点头： “好的，大人，再次感谢各位前辈的关爱和相助。” 零余子含笑，却朝着远处的“未央”高塔一拱手： “你这孩子，说什么客气话，都是事关帝国的核心利益和颜面，连太上都要相助的事情，老夫也就居中调度了一下。” 威灵想了想，也对。 他皱眉看看湿漉漉的衣衫，一凝神，一个防护罩将他头顶的大雨挡住。 一转眼间，他和怀中鬼车的身体上，都有晶莹的冰屑散出，轰然化作粉尘，四处散开，两人的衣衫都立即变得干燥温暖。 “好了，你们也都算是心力交瘁，去休息吧。 老夫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呼唤我。” 零余子丢出了信息，身形渐渐消失。 威灵抱着鬼车，刚走进院落，就看到守宫和阀主李元明站在那里等候。 守宫快步走过来，接过威灵手中的鬼车： “公子，鬼车怎么了，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威灵摇摇头： “无妨，他将神曲的残余神识碎片都吃掉了，应该是要再次进阶，是好事。” 守宫送了一口气，将鬼车带会他自己的房间。 威灵给阀中拱拱手： “阀主，没想到云轴竟然是承载体之一，我们都走眼了。” 李元明面色遗憾，苦涩地点点头，直言不讳： “是啊，是啊，威灵，你也别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其实，只要云轴还是承载体，其命运几乎就注定了。 我们术士，借用暗能能量，相对于这显化世界的生灵而言，就是违背自然法则的对立存在。 同时，我们都明白，很多事情，我们同样无法避免，当事情超出掌控，我们能做的事情，就不多了，只能接受啊。 诃子所承载的那个西玄世界的旧日存在，既然敢于分裂出承载体，就没有想过收不回去……因此，我对你的未来，都还是忧心忡忡。” 对于阀主的坦诚，让威灵心中对云轴的遭遇释怀不少，他甚至有了一些笑意： “阀主放心，诃子想吃掉我，还是得磕掉满嘴大牙的。” 李元明见威灵已经稳定了心神，欣赏地丢出信息： “嗯，我一直就看好你，对了，云轴那边，我给府邸大总管李川连留下信息，就说云轴的天赋惊人，被西玄一个大人物看上了，强行带去当学生了。 我们这边好多人阻拦，房子都被打塌了，依然没有拦住。 我让他告诉云轴的父母，云轴这一走，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了，几十年，上百年都有可能。” 威灵有点错愕，李元明这样的大人物，按理说也不会对江蓠、辰砂两个普普通通的自然人另眼相待，以至于让大总管去说谎，善意相瞒。 这多半还是考虑到鬼车和云轴两个孩子感情好，爱屋及乌罢了。 “好的，我会叮嘱鬼车，让他不要说出实情，给云轴的父母留下一个期盼。” 李元明含笑点头，身形消失。 回到房中，威灵盘坐在垫子上，长吁一口气，心神俱疲。 守宫走进房间，在威灵身边坐下： “公子，神曲那些神魂碎片，被鬼车吞噬了，不会有问题吧，会不会出现他今后再次在鬼车的身体内复活呢？” 威灵思考了一下，有些不确定：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假设那些神识碎片，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它们在天地之间飘飘荡荡，始终没有生长。 在某一个契机下，这些种子被风吹到一处地方稳定下来，然后有雨水和适合的土壤加持，于是他们就从种子变成了生命体。 当这些蒲公英成为生命体后，就有了生命的特征，神曲就是这种状态。 但是，有一个偶发情况，有人将这些蒲公英的植株进行了采集，变成了野菜，加工并煮熟，于是，这些生命就再次消失，成为食物，被鬼车吃掉了。” 守宫欣然而笑： “哈，公子，我明白了，这比喻非常形象，我总算不担心鬼车了。 哪有煮熟的野菜被吃掉了还会在肚子里长出来的？” 威灵整理了一下思维，将自己在发现有特别的高手突然从空间蹿出，出手针对云轴开始，到后来的所有情况，都梳理了一下，打包丢给守宫。 守宫沉默了片刻，黯然点点头： “公子，守宫是在没有用了，牵涉到高阶术士以后的事情，一点都帮不上忙。 你们进入源灵世界后，姬琥珀和姬常山两位殿下，也有如此感触，说是根本就帮不上忙，都离开了。” 威灵呵呵一笑，微微摇头： “守宫，其实，我们这样坐着聊聊天，就是在帮我啊，让我心情变得宁静，不再浮躁。 让我觉得自己还有用，身边还有人需要我用未来的时间去照顾，去保护，不要再犯云轴这样的错漏。” 守宫的眼眶有点湿润，如花笑靥却布满脸庞： “呵呵，如果这都算是帮助公子，我愿意永远留在公子身边。” “算，肯定算啊。” 威灵含笑点头，心中轻松了许多。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65我非天才 威灵思忖了片刻，将一个想法丢给了守宫： “守宫，你帮我看看，我一直觉得，自己从出现在雅西，到后来的种种际遇，都算是顺利，现在都走到高阶术士的后期了。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的身后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推动我的历程，包括主宰了你的命运，但一直不知道是谁。 后来神曲那家伙，说帝国的高层，许多人的记忆都被人动过手脚，有了错漏，直到今天我从零余子大人口中，获知了太上的事情，并亲眼见到那团光球的能力。 太上是超级的智慧术士，假设我曾经有记忆，他出手清除，那必然很轻松，然后给我植入相应的认知，也很容易。” 守宫的面色变得肃然： “公子……你怀疑太上？” 威灵的表情有些复杂： “嗯……有点，但是，我当时连念体都没有激活，这又说不通了。 以我的认知，要做到清除记忆、植入认知，对方没有激活念体是做不到的。” 守宫点点头： “而且，太上还击杀了神曲这样的威胁，还付出巨大努力复活了破布子前辈、急性子前辈。” 威灵点点头： “是啊，是啊，帝国的缔造者，我这样的小人物，与他何关？” 几日后，威灵独自在房间中打坐。 房门被轻轻叩响。 “请进！” 威灵丢出信息。 房门轻轻推开，进来一个半大小子，看着比元宝都还要高大一点，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的脸色已经不再是青红参半了，整个面容也变得更加立体和俊朗。 威灵开心地笑了： “鬼车，你醒了？” 鬼车也含笑点头，走到师父身旁坐下。 “怎么样，感觉如何？” “感觉很好，就像陡然间就长大了许多，还多出了两个脑袋，产生了更多的记忆，有些事情，好像无师自通了。” 威灵有些好奇： “比如说？” “比如说，我知道我已经度过最艰难的幼年期了，我也知道随后的修行重点，不再是使用本源灵力去淬炼身体了。 我需要在修行的过程中，去凝聚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另外一种灵力，不是本源灵力，有点类似于智慧术士产生的精神力，神识碎片。” 威灵点点头： “我明白了，就像是没有产生神曲神魂的那些意识碎片。” “是的，还有，死人越多的地方，越是我该去的地方。 因此，师父，我准备去雅西那边服役了，当年雅西战役，双方都死去了那么多的士兵，那边会残留大量的意识碎片，或许对我有帮助。” 威灵欣慰地笑了： “很好，最小的弟子都要出山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鬼车也微微颔首，笑容中有些感伤： “师父，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威灵一怔，含笑看着鬼车： “什么事情啊，吞吞吐吐的？” 鬼车有些黯然： “其实，就今年新年节后，你们不是都没有回来么，云轴就给我说了一点事情。” 威灵的面色渐渐严肃。 “他当时突然给我说，要是这几年，他要是死了，让我帮他照顾他的父母，也帮忙看着他小弟，看看有没有成为术士的可能性。 当时我只觉得他很搞笑，这么小就在交代后事。 但是，他却一本正经的，非常严肃，还让我发誓保密，如果他不死，就不能透露出来。” 威灵黯然点头。 鬼车从怀中拿出一颗小小的黑色石头，小小的黑石头看着那般普通，但经过长年的佩戴，已经被摩挲得有了黑曜石一样的光芒。 鬼车将小石头递给威灵： “这个小石头，云轴说，让我在他万一出事后，就交给你，说是弥补他一直隐瞒你一些事情的回报。” 威灵一瞬间回想起来，当年第一次见到云轴，他紧张得一直冒汗，手心中就有这样一颗小石头珠子。 接过鬼车递过来的珠子，威灵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从自己怀中掏出了那块被纳尔吉扎称为“诰神石”的黑石头珠子，看看两者有没有什么差别。 仔细比对了一下两只手上黑亮亮的石头珠子，除了形状大小，威灵还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但就是没有材质差别，才是最古怪的地方。 威灵可是知道，自己手中这块小石头，能产生出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不远万里，侦测了那么多的上古遗迹，才通过感应收集到这么小一颗祭司的残念碎片。 下意识的，威灵将精神力探向两颗石头。 一点明亮的黑光闪过，两颗石头瞬间就融为一体。 而这合并后显得更大一点的黑石头，似乎感受到威灵身体的异样。 不知道是感应到那星尘化作的护盾，还是因为威灵智慧术士的精神力到了某个临界点，激活了这颗石头。 黑石头在威灵的指尖瞬间融化，像水流一样，通过威灵的手指，融浸到他身体的每一处。 威灵呆了呆，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可思议。 一瞬间，威灵的身形有了几次闪烁。 每一次闪烁，都是威灵进入了源灵世界，然后将精神体进行分割。 以前可以化身数千万的精神体，直接产生了巨大的变异，每一个都变得有原本的数倍大小。 变大的精神体可以轻易再次分割，瞬间就达到亿万的数量。 如果说威灵以前的精神力宛如深渊一样不可蠡测，而现在，已经是瀚如大海汪洋了。 一转念间，整个李阀府邸、乃至整个帝都的空间中，本源灵力瞬间就狂暴起来。 帝都成千上万高阶以上的术士，都疑惑地停住了手中的事情，看向了帝都西南方的李阀方向。 威灵站起身，心神一凝，如此大范围的本源灵力暴动，瞬间平息。 威灵有个直觉，现在即便有高阶能力的本源术士，在自己面前，只要威灵不允许，对方根本就调动不了任何术法！ 这才是对本源灵力的掌控，如同当初面对诃子一样。 当年诃子看向自己，只要他愿意，自己就会像琥珀中的虫子一样，被凝固，被晶格化的空间限制。 而现在，威灵也可以像诃子当年禁锢自己一样，去禁锢绝大部分高阶的本源术士。 这就是顶级术士的能力啊！ 威灵惊喜交加。 原来，这诰神石，来自精神力，也可以壮大精神力，其实就是变相壮大术士的神魂啊。 为什么以前自己手中也有这石头，但没有起到作用？ 当初自己也是用精神力进行过探寻的，它都没有反应，为什么现在就有了呢？ 是因为融合了云轴的那颗珠子，体积尺寸变大后发生了质变？ 还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了那星尘化作的护盾，引起了诰神石的共鸣？ 诸多原因，威灵暂时没有想清楚。 鬼车感受到师父发生的巨大变化，也有些吃惊。 很明显，师父变得更加强大了，刚才有几个瞬间，师父散发的那种威严和压迫感，让鬼车都有些心悸。 “师父，这石头有助您修行啊？” 威灵点点头，再次坐下来： “是啊，云轴送了我一份大礼呢。 这颗石头，和我收集提炼的诰神石融为一体后，进化作了某种壮大我精神力的能量，让我一举进入了顶级术士的行列。” “太好了，师父！云轴还有一句话，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威灵有些错愕，看向鬼车： “什么话啊？” 鬼车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差点忘记了，我当时就没放在心上，总觉得是云轴胆小乱说话……他说，威灵大哥怎么会是承载体啊，他根本就不是天才者！” 威灵豁然而起： “真的？” 见师父如此动容，鬼车有些不确定： “是的，我当时以为他说师父您不是天才，我还有些不乐意呢。” 威灵百感交集，双手捂住了面庞，使劲摩挲了一下： “鬼车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师父啊？！” 鬼车有些惭愧： “一方面是云轴要我发誓，如果他不死，就不能说，另一方面，其实是我……早就忘记了，要不是这次他出事了，我都忘记有这回事了。” 威灵愕然，随即面色稍缓，慢慢的变成满脸笑容，最后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声音响彻整个墅院。 鬼车见师父如此高兴，心情也变得相当愉快。 “我明白了！从一开始，我就被诃子误导了！ 他们以为，我五灵俱全，就一定是天才者，而且，天才者之所以是天才者，必然善于隐藏自己！ 还有，我自己也进入了误区，我找不到自己的身世，就认为自己和那莫名其妙出现的诃子一样，就是一个承载体。 这一点，连神曲都认可，也难怪我会难以发现。 诃子自己有几次，其实也并不确定，想从我这里套话，然而，我并没有直接的回答，因此，他也以为，我就是天才者！ 到后来，云轴到了帝都，进了李阀，让诃子、格利高列和安格斯，更加认定，我就是隐匿行迹的天才者，而且控制了轮回者！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我始终推衍不出那道吞噬术法，始终不会发现云轴是轮回者了！ 因为，我不是承载体，就无法学会那道术法，也因此无法看到同类！” 鬼车总算理清了这里的关键： “师父，是不是说你无需最终面对那位诃子了？” 威灵激动地点点头，期待地看着鬼车： “是的，诃子可以杀死我，但无法吞噬我，我最终可以确定，我不是承载体了！ 对了，鬼车，云轴作为轮回者，他的见识和记忆必然广博，他有没有说，我究竟是谁？” 鬼车遗憾地摇摇头。 威灵也不觉得遗憾，云轴已经给自己太多惊喜了！ 心思微转，威灵立即将这个信息和判断过程，通过结界信息，丢给了守宫，丢给了零余子和石龙子大人，还有李阀阀主。 他们为自己的事情，也操了许多的心，威灵觉得，自己有义务将事情的真相，在第一时间，告知他们。 一转眼间，房门被守宫推开，她笑盈盈地看着兴奋的威灵，灿然而笑。 …… 在不远的砥柱堂，李元明微胖的脸上有了些惊喜，随即笑容化开，布满了他的整张脸。 帝国军政大学内的零余子，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片刻之后，他微微点头，却是看向了那高高的“未央”塔。 难怪，老师说诃子要吞噬威灵，非常困难。 这是不是意味着，老师知道威灵不是“天才者”的承载体？ 高塔之类，那个白光莹莹的老人，嘴角含笑： 这个家伙，还没有笨到让老夫生气的程度。 同一时间，威严的皇帝陛下，面色一凝，他也看到了威灵留给“石龙子前辈”的留言，渐渐地，陛下的脸色变得更加柔和。 …… 李阀府邸的湖畔墅院，威灵百感交集，看着面前的鬼车和守宫，忍不住将两人一左一右，揽在身边： “太好了，至少，我在很长时间内，再也不会生活在诃子的死亡阴影中了。” 在这一刻，守宫和鬼车，才发现，原本一向那么从容的（公子）师父，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此刻的他，才真正的身心松懈下来。 看着身边的两人，威灵的眼神不再像初入高阶那样，有暗金色的光泽闪过，而是变得极其幽深而浩瀚无际，宛如宇宙星辰。 作为顶级的智慧术士，威灵的眼中，看到了守宫头脑中那一团宛如星云的神魂，也看到鬼车头脑中，那由五个小光团组成的星云神魂！ 从今天开始，威灵不再向以前那样，只能感知到对方的精神体。 现在他可以直接看到对方的精神体（神魂、灵智、精神体、灵魂或者魂魄）！ 这还是“心眼”吗？ 威灵嘴角含笑，这种“心眼”，既然没有停留在原来的程度，就算是成功进化晋级了吧，那么，姑且用“慧眼”来称呼了。 虽然暂时没有修炼出慧体，甚至连修炼的方向都找不到，但至少有了一双“慧眼”。 除了元宝和守宫的灵魂被威灵看到了，他也首次看到，那无时无刻不在穿行的无尽能量潜流中，在显化世界中，在万事万物中，都有星星点点的金色、白色、黑色等各色的微粒，混杂在其中。 是了，那些就是所谓的意识碎片和神识残片了。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66顶级术士 就在那诰神石化作无形，融入威灵身躯的那一刻，帝都上空某个暗能虚空空间，仿佛是顶层修士用大法力开辟出来的一个太虚幻境。 余甘子正守在那悬空的大圆桌边，看着那缓缓旋转的母星虚像。 眼前的母星虚像，让余甘子无比心安。 因为代表教宗的那颗亮度惊人的光点，笼罩整个西玄大陆的光点，消失了。 那位同样具备惊人光点的诃子，其代表光点也没有出现。 整个母星的西玄大陆，陷入了晦暗和沉寂中，偶尔一些细微的光点，代表那些普通的顶级法师，根本对星光灿烂的东土世界造成任何威胁。 余甘子含着微笑，细细打量分析帝国的那些亮点，重点放在帝都上，几乎每一个亮点，余甘子都能说出其姓名，能对得上具体人物。 突然，在帝都的区域，猛然间有一颗明亮的星星升起，亮度已然是非常惊人的。 他仔细看看区位，又仔细分析了片刻，和这个光点原本的微小进行了比对，随后眉开眼笑，在记录上记下了最新的一笔： 神启126年九月初三，帝都，李阀一级客卿，帝国灵仙派掌门，威灵，晋升为顶级智慧术士！ …… 威灵独坐在院落中，感受着与以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鬼车已经离开了帝都，到雅西的军营中去服役。 院落中，再也没有鬼车那奔跑着的身影，以及跟随他的那个怯生生的小背影。 感伤之中，威灵对诃子产生了更多的怨念。 他从躺椅中起身，一念之间，身形已经消失。 晦暗阴沉的源灵世界中，威灵感受着更加熟悉的气息，去找寻诃子的身影。 然而，在无尽的潜流中，威灵觉得每一处都有诃子的气息，但又都不是诃子。 源灵世界的能量开始沸腾。 潜流化作滔天狂澜，金属的溶液，炽热的岩浆，暗绿的能量，玄黑的寒流，暗蓝的气息，如同斑驳复杂的画板上，铺开了凌乱的涂鸦。 有一道看不见的巨手，一把将无尽复杂的颜色，混在一起，形成一个全新的漩涡。 高速旋转的漩涡，将所有的颜色，混在一起，渐渐地又变成了混沌的灰暗。 “诃黎勒，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顶天立地的暗金色身影，矗立在混沌的灰暗背景上，威灵喃喃自语。 那金发青年没有出现，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威灵将身型恢复到正常大小，举起手，伸出食指，在面前的虚空一点： “诛！” 眼睛出现了一个炽亮的光点，一瞬间，光点发出的光芒超越了视神经能够感受的极限。 那个炽热的光点，似乎变成了一个微型的黑洞。 小小的黑洞，似乎可以吞噬一切，包括威灵的意识。 威灵瞬间进入了那那个原点之中。 再次获得视线，威灵看到了那个五彩斑驳的世界，正如当初他怀疑是意识幻觉的空间。 威灵有点懵，这是与源灵世界并列存在的空间，还是只是一个极端小的原点？ 或者，这是世间本源术士进入的能量世界？ 没等威灵想明白，无限鲜亮的色彩，流动的速度变得飞快，瞬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巴掌。 “啪！” 虚幻的世界，自然没有声音，但威灵却实实在在感受到那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直接将他搧出了那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诃子！” 威灵气急败坏，再次施展最强大的攻击术法，复合单字诀“诛字诀”。 但是，亮到极致的光点与黑洞皆有，他却再也无法进入那个彩色的世界。 多次尝试后，威灵彻底失望了，他知道，诃子对源灵世界的掌控权，依然远超自己。 怏怏地回到显化世界，跌坐在躺椅上。 守宫已经在旁边坐着。 她看着威灵的脸色，睁大了双眼。 威灵有些奇怪，心念中瞬间有心神分出，在虚空查看自身形象。 好吧，脸上有个红红的巴掌印。 威灵气笑： “该死的诃子，躲在源灵世界某个极点空间，我随意突破进去，不料到他给我一巴掌，搧了出来，就再也进不去了。” 随即晃晃头，脸上的巴掌印消失了。 守宫捂嘴暗笑： “呵呵，公子，说明你的进展连诃子都有些害怕了，他在源灵世界都藏不住了。 也许，他比你还生气，不但误判了你的身份，还被你抢走了那么多的东西，我想，或许那神圣护盾，甚至这诰神石，或许本来都是他的。” 威灵一怔，他倒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从这个角度去看过。 但他的直觉是，那星砂幻化的神圣护盾，应该不是，但云轴那个小石头，或许与诃子有关。 威灵再次躺下，笑呵呵地品茶，丢出一道信息： “或许，诃子还并不清楚我的身份，他对我的判断，还停留在以前。” 守宫好看的眼睛，盯着威灵，有些不解。 威灵连蒙带猜解释了一下： “这次诃子的苏醒，固然有执着者发动了光明术法，消融星尘，神圣护盾生成产生的变数，也有当初格利高列吞噬的那些承载体被两位前辈将神魂清洗得很彻底有关。 这次一下子吞噬了那么多承载体的荟聚体，代表的全是极其正面的人性，这对诃子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威灵回忆着当日在源灵世界中诃子吞噬那最大的一团承载体荟聚物，犹自对九鼎结界的攻击有些心悸。 “那十多个最正面、最积极的人性属性，经过了教宗的融合，九鼎结界的攻击，或许与诃子现有的神魂，相互割裂的情况不会太过严重。 最重要的是，他原来融合那些，都是中性和负面的人性，这个挑战主要还是来自于三观方面的巨大割裂， 以诃子的严谨，他应该选择先融合这些承载体的神魂，最后再融合轮回者，因为，轮回者应该携带了大量的过往信息，这些信息如果同时叠加到那十多个人性中，必然会产生量级的变数，让诃子的沉睡时间延长。” 守宫点头赞许： “非常有道理，那个家伙，表面上嘻嘻哈哈，但实质上是心狠手辣，绝不会冒险的，自从知道帝国的九鼎结界可以无视时空发动攻击，他绝不会再次露面了，除非，他彻底融合那些承载体。” 威灵也黯然点头： “其实，从理论上说，云轴的神魂，其实现在都还是独立存在的，只不过被诃子给封印在未知的地方了，或许就在他心神之中。” 守宫也有些戚戚然，却无法给出更多的安慰。 “我刚才还确认了一点，其实，源灵世界，可以极大，大到如同浩瀚的宇宙一样，没有边际。 也可以极小，小到一个原子一般，或许甚至可以不存在，就在我们意识的某个盲点。 正如，严格说来，时间也不存在一样。” …… 源灵世界中，某个无处不在的小点，却又是无边无际的虚空。 金发青年盘腿而坐，笑微微地抚摸了一下巴掌。 在他面前，一字排开了十三个光团。 其中，有十二个光团都是大小不一，白光莹莹的，那时被教宗格利高列、安格斯和柯蒂斯曾经吞噬融合过，又被神曲的神魂浸染过，但最终被九鼎结界的攻击力彻底灭杀意识的承载体属性。 还有一个光团，体量并不大，却似乎包涵了无限的杂质未被清洗，那自然就是轮回者了。 与威灵预料的有很大不同的是，诃子并未急着去融合这些承载体。 他脸上的笑容因为那惬意的一巴掌慢慢消失，陷入了思索之中。 他有了一种新的烦恼，而且非常困扰他。 但这困扰的时间并不长，一个他万万意料不到的情况，让他的眼睛陡然发直。 一个老人，须发洁白的老人，散发出莹莹白光，出现在诃子绝对掌控的这个空间之中。 老人虽然是慧体，但体形宛如实质，比诃子的能量体都更像实际物质。 太上！ 诃子的满头金发轰然根根直立，被陡然出现的老人吓得不轻： “是你！你竟然可以进入这个空间？！ 你是谁？你就是那帝国幕后的那擎天之柱？！ 你是掌控那九鼎结界之人？！ 太上呵呵一笑，一眼就看到了那十三个光团。 事实上，太上的笑声，是直接在诃子识海中响起的，这一切皆是虚幻的空间，是不会有笑声存在的。 在剧烈的震惊中，诃子心念一动，面前所有的光团，都飞快缩小，化作了一个微小的光点，倏然飞进了他的眼眸中，消失不见。 太上似乎也有点惊异： “你竟然没有抓紧时间融合那些承载体？” 诃子刚要回复，陡然间却觉得心神一滞。 那老头，赫然挥动巴掌，给诃子的脸上狠狠地呼出一巴掌。 诃子如遭雷击，直接被卡住了。 他无法想像，在自己的绝对空间，这老东西不但能自由出入，还能给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虽然并不是直接作用于能量体上的，而是搧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上，但带来的震撼与屈辱，却并不比搧在能量体上更轻。 谁都知道，慧体是无法做出实质上或物质上的攻击的，只能是精神层面、精神术法层面的攻击。 诃子经历了那么一瞬的懵逼，瞬间将身形炸裂，豁然分裂出上百个身形，消失不见，面前只剩下眼前一个。 太上一怔，呵呵而笑： “哈哈，你也太谨慎了一点，我还你一巴掌，是你做得过分了。 那孩子已经被你欺负了一次，我都没有说什么。 你还觉得不够，还搧巴掌，这还有没有王法，讲不讲道理了？” 诃子此处的百分之一能量体，都被老家伙的说法整得有点自闭了： “王法？道理？你他妈的超阶术士高手，还给我讲王法讲道理？ 那家伙在试图对我的房间进行暴力开锁，我给他一巴掌怎么了？ 他不该打吗？” 诃子这个“暴力开锁”的说法，让太上一怔，随即眉开眼笑： “嘿，有进步啊，连这些都懂！你那么谨慎干啥，分出那么多的分身逃避，是担心我用术法能力干扰你的修行？” 诃子依然谨慎： “对于你们这种擅长精神术法的老鬼，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你还没有给我说，你是谁，你过来干嘛？” 太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微微摇头：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融合得怎么样，我还以为你已经将那些承载体都融合了呢。 当然，你如果融合了，我那一巴掌，就搧不到你了，哈哈，天赐良机，怎么会不选择马上打回来。” 诃子有些哭笑不得： “我总感觉，你好像认识我？” 太上摇摇头： “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那个旧日存在，那个没有分割神魂的家伙。” 诃子兴趣大增，他太希望能多了解一些那个存在了。 要不是有威胁，他根本就不愿意去融合更多的承载体，所谓的使命感，在诃子面前，就是一个屁： “前辈，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个家伙是怎样一个人？” 太上的神色似乎有些感伤，又有愤怒，多重情绪杂陈，最后他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不能告诉你，如果我告诉你，反而是在破坏他的布局和安排。 反正，我和他是老对头了，我们争斗的时间可不短。 不过，虽然是对手，我对他还是有起码的尊重，这不，他那么多的承载体，我都没有去动，连你眼中的天才者，我都一直护着。” 对太上的信息，诃子一个字都不相信： 诃子在思索一个问题，就是在太上出现前一直在困惑他的问题。 当他如同一个白痴一般出现在帕特邦国的荒野，宛如一个苦修士一样，心中并没有对这人世间的起码认知与感悟，那时候，他的心智和判断力，都像一只仅有本能的野兽一样，按喜好和本能行事。 直到他吞噬了奉献者、恐惧者、亲情者、颓废者等等系列承载体后，便有了海量的世间历练阅历，就像是亲自走过了千山万水，亲身阅尽了人间苦辛，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行事风格，变得有一个人样子了。 在这个过程中，固然有那些令人崩溃的割裂和神魂冲突，但其实也可以断定，只有这些冲突和割裂，才是使自己更加强大的必须过程。 换个角度看，如果所有的承载体都干干净净地宛如初生，那就失去了祂分割承载体历世的初衷。 就算再次聚合在一起，然后通过轮回者，找回了原本的自己，成为原始的那个祂，也不会有太多的意义。 基于这些判断，诃子觉得自己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算了，对于你们这样的老怪物，想套一点信息出来，比登天还难！ 你究竟想干什么？”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67流星如雨 对于诃子的疑虑，太上呵呵一笑： “不是说了嘛，单纯就是过来看看你融合得如何了。” 诃子微微苦笑摇头： “过来看看，说得这么关心暖心，老家伙，你认为我们有那么好的交情吗？我觉得，我被你和你们那个帝国坑惨了！ 你们用堪称能弑神的大杀器，将柯蒂斯包容的承载体都清洗得干干净净，当然，连我本能讨厌的那些垃圾碎片产生的意识，神曲，也被抹杀得非常彻底。 这个抹杀过程，何尝不是你们将承载体最宝贵的历世经验，人生感悟，都一并抹去了！ 我相信，如果我现在决定去融合这十二个承载体，必然如同融合格利高列当初融合的那九个承载体一样轻松。 但是我现在犹豫了。 很显然，我有直接的体会，经过你们帝国那两个高手清洗记忆后的那九个承载体，背叛者、贪婪者、阴险者、狂傲者、凶残者等等，给我带来的感悟和实力上升，还没有最初那些承载体被融合后提升得多！ 你们太过阴险！ 或许，我最大的损失，就是这看似顺利的融合！” 太上静静地看着诃子，对他丢来的信息不置评价： “怎么理解这些过程，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这是那位存在应该思考的，所有的风险和机遇，都是他在决定之前就应该有预计的。 事实上，所有你认为的帝国下狠手和阴险，不都是你们主动过来挑衅吗？你自己算算，你到帝国帝都上空几次了？ 我和手下的那些帝国守护者，去过你们荣光之城吗？” 诃子却没有认为自己有错： “我去帝都，也不过是因为天才者和轮回者，与世俗的帝国无关，也没有针对凡俗之人。” 太上也面色肃然： “过去的我就不管了，你不是问我过来要干什么吗？ 那我就告诉你真实的答案，我过来是警告你，顺便威胁你！” 诃子气笑： “请说！” “帝国的九鼎结界，你知道，那是具有弑神能力的存在，我这次动用，也就是针对的神曲那个碎片残念产生的灵智，那是神魂！ 我没有用这个攻击方式对付你，是因为你还没有对帝国造成威胁，但如果你继续拎不清，可就要小心点！” 丢出这道冰冷的信息，太上的身形，化作了点点星光，瞬间消散。 诃子看着那些消散的星光，久久出神。 他妈的，还真的是在威胁我呢！ 金色的长发一晃，诃子消失在这个空间。 连续切换了许多空间，在不同的空间节点进行闪跃。 诃子确认那老家伙的慧体已经不在了，他身形顿住，数百道光影倏然汇聚过来，形成他完整的能量体。 诸多疑惑，在诃子的心中泛起。 这老家伙，竟然认识那个娑罗子口中的神主的使者？监察者？ 他们还是对头和对手，那个使者，是因为一直搞不过这老家伙，才决定分割神魂去历世吗？ 那么，老家伙的能力也太过惊人吧？ 一想到老家伙那白光莹莹的慧体，诃子就有一种无力感。 别让老子找到你的本体，一旦发现，绝对给你粉碎为最基本的能量！ 诃子心中暗暗发狠。 他知道，自己的本源术法是很强大，弱点就是对精神力的抗性太低。 诃子甚至有一种冲动，将面前这十二个干干净净的承载属性，再次丢到西玄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他们去世间经历几十年上百年，然后在去吞噬。 在这个过程中，会有智慧术士产生吗？ 如果有，那么，自己也就是智慧术士了！ 哪怕其中就产生一个智慧术士，以诃子包容一切的属性，以其他三十多个属性的聪明才智，想必很快就会成为顶级、超阶的智慧术士、灵魂法师！ 老家伙过来威胁我，说不定就是希望，我匆匆忙忙将这些承载体给吞噬，最终的实力或许并不会增加多少。 他也说了，他和那个存在是对头，表面上说不破坏对方的布局，说不定这露面本身，就是一种破坏！ 一想到这里，诃子的身形陡然出现在了显化世界，伫立在荣光之城的高空。 正值深夜，下方的城市有点点灯光。 诃子一挥手，无尽的苍穹中，出现了成百上千的小小陨石，全是碗口大小。 这些陨石，从遥远的星际，带着远古的气息，带着被诃子算好的轨迹，在夜空的大气层中，划出了长长的尾焰。 好一道璀璨的流星雨！ 心神转念中，那十二道干干净净的承载属性，混在了流星雨之间，丝毫不起眼，全部降落在荣光之城！ 城市之中，那流星雨带来的璀璨如白昼的星光，惊醒了太多的术士和人群。 人们在欢呼中见证了这场视觉盛宴。 诃子跻身人群，却刻意不去关注那十二道承载属性。 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十年中，我将试图去学习，如何去成为一个智慧术士。 …… 守护九子的监控空间中。 微胖的中年男子，顶阶的金灵术士，帝国东海郡郡守，余甘子，被那缓缓旋转的母星西玄大陆，那个炽亮如小太阳的白色光点给震惊了，他的口吃毛病又犯了： “该……该死的……诃子，他，他竟然……没有沉睡！” 零余子的身形也骤然出现，看了那发光体，微微摇头： “无妨，他的神智是清醒的，太上警告过他了，他也知道了帝国的底牌，我们不用担心他会来帝国。” 零余子侧着头，似乎收到了师尊丢来的信息，有点惊异： “诃子将那十二道承载体的承载属性，混在刚刚发生的流星雨中了，全部降临在荣光之城。” 余甘子愕然： “祭酒大人，他是担心太上能推算出每一个承载体的去向，因此弄出成千上万的流星雨进行信息干扰？” 零余子点点头，也苦笑摇头： “是的，不管他了，师尊的意思，估计他会消停几年了，毕竟他是无法抗衡结界攻击的。 你继续监控，我去给威灵告知一下诃子的现状。” 丢出信息后，零余子的身形消失了。 当天再次出现，已经在威灵打坐的房间。 他一眼看到威灵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宛如星河般幽暗浩瀚，零余子露出了笑容： “很好，刚刚进阶，能力比我想像中还要稳固，甚至没有影响身边的任何事物！” 威灵急忙起身，拱手施礼： “蒙祭酒大人牵挂，万分感谢！” 零余子摆摆手，将太上去警告威胁诃子、以及诃子采取的后续策略情况，打包丢给了威灵。 威灵有些愕然，随即苦笑点头： “这实在太麻烦前辈了，小子一点点的小委屈，不当事的…… 诃子的选择，让我有些惊异，但一转念，他应该是清醒的，的确如同太上分析的那样，他担心没有阅历和世间经历的承载体，毫无意义，从那位存在割裂神魂在世间混迹的角度看，的确如此。 那么，诃子到现在都应该不知道我不是天才者，哈哈，那就等他一直糊涂下去吧。” 零余子古拙的面容上，也浮现笑意： “是的，诃子的选择，应该给你也提供了一些安稳的时间，等你稳固下来，就去北印加那边坐镇，把灵湖城给修建完毕吧。 那边虽说有两位李阀的顶级术士长老，但没有智慧术士坐镇，谈不上万无一失。” 威灵点头，这也是他自己的想法。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68适应顶阶 零余子离开后，威灵沉思了许久。 他本来想去求见一下太上，问问自身的情况。 威灵眼下面临的情况，与杨箬兰（淡婆婆）是一致的。 都是顶阶的术士了，还是智慧术士，却没有找到修炼慧体的路径。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萧京墨大人，在高阶术士的中后期，就能慧体出行了，而自己，现在都顶级了，依然看不到方向。 但是，零余子大人既然连太上去教训诃子，给那一巴掌找回场子的事情、诃子的后续选择的情况，都过来给自己通知一下，那说明，以太上那细致入微的思虑，是不会忘记对自己的关注，也应该看得出自己没有慧体的，太上既然没有提示，那只能说明一个结果。 那就是太上也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修炼慧体。 还有一点，当日神曲的那些判断，认为威灵身后有一双大手，在推动他的发展和前进，帝国高层有许多人的记忆都受到了干扰和影响，这给威灵不少困扰。 威灵自己就是智慧术士，他知道神曲说的那些内容，应该不是无风起浪和捕风捉影，因此，他对太上，本能觉得应该保留一些戒备。 还有第三个方面的因素，威灵目前对慧体的纠结，反而没有当初那么激烈了。 身为智慧术士，如果需要及时地解决远距离的问题，那就必须依靠慧体，但威灵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他的智慧术士到了顶级阶段，本源术法方面自然也就成为了顶阶的术士，他的能量体一样可以瞬间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解决需要处理的问题。 换句话说，有没有慧体，其实对威灵意义不大。 走出房间，看到守宫在院落中自己习惯躺着的地方，独自坐着，怔怔地发愣。 威灵笑笑： “守宫啊，难得看到你不忙碌呢。” 守宫抿嘴微笑： “是啊，突然感觉一下子没事了，整个院落空空的，我整理打扫得再整洁，也没有意义。 鬼车去雅西郡了，云轴没了，玄明寄奴他们都在北印加……” 威灵点点头，知道守宫闲下来肯定不习惯： “无妨，我们等几天就回北印加去，那边的超大建设工地更加需要你的统筹调配。” 守宫笑靥如花： “好的，好的，我去收拾一下。” 威灵微微点头。 …… 转眼间，威灵闪现在李阀府邸的中央广场。 看着宏伟的砥柱堂建筑群，感应到阀主熟悉的精神力。 当威灵走到李元明的书房前，眉眼柔和的中年人打开了房门： “威灵啊，过来坐坐。” 威灵含笑走进去，和李元明相对坐下。 “前两天收到你的留言，真的非常高兴，至少那隐患消除了一大半，加上你这么顺利就进阶顶级术士，实在让人感慨万千啊。” 威灵点点头，将云轴留下礼物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孩子真好，我会让大总管注意照顾他们一家的。”李元明心有感触，颔首给出信息： “威灵，一般进阶顶阶的术士，按帝国的传统，是可以大操办一下，通知所有亲朋好友，举行一个庆祝仪式的，这也是向世人昭示，李阀多出了一个供奉长老啊……” 威灵立即摇手苦笑： “哈哈，阀主，这就算了，不管昭示不昭示，我依然是李阀的客卿呀，而且，我这个顶级，现在看来，有点名不副实呢，连慧体都还没有修炼出来。” 李元明大笑： “哈哈，随你心意就好，对我们来说，顶级的术士，一般就本源术士中的一种，你可是五种都是顶级的，有没有慧体都无所谓，反正可以通过源灵世界瞬间出现在需要的地方。” 威灵含笑点头： “这倒也是，我过来给阀主报备一下，等几天天就返回北印加那边了。” “好，反正现在都平静无事，你去那边盯着，也不影响修行，只可惜，你现在出手都不方便了。 哈哈，顶级的术士，反倒真的成了吉祥物了，擅自出手带来的变数太多。” “嗯嗯，我看西玄联邦那边也不敢轻易集结太多人，我在哪里都一样，不过在那边守宫可以帮上忙，很多事情有她把控比我们都强，如果阀中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只需要让李二叔给我说就行。” 李元明笑着点头： “行，你自己安排就可以了，先花两三年稳定能力等级，一般进入顶阶术士，很多人花十年稳定都不奇怪啊。”李元明有些感慨： “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你，还是一个初阶的术士，短短十来年，这都顶级了，也超过我了，羡慕啊。” “阀主需要考量的事情太多，身不由己，偶有闲暇修行，能轻松走到高阶后期，已经是天资天赋过人的豪杰之士。只要随后按部就班，进入顶层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李元明哈哈大笑： “承你吉言了，但愿能更上层楼，不负此生修行之路。” 威灵的慧眼中，李元明的识海小漩涡明亮而璀璨，精神力相当强大。 对李元明在未来的进阶，威灵并不怀疑。 随即含笑拱手，告辞而去。 下一刻，威灵已经到了察院。 察院的守卫们早就通过念体扫描，知道威灵的身份。 威灵给青葙丢出信息： “大人，我过来拜访一下。” “威灵啊，我在，直接过来就行。” 威灵却没有以能量体方式闪现过去，依然按照规矩，缓缓走进了青葙的办公室。 含笑看着初入高阶的青葙，威灵心中充满感激。 这位半师，向来关心照顾自己，几个月前进入了高阶术士的层级，也算了却自己心中的挂念了。 青葙盯着威灵，有些疑惑，前两天李橘白给出了暗示，威灵的隐患已经解决，难道是那个神曲已经被剥离了吗？ 他有点不确定，但感觉威灵更加深不可测了，气场中散溢的顶级智慧术士神识波动，让青葙有点神魂震动： “威灵，你进入更高的境界了？” 威灵含笑给青葙一拱手： “是的，大人，还有点不稳定，等几个月会返璞归真，不会有精神力外溢了。” 青葙被震惊了，他根本想不到，威灵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进入了顶层术士的行列： “天！太惊喜了！” 师徒两人交流了一会，威灵秉明来意： “大人，要是察院这边没事，我打算等几天和守宫就返回北印加，先去那边盯着。” 青葙大笑： “哈哈，哪有顶阶术士还做这些具体事务的，整个察院，就没有高阶后期术士去负责小事情的先例。 上次让你去调查那些上一纪文明残魂的事情，就已经有些不合适。 也好，你去灵湖城坐镇，那是应有之意，这边你就放心。” 威灵点头： “大人，那个调查源自赫尔邦地下空间残魂的事务，可以依然挂着，我想，做事还是要善始善终，有机会和具体想法后，我会再次去看看。 而且，其它人做这件事，还不太合适。” 随即，威灵将云轴的身份、诰神石融合并融入自己神魂一事，打包丢给青葙。 青葙面色肃然，点点头： “我总算明白那日帝都天象突变的缘由了，可惜云轴这孩子了，有情有义的。 我想，既然诰神石能融入你神魂，加上北印加那个土著长老还说它可以与神祇沟通，你负责将那件事跟进到底，也就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威灵黯然点头。 ……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69印加方略 走出察院大门，威灵给姬常山、姬琥珀、密蒙都留了信息，暂时告别。 虽然威灵现在晋升为顶级术士，但本源术法中那些他自创的单字诀术法，却依然停留在由高阶术法复合而成的状态。 本源术法中每一种灵力，顶级术士都有相当强悍的术法，威力惊人，比如水灵的“冰封千里”、木灵的“荒芜天”、金灵的“辐射”、火灵的“湮灭”、土灵的“沧海桑田”等等，哪一个不是剽悍到令人炸裂的术法？ 但要想将这些顶阶的术法融合在一起，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至少，威灵在短时间内都看不到这个可能性。 但是在威灵擅长的精神类术法方面，相对就好很多。 在高阶术士的阶段，他有四种能力，人身支配（共情、夺情、意识植入）头脑风暴（数据洪流、精神冲击）精神病毒、念力木马，现在来施展这些能力，就更加轻松自如，无论是效果和持续性，都大大增强。 威灵有了明悟，或许，在整个顶级术士阶段，甚至到未来的超阶术士阶段，他的精神类术法，都会慢慢融合为一种。 灵魂控制。 走在人来人往的帝都街道上，威灵微微皱眉。 进入顶阶智慧术士，带来的直接影响，还不止是术法的提升，感知能力也有巨大的改变。 以前需要动用“心眼”才能感知他人的身体状态、精神状态、情绪状态，但现在，如果不刻意收敛专注力，一眼看去，整个“慧眼”视野中，全是天地间那些莫名其妙的能量和微粒。 能量组成的各种物质，还有各种颜色的微粒充满了整个天地。 这些微粒，就是各种意识碎片和精神力，但凡成团的，密集的，旋转的“星云”，就代表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那里，有着他们的认知和思维。 无数人的想法和欲念，如同雷鸣一般，在威灵的识海混杂成闷雷一般。 威灵揉揉眉心，心中苦笑： “乍富不知新受用，精神感知力太强大，也必须慢慢适应其带来的负面效果。 其实，最好还是设置一个阈值，不能让什么信息都进入自己的识海，不然，早晚都要被这些繁杂的信息弄得精神错乱。” 这种感受，让威灵一下子明白为什么那些超级高手，越是到后期，越是喜欢清静和独来独往。 那其实就是在偷懒呗。 荣光大教堂。 宏伟的布道大厅中，神圣联邦总统，弗拉齐·布鲁克，完成了他例行的礼拜活动，缓缓直起腰。 布鲁克有着浅蓝色的眼眸，满脸浓密的卷曲胡须，他看着枢机主教埃德加： “主教大人，陛下的意见，我清楚了，非常有针对性和远见卓识的提议，我一定会安排实施的。” 埃德加点点头。 神圣睿智的教宗大人自从进入地下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前几天，整个荣光大教堂的神圣气息，彻底消散一空。 就在高层教众狐疑的时候，埃德加的识海中，传来了教宗大人熟悉的信息： “埃德加，我会陷入长达十年的冥想潜修，教务由你安排。” 埃德加在惊喜之余，接着就收到教宗大人对神圣联邦在北印加大陆那尴尬对策的嘲讽和建议。 事实上，当埃德加将建议丢给布鲁克总统后，在荣光之城东岸那座老旧的宅子中，诃子撇嘴鄙夷： “一帮猪头，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季米特里那个蠢材，还做过前任防长，现在的高级防务顾问，脑浆子都冻成一团了？” 诃子毕竟融合了丹尼尔、瓦西里等有过军方从业经历的人性，融合了莎宾娜、奉献者、铁匠、努尔别克等人对联邦有基本的忠诚度，加上奥列格那样的狡诈，因此，他随意想了一个对策，在埃德加的识海中丢出了那道信息。 诃子是没有兴趣去做什么教宗的，他对所谓的神祇避之不及。 因此，他直接冒用教宗的名义，对埃德加施加了影响。 对于当日在源灵世界中，帝国那位老家伙，专程过来给诃子施加警告，诃子还真是听进去了。 他其实有许多疑问。 那样见神杀神的结界攻击，为什么西玄世界没有？ 这样的底牌为什么只有东土世界有？ 那位太上承认认识西玄世界那个旧日存在，也就是诃子所代表的所有承载体的集合体，是不是意味着，那位存在实际上是守护西玄世界的？ 或者换个角度看，西玄世界有特殊的宗教，信奉神主，难道说神主才是西玄世界的守护者？ 那么，神主是怎样想的？ 除了思考东西方的力量失衡，诃子还有一个头疼的问题，就是目前暂时被他封印在神魂之中的轮回者。 其他十二个承载属性，已经在荣光之城的不同角色中经历世间的各种历程，那么，轮回者该如何处理，现在去融合吗？ 诃子有种直觉，天才者和轮回者，一定要放到最后，不然，最终的能力会大打折扣。 事实上，他更纠结的是，其实现在就保持现状，既强大又轻松，只要不去招惹那个太上，局面就已经很好了。 联邦总统布鲁克自然不会有这样的烦恼，既然教宗大人给出了建议，目前感觉这建议非常不错，就安安心心去落实执行了。 于是，接下来的十多天内，神圣联邦所有邦国内监狱中的各种轻重罪犯，街面上能搜罗到的流浪汉，都被秘密集中起来。 联邦直接动用了几十艘大型的载具，携带一些建城的器械，还有上百人的第五代改造法师，飞向了印加大陆。 这些载具群顺利越过西风洋，在瓦伦西城旁边，汇合了季米特里原来的人员力量，一齐飞向北边。 季米特里充分领悟了布鲁克的指示精神，在灵湖城结界外围不到百公里远的大湖一边，建设城市。 寇可往，吾亦可往。 这一招就是联邦破局的无理手了。 …… 当威灵和守宫驾驭那艘习惯的“青鸟”载具，刚刚靠近灵湖城，一进入结界探测范围时，李大蓟等人，就通过系统信息，获知威灵返回了。 但最先发现威灵修行等级有变化的，是明石、广丹两位供奉。 两人强大的神识瞬间发现了有顶级的术士靠近，他们刹那间就出现在载具中。 感受着威灵熟悉而又强大的精神波动，他们震惊异常： “真想不到，帝国会有如此年轻的顶级术士了！” “是啊，是老夫所仅见，绝无例外，其他人，哪一个不是老家伙？” 威灵笑呵呵与两位先生躬身： “侥幸，侥幸，近期不在，辛苦两位先生了。” 明石和广丹哈哈大笑，连呼不敢自称辛苦。 随后，载具降落在灵湖结界塔下圆形大广场内。 广场下第二层的机库武库已经略有雏形，载具已经可以集中停下去进行维保了。 末药、玄明、元宝等灵仙派弟子、李大蓟、李陵游、穆先生、隋先生、谢南藤、王曼陀、杨小蘗等人，都过来迎接威灵。 威灵和守宫看着笑呵呵的众人，有些奇怪： “怎么啦？你们今天没有到各自负责的工程点位上啊？” 李大蓟苦笑： “刚好遇到了西玄联邦的应对手段，我们正开会商议对策呢。” 随即，李大蓟丢来一段侦测影像。 影像显示，就在灵湖城以东，距离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在一片湖畔平原上，数十艘联邦的大型载具已经停靠。 乌泱泱的各种人员在汇聚，估计得有几万人。 一看这些人的装束，军事人员只占少数，更多的还是和灵湖城一样的建筑人员。 威灵一下子明白了西玄联邦的打算。 既然东土帝国派人在北印加大陆建设永久性的据点，西玄联邦为什么不可以？ 按理说，这块大陆，一直是以盎萨白魔为主的西玄各族的荣耀之地，在大湮灭前，这里就是他们最核心、最强大的区域。 现在没有谁来定义这块大陆的归属，那么，谁抢到就是谁的。 最可恶的是，西玄联邦拟建城市的位置，距离灵湖城居然不到一百公里，以当下的载具出行、高阶术士法师的源灵世界跨越，这点距离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是摆明了态度，要与灵湖城一争天下了。 威灵眉头微皱，点点头，看着众人： “你们如何看待这个局面？” 李陵游首先亮明观点： “帝国在这边的发展和攻略，并不是以帝国的身份在进行，对方肯定也不会以联邦政府的身份和我们争斗，他们抵在我们的下巴边建城，就是要诚心和我们作对，一较短长的目的很明确。” 末药有自己的看法： “师父，我们注意到，那些本来在瓦伦西城的野战营房，都一并搬迁过来了，他们好像是放弃了瓦伦西城。 我一直有个疑问，无论他们集合多少人和载具，但是联邦在人口基数、术士数量、军备实力、动员体制等诸多方面，都比帝国差。 他们眼下唯一的优势是，他们距离这边更近，他们越过西风洋，比帝国飞越无尽大洋要近很多。帝国派人过来，需要两天，他们只需要一天。 我不认为他们就凭着这么一点优势，就会铁心和帝国对着干。” 玄明微微点头，有不同角度的看法： “师父，我在想，北印加算是盎萨白魔的传统领地，目前要是被帝国轻易拿下，现任的总统估计都要被弹劾，甚至下台。 因此，这个局面，也算是我们把他们逼到这个份上的。 从雅西战役、慕容氏入侵冬日邦国，灭国并建立大洋帝国，到现在大夏帝国经略北印加，西玄联邦屡屡失败，步步后退，现在或许是到了退无可退的程度了。” 玄明的观点，让大家也连连点头。 见大家认可，玄明继续分析： “前段时间，王三哥他们小队，又一次性干掉他们那么多的低阶术士，损失那么多的武装，季米特里一定是非常苦恼。 他没有顶级的术士坐镇，中高阶术士的实力也不够，连载具方面能力都要差一截。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敢将战事扩大，因此才显得处处掣肘，缩手缩脚，迫于无奈，他应该是又返回联邦进行请示汇报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出的主意，用出了这么一招，看上去是顶在了灵湖城的下巴上，试图梭哈一把大的。” 末药和玄明的信息，让众人都频频点头。 威灵和李大蓟、柳西河等人对视一下，都不免一笑。 柳西河赞赏地看着末药和玄明： “你们两兄弟不错，将局势看得比较清楚。” 李大蓟大笑： “哈哈，这种情况下，谁都不能后退，一退那就是认怂了，因此，打，肯定是要打一段时间的。” 威灵微微侧头，感应了一下西南方位，自己留存在阿尤布那边的“念力木马”和“精神病毒”，微微点头： “对！李二叔的看法是对的，我们可以将这个看法就当成应对的策略了。要在彼此争斗中找到一个时机停战。 现在，瓦伦西城那边，只有卡洛斯不在，约瑟夫、阿尤布等其他人都依然在原地。 短时间来看，卡洛斯还没有与季米特里合流。 我想，那就先打一段时间，看看结果。 玄明分析得很好，既然对方现在处于困兽状态，我们就要给他们一个疏通的出口。” 威灵的意见让众人有些疑惑。 威灵含笑解释了一下，继续丢出信息： “我们可以预设一个情况，就是先打了一段时间，各有胜负。 等到攻防之间陷于僵局，那么，我们就和他们谈判。 东土和西玄大陆，对印加大陆一分为三，北印加归帝国，南部印加归联邦，中部嘛，自然是瓦伦西城的。 这样的话，联邦高层也可以给他们的国民一个交代了。” 玄明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其他人也明白了威灵的意思，其实灵湖城还是什么都没有付出，只是给瓦伦西城在南边多出了变数，众人不免失笑。 联邦如果能在纸面上和帝国签订协定，占据污染更小的南部印加，或许在西玄大陆上的其他人看来还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柳西河给威灵竖起大拇指： “威灵兄说得对，其实事情就这么简单，联邦当前的人口和实力，并不能支撑他们回到印加大陆并适当发展，他们需要的是一种在纸面上的承认。” 李大蓟有点鸡贼，还设想起了后续的商务合作： “我们帝国术士，都是讲道理的，凡是有个先来后到，他们占领南印加，那是合理的，至于卡洛斯能不能守住中部区域，那就看他有没有实力购买帝国的军需物资了。”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70细说原委 经过简短的会议，灵湖城一众高层决定了面对联邦的掣肘采取的策略，于是纷纷散去，分头做好接战准备。 守宫迅速从李大蓟、萧独活、柳西河那边接过了灵湖城建设的相关事项，把握现阶段的进展，对后续的建设开始在结界超算和自身鬼神胴中设立优先项目和任务。 威灵则是将李陵游和杨小蘗都留下，并让没有到会的灵仙派弟子都立即过来，十四个弟子汇聚齐全，开了一个小会议。 李陵游和杨小蘗盯着威灵，有些狐疑，彼此面面相觑，又看守宫在旁边掩口微笑。 李陵游脑中灵光一闪： “威灵兄，你突破高阶术士了？你是顶级的术士了！” 威灵含笑点点头。 弟子们一片欢呼。 威灵举单手向下压压： “刚进入顶级，很多方面都没有稳定下来，主要考虑到灵湖城这边，更需要守宫的全面帮助，因此急匆匆过来。” “哈哈，我们灵仙派可了不起了，总算有顶阶的术士了，以前那些对我们羡慕嫉妒恨的言论，只能攻击我们没有最顶端的术士，这下该哑口了！”商陆呵呵而笑。 “是啊，师父这么年轻就是顶级术士了，今后一定是超阶的术士！”寄奴也笑眯了眼。 “那必须的，师父可是天才绝伦的啊！” 元宝那是比自己突破了都还高兴。 一听元宝这“天才”二字，威灵便将回到帝都后，与神曲斗智斗勇的经历、直至驱逐对方后神曲寄生教宗以及后面发生的一些列事情，都打包丢给了他们，只是隐去了极北荒原密室和神圣护盾相关的事情。 这个信息包的内容有点劲爆，让一众弟子和两位长老都有点瞠目结舌。 “神曲真的太狡猾了！” “守护九子？天啦，帝国内部还有这么强大的高手群！” “太上，原来帝国也有超阶术士的顶层高手啊！” “简直是奇迹！好可怕的智慧术士，太上深不可测！” “太上是谁啊，这么厉害的高手，天啦，竟然让死去的人复活！” “九鼎结界！原来不是简单的通信和管理结界啊，它真的是攻击性的存在！” “太强悍了，躲到源灵世界一样逃不过结界的攻击！那是神魂锁定吗？” “鬼车这家伙，又捡师父的便宜！” 七嘴八舌，各种信息纷纷丢来，威灵摇头苦笑。 随即，他们最终理解了云轴的身份，以及云轴留给威灵的小礼物，一个个都很感伤，甚至连知道威灵不是所谓承载体带来的喜悦，都冲淡不少： “云轴太糊涂了，该早点给师父说啊，可惜啊……” “师父既然不是承载体了，那位诃子就不会再继续针对师父了！” “我就说嘛，当年在壶粱岛外那个基地，诃子就只吞噬了奥列格，要是威灵兄是承载体，他会那么好心放过吗？”李陵游也感慨万千。 “……” 等了好久，众人才从这么多信息中回过神来。 威灵见他们平静了，淡淡笑着丢出信息：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至于诃子那边，我猜测既然他将十二个承载体都继续丢入荣光之城的尘俗之间历练，那么他不会这么快去融合轮回者的。 因此，他大概率不会知道我不是天才者，因此，该针对我还得继续。 按帝国的传统，不到高阶，是不应该让你们知道有关‘守护九子’和太上的事情，因此，我希望大家今后都不要谈及帝国的‘守护九子’与‘太上’的话题，这些都是帝国高层的事情，因为我是灵仙派的师父，要告诉你们我的情况，就免不了提及这些人。” 李陵游、杨小蘗和一众弟子都纷纷点头。 威灵含笑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有些暗笑。 反正招呼是给你们打了，但是要是哪天你们准备给人说的时候，会赫然间就忘记这次会议的内容。 除非，等到威灵今后解除这个限制。 接下来，威灵给他们讲了鬼车的计划： “鬼车总算是找到了修行的道路，他去雅西服役几年后，就会来这灵湖城。 你们要努力哦，我估计，说不定几年后，他过来的时候，就是高阶术士了，哈哈，元宝，到时候该不会和你争谁是师兄吧！” 元宝立即有了紧迫感，他明白鬼车既然激活了上古异兽的特征，而且以吞噬身边世界中无穷无尽的精神力和残念碎片为主，那么精神力必然会增长很快。 “好赖皮的能力哦。” 寄奴和元贝都有些不服气。 “今后我们在和敌人对战的时候，要是对方以能量体面对我们，只要我们想办法轰散对方的能量体，敌人就要当心鬼车吞噬神魂了。太牛了！” 玄台对小师弟的能力非常看好。 鬼车的未来，连李陵游和杨小蘗都有了压力，李陵游翻个白眼： “杨兄，说不定几年后我们这当长老的，还没有弟子们厉害，我好纠结！” 杨小蘗并没有多少担心，静静丢出信息： “我估计两三年内，进入高阶还是有希望的，就看你了。” 李陵游抹了一把脸： “太有压力了，玄明，末药，寄奴，李大哥不当长老了，行不行啊？” 众人大笑。 玄明笑着丢出信息： “李大哥，没关系的，就算你现在还是初阶的术士，依然是我们的好大哥和长老啊！” 一众弟子都点头大笑。 威灵也含笑插入信息： “总结一下，今后灵湖城这边，我们就有三位顶阶的术士坐镇了，我想，既然联邦方面要和我们打擂台，不可能不派出顶阶的法师。 因此，接下来的暗战，主要还是要靠你们自己了，我会关注，但估计不好出手了。 除非，我能以作弊的方式，让对方的顶阶法师看不出我们这边有顶阶的术士帮忙。” 众人点头，认可威灵的判断。 杨小蘗酷酷地丢出信息： “这很好啊，这次我们可要抓住机会，好好和他们斗一斗。 上次在鹿本原，我没有机会与大家并肩作战，这次不会留下遗憾了。 要是都是他们几位顶阶的出手，我们这些中阶高阶的，都可以洗洗睡了，战局就比谁的顶阶术士多了。” 守宫点点头，赞扬了小杨的看法： “很好，杨兄的说法有道理！你们随后将有关你们手中建设方面负责的事情，都给我这边交付一下，你们该出巡就别偷懒，如果你们没有时间去安排和盯着工程这边，我就代劳了。 胡燕窠、朱砂、鲮鲤的事情，你们还是各自做好，别丢给我，你们就不是战斗型的术士，你们不要去战场。” 胡燕窠、朱砂和鲮鲤笑嘻嘻点头。 难得获得守宫的一次认可，杨小蘗心中也有些小雀跃。 见该交代和讨论的事情，都暂时有了结果，威灵就丢出信息： “好了，这次小会就这样，我这会去瓦伦西城那边看看，问问阿尤布，争取掌握一些详细的情况。” 众人拱手。 威灵的身形如同星光一样，散做碎点，缓缓消失。 …… 进入源灵世界，威灵根本无需刻意凝神，就已经随意看到了自己施加在阿尤布识海的那两道精神术法。 他踏出一步，顷刻间就出现在一座昏暗的地下石质建筑内。 这里已经是威灵第二次来此了。 阿尤布和纳尔吉扎长老，正在这个石室中对坐商议，不料旁边就突兀地多出一人，坐在那里，含笑看着他们。 两人一惊，但立即发现是威灵，才放下戒备。 “两位在探讨什么事情，这么入神啊？” 阿尤布满脸的油彩花纹都纠结成一团： “威灵先生啊，你太神出鬼没的了，吓我一跳呢。 联邦方面派出了好多好多大型的载具，运送了很多人过来，还有两位看不清底细的高手呢。” 纳尔吉扎白了一眼阿尤布： “威灵先生，大部分都是些囚徒罪犯、荒野猎人等低阶术士，甚至还有一些强壮的变异人，连法师都不是，就是过来建城的。 真正有威胁力的，是有两位法师，我都看不清实力，应该是顶级的法师了。 还有一百名黑袍人，每个都有中阶以上的能力，据卡洛斯猜测，说不定是那些特殊的法师。” 威灵点点头，那一百人，多半是从联邦正规军中抽调的高手了，说不定还有第五代改造法师。 不过，威灵也不在意： “这很正常，既然联邦都要和帝国扳手腕了，因为灵湖城有两位顶级的术士坐镇，联邦方面也派出两位顶级的法师，这不意外。 看来联邦方面也比较克制，并未派出更多顶阶法师。” 阿尤布很期待： “前些日子先生返回帝都的时候，不是说帝国会有更多的顶级供奉长老这类的高手要过来吗？结果如何啊。” 威灵点头含笑： “都联系好了，有需要的话，一瞬间就可以来七八位顶级的，还有超阶的高手，只要有需要，他们可以瞬间破碎时空，及时赶到。” 阿尤布和纳尔吉扎立即放心下来，表情都轻松了很多。 威灵觉得好笑，忍不住还是提醒他们两人： “顶阶的术士法师，只要不到两边彻底无所顾忌，一般都不会参与真正的争斗，因为那样的话，必然导致战局失控，中阶高阶的都是炮灰了，你们两位都未必安全。 因此，最高层的力量，再多也就是一个威慑，不要去指望。 要是联邦那两位新来的顶阶法师敢出手，那么，我可以确定，季米特里以及手下的所有人都会完蛋。” 阿尤布一拍大腿： “嗨！是这个道理啊，威灵先生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纳尔吉扎微微点头，认可了威灵的判断。 随即，‘德鲁伊’长老赫然发现，与自己心神相通的红眼乌鸦，竟然“呱”的一声欢叫，飞到威灵伸出的手上，亲昵地啄威灵的手指。 最让纳尔吉扎失魂落魄的是，他竟然无法感知这本命小鸟在想什么。 威灵随手逗弄了一下红眼乌鸦，一挥手，它又飞回纳尔吉扎的肩头，歪着头，用小脑袋在老头的脸上蹭了几下。 威灵随意丢出信息： “我看卡洛斯也跟随季米特里去了他们新选出的建城地址，对此，你们的城主大人有没有说过，他是如何考虑的？” 一听威灵询问卡洛斯的想法，阿尤布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纳尔吉扎长老。 看见长老微微点头，阿尤布就丢出信息包： “季米特里指挥官这次带了十多艘大型载具和那么多人过来，一见到卡洛斯先生就很不客气，让瓦伦西城要全力配合联邦的战略目标，就是将帝国的拓荒团从印加大陆赶出去。 见卡洛斯先生有点不情愿，那两位顶阶的法师还威胁卡洛斯城主，说是哪怕将瓦伦西城给毁灭了，把卡洛斯给杀了，联邦那边的相关家族都没法报仇。” 威灵呵呵一笑： “这很正常啊，对方在能力上有级差，就算收拾了卡洛斯，回到联邦也可以推到帝国身上，当然，知情人，比如你和‘德鲁伊’长老，肯定也是会被灭口的。” 阿尤布和纳尔吉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们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威灵先生，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一听威灵的判断，阿尤布的脸色纠结成一片了。 纳尔吉扎也想通了这个道理，老脸也黑成一团。 威灵思索了一下，询问他们： “你们各个部族的自然人，是不是都已经安置好了？” 两人点点头： “是的，那些各个部族的自然人，大部分都已经被遣散到南部印加的各个地方了，因为我们担心人口消失得太快，引起卡洛斯的怀疑，不敢一次性都派出去，还有少数人员没有来得及分散。” 威灵想了一下，给他们丢出了他的建议： “我们灵湖城和季米特里的暗战，我想应该不会超过两个月，这两个月内，卡洛斯应该在北边，暂时回不来了，瓦伦西城现在就是力量最薄弱的时候。 过了这两个月，应该有重大的变数，不出预料，整个南部印加会属于联邦。 至于联邦方面会不会在南部印加筑城或建立基地，那就两说了。 中部印加，我们会倾向于交给卡洛斯，当然，要是他守不住，被联邦吞并了瓦伦西城，那就是他个人的能力和实力的问题了。 因此，你们如果想要投奔灵湖城，就必须在两个月内做出最后的抉择，并付诸行动。 错过这个时间窗口，我担心你们想走都走不了。” 阿尤布和纳尔吉扎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威灵为什么会有这个判断，但帝国的强大是他们的基本认知，既然威灵先生说彼此的暗斗只会延续两个月左右，那肯定不会差距太远。 纳尔吉扎拱拱手，浑身的小玩意都在叮当响： “感谢威灵先生相告，我们会在这两个月做出决定，一旦准备好了，我们就会将所有的术士都带入灵湖城！” 威灵点点头，身形陡然散作星光，瞬即消失。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71智慧法师 回到灵湖城，威灵找到李大蓟、柳西河、萧独活、李陵游等人，将与瓦伦西城两位高阶术士的沟通结果进行了通报。 萧独活非常高兴： “太好了，至少我们不会担心南侧对我们进行夹击。” 威灵含笑点头： “各位，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去季米特里那边，最高层之间还是先见个面，划出个道道来。” 李大蓟一怔： “你是担心对方那两位顶级的法师不讲底线？” “不仅仅是担心，你看当年鹿本城那道防线上，藤原廉信给慕容氏划出了底线，顶级术士不直接参战，事实上还是有意义的，将冲突限制在某个可控的程度，彼此双方都能管控风险。 如果不管不顾，我们和对方，损失都会太大……就算要动用顶阶术士，我也希望了解一下对方的能力方向。” 李大蓟点点头： “既然阿尤布和德鲁伊长老判断对方有两位顶阶的，我们这边就去三人，你，明石先生和广丹先生即可，你的应对我们都放心。” 柳西河也觉得应该有个先期的接触和沟通： “是的，我认为现在对方就直接这样怼上来，必然是有诉求的。 要是大家直接就开打，目的是什么，彼此要实现什么样的战略底限，大家胸中还是得有个概念。 威灵兄提议的先礼后兵，这个能站住道理。” 刚刚交流到这里，守宫已经去完成了接管城防和大部分的工程调度，她通过灵湖结界，给威灵丢包信息： “公子，我发现了一个情况，我们有一个巡逻小队，是梓州唐氏和江陵沈氏两位公子，带的十多个人外出巡视，他们离开结界范围后，已经超过预计时限两个时辰，和他们一起的，有封界以及其他几位寒门的术士。 他们离开结界范围的最后方位，正好处于东边，与联邦干扰部队的位置方向一致，耗时明显不符合常理，我怀疑他们遇到了麻烦。” 威灵一惊，立即将这条信息，以及守宫丢出的载具停留位置，打包丢给几人。 众人皱眉。 载具离开结界信息能支撑的方位，正好还在灵湖城侦测到的联邦军队驻扎建城的方位，大概率上，出巡的小队遇上了联邦方面的阻击。 李陵游有些惊讶： “没道理啊，按规定，我们每个小队出去，至少都有两位高阶的术士随行，即便遇到顶阶的术士，按理说也能发出大型术法警戒啊。” “事不宜迟，请明石、广丹两位顶级的先生陪我走一趟！” 威灵立即做出决定。 同时他立即联通守宫、元宝和末药尾陵，让四人驾乘“青鸟”载具，立即飞赴目标区位进行巡查。 李陵游等人一转念，知道威灵的安排至少有两方面的考量。 第一是带两位顶级术士去，我方有三位顶阶术士，绝大部分情况都可以应对。 第二是万一我方小型载具能量耗尽，元宝和守宫搭配可以有效补充能量，末药和尾陵可以负责驾驶，将载具带回来。 转眼间，明石先生和广丹先生身形闪现出来： “出什么事情了？” 威灵将刚才众人的商议结果和眼下的疑虑都打包丢过，两位先生点点头： “好，我们两人就陪威灵过去看看。” 三人瞬间化作能量体，进入源灵世界，朝着威灵丢出的位置进跨出一步。 顷刻间，三人出现在距离灵湖城东边五十公里左右的高空。 秋风猎猎，天高云淡。 回头望去，远处灵湖城那银光灿灿的剑组结界高塔矗立天地间。 下面则是莽莽苍苍的森林。 朝着东方望去，发现了异常。 不远处，在五彩斑斓的绵密森林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直径几百米的巨大圆圈，圆圈范围内，寸草不生。 三人再次瞬间移动，出现在那圆圈上方。 圆圈范围内的森林草木，早就被水灵术士，以绝大法力冻结成坚冰，然后瞬间粉碎，成为细小的粉末。 四周地面上，那些粉末已经融化，大量糊状的植物碎屑，严严实实铺砌在地面上，一层白蒙蒙的霜华，东一片西一片就像癞痢头一样覆盖在上面。 在圆圈的中心，那艘失联的“黄雀”，正完好地停泊在那里。 “黄雀”舰体上，还有厚实的冰层覆盖。 当然，三人的注意力并未放在这些地方，而是被那“黄雀”舰体上方两个人给吸引了。 一个黑袍的瘦削老头，盘坐在舰体上。 另外一个说是人有点不够准确，其身形飘飘忽忽，略有透明，灰蒙蒙的，看着就像西玄世界传说中的“幽灵”。 看着突然出现在上空的三人，盘坐的老头竟然咧嘴一笑，还伸手给三人招招手。 威灵心中瞬间明悟： “明石先生，广丹先生，这两人就是季米特里带来的顶阶法师了，盘坐的那位，应该是水灵法师，顶阶的，身形飘忽不定的，是另外一位智慧法师的慧体。” “明白，威灵，我们没有和顶阶的智慧法师打过交道，这样，我们两人将那水灵的法师牵制住，你去探探那智慧法师的底。” “好！” 威灵丢出信息，他的身形陡然间炸开为星光，瞬间消散。 下一瞬间，他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载具的内部。 眼前的情形，让威灵有点懵。 “黄雀”内部，也到处都结满冰霜。 十多位低中高的术士，一个个都面色青紫，眉毛鼻尖耳垂上都挂着冰凌，东倒西歪散布在载具内，瑟瑟发抖，眼珠咕噜噜转动。 但好在，没有发现有尸体，都还活着。 那位封界，一看到威灵，还露出了讨好和惊喜的眼神。 “各位别担心，我们来营救大家！” 刚丢出信息的下一瞬间，威灵就忽然觉得有点疑惑。 自己在说什么？ 自己该做什么？ 他发现自己的头脑从来没有这样迟钝过。 这不是木灵术士的“迟缓”，也不是金灵术士的“迟钝”，这是一种纯纯的大脑反应方面的迟滞。 强烈的警意让威灵身形瞬间出现了一个闪烁，他已经将身体在源灵世界和显化世界之间切换了一下。 他暗自吐槽自己，都是顶阶的智慧术士了，还会受到对方的干扰。 对方是什么能力呢，威灵暗暗猜测。 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有种“失智”的感觉，似乎再过一秒，他就会忘记了所有的技能和认知。 威灵的身形从源灵世界切换出来，刚刚恢复，那种陡然间出现的恍惚感再次出现，威灵身形一晃，几道精神体游离在身体之外。 慧眼之中，他看到了无数的极其饱和的灰色粒子遍及整个机舱。 嘿！抓住你了。 威灵心念一动，身形再次消失，分割的精神体也汇聚起来，他的身体转换为能量体，出现在载具的外围空中。 随即在他的“慧眼”之中，他看到了那个身形飘忽的长袍“幽灵”，无数灰色的线条连接到机舱内。 一双无情的眼眸从那灰色的慧体中看向威灵！ 紧接着，一道宛如粗壮灵蛇的灰雾飞速漫延过来。 精神术法几乎不存在延时，威灵发现那灰雾的时候，就已经中招！ 他再次出现了失智的状态。 但是，威灵的能量体却瞬间变得灰暗，有些透明，一道重合的身形，从能量体上剥离出来。 离体而出的能量体，眼中金色光华闪过，一道术法丢了过去，直奔那灰色的慧体： “人身支配（共情、夺情、意识植入）” 对方的“失智”术法威灵无法规避，只能切割精神体去承受，但随即丢出的精神术法，对方也同样无法避开。 就在那一瞬间，慧体的身形僵了一下，所有的情绪瞬间消散，被威灵植入了强烈的恐惧和病痛！ 威灵的术法，从来就不会是孤立存在的，与“人身支配”同步的，还有一道“头脑风暴”！ 这道“头脑风暴”术法，由数据洪流、精神冲击组成。 在这道数据洪流中，威灵随意丢包了理论天体物理模型和勾画出这些模型的结果，项目包括：星体动力学和演化、星系的形成、磁流体动力学、宇宙间大尺寸物质结构、宇宙射线的起源、弦宇宙学和天体粒子物理。 精神冲击方面，很简单，全是威灵从记忆中上百个影像中的炸裂、惊恐、突变瞬间，撷取最具视觉冲击力和思维张力的那些画面，高速切换频闪。 就算那位顶级法师的慧体强大无比，也被威灵这两道术法直接将慧体干到崩溃！ 对于智慧法师而言，进入自己识海和感知范围内的信息，本能就会去弄清楚，不会忽略，而这些艰涩的理论和空洞的意象，配合精神冲击的强烈影像，瞬间就让慧体过载！ 慧体瞬间炸裂成雾状，然后在半空凝聚成型，却是忌惮无比，遥遥离开载具几十米，不敢靠近！ 而另一边，明石先生和广丹先生，已经牵制住那位顶阶水灵法师。 明石先生和广丹先生，都是李阀立阀时期就追随的术士。 他们身经百战，从中阶到高阶，再到顶阶术士，对抗经验是相当丰富。 虽然多年没有再次出手，但当威灵身形消失的那一瞬间，他们不约而同就对载具顶部的那个黑袍法师发动了攻击。 掌握先手，控制局面，这已经是融入他们习惯的打法。 明石先生是火灵的术士，他为了顾及对方身下的载具，也担心误伤载具中的人，并没有施展顶级的大威力术法，而是以瞬发的方式，直接用了一个最为低阶的火灵术法： “热血澎湃！” 这道术法，本身是用于解除其他术法禁锢或迟滞类效果的，但此刻由顶级的术士使用出来，结果却变成了极具攻击力的术法。 那黑袍术士本来还在咧嘴而笑、含笑招手的，但陡然间就热血上涌，超高血压瞬间爆头！ 他甚至没有看到术法生成和飞临的过程，就那么瞬间中招。 无数的血肉碎屑，宛如道道子弹一样，喷射而出，部分血箭，将载具的蒙皮都打出了小坑！ 但下一瞬间，那些喷射的血肉，没有一丝一毫遗漏，瞬间就雾化，急速凝聚在一起，随即在半空中凝聚为一道能量体。 黑袍老头铁青着脸，看着那两位不讲道理的老东西，刚要发话，又一道术法，同样是无需过程，直接瞬发，在他的能量体上爆发！ “风蚀！” 广丹先生是顶阶的土灵术士，使用的术法自然是土灵的，而他与明石先生心有默契，使出的仅仅是一个中阶的小术法。 但这个术法在中阶、高阶的术士手中，威力并不大，但在顶阶的术士手中，却具有极大威胁。 黑袍老头的能量体中，陡然间凭空生成无数细微的砂砾。 砂砾坚不可摧，瞬间分裂成无数更加细小的碎粒，形成一道高速旋转的漩涡，切割吞噬黑袍老头的能量体。 “可恶，没风度！” 黑袍老头只能丢出一道愤怒的骂声，身形瞬间消失，进行了空间切换，然后再次出现。 两次空间切换，黑袍老头的的身形已经被源灵世界给修补完整，但也远离了那“黄雀载具”，出现在那灰色的慧体身边。 见那两人的身形已经离开“黄雀”载具几十米，让威灵和两位长老有了掌控局面的基本空间。 威灵也不去继续追杀那慧体。 他知道，继续针对慧体没有多少意义，毕竟对方的本体不在这里。 威灵站在载具上，用脚在载具上轻轻跺了几下。 第一脚，载具上的冰霜瞬间消融，甚至直接升华，消失不见。 第二脚，载具内的所有人，都被一道术法包围： “解！” 这到“解”字诀术法，却是雨润、生机催发、金风送爽、热血澎湃四道术法组成的，威力无比。 载具中十多人瞬间就恢复了行动能力，体能也得到了补充。 威灵的慧眼，已经看透了载具的金属层，瞬间扫描了一下下方人员的身体状态。 得到满意结果，威灵给明石和广丹一个眼神，并微微点头： “两位先生，人员都安全了，他们并未伤及众人。” 悬空而立的两位顶阶术士微微点头。 明石先生呵呵一笑，丢出信息： “两位来自西玄联邦的大师，你们既然有风度，那为什么要对中阶低阶小术士动手？” 黑袍老头和灰色慧体明显也在交流。 当威灵随意两脚带来的诸多本源灵力波动，让两人都吃惊地睁大双眼。 那位站在载具上的年轻人，先前使用的明显是顶阶的智慧术法，但随后使用的，竟然是本源术法，而且涉及多种！ 两人还彼此对视了一眼，这么年轻的顶阶术士，当属他们首见，而且对方还是本源术士加智慧术士，实力之强，已让两人极其忌惮。 黑袍老头惊疑不定，但还是向前飘了一点距离，丢出信息： “我是来自西玄联邦的顶阶水灵法师，布莱兹。” 那灰色慧体也丢出信息： “荣光之城，顶阶智慧法师巴奈特。”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73合力术法 威灵的犀利言辞反驳，直接将季米特里一方所有人都震惊了。 但明石和广丹两位老先生，心中不断为威灵的应对言辞点赞，频频颔首。 其实，季米特里他们也知道，参与灵湖城建设的是帝国的意志，毕竟帝国的皇帝有过诏令，联邦方面也是知道的，但自从季米特里受命介入阻滞建城行动以来，彼此间并未将此问题明面化。 季米特里心中狂怒。 卡洛斯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这种来自最顶层的激烈对抗，与瓦伦西城大致上无关了。 季米特里看向顶阶法师巴奈特的慧体，微微点头。 巴奈特的慧体微微闪动了一下。 威灵和两位长老彼此对视了一眼，明白应该是季米特里在通知他们驻地方面，作出了某种应对。 季米特里怒极反笑： “很好，我承认，要比语言方面的攻击性，威灵先生实力远超于我，当然，事实上你的术法能力也超过我许多。 不过，给你们看看两个小术法，你们权衡一下，看看这城市还有没有办法建成！” 威灵面色一凝，已经反应过来。 对方两位顶阶的法师都在这里，但说要给灵湖城展示术法，那必然不可能是小术法，自然是大型的复合术法了。 能远距离施展大型术法，还不动用顶级法师的，那必然是新带来的那一百法师了。 威灵刚刚将这个判断丢给两位长老，就感觉大地发出了剧烈的震颤！ “咔嚓咔嚓！” 转眼间，他们站立的这个圆圈区域，直径几百米的巨大圆圈，竟然硬生生开始上升！ 脚下的岩层在断裂，发出了令人心悸的闷响。 地理变形！ 这是高阶、顶级土灵术士施展的中阶土灵术法！ 几秒之后，这片巨大的区域竟然已经升上了几百米的高空，撕裂的岩层土石还在边缘不断下坠！ 更夸张的是，威灵和两位长老都感应到，这个巨大“圆饼”的厚度，竟然有几十米！下方的地面上，陡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如此体量的巨大岩石，哪怕顶级的土灵术士都很难做到。 恰好，广丹先生就是顶级的土灵术士！ 最恐怖的是，这个超大体量的“飞岩术”，还可以在高空稳稳悬停！ 季米特里呵呵笑着，得意地给威灵三人丢出信息： “三位大师，可要看清楚了，这可是中高阶术士，施展的中阶术法，这可不违背当前一般征战的原则，没有动用顶阶术士。” 丢出信息后，季米特里还重重地在地面踩踏了几次，让先前已经溶解的植物碎屑飞溅起来。 随着季米特里的踩踏，这个巨大的“圆台”竟然缓缓飞向一边，让那地面的空洞完全露了出来。 紧接着，庞大的土台被放置在那正圆形的深坑一边，落地非常平稳，虽然能听到下方噼噼啪啪的树木折断声，但土台竟然没有发出一丝裂痕，足见控制土台的法师高超的控土能力。 一道大风吹过，远处又飞来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 这个圆形的物体让威灵三人有些头皮发麻。 这个一个与地下深坑等大的“水柱”，还有一些湖鱼在其中游动。 水体颤颤巍巍，却如同果冻一般，变形而不碎裂，缓缓被放入了那地下的深坑。 水波摇曳，倒映天空。 仅仅片刻间，在这片森林中，就凭空出现了一个土台，一个湖泊，都是正圆形的。 “这是由20名中高阶法师制作的水体蛋糕，使用了低阶的水灵术法，水体搬离，嗯，你们那边术士是如何称呼这个术法的，我不是很清楚，在我们法师中，称为控水术。 这些术法很粗陋，我可是给他们叮嘱过的，一定要放置准确，可别一不小心放到灵湖城上空了！哈哈哈……” 季米特里丢出信息，哈哈大笑。 其余几人，除了卡洛斯，也都大笑起来。 威灵和两位长老相视苦笑。 是的，这些术法的确是小术法，一点也不违背战场准则。 “威灵，这么大面积的土台，从地面剥离出来，保持住形态，老夫尽全力，能做到，但是无法在空中停下，更加无法做到缓缓放下。”广丹先生暗中丢出信息。 “威灵，以我的认知，帝国方面的顶阶术士，单人都做不到这个程度。”明石先生也给出意见。 威灵点点头，给两位先生丢出私下信息： “是的，帝国方面，并没有在术士协同施展同一个术法方面进行研究和探讨，当年的雅西战役、鹿本原上最后防线的收尾阶段，我们都面对了这样的术法。 联邦在这方面的确比我们强，但是，也不是无懈可击。 只是当年并无顶阶术士不直接参与战争的约定，我估计帝国方面也没有太过重视，面对这样的聚合施展术法，我一个人过去，也能将那些施法者给干掉。 因此，这样的聚合术法，面对顶级术士就是一个渣，但是对方也可以让顶阶的法师对我们的人下手。” 解释归解释，面对这样的威胁，威灵都有点起杀心了。 以他对源灵世界的部分掌控权，对方那位水灵顶阶术士只要跑不掉，明石广丹先生一定可以耗死对方，自己应该可以搞定那位擅长“智慧”方面的法师，前提是顺利找到对方真身所在地。 但这个过程不能出意外，要是跑掉一个，今后就不好收场了。 微微思索以下，威灵没有选择冒险，苦笑着给季米特里丢出信息： “很好的威胁，对灵湖城的顺利建造的确会带来困扰，但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季米特里眉头一挑： “威灵先生该不会想以顶级术士的数量，来碾压我们吧，要知道，联邦方面，顶级的法师也不少。” 威灵微微摇头： “没必要比顶阶的，就比高阶的也行，我们可以在帝国那边，从四大门阀、七大世家、大洋帝国方面，调集几百米高阶的法师，一旦发现有大型术法能量波动，就扑过去，干掉联合施法的人。” 季米特里的脸上笑容也消失了。 威灵的反威胁也是实实在在的，没有来虚的，具有相当高的可操作性。 见季米特里的脸色难看，威灵也就笑笑，给他们一行人丢出信息： “既然我们彼此都有忌惮的事情，不愿以消耗对消耗，那么，我们还是延续惯例，顶阶的术士法师就不要参战了，仅仅起监督战场术法使用方面的作用。 至于你们的多人联合施法，我建议你们别这样干，一个不好就是全军覆灭。 就目前这样的小规模战事，我看就很好，便于双方练兵。” 季米特里因为威灵“练兵”的提法，心中恼怒。 他的目标可不是练兵啊，联邦方面给出的任务是最好将帝国的筑城行为遏制，底线是联邦与帝国平分大陆。 但仓促间季米特里也还没有想好对策，只能沉默。 威灵继续提议： “对了，现在已经是十月了，最多一个多月，大雪就要覆盖北印加大陆，到时候，我们在猫冬的时候无聊，彼此间可以再商谈一下。” 季米特里与巴奈特、布莱兹、卡洛斯等人对视一下，经过短暂的交流，然后转头，看向威灵： “也好，以打促和，就让我们看看各自的手段吧。” 威灵点点头，却不打算那么轻松放弃卡洛斯： “卡洛斯先生，既然我们有盟约，这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可不希望在战场上见到你和艾达、巴尔克和克莱尔三位，否则，灵湖城高层就会集体拜访瓦伦西城了。” 卡洛斯心中愁苦，看着季米特里。 季米特里自知目前的局面对卡洛斯缺乏公平，呵呵干笑一声： “既然你们是朋友，我尽量不给他们四人安排任务。” 威灵暗笑，虽然知道卡洛斯基于安全考虑，不可能一点都不配合联邦方面，但至少能给他们之间打下一根刺，也是不错的。 卡洛斯自然是不相信季米特里的，他感觉这次见到的威灵先生，似乎更加具有精神压力了： “威灵先生，我会尽量处理好彼此关系的。” 威灵要的就是与之有信息沟通。 于是，他的笑容莫明，微微点头。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74迷雾袭击 返回灵湖城后，威灵及时将己方顶级术士与季米特里为代表的联邦一方会晤的内容和详细影像，都丢在了灵湖结界系统中。 灵湖城中高层，瞬间就了解了详细的情况。 这种双方都被限制了顶级战力的约定，都在众人预计之中。 接下来，灵湖城中高层都在查漏补缺，谨慎戒备季米特里的侵扰。 次日风平浪静，到了第三日。 灵湖结界范围内，竟然出现了难得的大雾天气。 威灵与两位顶阶长老，以及李大蓟、柳西河等高层，都觉得讶异。 他们在北印加接近一年了，灵湖城的地下部分，都接近修筑完成，但一直没有遇到这样奇怪的天气。 “要当心这是那位顶级水灵法师布莱兹在搞鬼！” 明石先生是顶阶的火灵术士，对于水灵术法，有天然的警觉性。 “对，先生的判断，也正是我的担忧。对方施展大范围的水雾迷障，目的应该还是掩饰他们某种袭击行为！”威灵判断。 李陵游有些吃惊： “嘿，我们没有主动攻击他们，难道他们还敢挑衅上门来？” 李大蓟一拍李陵游的脑袋： “怎么不可能，彼此处于对峙暗战状态，什么手段都有可能！” 威灵与众人一番沟通商议，立即将大部分的高阶、中阶术士都调动起来，上城墙，进行戒备。 大雾茫茫，二三十米就看不见任何东西。 在城墙区域，心神外放，略作侦测，威灵没有看到任何的可疑迹象，但心中的不安却更加强烈。 他立即联系守宫： “守宫，调集所有的武装，让初阶的术士、格斗士都装载武装，利用机械视觉和各种加强扫描进行戒备。” “好的，公子，指令已经下达到每一具武装和对应人员！” 识海中传来守宫的信息。 威灵点点头，看向明石、广丹先生： “两位先生，我们各自负责一个方位，巡视以下空中，我担心布莱兹和巴奈特两人就在城墙外围！” 两位顶阶长老，微微点头，身形倏然消失。 威灵身形一晃，朝着高空飞去。 空中一样是大雾弥漫，看不到灵湖城和灵湖结界塔。 突然，威灵听到成千上万的嚣叫声！ 无数尖厉的破空声从更高的天空传来。 威灵心中一紧，瞬间給结界塔发出警戒指令，然而一冲飞天，冲向更高的天空。 瞬间冲向了万米高空，冲破了云雾层，眼前豁然开朗，朝阳灿烂。 沸腾的大雾之上，有黑袍术士盘坐，笑盈盈看着威灵。 威灵一惊，正是那位顶级的水灵法师布莱兹。 一艘大型的联邦“鮟鱇”级载具，已经快速离去。 “布莱兹，你想违背顶级术士的限制，擅自出手吗？” 布莱兹双手一摊： “我可没有出手，我就弄点大雾玩玩，看着好看。” 威灵紧紧瞪了一眼布莱兹，身形瞬间消失，出现在灵湖城中： “全员注意！机械蝗虫袭击！” “武装格斗士，全力消灭空中落下的机械蝗虫！” “中高阶术士，全力协防，掩护低阶无装甲术士撤离！” “明石先生，请到云层之上，盯住那位布莱兹！” “所有无武装的低阶术士，进入地下隐蔽！” “城墙防御阵，自行歼灭扫描到的机械蝗虫！” 道道指令发出，灵湖城轰然动起来。 “轰轰……” 无数的破空声戛然而止，成千上万机械蝗虫落地，砸出密集的轰然巨响！ “哒哒哒……” 早有戒备的“勇武者”“游侠儿”武装发出了怒吼，对落地的机械蝗虫进行锁定攻击。 这种大雾下，哪怕高阶的水灵术士，依然无法抗衡布莱兹顶级的术法能力，无法驱散大雾。 威灵心中恼怒，知道布莱兹钻了空子，他并未攻击任何人，但是营造了一种有利于掩护季米特里从高空突袭。 当今的天空条件，并不适合中型载具高空航行，但对方利用了大型载具，飞行到灵湖结界上方监测盲点，并利用大雾遮断视线，实现了将大量机械蝗虫的精准投送。 上万的机械蝗虫，就像一道黑色的暴雨降落到地面，一落地就展开了攻击形态。 它们没有生物视觉，只有红外、声波探测的机械视觉，对于出现在它们扫描范围内的人或者高温体，直接发动了精准攻击。 身上装载了武装的灵湖城低阶术士，也不发怵，只要机械蝗虫不使用反器材破甲弹，武装的护甲就能抗衡对方的子弹。 “哒哒……” “砰砰……” 各种频率节奏的枪声，响成一片！ 灵湖城的术士们不敢放开了攻击，因为能见度太低，担心对己方人员或者装备造成了误伤！ 少量身体能够能量化的中阶术士，直接通过枪响，锁定浓雾中的机械蝗虫位置，闪身欺近，使用各种能力，破坏机械蝗虫。 但是，大部分中阶高术士，都上了城墙，守护城防阵地。 城墙上的各种防御枪械和密集阵，在打出首轮子弹后，枪管温度就变得很高，在机械蝗虫的扫描视觉中，如同黑暗中的火炬一样，异常醒目，因此，密密麻麻的机械蝗虫，都登上了城墙，试图破坏那些防具。 商陆不断腾挪闪现，掌控了近五十米的一段城墙。 他灵活地在这个范围内跑来跑去，所有登上城墙的机械蝗虫，瞬间被这个范围中的几套机炮锁定，进行精准点杀，但有漏网的，会被商陆瞬间施展重力场，压塌在城墙上。 南星不断在骂骂咧咧，他的木灵术法，对这些机械玩意，非常吃力，力大无穷的机械蝗虫根本就无视他的微生物和其他特殊木灵术法，只有大威力的“缠绕术”方面的能力，能短时间阻止一下不断靠近的机械蝗虫，给区域内的防御武器以歼灭机会。 寄奴、元贝、玄参、望月等人，一样非常吃力，面对这样的铁疙瘩，他们的术法都不好使。 土灵的玄台要好一点，能及时将身体能量化，出现在机械蝗虫的上方，一脚踩下去，必然压瘪一只机械蝗虫。 真正做到以一敌百，控制百米城墙的是元宝。 在元宝这片区域内的防具就没开多少枪，一旦有机械蝗虫靠近，瞬间就会失去动力，其体内的高能电力被元宝抽出，汇聚成闪电链，攻击更多的机械蝗虫。 看上去最有气势和清理能力的，是以末药、尾陵等人为首的一行人，他们都装载了比“勇武者”更高的武装，自身防护力惊人，不断巡弋，斩杀侦测到的机械蝗虫。 杨小蘗、李陵游、谢南藤等门阀世家派出的子弟，都由高阶的护道长老陪伴，杀伐惊人，很快就将他们发现的机械蝗虫清除一空。 …… 云雾之上，广丹先生盯着那黑袍瘦削脸庞、嬉皮笑脸的布莱兹，面色阴沉。 这老东西作弊，表面上不出手，但是事实上改变了战场的气候条件。以广丹先生顶阶土灵术士的手段，还真的拿这如初大范围的浓雾没辙，就算明石先生过来，以顶阶火灵术法燃烧大范围的雾气，也是吃力不讨好。 刚想到明石先生，就看到云雾之上出现了另外一道身影，明石也出现在对面，和广丹一起看住布莱兹。 布莱兹哈哈一笑，站起身： “你们两位都是顶阶的术士，这样盯着我，我也没法做什么……这样的待遇，有点过了。” 明石皮笑肉不笑： “无妨，你做初一，我们做十五，擦边球，谁都会打。” 布莱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浓雾之中，在灵湖城上千的武装术士和城墙防具的打击下，蹦跳的机械蝗虫已经少了许多。 浓雾也有缓缓变淡的趋势。 威灵和一种高层，都将心神与灵湖结界相连，一方面根据战况的发展进行调度，另一方面也防备出现意外。 守宫接管了整个灵湖结界，放大了侦测的范围。 突然，守宫给众人丢出通知： “注意！注意！在城墙外十几公里外，有几艘大中型载具突然从高空降低高度！ “这些载具丢下了大量的武装和战斗性人员！ 有大量的机械蝗虫在外围突进！” 威灵心念一动，这在意料之中。 对方好不容易弄出如此大雾，不可能就丢些炮灰级的机械蝗虫进行骚扰，内部骚扰，外部突击，多管齐下，有更多的谋算才合理。 他马上吩咐守宫： “好，注意分配人员和战力。” 一瞬间，灵湖城的所有战斗人员都收到了结界下达的指令。 少部分军士在城墙范围内，继续和残余的机械蝗虫进行搏杀，大量的武装大跨步奔向东方城墙区域。 很快，独立城墙上的威灵身边，出现了李大蓟、信石、黄芩、守宫、李陵游、杨小蘗、谢南藤、柳西河、萧独活等灵湖城高层，还有大量的中阶术士。 沉闷而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更多的“勇武者”“游侠儿”武装，也汇聚到东面城墙上。 守宫反手缓缓从身后将暗金色的金刀抽出： “注意接敌！” 大雾渐散，十几道庞大的身躯出现在朦胧的城外。 威灵眼神一凝。 这样庞大的武装，在当年冷水峰战场上出现过。 十多具高达二十米的巨大武装，以与它们身型不相称的敏捷速度，飞快朝着灵湖城的围墙狂奔而来！ 在这些巨型武装的下方，仍然有无数的机械蝗虫在跳跃突进！ 一转眼间，天地间传来轰隆隆的混响。 无数的树木被撞倒，无数的石块被踏碎！ 雾气、烟尘弥漫中，庞大机甲和那成千上万的机械蝗虫跑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 城墙上，上百座大口径防御阵、破甲阵、密集阵都瞬间调整了角度，对准了来袭的机械洪流。 威灵的目光渐渐严肃，与守宫对视了一眼。 那些巨型机甲的装甲的反光光谱系数不对劲，明显是针对帝国的破甲弹进行了加强防护！ 两公里接敌！ 一公里接敌！ 随着灵湖结界和守宫的探测，海量信息在灵湖结界中流出。 狂奔而来的机械洪流，在守宫的眼中，化作一道道的数据流。 这些数据在城墙上所有接敌面术士的念体中，如同暴雨下落！ 包括但不限于敌人类别、奔跑速度、武具特征、防护薄弱点、系统目标分配……守宫的帏帽宛如被风吹动，滑落后背，长长的青丝微微飘荡，那是海量数据在和结界系统交换！ 灵湖城，或许是目前母星上术士密度最大的区域了，在这里，没有一个自然人、变异人，最低都是低阶术士！ 以低阶术士、中阶术士的身体装载武装，只有灵湖城才这般豪横！ 如果不是术士，结界信息发出如此密集的信息，早就会将武装中的操控者弄得头晕眼花。 五百米！ 机械蝗虫加快了速度，如同狂风来袭。 十二具庞大武装却陡然止步！ “哐当！” 巨响声中，那些巨型武装身体蹲下，巨大的手臂从背负的物资中，抓取了几面几十公分厚的特种防护盾，瞬间组合成强大的护盾。 护盾立即遮蔽了它们的身躯。 它们的身躯旁还有粗壮的稳定支架伸出！ 灵湖城一边，众人面面相觑！ 本来还在担心这么高大的巨型武装，对城墙的冲击应该很大。 或许它们一个强力弹跳，就登上了城墙，众人面对的将是极其漫长的消耗对战。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打算在几百米外列阵防御！ 季米特里舍弃了巨型武装的身高和强大防护优势，不来进攻城墙，却在城下防卫？！ 这脑回路有点清奇，搞什么鬼？ 威灵等人惊疑不定。 但就在转眼间，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天地间传来一声无比沉闷的轰鸣！ “嗡！” 一道道肉眼看不到的强大电磁波，如同密集的波纹，笼罩了方圆一公里的范围！ 城墙上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不论术士等级高低，都没有任何遗漏！ 不是因为这道电磁波有多么强大，而是其涵盖的范围太广大，几乎所有的术士的脑波频率，都被囊括其中了！ “糟糕！超大功率的‘变频吞噬者’，联邦科学院所谓的局部战场神器！” 威灵立即给众人丢出了信息！ 刹那间，部分原本没有武装，已经准备将身体能量化的中阶术士，瞬间就出现术法部分失效的情况。 部分人本来已经能量化的躯体，被弹出了能量状态，恢复了物质身体。 以守宫的算力，瞬间明白了危险所在： “所有中、高阶术士注意退后回避！ “注意身体转换失效！ “所有装备了武装的低阶、中阶术士上前遮蔽！” 信息刚刚传出，众人的眼前的光线就陡然一暗！ 短短五百米的距离，对于每一次跳跃就几十米的机械蝗虫来说，几个跳跃，就已经抵达了眼前！ “哒哒哒……” 无数的机械蝗虫如同一道黑幕，遮蔽了城墙外的天空！ 这道黑幕，在半空就发动了攻击，射向城墙区域。 密集的枪弹如同暴雨。 暴雨如注！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75瞬间翻盘 无数弹射到半空就发动攻击的机械蝗虫，它们根本无需精准锁定，只需要对着那些没有武装的人员进行全力输出！ 它们的目标，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携带的弹药全部打出去！ 城墙上空，出现了成千上万的明亮线条，那是一道道喷吐火舌的火线！ 无数的子弹轰击在铺砌了防护装甲的城墙上，发出尖厉的撞击声和绚丽的火星！ 一转眼间，几十个中阶术士，刚刚因为“变频吞噬者”干扰，被迫转为物质身躯，就被多枚子弹贯穿！ 李陵游瞬间身中数枪，轰然倒地！ 杨小蘗倒地！ 萧独活倒地！ 柳西河倒地！ 玄台倒地！ 玄参倒地！ 南星倒地！ …… 威灵心神俱裂！ “公子别慌，高阶术士听令！ “将受伤术士带出干扰区域！ “武装！所有武装拦阻！磁暴弹群体攻击！” 守宫在这一刻保持了清醒的认知，同时也对李大蓟、穆先生、隋先生、信石、黄芩等高阶术士发出了指令。 心神大乱的一众高阶，纷纷身形闪动，将中弹的术士一把抄起，带离了城墙，几个闪跃，就离开了被“变频吞噬者”覆盖的区域。 一转眼，城墙上竟然只剩下身着武装的低阶术士！ 而这些低阶术士，因为有帝国制式武装的保护，机械蝗虫的枪弹，根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当那些机械蝗虫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城墙上的密集阵，也将它们都打成了碎块。 元宝的身体转换并未受到太多干扰，他化作连绵的电芒，在城墙区域跳跃闪烁，不断以闪电链攻击那些机械蝗虫！ 大电流和超高电压，瞬间将成片的机械蝗虫给干趴下！ …… 威灵忍住了抹冷汗的动作，眼含感激，看了一眼守宫。 关心则乱，刚才几十人中弹倒地那一瞬间，他的心神乱了。 他甚至下意识忽略了，中阶术士只要将身体能量化，或者到源灵世界待片刻，就能恢复身体。 守宫的眼神中有笑意，却是猛地一步踏出，身形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冲向了城下的敌阵，朝着那十多具巨型武装冲去！ “轰……” 音爆声中，守宫已经抵达那巨型武装的身前。 她的身形快若电芒，根本就不去攻击巨型武装，目标却是它们背负的那些“变频吞噬者”！ 暗金色的刀光闪过，防护等级并不严苛的“变频吞噬者”，被守宫的金刀削成两段！ 威灵身形一闪，也出现在另外一具庞大武装上方。 他刚要出手攻击，心念一动，却发现在他身边不远处，多了一个身形缥缈的影子。 那是一个身形干瘦的老人。 联邦顶级智慧法师巴奈特的慧体！ 巴奈特的慧体抄着手，给威灵丢出一道信息： “威灵先生，你可不能出手啊，否则，城头上那所有的术士，都会立即遭遇我的失智、降智打击！” 威灵悻悻停下，瞪着巴奈特，却是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上方的雾气已经变淡，隐约可见有三个黑影在对峙： “你们中的布莱兹先生，不是已经出手了么？” 幽灵一般的巴奈特呵呵一笑： “布莱兹没有对任何人出手，他不过是喜欢大雾天气而已！” 威灵气笑： “很好，好一个擦边球！” 以威灵对南星等人的情感，怎么会就此罢休。 事实上，就算在鹿本原的战争中，李陵游、南星、玄台等人，都没有以肉体承受过枪击！ 威灵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自己一直没有修炼出慧体，那么是否意味着，他将自己的精神头分割出来，巴奈特就不会发现？ 心念所至，他的身形微微晃动，虚空漫步，走向了巴奈特： “好，我就不出手，看看你们这些金属玩意有多厉害！” 同时，十多道无形无质的精神分割体，从威灵的身躯离开，瞬间抵达那些巨型的武装。 厚实的金属装甲根本就无法阻挡精神能量，威灵的精神力瞬间就入侵了巨型武装中的操控人员。 这些操控人员，最高等级的都没有超过中阶法师，威灵就算在高阶术士阶段，都能对他们进行瞬间控制，如今成为顶级智慧术士，对他们的控制层面，彻底达到人身操控。 下一瞬间，十一具巨型武装的操控者，如同大梦醒来，瞬间就改变了立场。 刹那间，所有的“变频吞噬者”同时关闭。 巨型武装纷纷起身，挥动巨大的手臂，对着身边残余的机械蝗虫一阵扑打。 “噼噼啪啪”一阵爆响中，巨型武装瞬间就清空了现场。 然后，庞大的武装开始彼此攻击！ 庞大的金属在半空对撞，撕打，挥臂互锤，抬腿对踢。 轰然巨响中，巨型武装在互殴中损毁，纷纷倒地。 守宫愕然看着那些目标，然后看向威灵，眼睛变成了两道弯弯。 威灵微微一笑，给守宫点点头，继续走向目瞪口呆的巴奈特慧体： “巴奈特先生，你看，我可没有出手，你们的武装设计方面太不靠谱了，可能有巨大的硬伤隐患，没法通过战场考验呢！” “这怎么可能！” 巴奈特依然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理智上，他觉得那些巨型武装的操控人员，绝对受到了智慧术士的影响，但是，他却无法判断出是否是威灵在出手，因为他没有看到威灵的慧体离开身躯。 在巴奈特的认知中，智慧术士要么带着脆弱的身躯，直接去面对面攻击敌方，要么就远远地藏好本体，慧体出行，去施展能力。 但是，他有信心，任何智慧术士的慧体，是无法逃避他的监测的。 当笼罩战场上方的脑波干扰一消失，灵湖城一方众多的中高阶术士立即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将城墙内外的机械蝗虫一扫而空。 威灵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城墙区域，杀气腾腾的李陵游、杨小蘗、玄台等人，已经恢复了身躯，再次返回战场，对那些残余的机械蝗虫进行猎杀。 …… 几十公里外，通过巴奈特的视觉，季米特里等人，脸色已经一片灰败。 这一仗，无论是谋划还是实施，可谓可圈可点，既满足了双方的君子协定，又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怎么看都是成功的。 最关键的是，一开始都还好好的战局，为什么一转眼局面就扭转了？ 季米特里永远不会相信巨型武装会临阵倒戈，唯一的可能是，灵湖城还有未知手段让操控武装的术士出现了混乱。 卡洛斯的脸色阴晴不定。 整个计划，季米特里都回避了他，他甚至不知道如此集结军力的目的和用途，忍痛将属于瓦伦西城的所有机械蝗虫，交给了季米特里调度。 直到那些巨型武装开启了大功率的“变频吞噬者”，他才明白了季米特里的考量，就是要用科技的手段，给灵湖城的中高阶术士造成大失血，拉近彼此间中高阶术士数量的差距。 但战场形势在转眼间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却是卡洛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他凭借直觉，判断是威灵在出手。 但既然巴奈特的慧体在现场都无法指证威灵，那么，只能说明同样是顶阶智慧法师，威灵要更加厉害！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76乘胜追击 大雾散尽，天地间恢复清明。 巴奈特飘忽的慧体左右环视，见事不可为，身形渐渐变淡消失。 高空中的布莱兹在两位顶级术士的监督下，无所作为，也不敢有所作为，只能黯然返回。 灵湖城东面围墙上，以及围墙周围，堆满了无数机械蝗虫、巨型武装的残骸。 许多低阶术士，都开启了武装面具，好好喘口气。 先前那些恐怖的机械蝗虫的密集枪弹，在他们的武装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弹痕。 极少数武装，被碰巧打中了隐蔽脆弱位置，必须进行维修才能重返战场了。 灵湖城的低阶术士们，永远想不到，还有他们这些低阶术士挡在中高阶术士身前的一天！ 弱者在特殊的情况下，保护了强者！ 因此，他们的神色中，都充满了自豪和矜持。 王蕊石也开启了面具，坠落在两腮边的发丝，已经是一绺一绺，被汗水湿透。 她微圆的脸上都布满了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王蕊石作为低阶术士，操控“勇武者”武装，不是首次，但进行如此烈度的对抗，却绝对从未有过，自然避免不了操控生涩、动作变形、体能不足。 当她看到李陵游中弹倒下的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似乎那张混不靠谱的笑脸将就此定格，她差点就晕厥过去了！ 好在守宫掌控灵湖结界，及时给她们这些低阶武装术士下达了指令，她本能地和同袍们服从命令，疯狂击杀那些机械蝗虫！ 直到她再次发现李陵游杀气腾腾出现在城墙上，才感觉全身似乎都泡在水中，马上就要虚脱了一般。 …… 城墙内外，在守宫的调度下，早有各种智能搬运设备，开始收集金属残骸。 烟尘散尽，威灵瞬间回到城墙上，仔细看看李陵游、南星、玄台等人，见他们的确没有留下隐患，才在南星的肩膀上轻轻拍拍。 此刻，灵湖结界发来了伤亡信息。 即便当时应对得及时，但是，依然有八位中阶术士战殁了。 其中几人属于当场被机械蝗虫密集弹药击中了大脑、心脏等致命部位，当场就死亡了。 还有两人重伤，虽然及时转移到了不受干扰的区域，但他们依然没有能力转换为能量体，不治身亡。 这样的损伤，算是到北印加大陆后，灵湖城方面最大的一次伤亡了。 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八位中阶术士，代价有些惨烈。 南星有些羞愧： “师父，我们有些大意了。” 南星的自省，让柳西河、萧独活、李陵游、杨小蘗等人有些面上挂不住。 玄明微微点头，转移了话题： “师父，别太过难过，毕竟谁都没有这种经验，要是对方有更大范围的干扰设备，我估计大家损伤会更大，恢复起来会更加慢。 这算是‘变频吞噬者’的首次局部战场亮相，对术士针对性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我们也要在城墙上布置大量的这种设备，今后灵活使用。” 守宫背后跟了一串人，走了过来： “公子，这几人，是那十二具巨型武装中的操控人员，剩下八人，其余的都在巨型武装互殴变形挤压中死了。 有两人留下了有效的庇神符，呵呵，我准备将他们移植到灵湖城的一些智能平台中去！” 众人默默地为那两位巨型武装操控者默哀了，一旦进入智能平台，想要再出来就不容易了。 守宫继续丢出信息： “季米特里还有一些后手没有来得及用出来，一看这边已经被我们摁下去了，趁火打劫失去了机会，十多公里外，那上百的术士，已经开始朝着他们的驻地回撤。” 威灵仔细对那眼神略显痴呆的八人，两名中阶，六名初阶，一一打量。 片刻之后，威灵的眼中有暗金色的光芒闪过，随即对那八人丢出信息包： “战斗情况我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被俘虏了，灵湖城没有交还俘虏的规定，你们短时间回不去了。 目前你们的识海念体中，有我一道精神割裂体进行监管，不会对你们的后续修行有任何影响，直到你们突破高阶，才有可能祛除。 当然，要是这个过程中你们要是有多余的想法，我都会知道，后果会很严重！接下来的几年，你们就安心为灵湖城服务吧。” 八人的心智回归，面有苦色。 或许他们都还有家人朋友在联邦那边等候，但为了保命，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顾及了。 威灵看向守宫： “随后给他们植入帝国的公民芯片，接受灵湖城的管理。” 众人都点头，相对季米特里丢下的一堆堆金属破烂，这八个俘虏更有价值一些。 柳西河神色黯然，眼睛一挑，看向威灵： “威灵兄，要不要我们去追杀一场！” 众人都看向威灵，神色有些期待。 眼下这一仗，不好说谁的损失更大，灵湖城八位中阶术士，换取联邦十二具巨型武装，上万的机械蝗虫，八个术士俘虏，账面上不亏，但情感上依然觉得不够。 威灵点点头，看向明石、广丹先生： “两位先生，我们三人继续压阵，追杀一场？” 明石和广丹也被双方的约定弄得束手束脚，己方还出现了较大伤亡，心有不甘，连连点头： “好，我们三人去压阵！” 威灵含笑，看向李大蓟、柳西河和玄明，末药等人： “交给你们了，你们自己安排如何追杀！” …… 转眼间，十多艘中型的“青鸟”载具升空，以箭矢形状瞬间突进，将几百具武装术士、近百名中高阶术士，带向东边！ 不到二十公里的距离，载具近乎升空就算抵达！ 威灵和两位顶级术士长老虚空站立，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那四艘联邦的“蝠鲼”级载具，正处在近地面悬停等待法师、军士登上载具的脆弱时刻，根本没有料到灵湖城竟然突然发动了反杀，一时间就出现了慌乱情况。 巴奈特和布莱兹也在对面的载具上空悬停，焦急地看着下方的四艘载具，但面对威灵、明石、广丹，却无计可施。 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术士没有来得及登上载具。 十多艘“青鸟”呼啸而至！ 舱门开启，近百名中高阶术士闪现出来，直奔那些没有登上载具的中低阶术士。 人未至，各种绚烂的术法光芒已经在闪耀。 青鸟在下降的时候，几百具“勇武者”“游侠儿”已经朝着下方跳出，手臂的武装已经在吐露火舌，对那些没有来得及登上载具的发动了攻击。 同时，“青鸟”载具上多种攻击炮火，已经锁定了那四艘“蝠鲼”。 “哒哒哒……” 密集的炮火、枪声响彻天地。 正常情况下，“青鸟”的攻击力、防护力就高于“蝠鲼”，现在还是多打一的情况，联邦方面的四艘载具立即面临极大的危机。 但那四艘载具，并未按威灵设想的及时调整角度方向反击，而是无视舰体上被打出的密集火花，瞬间加速，朝着驻地飘然而去。 被抛弃在原地的几十名联邦中低阶法师，绝望地迎接远超他们实力的敌人，进行包围虐杀！ 短短半分钟，联邦方面的术士就倒下了一半！ 剩下的都是中阶后期能将身体能量化的，或者具有“角斗士”武装的低阶术士、军士了。 “解除武装，投降不杀！” “丢下武器，投降不杀！” 末药、尾陵等人的武装上发出了招降的语音。 没有被击杀的二十多名联邦军士、法师都立即举起双手，顺从投降。 威灵没有去管后续的事情，有李大蓟、柳西河等人在，无须他操心。 就算投降者中有中阶术士，他也不担心，有明石、黄芩等高阶术士，一样可以压制对方。 他和明石、广丹微微点头，放弃了继续追杀。 双方距离太近，季米特里的驻地已经不远，再进行追击，就会遭遇对方防空防御阵的攻击了。 “青鸟”的防护力再好，也挡不住防空机炮的密集打击。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77青色胎记 回到灵湖城，一众高层都去忙碌给俘虏植入芯片，采取适当的禁锢和控制，守宫在检视灵湖城围墙区域的所有防具和弹药补齐。 就算在随后举行的战事总结和复盘会议，威灵都提振不起兴趣，显得有些怏怏不乐。 一众弟子知道师父在痛心战殁的几位同袍，也都不去打扰他。 回到地下堡垒中自己的房间中，威灵独自盘腿而坐，面色却有诸多疑惑。 下一瞬间，威灵的身形消失，出现在了源灵世界。 悬立虚空，感受着无尽的暗能潜流，威灵豁然睁开眼睛，眼中金光微闪。 虚幻的世界，陡然变得有些凝滞。 威灵的身形就像一摞堆叠万千张纸的纸人汇聚体，唰唰分离！ 千百张彩色的纸片人，在不远处汇聚，形成一个威灵的分身。 而他的本体，还在不断剥离出更多的纸片人，继续汇聚……片刻间，这片虚空，已经汇聚了千百个分身！ 空间一阵波动，千百个分身倏然合成一人。 威灵的本体已经转移到新合成的分身之上。 他冷冷地看着原来的本体。 那个身躯已经变成薄薄的一片，就在那片人形之上，有个虚幻的黑影在不断乱窜，却始终无法摆脱那薄薄的纸片人。 威灵的嘴角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我就说嘛，为什么上次见面后，我对你们的突袭没有丝毫的预判，哪怕在那浓雾之中，看到那么多的机械蝗虫，也没有对后续的预知！ 呵呵，好手段！ 巴奈特，你能让我在不知不觉中被你实现部分‘失智’，也足以自傲了！” 顷刻间，那薄薄的纸片人忽然炸裂，化作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继续将那黑影围住。 黑影不再乱窜，缓缓化作了一张消瘦的脸。 正是那顶阶智慧术士巴奈特的模样！ 这张脸很虚幻，完全没有独立慧体的那种灵动和主动性。 威灵点点头，这就对了！ 包围这张脸的金色光点，陡然缩小到几乎无法看见，隐没在那虚幻面孔中。 失去禁锢，那虚幻的面孔瞬间消散。 威灵转过头，似乎已经看到了那面孔所在的位置。 …… 在灵湖城结界外围不到百公里远的大湖一边，季米特里的临时基地。 一艘小型的“鳐鱼”载具，将那些战死军士、术士遗骸，带回了大营。 季米特里、布莱兹、克莱尔、巴尔克、卡洛斯等人，面无表情地静默鞠躬，给这近三十人最后的礼遇和体面。 巴奈特没有参加，他的慧体已经回归了本体。 一处上面有普通钢铁营房的地下空间中，一颗小小的发光灯珠，发出了黯淡的灯光，将巴奈特盘坐的身形勾勒出来。 突然，他面色一凝，感觉心神中多出了一点信息。 他叹了一口气，知道威灵已经发现了他留下的术法痕迹。 智慧术士，就没有不狡诈的。 他站起身，准备也去参与对战殁人员的送葬仪式。 那颗小小的发光灯珠，亮度陡然加剧！ 巴奈特一惊，瞬间发现四周的空间已经凝结。 无数五颜六色的晶格化能量，陡然闪现，又缓缓消隐。 巴奈特却已经无法动弹。 一个身穿帝国术士袍的年轻人，缓缓出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 青年右手按着那暗金色的佩剑，左手背在身后，却对弯腰僵住的巴奈特露出了笑容： “哈哈，巴奈特先生，原来你的本体就在这么寻常的地方啊！” 地下小空间中的巴奈特，身体被威灵的本源能量掌控权给控制了。 他甚至无法转动眼珠，做出任何惊异神色。 一道宛如实质的灰色身影，从他的身体中剥离出来，就像一道幽灵。 威灵似乎对巴奈特的慧体离体丝毫不在意： “巴奈特，你要是敢于离开，你这本体就没有了！” 巴奈特的慧体露出一个苦笑的神色： “威灵先生，我输了！可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既然是顶阶的智慧术士，怎么还能是顶阶的本源术士啊，这太不公平了！” 威灵惬意地盘腿坐下，微微抬头，看向面前漂浮的巴奈特： “公平？以我们当前的立场而言，要求公平，是不是太过幼稚和奢侈？” 慧体再次摇头： “好吧，你放开我的本体，面对顶阶的本源术士，我跑不掉的。” 威灵点点头。 巴奈特的慧体瞬间回归，身体已经恢复了自如。 他也坐下来，和威灵对坐。 两人的距离，已经低于了顶阶术士正常的社交距离，就像两个相交莫逆的朋友。 谁让这地下空间这么小呢？ “我承认，威灵先生，你很厉害，是何时发现我的？” 巴奈特丢出信息询问。 “就刚才，我越想越不对劲，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身为智慧术士，却对你们这次偷袭竟然没有丝毫预测，这不符合我一贯的思考习惯。” 还有两个最好奇的问题，巴奈特继续询问：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本体位置的？还有，用本源术法禁锢空间，这种术法我闻所未闻，你怎么做到的？” 威灵歪着头，看向巴奈特： “你会告诉我是如何在当日神不知鬼不觉让我失智的吗？关键是这个失智程度，还不让人怀疑，你怎么做到的？” 巴奈特摇头苦笑。 哪个顶级术士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秘密呢？ “不过，另外一个问题，你就必须回答了。” 威灵含笑丢出信息： “假设，我在一念之间，让你这本体崩溃，化作无尽能量消散，你的慧体会怎么样呢？” 巴奈特一怔，有些恼怒： “是的，以你的本源术法能力，可以做到，但我也不会被你抓住！ 我的慧体瞬间就会回到联邦那边，我会寻找一个家族中适合的年轻躯体，剥夺对方的神志，占据他的身体，几个月的适应后，就没有问题了，但今后的修行，不会再有任何进步了。” 威灵点点头： “有道理，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别说得那么被动，或许你早就在那边某人识海中留下了精神锚点，这边一死，在那边就瞬间复活！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你回联邦去，不要在这灵湖城这边做事了！” 巴奈特面色变得铁青。 威灵摇摇头，笑了： “你想多了，我不是要毁掉你的本体，是让你放弃这边，你事实上已经被我抓住了，身份是俘虏！我这样礼遇你，不至于让你仇视吧？” 巴奈特松懈下来，苦笑着摇头： “好吧，如你所愿，我会尽快离开的。” 威灵站起来，含笑丢出信息： “巴奈特先生，可别想着阳奉阴违，先前你收回那一缕精神力，就已经注定你会永远在我的注视中了，要是我哪天心情不好，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那么你就会需要重新寻找身体了。” 似乎有一道冰冷的寒流，让巴奈特的心沉了下去。 威灵敢于这样公开给自己提示，那就是有把握在顷刻间找到自己。 即便是更换了身体，只要慧体存在，就无法说摆脱了威灵。 换个说法，既然自己能给对方埋雷，而现在形势反转，对方在自己的慧体中埋下了钉子！ 威灵的身形缓缓湮灭在空间中。 一灯如豆，巴奈特却是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 大洋帝国，冠军城。 这座庞大的医院，专门服务帝国各大勋贵家族和各部官员。 鸦胆和淮山局促地坐在医疗室，都有些脸红羞涩。 他们才二十多岁，按理说准备后代的事情还为时过早。 但鸦胆作为智慧术士，思虑比常人更远一些，她深信意外和明天，不知道谁会先到来，未雨绸缪，总是不会错的。 因此，她决定让淮山和自己一起，在医院的专门机构，先行留下相应的体液和细胞，进行预备。 如果想要生产一个天赋、潜力和身体都异常优秀的孩子，要提前做许多准备，诸多的胚胎挑选优化、端粒强化流程，都是需要时间提前准备的。 而且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和基因优选能力，未来的十多年，他们都还有许多选择，但无论怎样，多预备年轻时期的“材料”，终归是有备无患。 此刻，鸦胆满脸通红，和对面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医生进行交流。 而在房间内的一侧，淮山独坐在沙发上，埋着头，红着脸，局促地搓着双手，不知情地，还以为这家伙犯了多大的错误。 听着对面和蔼可亲的医生事无巨细地交代各种细节，鸦胆不断点头，但毕竟还是脸皮薄，不断绞着自己的手指。 女医生显然非常有经验，理解年轻人的羞涩。 最后，女医生随意的一条信息，却引起了鸦胆的注意： “好了，我讲了这些信息，最后还会给你们两人一个信息包的，今后可以慢慢查看。你是鸦胆吧，也不知道你们那一批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收到这条信息，鸦胆的眉头微皱。 大洋帝国基于安全，有很大一部分人物的姓名和身份，在公共环境下都是保密，鸦胆作为帝国谋部的新生代重要培养人才，自然在这个行列。 换个角度说，医生能看到的鸦胆信息，绝对是修饰过的信息，名字绝非是鸦胆。 她看似不经意地丢包询问： “老师，您是怎么知道我是鸦胆的？我记得我在医院这边的身份信息不是这个名字的。” 那女医生呵呵一笑，伸手将鸦胆的手臂拉起，在桌上微微翻转，努努嘴： “你看，你左手手臂外侧，出生的时候不是有个鸦青色的胎记么，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的名字才叫鸦胆的。我刚才就是看到这个有记忆的胎记，才能判断你的真实身份。” 鸦胆愕然抬起头。 旁边的淮山也吃惊地抬头，看着笑意温和的医生。 多年以来，鸦胆和淮山从不去打听他们自己的身世。 正如鸦胆对威灵当年所说的那样，无论父母是谁，既然当年在他们还是幼儿的阶段，就将他们丢到那个小岛，他们就不会原谅父母，也不会去打听他们。 但此刻这位名叫桂枝的医生，却轻描淡写地丢出信息，知道鸦胆当年出生和胎记信息，命名原因，这说明一个结果。 鸦胆和淮山如果愿意，他们能轻易知道他们的父母信息。 鸦胆灿烂一笑： “桂枝老师，我和淮山想在您不在岗的时候，请您吃个饭，您看合适吗？” 桂枝医生有些奇怪，又有些好笑： “这就没必要吧，你们两位都是帝国重要的储备人才，我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医生，连术士都不是，何必结交我这样的人……” 鸦胆起身，抱着桂枝医生的手，不断摇晃： “桂枝老师，桂枝阿姨，有些话，在这医院我不好意思说，我想私下和你交流，你就答应我吧，求您了……” 桂枝拗不过鸦胆，含笑点头。 …… 灵湖城恢复了静谧。 直刺苍穹的剑组结界高塔，在夜色中朦朦胧胧。 秋夜渐寒，数点寒星斜挂深邃夜空。 王蕊石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带着一身的香风，敲响了李陵游的房门。 李陵游看着精心打扮过的圆脸姑娘，有些讶异。 双腮微红，媚眼水润，欲言还休。 “蕊石，你怎么过来了？有事么？” 王蕊石白了一眼李陵游： “没事就不能过来陪陪你？” 李陵游突然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尴尬地搔搔头：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今天白天的战事太激烈了，你该好好休整。” 王蕊石的神色幽怨： “你还知道战事激烈啊？” “嘿嘿……从小到大，小爷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从未感受过被几枚子弹贯穿的痛感……嘿嘿，幸好运气不错，没打中大脑，否则，连庇神符都来不及使用……” 李陵游突然停下，他看到那双明亮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 他有些慌乱： “我……可别伤心啊，我这不好好的么？” 王蕊石一把抱住李陵游，声音有些哽咽： “十八郎……你不知道，你中弹倒下那一瞬间，我差点就死掉了……我从未想过，我想要的人，距离死亡也是那么近……” 李陵游手忙脚乱，去擦拭那张脸上的泪水，可是越擦越多。 王蕊石幽幽丢来信息： “我不管那么多的未来……今晚，我要你……陪我。” …… 云消雨散，灵湖城的秋夜却是有些热。 李陵游摩挲着怀中的姑娘，下意识丢出信息： “蕊石，你该不是又在挖坑吧？” 王蕊石吃吃而笑： “不，这次，是你在填坑……”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78鸦胆决策 惯例的高层扩大会议，中阶以上的所有人都参与了灵湖城的事务会议。 守宫将昨日战况的所有信息，都给与会者分发了信息包。 这样的信息包，相当于是给众人上帝视觉了。 每个人不再限于个人的战位和视线局限，这对众人全面把握战事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威灵随后检讨了自己的过失，对处理巴奈特的情况，也作出了通告。 众人大喜，根本不认为威灵有失误。 他们甚至私下丢包交流，对城主大人剪除了对方一个顶阶助力充满了高兴。 似乎知道众人会有这样的情绪反应，威灵也含笑等他们交流了一会，才示意柳西河继续下面的议题。 柳西河丢出了今日的最主要议题： “诸位，经过近两年的建设，我们灵湖城的城防体系、掩体堡垒、军工器械制造、能源系统、金属冶炼等地下工程项目，已经接近收尾。 气候上很快就要入冬，我们来年将面临地面建筑的建设。 对于灵湖城的整体规划，我们有明确的方案，但是对于城墙区域内地表的建筑布局，却并未确定。 这方面，帝国给予我们充分的自由，不做任何干涉，希望我们建造一座符合未来修士国度的首府。 现有的方案有七八个，其实也就四种思路。 第一种思路是模仿帝都的皇城、宫城和坊市模式，即便有调整也是让其适应目前圆形的城市。 第二种思路是雅西郡那样的军镇模式，一切都偏向军事目的，方便战事。 第三种思路是参考大洋帝国的模式，结合帝都、雅西这样的现有特点，但按功能区进行调整。 第四种思路是彻底抛开现有国度的首都模式，以修行门派的方式，将整个城市以圈层的方式，适合圆形，暗合修行境界的方式。 这四种思路和具体的总平图、用地布局图、控制性规划、功能布局、交通组织动线……等等，随后都交给大家。 大家充分发挥各自的见识，提出意见，最后投票决定最终的模式。” 大部分中阶术士都有些意外。 他们没有想到，未来的灵湖城地表能看到的城市，全由自己的看法决定。 再次等众人交流了一会，威灵含笑丢出自己的看法： “诸位，我们离开繁华的帝都和平安的帝国，来到这北印加大陆，我们的目的是明确的。 从大局方面看，是我们秉承帝国的意志，在此建立属于修士的帝国，在未来成为帝国的藩篱，为我们的族裔建立更大的战略缓冲区。 从家族理想方面看，我们要在这广袤而富裕的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国度，建立自己的家族，或让我们的家族以一种更加昂扬的姿态屹立天地间，或让我们本属小户、平民、寒门的家族有实质上的跃升。 从个人价值方面看，我们要在这样的建设和对抗中，提升自己的能力，实现自己的价值。 因此，我不愿意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各位的身上，这灵湖城，不仅仅是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的，也属于帝国众多门庭寒士，属于未来本地土著，属于未来异类术士，甚至，它也是少量大洋帝国、西玄联邦以及母星其他区域术士的国度！ 综上所述，灵湖城将以一种什么样的形态，最终展露在母星上，这取决于大家！” “啪啪啪……” 参会的众人都下意识鼓掌，赞同威灵的看法。 守宫含笑，将会议的影像细节，丢进了灵湖结界中，但凡能连接到结界系统的人，都能看到，甚至包括那三十多名来自西玄联邦的俘虏。 …… 神启126年11月初，第一场冬雪如约而至。 如约而至的还有印加土著高阶术士“德鲁伊”纳尔吉扎、高阶术士阿尤布，他们带来原本在瓦伦西城的土著术士团队。 这个团队包括二十多名中阶的术士，近百名低阶术士，以及属于他们的那些极其简陋的载具。 威灵和灵湖城一众高层，高调迎接了他们的加入。 这些土著术士，被灵湖城雄伟的城市规格、武装到牙齿的城防、高耸入云的灵湖结界、防御能力和安全性堪比城市的地下堡垒系统给震惊了！ 李大蓟、柳西河、萧独活、守宫等人接下来就忙得脚不沾地。 给新来的土著们植入芯片，纳入管理，分配驻地，辅导他们学习帝国的语言和各种传统知识，训练他们认知帝国体系的战争、武具、防具、阵地等军事思想和其他知识。 玄明、末药、元宝等灵仙派弟子，也被分配协助许多土著术士，让他们尽快融入整个体系。 对于这一百多土著术士来说，灵湖城的结界系统，无疑给他们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便捷的身份识别系统，高效的沟通体系，海量的知识储备，充裕的物资供应，快捷的军备补充……这一切都是他们不曾想象过的，需要他们去学习，理解并掌握，直至彻底被同化在这个系统中。 纳尔吉扎和阿尤布很多时候，都会被诸多新的事物震撼。 越是了解，才越是理解帝国的强大。 他们公开承认，他们曾经动摇过，迷惘过，但直到斩断顾虑，走进灵湖城，才觉得做出了真正确保族裔延续的明智选择。 …… 冠军城。 鸦胆和淮山结束了宴请桂枝医生。 两人漫步在新城的新公园，月落星稀，海风冰凉。 两人都没有说话。 鸦胆知道，淮山没有发表看法，其实就是以自己的看法为看法。 这样没心没肺的木讷家伙，真的是好运气，怎么就遇到自己呀。 鸦胆为自己的劳心命运叹息一声，通过冠军城结界，联络了阿部素馨和阿部虎杖，约他们见面。 不久后，四人在一处静谧的小酒馆见面了。 简单的寒暄和问候之后，四人之间那种默契，又如同当年年幼时候在壶梁城刻苦修行的那种状态。 鸦胆首先询问素馨和虎杖： “最近没有一起，你们怎么样？” 虎杖和素馨相视而笑： “还不是老样子，修行，工作打卡，应付杂务，现在帝国在那些岛链上的小规模清扫战事，已经是大家纷纷争抢的事务，轮不到我们。” 鸦胆清丽的脸上有一丝笑意: “这次去加入访学团，去大夏帝国考察学习，收获如何啊？” 素馨和虎杖都笑了，这次参加访学团队，在皇室慕容氏带领下，五大瀛族贵族，皆有成员加入，在帝国的各部、各大门阀世家进行访学，他们感觉收获颇多。 提及此事，素馨依然有些向往： “鸦胆，我们建议你一定要去大夏帝国去，多走几个大郡，这或许与我们认知中的完全不一样。 “我们除了系统地借鉴帝国的施政策略、顶层设计和发展规划外，对涉及各行各业的发展方面，都进行了更深的学习。 “帝国方面也给予了我们足够的尊重，我和虎杖从理智上，确认了当年威灵大哥的话。 “他那么认可帝国，是有道理的，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他们真的很幸运！ “如果当年有这个认知，或许我们对威灵大哥给出的选择，会有新的考量。” 鸦胆微微点头，含笑询问： “你们拜访威灵大哥，他有没有邀请你们去北印加？” 虎杖点头： “威灵大哥很坦率，将那些没有写在明面上的帝国意志和目标，都给我们说了，灵湖城最终将是一个修行术士的国度。” 素馨插入信息： “大哥还说了，我和虎杖因为在大洋帝国的身份职级不算高，还有可能去那边，但鸦胆你，是少有的智慧术士，估计很难离开。” 在插话的时候，素馨将当时在帝都见到威灵的所有信息影像，丢给了鸦胆和淮山。 鸦胆微微苦笑，又看看点头的淮山。 轻轻啜吸了一点含酒饮料，鸦胆正色，给素馨和虎杖丢出了遇到桂枝医生的情况影像，以及后续宴请桂枝获取的信息。 素馨和虎杖神色震惊！ 待他俩平静下来，鸦胆才继续信息丢包： “这个结果，是我们当年没有想到的。 想不到，我们其实一开始就想错了，我们的父母并未放弃我们。 我们就是慕容氏培育的，也就在壶粱岛附近那无名的小岛基地出生。 我们当年对所谓父母的那份埋怨心结，现在看来有些可笑。 对帝国的认同感低，也同样是一个笑话了。” 淮山、素馨和虎杖都黯然点头。 虎杖有些迟疑： “鸦胆，既然如此，你能否查询到我们十二人的母亲呢，我们当年那么小就被放到那个岛上集中养育，她们生了我们，未必……未必就不挂念我们。” 淮山也有些期待： “既然我们都是定制的婴儿……有没有可能，我们能找到各自父体信息？” 鸦胆的智慧明显高于其他三人，她微微摇头： “你们想得简单了。如果这些信息可查，那么，当年慕容氏就不会将我们那么小就集中培养……同样，玄明、南星、寄奴和商陆就不会被甄选出来出售，末药和尾陵就不会被判断为废人，任其自生自灭。” 鸦胆的潜台词已经说得非常清晰，大洋帝国皇室是绝不会有他们十二人父母亲信息的。 “素馨，虎杖，大夏帝国在灵湖城那边的举措，已经引起帝国重视，我们大洋帝国也会派人协助。 谋部在猜测，既然是修行术士的国度，那么今后肯定有很多的门派，或许，每个门阀世家、每个稍具实力的势力，都是一个门派。 那么，今后在灵湖城，也应该有大洋派这样的代表大洋帝国的存在。 你和虎杖，及时提交申请，并在家族那边报备吧。” 素馨和虎杖还有点迟疑，鸦胆的眼神变得冷肃： “别想着丢不下你们那便宜义父！他固然在你们少年时善待你们，但他们整个家族也因此通过威灵大哥，收获了他无法想象的收益。 目前阿部家族是帝国的功勋贵族，阿部内山的子女众多，你们除了顶着一个螟蛉之子的身份，成为他们的核心客卿外，还有什么前途？ 你们目前去北印加，对阿部内山来说，也是一种解放，免得他在亲生子女和你们之间纠结，同时也是在为阿部家族在预留后路！” 这四人中，鸦胆的威信是靠智慧从小就树立起来的，素馨和虎杖彼此对视一眼，不敢反驳鸦胆的观点，轻轻点点头。 鸦胆面色露出一些与实际年龄不相称的萧索： “去吧，你们错过机会了，再想加入灵仙派是没有希望的，但是，你们必然会获得最平等的待遇。 我会在谋部建议，推进这件事，让你们带上一批低阶术士过去，争取建立一个属于大洋帝国的门派。” 素馨和虎杖继续颔首。 鸦胆灿然一笑： “威灵大哥当年不是一直在寻找我们吗，说不定，他那边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 联邦袭扰部队基地，一间金属预构件拼装战术会议室内。 季米特里默然无语，站在动态全息图面前，单手摩挲着下巴，情绪非常糟糕。 会议室中其他几人，心情未必就有季米特里好。 顶阶智慧法师巴奈特，前两日莫名其妙告辞，回归西玄联邦，这是继前几日大败后，袭扰部队遭遇的又一次重击，给袭扰部队很大的心情冲击。 卡洛斯心中窃喜，神色却是将幸灾乐祸深深掩藏。 只要无法压制灵湖城，季米特里就无计可施，铩羽而归，瓦伦西城就能够得以保全。 会议室外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还有机械义肢细微的特殊声响。 卡洛斯心中一动，知道是约瑟夫过来了。 他有些疑惑，约瑟夫不在瓦伦西城驻守，跑这边来干什么？ 随即，他看到约瑟夫有些疲惫和颓废的面容： “卡洛斯，告诉你一件非常糟糕的消息，纳尔吉扎和阿尤布，带着他们的族人，都叛逃灵湖城了！” 卡洛斯一怔，神色有些恼怒： “叛逃？他们竟然敢叛逃！” “是的，这几个月以来，他们那些土著中的自然人都变少了，去向不明，这次他们趁你到这边协助季米特里先生，就集合他们所有的术士，全部叛离至灵湖城了。” “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卡洛斯刚丢出责备信息，马上就回过神来自己错怪约瑟夫了。 纳尔吉扎和阿尤布都是高阶术士，还有那么多的族裔术士，约瑟夫法师能力等级太差，那些机械蝗虫也被调走了，他如何阻拦？ 卡洛斯揉着额角，神色痛苦。 被灵湖城吃下去的人马，还能要回来吗？ 卡洛斯一想起李大蓟和威灵，就有些头疼。 很显然，约瑟夫进来汇报的情况，令季米特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瓦伦西城方面，卡洛斯的力量已经被瓦解了三成左右，他剩下的都是不属于纳尔吉扎和阿尤布的族裔、来自其他各个大陆的荒野猎人、冒险者了。 再想压榨卡洛斯，就怕引起他的激烈反弹了。 季米特里正想安慰卡洛斯几句，银灰色的眼眸一凝，看向会议室外。 空间一阵波动，三道人影突兀出现。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79信守旧诺 威灵手按佩剑，笑意盈盈。 明石先生双手背在身后，衣袍翩然。 广丹先生抱臂于胸前，仪态倨傲。 “哈哈……” 威灵未语先笑，随即给几人丢出问候信息： “季米特里先生，这次你们做事可不讲究啊，将暗战搞成了突袭，让我们手忙脚乱啊，好在我灵湖城还算有点准备，没有让各位失望。” 威灵不管几人面色阴沉，看向场唯一的顶级术士，水灵法师布莱兹： “布莱兹先生，巴奈特先生离开前应该和你告别了吧？今天专程来访，有三件事情。” 瘦削的黑袍老头谨慎地看看明石、广丹和威灵，皱了一下眉头。 目前的面对的情况不太好，对方有三位顶阶的术士，自己只有一人，已经是独木难支了。 布莱兹谨慎地回复： “威灵先生，我不管军务，仅仅是配合一下季米特里先生。” 威灵似乎没有听出布莱兹明里暗里的示弱： “无妨，无妨，我们三人今天过来，第一件事与他们无关，我们三人和你都是顶阶的术士，东西方在这个层面的术士向来缺乏交流，我们希望和先生来个友好切磋，这有助于彼此的了解。” 布莱兹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三打一，这还是切磋吗？ 季米特里、卡洛斯、巴尔克、克莱尔、约瑟夫等人有些狼狈。 威灵的潜台词他们都听明白了。 顶级术士不出手对付低中高阶术士，但他们彼此间切磋，却是没有人能随意置喙的。 现在的问题是，布莱兹能打赢对方三个吗？ 想想结果，都是狂想曲一般浪漫的想法。 布莱兹何尝不知道威灵他们打的什么主意，非常光棍地马上表态： “三位先生，切磋就不必了，我近来在修行方面出了点小问题，本来就想和巴奈特一起回归西玄，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三位的到来，促成了我的决定。” 季米特里几人面面相觑。 不战而逃，布莱兹竟然说得如此坦然！ 威灵点头微笑： “布莱兹先生请便，我们大夏一向认为，术法手段都是次要的，保持自我本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佩服，佩服！” 一边的季米特里被气笑了： “好手段，只言片语就将我的顶阶战力瓦解！” 威灵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你的事情随后说，我接下来和卡洛斯谈谈今天的第二件事情。” 卡洛斯心中一紧，面色僵硬地看着威灵。 “约瑟夫先生已经在此，看来卡洛斯先生应该已经知道纳尔吉扎和阿尤布等人的选择了，我过来给你们通报一下。 从今以后，纳尔吉扎和阿尤布所属的族裔，不管是术士还是变异人、自然人，都是灵湖城的人，受灵湖城保护，你们可别忽略了。 今后要是有什么冲突，就不会是误会了，我们会理解为刻意挑衅。” 卡洛斯苦笑： “事已至此，我只能佩服先生手段，还能说什么呢？瓦伦西城势单力薄，不会刻意与灵湖城针对的。” 威灵和明石、广丹相视而笑。 先前威灵邀请他们过来“仗势欺人”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过会如此顺利。 见卡洛斯接受现状，威灵也不太过为难对方，转头看向季米特里： “指挥官先生，你们受联邦政府派遣，在这北印加对帝国的开拓团队进行袭扰和阻滞，这算是你的任务使然，我也不针对你个人，还是那句话，我们以打促和，慢慢沟通。” “你想怎么样？”季米特里盯着威灵。 “不想怎么样，你们不是还有上百名中高阶的法师么，是那种可以施展联合术法的团队，不知道和赫尔邦那些叛乱的法师有没有相似之处，改天我们再试试他们的能力。” 季米特里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搞砸了，不太可能完成弗拉齐·布鲁克总统阁下的委托了。 但要他就此认输，却也是艰难，几经考量，他总算咬咬牙，给了威灵一个实实在在的威胁： “威灵先生也别认为我就没有任何手段，大不了，我会建议联邦用几十名、上百名改造法师为代价，发动超级术法，陆沉这北印加！” 陆沉！ 威灵面色一凝。 鹿本城一战，慕容氏利用了火山地震，造成的生灵涂炭，他历历在目。 季米特里见威胁有效，却做出了补充： “当然，威灵先生可以先行利用高阶术士进行突击猎杀我带来的人，但是，一旦我这边彻底失败，这个计划就会摆在总统阁下的桌面上。” 威灵心中暗恨，知道这家伙没有瞎说，他说的应该是联邦最终的底线和预案了。 为了保住基本颜面，联邦做出这一步或许也是被逼的。 虽然威灵也不愿就此罢手，总希望干掉对方的改造法师，再给对方一个台阶，协商停手。 但是现在，有季米特里的实在威胁，威灵却在心中选择放弃了。 改造法师可以继续培育，但北印加打废了，就算是千古罪人了。 于是，威灵不再与季米特里纠缠，三人转身，走出会议室，连给季米特里告辞的基本礼仪，似乎都忘记了。 布莱兹默默看着三人背影，黯然叹息。 如果不及时离开，或许等两天，就将面对三人联手击杀的局面了。 …… 一走出会议室，威灵和两位顶阶术士并未就此瞬间离去，而是缓缓朝着外边走去。 众多西玄联邦的法师、军士、荒野猎人，在三人的不远处窥视，没有得到指令，他们也不敢出手试探。 威灵倒是希望有不开眼的中高阶术士进行挑衅，他必将会施加辣手。 顶级术士不主动对付中高阶的术士，但不意味着容忍那些人放肆。 因此他看似从容不迫，和两位先生笑意盈盈丢包交流，实则在用精神力感知周围那些人的情绪状态和想法。 突然，威灵停下来，看向人群中一个普普通通的联邦法师。 那是一位东土世界面孔的青年法师，防风的尖帽挡住了他大部分面孔，但依然能看到他与西玄世界人种截然不同的容貌。 威灵心念一动，一道巨大的力量，轰然出现！ 这道力量将挡在那位法师前面的其他人猛地掀在一边，跌倒得七零八落。 威灵招招手。 那位法师身体抗拒挣扎，却似乎有一双大手将他禁锢了，瞬间拉到威灵的面前。 威灵的脸上笑容消失了，冷冷看着那位术士： “很好，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饭冢君，没想到你也加入了联邦的袭扰部队，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谈谈话吗？” 威灵的信息是公开的，周围的那些术士本来非常惊恐的情绪稍微舒缓一点了，原来，这位灵湖城的顶级术士，和这位来自瀛族的法师有宿怨啊。 饭冢真弓惊恐之中，猛地回想起当年在海峡中遭遇威灵时，对方交代过的事情，以及发出的明确威胁，心一点点下沉。 但求生欲让饭冢真弓拼命摇头： “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针对你做过任何事。” 威灵点点头，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是的，你的确什么也没有做。 当日我让你们去给我找出羽涅和茅苈的下落，麻宫明义、稻田五月等人都去做了，就你没有执行我的指令！” 饭冢真弓挣扎着，有些歇斯底里： “是的，我没有做！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帝国术士，你们随意掌控我们瀛族的生死！ “你们覆灭了我们的故国，我为什么要帮你做事？ “羽涅和茅苈的事情本来就与我无关！” 威灵的眼神依然漠然： “很好，我知道你的看法了，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做法。 “既然当日我就给出了死亡威胁，今天我就要信守旧诺。 “羽涅和茅苈都死了，你为什么要活着？” 转眼间，一道磅礴的力场将这片空间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身形都被空间中瞬间闪现的五彩晶格状能量给凝滞了身形！ 就连明石和广丹先生，都感觉到了行动受阻！ 下一瞬间，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双庞大的手，将饭冢真弓攫取到半空。 巨手猛然合掌！ “嘭！” 一声闷响，让人群的神魂都有些悸动不稳。 没有什么鲜血喷溅。 巨大的手掌缓缓消散，空中多出了无数的粉尘，在深秋的风中纷纷扬扬，转瞬就湮灭一空。 周遭众人一片哗然，离得更远了。 明石和广丹微微皱眉，彼此对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威灵似乎心情大好，看向两位先生： “两位先生，事情已了，还有意外收获，回了吧。” 随即，身形一晃，消失不见了。 明石与广丹也不多言，跟随回归。 就在威灵运用能力，掌控局部空间本源，封锁空间禁锢饭冢真弓的时候，在遥远的荣光之城，那座衰败的房屋中，躺椅上的金发青年，身形微微有些僵。 他侧过头，目光似乎穿越了遥远的空间，看到了威灵的术法。 诃子的嘴角有一丝苦笑，该死的，今后很棘手的。 随即他敛神回首，扫视了一眼荣光之城。 一种淡淡的失望涌上心头。 那十二道干干净净的承载属性，全部在荣光之城的不同角落，找到了它们的承载体！ 这些承载体的年龄、性别、教育程度、性格特征、职业类别都不一样，但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之中没有出现智慧术士。 再等等，或许就有了！ 我不是定下了十年的时间线吗，才几个月，就这么没定力？ 诃子压抑住失望，给自己画出一个希望的大饼。 他思忖了一下，身形消散。 …… 威灵和两位先生回到灵湖城，给守宫报备一下，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坐了。 结界塔下那处临时办公的区域，灵湖城中高层都在忙着手中的事情。 随着地下工程的完备，收尾工作正在紧锣密鼓进行。 灵仙派弟子们难得稍有闲暇，汇聚一起，还有不少二代弟子，也在一起旁听师父师叔们闲聊。 李陵游和王蕊石肩并肩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和大家聊天。 杨小蘗和柳西河、萧独活不时将视线扫过那两人，心中有些狐疑。 而王曼陀和王萍蓬两人面面相觑，总感觉蕊石小妹和往日有些不同，李十八那笑容中似乎多出些莫名的意味。 明石广丹两位供奉长老，直接给众人丢出了他们和威灵在突访联邦突袭部队营地的所有影像，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静室潜修去了。 片刻之后，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季米特里的两位顶阶法师，已经被师父给逼走了！ 师父还杀掉了当日拒不执行指令的饭冢真弓。 李大蓟和隋先生、穆先生、黄芩、信石、柳西河等几人相视点头，他们级别高、心思缜密，似乎有点什么想法。 末药和玄明两人思虑细腻，两人对了一下眼神，私下沟通了一下。 玄明给李大蓟等人丢出信息： “各位先生，你们是不是觉得师父这段时间以来，特别是经历了神曲事件、云轴和帝都围杀教宗之后，行为处事点和以前不一样了？” 几人一怔，萧独活率先点头： “是的，说个不怕丢人的话，我现在每次和威灵兄单独交流，在他无意的精神力扫描之下，都有点心惊胆战的感觉了。” 李大蓟等人也微微点头： “威灵向来淡定，谋划深远，很少有发怒的情绪，这次我们损失了好几位中阶的同袍，加上羽涅、茅苈、云轴之死，他有怒火是正常的。” 元宝加入了讨论： “我师父成为顶阶术士，精神力强大无比，他不经意的情绪，或许都会影响我们。 “我在想，要是师父到超阶术士，他要是对我生气，也许仅仅看着我，我就要崩溃现出原身……嘿嘿。” 其他几位弟子马上点头，元贝还搞笑地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 守宫丢出信息包： “各位，我知道你们从公子处理巴奈特、布莱兹和饭冢真弓的手段上，担心公子是不是心态上有些焦躁。 这对顶级术士来说比较少见，或许会有隐患，但以我对公子的了解，在这种情况下，多半是他推衍出了什么其他事情，但是又没办法解决，因此有些矛盾。” 李陵游摇头大笑： “我觉得你们都想多了，威灵兄一直是温和的，偶有峥嵘，不过是正常的，谁没点小脾气呢？我倒是觉得他的手段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值得浮一大白！” 杨小蘗难得附和一下李陵游： “我附议，威灵兄的对敌手段，从来都是直奔问题核心的，我感觉他的心态非常平稳，没有问题。” 众人心下释然。 就在这时候，空旷的结界广场上，空间倏然裂开一道缝隙，笑意盈盈的金发青年，侧身走出来。 “诃子！” 守宫、李陵游、元宝等人轰然后退！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80交情到位 神出鬼没的诃子一见众人戒备的样子，含笑给面色凝重的众人摆摆手，环视了一下四周，又抬头仰望了一下高耸入云的剑组结界塔，微微点头： “很厉害的城防设计，难怪季米特里那帮废物没法阻挠你们。” 下一瞬间，威灵挡在了诃子的身前。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诃子： “诃黎勒先生，你到此有何贵干？” 诸多疑虑在威灵的心中过了一遍。 诃子没有急于融合那些承载体，那么，他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并不是所谓的天才者。 灵湖城这边处在九鼎结界之外，他不会担心受到结界攻击，那么，他是来阻挠灵湖城建设的么？ 诃子笑嘻嘻地回复： “威灵，我过来看看你啊，一起喝喝小酒不行么？” 威灵此刻的神色与一众灵湖城高层、灵仙派的弟子一样，有些发懵。 “喝酒？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情已经到了那种程度？” “怎么没交情？交情早就到位了！我是诃子，也是奥列格啊！” 诃子一脸的理所当然，转头看向元宝、元贝、末药和尾陵： “你们四个小家伙，过来陪我喝酒……对了，那个啥，排行十八的家伙，最蠢的那个，对，就是你，把你的酒搬出来。” 李陵游无奈地看着诃子指着自己的手指，点点头： “稍等，我这就去拿酒。” 威灵对众人一摆手，走到诃子面前，伸手抓起诃子的一只手。 轰然音爆中，两人如同一枚凝固空气弹，轰然爆开。 气浪掀开众人。 众人狼狈不堪翻身而起，却发现两人都不见了。 苍穹之上，威灵的身形如电，拳锋破开气流，伴随着巨响，一拳击中诃子的肩膀。 诃子一沉身，挥出一巴掌！ 威灵及时抽身，让那巴掌落空，不料那巴掌虽然没有打中威灵，但五指的锋芒所向，有五彩的灵力之鞭，轰然抽在威灵的身上。 威灵没有转换能量体，硬抗了这道攻击！ 砰砰砰的爆响中，威灵的衣袍已经成为碎屑纷飞。 威灵身形一晃，那翻飞的衣袍碎屑陡然汇聚，完好如初。 紧接着，威灵右手已经抽出了那暗金色的佩剑，金光一闪，剑锋已经抵达诃子的脖子。 诃子也默契地没有转换身体为能量体！ 好像他们彼此间都有默契，谁转换身体，谁就输了。 暗金色的剑锋如约略过，诃子的头颅与身体瞬间分家！ 但下一瞬间，诃子的脖子上却连伤口都没有一点，好像那划颈而过的剑芒仅仅是一种错觉。 而威灵的定制佩剑，却一寸寸的消衍，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威灵气笑： “你这无赖！” 威灵停下攻势，手中的剑柄一抖，消散到空中的金光一点点汇聚起来，佩剑再次出现。 威灵伸出手指，弹响剑体，声音铿然。 转手将佩剑插入剑鞘，威灵看向笑嘻嘻的诃子： “好好说话，你过来干啥，我估计灵湖城和联邦这些狗屁倒灶的暗斗，你应该是没有兴趣参与的。” 诃子也停下攻击，对着威灵一招手。 空间轰然变动，无尽的斑斓色彩在威灵眼前一晃而过。 一转眼间，威灵已经被诃子裹挟到一处积雪的峰顶。 诃子一摊手，原本在教宗大人起居室的茶案、沙发和酒具美酒，凭空出现在峰顶。 诃子将自己丢入松软的沙发，对着威灵朝面前的沙发努努嘴。 威灵无奈，只好坐下去。 “这就对了嘛，我们两个既然还分别活着，就要享受生活。现在是我们两人享受，未来或许就是一个人享受了。” 峰顶的雪风拂动诃子的金色长发，也让那些酒瓶的松软橡木“嘭”地跳出来，晶莹剔透的高脚杯，自动飞过去，就上瓶口。 酒瓶倾斜，将璀璨如红宝石的酒液，倾倒入酒杯。 看到威灵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诃子苦笑： “用你们大夏的话说，你这饮酒法，就是牛嚼牡丹……算了，粗俗的家伙，正如你说的，我对你们建城，联邦干扰这些破事情没有兴趣。” 威灵一挑眉： “我怎么从季米特里抵在灵湖城外围修建营地这个事情中，看到了狡诈者、阴险者的习惯手法？” 诃子面色一僵，随即哈哈大笑： “嗯，好吧，我承认，我以那教宗的名义，给弗拉齐·布鲁克随口出了个主意，嗯，这个是有狡诈者、阴险者和瓦西里的主张……这不还是没有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嘛。” 威灵点点头： “有影响，但不大，我们损伤了几名中阶术士，但联邦损伤更大。” 诃子笑着看向威灵： “既然你心软，见不得人员死伤，要不，我用神谕的方式，让联邦不再干涉你们？” 威灵皱眉：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别那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 诃子一怔，一瞬间莎宾娜和伊莲的承载属性占据了主流。 他面有妩媚之色，掩口而笑，眼波流转，斜眼看着威灵： “我就想从你这里知道，如何成为智慧术士，教宗那十二道承载属性，我重新丢到人群中，但是，他们中依然没有智慧术士产生。” 对于诃子的眼神，威灵打了一个寒战： “妈的，别用那眼神看我！ 我也不知道啊，上次我不是给你说过了么，听一个老人拉琴，心有所感，自然而然就激活了智慧术士啊。” 诃子却不愿放过威灵：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都顶级智慧术士了，这世间，对智慧术士比你了解更多的人，应该不多了。” 威灵斜着眼，看着诃子： “你是觉得我是傻还是傻啊？就算我知道，告诉你后等你今后来收拾我？据我所知，帝国帝都的太上，应该就是超阶的智慧术士，你为什么不去找他问问？” 一听威灵提及太上，诃子立即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疼痛，似乎那道触及灵魂的耳光，还在作响： “你觉得我是傻还是傻啊？明知道帝都有堪称弑神的大杀器，我还去找太上问这个敏感问题。” 威灵哈哈大笑： “那不就得了，你各人去祈求你前世那位存在吧，我可帮不了你。 况且，我可不认为我是合格的顶级术士，我连慧体都不知道怎么修炼。” 诃子对威灵所谓祈求神祇的说法嗤之以鼻： “别谈什么神祇神棍，都他妈什么玩意，你要理智一点，我们今后反正都是一体的，不是我吞食你，就是你融合我，反正，我们自身的强大才是最重要的，要是神祇叫你去死，你会去死么？幼稚！” 威灵愕然，这样的诃子，让他有种亲切感，认同感。 他甚至有种冲动立即告诉诃子，自己不是那天才者。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81剑塔协议 接下来的十多天，灵湖城和季米特里的袭扰暗斗还在继续。 但战局明显和以前有所不同，彼此非常克制，甚至在灵湖城方面看来，季米特里仅仅是在做出抉择前维持一个不罢休的表象而已。 灵湖城方面自然是按部就班，除了对巡逻小队的力量进行适当增强外，并无特别措施。 当然，灵湖城方面有这个底气，有三大顶级术士坐镇，载具、城防、人员、补给方面，都强于联邦的袭扰部队，如果都这样了还战战兢兢，那就算混到头了。 没有超出威灵的预料，在真正入冬前，季米特里将卡洛斯派出来了。 卡洛斯单人造访灵湖城，要求会晤李大蓟和威灵。 威灵和李大蓟笑吟吟接待了卡洛斯。 卡洛斯站在灵湖城剑组结界高塔之下，举目环望这渐渐积雪的城市，神情复杂。 其实说这高塔之下，直径二十公里的圆形城墙区域，目前仅仅算是一片略加整治的荒地。 树木没有了，只剩下灌木和很多裸露的表土，意味着那是回填后的表层，下方有极其强悍坚固的地下空间。 还有许多的沟渠与小湖泊，彼此勾连，最终连接到五大灵湖，这些水体区域，未来将是城市的景观水域。 威灵两人出现在卡洛斯的身边，含笑丢出信息： “怎么样，卡洛斯先生，我们限于帝国军镇的建制，不宜将城市建设得太大，事实上也没有那么多人，就目前的规模，都算是考虑到未来几十年的人口增量了。” 卡洛斯由衷感慨： “我相信，在未来，灵湖城将是举世瞩目的核心城市，就目前的规模，她也并不比联邦的荣光之城、情报中大洋帝国的冠军城小。” 威灵很谦虚： “空城而已，不足为道，只有人，才是最宝贵的。” 李大蓟也笑着询问： “卡洛斯先生，你虽说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次损失也算不小，联邦会给你补足军需吗？” 威灵默默微笑，李二叔的信息有点戳人肺管子的狠辣。 卡洛斯黯然摇头： “我的来意，以两位的智慧自然是洞若观火，季米特里总算认识到这样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虽然这是我们一开始就预见到的，他需要一个体面的说法。” 威灵点头表示理解： “卡洛斯先生真不错，不但理解身在曹营心在汉，连洞若观火这类的大夏成语典故，都能理解并运用自如。 体面的说法，很简单啊，我们也不愿意多花精力去防范谁。” 卡洛斯转身苦笑，对威灵和李大蓟拱手一揖： “当今天下，大夏强势如斯，整个西玄联邦，但凡有点地位，谁不花功夫真正理解学习大夏语言文明。 对威灵先生所谓简单的体面，愿闻其详。” 威灵哈哈一笑，随意丢出信息： “双方签订协议，明确彼此势力范围而已。 “以冷月山地同纬度划线，北边归属帝国和灵湖城，南边的中部印加区域，归属你瓦伦西城，瓦伦西城以南的广袤温暖区域，归属联邦。 “当然，协议会很精准划出彼此界限，但在战报中可以用春秋笔法书写。 “西玄联邦的高级防务顾问季米特里先生，受命于危难之间，以寡弱兵力，深入北印加深处，与灵湖城方面斗智斗勇，在联邦勋贵瓦伦西城卡洛斯城主的大力协助下，最终让帝国图谋整个印加大陆的战略夭折，不得不与季米特里签下城下之盟，将印加大陆一分为三，帝国仅取三分之一，联邦独占两份。” 卡洛斯目瞪口呆，李大蓟都忍不住被威灵的说法逗笑了，但依然连连点头。 卡洛斯抓着短短的胡须，表情有点类似便秘： “感情，季米特里损伤如此之大，消耗那么多的力量，就争取了南部印加区域，事实上，一开始他如果在南部建立基地，根本不会损兵折将啊。 “参议院和众议院的那些大人物们，一定会吵吵嚷嚷，说是在自欺欺人。” 威灵含笑点头： “自欺欺人，重要吗？平民百姓，不会在乎，也不会去仔细分辨这些事件的真实情况的，他们需要的就是胜利，哪怕是一种形式上的胜利也行。 “对于弗拉齐·布鲁克总统来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交代，他需要的是给联邦公民一个交代。 “战报上这样书写，那就是一场大胜，是联邦继雅西战役大败、东日邦国大败之后的一场伟大胜利，瓦解了帝国独霸印加大陆的图谋。” 李大蓟再次失笑。 卡洛斯仔细沉吟片刻，给威灵伸出大拇指： “威灵先生，我看行！” 威灵摇摇头，含笑看着卡洛斯： “卡洛斯先生，你就没有想过将印加大陆一分为二？” 卡洛斯猛然一惊，瞬间明悟了威灵的说法。 他深深地给威灵和李大蓟一鞠躬，转身回归他的小型载具： “请两位先生等我消息！” …… 几日之后，灵湖城和季米特里在灵湖城那结界高塔下，签署了著名的《剑塔协议》。 后人在很多时候总是将这个协议称为“践踏协议”，说是季米特里践踏了联邦的荣耀，践踏了西玄法师的尊严。 但此刻在寥寥落落的风雪中，威灵等灵湖城高层，和季米特里的联邦袭扰部队，却并无猎猎兵威，彼此都非常平静。 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将当年李阀与瓦伦西城的“黄金之盟”重新签订，将整个印加大陆一分为二，北印加属于大夏帝国，中部和南部都属于神圣联邦。 金策特意制作了四份，帝国方面，威灵、李大蓟和柳西河代表帝国签名并留下手印。 联邦方面，季米特里、卡洛斯都签名留印，帝国、灵湖城、联邦、瓦伦西城各持一份。 会盟之后，季米特里带着所有的大中小型载具，浩浩荡荡回归南方。 漫天飞雪中，载具群渐渐消失在南方。 …… 季米特里将带来的部队和所有的军需、载具，大部分都留在了瓦伦西城。 这些物资和人员，将会在接下来的瓦伦西城重建和扩大中发挥积极作用，这座城市，将是神圣联邦在印加大陆的终极存在。 扩大和新建的城市，将被命名为“天选城”。 卡洛斯成为天选城的城主，获得了他意外的收获，新城新增的人口，远比失去的土著人口更多。 虽然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来自西玄世界的恶棍、罪犯、荒野猎人和冒险者，但无论是军事素养和身体素质，都超过了流失的土著。 季米特里方面，他感觉结局非常良好，超越了预期，在他将战报信息发回联邦内地后，得到了神圣联邦上下的一致赞颂，深感这大胜来之不易。 因此，他在获得总统授权后，迫不及待与灵湖城签署了协议。 他要尽快赶回荣光之城，趁着热度还没有下去，及时在联邦的各个社交场合露面。 灵湖城方面，不但没有失去什么，还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东边，有卡洛斯在南边顶着，今后来自西玄联邦的掣肘必然会少很多。 重要的是，加入灵湖城的土著术士们，也不再为南方丛林中、山地上、洞窟内、海岛里的族人担心，卡洛斯没有那个勇气，与灵湖城掰手腕。 总而言之，灵湖城袭扰战，是一场各方面都很满意的小规模战事。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82指点迷津 季米特里大军飞走，灵湖城的袭扰和暗战也就解除了。 神启126年12月，冬雪之中，灵湖城迎来了来自大洋帝国的客人。 阿部素馨、阿部虎杖，带着几十位各种类型的低阶本源术士，代表大洋帝国势力，加入灵湖城。 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自然高兴得控制不住情绪。 连续喝了几天欢庆酒后，素馨和虎杖单独去见了威灵。 他们虽然已经和威灵有多次接触，知道他其实很亲和的，但两人在真正面对时，依然有些胆怯。 当年威灵还不是顶级术士的时候，对他们就可谓是一招控制，遑论现在的能力了。 静室中，威灵含笑看着两人，主动摆手示意不要拘束： “素馨，虎杖，随意坐，不要客气，今后，这里就是你们新的家了……哈哈，今后但凡来自大洋帝国的术士，想要在灵湖城常驻，就得问问你们这两位家长了。” 素馨和虎杖略有一些不好意思，还是素馨负责谈话： “威灵大哥，上次在帝都见你，我们就表露了想到灵湖城，和小伙伴们一起的意愿，你也大力支持我们。 这次贸然成行，当然有帝国的意愿，我们带来的人中，各个家族的都有，也有鸦胆的推动。 今后，这灵湖城，就是我们最终的归宿地了。” 威灵微微点头，等待素馨陈述。 “鸦胆自己目前是不太可能走出来的，但是，未来未必不能，她今后会尽可能韬光养晦，让自己更加平庸一点……或许，她和淮山也想过来。” 威灵心念一转： “怎么了，以前鸦胆、淮山和你们两位，对慕容氏的认可度还是比较高的，现在慕容氏建鼎立国了，你们反倒想离开？” 素馨和虎杖对视苦笑。 随即，他们将鸦胆在无意中结识桂枝医生，了解到他们那十二个伙伴，其实都出生于那壶粱岛附近的生育基地的情况，都打包丢给威灵。 “正如鸦胆所说，我们十二人，其实都是人为优选、调整和加强的胚胎，只不过利用了自然生育的方式……因此，我们当年对父母的怨恨，对帝国的不认同，其实都是毫无道理的。 “而且，鸦胆自己推测后暗示我们，我们各自的父体、母体信息，应该都是非常隐秘的事情，甚至不会有记载。 “我和虎杖自然非常震惊，一下子和他俩一样，都觉得慕容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情况，我都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告诉末药、玄明他们。” 素馨的陈述，让威灵心中暗自警觉。 他思忖了一下，有了决定。 心神通知了守宫、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和寄奴，一起过来。 “你们稍等片刻，我让他们过来，我告诉他们情况。” 当年威灵、守宫、李陵游和元宝元贝在那个生育基地看到的情形，以及在鹿本城战役结束后，慕容忍冬临别亲口承认的情况，威灵并未告诉他们。 因为威灵认为，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去追究，除了让这些年轻人怨恨慕容氏，别无好处。 不多时，几人都陆续到达师父的静室，彼此间有些错愕。 师父通知他们过来，可没说有这么多人。 守宫是最后过来的，一看有六个弟子和素馨、虎杖，却没有元宝等其他异类弟子，以她的聪慧，立即明白威灵多半要趁机给他们交代一些与他们自身有关的事情。 威灵似乎明白守宫能猜到要说什么，对她含笑点点头。 众人坐定，玄明一看到场的都是当年小岛上的伙伴们，有些疑虑： “师父，守宫姐姐，有什么事情呢？” “让素馨和虎杖，给你们说说鸦胆意外获知的情况吧。”威灵吩咐。 于是，鸦胆再次将所有知道的情况，给他们都重新丢包告知。 这个消息，让末药、玄明等六人面色一片惨白，心神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寄奴双眼含泪，不断摇头：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是这样……” 威灵知道他们在心底深处，未尝没有等到今后，或许会去搜寻一下自己的出身和来历的想法。 其实威灵自己，不一样对自己的身世有着疑虑吗。 末药和玄明更加理智，他们经过短短的心神冲击，随即恢复了平常心，两人对视一下，玄明斟酌了一下语言，开始安慰大家： “这个消息，的确太过突然了，刚才我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好像是既失望，也有了释然。 以前我私下里曾经有过很多猜测，正如素馨虎杖，鸦胆淮山所说的，对父母和帝国，未尝不是没有一点点的怨怼，现在反而觉得解脱了，并没有父母在残忍抛弃我们。 而且，这还解释了我一直最大的疑惑，我们十二人，竟然都是术士，这个近乎奇迹的神启率问题，现在总算就可以理解了。” 南星抹了一把脸，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我们其实就是人工培植的精选胚胎而已，哈哈，真他妈讽刺啊！” 商陆呆了片刻，咧嘴而笑： “呵呵，其实也是鸦胆心思太多，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在我看来，其实是个好事啊，我们总算是摆脱了有关父母情况的猜测，既然没有谁抛弃我们，那会让我的心性更加洗练清澈！ “有你们哥几个，小姐妹几个，有师父和守宫姐姐，我已经很满意了，我不用多想那些费脑子的事，更不会哭鼻子！” “啪！” 寄奴一巴掌拍在商陆的脑袋上。 商陆一缩脖子，不敢再多说。 末药对商陆的说法倒是认可： “是啊，商陆所说的，其实是对的，站在慕容氏的立场看，花费了那么多的资金和人力物力，精选优秀的基因，人工去劣存优，端粒强化，想想都是一件非常烧钱的事情。 “因此，我也就能理解当年他们将玄明等人出卖，将我和尾陵判作废人，将素馨、虎杖、羽涅、茅苈作为特殊礼物，拉拢战略伙伴的行为了。 “既然我们是这样的来历，本身就有商品属性，就别怪他们没将我们当人。” 末药看似清醒理智的话语，却让其他几人心情骤然变得很差。 豁达的小胖子脸色总算没那么灿烂了。 寄奴的眼泪唰唰地流下来。 尾陵看了一眼末药，欲言又止。 威灵叹息一声，给末药一个严厉的颜色。 看得出，末药心中对慕容氏的怨念不算轻。 面对师父责备的眼神，他低头不语。 “好吧，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以前，我和守宫、李陵游、杨小蘗其实一直都在调查你们的身世和下落，这些年，也算有些收获。” 威灵组织了一下思维，将这些年搜集到的信息进行影像打包，都给他们一并交底。 最开始是在西征军先遣小队时，威灵发现联邦术士中有类似大夏族裔的术士尸体，引起了雅西郡方面的重视和猜测。 接下来是去博湖郡解救南星、商陆和寄奴，威灵那时候就和慕容琅玕负责的那条灰色线路有了接触。 这条线的具体情况和最终结局，在松尾城和冈本城两次遇到维克托，已经从他那边得到了证实。 紧接着是慕容忍冬的推诿阻挠，却将线头丢向了大夏帝国的皇室。 再后来就是在壶粱岛附近那个生育基地，看到的情况，以及那个丢失的系统存储体的疑虑，当然，这个探测却让威灵等人遭遇了诃子的满满恶意，让威灵被丢到源灵世界，守宫被封印。 再接着就是威灵获得羽涅、淮山的信息后发生的系列事情，在座几人都清楚情况。 最后的信息是，鹿本原战事结束后，在李阀援军离开之前，慕容忍冬长老最后告知的情况。 威灵将大部分猜测与帝国皇室有关的情况，都略去了，只将能确定的内容进行封包丢出，并详细封包了斩杀章龙胆的影像。 就算威灵再怎么简化，海量的影像信息，瞬间就让八人有些摇摇欲坠，识海受到极大冲击。 威灵的信息比鸦胆猜测的更加明确，慕容忍冬的冷酷与残忍，章龙胆的毫无人性，他们十二人母亲的悲惨结局，远远超过素馨、虎杖的预料。 片刻之后，八个青年人都难免咬牙切齿，满脸泪流。 守宫有些担忧地看看威灵，威灵微微摇头。 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终究会面对这一切。 素馨和寄奴抱头痛哭，守宫走过去，抱着她们，私下安慰。 八人经过痛彻心扉的悲伤之后，留下的却是满目茫然。 那十二个女人，仅从生物学角度，甚至都不算是他们的母亲。 他们是刻意培植的胚胎，或许与那十二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她们仅仅提供了一个健康的巢穴，生育这十二个定制胚胎。 要说她们有错，那就错在有一个非常适合胚胎生存生长的身体，以及不那么走运的命运了，这实在太过讽刺。 但无法否认，他们身上都流着那些女人的鲜血，为了他们的健康出生，顺利成长，她们付出了所有，最后还像一个外卖包装袋一样，被丢弃给了章龙胆。 然而，威灵并不打算将他们的心思埋藏，既然引出这个话题，就不能给他们留下心灵的破绽。 他缓缓丢出一段信息，继续冲击八人： “你们是不是现在既愧对曾经怨怼过的父母，又觉得很茫然，连仇人都被师父或者威灵大哥给杀了，有愤怒却无处使？ “你们是不是觉得慕容氏这样的世家，视人命如草芥，就应该千刀万剐，与自己不共戴天？ “但是一转念要是慕容氏没有培育优质术士、争霸天下建国的野望，你们连出生在这个世间的机会都没有，况且，他们还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成本，让你们在优中选优，赢在起跑线，都能成为强大术士，这与前一条又非常矛盾？ “于是，你们会不会由此觉得自己充满无力感？ “西玄联邦到现在都还在进行改造人、改造法师的活动，莽草、荠草那样的不完善体也依然有个人样子，被你们埋葬在爱宕町-八幡市-龙驹市战线山体内部的，就有许多西玄的改造法师，他们是不是该死，你们是不是杀得问心无愧？ “西玄联邦的的做法，是对是错？抑或对错皆有，难以分清？ “由此牵涉到帝国的皇室，他们是不是应该眼睁睁看着西玄联邦的突飞猛进，帝国却囿于道德和人伦，不敢越过雷池，任由族裔走向衰微，不去做那些明显会有负面评论的事情？ “就算姬氏真的牵扯进去，他们错了没有？ “这些问题，你们或许都暂时没有答案，只能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连累那些可怜的女人，命运太过不公，对不对？” 威灵的一连串问题，让八人彻底崩溃。 每一条，都是那么合理而又矛盾，击中他们无力的内心世界。 内心强大如末药、尾陵、玄明，也都泪如雨下。 迟钝一点的商陆和虎杖，也开始抹眼睛。 爱哭的寄奴，已是嚎啕大哭了。 威灵面色沉静，缓缓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记得，当年你们谢芜荑姐姐，转述旧日名言，说历史的每一粒尘埃，落到每个个体身上，都是如山一般的沉重。 “玄明也感慨过，希望这样的尘埃，不要再落到更多的玄明身上。 “不可否认，时代的大潮，总是裹挟着人们前进，不管你愿意与否。 “每个时代，人群的引导者，总会做一些未必是符合他们愿意的事情。 “虽然我们并不认可牺牲少数去保全多数，但每个时代，总有那么多的少数人在被抛弃，被牺牲。 “是引导者、领导者残忍吗？ “是也不是，责任感需要他们残忍，无力感迫使他们残忍。 “落到最终，还是因为他们的能力不够，只能博弈和兑子，只能选择下策，去作出选择和牺牲。 “我们无法改变过往，即便去纠结过往，也于事无补。 “检讨过往，分出对错，是历史学家的事情，你们却是活在当下的术士。 “要不是这次素馨、虎杖谈及鸦胆的疑虑，我永远都不想告诉你们这些。 “我更希望你们不要背负过往的那些事情，那不是你们的错。 “你们没有过错。 “如果说你们有错，那极有可能是没有把握好当下，没有与时俱进，没有提升自己，没有成为强大的存在。 “在未来，你们可能没有保护好自己和与自己相关的人。 “没有让那些可有可无的悲剧不再产生，让那些沉重的尘埃，被少数卑微的他人背负！ “倘若那样，你们就真的有错了。 “那被丢弃、被吃掉的十二个可怜女人，她们最大的价值，都被你们自己否定了。 “做好自己，做每天都更好的自己！” 威灵一席话，让众人沉静下来。 守宫眼中闪烁着泪花。 公子大义！ 他就是按他说的那样在默默努力。 他没有让他遇到的守宫，再独处孤寂的黑暗。 他给十二个当年的孩子付出了那么多，却连提及都不愿意。 他即便误以为自己是“天才者”的时候，都没有怨天尤人。 片刻之后，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素馨和虎杖，一齐起身，抹干眼泪，振衣肃容，躬身一拜： “谢谢师父（大哥）指点迷津！让我们抛开了迷障，洞彻了眼下该做的事情。” 第七卷印加拓荒 0483开城典礼 能给弟子们指点迷津，威灵也感觉非常满意。 威灵的精神力能精准把握他们的心态和情绪的变化，见八人都已经眼神清明，于是高兴地点头： “很好，很好，或许在未来，我们也会让你们的父母系基因、母体的信息都再次出现在你们的缅怀中。 “可别忘记了那个生育基地的存储体，那可是消失不见了的，我并未放弃。 “现在时机不对，你们的成长程度也不够，因此我不希望你们去调查那些事情，但未来，不是有无限可能么？” 众人相视颔首，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也有了自己必须变得更加强大的动力。 八人离开后，守宫崇慕地看着威灵： “公子，我一直担心的事情，没想到你这样轻松地化解了他们的戾气，并引导他们的积极心态，真的好强啊！” “哈哈，在你眼中，我啥啥都能干。”威灵大笑。 “那当然啊。” 守宫的理所当然让威灵也心情变得有些轻松。 …… 时光如电，转眼就到了神启128年的初春。 安稳的外部环境，让灵湖城的建设进程推进很快。 从神启125年十月，帝国协助灵仙派、李阀营造北印加灵湖城的大队人马从帝都出发，到现在已经接近三年，灵湖城地面建筑部分，已经彻底完工。 后续的地坪规整、建筑内外装饰、配套细节、景观美化等诸多项目还要耗费不少时间。 至于建造方案，最终投票结果，大家选择的是最后那种方案。 一座母星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雄城，屹立在天地间。 灵湖城的最中心，是以剑组高塔为核心的结界塔，塔下有巨大的圆形广场，作为城市的开发空间，广场外有巨大的水体区域，被建造成为公众的湿地公园，供市民休闲。 水体外的城区，被分为四大圈层。 核心圈是城主所属灵仙派的驻地和门派道场，占据了这个圈层的一半，剩下的是灵湖城的各个权力机构，诸如决策大院、信息大院、施政大院、保障大院等等。 第一圈层设置了十二个规模宏大的大型门派驻地，由帝国四大门阀、七大世家、大洋帝国门派、西玄联邦门派、印加本土术士门派、异类术士门派等等不同势力去角逐，如果不幸被淘汰，就只能去第三圈层暂驻。 第二圈层，设置了三十二个中型规模的门派大型合院，中间还穿插了许多公众服务机构。或许到很久的未来，都不会有足够的势力能进驻这些合院，但规划却是留足了空间的。 第三圈层，才是世俗的居住地，众多整齐划一的合院、院落，布满了整个环状区域。原本居住在地下的各个团队，逐渐会搬到地面上。 以李大蓟、柳西河、萧独活、威灵、守宫等人的智慧，设置了每隔二十年一次的大比武制度和细则，决定一二圈层的门派地位，灵仙派永驻第一圈。二三圈层的各个修行门派，每家都有不同数量的人员进驻第一圈层的权力机构，共同运营整个城市，并抽调核心人员，进入武装机构，保障城市的安全。 …… 后续的门派竞争策略、活力保持政策、诸多的管理细节细则，威灵就不太关心了，有守宫和那么多弟子，他可没有心思去操心。 他在一次灵仙派的门派例行会议上，明确宣布，城主他自己可以代理，但不会管事，而灵仙派的最高权力部门，由末药、南星和玄台轮流执掌，守宫、李陵游、杨小蘗等人具有长期核查监督的权力。 对师父明显要扔摊子的想法，一众弟子面面相觑，却无法改变威灵的想法。 “大家不要以为我就不管灵湖城了，这也是我的家，我还是城主，只不过我的主要精力，不会放在这些具体的事务上。 有几点我必须强调，甚至可以列入门派的基本规则中。 第一，我们灵仙派不过是帝国推出的先期门派，灵湖城不仅仅是我灵仙派的，正如我最开始说的，是母星所有术士修士自己的国度。帝国信任我们，帝国门阀世家相信我们，让灵仙派居于最核心圈层，不参与未来的竞争，那我们就要有个核心的样子，强大，公正，遇事敢为先，利益不争先。 第二，不管今后一圈层的竞争策略如何制定，我们始终不能介入，控制自己想法，要引导合理的竞争，不能让竞争制度成为一种内耗。 第三，灵仙派内部，我无法保证你们的第二代、第三代弟子，今后不拉小山头，比如末药为首的一帮人，玄明为首的另一帮，玄台元宝为首的第三派，哈哈，你们别急，我提前预防，将话说透，我希望你们即便未来即便有亲疏差别，但依然要团结。 如果真的闹出兄弟阋墙，将我们灵仙派搞成一个笑话，那样子我和守宫都会很难受的，算是你们对不住我了。” 威灵这三点要求，非常明确并直指核心，话语也说得非常重。 末药、玄明和玄台非常有压力，三人眼圈发红，当着所有人给威灵承诺，一定避免那些糟糕的情况出现。 …… 西玄联邦核心腹地，得里亚海湾附近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镇。 维克托在海边散步回家，刚到自己的院落边，就看到花园外篱落边站立了一个身姿挺拔的黑发黑袍的青年。 维克托有些不敢置信，疾走几步，仔细瞧了几眼，笑容渐渐浮现在脸上： “哈哈，威灵，我的朋友，你怎么过来了？” 威灵笑呵呵地走过来，和维克托轻拥了一下： “你上次不是给我留下家乡坐标信息了么，我专门过来看看你，当年你说要好好感悟一下，争取一步就走到高阶法师程度去，嘿，你真是一个天才法师，果然到了高阶了！” 维克托似乎已经从当年的落寞和颓废中走出来了，自豪地点头。 慢慢地，他看向威灵的面色变得严肃，渐渐有些不可置信： “哦，神主在上！你难道已经突破高阶了？” 威灵淡淡点头： “是的，两三年前，进入了顶阶术士的行列。” 维克托苦笑摇头： “哦，该死的，一见到你，我就自卑了，我的好心情被你干掉了，一定要，不，至少要满满一大桶美酒，才能抚平我受伤的心！” 威灵含笑点头： “维克托先生，喝酒都是小事，我会舍命陪君子的。 我们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可算是朋友吗？” 维克托谨慎地点点头： “朋友？当然是朋友！但不意味着我和你没有距离和限度，哈哈。” 威灵也笑了，将灵湖城的来历、建设目标、遇到季米特里袭扰的过程、协议内容以及即将建成的现状，都给维克托丢出一个信息包：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建城的目标是属于母星所有术士的国度，现在，就你们西玄法师这边，没有门派进驻灵湖城了。 “我想，灵湖城不是俘虏了几十个袭扰部队的法师么，我不打算放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将家人都接过去，就在那边扎根。 “我想请先生去灵湖城，将家都搬过去都行，成为那些人的头领，引导他们融入灵湖城，并成为代表西玄大陆法师在灵湖城的门派负责人。 “因此，请别托故推辞，多多支持。” 维克托有些震惊，缓缓消化了这些信息，欣然同意： “哦，神主在上，你们竟然做出了如此恢宏的事情！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创新，这会为未来日渐增多的术士提供一个更加公平的国度，也能更好地保护那些没有超凡能力的自然人！ “威灵，我的朋友，我答应了，或许这就是我余生的使命了，我会用这种方式给西玄联邦的法师们做出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威灵大喜，举起手掌，维克托也含笑举手。 “啪！” 两人击掌大笑。 …… 神启128年三月底，灵湖城举行盛大的建成竣工典礼。 帝国方面，皇室姬常山、姬琥珀专程代表帝国皇室观礼！ 帝国十三部，均派出侍郎级别官员到场观礼！ 帝国四大门阀、七大世家，在灵湖城本来都有子弟分门独立，主脉的家主继承人，或者现任家主，全部参与了典礼！ 大洋帝国皇室、几大瀛族勋贵家族，派出重要人士参与大典，并附上贺礼！ 西玄联邦在印加大陆的存在，天选城也由城主卡洛斯亲临观礼。 晨曦中，高高的剑组结界塔将人们的视线引入苍穹，巨大的金属剑体建筑反射着灿烂的阳光。 一艘艘涂装成蓝白迷彩的“青鸟”级中型载具，在一艘大型“鲲鹏”载具的引领下，在结界塔的周围，悬空成为一个环形。 “轰轰轰轰……” “青鸟”载具上的礼炮齐发，九百九十九响，声遏流云！ 结界塔下的广场上，整整齐齐分区布满了座椅，来自不同地区的嘉宾，坐在那里，肃穆观礼。 礼炮声一停，漫天的彩带和礼花如同缤纷的雪花，缓缓飘落。 守宫、李陵游、杨小蘗、谢芜荑三人含笑走到广场中央，在长老位置就座。 末药、尾陵、玄明、南星、商陆、寄奴几人，率领一百多名二代弟子，列阵肃立！ 元宝、元贝、玄台、玄参、鬼车、望月、鲮鲤、朱砂、胡燕窠身后，几十只变异兽，豹子、黑熊、棕熊、野牛、金鹰、黑猩猩也整齐列队，没有一只动物发出杂音！ 一个身形高大的土著老人，头戴巨大的驯鹿角，从灵湖城术士团队中出列，浑身上下的小玩意叮当作响，他嘴边噙着一枚洁白的骨笛，猛然一吹。 老人肩膀上黑色的红眼乌鸦“呱”的一声，飞向苍穹。 转眼间，碧蓝的天空背景下，四面八方飞来了成千上万的白色鸽子！ 鸽群在结界高塔周围形成一个环状，瞬间变幻队列，或呈多边的星芒，或呈盛开的花朵，或如流水婀娜！ 数百只鸽子倏然汇聚，形成一个身型挺拔的黑袍青年，嘴角含笑，缓缓下降！ 成千上万的鸽子渐渐飞远，而青年则慢慢站稳。 在他身后，四大长老、十五个一代弟子，一百多二代弟子，几十个未化形异类，轰然起身，面对灵湖城的各个术士团队、来宾，躬身拱手致礼！ 虎豹、猩猩、野牛、黑熊等前肢趴下，以示恭敬！ 飞禽类站立地面，张开羽翼，低头致意！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威灵含笑张开双臂，让掌声平息： “今天，我们有幸见证的，在母星近万年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来自不同区域，代表不同阶层，有着不同诉求的人类术士，和来自天空、高山、森林、草原和湖泊的异类术士，将会拥有共同的国度，灵湖城！ “当下，我们以一城，去奠定未来的一国！ “至于未来这里是术法王国、还是修行灵国，抑或超凡帝国，这取决于诸位嘉宾未来的认知程度和支持力度！ “我相信，有许多人并不理解灵湖城的做法，但是，灵湖城的主体是来自大夏帝国，帝国一直在践行构造一种最大程度契合所有群体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母星多样化的众生和谐发展，我们总得去趟出一条路，没有尝试，就没有进步，万一，这一步就走对了呢？ “在未来的寻路过程中，灵湖城肯定会有走弯路，崎路的时候，但我们的方向是既定的，最终会走上畅通的大路！ “因此，我们有个愿景，让有天赋的人能在一个公平的环境走得更远更高，让没有天赋的人不会面临更多的压力，让我们有超凡能力的人，去更好保护弱者，面对未来的更多挑战！ “我必须要感谢大夏帝国的皇帝陛下，是您的超绝智慧和宽广胸怀，才让这座城市出现在这世间！ “我必须感谢诸位灵湖城的同仁们，是你们用智慧和辛劳，建起了这座人间仙城！ “我必须感谢诸位来宾，你们的到来，给灵湖城一个荣耀的起点！ “最后，我要说，灵湖城已备薄酒简餐，奉飨诸位来宾，请尽兴！” 致辞完毕，威灵再次抱拳躬身。 随后，缓缓起身，双臂上举，眼神中金光闪烁。 刹那间，一道波纹瞬间掠过天地间。 顶级智慧术士的大型区域性的意识植入、视觉幻象术法，被直接印入在场几千人的念体中。 无尽的苍穹陡然变成夜空，成千上万的礼花焰火升腾而起，璀璨的光华照亮了整个天空！ 无一例外，他们都看到了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光华如雨，声光色灿然，那些不断炸开的烟花，似乎触手可及。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84甩手掌柜 大典之后，各路来宾，陆续返回。 帝国援助援建灵湖城的各部官员、抽调的部分军士术士，根据个人的意愿，愿意返回的，都即将起程。 以李大蓟、明石、广丹三人为首的李阀高层和供奉，已经回归。 柳西河、萧独活等官员，是必须返回帝国的，他们身为帝国重要的储备人才，在帝国那个圈子，会有更多的机会。 各种临别、致谢的酒局，威灵带着末药、玄明和玄台，参加了许多次。 最后，特意告假的鬼车，也看时间不多，和师兄弟们也进行了密集的炫耀和打嘴仗，将要返回雅西继续服役。 或许，再等几年，连李陵游都会离开，去他那凌波岛好好经营一番。 目前灵湖城就以灵仙派为主体，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的分支子弟代表、纳尔吉扎、维克托为辅助，组建了管理机构，开始实施管理权。 威灵还协助将灵湖城与帝都、冠军城、天选城之间的旅行载具线路规划落实好后，就陪着姬常山、姬琥珀返回帝都，鬼车跟随。 在威灵看来，灵湖城建城之前，有陛下亲自交底嘱咐，现在城市已经大框架构建起来，威灵也得回去给陛下一个交代。 还有，威灵身为察部的监察御史，李阀的一级客卿，怎么也得回去面对李橘白和李元明，对今后的事务做个交接安排。 已经渡过最艰难的幼年期的九头鸟、噬魂鸟，就像一个懂事的阳光少年，不复当年的上蹿下跳，规规矩矩坐在师父的身边，和师父悉心交流。 与师徒俩对坐的是姬常山和姬琥珀。 四人谈兴正浓，威灵一心多用，毫无障碍。 “鬼车啊，我看你的神魂已经更加圆熟凝实，看来在雅西这两年多，还是有不错的收获，没有偷懒。” “那必须的啊，如今在所有的弟子中，我算是最后一个找到修行道路的，必须后发先至才对得起师父的照顾呢。” “哈哈，也对，今后要多多配合你元宝、玄台师兄，将灵仙派发展壮大。” 鬼车默默点头。 “威灵兄，你是真的想当甩手掌柜啊，我听柳西河、萧独活和李陵游都说你今后大部分时间不会管事的。”姬常山有些好奇。 “哈哈，当然啊，那年与常山兄第一次晤面，就对你的洒脱心仪。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效仿一下，那必须抓住机会啊。 不然，要那么多的弟子门人干啥，可不能让他们闲下来。” 威灵的回复真假皆有，让姬氏姐弟都失笑。 “也对，你都是顶级术士了，其他那些到你这个程度的术士，哪一个不是恨不得在地层深处刨个坑，将自己掩埋在最深处，清静无为，潜心修行？”姬琥珀笑语盈盈。 威灵含笑点头。 姬常山撇嘴： “老姐，你说的那些顶级术士，哪一个又不是些老怪物啊，父皇这样的算是年轻的了。他们当然要抓紧时间修行啊，怕死那是天性。 更何况，现在的顶级术士和超阶术士，都算是天地间第一茬的聪慧绝顶的人，老天爷能让他们活多久，恁谁的心中，都还没数呢。” 威灵大笑：“也对，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进入超阶，活过五百年，也是有可能的。对了，你们姐弟俩，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也尽可以全心提升呀。” 姬常山满意地炫耀：“那肯定的，我和姐现在那可是自由自在，比大哥清闲太多了，你看，这次可以跑这么远到北印加，灵湖城，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今后，威灵兄只要不理灵湖城的琐事，那就会有不少闲暇，我们四人可以经常一起喝酒。” 威灵知道他话语中的四人，还包括了谢芜荑，可不是鬼车。 威灵含笑点头。 姬琥珀的眼波，如同秋水微澜。 …… 大风过洋，浪涌高天。 很快，皇家载具就越过了无尽大洋，飞入帝国东海郡上空。 鬼车给师父和两位殿下告辞之后，闪身从载具中消失，直接返回雅西郡。 威灵暗暗赞许。 在飞行和精神力方面，鬼车的确是天赋超过了其他师兄弟，就现在，玄明、寄奴、末药等人，虽说是中阶中后期的术士，一样无法做到鬼车这样来去自由。 当未央高塔出现在视野的时候，威灵起身，含笑给姬常山和姬琥珀拱手告辞，在两人不舍的眼中，身形化作星光消散。 “老姐，顶级术士，好牛啊，我们要尽快修行到高阶，才不会被远远落下！” 姬琥珀默然无语。 …… 砥柱堂中，一间小型的会议室。 威灵拜见了阀主李元明，正好李大蓟和李橘白都在，干脆就召集了部分供奉长老，开了一个小会。 威灵成为顶级术士后，自动升级为李阀的供奉长老，除开同样到场的明石、广丹先生外，还有十来位供奉长老都及时过来开会了。 李元明三兄弟开这个小会的目的，不过是在各位长老面前正式介绍威灵而已。 彼此一阵寒暄互捧，满堂融洽之后，威灵苦笑： “我这个供奉不太称职呢，基本上没有给阀中做出什么事情。” 李元明三兄弟都相视大笑： “威灵，不必谦虚，目前灵仙派、灵湖城就是你远超常人的最大功绩，无论今后怎么发展，不管是李阀，还是帝国的其他门阀世家，都会承你的情，我们毕竟在北印加站稳脚跟了。” 从这个角度看，李氏众人倒是没有虚夸，威灵点点头，起身对一众供奉长老环环作揖： “今后灵湖城有事，还得拜托各位先生多多支持。” 众人皆含笑点头。 威灵还有一个问题： “成为供奉，一直没有派遣任何任务，如果今后有事情，阀主是如何通知我们的，据我所知，大家基本上都在不同的地方潜修。” 众人大笑，广丹先生指着李元明给威灵解释： “但凡顶级术士，都能在别人心神间留下精神信标，元神锚点，威灵可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你直接在阀主心神间留下印记就行，但凡有事，阀主心神相召，我们自会知晓。” 威灵恍然大悟，以前一直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殊不知这却是门阀世家家主通知供奉长老的常规方式。 李元明苦笑，顺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着威灵： “威灵啊，你这下该知道我不想当阀主是真实感受了吧，对你们这些大能，我要是有个腹诽这类的，你们都知道，要是有什么不公平的龌龊想法，就必然失去人心啊。” “幸好，我比大哥晚生了那么两年，哈哈。”李大蓟颇有点庆幸。 威灵失笑，却见李橘白也有些如释重负，不免有些轻松： “那就好，我已经给阀主留下了心神印迹，我今后或许会天南海北，试图去找寻一些事情了。对了，李大人，在察院那边，我是不是也可以如法炮制？” 李橘白有些好笑： “察部可不敢随意差使顶级术士啊，不过，每个部都有那么几位高手，遇到各部实在无力处置，又不便于寻找其他部门协作的，便会委托他们出手。 青葙那边，应该也不敢打破规矩，继续将你当做察院的普通监察御史了，如果你想继续为帝国做点事情，那就给青葙那边说说，遇到棘手问题，就召唤你。哈哈！” 威灵一拱手，直接道谢： “好，谢谢大人，能多领一份薪水，那自然是好的，这次回来，将所有的帝国钱都留给灵湖城了，帝国帮忙建城，欠下的费用可是天文数字啊！” 众人摇头大笑，也知道威灵是开玩笑。 帝国支援灵湖城的建设，消耗的财力物力，那是永远无法用金钱衡量的，那是帝国未雨绸缪的战略先手。 …… 小会之后，威灵回到湖畔墅院，一间间房间都去看了看。 他摩挲着窗棂门扉，似乎看到每间房间里，依然还有一位弟子，在这里居住修行。 最后，他坐在“微醺”亭下，陷入回忆，多少次宴饮，那么多的欢声笑语，都已经是好几年的记忆了。 心念微动间，他看到一位面容古拙的老人，无声无息，坐在了他的对面，含笑相对。 威灵急忙坐直身躯，抱拳行礼： “拜见祭酒大人！” 零余子摆摆手： “别客气，两年不见，你的神魂更加坚韧，在老夫看来，都有点深不可测了，呵呵，等几年，说不定你都会超过老夫，成为我口中的前辈了。” 威灵惭颜失笑： “先生客气了，没有先生当年的半山传道，我也没有机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修行道路。” 零余子欣慰地点点头，突然丢出一条信息： “我们老师说，不见你，你的事情，他没有任何办法，只有你自己去探寻慧体的修行之法。” 威灵愕然。 他的确有了想问问零余子大人，能否拜见太上的想法。 想不到，以太上的无上智慧，竟然已经预料到了威灵的想法，派零余子过来堵上了威灵的念想。 …… 威灵决定趁热打铁，及时通过未央结界，给青葙大人留言拜访。 这次见到半师，却不是在察院。 用青葙半开玩笑的观点是，哪有一个小小的察部侍郎级别的小官，召见顶级智慧术士、灵湖城城主的？ 威灵哭笑不得，便和半师在帝都东市一处小酒馆，浅酌几杯。 “大人，你的高阶层次稳定得不错啊。”威灵含笑举杯。 “嘿嘿，还不是有你这半个得意弟子珠玉在前，我不得不努力啊。”青葙也笑着点头，举起酒杯： “我当年就怎么犯迷糊了，要说是你的半师呢，一整个不好么？现在弄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哈哈。” 威灵也被青葙的信息逗笑了： “大人，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老师，可没有半师之说啊。” 青葙连忙摆手： “哈哈，开玩笑的，可不敢乱说啊，如果太多人知道，会看轻我的，我会成为一个笑话，别将我架起来烤哦。” 威灵含笑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大人，根据现状和习俗，现在要继续说我只是察院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或者说是轩辕十四的一名密探，那是我矫情了。 我在你心神中留下了精神信标，今后有需要我的事情，无论公私，尽管在心神间呼唤我，我自有感应。” 青葙大笑，点头应诺。 “对了，大人，你记得当年我们在壶粱岛外那个生育基地中，不是接应上那位军士了嘛，他在濒死之际，留下了庇神符，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青葙一怔，随即微笑： “当年的事情，你还没有死心啊？” 威灵将鸦胆无意中得知当年隐秘，并要求素馨、虎杖加入灵湖城的情况，丢给了青葙： “基于这种情况，我还是希望，在未来，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打探一下他们生物学上的基因父母、培育母体的一些信息。” 青葙点点头： “这个事情，合情合理，你是他们的师父，我不拦着你，但尽量不要刻意去做，因为必要性已经不大。 一个池塘，看上去水色明澈，但只要去翻动，依然会看到陈年淤泥的。 以你现在的保密等级和身份，后续事情，我可以悉数相告。 那位军士，他的神魂灵智，的确得到了保存，但因为自身不是术士，精神力强度不够，在转移中损耗有点大，遗忘的事情较多。 当年雅西战役冷水峰一役后，在帝国方面，也秘密研制了一些巨型的武装，但一直没有派上用处，这些帝国最强悍、最大型的武装，后来被命名为‘刑天’。 我们考虑到那位军士，本身就是格斗士，神魂灵智转移到其他服务型载体都不适合，就交由兵部，转移到了一具新研发的‘刑天’上了。” 威灵不禁摇头苦笑。 从“山猫”系列，到“勇武者”“游侠儿”“屠龙者”，最终还有“刑天”，帝国在强大外骨骼武装方面，也还保持着技术迭代更新，但按现在的趋势看，未必在未来的争端中派得上用场。 更加无语的是，多年后他会不会像守宫一样，认为这样的“永生”，实际上也是一种折磨？ “在他成功转移苏醒后，身份转换为隶属兵部的特殊人员，对察院这边的工作，也进行了最后的交接。 当年察院派出他们潜伏在松尾城，目标就是搜集慕容氏在东日邦国那边的信息。 他们静默了许多年，他们也察觉到慕容氏在刻意准备战争武备，和东日邦国勾勾搭搭，因此也特别留意壶粱岛的各种信息。 后来他们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生育基地上，虽然有许多慕容氏的核心子弟、客卿供奉的家人，都出生在那里，但他们依然发现了有刻意培育术士的线索。 因此，在慕容氏最终发动战争后，他们趁着壶粱岛的巡视松懈，也知道那个基地已经封存，便过去一探究竟，试图找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后面的情况，你都知道了，他们顺利潜入，军士驾驶小型载具在地面层等候，那位术士进入下层探索，结果触发了防御机制，他逃亡失败，被激光防御阵打中。 他到最后醒来，其实都并不清楚那基地有章龙胆随时守候，也不清楚伙伴是如何触动防御的，事实上，他遗忘了太多，连伙伴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这还是我们查阅轩辕十四档案，才让他明白的。” 青葙的信息，让威灵既失望，也感慨。 最后，威灵面色肃然，对青葙丢出一条信息： “大人，申姜、密蒙那边，我就不刻意接触了，按察院规矩，灵湖城那边，必须有轩辕十四的人，老师你不能因为我们破坏规矩。” 青葙一怔，含笑点头： “威灵，我替帝国谢谢你，我以你为荣！”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85世事将了 威灵最后想拜见的人，是陛下。 可是威灵等了几天，姬天龙都没有见威灵。 闲暇之中，倒是从未有过接触的几大世家，通过李元明传来想见见威灵的请求。 威灵思索了一下，全部拒绝了。 灵湖城作为帝国，特别是陛下力主扶持起来的新兴势力，本来就已经和李阀、谢阀和王阀、杨阀有交集，如今再更多地接触七大世家，任谁也不会那么心大，不会去猜测一下皇室姬氏会怎么想。 按理说，七大世家都有非传承子弟在灵湖城，事实上也算和灵湖城有相当的瓜葛，他们见威灵，也不过是希望今后能更好照顾一下分支的子弟，但威灵却不愿意招来任何非议，给玄明、末药和玄台带来困扰。 一家都不见，倒是不会引起谁的不满，只会让别人觉得威灵谨慎，懂规矩知敬畏。 既然懂规矩知敬畏，那么，每一家在灵湖城的发展必然不会受到任何的掣肘，也不会得到额外的青眼。 这天，威灵依然在“微醺”亭下静坐品茗，一道高大的黑袍大团龙的身影，笑盈盈出现，坐在了威灵的对面。 威灵急忙起身，要躬身行礼。 姬天龙笑着摆手： “威灵，不要客气，私下场合，就当是长辈、晚辈间的正常晤面了。” 威灵也笑了： “那我也是晚辈啊。” 不管姬天龙的阻拦，依然恭敬躬身拱手。 坐定之后，姬天龙的笑意玩味： “让你等了几天，没有不耐烦吧？” 威灵干笑： “哪里，哪里，陛下言重了，您能在百忙之中，亲身接见小子，都是晚辈的荣幸。” 姬天龙呵呵一笑： “不，我不忙，真的很闲的。” 威灵一滞。 姬天龙失笑： “哈哈，我就是要明确一下自己的判断而已。 “我先给你个定心丸，灵湖城方面，你做得非常好，特别是拉维克托进入灵湖城，让西玄的法师也能在灵湖城有一席之地，这比我想象中的都更好，当日我提及的愿景，你是充分把握住了的。 “但现在，我怎么看你都是想抽身走人，或者当个甩手掌柜？” 威灵一怔，却没有隐瞒，笑容有些不自然： “嘿嘿，陛下慧眼如炬。” “哈哈，我可没有慧眼，你是智慧术士，你有慧眼倒是真的。 “你离开灵湖城，将后续的事务都交给弟子们，回到帝都，一开始就主动申请要见我，回到李阀后，诸多事情都在交接善后，与青葙交接工作以及对今后留下承诺，七大世家家主的正常会见意图，你却一家都不见……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你想脱身，你有什么打算。” 威灵苦笑，跌坐椅子上，品了一口茶，仔细斟酌自己的言语想法。 他其实很想直截了当告诉陛下：老大，我真的怀疑你那老师，就是对你们一众高层记忆动手脚的元凶。 自从当日太上发动九鼎结界，一举击杀神曲神魂，震慑那不可一世的诃子之后，威灵对自身的身份，有了更多猜测。 毫不讳言，他怀疑自己的一切记忆，包括性格特征，都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对神曲当初分析的话语，威灵未必当真，但神曲的言语中，总会有那么一些是真实的，比如，自己当年出现在雅西，那些凭空而来的认知和记忆，以威灵现在顶级智慧术士的眼光看，根本不可能是自己记起的。 “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威灵诚挚地看着姬天龙，将自己的想法粗略介绍了一下： “从目前大局方面看，灵湖城周边已经平静，灵湖城在北部印加的崛起是必然的，帝国所有的门阀世家都有子弟参与进去，背靠帝国这个大靠山，灵湖城有我没我，结果都一样。 “另一方面，自从晋阶为顶级术士之后，对许多事情的兴趣就不在了，不知道陛下你们有没有这种感受，一眼望去，都是可以轻松碾压的术士，反倒没有了什么刺激度了，这不是所谓的高手寂寞，而是真的乏味。” 姬天龙笑着点头： “是的，有过，我就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再修行了。” “嗯嗯，感谢陛下认可我这个想法，但我还有点不一样，虽说那慧体，对于同属于本源术士的我来说，可有可无，可是我还是希望去努力一下，想想办法。这个想想办法，其实与我对自身来历的好奇也相关。” 随即，威灵给陛下丢出了当年在雅西以西山头醒来的情形，并且提出了疑虑： “陛下，就您来看，这难道不奇怪吗，两个青年在那山头醒来，一个去了西玄大陆，结果他就是后来的诃子，西玄绝对的第一强者。 “另一个来了帝国，不到二十年，从连念体都没有的自然人，一举成为顶级术士，灵湖城城主，这未免太过玄幻了！ “您说，我和诃子，是老天爷的私生子吗，祂会对我们这么好？” 姬天龙哈哈大笑： “是啊，你顾虑的，不能说没有道理。 “但是，正如两三年前你在我面前束手待毙，现在进入了顶级术士，反倒想将所有的权限都散尽，我感觉，你好像总是在逃避一些事情，生怕自己对这个帝国有不好的影响…… “但是，你要记住，当年我们三个守望者，九位守护者，都以为你是那‘天才者’承载体，你自己也这么认识的时候，我说过，我相信你会永远忠诚于帝国，或者忠诚于自己的族裔，我的判断没有例外，即便有，我也永不承认，只要我姬天龙活着一天，就永远信任你一日！ “即便到现在，我还是那个观点，无论如何，即便有千般疑点，我始终信任你！” 威灵的眼睛有些酸涩。 “或许，你会奇怪，我这种判断和言论，简直是无厘头到极点，根本不像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无脑表现。 但是，这正是我能干好这个工作的原因之一，因为，我和师兄零余子、师弟使君子猜测过你的想法，呵呵，智慧术士想得多，不奇怪，甚至我们猜想，你会不会在怀疑我们的老师，帝国的太上！” 威灵面色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 姬天龙含笑摇头： “哈哈，你脸上微表情，告诉了我答案。要是你没有想到，我反倒觉得顶级智慧术士也不过如此，会小看你三分。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机密，其实，不单是我们三位守望者和守护九子，被太上去掉了一些记忆，连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的核心人员，都或多或少丢掉了一些记忆！” 威灵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锐利。 太上的这种做法，有点超出威灵的底线。 既然能去除别人的记忆，就能给别人植入记忆！ 姬天龙没有看威灵，而是仰首看向苍穹： “即便如此，我依然认定，如果说这个世间，还有谁是真心想护住我们这些凡俗的大夏族裔，在我的认知中，除了老师，别无他人。” 姬天龙接下来的一条简短信息，让威灵冷汗淋漓： “老师说，有些事情，我们最好忘掉，不能想起，不能提及。 “你在心中想起，对方就会出现在你心中！” 一瞬间，威灵脸色一片苍白。 你在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86凝视深渊 深渊的凝视。 这个提法让威灵悚然而惊，诸多疑虑烟消云散。 一如量子的纠缠态势，无论时空差距，但凡你观察了，你设想了，对应的另一边，也就发生了相应的改变。 陛下的信息，至少说明了几个问题。 第一方面，不单单是西玄联邦有那位不可描述的存在，割裂了身躯，化作三十六个承载体，待收回承载体后，可谓是神祇一般的存在。 在东土世界，一样会有连太上都忌惮不已的存在，就算是顶级术士，连想像一下祂都是极其危险的。 第二方面，帝国高层，或者会因为种种原因，知道一些隐秘，太上基于保护目的，去掉了他们的一些记忆，高层人员都是知道的。 如此看来，这不但不是太上应该受到诟病的事情，反而是令威灵肃然起敬的品格。 第三方面，才是真正让威灵惊惧的联想，自己为什么从没忘记神曲当年说帝国高层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甚至怀疑太上？ 这种毫无警觉防备的下意识，才是让威灵心惊胆战的。 要知道，当年在自己身体中觉醒的，那可是外神的神魂碎片。 但凡是神魂，神祇的灵魂，都知道那是极其难缠的事情。 既然自己的精神力都可以化身亿万，难道神曲就不能留出一点神魂的种子，潜藏在自己的识海之中，预备在将来，再次凝聚无处不在的神念残片，苏醒过来？ 这么想来，那黑乎乎的诰神石、那金色星光一般的神圣护盾，会那么自然地进入自己的身躯，也未必是正常情况，难免不是因为自己身体中依然有神祇的残余神魂影响！ 威灵神色惊惧，姬天龙的眼神也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随即他笑着看向威灵： “威灵啊，你也不必因此战战兢兢，老师说过，你是不会不利于帝国的，我们无条件信任他的预判，因此，你的决定，我都支持。” 威灵却不再有最初的自信了： “谢谢陛下，您让我想到了更多可能性，我现在却是有几分不自信了。” 姬天龙哈哈大笑： “无妨，无妨，你只管按你的想法去修行，想去哪里遛达遛达，都随你，反正帝国对顶阶的家伙都很宽容。 “不过，你得给我也留下精神信标，万一哪天我需要找你，我可不希望还需要通过李元明、青葙，我要求可以在心神中呼叫你。” 威灵也被陛下的豁达给惹笑了，敢在皇帝陛下心神中留下精神信标的术士，估计也不多。 心神微动间，威灵在姬天龙的念体中留下了自己的一道精神信标。 以姬天龙的高绝能力，自然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之中，多出了一点什么，他含笑点头，看着威灵，冷不丁丢出一道让威灵更加料不到的信息： “很好，我越看你越觉得满意，难怪常山和琥珀都那么喜欢你，嘿嘿，最近帝都有一股暗流，和你有关。” 威灵一惊：“暗流？” 姬天龙严肃地点点头： “是的，一些门阀世家的婆婆大娘，成天打听灵湖城城主、灵仙派掌门的信息，我估计，李元明应该是不胜其烦了。 “他们私下打听还不够，她们已经将手伸进玄部，希望将家中的适龄大姑娘，送到灵湖城或者灵仙派的门下了！” 威灵的神色有些古怪。 “不过，我让玄部尚书唐望春不必理会，都帮你挡下了，让她们自己去争取。” 威灵总感觉，姬天龙的信息有些搞怪的成分。 幸好前几天拒绝了所有门阀世家的会面要求，说不定，那些人也是迫于阀中的某种压力，带着任务要会见自己。 见威灵面色尴尬怪异，姬天龙忍不住笑了： “哈哈，这也是常理啊，威灵你看，你的年纪这么小，就已经是顶级术士，还是灵湖城城主，李阀的供奉长老，自身形象也不差，门下还有玄明、南星、寄奴、元贝这样姿容特别出色的弟子，能不让那些适龄大姑娘惦记么？ “对了，老实说，你也见过几次琥珀了，有没有想过给我当女婿？” 威灵一怔，识海中恍然出现了自家侍女的形象。 他立即抹了一把冷汗，连连摇头： “陛下，我现在根本没有考虑这件事呢。” 姬天龙似乎有些失望，呵呵一笑： “也罢，你根本就不用着急，未来的时间还大把大把的，现在讨论这些，或许让你太过难堪……不过，不管今后怎样，我都希望你能照看着琥珀和常山。” 威灵连连点头，浑然忘记了他哪有什么资格说什么照顾长公主和三皇子殿下。 姬天龙满意地微微一笑，身形消散。 …… 既然陛下都给了定心丸，威灵也就无所顾忌了，随后几天，就将同样返回的柳西河、萧独活、朱忘忧、密蒙等人召集到湖畔墅院，进行小聚。 酒过三巡，不经意谈及当年在叹息之渊掘金，萧独活不免感慨世情纷扰，物是人非。 从莽草荠草他们的消息听说，小绿皮、马尿泡、礞石这些穿山术士，都已经在历年的争斗中，死于非命，没有摆脱大部分荒原上掘金术士的宿命。 萧独活以前购买的四个改造人，一直在北部荒原冰原为萧氏探矿掘金，莽草和荠草竟然不经意间都成为了最低阶的土灵术士，另外两位擅长武装枪械的改造人，年前在冰原一次和其他荒野猎人的争斗中，战死了。 萧独活现在已经不在意他们的收益了，更多是要考虑一场缘分，尽可能善始善终，因此这段时间，将莽草和荠草，都送往灵湖城了，加入萧氏在灵湖城的分支。 威灵当然能记起那两位长相都差不多的哥俩，含笑点头，去灵湖城或许是最好的选择，那是术士的国度，人员构成多样化，没有谁看不起谁。 酒酣之际，威灵将自己几次睡梦中见到的黑色荒原、火山喷发、巨大山峰的影像，丢给几人： “根据你们的了解，这个地方在哪里？” 萧独活算是对母星地理状态了解甚多的人，他沉吟半晌，微微摇头： “在我的记忆中，母星好像没有哪个地方，能与你的这个记忆点类似。” 其他几人的看法也是如此，这没有超过威灵的预想。 他早就通过各种资料比对，却始终没有在母星各大区域找到吻合的地理环境。 密蒙与威灵一样是智慧术士，常年专注于精神力方面，自然有他不一样的见解： “威灵兄，既然是梦境中所见的地方，会不会是潜意识的某种隐喻？比如，熔浆喷发，代表着其实非常炎热的地层深处，同时有极其强烈的不安全感？黑色荒原未必就一定是在荒原上，那说不定仅仅是孤独的一种意象表达？” 威灵点头苦笑： “是的，我也系统了解过这方面，甚至从精神疾病方面都思索过，你说的未尝没有可能性，我只能一点点排除。” 牵涉到自身的身世，威灵也不再分析太多，但既然连密蒙都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早就有此猜测，于是也有了一个选择。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87祭魂世界 灵湖城，核心圈层中，灵仙派的驻地。 元宝、元贝、玄台、玄参、望月、胡燕窠坐在空阔的演武厅上方，笑容和煦。 今天是例行的异类术士修行释疑解答会，灵仙派的一代异类术士，除了鲮鲤和朱砂没到场外，其他几人都在履行职责，对尚未化形的二代异类弟子进行指点。 鲮鲤已经全身心投入带队在北印加觅矿的工作，灵湖城现在的产出有限，天文数字的欠账，毕竟是摆在那里的。 朱砂依然初心不改，已经在三圈层开设了大型餐厅，生意爆好。 在演武厅中央，几十只各种各样的变异兽，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听师父们讲解灵仙派核心的修行知识。 经过半年左右的知识灌注、强化理解，它们都已经掌握标准的大夏语言，甚至以大夏异类族裔自称了。 元宝欣慰地看着老老实实、相亲相爱的一群豹子、黑熊、棕熊、野牛、金鹰、黑猩猩等变异兽，不住点头，就算它们有疑问，解答也非常耐心细致。 没有鬼车捣乱的课堂，真的非常有成就感。 最后排旁听的，还有一位高阶术士长老，纳尔吉扎，他觉得自己的学识和文化修养，还必须从头开始。 …… 最新出炉的灵湖城高层班子，就是守宫、末药、玄明、李陵游、李空青、王曼陀、杨小蘗、谢南藤、纳尔吉扎、维克托、阿部素馨等门阀世家的分支家主和其他势力负责人。 他们现在的任务，是要想尽方法，整合已经在地层深处探明的各种资源，生产各种装备器材，尽量和帝国实现互补，和大洋帝国进行交易，和西玄联邦展开交流，赚取足够的g205金属，建立灵湖城的经济、金融和货币体系。 当前使用的帝国货币体系，也有诸多不便，结界系统不能覆盖的地方，就没有办法进行交易，因此，铸造适合的货币，成为当务之急。 这货币还不能随意铸造，要与两大帝国、西玄联邦形成合理的兑付机制，最终让灵湖城的货币，成为母星的基础货币。 灵湖城的还有大量的中低阶术士，或加入防御队伍，或加入管理团队，或进入各种制造领域，或进入巡风、巡守队伍等等，都陷入忙碌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巡风队伍，并不属于灵湖城的防御军队，而是在大陆周边岛屿、更远的偏僻区域，搜寻那些小部落和遗留种族，条件适合的，就将他们带回灵湖城，充实灵湖城的人口。 集合了母星大部分势力的灵湖城，以一种奇怪的速度，一点点在发展。或许百年之后，连它的建造者，都会觉得这座庞大的城市，变得那么陌生。 这不正是大家的初衷么，建立一座母星上从未有过的城市。 …… 在威灵处理完各种应酬之后，他将重心放在了自己的修行和寻找自己的身世方面。 修行方面自然不必多说，虽然没有慧体的修行方法，但具备了一双“慧眼”，灵仙派核心的“炼魂”之术，自然不会丢下。 无数次在源灵世界中，将神魂割裂为亿万，不断淬炼施展能力后，威灵发现，这样的修炼，对他自身的提升，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于是，他将重心放在了寻找自身的来历和玄明等人的父母信息上。 既然能精神体化身亿万，其实他有一个选择，就是利用帝国的未央结界，让亿万精神体进入系统，重点锁定帝国几大重镇和帝都高层的人，在他们连接结界的时候，入侵他们的念体，去搜寻他们识海中自己感兴趣的线索。 但这样做，实在是突破了威灵的底线，那不是帝国术士应该对帝国公民应该做的事。 威灵梳理了一下眼下的线索。 玄明南星他们的生物学上父母亲的信息，姬常山那边只有一个语焉不详的“补天计划”，甚至威灵猜测这个信息都是姬海浮故意给三皇子看到的。 威灵也有一些陛下补偿弟子们的猜测，陛下并没有否认这点。 还有慕容忍冬提供的信息，也都指向了姬氏皇室。 但威灵明白，这一切都已经不适合继续下去，未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个丢失的存储体上。 自己身世的线索，就更加不靠谱了，除了睡梦中那熟悉的场景以外，就只能记得与诃子一同在雅西以西的山头醒来，然后就各有际遇。 密蒙的“梦的解析”与威灵自己的判断，有共通之处，梦境看到的景象，完全可能是意识的折射，但大致上应该和高温与地下有关。 一想到高温和地下，威灵第一反应就是赫尔邦那个地下空间。 去过两次，都遇到了那三个“翼装”的怪物。 还有那地底空间的尽头，是一个发出明亮赤红光芒的洞口。 那洞口里面有什么呢？ 有了这个疑惑，威灵不惮于再次去下边探查一下，甚至深入那洞中世界去看看。 第二次探查地下空间时，是为了查勘那些巨石像，并获得了诰神石的一些微粒，当时威灵还仅仅是高阶术士，那三个“翼装”怪物就没有攻击威灵，现在都顶级术士了，威灵就更不会怕他们了。 威灵走出了湖畔墅院。 在结界信息中给相关的熟人留下了外出游历的信息，他的身形在行走间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一步跨出源灵世界，威灵已经伫立在赫尔邦北部那座山脉的中部，当初守宫停靠载具的地方。 成为顶级术士后就是这么方便，心神所至，便是慧眼所见，转眼之间，真身已经抵达。 威灵凝视了一眼那山腰处，身形一闪，出现在那山崖之下，身体转换为能量体，走入了山体内部。 他的身形穿行在破碎的岩石之间，掠过那些砂砾的平原，对那些被微光勾勒面部奇异神情的巨石像视若不见。 依然是那片猩红的平原，赤红的光芒渐渐充满了空间。 那宏大的“大门”，依然存在。 站在这发光的“大门”处，威灵的身形停下来，“慧眼”所见，这片显化世界中，那无时无刻不在穿行的无尽能量潜流中，乃至万事万物中，都没有星星点点的金色、白色、黑色等各色的微粒，混杂在其中。 这与外面的世界呈现出巨大的差异。 那些意识碎片和神识残片，在这个地方似乎就不存在，或者说，被那巡逻的“翼装”残魂给吞噬了？ 刚有这个猜测，威灵下意识转动了能量体，看向身后。 那三具“翼装”人形残魂，静静地在威灵的背后漂浮着。 同样的，无数的黑砂形成的小小漩涡，在它们的面部和胸前无声旋转，偶尔一些砂砾，会被漩涡甩出来，缓缓掉落地面。 上一次威灵仔细看过去，就会产生剧烈的眩晕感，而这次他的慧眼却看到了更多的信息。 三个“翼装”人，头部区域都有星云一般的神魂体，其凝实程度远超威灵接触到的大部分人，唯有诃子、零余子、姬天龙这样的顶级强者才能与之相似。 威灵暗暗有些吃惊，退后了一步，给三个“翼装”拱手一礼： “三位，又见面了。” 三个“翼装”面部的漩涡旋转得更加快速了，甚至都发出了微微的红光，他们身边的空间，也开始有暗红闪烁。 威灵小心戒备，他知道，一旦那些万千眼眸一般的事物出现，就意味着对方预备神魂攻击，就是自己闪身离开的时候了。 “凡人，诃黎勒没有告诉你，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吗？” “凡人，就算诃黎勒都要遵守约定，不得进入祭魂世界！” “速速离开，否则你的神魂将成为食物！” 三道非常特殊的信息，直接印入了威灵的脑海！ 不是语音，不是文字，就是直接的内容，突兀地让威灵明白。 威灵不惊反喜！ 上次过来也与三个“翼装”面对过，但结果是沟通无效，连守宫和元宝都觉得双方的沟通方式、介质存在大的问题。 这次能明白对方的信息，是不是意味着，至少会有三种原因导致了结果的不同。 第一是威灵成为了顶级智慧术士，精神力的强大超过了一定的阈值。 第二是威灵融合了神圣护盾。 第三是威灵融合了无数祭司残念汇聚的“诰神石”。 大概率上看，真实原因应该是“诰神石”。 一旦有沟通机会，威灵可不会客气，他马上再次行礼，直接将自己的回答丢包到那三个残魂翼装的头部： “是的，诃黎勒没有融合更多的承载体，他丢失了太多的记忆，因此并未告诉我不能靠近这里！” 三个“翼装”明显不太清楚什么“承载体”这类事情，却将先前的警告信息再次印在威灵的识海。 威灵陪着笑脸，继续追问： “祭魂世界？里面有很多祭司的残魂吗？” “是的，这是我们的残留世界，亡魂的空间，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要不是你身上有我们熟悉的族人的气息，我都懒得搭理你。” “你身上还有非常令人讨厌的东西！” 又是三道信息一齐印在识海，威灵都要苦笑了，对方连面部都没有，根本就将发出信息的“人”和信息对不上号。 但既然有机会交流，威灵可不会轻易失去机会，他马上点头： “是的，我算是你们族人的传承者，我将母星上大部分经历过众多祭司祭拜、无数人群献祭过的巨石像中，残留的神念都汇聚了，我融合了‘诰神石’，我也算你们的族裔啊！” “不是，你不是，你身上有邪神的护盾气息，我们的族人是不会崇拜邪神的，邪神的护盾也不可能附体于我们的族人！” 以威灵的聪慧自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必然是那星尘被神曲鬼使神差炼化为“神圣护盾”，然后这护盾在九鼎结界的攻击下，碰巧被自己给融合了，现在连如何剥离出去都不知道。 但威灵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好吧，我会及时离开的，但是，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 三个“翼装”残魂停顿了片刻，才给出回答： “我们都是上一纪文明的大祭司，身体被邪神崩散后，残魂就没有名字了，我是祭三十五。” “我是祭七十六。” “我是祭八十三。” 其实，威灵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并不认可上一纪文明中那些献祭和杀戮的，但他还是给了三位“祭司残魂”基本的尊重： “如果母星再次面临邪神毁灭文明，我们现在的术士，也会宁死不屈，我非常赞赏你们的勇气！” 三个祭司残魂立即对威灵的认可表示了亲切，他们身边空见中的暗红都消失了。 “我如果想进祭魂世界看一看，可以吗？” 三道信息立即印入识海，表示反对： “你进去了未必就能出来，里面不是你们的源灵世界，也不是显化世界，介于两者之间。” “里面就是一个熔浆的高温空间，你的能量体一进去就会出现能量被熔合、散溢现象，你会只剩下一点灵魂，但你无法像我们这样，将灵魂附在高能的物质上。” “因此你最好不要进去，除非你是监察者！” 威灵好奇追问： “监察者？谁是监察者？” 这个追问，让三个祭司残魂有些奇怪： “诃黎勒就是监察者啊，那个邪神的走狗！” “诃黎勒不是走狗，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有交情的。” “你不是诃黎勒的人吗？你会不知道他是监察者？” 威灵马上解释： “我和诃黎勒是朋友，我并不知道他是监察者，那么，既然西玄世界有监察者，东土世界是不是也有呢？” “应该有，但是我们不知道是谁，或许金袍祭司知道。” 这次，三道信息终于意见统一了。 “如果我非要进入祭魂世界，你们会阻拦我吗？” 威灵问出了最大的好奇点。 “你很强大，你的神魂与我们的金袍祭司都差不多了，我们无法阻止你。” “即便你有金袍祭司的神魂，进入这个特殊世界，依然会有危险。” “我们三人是这个入口的守卫，我们的神志相对清醒，但是也遗忘了太多。里面有太多的祭司残魂，只知道吞噬神魂，我们守卫的，不仅仅是地表的人类进入，也是防止里面的残魂逃逸。” 威灵想到当初鲮鲤遭遇的那个残魂，后来被鬼车在云雷山地给吞噬了，于是问出最后的问题： “非常感谢你们的坦诚。我想知道，偶尔在其他地方的地下小空间，遇到比你们弱小很多的，嗯，祭司的残魂，那是怎么回事？” 威灵顺便将出现在云雷山地那个“黑砂团”的形象丢了过去。 “那有可能是外边的崇拜祭坛中的祭司残念汇聚一起后，产生了神志。” “也有可能是从祭魂世界逃出去后变得虚弱的祭司残魂。” “那样的残魂，我们是不认可它们的，它们不算是祭魂世界的祭司。” 威灵躬身，对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祭三十五、祭七十六和祭八十三行礼： “感谢三位，我先去放置好身躯，就以精神体去祭魂世界看看！”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88残魂攻击 威灵的信息，让三个“翼装”祭司残魂有些意外。 难道是没有给他说清楚危险？ 他们面部的漩涡又开始飞速转动，威灵都担心他们太过烧脑，会发生黑色砂砾彻底崩散的事故。 几息之后，三个残魂好像才明白威灵对他们的危险警告没有放在心上，依然要进入祭魂世界去看看，他们对威灵的决定，充满了疑惑。 既然决定了，威灵也不啰嗦，身形一晃，闪身就离开了山体内部，出现在了这座山脉的外边。 他找了一个平整的山崖下，盘腿坐下。 精神体瞬间离体。 一道金色的身形，悬浮在盘坐躯体的上方。 当年在荒冢峰上刚刚找到羽涅，威灵为了及时通知弟子们，就可以将大部分精神体离开肉体，远距离通知李陵游。 那时候李陵游说威灵一副“鬼样子”，现在，威灵的精神体已经宛如实质，凝实无比。 威灵看着傻呆呆盘坐在地面的自己，心中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身躯，真的就仅仅是一具皮囊啊，精神体一旦离开，就像智能设备断电宕机了。 要是修炼出了慧体，此刻这具皮囊和智慧，也都会和精神体一样，具有一致的判断力，行动力。 甚至，这皮囊依然还会有顶阶的本源术法能力，慧体自然就是顶阶的智慧术士能力了，岂会像此刻这样，精神体一离开，原地就剩下一个动都不动的呆瓜。 威灵摇头苦笑，强大的精神体瞬间分裂出小小的一道，倏然钻进身躯，暂时充当守卫。 要是遇到有敌人或者猛兽要破坏身躯，他的精神主体至少可以瞬间回归。 完成了布置，威灵的精神主体，瞬间就抵达了那地底世界的“门口”。 威灵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祭三十五、祭七十六和祭八十三的踪影，他扫视了一眼那发出红光的大门，精神体冲了过去。 正如威灵所预料的，这世间是没有什么事物可以阻挡精神体，威灵顺利进入了那个大门。 眼前出现一片充满稀薄迷离红色发光物质的空间，对精神体的进入有一定的阻碍，但不严重。 感官上不热，不冷，不惊，不惧，只有虚无的红色。 继续向前漂移，红光渐渐消失，眼前出现一个有晦暗红光的暗红色世界。 大地上是黑色的岩石，到处都密布炽热的岩浆，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岩浆湖，一道道的有毒气体在岩浆中升腾，到高处又缓缓消散，弥漫在空间中。 天空中没有云层星辰，只是一片黑色的虚无。 按威灵的判断，天空的顶部，应该就是大地的穹顶。 突然，威灵停了下来，查看自己暗金色的精神体。 精神体宛如实质的身体，在昏暗的空间中微微发出淡金色的光芒。 威灵有些困惑，当年看到萧京墨的慧体，是白色的。 当初在帝都，太上的那个光球慧体，也是白光莹莹的，自己的精神体，虽然没有晋升到慧体，也应该是白色的才对。 为什么是金色的？ 他以前在源灵世界以能量体出现的时候，也是暗金色的，这并未引起威灵的特别关注，因为他觉得自己悟通了源灵世界的基本法则，获取了一定的掌控权，具有了类神祇的特权，因此是金色的能量体，属于正常。 但现在，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祭魂世界”，连精神体都是金色的，这就有点不对了。 难道，是因为那星尘所化的“神圣护盾”原因吗？ 带着这些疑惑，威灵的精神体在这个晦暗的空间不断漂移，试图发现一些异常。 还有一个根本性的矛盾，祭三十五、祭七十六和祭八十三说他们在防止外来的术士进入这个世界，也在防止这里边的残魂离开。 但残魂是一种近乎精神力的能量，任何物质都无法阻止它们通过，为什么这里面的残魂不会随意出去？ 以威灵的算力，马上就想到了洞口的红光。 也许这洞口的红光，就是一个结界的入口区域。 这个结界，就像深入地层中的一个气球，强行撑开了一个残魂空间。 还有可能，这空间结界专门就是针对祭司残魂的特点设置的，他们既然是残骸，就意味着魂魄不全，魂魄不全就会受到极大的制约，而那个洞口则是一个压制力比较薄弱的地方，可供残魂出入，因此才设置了守卫。 这么一想，逻辑上就能说得通了。 威灵心念一动，马上就验证自己的想法。 一转眼间，他金色的精神体，直接向虚无的高空飞去。 意念所至，精神力瞬间就抵达了。 果然，一道不知道有多厚的红色微光雾气层，比大门口厚实了许多，形成了一道结界，弥布在高空。 威灵尝试自己穿过这个红色的结界，却悚然而惊。 他的精神体根本无法穿透，就像一缕空气要进入金属溶液中那样困难。 自己的想法得到验证，威灵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感应着下方，缓缓下降。 降至半空，威灵被远方的景象惊呆了。 他看到苍茫虚无大地的中心区域，有九道发出红光的光柱，顶天立地，哪怕隔得如此遥远，都能看到那些光柱发出的红光。 整个祭魂世界的微光，似乎就是由那九道光柱提供的。 威灵毫不犹豫一边降低高度，一边朝着那红色光柱飞去。 去向那几道光柱的区域，必须飞越好几处巨大的岩浆湖。 在高空都能看到岩浆湖翻滚的熔岩，升腾的红雾。 威灵刚刚要飞到第一个岩浆湖的上空，却陡然间停了下来。 他看到布满岩浆湖表面的那些红雾，突然间就像被强大气流冲激的云层一样，开始翻腾激荡。 激荡的红雾，瞬间化为一个个类似祭三十五、祭七十六和祭八十三模样的人形，朝着威灵轰然围了过来！ 这些人形的残魂，就像一群群飘荡的红色幽灵，数目竟然多达几百个！威灵注意到，这些残魂附着的砂砾，远远没有祭三十五、祭七十六和祭八十三那般凝实成黑色，多半都是些半透明的熔岩细微晶体。 对于残魂而言，距离不是问题，在他们发现了可口的精神食粮后，几乎是瞬间就包围了威灵！ 威灵并没太过担心。 他向来在精神力方面比较有信心，即便这些残魂数目众多，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困扰。 但下一瞬间，威灵就为自己的大意吃尽苦头！ 一道道狂澜一般的残缺数据洪流，朝着威灵的精神体，铺天盖地一般呼啸而来！ 每一个残魂，都曾经是精神力无比强大的祭司，他们魂魄不全，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精神力不够！ 他们的精神力都能够附着在显化世界的物质上了，从理论上说威灵自己都做不到！ 这样的强悍个体，其发出的精神冲击，虽然处于神志不清的混沌状态，但依然算是相当不错的精神术法了，更何况一下子就是数百个！ 灭顶的数据狂澜，没有逻辑，没有体系，甚至无法分辨类别，单纯就是毫无意义的精神呓语，一下子都灌注到威灵的精神体中！ 威灵的灵魂都发出了哀嚎！ 金色的精神体陡然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形体外仿佛出现了一道淡金色的护盾！ 威灵仅剩的清明，判断出这是那“神圣护盾”受到精神攻击的应急反应，绝非自己的主动防御！ 他倚靠仅有的理智，精神体瞬间急退，闪现在熔岩湖的边沿！ 但威灵依然失策了，他的精神体在这里是接近瞬移闪现的速度，那数百道残骸也同样如此！ 就是在外部的源灵世界中，威灵的速度都未必有那“黑砂团”快，当初就遇到过。 威灵来不及检讨自己的失策和大意，又被铺天盖地、毫无意义的精神冲击覆盖，给威灵仅仅留下残存的神志清明。 数十道最先靠近威灵精神体的那些残魂，倏然冲撞过来！ 残魂附带的无数熔岩晶体，宛如纷纷扬扬的砂砾，被神圣护盾挡住，坠落到下方的岩浆中。 但剥离了熔岩晶体的残魂，无形无质，如同一道冰冷的意象，从威灵的精神体中穿身而过！ 一道道绝望、恐惧、不甘、愤怒、暴虐的情绪，让威灵差点失控！ 更多的感觉是，他的精神体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就像一条蠕动的虫子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在撕扯身躯！ 惊怖之下，威灵的精神体连连瞬移，闪现几次，出现在高空那红雾结界附近。 幸好，威灵的这种选择，总算找到了那些残魂的弱点，它们没有追上来了。 但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威灵已经感觉身心俱疲。 刚涌起这个念头，威灵的精神体都要苦笑了，哪有什么身心啊？ 自己眼下就是一具精神体，在这虚幻的空间中游荡，本质上和那些祭司残魂没有多少差别，最大的差别是自己魂魄齐全，依附的不是那些晶体和砂砾，而是神圣护盾。 在这样的状态下，遭受到残魂的精神冲击就很正常了！ 太讽刺了，从来都是威灵给对手施加数据狂澜和精神冲击，但想不到，今天自己会遭受同样的对待。 更可怕的是，那些残骸在穿体而过的时候，似乎还在吞噬威灵的魂魄，让他在那一瞬间，就感觉魂魄被撕扯吞噬，心灵上立即千疮百孔。 幸好，幸好，这些残魂还有畏惧的东西存在，这红雾的结界，或许就是制约它们的专属结界。 一想到这结界可以限制祭司残魂，威灵突然涌起一种念头： 自己真是蠢材啊，想去那核心区域看看那红色光柱，为什么一定要飞越岩浆湖？ 那么多的岩浆湖的上空，都弥漫着红雾，这些红雾，多半都是些残魂，他们的魂魄无依无靠，久而久之必然溃散，因此它们才必须在能量丰富的岩浆湖上空聚集，保持魂魄不散。 况且，三名守卫也说了，那些祭司残魂都几乎丧失了智慧，只会本能地吞噬神魂。 其实，根本不需要飞越岩浆湖啊，他自己就在最高处，沿着结界边沿，飞到中心区域不行吗？ 威灵刚刚涌起这个念头，并试图尝试的时候，那红雾结界不知道是否是受到了那些残魂暴动的影响，也开始翻滚激荡。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陡然升起，让威灵毛骨悚然！ 这种剧烈到极点的惊恐，让威灵不敢做任何侥幸，再次瞬移，朝着自己进来的大门方向，连续几次瞬移！ 在瞬移的同时，威灵还降低了高度，最后现身，几乎是已经站立在地面上了。 就在此刻，威灵的精神体看到，那虚幻的高空中，激荡翻腾的红雾，陡然发出了一道红色的霹雳！ 那道红色的霹雳，如同扭曲的枝丫，划破时空，瞬间打击在威灵最后一次瞬移的点位上。 这绝不是普通的雷电，甚至与现实世界的雷电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是直接针对神魂的灭魂雷！ 这个灭魂雷的名字，都是威灵此刻自己猜想的。 威灵的心中有深深的挫败感，从这道红色的灭魂雷，他油然想到了帝都九鼎结界合力发出的那道黑色光芒，那道光芒，足以诛神！ 以神曲那样变态的神祇神魂，都在那黑色的雷电下烟消云散，遑论自己这样的智慧术士神魂了。 悬立地面，威灵心有祈祷，但愿别再来一道这样的灭魂雷，不然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这里，返回躯体了。 幸好，不知是不是威灵的祈祷起到了作用，还真的就没有灭魂雷继续攻击了。 但这无疑已经断绝了威灵想从高空飞抵那中心区域的念头。 看来，是自己先前靠近高空，已激活了这祭魂世界的防御结界。 谁知道自己在高空的时候，那灭魂雷会不会给自己来一下狠的？ 威灵想到这里，油然苦笑，感觉神魂都有些疲惫，连金色的精神体，似乎都没有先前那么明亮了。 他心神一动，决定先去源灵世界，化身亿万，淬炼一下精神体，等恢复过来后，再寻找方法。 但下一瞬间，他呆滞在原地。 该死的，在这祭魂世界的结界中，竟然不能直接进入源灵世界！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89黑袍祭司 断绝了最后的念想，以威灵向来谨慎的习惯，是不会贸然行险的。 他的精神体金光一闪，消失不见。 山体外部的那个山崖下，威灵盘坐的身体上方，金光一闪。 精神体回归身体，威灵睁开眼睛，微微摇头苦笑。 果然就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既然那个空间号称祭魂世界，必然就有与显化世界、源灵世界有所差别的地方。 就眼下判断，那基本上还是一个物质的世界，砂砾、岩浆、红雾等等，都是实际的物质。 但是里面却没有物质化的生物，只有鬼魂、幽灵一般的祭司残魂。 以前威灵认定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精神体，但现在，他有了新的认知。 不知道那红雾结界是谁布置的，但实在太过诡异，其约束力恰好就体现在对精神体方面。 从大概率上说，那结界应该是祭司残魂设置的，目的还是给那些残魂一个生存的空间。 由此看来，上一纪文明的祭司，对精神力、神魂操控方面的认知程度，也算是强悍至极。 威灵跌坐在山崖下，一边凝神恢复，一边思考自己的预判。 先前看到那九道顶天立地的光柱，给了他无限的震撼，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决定等稍事休息，再次进去看看。 先前的狼狈，是没有任何预防，被那铺天盖地的残魂打了一个搓手不及，这次进去，就老老实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行进，一旦发现残魂，立即用自己的精神术法攻击！ 说起来都算是智慧术士，自己是活的，对方是死的，没必要怕啊。 更何况，实在搞不过，还可以闪身离开那里，回归身躯嘛。 有了这各思路，威灵不急不躁，坐在山崖下，浅浅入定了一会，静待神魂恢复。 一个时辰后，他金色的精神体再次离体，依然分出了那么一缕留守身躯，随即消失不见了。 金色的精神体再次出现在发出红光的大门内，先前离开的区域。 威灵慢慢朝着记忆中的核心区域走去，同时开始准备自己的精神类术法。 在准备精神类术法之前，威灵心念一动，随意尝试了一个火灵的本源术法，不出预料，根本就施展不出任何本源术法。 没有能量体，就无法施展本源术法，这一判断，得到了验证。 于是，威灵全心准备精神类术法。 在他还是高阶智慧术士的时候，就将自己那些名目繁多的精神类术法凝聚为四种，人身支配（共情、夺情、意识植入）、头脑风暴（数据洪流、精神冲击）、精神病毒、念力木马。 到了目前的顶级术士，其实就只剩下一个术法了，灵魂控制。 当然，这个灵魂控制，其实算是包含了他所有的单方面精神术法，也可以单独使用高阶、中阶阶段的术法。 威灵永不相信，自己的这些精神术法，会对那些魂魄不全的残魂没有作用。 他好像浑然忘记了，当年面对袭击鲮鲤的“黑砂团”，可是将本源术法、精神术法和物理打击都实验遍了的，一样都不起作用，最后还是利用了那“黑砂团”怕见日光的特征才躲过的。 走着走着，金色的精神体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显然威灵也想到这一点。 但他依然有自信，那时候，自己不过还是中阶的智慧术士啊，现在可不一样了。 没过多久，威灵靠近了一处小小的岩浆湖，上面漂浮了一道道的红色雾气。 威灵沿着湖畔漂移，注意力却放在了那些红色的雾气上面。 有几道看上去较为浓烈的雾气，如约开始激烈的震荡和翻腾，瞬间化成了先前那些祭司残魂的幽灵模样。 威灵可不会手软，几道精神类术法就丢了过去。 精神冲击！数据洪流！ 那刚刚抵达威灵身边的祭司残魂，瞬间就凝滞不动了。 威灵眼眸一转，那几道残魂立即开始彼此吞噬！ 几道红色的幽灵，在威灵的身边无声无息地搏命，无数的半透明砂砾在纷纷扬扬地剥离，坠落。 威灵默默地看着这一幕，面色平静。 转眼间，那几道残魂的彼此吞噬已经分出了结果。 威灵的一左一右，剩下两道身形更加凝实的祭司残魂，他们的身型变得更高大一些，那些被附着的原本有些半透明的砂砾，也红得更加深沉。 这两道残魂在吞噬完同类后，并未攻击威灵，而是化作威灵的护卫一般，对远处尚未被惊动的红雾，蠢蠢欲动。 威灵点点头，心满意足。 这两道祭司残魂，不是对威灵放下了敌视，而是被威灵操控了灵魂。 它们已经有了一点点清晰的轮廓，变得有些像“翼装”怪物了，但依然还不能看到面部和胸部的砂砾漩涡。 威灵信步向前，朝着既定的方向缓缓飘过去。 不断有红色的雾气转变为幽灵状扑过来，但都被威灵指挥那两道“护卫”残魂给吞噬了。 很快，威灵越过了第一个岩浆湖，沿着曲曲折折的边际，跨入第二个岩浆湖的边沿。 更多的红雾变成幽灵扑过来，威灵除了指挥“护卫”进行吞噬，同时又丢出自己的精神冲击、数据洪流干扰那些本来就神魂不全的残魂，让它们彼此吞噬！ 等威灵越过七八个岩浆湖后，他身边已经有八个“护卫”，每一个都变成红得发黑的“翼装”。 威灵下了决定，不能让这些“护卫”继续吞噬，万一真到了祭三十五、祭七十六和祭八十三的程度，以自己的精神力强度，未必就能同时操控多名“翼装人”级别的祭司残魂了。 威灵心中刚刚涌起这个念头，下了这个决定，就突然间在识海中收到一条信息，直接印在自己的心神： “主人，不是‘翼装人’级别的祭司残魂，而是黑袍祭司。” 威灵愕然，停下了前进。 他对身边八个祭司残魂一一看过去，眉头都皱起来。 每一个都一模一样，威灵根本分不清是谁给自己丢出信息的。 有一个“护卫”靠近了一点，再次丢出信息： “主人，是我。” 威灵点点头，咨询这个“护卫”： “哦，祭三十五、祭七十六和祭八十三他们，都算是黑袍祭司吗？” 残魂“护卫”点头： “是的，我们祭司的信息都是相通的，当我刚才吞噬众多的残魂后，恢复了一定的神魂，我立即就明白这一切了。” “那么，在黑袍之上，就是金袍祭司了吗？”威灵记得祭三十五他们说过，有金袍祭司的。 “不是，黑袍之上，有紫袍、黄袍，最顶层的就是金袍祭司。” 威灵饶有兴趣： “那么，你现在还会攻击我吗？” “护卫”残魂摇摇头： “一旦恢复了部分神魂，我们就不会攻击你了，基于我们自己的喜好，可以选择听从你的指令，也可以选择离开。” 威灵满意地点点头，马上想通了一个关键点： “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继续向前，我即便利用能力，也最多拥有你这样的祭司残魂相助，几乎不可能有紫袍的祭司帮助我？” “护卫”残魂点点头，随即摇摇头：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既然我先苏醒，呵呵，我为什么不去做紫袍呢，我和这七位一起，加上您的术法，或许可以拿下一个紫袍祭司……” 威灵有点吃惊。 他想不到，这祭司就是当了鬼，依然保持了如此积极的上进心。 “很好，你的进取心令我动容！你值得拥有一个名字啊，我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你。”威灵含笑肯定了对方。 “护卫”残魂略一停顿： “你可以称呼我为祭五百！” “很好，祭五百！你还知道靠近中央区域的更多情况吗？我只知道那边有九道红色的光柱，顶天立地的，那是干什么的？” 祭五百摇摇头： “我刚醒来，不太清楚，等我吞噬一个紫袍，就明白了。” “好，我们继续前进，成全你的愿望。” 威灵想了想，为什么这个“护卫”残魂会给自己命名为祭五百呢？ 难道是他醒来的时候，处于黑袍祭司状态，实力排名刚好五百？ 但一想到自己先前没有注意隔离意念，加上使用神魂控制这几名“护卫”，凑巧形成了一定程度的神魂互通，结果一不小心被祭五百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威灵立即掐断了自己的思索，继续向前。 越过那些岩浆湖，那些红色的雾气似乎知道了厉害，也不进行追赶。 眼前出现了更大更壮阔的岩浆湖，湖心跳跃着十多米高炽热的岩浆，道道黑色的雾气在升腾。 这些雾气的周围，有着许多黑沉沉的人形幽灵，在岩浆柱的周围游弋。 “主人，那些岩浆柱周围的就是紫袍祭司的残魂了。” 祭五百给威灵丢来信息。 威灵小心翼翼，点头。 “不过你也别怕，你拥有这金色的神魂体，他们一样对你很忌惮。” 祭五百安慰威灵。 威灵有点哭笑不得，还需要你安慰吗，我要是害怕，就不进来了。 威灵遥遥看着远处的一根通天的红色光柱，一咬牙： “走！我们快一点！” 随即，他加快了穿越岩浆湖的速度，祭五百和七个被威灵控制的祭司残魂飘荡在身边，看上去也有那么一点气势了。 刚刚加速，就看到那喷发的岩浆柱，轰然爆发出几十米的高度，将无数熔岩，喷向黑沉沉的天空，又带着长长的尾焰，纷纷坠落下来。 那围绕岩浆柱的十多道黑色幽灵，瞬间就出现在威灵的附近！ 它们的身形显得无比凝实，颜色也不是先前简单的黑色，而是一种红中带紫的色泽，还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威灵注意到，这些紫色的祭司残魂，胸前依然有旋窝一样的紫色砂砾在盘旋，但面部，却已经有隐隐约约的人脸模样。 十多道紫袍祭司包围了威灵和一众“护卫”，却并不像先前那些灵智不高的红色残魂那样，随机地发动精神冲击。 它们好像懂得了彼此配合，微微停滞，然后一齐张开了嘴。 每一个紫色的祭司残魂，模糊的面部竟然都出现清晰的嘴巴，那嘴巴张大到极致，整张脸上都看不到其他的五官了，就看到一张黑洞洞的大嘴，细密尖利的牙齿！ 每一张大嘴中，都同时发出一声超出人类听觉的咆哮！ 一道道精神力，就像透明的波纹样，聚集在包围圈的中心。 威灵的精神体外神圣护盾发出密集的金色光点，神志一阵迷糊，就像自己的大脑被上万根金针在搅动！ 但威灵也早有准备，那些紫袍祭司张口的时候，威灵最大程度的精神冲击也以他为圆心，轰然爆发。 不同的精神波动在威灵的身边发生了剧烈冲撞！ 整个空间宛如有超强的磁暴闪过，无数的熔岩滴流被冲向远方。 七名“护卫”和祭五百，也同时对那些紫袍发动了精神攻击。 场面瞬间混乱！ 紫袍祭司们的包围圈一下子就错乱了，向着后方飘出不少，而威灵身边的黑袍“护卫”，也有两个直接化作了洋洋洒洒的黑色砂砾，身形变成两道扭曲的暗红雾气在原地发懵。 不等威灵指挥，祭五百的面部漩涡，陡然扩大，瞬间将两道不断挣扎扭曲的暗红雾气吞噬！ 一转眼间，祭五百的颜色，从黑色立即变得有些微微发紫！ 威灵一怔，想不到狡猾的祭五百还有这份心思，但此刻也来不及责怪他，合理利用资源，也算是提升能力的保证。 他闪身跟进：“继续，乘胜追击！” 意念所至，威灵和五名黑袍“护卫”，连同身形紫色闪烁的祭五百，瞬间出现在一只落单的紫袍祭司面前。 又是七道精神冲击，刹那间让那紫袍祭司出现了那么一丝丝的迷茫。 祭五百抓住了机会，合身扑向那紫袍祭司。 两道紫袍祭司的残魂瞬间就扭在了一起，彼此都在旋转，转眼间就像一根扭在一起的麻绳，不分彼此了！ 剩下的几个紫袍祭司，灵智明显高于那些黑袍祭司，它们发现了危险，纷纷退后。 片刻后，那扭曲的“麻绳”停止了扭动，变成了一个紫光熠熠的祭司残魂。 “祭五百？”威灵有些不确定到底是谁获取了最终的胜利，打包一个信息包，砸向那紫色的人形。 紫色人形的面部渐渐清晰，显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模样，唯一让威灵看不顺眼的是，他的眉毛是连成一条的，就像在额头上划出了隆重的一笔。 “是的，我是祭五百，不过，你可以叫我祭二百五了！”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90中心区域 刚刚晋升紫袍祭司的祭五百，让威灵有点哭笑不得： “好吧，随时修改名字不符合当前母星人类的习惯……我还是叫你祭五百吧。” 祭五百的表情平静，给威灵丢出信息： “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代号！” 威灵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祭五百，询问： “吞噬了同类的神魂，你有没有什么负罪感？” 祭五百似乎对威灵的看法有些愕然： “为什么要有这种感觉，大家都是从懵懵懂懂中醒来，那样无知无觉活着与死亡有何差异？” 祭五百不等威灵反驳，继续要求： “我们几人再次配合，等我再吞噬一个，后面的路途就简单了。” 威灵点头，对这家伙的智慧已经认可。 祭五百已经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残魂了。 从这几条对话信息，威灵敏锐注意到，对方不再称呼“主人”！ 但威灵并不在意这一点，他马上指挥那五位黑袍“护卫”，瞬间锁定了前方不远处一个紫袍祭司残魂。 这次的狩猎就更加简单了，对方根本无法抗衡七人的合力进攻。 转眼间，祭五百就融合了对方，面目变得更加清晰生动，身上的紫光不再熠熠发光，反而变得内敛深沉。 威灵此刻又发现，身边那五名黑袍的祭司残魂“护卫”，在连续几次全力施展精神冲击后，此刻颜色变浅了许多。 威灵还没有考虑好是不是要遣散这五道残魂，就看见祭五百打了一个响指，那五人立即走到他的身边，连威灵的控制术都不起作用。 下一瞬间，五人合身扑向祭五百，密集的黑砂簌簌下落。 转眼间，祭五百已经宛如常人，眉目清晰，表情丰富，关键是，他身上的紫色袍服，已经褪去紫色，微微发黄。 他含笑看着威灵，丢出信息： “抱歉，我不能叫你主人了，我大致上已经清楚我们这些祭司曾经的、现在的，以及未来的许多事情。” 威灵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奇怪： “那么，祭五百，你会不会对我动手呢？” 祭五百微微摇头： “不会，我没那么傻，和你斗没有好处，你打不过我一转眼就到外边去了，我打不过你的话，转眼间就会能力受损被其他祭司吞噬。 况且，打不过你的概率，很大，祭三十五不是说你有金袍祭司的能力吗？我现在连黄袍祭司都还不合格。” 威灵微微点头： “也对，我其实就是想去看看那中央区域的通天光柱，也没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事情，这样吧，我们继续前行，说不定，你再吞噬几个紫袍祭司，就成为黄袍祭司了。” 祭五百点点头，纠正了威灵的说法： “我不需要继续吞噬了，这方法没有用了，我得一点点自己修行了，我也必须去中央区域。” “好吧，那我们继续。” 威灵点头，率先朝着前方行进。 不知道是否是越到中心区域，这里的残魂的神志就会越发清醒，一路上看到许多紫袍的祭司残魂，它们一见到威灵的身边有一个发黄的同类随行，就纷纷避开。 “祭五百，看来到了这个区域，它们都显得比较聪明了。” “不是聪明，是知道彼此针对没有意义了，实力掉落只是便宜了他人。” “有道理，我有点奇怪，你们到这种程度，还能继续修行吗？” “当然，既然我们都是残魂，那么必然意味着神魂不全，修行的目标就是补全自己的神魂，到最后，彻底补得差不多了，就相当于重新找回了自己。” 威灵觉得祭五百这个修行的逻辑是自洽的，但依然有个疑问： “你这样的说法，看上去没有问题，但其实有个很大的漏洞。” 祭五百侧着头，含笑看着威灵： “有什么问题？” 威灵自然是如实相告： “当前的母星，术士法师类型，大致就三种，一种是本源术士，这是自然界常见的五种灵力类型。 另一种就是智慧术士，有些擅长精神类术法，比如我，有些只擅长数据分析、记忆，或者其他与算力相关的方面。 第三类可以归结为其他，比如我有两个弟子擅长增强或者消衍灵力，有一个擅长雷电术法，有一个喜欢吞噬虚空中的意念残片和精神碎片。 你们作为上一纪文明，修炼的算是念力，那么就应该算第三种类型的了。但在这个祭魂世界里，我没有发现空间内有那些意识残念和精神碎片的存在。 既然连修行的基础都不存在，因此，你们应该无法有效修行。” 祭五百立即给威灵竖起大拇指，这个动作把威灵给弄得有点懵。 按理说上一纪文明的文化特征，与这一纪文明有很大差异才对，表示赞赏的手势未必相通，他为什么会竖起大拇指？ “你说得很对，因此，只有到了中心区域，我才有继续修行的可能性。”祭五百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威灵点点头，继续快速前进。 渐渐地，他们深入了一片内圈区域。 这一片区域，不再有熔岩湖，漆黑的干燥地面上，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半空中也没有那些黑袍、紫袍的祭司残魂，显得非常清静。 “这一大片环状区域，算是隔离区了，外围的都是一些懵懂的残魂，这里边的，就算是有基本神志清醒的了。 因此，我还是得感谢你，是你给了我巨大的机遇。” 威灵不置可否，微微点头。 很快就穿越了这一片区域，进入了地面满是黑色砂砾的中心区域。 炽热的地面，就像是黑色的沙漠，道道沙丘，被不远处彻底通天的红色光柱勾勒出柔和的曲线。 有一些身着黄袍的祭司残魂，在远远的地方，盘坐修行，没有人过来搭理威灵和祭五百。 这些人中，有些身高超过三米，形状彪悍无比，有些又佝偻矮小，似乎一阵风都会吹散，还有些面部竟然有三只眼，眉心的竖眼金光灼灼，看得威灵暗暗皱眉。 透过空中的红光，威灵金色的精神体，明显感觉空间中开始出现了大量的残念和精神碎片，有些地方的密度，远远超越了外面的显化世界。 正如祭五百所说的，这个区域，的确适合他们修行的需要了。 威灵越发疑惑，心念一动，身形瞬间就抵达了其中一座顶天立地的红色光柱下方。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91你不存在 眼前的景象非常震撼，这光柱晶莹剔透，宛如水晶，又如水柱，一直抵达黑暗的苍穹，消失不见。 而在光柱中，威灵发现有宛如流水一样的意念残片在汇聚。 哪怕就这样一根柱子，其包含的残念和精神力总量，就无比庞大浩瀚。 即便将这个祭魂世界所有的残魂都进行粉碎，也比不上这一根光柱中的残魂数量。 威灵此刻第一反应，就想到鬼车。 那倒霉孩子，要是能进入这里，大肆吞噬，或许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入高阶术士的行列。 威灵伸出了一只手，摸向光柱。 他的理智知道，自己伸出的手，是精神力所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手，但手的触感，将是他的神魂最清晰的感受。 很意外的，他的手指轻松地穿过了光柱，也没有任何感官上的阻碍，就如同伸手进入了空气中，没有丝毫感觉。 更诡异的是，那立柱中宛如洪流的残念，从威灵的手掌中无障碍穿行，显得宛如幻影梦境。 威灵转身，含笑看着那正一脸陶醉于这个环境的祭五百。 祭五百的那根连接到一起的横眉，已经高高挑起，显得那般心醉。 “祭五百，我总算明白了。” 祭五百停下陶醉，看向威灵，有些奇怪：“你明白什么了？” 威灵呵呵一笑： “其实，你根本就不存在！” 威灵的信息刚丢出，祭五百丰富的表情立即呆滞。 他失去了所有的颜色，眉心位置，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 黑点瞬间扩大，变成了一个破洞，破洞开始漫延，化作无数淡黄色的砂砾，砂砾纷飞，就像被无声无息的风吹过。 纷纷扬扬中，祭五百化作了点点流沙，消失不见。 而祭五百站立的那处空间，也继续出现人形的破口。 就像被一道火苗烧过的黄裱纸样，整个空间开始燃烧，烈焰熊熊！ 转眼间，威灵发现自己立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他自身的金色精神体成为这黑暗空间中唯一的发光体。 威灵并未紧张，而是静静伫立。 片刻之间，黑暗的虚空中有一点微微的光芒出现。 环境慢慢变得清晰。 威灵看到前面的虚空中，一张金色的座椅上，有一团变幻不定的黑影。 黑影的上端，有一只发光的眼眸。 刚才看到的虚空微光，其实就是这只眼眸。 威灵皱着眉头，摇摇手： “换个形象见客啊。” 下一瞬间，那金色的座椅上，陆续出现蹲在座位上的幼年南星，看着还是那般可爱机灵。 紧接着南星变成了斜躺的李陵游，看着威灵笑得没心没肺。 李陵游一声叹息，变成了衣衫轻薄微透、欲语还休的守宫，眼神幽怨动人。 威灵的眉头一挑，一道强大的精神冲击丢了过去。 金色的座椅和虚拟的人物，都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不见。 黑暗再次降临。 威灵不急不躁，按自己的设想，伸出了手指，在前面的虚空一点： “诛！” 强大的单字诀精神术法轰然点出。 他知道由本源术法“灭顶之灾、生命汲取、万壑森风、金属风暴”组成的“诛”字诀术法，在这里不会有作用，但由“噩梦”术、“认知障碍”“意识植入”组成的单字诀术法，倒是可以一试。 或许这样的复合精神术法，以前并未有过，给这迷幻的空间造成了极大的震荡。 “哗啦！” 黑暗的空间有如玻璃破碎，化作了无数的碎块，每一片碎块上，不断在变化无尽地显化世界影像！ 黑暗散去，威灵又看到那张金色的座椅。 座椅上有一个陌生的祭司，身穿金袍，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威灵突然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在当年搜寻那些上古巨石像的过程中，在感悟体会某段上古献祭的大型仪式上，那主祭的大祭司，正是这般模样。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见到了本来应该在远古时期才有可能存在的人物。 “你竟然还活着？” 一道信息，威灵下意识就丢了过去。 金袍祭司一怔，沧桑的眼神从威灵的精神体扫过，竟然微微一笑，缓缓点头。 “不错，你的精神体中融入了诰神石，你几乎算是我们的自己人了。 你跨越了几千年时光，竟然能感悟到那时候的我。” 威灵肯定地点点头。 “不过，你终究不是我们的同类。这里是‘九幽结界’，直观一点说，这里是祭魂世界。 门口的守卫，告诉过你，不能进来，你是觉得自己能力强，可以强行出没这里吗？” 金袍祭司短暂的笑容消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不能片面地这样理解，我想，您所谓的九幽、祭魂世界，近乎介于显化世界与源灵世界之间，我身为母星的大术士，过来看看也不算太过为难你吧？” 金袍祭司微微颔首： “你从这个角度看，倒是不算强闯九幽，但是从你们旧时代的很多意义上看，就未必了，比如说，你们有一个时代，认为人生是不断轮回的，阳人和死人处于不同的世界，阳人进入亡灵之国，还能复生吗？” 威灵有些错愕，却不认可金袍祭司的说法： “在那个时代，不也是留下了太多生人进入幽冥黄泉却成功返回阳世的传说嘛，况且，你这边也不算是幽冥所在的阴间啊。” 金袍祭司摇摇头： “不，从某个角度看，这里算是你们口中的阴间，不然，为什么我们称之为九幽结界？” 威灵也摇摇头： “你这金袍祭司不够爽快，我一进入这祭魂世界，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熔岩湖、红色的残魂、黑袍残魂、紫袍残魂这类的，都是受你影响，施加的幻觉吧？ 更何况，我都不确定，你此刻这个形象，这个场景，是否是幻境。” 金袍祭司并不否认，看着威灵的精神体，神色复杂。 “从你第一次进入大门，我就注意到你，给你展示的一切，不过都是你能理解和把握的，这不算我的错啊。 以人类的固有思维，对残魂、灵智以及魂魄这类的认知，有很大的偏差，我当然要用你最能接受和理解的影像给你解释。 还有，你是不是觉得，你还能回到外边那具身躯中？” 威灵点点头，他却不认为对方一个残魂，哪怕是等级较高的金袍祭司，就能阻挡自己顶级智慧术士的精神体回归。 但威灵猜想归猜想，却不愿立即尝试回归。 他担心回去后再进来，不知道对方又会使出什么样的幻境，要是对方不愿意了，也许自己连进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然，我就是这样认为的，你把我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我又不是你可以吞噬的残魂，我是正常的术士，有完整的神魂的。” 金袍术士并不否认威灵的说法，相反还点点头： “意义还是有意义的，这九幽黄泉之下，太过寂寞啊。” 他刚丢出信息，他却看向虚空，有些错愕，随即哈哈大笑： “来都来了，一百多年都不见面了，还是出来呀！”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92别犯错误 金袍术士面前的空间，被戳开了几个洞，几根手指钻出来，瞬间变成一双白皙的大手，哗地扯开空间，就像扯开了一张画布。 威灵感觉自己的精神体，也处于平面的画布上，被那双手给扯开了。 但是他并未感觉到痛苦，而是发现面前的环境空间随着画布的扯碎，又改变了模样。 一间巨大的金色大厅中，没有看见照明装置，却光明辉煌。 强烈的明亮让威灵下意识想眯眼，虽然此刻他仅仅是精神体，并没有眼球这个概念。 一个金发青年，笑呵呵地站在金色的大厅中。 在他身后，一字排开，有九张黄金制作的宽大椅子，上面坐了九个不同的金袍人。 这九人，一看就不像是母星的人类，或者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类。 准确说，他们是威灵在感悟那些巨石像的时候，见证的万年过往中，那些不同种族的祭司。 金发青年拍拍手，好像丢掉了手中的破碎画布，笑呵呵看着威灵： “嘿，兄弟，又见面了，我可天天想着如何吞噬你，怎么会让你陷入这里呢？哪怕你神魂受损，都是我未来的损失啊。” 威灵没有理睬诃子，转头四顾，仔细感悟了一下，觉得这个空间，似乎不太像是幻觉了。 至少，那家伙熟悉的表情，就不像是金袍祭司能模拟的。 不过也说不准，只要自己记忆中的人物景象，好像对方都能模拟。 但一转眼，威灵确定了眼下应该不是幻觉了，他给诃子丢出信息： “你竟然不是精神体进来的？怎么可能，你居然可以以能量体进来？” 诃子金发飘飘，哈哈一笑： “这不奇怪啊，用你们帝国的标准看，我最差都算是超阶的术士啊，你才顶级嘛，等你今后也是超阶术士了，就不会将身躯丢在外边山上了。” 威灵的表情一滞。 嘿，这家伙说的，好有道理。 威灵不愿和诃子多扯，看向那九张黄金座椅上的金袍祭司，感觉依然那么神奇。 他从未想到过，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见到如此多的金袍祭司，这些都是曾经在他感悟中出现的上古之人。 他一拱手，对着那九人躬身行礼，并发出询问： “这不是幻境空间了吧？” 问题一丢出，威灵的识海中马上多出了一些莫名的信息。 这些信息类似人类交流中那种“呵呵”“哈哈”“嘎嘎”“嘿嘿”这样表示情绪的笑声。 九张黄金座椅的中间，是一个身高四五米的独眼巨人，他欠了欠身体，独眼中发出了道道精光： “你所谓的幻境，是根据现有的人类世界来定义的。对我们来说，每一幕其实都是幻境，因此，当前依然算是幻境吧。” 威灵略一思索，明白了这个意思： “这是相对于外面的世界，这种场景是最合适你们、诃子和我交流的场景，对吗？” 诃子和独眼巨人几乎同时丢了赞扬的信息： “真聪明。” 威灵苦笑，依然有太多的疑问： “由此看来，其实先前我经历的所有环节，其实都是幻境，也都是另外一种角度的真实？” 诃子大笑： “哈哈，真不愧是天才者，能举一反三！我想给你一个提示，你有没有觉得那些黑袍祭司残魂之间的吞噬和融合，与我和那些承载体之间的吞噬融合是一样的？” 威灵灵光乍现，恍然大悟： “你那道神秘的吞噬术法，其实就是学习祭司们的手法？” 诃子含笑点点头： “可惜你错过了学习的机会，那么多次机会摆在你面前，都没有想到可以尝试一下，今后我要吞噬你，你只有逃跑与反抗，却没有办法以同样的术法针对我了。” 威灵差点笑了，但他依然作出了有点忧心的模样。 诃子在没有吞噬轮回者之前，是不会想到，自己压根就不是天才者的，但自己绝对不能提醒他。 因此威灵马上反击他： “你忘记了神魂割裂的那种痛苦了？忘记了格利高列、安格斯那种失控的鬼样子么？你现在这样，神清气爽，又没有失控的危险，还这么强大，为什么一定要想着吞噬我？” 诃子一怔，还是赞同地点点头： “威灵，你说的其实不算错，或许我真的该考虑你的建议了。” 威灵没理睬他，继续询问那独眼巨人： “大祭司阁下，你们和诃子未分割前的那位，是朋友吗？” 威灵觉得既然都可以教那位学习分裂承载体的术法，必然就是朋友了。 “哈哈，的确，算是吧，至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算了，我收回先前的话，可以放你出去了。 顺便纠正一下，你说的那位，在将神魂分裂为三十六个承载体之前，本来就叫诃子！” 威灵和诃子都有些吃惊。 诃子更加急迫： “喂喂，朋友，既然你知道我就是我自己，那能不能多给我说说以前的事情，我还有十多道承载体没有收回，忘记了太多的事情。” 诃子的话有点绕，但所有人都明白诃子的意思。 独眼巨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他微微摇头： “我们当年传授你这种能力，就约定好了，在你没有完成最终的融合之前，不能告诉你任何事情，不然，你将功败垂成。” 诃子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望。 威灵微微点头，这在他能理解的范围内，当年既然要裂体历世，必然会有诸多后手和考量。 但威灵这会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 “大祭司阁下，最开始我遭遇的那道灭魂雷，我感觉和帝国那九鼎结界的合力术法有点相似，难道，帝国方面也有诃子一样的存在，与你们有交情，你们传授了他那样的攻击术法？” 威灵的问题，让诃子更感兴趣，他插入信息： “是不是那个他们尊称太上的老东西？” 大祭司微微摇头，丢出一道信息： “这些问题，你们自己去寻找答案，因为我们以前就约好的，不能提及，其实，我本来就不打算见你们，一开始就给这小哥关门了，可是他很执着，你们来得太早了。” 威灵拿不准大祭司的摇头，是在回答帝国方面太上与他们合作的问题，还是在摇头表示拒绝回答。 威灵眼珠一转，看向诃子： “诃子大人，你虽然没有彻底融合，但至少也知道更多啊，大祭司阁下刚刚证明，你就是那位强大的存在，难道你背后还真的有一尊不可描述的神祇啊？” 这个问题虽然符合推导，但立即让诃子有些不高兴。 在金发青年一贯的认知中，所谓的神祇就是狗屎，是他一贯深恶痛绝的存在，但独眼祭司却说他自己就是那位分割神魂的人。 换句话说，当年娑罗子所谓的神祇的使者、监察者大人，就在这里再一次得到验证了。 诃子的不高兴还有个原因，他说不清自己分割为那么多的承载体，究竟是自己当年的想法，还是背后那所谓神祇的安排。 如果是后者，结果必然是诃子不想面对的。 威灵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补充了一点： “监察者大人，你真的是神的使者吗？” 诃子气笑： “该死的神祇，狗屎神祇，如果有选择，我愿意以身弑神！我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讨厌这个神祇的说法，真是奇了个怪了！” 诃子的痛骂显然得到了九大金袍祭司的认同。 独眼巨人点点头，切入了信息： “是的，诃子没错，那就是个恶魔，就是邪神！” 还有其他几道信息，印在了威灵和诃子识海： “是的，那是我们的不幸，祂毁灭了我们的母星，让我们的文明湮灭！” “那是魔神，没有任何良善的心思，对世间的一切都只有漠视！” “我们那一纪文明被毁灭，都是因为祂！祂在嫉妒我们的主神！” “那是个恶棍，祂偷袭了我们的主神，让我们的主神陨落，神格消失，神魂沉睡！” “不过，祂也没有落得好，依然受了重伤，神魂被打散不少！” …… 几道信息，让威灵立即明白，在上一纪文明的末期，祭司们崇拜的主神，应该是被诃子身后那位神祇偷袭陨落。 但有一个更大的疑虑，让威灵想不明白，他看向诃子： “嘿，金毛，按理说，你都是有大靠山的监察者了，你没有理由痛恨祂啊？你不觉得你的仇恨有点莫名其妙吗？” 诃子怔了一瞬，跳起来，伸手要敲威灵的脑袋： “该死的！我不是金毛！ 我不是还没有彻底回归嘛，记忆丢失太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痛恨那家伙！” 威灵一闪身，避开了诃子的敲击，看着那金发飘飘的青年，含笑不语。 独眼巨人似乎也理解了诃子为什么炸毛，脸上又有了笑意： “诃子大人，别生气，你还没有彻底回归，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此刻，有一道冷冰冰的信息，不知道是哪位金袍祭司发出的，印在所有人的识海： “此刻我们正在犯一个很大的失误，不应该提及那位的！这里是九幽，是祭魂世界，各种意识残念碎片汇聚的地方，那位的神魂也被打散不少，这个世界也不能说没有祂的残念碎片。” 众人瞬即沉默。 威灵一下子想到姬天龙的警告，有关凝视深渊的说法。 一道道凝实的金色光波，在这个辉煌的大厅中激荡。 似乎是那些金袍祭司在消除残念。 独眼巨人祭司也微微摇头，看向威灵和诃子： “诃子大人，我理解你担心我们对这个小家伙不利，但你们的确不应该进来的，来得太早了。 等你彻底回归后，再进来吧，那时候，你们或许能将所有的信息和念头都屏蔽了。” 诃子一转眼：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吗？” 巨人祭司点头。 威灵想到自己进入地下的初衷，还不是因为自己想寻找自身的来历吗，现在根本就没有取得任何实质上的进展。 他对那巨人祭司丢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敢问大祭司阁下，您知道我的来历吗？” 巨人祭司盯着威灵，却看看诃子，微微摇头。 转眼间，眼前的景象开始变淡，似乎有无数的干扰杂波，让宛如实质的事物都发生了扭曲错动。 下一瞬间，威灵和诃子出现在那个红光熠熠的地下入口处。 看着那洞口，威灵觉得宛如一梦。 但转眼间，他就看到祭三十五、祭七十六和祭八十三，三个黑沉沉的“翼装”残魂，在诃子的身后悬停，微微起伏。 这三个祭司残魂的出现，让威灵确定先前的一切并不都是梦幻。 那么，到现在，他依然无法判断，那九根通天的光柱，那九个金袍祭司，那么多的紫袍、黄袍祭司，是不是真的。 微微摇头，威灵身形一晃，消失在空间中。 转眼间，威灵出现在山体外的山崖下。 他的眼神陡然一凝。 山崖边，一位黑袍佩剑的黑发青年，正站在崖边，双手负后，俯瞰无尽群山。 山风猎猎，拂动黑袍。 感应到威灵的金色精神体回归，那黑发青年潇洒转身，微微一笑，躬身相迎。 威灵面色肃然，闪身进入身体，却没有感觉任何异常。 身体为什么会自己活动！ 自己在山体内、地层下并不知道这一点！ 不等威灵想明白，诃子也出现在身边，他呵呵一笑： “威灵，你不觉得你最后一个问题有点好笑么？不过我也理解你，我当初就是这样的。每个承载体，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怀疑自己的来历。” 威灵气笑： “诃子，你就那么确定，一定能吞噬我？” 诃子微微点头，金发飘动： “当然，只要我下定决心，肯定能。 “我现在绝对算是这母星超级厉害的高手之一，我这样的程度，绝对也就区区几人，我纵观整个母星，唯有你符合天才者的特征。” 威灵哭笑不得，却并不打算解释。 诃子接下来的信息包，让威灵明白诃子的信心来源了： “就算不提我凭直觉感应到的你与我的宿命牵连，与那位不可描述存在的万年因果，就凭我们两人会同时出现那个山头一齐醒来，就注定了你就是天才者。 “那一定是我当年的安排，让我们两人要么当时就彼此吞噬，决定谁是未来的主体。 “但就在这里，事情就出现了意外，我们两人那时候都懵懵懂懂，根本就不会彼此吞噬，而且走向了不同的方位，这就将我们之间的决战或者抉择，放到了未来。 “或许这就是我当年故意的，不让轮回者也出现在那里，就是要我们充分历练世间，最后的融合才有可能提升能力！” 逻辑严密，思虑清晰。 威灵都忍不住点头： “有道理。”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93一体两面 见威灵点头，诃子呵呵一笑，眼神睥睨： “那当然，你不看看是谁在判断，我决定等几年将那十二道承载体一起融合后，彻底了解所有的因果，才与你最终一绝高下！” 鬼使神差的，威灵问出一个问题： “诃子，你现在既然选择让那十多道承载体，进入荣光之城的世俗间历练，所打的主意，不就是希望其中会出现那么一两个智慧术士吗？” 诃子点点头，对自己的打算并不隐瞒。 “那么，既然你那么肯定我就是天才者，那么，只有天才者才是智慧术士，我正好就是智慧术士，这不也符合逻辑吗？ 或许你等到八年十年的，那些承载体中依然只会出现本源术士。” 诃子面色大变！ 他呆呆地看着威灵，让威灵恍然有了当年首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给人的那种木讷淳朴错觉。 诃子喃喃自语：“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威灵见自己的恶作剧添堵行为得以实现，心中畅快无比。 但他可不会等诃子真的决定现在就试图吞噬自己，随即微微一笑，身形消失，瞬间进入了源灵世界。 山地上，诃子在风中凌乱，他在仔细思索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一定要将天才者放到最后，是直觉吗？应该是。 但天才者刚才所说的，也没有错啊！ 想了许久，诃子才露出笑容： “哈哈，当我傻啊！是我不想吗？是我根本就不能啊，你这家伙，精神类术法那么强大诡异，我自己都曾经中招过！ 我要是选择现在去吞噬他，只有两个结果，如果吞噬成功，最终这世间就不会有诃子了，只有威灵。 如果不成功，我多半会立即崩散再次陷入沉睡！ 还有一个更加致命的隐患，那个老东西，上次我给了威灵一巴掌，他都要打回来，我现在去吞噬威灵，那岂不是嫌命长？” 理清了这些厉害关系，诃子心情大好，感觉自己识破了威灵的诡计，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我要盯住你，别想逃出我的视线！” …… 威灵的身形在晦暗的源灵世界出现，眉头紧皱。 先前自己停留在山头的身体，明明是盘坐等候的，为什么会出现他自己独自活动的情况？ 这违背了智慧术士的常理。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自己的精神主体在身体中，慧体独立去地下完成任务，自己在山头等候。 眼下搞反了，好像自己反而成了慧体，那身体中分出的那么一缕精神力，反倒在支配主体，这怎么行！ 想到这里，他的心神一动，先前预留在身体的那部分精神力，倏然被他从能量体中剥离出来。 一道金色的精神体，眉目与威灵一模一样，含笑看着威灵。 威灵的心中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无法分清楚自己的主体神志还在不在这能量体中，因为，对面笑盈盈的那个自己，一切思想，都在自己的识海中清清楚楚。 那是一种根本无法分清彼此的感觉，实际上就是一体的。 威灵也露出了笑容，这种彼此都在心神掌握的感觉，非常奇妙。 威灵甚至觉得，就算自己马上再分出部分精神力过去，和这剥离出来的精神体去外出执行某种事务，他绝对可以自主思考，自动决策，并作出符合威灵自身逻辑的处理。 这就是慧体？ 但基于上次神曲事件的教训，威灵并未那么乐观。 刚刚想起神曲，剥离的“慧体”立即给威灵丢来信息： “不，我不是那神曲，神曲与我没有关系，我就是你。” 威灵一惊： “你为什么能有自己的想法？你对我的所思所想，都能把握吗？” 那慧体点点头： “对，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我其实都是一个人。但或许你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可以单独思考，单独行动，甚至，我还可以与你唱反调，做出你并不认可的选择。” 威灵下意识点点头。 慧体含笑解释：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个体，就算面对同一个简单的选择取舍，你或许都会有几分的纠结犹豫。 这份纠结，其实就是你内心的两种或多种不同的选择，因此，我或许是你的另一种角度看问题、预选择的存在。 换一个话说，或许我们此刻的交流，其实不过是你自己内心两种判断的彼此博弈，一种认知是我不是你的慧体，抱有怀疑态度，另一种认知是成功修炼出了慧体。 或许在第三人看来，此刻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只有你一个人在这源灵世界伫立沉默。” 得到这种解释，威灵松了一口气，含笑点头： “是的，这其实是我自己两种判断在纠结，那么，我可以认定今后我就算是有慧体的顶级智慧术士了吗？” 慧体含笑点头。 威灵更加放松，他盘腿坐在虚空，那慧体也随意在他面前坐下。 彼此的距离非常近，完全属于没有任何防范和距离感的自然，与当年的神曲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先前你没有进入那祭魂世界，但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此刻你应该都清楚，你怎么看？” 威灵这样询问，也是认同慧体所言，充分发挥自己不同思维、视角下的判断，进行思维整理汇总。 慧体点点头，沉吟一下。 他的表情与习惯，都在威灵的所有认知之中，没有任何诧异感。 “我分析，那九幽，或者说祭魂世界，究竟是如何状态，我们根本就不清楚，或许，那些祭司残魂的生存状态，不是我们目前所理解的。” 威灵点点头，这一点他也认可。 “但是我们可以肯定的是，祭魂世界肯定是存在的，那里边有不少能力相差很大的残魂，也是可以确定的。 根据诃子的信息，他的神魂分割术法，就是学自那些祭司残魂，而且我们怀疑帝国的九鼎结界，与祭魂世界的那灭魂雷相似，这说明，不仅仅是诃子在与残魂祭司有合作，帝国方面也有。” 威灵再次点头。 九幽，九鼎，九根通天彻地的红色光柱，帝国内九大结界高塔，这之间一定有联系。 他有种怪异感，真的说不清是自己在思索，还是慧体在分析，或者本来就是自己的一部分算力在思维。 这样想来威灵心中就释然了。 多年来威灵就为自己的大脑算力自豪，可以分配不同的任务，甚至化身千万亿万，进行不同的分析和预判，眼下有慧体具有相对独立的思考，岂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通过那位大祭司阁下的回答，我们可以看出，诃子在彻底融合回归之前，祭司残魂是不会给他提供任何助力的。 “同时，我留意到一点，当诃子表现出对那位神祇的排斥感后，几位金袍祭司立即有共鸣，这说明，诃子与它们有相同的诉求，那就是对那位不可描述存在的不满，甚至是痛恨！” 威灵点点头，补充了一点分析： “还有一点，我们的精神体在那个红雾结界内，并不能顺利离开，这说明，残魂祭司的精神类术法，或者说它们用那种红雾结成的祭魂世界屏障，相当强大，居然可以阻挡精神力穿透，这超越了我的基本认知。” “是的，是的，他们的幻术幻境，或者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幻境和幻术，只不过是针对我们精神体的发出直接的精神映射，这样的力量很强大，我们的一切所见所闻，有可能都是不准确的。” 慧体的分析让威灵连连点头： “是啊，这或许就是它们能在神战之后，在他们崇拜的主神都陨落、人类文明都毁灭的情况下还能继续生存的重要原因。” 威灵最后询问： “我现在基本上认可你就是我，我也是你，只是有一点疑惑，我在进入那祭魂世界之前，将你分割出来留守躯体，那时候你并没有彻底产生独立思维能力，是什么原因让你有了自己的想法？” 慧体呵呵一笑： “其实就在你悟通祭五百并不存在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像是从深睡中醒来了，你遇到的所有的情况，我都宛如亲自经历了。” 威灵也在这一瞬间，感受到那一刻盘坐山崖下的那种豁然清醒的快意，还有清醒后走到山边，俯瞰苍茫大地的那种万物尽在掌控的兴奋感。 “哈哈，太高兴了！” 威灵身形一晃，慧体消失，回归本体。 他信步踏出，离开了源灵世界。 再次出现的时候，威灵已经处在一片昏暗的小广场上，耳中隐隐约约传来了流水的潺潺声。 脚下的小广场上有一些感应灯光，随即缓缓点亮。 威灵含笑伫立，静静等候。 片刻之后，一道身形出现在昏暗的广场上方。 依然是那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栗色的头发、黑色的眸子、白色带淡金碎花的长袍，当然，还有那双赤足。 威灵含笑拱手： “前辈，又见面了。” 杨箬兰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小威灵啊，你怎么来了，距离你上次过来，也就几年时间，难道……呀，你又晋升啦？” 威灵含笑点头，心念一动，身边出现一道金光熠熠的慧体，一同向那少女模样的前辈行礼。 “是啊，修炼出慧体，我第一时间，就想到前辈，因此我过来看看你。” 杨箬兰掩口惊呼，随即闪现到金色慧体前，用手去触摸那慧体。 慧体发出威灵一模一样的苦笑，任那双皓腕穿过透明的精神体。 杨箬兰更加惊异，这慧体看上去宛如实质，但用手触之，却并无任何阻碍： “哇，威灵，你太强悍了，当年小黑炭的慧体，仅仅是白光莹莹的，还没有你这个慧体看上去凝实呢。” 慧体点点头，给杨箬兰丢出信息： “这很正常啊，当年萧大人只是高阶术士，我现在是顶级术士呢。” 杨箬兰立即潸然欲泣： “威灵，教教我呀！” 一看杨箬兰那伤心和羡慕的样子，威灵不免苦笑： “我就是专门过来与你交流的，当年不是答应过你么？” 杨箬兰破涕为笑，双手鼓掌： “太好了，嗯，我们总不能这样站着啊，走，走，进堡垒内部，我都迫不及待了，我们要好好地深入交流一下，我都要愁死了啊。” 这话有歧义啊，威灵的神色有一丝丝怪异，但还是跟随杨前辈进入了那末世堡垒内部。 沿着记忆中的那悠长的隧洞，众人发现，穿过那四层构造的厚厚大门，进入那个记忆深刻的恢宏大厅。 当年斜躺在大厅正上方那雍容典雅座椅上的神秘前辈，此刻却思维跳脱、语气惊喜地不断询问威灵，到了顶级智慧术士阶段，从术法强度、精神力储备总量等各方面的差异。 威灵也含笑一一解答，随意在大厅中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来。 他看着性格、言谈、举止都如同少女的杨前辈，不免仍然苦笑。 主要是反差感太强。 看来，这西玄联邦的第五代改造人，依然有不完美的地方。 以前以为杨箬兰在彻底恢复后，会恢复到符合她年纪的沉稳与内敛，结果证明还是威灵想多了。 不过细想一下，也算正常，当年将离在出巡中仅仅是念体受损，不愿更换进行维修，都导致了性格上的不小变化，杨前辈纯粹是换了一个身体，有这么大的变化，也就能够理解了。 两人随意对坐，兴致勃勃交流了许多智慧术士的修行体会。 杨箬兰在这些年的潜心静修中，终于将新增的木灵术法，也跟了上来，进入了高阶行列。 当本源术法也进入高阶后，顺利实现身体的能量化，相应的，对慧体固然还是有执念，但也没有当初那么强烈了。 她从得知威灵修炼出慧体的冲击中渐渐平静下来，对威灵的神魂分裂各自淬炼再行汇聚的做法，虽然当年威灵也讲过，但依然表示，普通人很难做到： “我无法想像，将神魂割裂成千百道的那种痛苦，就算知道这个方法，我也受不了，学不会啊。” 威灵点点头，当然理解她的意见。 自己那么多的弟子中，真正有大魄力敢于吃大苦头的，也就玄明、末药等那么几个，连元宝这样原身是云豹的家伙，一样怕痛，能偷懒就偷懒。 “是的，我赞同你的观点，其实从高阶后期开始，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为没有慧体而不甘心，但后来，到了顶级阶段，依然没有修炼出慧体，连思路都没有。 呵呵，你一定能体会我那种感觉，自己都准备摆烂了，反正能化身为能量体，效果也是一样的，而且，我还安慰自己，我们这样的复合术士，能量体亲自到达，既可以施展精神术法，也可以施展本源术法，一举两得。 没想到，心中放开了这样的执念，一不小心，自然而然地，分裂的一缕精神体，就出现了自我觉悟。” 杨箬兰拍手赞同： “哈哈，这就是宛如天成，欲语已忘言！我一定要进入你曾经体会过的这种状态，忘记自己没修炼出慧体。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柳暗花明间就洞彻了玄机。” 威灵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 前几年过来的时候，杨箬兰说这个基地很大，西玄联邦撤走的时候并不彻底，还留下不少高科技的东西。 反正眼下没有其他事情，去查看一下也好。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94堡垒密室 威灵将这个意愿丢给杨箬兰后，她马上赞同，就带领威灵朝着深深的地下空间走去，顺便给威灵丢来整个堡垒的布局信息包。 威灵有些吃惊，这个堡垒的地下空间规模超过了他的想象。 杨箬兰的信息包中，大片大片的地方，都是空白，她并没有去探索那些区域。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将整个堡垒探个清楚啊？” “切，我对这个又不感兴趣，只要精神感应中没有危险，没有隐患存在，我一个小美女，去探寻那些干什么。” 杨箬兰回答得理所当然。 威灵愕然，这就是男女之间思维上的差别了： “嗯，好吧，那我们随便走走。” 两人就随意选择了一条通道，朝着深处走去。 通道两侧，都是各种空空的房间，根据空间的体量，可以看出当初里边都是装满了各种实验设备的。 有些房间，残留了大量的基础设备，属于是那种基本上没有多少科技含量的辅助设备。 走到最后，威灵还看到整个空间就像空旷的厂房内部一样，整整齐齐布满了金属的培养舱。 冷色的照明中，那一排排整齐的金属箱体，反射出令人心寒的光泽。 但仔细查看后，发现那些培养舱中都没有了液体，周围真正核心的装置，都被带走了，留下的都是些傻大粗笨的东西。 杨箬兰还兴致勃勃带威灵去看她当年生长的地方，正好就在选定的这条通道的最深处。 这里有一间空旷的隔离区域，就摆了一个明显要庞大很多的培养舱，明显等级和要求要比先前看到的高级很多。 威灵开玩笑： “嘿，这里就高档很多了，与开始的区域相比，这里就是vip豪华包间了。” 杨箬兰也哈哈大笑： “是啊，老娘花了那么多钱，他们也必须要提供符合价值的服务啊。一想到服务，老娘心中还是不爽，当年她娘的可都是些男人在全程操作，都不是女性的工作人员，一醒来就被他们看光了，亏惨了……一想到这，我就牙痒痒！” 威灵再次愕然，心道这前辈的思维重点，始终领先和超越其他人。 “这里看着高级，可惜大部分设备都搬走了，还有十多条通道，有些东西没有来得及搬走，我们继续去看看。” 威灵点点头，身形一晃，杨箬兰只觉得眼前一花，威灵的身上瞬间分裂出成千上万道精神体，一闪而过。 在分裂这些精神体出去的时候，威灵还含笑给杨箬兰信息丢包： “这样走下去太慢了，我用个简单的方法。几分钟后，我就会对整个地下堡垒，有个清晰的认知。” 地下堡垒的防护层，自然无法阻挡精神力的渗透。 一刹那间，那成千上万的精神体就消失不见了。 杨箬兰吃惊地睁大眼： “强！好强！这个方法好，可惜我做不到，只能对小区域进行这样的精神扫描。” 威灵微笑不语。 在帝国的结界系统，他的精神力可以化身亿万，这样的小空间，自然不在话下。 那些精神体在穿过通道两侧后，瞬间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间就变成了数百万的精神体，将这个地下堡垒的所有区域，进行了快速的探测，包括杨箬兰没有去过的地方。 短短几息之后，威灵的身边陡然出现一片金色的光芒，眨眼间，光芒消失。 威灵略作沉吟，将全新的信息包，丢给了杨箬兰： “前辈，我已经看完了整个地下堡垒，的确是匪夷所思，规模宏大，对了，我重新制作了这个末日堡垒的地图，这下算是完善了……咦，这片区域比较神奇。” 威灵立即在这个上上下下几十层的复杂迷宫中圈出一个小小的区域，丢给了杨箬兰。 “我们去这里看看。” 威灵丢出信息，身体立即能量化，合身穿过了坚固的屏蔽层，消失不见。 杨箬兰愕然，一跺脚，也跟着消失不见。 当威灵抵达那个区域的通道后，现身出来，却发现眼前是被金属装甲层严严实实封闭的墙面。 要不是开始以精神力进行过探索，任何人走在这里，只会认为这只是普通的过道，绝不会想到那里边会有一个隐藏的密室。 杨箬兰也出现在威灵身后，立即看到威灵伸出手，放在了那墙面上。 威灵可不想费心思去寻找入口，选择了大力出奇迹，直接破墙。 转眼间，威力手掌接触的区域，那坚固的防护装甲，就像水波一样发生了波动，顷刻间就液化了，然后迸发出斑斑点点的光泽，消失不见。 片刻功夫，墙面出现一个一人高的空洞，构成空洞的墙面，被威灵化作了能量，散入虚空。 杨箬兰不断惊叹，这一手，她可不会啊。 她只有木灵的本源术法，面对这复合材料和岩土，就只有抓瞎了。 威灵收回手臂，迈步走入那个密室。 几盏灯具，感应到了有人进入，大放光明。 这个不大的房间中，一样堆满了各种设备，但大多数都是些智能计算和存储的设备。 在房间的中央，同样有巨大的培养槽，但这个培养舱的结构、类型，明显与先前看到的，包括杨箬兰曾经使用过的那个，有巨大的差异。 威灵心念一动，看向了靠墙的那排置物架，上面零散堆积了一些杂物。 威灵走到置物架前，首先拿到了一个非标准规格的存储体，脑海中有一道亮光闪过。 随即，他看到了还有几本记录册。 威灵拿起记录册，细微的灰尘被他吹散，册子上面有几个大字： 实验记录。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册子右上角，有一行方框，框里标注了几个小小的大夏帝国文字： 帝国·补天计划·甲戌1103册。 见威灵拿着几本普通的实验记录沉思，杨箬兰有些好奇： “这是什么？” 威灵快速的将册子进行翻阅，转眼间就有了基本的判断： “这是帝国当年在执行补天计划的一些实验记录，不知道有多少本，这只是其中的几本。 这一本记载的是其中很小一个项目在一段时间的实验结果，内容是偏向测试人造肌肉与融浸神性金属后的多种合金骨骼的耦合共生实验……” “那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95记录手册 对杨箬兰的疑惑，威灵摇头微笑： “呵呵，你不必太过在意，其实，你现在的身体，就使用了这些实验成果。 你的身体骨骼，应该是一开始就使用强大的合金制作骨架，融浸g205金属后，然后放置在培养槽中，再根据改良后的基因特征，让肌肉和其他组织，在金属上面生长出来，最后再附加转移你原本的灵智对不对？” “是的，我这身体比最开始的强大很多，不会骨折，就算把腿摔弯曲了，腿骨中的记忆金属会很快回到先前的样子。” 威灵点点头： “这就对了啊，这里边有非常复杂的科技在其中，先不说如何让肉体依照基因受控生长出来，单单是让肌腱韧带这类组织能在人工骨骼上附着生长，就是一个很大的难点。” 杨箬兰点点头：“你这么说我明白一点了。” 威灵苦笑： “问题是，我不明白啊，为什么帝国的补天计划的几本记录册，会出现西玄联邦的秘密实验室内，而且还单独设置了密室？” 杨箬兰的脑洞有点大： “会不会有帝国高层参与管理这个计划的人在卖国？” 威灵摇头苦笑： “这都不好说，等我调查清楚了，就知道结果了，还有一个疑惑也说不通。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西玄联邦的盗火者计划，分为了两大部分，第一部分就是研究了将术法进行整合，用多人施展大型术法，或者干脆培养多能力的法师，第二部分是改造人计划，都进行到第五代了，比如你，我看就非常优秀。” 杨箬兰羞涩点头，斜眼看了一眼威灵。 威灵马上指出了重点： “我要说的重点是，西玄这边是硕果累累，但帝国的补天计划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任何成就呀？” 杨箬兰也恍然大悟，一拍手： “是啊，是啊，当年花了我那么多钱，要是帝国自己有这个技术，我还会求爹爹告奶奶去寻求隐秘途径，冒着通敌的危险，还背负购买帝国潜力术士孩童的骂名吗？” 威灵突然将另外几本记录册，也一一翻了一遍，面色肃然，心中有了一个新的念头： “不对，不对，应该是我想简单了，西玄联邦的改造人计划，到第五代，也就是前辈这样的，的确会牵涉到我刚才说的这部分技术，那么，前辈还记得守宫吗？” 杨箬兰一怔，秒懂威灵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如果守宫那具躯体，她的肌肉如果也是生长在人工骨骼上的，那么，西玄和东土，其实就使用了相同的技术！” 威灵点点头： “真聪明！不过这需要得到验证才行，我要及时返回灵湖城了，守宫在那边，顺便，这个存储体中的数据也需要她读取。” 杨箬兰赧颜： “我可不聪明，就是太笨呀。” “哈哈，不用讨论这个问题，作为高阶的智慧术士，就没有笨的。” 威灵也不再纠结这些，带着那些记录册和那个存储体，和杨箬兰走回了大厅。 继续交流了片刻，威灵就要告辞离开了。 杨箬兰依依不舍，看着威灵的身形，含笑消失在虚空。 …… 等她转身的时候，猛然呆住了。 那正中间的豪华座椅上，竟然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老人，须发洁白，两撇长眉，坠落到脸庞，长须及胸，身形却高大挺拔，身穿玄色长袍。 离奇的是，老人的身体竟然发出莹莹的白光。 杨箬兰却是一声欢呼，几步跑过去，半跪行礼： “师父！我……我总算又见到您啦！” 老人含笑点点头，先对杨箬兰丢出信息： “起来，别这么拘束，我也不算你师父，对你没有尽心，也没有尽力，都是你自己苦苦摸索修行。” 杨箬兰眼圈都红了，还是站起来，却不愿否认老人是自己的师父。 “当年那么混乱，天下未定，我也忙活，一点点举手之劳的指点，算不上什么，就连当年你身体枯槁腐坏，我也没有帮上你什么，只是给你找到这里来的线索，还是你自己花钱完成的更换。” 杨箬兰却无比感激，有一种总算破解迷惑的释然： “哇，师父，您太好了，我当年就觉得奇怪，那么隐秘的渠道和信息，为什么我可以轻易得到，还成功了！” 老人微微摇头： “我让你在这么沉闷死寂的地方，呆了这么久，其实有两个目的。 一方面，我是希望你在这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置换身体，顺便观察你拥有这第五代改造人后，神魂的融合情况，结果喃，也算是差强人意，性格变化太多，但身体融合度比我想像中要好一点。 “另一方面，就是让你等威灵自己找过来，拿走他需要的东西，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 “回帝都去吧，安安心心修行几年，我看你进入顶级术士的概率很大，不要太过担心。” “师父……” 杨箬兰潸然欲泣。 “只有一点需要注意，今后别对威灵提及这些，有些事情，必须他自己找到答案，才能获得真正的认知，其他人告诉他过程，就失去了意义。 “这个道理，诃子都知道呀，你见过诃子的，他就没有直接融合那些空白的承载体。” 见杨箬兰没有回答，老人就给出了另外一个选择： “要不我还是将你的这段记忆删除，只保留我让你自己安心回去的指令？” 杨箬兰连连摇头： “师父，您还是让我留着吧，和您呆的时间太短，我舍不得丢下任何记忆……” 老人叹息一下，身形倏然消失。 …… 威灵的身体走出源灵世界，已经在灵湖城核心圈的灵仙派了。 最早知道威灵回来的，是守宫。 她现在从某个角度说，是灵湖结界的人形显化体。 威灵一走出源灵世界，连接上结界，守宫就立即跑到威灵的房间外。 威灵站在宏伟和雅致的起居室内，看着守宫含笑走入： “公子，你回来了啊，最近在忙什么呢？你现在能力强大了，连侍女都不需要了……” 威灵苦笑一下，轻轻拍了拍守宫的肩膀。 随即他将回到帝都后的一切情况，到赫尔邦叹息之渊找到的信息，都打包，丢给了守宫。 随即拿出了那几本实验记录和那个存储体。 守宫的注意力还立即被这些记录和那个存储体转移了。 她飞快地翻阅了一片记录本中的各种数据，瞬间在自己的思维中形成了判断依据： “公子，这应该是联邦改造人计划中，让生物肌体附着生长在预置骨骼上的阶段性数据，单从数据上看来是比较乐观的。” 威灵笑了： “当然是乐观的，最后的结果不是有杨箬兰证明嘛。但问题的关键是，这项任务，不应该是联邦科学院应该做的么，为什么会是帝国的补天计划中的一个小项目呢？”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96信息寥寥 威灵这么一说，守宫也一下子明白其中的怪异之处了。 难道说，联邦的“盗火者计划”中的分支，改造人计划，其实连帝国方面也一直有参与？ 这么想来，当年淡婆婆（杨箬兰）能以帝国前辈术士的身份，去到联邦这个秘密基地更换身躯，也就能说得通了。 当年杨箬兰所说通过某个隐秘渠道才得到了更换身体的机会，这么看也就合情合理了，因为联邦的部分核心技术，其实是使用了帝国的研究成果。 同样，当年威灵、守宫、李陵游、谢芜荑和杨小蘗觉得帝国方面，在追寻贩卖那些孩子的力度方面，比较保守，甚至可以说有些不积极，那也是有最核心的原因的，毕竟帝国和联邦竟然在某些领域有共同的目标。 这样看就能说得通了。 两人对视几眼，将各自的分析进行了沟通。 威灵揉了揉眉心： “这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了，不然，其他的设想没有道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根据这基本记录册的编号，这样的记录应该有很多，上万册都是正常的，为什么单单会遗留这么几本，封装在那个密室中？” 守宫也颇有同感，不断点头： “是啊，这有点奇怪，这样的记录册，早就不应该是几十年前应该使用的了，我记忆中就有不少雅西方面智能平台的改进、维保记录，都是电子版的，连灵智和神魂都可以用庇神符暂时存贮，这样的过程数据，更没有必要使用实体的本子记载，恰好还被你给拿到了，这实在有些可疑。” 守宫的疑虑无疑完全符合威灵的预判，他点点头，问出更加关键的问题： “守宫，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的肌肉、肌腱以及其他身体组织，是不是也使用了这种记录册的技术？” 守宫微微有些脸红： “我的身体构造，虽然是来自琉璃胴，但经过那神秘培养槽浸泡后，发生了许多实质上的改变。 记录册记载的这种技术，实际上停留在琉璃胴的验证阶段，主要解决预置的骨骼体系上附着生长其他组织的问题。 而我在经过蜕变后，从骨骼到所有肌肉的大部分材质，都已经不算是自然的产物，也不是母星目前技术有记载的，你忘记我的腿脚、手指这些都能变形吗？” 威灵一拍额头，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差距。 既然威灵明白了守宫的“鬼神胴”，或许是利用了那记录册中的技术，但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也就不再多言。 当年姬氏姐弟曾经说过，帝国在智能体制造方面非常强大，能轻易制作百炼胴和琉璃胴，将精品的琉璃胴放入了极北冰原下那个密室中的培养槽中融浸后，就升级为鬼神胴。 现在帝国连制作精品琉璃胴的能力都没有了，不是技术方面问题，而是没有相应的神秘材料，因此整个帝国，也只有两具鬼神胴。 对于那船型容器中黑色的液体，威灵也见识过其神妙之处，姬常山和姬琥珀在里面泡了一下，就解决了身体机能无法承受其特殊智慧术法的问题。 而守宫这具鬼神胴，是最早浸泡到那容器中的，有更多的异类物质融浸，因此才有身体变形的能力。 这些想法，威灵自然不会对守宫提及，而是将兴趣放在了那个存储体上。 他很期待，这是慕容世家在壶粱岛外那个生育基地中的存储体吗？ 守宫对那基地的存储器接口标准自然比威灵熟悉，她一看到这个存储体，立即就断定就是那生育基地主控系统中的存储体。 得到守宫的肯定，两人立即到灵湖结界塔下方的地下堡垒深处，将存储系统找到适合的接口，载入了数据。 片刻之后，两人有些傻眼。 整个存储盘中记录了大量的慕容世家新生代人员的出生前后记录、也包括了那基地各种巡查、运行、储备、检修等诸多方面的海量数据。 真正涉及培育十二个孩子的记录，少得可怜。 “神启103年3月18日，实验胚胎01号着床成功！ 神启103年3月19日，实验胚胎03号着床成功！ 神启103年3月20日，实验胚胎08号着床成功！ ……” 一开始的记录，就是在那一个月中，十二个实验胚胎都成功着床的信息。 可以肯定，慕容氏当年是根据了母体的生理周期进行过周密计划的，不然也没有这么精准。 接下来就是每个编号实验体在母体的生长状态监测。 紧接着记录了十二个孩子成功降生。 最后是慕容当归给十二个孩子随意命名，虎杖、淮山、玄明、寄奴、商陆、南星、羽涅、鸦胆、素馨、末药、尾陵、茅苈。 事实上，这些名字和他们的特征是没有任何关联的，仅仅就一个代号而已。 更致命的是，这些名字和编号，压根就没有对照的信息，至于威灵期待的“补天计划”相关的内容，更加没有，好像这个项目就和补天计划没有任何关联。 连这些信息都没有，更别说去探寻他们母体和父体的信息了。 “太可恶了，这不科学，也不严谨！” 守宫有些生气。 威灵也有些黯然，原以为可以就此查询到许多信息，却不料是这样的结果。 两人坐在总控室，相视无言。 威灵努力笑笑： “这其实在预料之中啊，守宫，你看那个小岛的基地，本来就没有那些高精尖的基因优选、改变装置，因此，将做好的受精胚胎直接使用，才是合理的。” 守宫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就是有点失望。” “嗯，我也是，不过能理解，他们一开始就只有编号，甚至不确定能否生出健康而有潜力的孩子，因此，一开始没有姓名是正常的。 至于胚胎的父母系信息，更加是保密的数据，或者说，连保密的价值都没有，这个基地只管后期着床生育，连提供母体的那些人，在慕容忍冬的眼中，都是实验的耗材，谁会去关注她们呢？” 守宫难过地点点头，认可公子理性的看法。 但威灵却油然升起一种愤懑之情。 在推测帝国和联邦竟然在某些领域有过合作，也想到当年玄明、寄奴等人的遭遇，威灵第一次对帝国，有了一些怨念。 这世间，也太过冷漠！ 威灵压抑住情绪，并未对守宫提及那个祭魂世界的事情，同时给守宫交代了一下，不要告诉弟子们这些。 守宫点点头，将所有的数据放进了结界系统的隐秘空间，除了她和威灵，没有人有权限访问。 “等几天，我还要去那叹息之渊的基地看看，说不定有我忽略的信息，权当试试罢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其他事情。” 守宫扑闪着大眼睛，有些欣喜： “公子，你都修炼出慧体了，这值得好好庆祝一下呢！” …… 随后的几天，威灵将自己的弟子们、素馨和虎杖都聚集起来，高高兴兴地给他们讲授一些修行方面的知识。 目前灵湖城主要的建设都已完成，弟子们也没有那么忙，能和师父这样清闲地共处交流，都感觉非常兴奋。 十四个弟子中，唯有元宝，反倒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灵湖城有着家一般的感觉。 他在酒后泪水涟涟，说是就想跟在师父身边，就想呆在帝都李阀的湖畔墅院。 就连元贝，如今在灵湖城都如鱼得水，除了修行外，成天都和胡燕窠呆在一起，对第二代的异类弟子关心有加。 威灵只能苦笑安慰元宝，让他别忘记自己的初心，整合母星的异类术士，师父这边，已经是修炼出慧体的顶级术士，没有危险，不能耽误弟子的修行和独自处理事务。 元宝只有黯然点头。 作为首任城主、灵仙派的掌门师父，威灵自然不会忘记要和守宫、李陵游、谢南藤、王曼陀、杨小蘗等四大门阀和七大世家在灵湖城的家主进行互动。 随着灵湖城的建成和未来产业链的布局开发，他们都看到了不可限量的未来，或许百年之后，他们在这边分支的势力，未必就比本家那边要弱。 威灵也不会忽略了纳尔吉扎、阿尤布、维克托等人，灵湖城自诩为母星修士界自己的城市，那么它的城主大人，自然不会忘记每一个或强大或薄弱的其他力量。 …… 等威灵完成基本的应酬要求，完成对灵湖城方方面面情况的把握后，他又要离开了。 威灵告别了众人，瞬间就通过源灵世界，回到了叹息之渊。 他依然在那小广场上等了片刻，正常情况下，杨箬兰应该感应到他的到来而现身。 但过了片刻，却没有丝毫动静。 威灵慧眼一扫，皱起了眉头。 整个区域和地下，已经没有了人类的精神波动和神魂迹象。 “走了？” 威灵觉得有些奇怪，身体切换为能量体，闪身进入了大门紧闭的末日堡垒内部。 他是直接出现在那个大厅的，眼前一片黑暗。 还好，杨箬兰虽然走了，但这里的照明感应装置，还在提供最基本的照明服务。 威灵将身体转为物质躯体，感应装置立即就启动了。 巨大的大厅中的灯光亮了起来。 威灵的眼睛却陡然一缩！ 随着灯光的亮起，他看到那豪华大气的沙发上，竟然坐了一个人！ 此人的坐姿却是那种正襟危坐。 相貌是杨箬兰的模样，但神态气质和动作习惯，绝非杨箬兰。 威灵全力戒备，比面对诃子都还要谨慎。 因为即便面对诃子，威灵也能通过“慧眼”查看对方的精神体。 此人明显没有任何精神力存在，如果闭上眼睛，会觉得前方空无一人，但睁开眼睛，却能看见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神色。 “阁下是谁？” 威灵丢出信息。 那女子面无表情，盯着威灵。 转瞬间，那意味深长的神色又有些变化，变得有些凝重： “你别管我是谁，关键是，你还是威灵吗？” 威灵竟然在这瞬间有了一种惊惧感，就像感觉再次面对了祭魂世界的金袍祭司一般： “我当然是威灵，你既然知道我，就应该是我熟悉的人。” 那女子站起身，朝着威灵走来，但身形却倏然变淡，消散在空气中。 威灵惊惧间无奈发现，自己竟然无从把握对方的行踪。 连对方的精神力都感受不到，如何捕捉对方的行踪？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这静寂到极致的地下堡垒中响过： “威灵，你的神魂已经被污染了，你的精神体中混入了其他的意志！” 这声音如同洪钟大鼓，轰然在这大厅中发出混响！ 威灵倏然而惊，身形闪烁，刚要有所动作，却陡然间就被禁锢了！ 威灵的身体保持了一个欲动非动的状态，那到金色的慧体却陡然离体而出！ 在这一瞬间，威灵已经判断出，能在弹指间禁锢自己的，除了祭魂世界的金袍祭司，就是帝国的太上。 那怕诃子到此，也不行！ 当年太上在救人的时候，转念之间就可以禁锢威灵，但那时候威灵仅仅是高阶的术士，现在已经是顶级术士了！ 金色的慧体现身的瞬间，金光一闪，整个大厅都被强大的精神冲击弥漫，大厅内的所有事物，都在那一刻发生了高频的颤动！ 伴随着精神冲击，威灵的身体禁锢状态，也瞬间宣告解除。 慧体与身躯瞬间汇聚起来，化身为能量体。 一道光亮，在威灵的眼前骤然点亮！ 这不是本源术法，这是一种更高层面的精神术法，直接作用于威灵的感知，让他瞬间失明！ 威灵马上切断了视觉感知，采用慧眼看待世界！ 一转眼，他看到自己置身于昏暗的小广场上。 事实上，他还没有进入末日堡垒。 威灵快速用慧眼扫视一下周围的环境。 依然是那熟悉的叹息之渊。 混合了山体暗湖水汽的空气，远处的流水声，幽暗的空气，一切都那么静谧和谐，似乎都在向威灵证明，先前进入大厅后的一切，都是幻觉。 威灵可不认为这是幻觉。 他还是那个观点，能在弹指间禁锢自己的，除了祭魂世界的金袍祭司，就是帝国的太上。 威灵突然涌起一个念头，该不会，自己依然还在那地下空间的祭魂世界门口吧？ 先前十多日的经历，包括与诃子的交流，与杨箬兰寻找到线索、回灵湖城查验结果，这些其实都只是幻觉？ 还有，自己或许根本就没有修炼出慧体？ 威灵有些茫然，心念一动，金色的慧体瞬间离体而出，在幽暗的环境中熠熠发光。 威灵刚松了一口气，一道信息陡然在自己的识海印入： “你觉得那金色的玩意儿，是慧体？” 第八卷寂静武装 0497我是芥子 在威灵的惊惶中，继续有信息在识海响过： “如果真的是慧体，你会怀疑而自我求证？ 慧体与本体之间，是本我和智我的关系，举手投足之间，彼此契合，就像你理解的量子纠缠关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堪不透，真不知你如何修炼到顶阶的！” 威灵神色剧变！ 这失态，不是因为这神出鬼没的高手，能在他这样一个顶阶的智慧术士、本源术士识海中随意印入信息，也不是因为自己无法判断对方在哪里……而是他惊恐的发现，对方给自己印入了这道信息，那离体而出的慧体，好像并不知道！ 这说明，那金色的慧体离体后，根本没有和自己的躯体有心神相通！ 当日在祭魂世界出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独立活动而自己不知道，当时就觉得没对，但鬼迷心窍却认为那道精神体的解释是合理的！ 刚有这个念头，威灵却发现自己的慧体瞬间消散，化作了点点金色的星光，回到了身体。 威灵立即有了一种大恐怖！ 自己并未主动召回慧体！ 与此同时，威灵心中涌起另外一种感觉，就是此刻自己以慧体方式离体而出，却陡然发现那身躯出现了未知的失态，其脸上再次出现诡异神色，似乎要背叛驱逐自己！ 于是，威灵毫不犹豫，慧体化作点点星光，霎时回归身体！ 两种截然不同的危机感，都是威灵自己在觉得，每一个都是符合自己判断的！ 但这绝对是矛盾的，到底哪一种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就在威灵惶惑纠结之际，他发现周围的昏暗尽去，光线突然变得明媚，两侧的山崖都飞快长出了无尽的花草，小广场的地面变成了草地，还有许多蝴蝶在翩飞，蜜蜂在追逐花香。 恍然间，他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老人正背对自己，老人的身体发出莹莹的白光。 下一瞬间，老人转过身，含笑看着威灵。 老人须发洁白，两撇长眉，坠落到脸庞，长须及胸，玄色长袍在风中微微摆动。 威灵如遭雷击，他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芥子前辈，是您吗？” 威灵不敢置信地丢出信息。 在当年，在突破诃子将他丢进源灵世界的陷阱，安全回归后，威灵一直想不通有关芥子前辈的事情，后来就直接以为那是自己深陷源灵世界中的幻觉了。 此刻让他再次见得芥子前辈，如何不惊？ 芥子看向威灵，含笑点头： “是的，是我，但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芥子？ 我现在这种状态，是智慧术士的慧体出行，你应该能看出来的。” 威灵点点头，躬身行礼： “是的，前辈，我知道您是慧体出行，我一直在思索，当年在源灵世界，我是如何见到您的，我一直不相信，那时候我的一指复合单字诀术法，能够破开虚空，进入母星的历史时空！ 那g205金属行星，真的会是我无意中在一百多年前的时空中丢入母星的吗……” 芥子先是一阵错愕，然后嘴角露出笑容，微微摇头： “威灵，你说的事情，我并不清楚，没有这个记忆。” 威灵愕然： “这怎么可能？我清晰地记得您，以及您当时给我的任何一条信息……不然的话，您为什么认识我呢？” 芥子再次微笑，身形一晃，化作了一个光团。 威灵大惊，这不正是在帝都诛灭神曲时的那个光团吗？ 太上！ 帝国的太上，石龙子（姬天龙）、零余子和使君子的老师！ 威灵一直暗中怀疑的那位隐藏在帝国那浓密阴影后的太上。 那团光球颤动一下，再次恢复为老人形象，含笑询问： “有过在帝都共同诛灭神曲的经历，我能认识你，这很奇怪吗？ 我记得从未告诉你，我曾经就叫芥子，你能知道这个名字，我比你还要奇怪。” 威灵目瞪口呆！ 他揉了揉眉心，一定是哪里错了，这不合理！也不科学。 “不对，不对，如果您就是太上，太上也是芥子，那为什么当年诛杀神曲，你会以一个光团的形式出现，而不是这样的人形慧体？有什么必要隐瞒您的形象？” 芥子点头微笑： “那是因为诃子在一旁啊，我不能让他看到我，我和他是老对头，一见到我，或许他会记起一些事情，时机不到，最好不见！ 你们这次就是时机选择不对，早早去了九幽，去了祭魂世界，引出了你身体的大问题！ 那祭壹大祭司是在胡闹啊！你现在还真有点麻烦。” 然而，威灵此刻的心智，却并未如同他一向的淡定洒脱，依然纠结在芥子、太上的身份上，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身的麻烦。 他超强的大脑算力，瞬间想到了另外一个疑惑，他马上询问： “那么，皇室姬氏，有个神秘的大长老，肯定就是您了。” 芥子点点头，没有否认。 威灵的诸多疑惑，瞬间就得到了解释。 就刚才那般神鬼莫测的精神力术法，想要抹掉、更改一些帝国高层，比如姬天龙、姬海浮、守护九子、慕容氏诸人的记忆，实在不要太简单！ 同样，也只有芥子，或者说太上，与祭魂世界的祭司合作，像诃子一样，学习残魂祭司的各种灵魂术法，才能基于这些知识建立九鼎结界！ 帝国的九鼎结界，连接了每一个帝国的公民，太上可以通过结界清晰知道每一个人的想法！ 太上向前一步，含笑丢出信息： “威灵，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这些都不重要，今后你都会全部明白，你不要怀疑我保护帝国的心愿！” 威灵猛地后退一步，毅然驳斥： “就因为一个高尚的理由，就去施展一些猥琐的手段吗？ “玄明、南星、鸦胆、羽涅他们何其无辜！ “那些被章龙胆吞噬的女人何其无辜！ “要保护这个世间，这个帝国，问过他们的意愿没有？” 太上依然笑得和煦，却对威灵的质疑和驳斥不做回答，丢出了另外的信息： “你和诃子在祭魂世界中，与九大金袍祭司谈话中，毫无顾忌，诃子那蠢材，动用根本心念，谈及了那位不能提及和想起的存在，九大祭司也不知深浅，加入了谈话，这引起了九幽中那些神魂残片和残念的汇聚惊醒。 其实就在你们提及祂的那一刻，山头上你的躯体中，那家伙残留在祭魂世界的意识碎片就活过来了。” 威灵却依然不管不顾，甚至都不用念体丢出信息，跳脚咆哮： “胡扯！我就是我，慧体与我俱为一体，他所见，我所想，瞬间互通明悟！” 太上呵呵一笑，依然不对威灵的反应有任何回复，只按他自己是思维发出询问： “神曲？依然是你吗？嗯，也只能是你！ “你应该还不是那位的真正神魂，只是祭魂世界中的残念，加上这具躯体中以前产生过神曲，具有天然的吸引力和因果关系，因此，你再次复活了！” 威灵不再怒吼咆哮，陡然间平静下来，看着太上，冷漠无比： “不，不，这次不一样，说我是神曲，也对，我在瞬间就已经明悟有关神曲的一切经历！当然，我也是威灵，我们是一体的，不是么？” 这次威灵的心智没有漏洞，从羽涅的死亡开始，然后是云轴死亡，到灵湖城虐杀饭冢真弓，再到祭魂世界幻境的刺激，他的内心不再一味的纯善，他也有了戾气！ “这世间，终究还是需要一些戾气的，不然，都没有血性了！ “或许，戾气这个说法，是站在你们这个角度看的，事实上是，我在反思自己的言行，我就应该是一个滥好人吗？ “你们所做的一切，我真的认可吗？” 太上的神色依然平静微笑，就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威灵的变化，还是在面对以前那个威灵一般： “有了杀戮，有了杀意，心中自然就多出了暴虐之气。 “这对你来说，是一种完整的体验，但要保持自己的清醒，上次的神曲，并非是外神的神魂苏醒，而仅仅是一些意识残片受到刺激产生了灵智，而这次，却与之不同，你就当是自己晋升超阶术士的心魔劫吧！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就当这心魔也不过是那迷梦一场！ “有梦想，就有未来！ “记住，如果实在搞不定他，就回帝都，我们在九鼎结界内盘他！” 太上的语意愈发轻松，甚至用上了小年轻人的遣词用句。 丢出这些信息后，太上的身形也化作了点点星光，散入四周和煦的风景中。 转眼间，和煦的风景渐渐变淡，最后彻底消失。 威灵站在那依旧昏暗的小广场上，默认无语。 刚才自己的所有言行举止，宛如一场闹剧，自己就在身体中冷眼旁观！ 或者说，是自己故意做出了歇斯底里的行为，去试探那个冷漠而坚毅的金色慧体！ 但是金色慧体的辩解和发泄，无一不打动威灵的内心。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如何才能在基于自身本我的基础上，作出清晰的界定呢？ 威灵不知道，但无疑身体内的两种想法，都对太上所谓的“心魔”一说，有几分认可。 …… 威灵在小广场上站立了许久。 直到深渊之外的暮色降临，小广场上连头顶那小小的一线天光都没有了，变成一片黑暗。 小广场上那原本会自然亮起的灯光，并未如约点亮。 威灵用慧眼一番检视，知道杨箬兰已经不在里面了。 或许，她算是做出了决定，不再呆在这空寂的地下堡垒了。 威灵并不打算及时离开，转身朝着当初和萧独活他们几人一起徒步进来的方向慢慢行走。 就在行走的过程中，他的心神其实一直沉浸在识海深处，检视自己的所思所想，先前芥子前辈给了他太多的压力。 心魔？ 但无论怎样变化角度看待、无论怎样将所有的细节和言谈举止掰碎了分析，威灵依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心魔。 芥子前辈，哦，不，太上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有心魔？ 即便故意地咆哮失态，这些都不过是自己表达不满和试探的方式，都出自本心，并非情绪不受控。 大家都是顶阶以上的智慧术士，难道太上就没有可能判断出错吗？ 威灵根本就不这样认为。 但是，既然这样自信，那为什么内心却要反复纠结？ 他想找人倾诉或者咨询，却觉得有些茫然，不知道找谁去。 这一刻，他感到无比的孤独。 这不是因为独自行走在黑暗的深渊底部。 他在第一时间，想到闪身回到灵湖城，找守宫，让她帮忙分析一下。 但他马上放弃了，守宫没有术士修行的经验，最多是给自己安慰。 我还需要侍女的安慰？切，笑话！ 然后，他想到了守护九子、萧独活、柳西河、密蒙、姬常山等人，但是，他们都在帝都。 威灵不想回帝都，他有一种淡淡的警意，让他有点警惕太上。 回到帝都，在九鼎结界之下，自己不太可能逃脱的，万一太上认定自己的慧体就是神曲的复活，那么，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慧体，就算完蛋了。 他还想到了谢芜荑、姬琥珀，却苦笑摇头，还是不要招惹她们，谢芜荑不知道，那姬琥珀明显每次见到自己，心率都不一样。 还是等自己走到术士的尽头，或许，才会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他甚至还想到了将离和宛童。 将离那边，就不要去打扰他平静的生活了，宛童呢，他肯定在某艘民用级的载具上驾驶，多半也在帝国九鼎结界范围之内，算了。 这么一想来，能与自己分享交流的人，现在都在灵湖城了。 威灵却依然不想回灵湖城。 自己算是灵湖城唯一的顶阶术士了，弟子们、二代弟子和四大门阀、七大世家的分支家主，都只会对自己恭谨赞同，就算李陵游还保持了一些大咧咧的习性，但也不多了，他还要陪他的圆脸姑娘呢。 走走停停，黑暗中的黑袍术士，如同一道行走在深渊底部的残魂一样。 威灵似乎感觉到自己内心的虚弱，于是，他摇摇头，呵呵轻笑一声，身形一个闪烁，已经出现在星空下的荒原。 或许，我早就该为自己的存在多做考虑了，弟子们的身世来历，基本上已经有了明确的信息，也罢，就此放手吧。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或许就是自己的使命了。 既然轮回者云轴都明确说了，自己不是天才者，那么：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到哪里去？ 星河璀璨，却是深空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