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反派的团宠闺女》 第1章 穿了?穿了! 大年初二,纷雪初霁,街上张灯结彩,行人走亲访友络绎不绝,一片欢乐奔腾的气氛。 晟王府门前,站着个约摸着四五岁的奶娃娃,头顶上绑着两个小丸子,系着红色头绳,像是跑了许久,气喘吁吁的站在晟亲王府门口。 晟亲王府门上停着一乘轿撵,季裳初环视了一圈,大概因为体态娇小,没有人注意到她,季裳初拎着裙摆钻进了轿子里。 轿子里十分暖和,里面的小几上摆放着礼物,榻上还有毯子,季裳初拿毯子蒙住脑袋,挨了两天冻的她,舒舒服服的睡了起来。 半晌后,楚尧从府里出来,吩咐底下人,“让轿夫走快点,莫耽误了给母后请安。” 他急匆匆的入了轿撵,坐在榻上,看着一旁毯子下圆鼓鼓的东西也未曾在意,只当是盖的给太后的礼物。 行程过半,轿夫进了宫门。 季裳初伸了个懒腰,发出了一小声孩童的嘤咛。 旁边的毯子里伸出了一只小手,且搭在了自己的腿上,楚尧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把掀了旁边的毯子,毯子下的小东西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 楚尧冷冷的看着旁边的这个小丫头,一向不喜小孩子的他立刻马上动了想把这丫头扔出去的念头。 谁知,季裳初却扭着小身体噗通一声跪在他脚边,抱住他的大腿,糯糯叽叽的喊:“晟王殿下!初初终于找到您了!” 楚尧冷眼看着,十分抗拒这小丫头的触碰,拎着她的后领把人拎起来,“你是哪来的?” 季裳初:“我是来投奔晟王殿下的!有道士给我算过了,我是旺爹命,只要晟王殿下收留了我,保证殿下以后衣食无忧!官位亨通!驰骋沙场!所向披靡!” 季裳初也十分无奈,她不过是凌晨零点在球球阅读看一本男频爽文小说时,觉得一开始被长胜将军屠城的村落太无辜,吐槽了一句作者太冷血,自己便穿进了这狗血小说里,成了一开始被屠的村子里的村民。 如今,全村上下只有她一个人侥幸逃生。 而这本小说的里,魏国最有权有势的人,便是面前拎着她后领的这位,她自然要抱住这位爸爸的大腿才能活下去。 只是,原文里还说了,这位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还尤其不喜欢小孩子。 季裳初也是拿命来试的。 她揪着楚尧的斗篷,一张娃娃脸上还带着婴儿肥,鼓着腮帮子撒娇的模样可爱又可怜。 还没等楚尧动手把他丢出去,季裳初便很自觉道:“若晟王殿下不嫌弃,初初今日便认您为干爹,您以后便是初初的爹爹了!爹爹受初初一拜,爹爹过年好。” 悬挂在半空中的季裳初很有礼貌的拱手作揖,很像…画像里拜年的福娃娃。 季裳初看楚尧还没有要接纳的意思,小嘴便跟抹了蜜一样的巴巴奉承:“爹爹能文能武,闻名天下,初初以后一定好好孝敬爹爹,给爹爹养老送终,爹爹可千万不能抛弃初初!” 第2章 一日为爹终身为父 楚尧听完她这番话,立刻觉得手里的小东西十分烫手,他一松手,小丸子立刻砸在他脚边,软嘟嘟的还颤了颤。 季裳初抱着楚尧的大腿:“一日为爹终身为父,爹爹虽然虐待初初,可初初以后还是会好好孝敬爹爹的。” “本王,要去给太后请安,”楚尧道。 季裳初点了点头,“初初跟爹爹一起去给皇祖母请安。” 她太了解这剧情了,大年初二第二天,楚尧进宫去给太后请安,因着年前收复边疆的人乃是楚尧的门客,故此皇帝在楚尧的茶里给他下了毒,以示警告。 这毒虽不至命,却也没有解药,楚尧晚年时,便是被这毒折磨致死。 小裳初心里盘算着,她待会儿若是帮助爹爹挡下了这杯茶,岂非大功一件? 她便更能抱着权臣的大腿好好活下来了。 轿子在寿康宫外停下,楚尧牵着一个小不点从轿子上下来,一旁的贴身侍卫薛浩看的有些惊呆。 这……大变活人? 但是楚尧并未给薛浩惊呆的时间:“让陌生人冲撞了本王的轿撵,你自己下去领罚。” 薛浩:“卑职遵命。” 但主子这么牵着这小不点的手,还说人家是陌生人,未免有些牵强? 进了寿康宫,太后的贴身婢女佩安立刻迎了上来,将楚尧手里的礼物都接过来,“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楚尧:“佩安姑姑免礼。” 佩安看到一向不喜小孩子的晟王领着这个小姑娘进来时,亦是很惊讶,且这小姑娘冲着她甜甜的笑,当真是可爱极了。 佩安道:“太后她老人家知道您要来,早早的便等着了,您快进去,只是不知这小姑娘,是谁家的?” 楚尧冷冰冰的丢下两个字:“捡的。” 裳初被楚尧拉着往里走,还不忘回过头来跟佩安姑姑解释:“我是晟王的女儿,我叫季裳初,我今年五岁了哟!” 佩安:“!!!”他们王爷终于想通了? 季裳初一进了太后寝殿,便松开了牵着楚尧的手,穿着厚重的棉袄,摇摇摆摆的跑到太后所坐的榻边,奶唧唧的大声嚷着:“皇祖母,裳初来给皇祖母请安啦!” 还不等太后有所反应,裳初便一个大礼跪在太后跟前:“裳初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您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一见这聪明的小丫头便满心欢喜,楚尧跟在裳初后面进来,跪在地上请安问候,可太后的眼神也没落在他身上分毫。 太后将裳初唤过来揽进怀里:“跟祖母说,你是谁家的小丫头啊,当真可爱极了。” 裳初心里清楚,不怪太后对一个陌生的女娃如此热情,是因为当今陛下有十四个皇子,却没有一位公主,太后喜欢小女娃,自然拿她当宝贝。 裳初的小脸上堆满了笑,糯糯的开口:“我是晟王殿下楚尧的女儿,我叫裳初,我今年五岁啦!爹爹今日终于舍得带初初来给皇祖母请安了,初初好想念皇祖母!” 第3章 认爹 太后捏了捏裳初的小脸,瞪了眼还在跪着的楚尧,“你这糊涂东西,初初都五岁了你才带她来见哀家,你不知哀家想要个小孙女?!奈何你皇兄膝下全是皇子。” 楚尧从地上起身,看着太后怀里油嘴滑舌的小崽子,有些无奈,“刚从大街上捡的,母后若是喜欢的话,便留给母后吧。” 季裳初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楚尧,“爹爹是不要初初了吗?是不是初初哪里做错了惹了爹爹生气?初初知道错了,爹爹不要扔下初初!” 太后听完小心肝的这番可怜话,立刻威声责备楚尧,“哀家觉得初初很好,你别总板着个脸,你吓着哀家的孙女了!” 楚尧有种捡了个狼崽子回来的感觉,且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崽子,还不是很好对付。 他看着季裳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意味明显:你给本王等着。 裳初吓得直接把小脑袋埋进太后怀里,躲开暴躁爹爹的凶狠眼神。 太后手里的佛珠立刻砸向楚尧:“再瞪哀家的小孙女你试试!” 稍后,帝后与嫔妃们一起过来给太后请安,十四位皇子有五位均已成年,封了王候爵位与封地,年下也不曾回京。 其余的九位皇子,看着从天而降的妹妹都满是欣喜,围在太后身边逗着初初玩。 偏偏季裳初又是很讨人喜欢的那种,追着几个哥哥们要玩具,没一会儿便闹得四下欢声笑语。 季裳初心里累,她为了活下去都卖萌不择手段,原本十六岁的实际年龄,为了搞事业强行降智到五岁。 这五岁的小体格跑了没一会儿她便气喘吁吁了,靠在楚尧身边歇息。 楚尧的脚尖踢了踢她。 裳初抬着小脸看他,有些不知所措。 楚尧道:“别闹什么幺蛾子,小心出了宫本王揍你。” 季裳初呆呆愣愣了两秒想对策,以她这个五岁的小体格,恐怕连楚尧一个拳头都挨不住。 于是,两秒钟后,季裳初放开嗓子哇哇大哭。 “皇祖母,爹爹说了要揍死我!爹爹要揍死初初。” 楚尧:“??” 他也学聪明了,不等太后开口训斥,他便将裳初拎起来抱紧怀里,温声哄道:“初初听错了,爹爹不是说揍你,是说带你去御花园走走。” 太后点头,“量你也不敢碰哀家的小孙女。” 楚尧请安告退,单手夹抱着季裳初,带她往御花园走。 季裳初怕摔下来,两只小爪子紧紧的揪着楚尧的衣裳,“爹爹,御花园冷,要不咱们还是去找皇祖母吧!” 楚尧:“不想死的就闭嘴。” 楚尧将人扛到御花园,把人扔在大石头上让她坐着,“你到底是哪来的?” 季裳初:“荆州平塘县季家庄。” “你爹娘呢?” “前几日秦大将军屠城荆州,我爹娘都死了,”季裳初坐在石头上托着腮,作出一个忧伤的表情出来,“爹爹是不是还要问荆州离京城千百里路初初怎么来的?有人贩子想拐卖初初,初初被他带到京城后逃脱了,听闻爹爹一世英名,初初便来投奔爹爹了!” 第4章 敬茶 楚尧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若有所思。 这丫头像只小狐狸一般的狡猾,哪里像五岁这般简单。 季裳初张开手臂,软软萌萌的撒娇,“爹爹,好冷,咱们回去吧!” “到太后跟前给本王安分些,若是再挑拨是非,当心本王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语毕,楚尧将小东西拎起来,不怎么温柔的夹抱着。 再回寿康宫,楚尧入座,皇后蒋曦刚好沏茶回来,婢女将茶水端给各位嫔妃主子,楚尧面前,自然也有一杯。 皇帝道:“天寒地冻的,四弟方才出去肯定觉得冷了,快喝杯茶暖暖身子。” 楚尧不疑有他,端起茶杯来。 季裳初却不安生,揪了揪楚尧的衣衫:“爹爹,这杯让茶给初初吧。” 一杯茶而已,楚尧也没多说什么便让给了她。 皇帝的谋孔微微缩了缩。 季裳初端着茶杯,转身走向皇帝楚豫,跪地敬茶:“初初今日初见皇伯父,便觉得甚是亲切,因此特地前来奉茶,皇伯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还将手里的茶杯往前递了递。 皇帝与皇后对视一眼,皇后淡淡的摇了摇头。 将此一切尽收眼底的楚尧,稍稍意识到了些什么。 楚豫慈祥的笑着接过茶杯,没急着喝,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将季裳初抱进怀里,笑道:“老四家的小丫头还真是懂规矩,也惹人怜爱,看的朕都羡慕了。” “皇伯父,再不喝茶便要凉了。”季裳初天真的提醒道。 楚豫一低头,对着季裳初,眼神略阴冷了下来,“你把茶水端过来给皇伯父,那你爹爹喝什么呀,初初不怕你爹爹吃醋?” “一杯茶水而已,有什么可吃醋的,皇兄饮下便是。” 正此时,皇后给了身旁的婢女一个眼神,她的婢女会意,立刻道:“皇后娘娘的茶凉了,奴婢去给您换一杯。” 小宫女俯身拿茶水,一个不小心,连带着初初敬给皇帝那杯也打翻,小宫女立刻跪地请罪:“奴婢该死,奴婢无心之失,望皇上与娘娘恕罪。” “臣妾管教宫人无方,皇上……” 楚豫道:“一杯茶水,原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杯茶是初初敬朕的,贵在心意,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小惩大诫。” “那臣妾再去给皇上和晟王殿下泡茶来。” 茶水再次端过来,众人都想着季裳初会再次给楚豫敬茶,不料楚尧却把人唤走:“初初,过来爹爹这边。” “哦,”季裳初巴巴的跑过去。 方才楚豫阴冷的眼神,她这个五岁的童身见到之后会本能的后怕,就连小手还都不受控制的打着抖。 经此一事,楚尧愈发觉得,这个小丫头,绝对不简单。 这插曲过后,就连太后也是一直板着脸。 夜宴过后,楚尧带着季裳初回王府。 半路,轿撵之上,楚尧问道:“你是如何知晓那杯茶有问题的?” 季裳初虽然慌乱,可却也努力压制住面对楚尧强势之下恐惧感,作出无辜的表情来:“什么茶有问题?爹爹在说什么?” “哼,季裳初,不要自作聪明。”楚尧也不打算再逼问她些什么。 第5章 打起来啦 楚尧回到晟王府,薛浩迎上来禀告:“王爷,胡将军之女已经到了王府了,嬷嬷带着人去了清荷院。” 季裳初知道他们说的人是谁,胡彤将军之女胡娆娆,因为胡彤是楚尧的得力手下,战死沙场后,妻子殉情,只留下了一个女儿。 只是,这个胡娆娆及笈后,三番四次的要爬楚尧的床,最后也是不能忍受和亲塞外而幽幽自尽。 虽说下场凄惨,但生前做过的事情也确实可恶。 … 楚尧瞥了一眼这个尚不足他腰腹高的小东西,“把她也带去清荷院,找几个稳重的嬷嬷伺候着。” 他说要便完府里走,楚尧腿长,季裳初要揪着自己的裙摆小跑起来才能追上他,“爹爹,你去哪儿啊,您累了一天了,要不要初初给您揉揉胳膊捏捏腿?” 她才不要去跟胡娆娆住一个院子。 眼看着季裳初就要追上,谁知却突然停了下来,季裳初的脑袋“砰”的撞在了楚尧的腰背上。 这五岁的小身板太不禁撞,季裳初弹坐在地上,鼻子酸酸的,生理眼泪一下就滑落了出来,“爹爹是想要撞死您的心肝宝贝嘛!”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楚尧还算道德,没等季裳初开始哇哇大哭,便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揪了起来。 他吩咐:“带她去清荷院休息,她要什么给她什么,好好伺候着。” 楚尧弯腰,但还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季裳初:“虽然本王不知道你如何知道那杯茶有问题,但你帮过本王一次,本王日后会好好待你。” 季裳初阿谀奉承着抱大腿:“孝敬爹爹是初初的本分,小事一桩,爹爹不用太过挂怀。” 楚尧:“……”还挺会顺杆爬。 “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东西没有,本王让人去给你准备。” 季裳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要是能打会儿王者荣耀,再来碗螺蛳粉就好了。” 楚尧疑惑:“那是何物?” 初初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摸摸脑袋尴尬的笑了笑:“想要几身新衣裳,我这身衣裳都穿了好几日了。” “行,先去清荷院吧,薛浩你送她去。” …… 戌时三刻。 楚尧正准备就寝,薛浩突然带来了消息,“主子,清荷院的两位小姐打起来了,胡小姐脸上还挂了彩。” 本想宽衣的人又拢好了衣衫:“本王过去看看。” 清荷院,季裳初跟胡娆娆打的不可开交。 几位劝架的嬷嬷也都被误伤,手臂上留了几个红印子。 楚尧进来时,两位小祖宗还在地上打的不可开交,季裳初骑在胡娆娆身上,揪着她的头发当仁不让。 胡娆娆也攥着初初的头发丝,另一只手扯着的衣领,无意间将季裳初的脖颈挠的尽是血痕。 几位嬷嬷焦急的劝着,见着楚尧进来,行礼请安:“参见王爷。” “季裳初,你先下来。” 季裳初一见黑着脸的楚尧,自然是害怕,但输人不能输阵,她小胖爪死死揪着胡娆娆的发丝,先反咬一口:“她抓着我的头发,我动不了,爹爹得先让她松手。” “三个数,都给本王松手。” 第6章 打起来了 “三!” “二!” “一!” 楚尧数完数,两个小丫头同时松手,都灰头土脸的,还互相瞪着眼谁都看不惯谁。 “因何打架?” “她欺负我。”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 “季裳初,你说。” 季裳初头顶的头发乱成了鸡窝,两个小丸子头也没揪的歪歪扭扭的,歪坐在地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嬷嬷在给我收拾寝殿,我看院子里有只木马椅,便骑上去坐了坐,就她,直接把我从木马上扯到了地上,我的手心都蹭破皮了!” 说着,季裳初摊开自己的手掌心,手心里还残留着沙粒,手腕上面也被蹭破了皮,血渍都还没凝固。 楚尧的眸孔微缩。 胡娆娆看着楚尧的眼神,略有些害怕,委屈的解释道:“那是我爹爹给我做的木马椅,谁允许你上去坐的!你这个野丫头,也配碰本小姐的东西!” “你才是野丫头,看我不揍死你!”季裳初掐着腰,说着便又要上去拉扯胡娆娆。 她能被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欺负嘛! 显然不可能! 哪知楚尧拎住她的后领,季裳初跑了几下脚尖直接腾空了,被悬挂在半空中,还张牙舞爪的不肯罢休。 季裳初仰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唤了声:“爹爹,您可不能看着我被欺负啊!” “你是被欺负了吗?本王怎么看你豪横的很?” “我没有……” “你不经别人允许擅动别人的东西,娆娆,你不该上来便动手,两方都有错,先来互相道个歉,季裳初,你先来。” “凭什么我先来,又不是我先动的手,爹爹不要分不清亲疏远近了。” 季裳初的话才说完,胡娆娆突然变了一副脸色,浅浅的施了一礼,对季裳初道:“是娆娆不对,不该对初初妹妹动手,娆娆给初妹妹道个歉,初妹妹不要怪姐姐。” 虽然有些别扭,但楚尧对胡娆娆道歉的态度十分欣赏。 季裳初都看呆了。 她看文时便知道胡娆娆是洞庭湖高质量绿茶,却不想从幼时便这么茶香四溢。 装绿茶嘛! 谁不会似的。 季裳初上去握住胡娆娆的手,“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初初怎么会怪你呢,今日的事是初初做错事再先,还请姐姐原谅。” “妹妹千万不必这般客气,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那我以后就把初初当成我的亲妹妹一样对待了。” 楚尧总觉得,这两个小丫头话里有话风起云涌的。 可这番话又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当是时,给季裳初铺床的嬷嬷进来回禀:“王爷,小姐的寝殿都收拾好了,小姐可以沐浴休息了。” 楚尧点头,“天色已晚,季裳初,回你自己寝殿。” 季裳初对胡娆娆道:“妹妹告退了。” 胡娆娆:“妹妹慢走啊,有空多来姐姐屋子里玩。” 楚尧送季裳初回了她自己的寝殿,又嘱咐了一番:“他爹爹是国家功臣,为国捐躯,你若不喜欢她,互不搭理便是,今日之事,切不可再发生第二次。” “哦。”季裳初蔫蔫的点头,还是有些不满。 “明日沛国公府有宴席,给了本王请帖,本王明日不在府里,若回来听到你们两个再起争执,季裳初,本王先唯你是问。” 第7章 一山不容二虎 等等,沛国公府……? 季裳初沉思,那可是原著中出了名的汉奸府啊,打着为国鞠躬尽瘁的换取高官俸禄多年,外敌进犯时,却是第一个投降倒戈的。 她抓住楚尧的胳膊:“爹爹去赴宴也带上我一起呗,让别人都见见爹爹家的漂亮闺女。” 楚尧:“……宴席场上多政事,本王怕顾不上你。” “没关系的爹爹,我自己玩便是了,您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嘛!” “愿意跟着便跟着,只记得不要闯祸。”有这个丫头遮掩,也方便他办事。 …… 次日清晨,两个穿戴好的小丫头一出门便碰在了一起。 季裳初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便见胡娆娆假笑迎上来握住她的手,“妹妹如此一打扮,真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一点也看不出乡野气息呢!” 季裳初听出来了,哦,这是嘲笑她乡野村姑呢! 没事没事! 她甜甜一笑,拉住胡娆娆的手:“姐姐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点也看不出在为父亲守孝的样子呢!” 胡娆娆脸上的笑立刻挂不住了。 她扔开季裳初的手,转身便走,嘴里还嘟囔着:“到底是乡下来投奔的野丫头,一点也不懂规矩。” 季裳初看着她出院门的方向,便知道她是要去找楚尧,于是紧随其后,笑道:“到底还是姐姐将门之后,英姿骁勇呢,只是这脸上昨晚被我抓伤的地方还没好,当真是委屈姐姐这张脸了!” 季裳初哼了一声,超过胡娆娆去。 胡娆娆也不堪示弱,快步超过季裳初:“你一个乡野村姑,如何敢走在本小姐前面去,好好在本小姐身后呆着。” 季裳初走在胡娆娆后面,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换了换步伐,一脚把胡娆娆的鞋踩了下来。 胡娆娆生气的瞪着她,季裳初故作无辜,“不小心踩到姐姐的鞋子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姐姐不会怪妹妹吧!” “季裳初!你给本小姐等着,有本小姐在的一天,定不让你好过!” “那,我拭目以待。”季裳初才不怕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转身就走,还哼了一声,让提鞋的胡娆娆气愤不已。 季裳初快步闯进了楚尧的寝殿,下人们正在布菜,季裳初乖巧的很,跪地行礼:“初初给爹爹请安,爹爹万福金安。” 楚尧回头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小丫头,“起来吧。” 小姑娘打扮的干净利索,梳了半扎发,头上系着两对红丝带的蝴蝶结,依旧是红色的对襟裙,衣领上的狐狸毛毛茸茸的,衬的小人儿愈发可爱。 比昨天那个灰头土脸的样子要强多了。 片刻,胡娆娆也快步过来,恭敬的给晟王请安。 季裳初道:“雪天路滑,姐姐给爹爹请安来迟也是情理之中,爹爹可莫要怪罪姐姐。” 本是请安后要入席用膳的胡娆娆听到季裳初这番话后,又跪在原处:“王爷,娆娆不是请安故意来迟的,是因为……” 季裳初赶紧去扶她,装作无辜又心疼的姐妹情深状:“姐姐不用解释,请安贵在心意,爹爹是不会怪你的。” 第8章 小媒婆已上线 楚尧也道:“你父亲是本王手下的得力干将,为国捐躯,本王收养你乃是理所当然,娆娆,你只当王府是自己家便好,本就不用日日给本王请安。” 胡娆娆心中感动,“娆娆多谢王爷。” “哼,”季裳初爬上了椅子用膳。 用膳时,两个小丫头没少互相翻白眼。 中午,季裳初跟着楚尧去沛国公府,马车上,季裳初又有些打盹。 她靠在楚尧身边套近乎,“爹爹,你觉得我跟胡娆娆谁可爱啊?” 小孩子,自然是想要更多一点偏宠的。 楚尧面不改色,极度敷衍的语气:“都可爱。” 季裳初哼了一声,果然晟王爷是个高冷的大直男,怪不得人过而立还没娶到王妃。 王妃…… 不对,楚尧是有未婚妻的,楚尧的未婚妻乃是丞相高昌之女高宝瑾,但楚尧心怡的女子却是蒋如霜,蒋如霜最后为救楚尧,不幸坠崖身亡。 身为一个合格的女儿,她自然是想要爹爹早日寻到真爱的。 季裳初觉得自己今日的沛国公府行有了目标。 晟王的面子还是足够大的,方下马车,沛国公亲自出门相迎,“王爷大驾光临,真是让老朽的国公府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沛国公客气。”楚尧回头,将马车里的小东西抱出来。 沛国公一见着小姑娘也是觉得新奇,问道:“不知王爷抱得是谁家的姑娘?” “本王自家的女儿。” 季裳初也上道,见到长辈有礼貌的唤:“国公爷爷好。” 蒋诚还在云里雾里,晟王高冷不喜女色,至今未婚,怎么凭空多出来一个闺女来? 震惊之余,他回复季裳初的话:“小郡主好。” “快,带晟王殿下去花厅,给小郡主准备点心。” 院落一角,一枚风筝冉冉升空,大年初三尚是寒冬便已放起了风筝,倒是给人春的希望。 季裳初眼尖看到了,便央着楚尧:“爹爹,咱们去看放风筝的吧,初初也想玩风筝。” 楚尧对此并不感兴趣:“寒冬腊月的放风筝不合时宜,当心动坏手指头。” 季裳初皱着眉头,拉着楚尧的手往风筝方向走:“咱们去嘛去嘛,就去看一会儿。” 季裳初今日本就打扮的乖巧可爱,看起来软软萌萌的,让人没办法拒绝推辞。 楚尧顺着她,跟着她去了后花园。 沛国公府后花园里,蒋如霜拽着手中的风筝,一收一放间风筝越飞越高,在凌厉的寒风中挣扎起舞。 季裳初正思考着怎么给爹爹和蒋小姐制造机会呢,没想到真的是功夫不费有心人。 爹爹与国公家小姐乃是书院同窗,算是旧相识。 如今蒋如霜都成了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还未曾嫁人,外面的闲话也不少。 突然,蒋如霜的身影一个踉跄,空中的风筝突然断开,不受控制的往远方坠落。 伺候她的丫鬟给她披上了衣衫:“小姐,咱们回去吧,您看您的手都冻红了。” 蒋如霜依旧凝视着远方的风筝。 还是她的婢女注意到了这边过来了人,提醒道:“小姐,晟王爷过来了。” 蒋如霜回头,浅浅施礼:“小女见过晟王爷。” 第9章 不亦乐乎 季裳初抬头看了眼自家爹爹的眼神,眼睛直直的盯着人家小姐,啧啧,不像是传闻中禁欲高冷不喜女色的样子啊。 季裳初跑到蒋如霜怀里,“漂亮姐姐,是你在放风筝吗?初初也想跟你一起放风筝。” “这位是?” “本王的女儿。” 季裳初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爹爹收养的女儿,不是亲生的哦!” “王爷家的女儿很是可爱,”蒋如霜揉了揉季裳初的脑袋,“天太冷了小郡主,您放风筝会冻伤手的。” 季裳初若有所思,“那漂亮姐姐和爹爹一起放风筝,初初看着就好。” “本王还要去花厅赴宴,初初,不要胡闹。” “那爹爹去吧,我跟漂亮姐姐放风筝,不耽误爹爹的事情。”季裳初抱着蒋如霜的腰,铁定是不打算松手了。 楚尧一瞪她,她直接将脸埋进蒋如霜的披风里,只给楚尧留了个后脑勺。 蒋如霜微微一笑,“王爷去花厅赴宴吧,小女替您照顾小郡主便好。” “那多谢蒋小姐了,宴席散场后,本王来接她。”楚尧又嘱咐季裳初,“不许胡闹,要听话。” “知道啦,初初会很乖哒!” 楚尧刚走没多久,高宝瑾便来了后花园找蒋如霜,“霜霜,原来你在这啊,今日父兄来赴宴,我便也来找你玩了。” “瑾瑾,路滑,你先去我闺房等我,我陪小郡主放会儿风筝。” 高宝瑾看着蒋如霜身边的小丫头,白了一眼,“哪来的小孩子啊,你亲戚家的?小孩子不懂规矩,磕了碰了的又要哭闹,多烦人。” “这是晟王殿下的养女,初初小郡主,”蒋如霜对季裳初道:“这是薛相的嫡女,高宝瑾,也是晟王爷的…未婚妻。” 高宝瑾听完便来气了,准王妃的架势摆了出来,皱眉问道:“王爷怎么不经我同意便领养了个不明不白的女儿,这丫头看着便不像个懂规矩的,还不过来给本小姐请安。” 季裳初装作惊恐的躲在蒋如霜身后,“漂亮姐姐,这个姨姨是谁啊,好凶的样子!” “姨姨?”高宝瑾听完更生气了,“你喊她漂亮姐姐喊我姨姨?你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找揍,当心等本小姐进了王府,便让你无立足之地!” “瑾瑾,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你别吓唬她,绿衣,快去再拿个风筝来给小郡主玩。” 季裳初抱紧蒋如霜,“还是漂亮姐姐好,不像某些姨姨,就会皱着眉凶人,像个老女人一样。” “你再给我说一遍,看本小姐不撕烂你的嘴!” 高宝瑾说着便要动手,季裳初才不怕她,躲在蒋如霜身后冲她做鬼脸。 她十分的理解爹爹为什么多年不娶这个未婚妻回家一直耽搁着,如果是她,她也肯定不娶这么个泼妇。 反倒是,漂亮姐姐,人美心善。 下人取来风筝,寒风凛冽,蒋如霜先将风筝放高,才交给季裳初,“小郡主,咱们就玩一会儿,否则会冻坏手的。” 寒风凛冽,季裳初的风筝越飞越高,玩的不亦乐乎。 第10章 阴冷 花厅,楚尧被高宝瑾的父兄缠着被迫交谈。 “王爷与小女的婚事一拖再拖,不知今年可有完婚的打算啊,婚事一拖再拖,宝瑾如今都二十四岁了,再拖就成了老姑娘了。”高丞相摸着胡子,询问之间尽是透露着对楚尧的谄媚。 楚尧推辞:“边疆未稳,本王今年不知是否还要出征,今年不宜完婚,若薛相觉得本王耽误了高小姐,大可退婚,保全颜面,给高小姐找个下家。” 高昌一听这话便不愿意了,故作严肃:“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宝瑾同您的婚事已经定了六七年,您征战沙场,宝瑾和老夫也都理解,怎么会退婚呢!” “婚事是太后和高相决定的,谁也没同本王商量过,本王娶,是给您面子,不娶,也是情理之中。”楚尧说话,向来不留情面。 他一早便不喜这门婚事,若不是太后哭闹着让他妥协,这门婚事便不会存在。 高昌气的吹胡子瞪眼,可又不敢发作,他自然是不敢得罪楚尧。 后院,季裳初的风筝越飞越高,她的小身子都要被风筝给吊起来了,季裳初唤着蒋如霜,“姐姐,姐姐快来和我一起,我要抓不住了。” 季裳初的风筝被一阵大风往东吹着,蒋如霜还没来得及帮忙,季裳初的风筝便被挂在了树上。 初初一脸哀怨的抬头看着树上的风筝,转头看向蒋如霜:“姐姐,我的风筝没了。” “好啦,这风筝挂在高处,说明初初今年的心愿也会如愿以偿,去姐姐寝殿里暖和暖和,如何?” “好呀好呀!”季裳初很是欢心。 只是高宝瑾一时间受了冷落,难免更讨厌季裳初了。 她跟着一同去了蒋如霜的寝殿,靠在座椅上,看着季裳初翻白眼。 她觉得季裳初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也没有太顾忌,拉过蒋如霜来,阴阳怪气道:“你对这个死丫头这么好做什么,一看就是个白眼狼,快让她走,爱去哪去哪。” 蒋如霜劝她:“瑾瑾,一个孩子而已,你对她恶意那么大做什么,我倒是觉得初初很是可爱呢!” 季裳初抱着手炉暖手,巴巴的跑到蒋如霜跟前,“姐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快躲这姨姨远点,否则都要便黑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真当本小姐不敢揍你是不是?” 高宝瑾说着便真的要起身来追季裳初,季裳初身形灵活的躲开,让高宝瑾追着她满屋子跑。 “好了,初初,快别闹了,来姐姐这边。” 门外突然有婢女敲门,道:“小姐,老爷让您立刻去花厅一趟。” “这……”蒋如霜皱眉,她还要帮忙照顾季裳初,怕是没有空啊。 高宝瑾却道:“霜霜你去便是,我帮你看着初初,我总不会真的对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季裳初哼了一声:“就跟我怕你一样,漂亮姐姐你尽管去,我才不怕她。” “那我快去快回,初初要乖,瑾瑾你也别跟孩子一般见识。”蒋如霜道。 数十年的闺中好友,蒋如霜也觉得高宝瑾再生气,也不会对一个孩子做什么。 只是她前脚刚走,高宝瑾看季裳初的眼神便变得很阴冷。 第11章 宋玄卿 高宝瑾托着腮,蛮自信的冲季裳初招了招手,“小丫头,你过来。” 季裳初给了她一个大白眼,爬到软榻上去够蜜饯吃,才懒得搭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高宝瑾拍了拍桌子,震的茶几上盘子里的蜜饯都撒了出来,“吃吃吃,就知道吃,猪一样,也不知道晟王为什么会捡你这么个小东西回来,看着便让人心烦。” 初初重新抓了一把草莓干,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临了还白了一眼高宝瑾,那意思好像在说,老娘才懒得搭理你。 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的,季裳初饶了好一会儿才转回了方才放风筝的地方,不远处有栽着梅花树,这还是季裳初第一次见着梅花,颠颠的跑去学古人吟诗赏梅。 季裳初抱着树干往上爬,梅花树虽然不粗壮,但支撑一个季裳初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远处,有交谈声由远及近徐徐而来。 “少主此次抵达东隅,为的是寻求可以合作之人,但属下却觉得,沛国公此人见风使舵见钱眼开,如墙头草一般,并不可靠。” 少年一身雪白袍子,披着狐裘,绒毛遮住了半张脸,少年清瘦,有一种病欲的美感。 “沛国公是东隅两朝元老,虽人品不好,可却极具威严,他不是见钱眼开吗,你给他钱就是了。” 少年的嗓音清冽,让季裳初忍不住扒拉开梅树枝子想仔细看一眼树下的少年。 梅树枝子上簌簌的白雪落在了宋玄卿肩头,他顺着雪落的方向抬头,梅树上,一小丫头趴在枝头上颤巍巍随风而动。 季裳初咬了咬唇,自知被发现,虽说不是有意偷听,可估计也落不到一个好下场,她冲着树下的人露出来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她可不想刚穿过来就死回去。 咔嚓! 季裳初所抱得梅树枝子太过纤细,最终是没撑住晃悠悠的她,应声折断,季裳初本以为自己要摔个不死也残废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时,俯冲过后,臆想中的惨痛却迟迟没有传来。 几秒钟后,她先睁开了半边眼睛,面前便是毛茸茸的狐裘领子,和那位病欲少年的一双眸子。 季裳初怀里抱着一簇梅花,尴尬的能用脚趾抠出个洞来,她笑了笑,将怀里的梅花递上去,“小哥哥,给你花~” 宋玄卿将小丫头放在地上,季裳初还保持这递花的姿势。 他身边的侍卫,手放在佩剑的剑柄上,眼神望向宋玄卿,示意是否要杀人灭口。 而季裳初呢,自知跑了跑不了,只能皱着眉头往宋玄卿身后躲了躲。 宋玄卿对侍卫摇了摇头。 而后转身接过季裳初手里的花:“今日就当没见过我,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季裳初疯狂点头,她信,她太信了,这书里的男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宋玄卿转身离开,“还有,以后不要爬那么高,掉下来会摔傻的。” …… “少主,您的胳膊没事吧,要不属下找个大夫给您看看。” “无碍,一个小丫头而已。” 第12章 报仇 那人走后,季裳初心有余悸的站在原处。 她要走,刚迈出一步,便觉得脚下仿佛踩了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枚血玉麒麟的挂件。 “欸,大哥哥!”九歌抬头再喊,梅林中已经没有了那二人的身影。 季裳初捡起这块血玉麒麟的挂件,拿在手里正反看了看,血玉麒麟的反面有一个小小的宋字。 宋? 京城里没有宋姓豪门啊。 季裳初收好这块血玉麒麟,经此一事,她也没心情看梅花了,还是回到霸道爹爹的怀抱比较安全。 初初拎着自己的小裙摆穿梭在国公府里找花厅。 但不小心,像是又闯进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爹爹和薛浩一起从里面冲出来,且楚尧的手臂貌似是受伤了,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季裳初小跑着过去,“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楚尧看见季裳初,情急之下,将自己手上的血抹在初初眉头上,蹭了她一个小脸。 楚尧把人抱起来,“季裳初,哭。” 季裳初:“……啊?” “帮爹爹个忙,你现在就大声哭,谁问你什么也别回话。” “哭?”季裳初眨眨眼睛,还有些许疑惑的看着爹爹。 楚尧点了点头。 季裳初放开嗓子开始哇哇大哭,楚尧的手捂在她的眉头上往外走。 季裳初哭的惊天动地,没一会儿便引来了人,楚尧抱着她走的光明正大,没一会儿便将花厅的几位大臣引了过来。 沛国公走在最前,看见楚尧怀里的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的,急忙上前来询问,“小郡主这是怎么了?哭的这么厉害?用不用老夫去给郡主找个大夫看看。” 楚尧走的步伐快,面色急促:“小孩子不小心摔倒了,脑袋磕在台阶上磕破了,本王带她去找大夫,不劳烦国公了,国公带诸位大臣回席吧。” “老夫府里有上好的府医,不如让府医给小郡主医治吧,王爷带小郡主出去还要费时去寻府医。”说着,沛国公便要上手去抱楚尧怀里的季裳初。 沛国公的手压在楚尧的胳膊上,正好压在楚尧伤口的位置,又仔细看着楚尧面上的表情。 季裳初一下子抱住楚尧的胳膊,嚷着:“爹爹,初初要回家,爹爹快抱初初回家呜呜呜~” 楚尧揉了揉她的脑袋,“乖,爹爹现在便带你回王府。” 语毕,楚尧再不顾其他,直接抱着季裳初离开。 季裳初在楚尧身后的身影中看见了方才梅树下的大哥哥,她手心里还握着方才捡到的血玉麒麟,哭的有一丢丢走神。 而她的眼神落在众多大臣中一位英姿卓卓的将军身上时,心里凭空腾起恶恨,这人,便是屠她满村的将军秦克。 这股子恨并不是属于她的,而是属于她所占有的这具身体,对这个杀她全家的恨。 季裳初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个声音,在对她说:“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帮我爹爹和娘亲报仇,求求你!” 季裳初下意识的默念了一句:“好,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第13章 吃啥补啥 季裳初被楚尧抱回了马车上,这才发现爹爹眉头上已经是薄薄的一层细汗。 初初立刻乖巧坐好,生怕碰到爹爹的伤口,内心慌乱紧张着:“爹爹,你受伤了吗?严重不严重?” “回府再说,今日的事情,你不许说出去半个字,否则,你该听说过本王的手段。” 季裳初瞥了瞥嘴,吓唬小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举起三根小手指头来发誓:“我季裳初,晟王家的亲闺女,今日之事如果说出去半分,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 楚尧白了他一眼。 “你全家包括本王和本王的母后,这个发誓不成立,重新换一个。” “哼!”季裳初有些哀怨的看着楚尧,爹爹这番话明显就是不信任她嘛! 但反应了两秒过后,季裳初扑通钻进楚尧怀里抱住她,“爹爹,你把初初当家人了嘛,初初好开心哦!” 小姑娘一脸的血,露着一排牙,模样又搞笑又磕碜人的。 但是,楚尧嘶的一声,“季裳初,你压到本王的伤口了。” “啊?”季裳初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挠挠脑袋,“我太激动了嘛,爹爹见谅,爹爹见谅哈!” 楚尧从袖口中掏出一块帕子来,捏着季裳初的小下巴给她擦脸上的血渍,“今日的事情,千万要保密,你年纪小,若有人想要套你的话,你也要多长个心眼。” 季裳初点头,模样傲娇急了:“那我又不是小傻子,能不知道多长个心眼嘛!爹爹你放心就是啦!有初初在,会万无一失的!” “算你识趣。” 楚尧勾唇一笑。 这小东西还当真可爱的紧。 回府后,楚尧去处理伤口,把季裳初交给了王嬷嬷,让王嬷嬷给她梳洗沐浴一番,洗掉身上的血腥味。 嬷嬷给她沐浴过后,又奉命给她的眉头包扎了一番,这样看起来,还真如同是受伤了一般。 看到季裳初受伤,最开心的人莫过于事胡娆娆了。 晚膳的餐桌上,胡娆娆将一块鸡头夹进季裳初碗里,“正所谓吃什么补什么,妹妹的头受伤了,吃了这块鸡头补补脑袋吧。” 鸡头上没有几两肉还都是骨头,难啃的很,正经人哪有给人夹鸡头的。 季裳初不开心,看向沉默用膳的楚尧,有些不开心啦。 她这伤口本来就是装出来的,爹爹就这么放任胡娆娆给她往碗里夹鸡头的嘛!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找爹爹,爹爹不管,那她便要犯回去了。 于是,季裳初用勺子舀了一块猪脑花,放进胡娆娆碗里,“那依照姐姐所说吃啥补啥,姐姐要多吃猪脑花,补补脑子。” 免得整天像个二百五一样的在这里惹人心烦。 胡娆娆瞪了她一眼,一样都是寄人篱下,凭什么王爷出去要带季裳初不带她,于是趁着季裳初弯腰来给她往碗里放猪脑花时,胡娆娆抬脚蹬在季裳初的凳腿上。 季裳初这一下没防备,凳腿一歪,她整个人便咚的一声直直砸在地上。 第14章 搬出晟王府 季裳初的手里还攥着筷子,筷子一下戳在肩膀上,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三秒钟后,斋堂一声号啕大哭响彻云霄,季裳初趴在地上死命的哭着。 而胡娆娆也是一下傻了眼,她只是看不惯这个野丫头,想要摔一下这个野丫头而已。 谁知道这个野丫头哭的这么惨,跟死了爹娘一样的。 胡娆娆慌了,从自己的座位上下来,站在一旁讪讪的看着。 而幸好,晟王什么都没说,只将那个野丫头抱起来出去。 季裳初被爹爹抱着回寝殿,心里越想越憋屈,“爹爹,是她踢了我的凳子,你看到没有?” “乖,抱你去找太医看看。” 初初看着爹爹这番表情,无法的难受了,“爹爹早就知道是她踢了我的凳子对不对,爹爹是想袒护她?明明是初初受了委屈。” 季裳初头上扎着伪装伤口的绷带滑落,被她一把扯开扔在地上,她看着爹爹的态度,委屈和伤心一下都涌上心头,季裳初挥着小爪子挣扎着不给他抱,“爹爹放我下来,我没事了,爹爹这般偏心,疼死季裳初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晟王养女好了。” 楚尧抱她抱得紧,听闻她这番话,皱了皱眉头,“初初,你乖,爹爹不会惯着她,因为你是晟王府的小主人,所以这个委屈你要先忍一下。” 季裳初有明显的被安慰到,但心里还是别扭的不舒服,小声的嗫嚅嘟囔着:“凭什么要我让着她,明明我比她小,爹爹应该更心疼初初才对。” “她父亲是保家卫国而牺牲,她是英雄的儿女,我们初初不与她计较,便是大人有大量,她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你,便是她有失风度,爹爹也不会次次忍让她。”楚尧揉了揉季裳初的小脑袋,低沉的声线,温柔又严肃,真的很适合哄骗小孩子。 季裳初奶唧唧的哼了一声,爹爹最会骗小孩子了。 她就暂且忍耐胡娆娆这一次,反正爹爹说了,不会容忍她一直这个样子。 季裳初的肩膀被筷子戳的肿了,重重的一个筷子印留在小肩膀上,让她原本白嫩嫩的小肩膀红肿了一块。 大夫给她擦了药,又剪了一贴小膏药给她贴上。 原本是快要好了的,但是大夫这么一折腾,初初又觉得疼得不得了,哼哼唧唧的不搭理站在一旁的爹爹。 楚尧的眼眸微微有些收缩,小姑娘这次,确实是受了委屈的。 夜深,楚尧看着季裳初睡着后,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他的寝殿前跪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是胡娆娆,被刺骨的冷风吹得发丝飘零,但又跪在他的寝殿前不肯走。 楚尧走到她的跟前,将胡娆娆从地上拉起来,未等胡娆娆开口认错,楚尧便先给了她台阶下:“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本王不会在意什么,但若是有人故意挑事,本王便不会坐视不理,今日之事初初不会再计较,但是若有下次,娆娆,你只能搬出晟王府。” 第15章 陷害 胡娆娆听见搬出晟王府几个字眼,又重新跪在楚尧跟前,“王爷,娆娆今天吃醋而已,并不是真的想摔季裳初,王爷明鉴,求王爷不要赶娆娆走。” 胡娆娆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地下掉,楚尧总是无法对小孩子心狠,最终也没说什么,只让伺候胡娆娆锋嬷嬷带她回寝殿歇息。 次日清晨,季裳初还没醒,便有人从外面敲门了,胡娆娆声音浅浅的,带着试探性:“初初妹妹,你醒了没有呀!” 季裳初一听是她的声音,翻个身继续睡,连搭理一下都没心情,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而门外的胡娆娆显然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又用力的敲了敲门,“初初妹妹,你醒了没有呀,姐姐来给你赔礼道歉啦!” 季裳初又烦躁的翻了个身,那被子捂住脑袋,小声的嘤咛了一声,“烦人鬼。” “初初,初初妹妹?”门外的胡娆娆气的跺了跺脚,这死丫头还敢摆臭架子,她都低声下气的来道歉了,这个死丫头还敢不搭理她。 她哼了一声,又夹着嗓子道:“初初妹妹,姐姐要进去了哦,姐姐给你带来了补汤。” 说着,胡娆娆指挥着婢女推门,踏着步子进去,故意踩出声音来。 季裳初忍无可忍,咬着嘴唇掀开被子,光着脚丫下床,拐出隔间,掐着腰奶凶奶凶的瞪着胡娆娆:“what''syourproblem?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我都没找你麻烦,你还敢大早晨的来刷存在感,你要找揍就直说。” 季裳初掐着腰,越想越气,白白嫩嫩的小脸气的有些发红,瞪着胡娆娆翻了个白眼。 简直无语。 如果不是爹爹说过不让她跟英雄的儿女一般见识,那她一个大嘴巴子就扇过去了。 绿茶就算了,还分不清场合的非要一茶到底。 胡娆娆按耐住心底的生气,被季裳初如此羞辱了一番后还要强颜欢笑,她端过婢女手中的汤来,去递给季裳初,“初初妹妹,姐姐已经知道错了,特地给你送来的补汤,给你补补身子的,妹妹便不要责怪姐姐了。” 季裳初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桥段她见多了。 不出意外的话,胡娆娆待会儿便要把热汤洒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陷害她拿热汤泼她。 胡娆娆硬是要追着季裳初给她送汤,季裳初也注意到了这个小丫头眼里一瞬间的阴光。 还未等季裳初伸手,胡娆娆便直接把热汤浇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汤药砸在地上碎裂,胡娆娆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手臂直接昏死了过去。 季裳初:“???”就这么晕了?演技这么差? 这碗上都没有她的指纹好不好?装也要装的真实点的。 伺候胡娆娆的嬷嬷听见声音赶紧过来,抱起胡娆娆来坐在地上哭,“小姐,小姐您可醒醒啊,您若是真的出事了老奴无颜面对将军啊!” 季裳初白了这主仆俩一眼,“她胳膊都烫伤了你还在这哭,带她去找大夫啊,要不然手臂留疤我可不负责,本姑娘要睡觉了,你们爱去哪去哪!” 第16章 发烧 老嬷嬷瞪了一眼季裳初,愤愤的抱着她家小姐离开。 而季裳初这副五岁的小身体嗜睡,趴在床上拱进被窝里便又睡着了。 楚尧来拎着人后背的寝衣将人被被窝里扯了出来,丢在榻上。 他揉着眉头,“季裳初,你们俩就不能有一天消停的?今天早晨又怎么回事?说说吧。” 季裳初揉着惺忪的睡眼,又钻回被子里,披着被子有些恼:“我都还没睡醒她便来招惹我,将自己带来的汤洒在了手臂上偏说是我做的,爹爹,初初委屈啊!” 季裳初抓了一个小毯子披在身上保暖,顺着床沿爬下来,走到爹爹身边抱住大腿蹭了蹭。 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嘛,就那一晚上坐了坐胡娆娆的木马椅,让她记恨到现在,处处找茬不说,还玩起陷害了。 “明日你搬去本王隔壁的院子去住,你们两个,不是冤家不聚头,本王就让你们聚不了头。” 季裳初奶哼了一声:“搬就搬,我早就不想跟她住在一起了,都要被她烦死了。” “本王要被你们烦死了。”楚尧抱怨。 季裳初则是抱大腿撒娇:“爹爹~初初最乖了嘛。” 次日傍晚,落日余晖,太后要见季裳初,晟王抱着她入了宫。 季裳初早晨在院子里堆雪人,到中午就蔫蔫的不自在,傍晚听说皇祖母要见自己,她哪里会放过这个抱大腿的机会。 季裳初窝在轿撵里软呼呼的睡觉,之后被楚尧抱着进了寿康宫,太后见着小丫头在睡觉,自然是不忍心吵醒她的。 可到底季裳初的小脸还是有一些通红,太后原本是想摸摸她的小脸让婢女带她去歇息的,这一摸不要紧,太后才发现季裳初小脸烫人。 “这小脸怎么这么烫啊,怕不是冻着了,快送哀家寝殿去,再让太医来瞧瞧。” 太后又吩咐青云:“去请太医,再去熬一记浓浓的姜汤来。” 太医来后不久,给季裳初诊了脉,楚尧这才知道小东西一下午蔫蔫的是因为发烧了。 太后给他一顿数落。 最后落脚点归到他的婚姻大事上:“你一个大男人,照顾个小姑娘难免不细心,前几日你皇兄还提起,高相多次提起你与宝瑾的婚事,哀家看,拖了这么多年了,晟王府也该有个女主人了,照顾你和初初。” “母后不了解儿臣的脾气?”楚尧剥着手里的橘子,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那一眼傲慢又清冷,让太后接下来的话都更在了喉咙里。 但叹了口气,仍是坚持道:“儿女情长在天家是最不需要的,你需要的是能稳定你地位的妻子,你皇嫂是他国公主,成婚前与你皇兄素未谋面,如今二人不也是情投意合?初二那日的那杯茶,母后再傻也看出端倪了,尧儿,娶了高宝瑾,对你没有坏处。” “母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在儿臣这里行不通,母后该知道儿臣的气性,儿臣当初若是想做皇位,那皇兄便无半分登位可能。” 第17章 养女 “尧儿!”太后乍一听他这番话,惊的心里为之一骇。 随即,她皱眉拍了拍一旁的扶手,“这话大逆不道,以后不准再说,你皇兄是君,你是臣,臣便该有臣的本分。” 楚尧轻轻勾了勾唇,哼了一声便再为说话。 不一会儿,青云姑姑来道:“太后,皇上带着闻太师家的小世子从阿哥所回来了。” 太后看了眼楚尧,似是在告诉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闻太师的夫人乃是太后的亲妹妹,孙子闻佑卿作为皇子伴读,也是常住在宫里。 他端端正正的跟在皇帝身后,跟在皇帝身后行礼。 有了孩子在,气氛便是能缓和许多,太后喜欢孩子,招过闻佑卿来又让宫女拿来了许多蜜饯糖果。 楚豫跟楚尧讨论着一些朝堂上的事情,突然听得内殿传来哭声,哼哼唧唧的小姑娘声音。 季裳初光着脚丫子跑出来,看到一圈熟悉的人后这才缓下神来,而后直接扑进楚尧怀里,“呜呜呜,初初以为自己被爹爹扔了。” 楚尧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缓和了许多。 “乖,爹爹不扔你,先去给你皇祖母请安。” 季裳初抬起小脸来,脸上还因为发烧而泛着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眼泪,几簇几簇的站在一起,又可怜又乖。 她依旧是倚在楚尧怀里,歪头唤了声:“皇祖母好。” 显然是刚刚被吓醒,说话动作的都约束着放不开。 “看给这丫头吓的,青云,快去看看给初初熬的药好了没。”太后面带慈笑,十分喜欢楚尧怀里的小姑娘,“皇祖母已经训过你爹爹了,怎么照看我们初初的,初初小人儿发烧了他都不知道。” “不怪爹爹。” 楚尧咳了声,“自然是不怪儿臣的,她一上午在雪地里打滚堆雪人,儿臣怎么说她都不听,发烧长长记性也好。” 季裳初从他怀里站定,蹙着眉嘟着嘴打量了他一眼,随后奶唧唧的哼了一声,小步的移开,投入了太后的怀抱。 “皇祖母~还是皇祖母最疼初初啦~” 她之前肿么没有发现这个爹爹这么坑女儿。 站在太后身边的闻佑卿看着比她低一头的小姑娘,头发因睡觉蹭的毛茸茸的,躲在太后怀里撒娇,可爱极了。 他拿了一颗蜜饯,抵到季裳初嘴边。 季裳初眨了眨眸子,伸手接过那颗蜜饯,笑着道了声:“谢谢哥哥~” “平甫跟初初很投缘呢,朕看不如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楚豫道。 平甫是闻佑卿的字。 楚尧一听这话,当场便有些绷不住了,眼神直愣愣的看向楚豫,颇有些厌恶他这句话。 “咳咳!” 硝烟味渐重,太后不声不响的咳了一声。 “初初呀,这是哀家妹妹的孙子,叫闻佑卿,字平甫。” 季裳初翻了翻自己的记忆库,闻平甫,男,忠臣人设,乃能文能武的朝廷忠臣,时任左都御史。 是个好人。 季裳初咬着那颗蜜饯牙齿不清的介绍自己,“我叫季裳初,是晟王爹爹的养女。” 第18章 吐了 “朕看这两个小的很是般配呢,不知三弟意下如何?” “臣弟看着不如何,初初才五岁,不及,皇兄膝下几位成年的皇子都没有成婚,何以就轮得上初初了。” 楚尧这话,就差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哈哈,倒也不急,朕只是随口提这么一句,朕也很喜欢三弟家这个小丫头呢。”楚豫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季裳初冲着楚豫翻了个白眼。 她才五岁,这个臭皇帝就开始打她的主意了,啊呸,等她爹爹崛起了,早晚打倒这个臭皇帝。 “初初,过来喝药了。”楚尧唤她。 季裳初是看到了那些浓浓的汤汁,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苦味,她假装没听见爹爹的话,闻佑卿递一颗果子过来,她便吃一颗。 “三。” 季裳初的耳朵支棱了起来。 “二。” 季裳初停止了嘴里咀嚼的动作。 “一。” “爹爹~药太苦了嘛。”她从小生病是宁愿打针都不吃药的。 西药胶囊她都很嫌弃,更别说又苦又涩的草药了。 季裳初的小手攥着太后的手指头,轻轻的晃呀晃,撒着娇想让太后帮她求情。 但太后没说什么。 楚尧也什么都不说,只是抬眼盯着她,无形中给人压迫感。 季裳初奶唧唧的哼了一声,端起小碗来,捏住鼻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然后…… “呕~” “快快快拿痰盂来,小郡主吐了。” “拿热水来给小郡主漱漱口。” 季裳初吐的惨烈,太后这边铺着的羊毛地毯让她吐的惨不忍睹。 季裳初感觉自己犯了错,吐完委屈巴巴的站在青云姑姑身后,看爹爹那黑脸的程度,让她把毛毯舔干净都有可能。 好凶哇。 季裳初在努力想对策。 三秒钟之后,季式惯用招数上场。 “哇!” 季裳初不确定这种场合楚尧会不会惯着她,但跑去祖母那边哭肯定是没问题的,季裳初趴在太后怀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皇祖母,对不起,那个药,药太苦了,初初喝不了。” 季裳初本来出门就被捂的厚厚的,这么一折腾,身上出了满满的汗。 太后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宽慰,“吐脏了地毯倒是没什么的,但是初初啊,生病了怎么能不喝药呢?” “儿臣带回家教育教育就好了,母后不必担心。” 这羊毛毯乃是藏北地区的羚羊毛,本就罕见,他留了多少年才攒了铺够能铺满整个寝殿的,让这死丫头一吐,整张毯子都不能铺了。 季裳初咬着牙趴在太后那小声的道:“皇祖母,你看爹爹好凶哇。” 闻佑卿又给季裳初递过去一颗蜜饯,季裳初一颗一颗的吃,当爹爹不存在的。 她很自信,在皇祖母这里,爹爹是不敢收拾她的。 再说啦不就是一张毯子嘛,至于这么小气。 她这个大宝贝还能没有毯子值钱? “时间不早了,今日初初就留在哀家这边,尧儿去雨花台歇息吧。” 雨花台是楚尧在皇宫的住所。 第19章 哭完去睡觉 楚尧显然是不打算把季裳初留在寿康宫的。 他道:“季裳初半夜睡觉不老实,会吵着母后,让初初跟儿臣去住偏殿便可。” 季裳初呢? 听见爹爹这番话,莫名的后背上冒冷汗。 她还在发烧,寿康宫的寝殿放着两个暖炉,烤的暖烘烘的,季裳初没一会儿便捂了一身汗。 小脸更是通红。 可爱津津的。 但这会子,可爱不重要,保命才重要。 季裳初抱住太后的胳膊:“皇祖母,初初晚上睡觉可乖了,不哭不闹的,连身都不翻的。” 楚尧抿了口茶,站起身,拎住季裳初后背的衣裳,把人从太后怀里提溜了起来。 季裳初被吊在半空中画了个圈。 小手抓啊抓刨啊刨的。 “劳烦青云姑姑,方才给初初准备的退烧药,再让人送一碗到雨花台。” “母后,那儿臣带初初告退。” 楚尧抱小孩是极不温柔的,再加上不怎么高兴,导致季裳初这晚怕的跟被猫抓住的耗子一样。 “爹爹~” “父王~” “阿玛~” “爸爸~” 楚尧瞪了她一眼,“说人话。” 季裳初鼓着腮帮子,又谨慎又小声的问:“爹爹,您不会把我抱回寝殿揍我吧?” 楚尧这一下有些没憋住笑,又打趣了一句小姑娘:“我们家初初可真聪明。” 季裳初:“!!!” 夜这么黑,她近距离打量起自己的爹爹,虽然很帅,但是也很冷酷啊,这么一笑起来,更吓人了。 “爹爹,商量个事情好不好?” “说。” “今天你不打初初,明天初初不打你,我们公平一点,好不好?” 楚尧长长的“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看来初初是有打爹爹的心思啊。” “呜呜呜不是,就是初初怕挨打嘛,爹爹驰骋沙场多年骁勇善战,那爹爹一巴掌下来,初初还有命活嘛!” 楚尧看这个油嘴滑舌的机灵鬼,倒也没说什么。 仿佛是原本死寂又平淡的生活有了一丝生气,像是平静的湖里,突然冒出来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 青云办事真是牢靠,楚尧抱着季裳初回到雨花台时,一个装着满满汤药的药罐子已经被送了过去。 季裳初差点当场晕倒。 她真的不想喝药,在家时便是,宁可被针扎青手背我绝不咽一颗胶囊。 季裳初深深的叹了口气,“爹爹,初初喝苦药会吐的。” “没关系,爹爹这没铺地毯,随便你吐。” 季裳初脑海里就几个字,怎么晕过去啊赶紧晕过去啊,那些军训的大哥大姐们都是怎么做到说晕就晕的? 但是她晕不倒啊,她的大黑脸爹爹已经在帮她盛药了。 “过来喝药。” 季裳初视死如归的表情走过去,端起药碗屏住呼吸,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表情,捏住鼻子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季裳初喝完药胃里不舒服,还是想呕出来,但是看到楚尧冷冷的眼神时,含着眼泪努力压抑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呜,呜呜呜,哇!” 楚尧点了点头,“自己蹲着哭,爹爹去偏殿给你铺床,你哭完去睡觉。” 第20章 太学 季裳初:“???” 剧情应该往这个方向发展吗?爹爹不应该哄哄她吗? 季裳初便哭便看着楚尧的身影远去,光打雷不下雨,眼泪是一点都没有。 片刻,季裳初止了哭声,跑腿坐在地上,嘟着嘴哼了一声。 今天爹爹是哄不好她啦! 须臾,楚尧抱了一床新棉被来,看季裳初还在地上坐着。 他一瞪眼。 季裳初立马站好。 楚尧是富养女的打算,将粉色的被褥塞进季裳初小人怀里,“去,自己铺床睡觉。” 季裳初:“????” 不带这么玩的! 她才五岁半哇! 初初虽然心里有怨言,但又不敢反驳什么,糯唧唧的抱着自己的小被褥去偏殿。 次日,楚尧上过早朝后来带她回晟王府。 五岁多的孩子大多懒床,季裳初被拎上马车时还死死抱着自己怀里的毛绒毯子,只穿了身寝衣。 楚尧闭目养神,便听见一旁躺着的季裳初在说梦话。 “学校里食堂的鸡腿不好吃,不如我妈妈做的,但是螺蛳粉是真的臭,上课都能闻到。” 楚尧听不懂她的语言,给她揪了揪毯子让她继续睡。 等到了晟王府,胡娆娆已经早早在门外等着,见晟王亲自把季裳初从马车上抱下来,她虽然不高兴,却也不表现出来。 “娆娆给王爷请安,府里已经备好了早膳,娆娆在等王爷回来用膳。” “你先去吃,本王先带初初去房间里换衣裳。” 胡娆娆看着晟王远去的声音,暗暗攥拳。 王爷的眼神甚至没有一刻是落在她身上的。 若没有季裳初,她便是晟王府唯一的小姐,若没有季裳初,王爷的疼爱关怀都该是属于她的! 从将军府跟来的嬷嬷小声劝告她,“小姐,您何必呢,大冷天的非要在这里受冻,您就算直接去用膳,王爷也不会怪您。” “你懂什么,我若是不争,只会让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欺负到我头上,我乃是将门之后,她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争。” 老嬷嬷虽然心里有话,但也没敢再说出来。 元宵过后,年节的气氛渐渐远去,胡娆娆五岁便在太学读书,太学复课,她自然是要回去用功学习的。 季裳初则在楚尧的寝殿里拿着笔乱涂乱画。 楚尧问过她要不要去太学,但是她高二以下的课程都学过了,去太学上五岁的课,不是等于虐渣嘛。 季裳初实在太无聊,列了一道函数题自己解着玩,求完定义域求值域,然后再算个单调性和增减函数。 原本讨厌的数学题这会子都成解闷的玩意儿了。 下午,胡娆娆从太学归来,手中抱着一摞书,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简直是拿鼻孔在看人。 季裳初:“??” 她不懂啊。 七岁最多也就三年级,很值得骄傲? 特别是早膳时分。 胡娆娆:“王爷,今日在太学,太傅叫我们学了诗经采薇,娆娆不过是读了几遍,便能背过了呢,连太傅都夸赞娆娆聪明。” 季裳初:“那你背一个给爹爹听听啊。” 第21章 天才 这样出风头的机会,胡娆娆自然不会放过,她自信又熟稔的开始背,“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靡室靡家,” “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胡娆娆只是微微一停顿,季裳初便把剩下的诗句都接了下来。 还装作很轻松很无所谓的样子。 季裳初说完便继续夹菜,完全忽视胡娆娆。 而胡娆娆又气又尴尬,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说什么。 她愣愣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往下背。 楚尧也只是道:“先用膳,用膳后本王会给你检查功课。” “娆娆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胡娆娆笃定道。 季裳初不高兴的拿筷子戳了戳米饭,小手托着腮,看着楚尧,“爹爹,我也要进太学好好学习,努力考取功名。” 而楚尧的眼神落在她跟前的碗上,米饭上插着两根筷子,着实不像话。 “你进太学之前,还是先在府里把规矩学好吧。” 把筷子插在米饭上乃是大不敬,是给死人上香之意。 季裳初也是第一次将筷子往米饭上插不知道有这种规矩,是而当楚尧在说让她学规矩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只当是自己因为跟胡娆娆争风吃醋惹了爹爹心烦。 季裳初不再吱声,自顾自的生闷气吃饭。 胡娆娆总算是占了上风一次,洋洋得意。 正月末,迎春花零零散散的开了几朵,到了二月中旬,一场雨的倒春寒,让这些迎春花在雨中散落。 季裳初由晟王亲自领着去的太学,太学祭酒都亲自出来笑脸相迎。 季裳初做了一张太学入门考核卷子,以满分成绩入了孩童班。 从这日起,京城里便流传着一件事,晟王捡了个天赋异禀的小娇包,这小娇包在家从未读书识字,做太学的入门考核题居然是满分。 季裳初入学的第一天也成了班里的佼佼者,一则是因为她是晟王的女儿,一则是因为她的入学考核题满分。 不过,大概还是前者的原因要多一点。 季裳初托腮,古代也内卷? 不过,她风光得意,胡娆娆心里便更是不喜欢她。 三月初,太学举行学子考核。 所有太傅和夫子都很看重五岁的季裳初。 考核前一夜。 高宝瑾来了趟晟王府,楚尧本不想接待,可这日巧的便是,太后在王府。 太后发话让高宝瑾进来,楚尧纵然不情愿,可也不想忤逆她老人家。 高宝瑾坐在太后身边,和太后闲聊着,季裳初跟胡娆娆放学回家。 本是饿惨了的两个小姑娘,急着去找爹爹一起用膳,看见主位上坐着的人时,均是一愣。 季裳初看了眼高宝瑾,叹了口气,随后背写自己的小书袋,摇摇晃晃的张开手臂往太后怀里跑,嘴也甜,“皇祖母,初初快想死您啦~” 太后接了个满怀,眼带笑意的揉着她的头发:“皇祖母在宫里就听说了,我们家初初可是太学里的天赋异禀的小天才。” 第22章 不敢反驳 一旁站着的胡娆娆略显尴尬,她听见季裳初喊那位年迈的人为祖母,乖乖的跪下行礼问安,“娆娆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王爷请安。” 想比季裳初,胡娆娆表现的要乖很多了。 那点小动作,季裳初也不会放在眼里。 太后为何不喜胡娆娆? 因为先帝又为胡贵妃,乃是胡娆娆的亲姑奶奶,太后没少收胡贵妃的气,太后母家也没少被胡家打压。 楚尧收养胡家的后人,本就没同太后商量过,不然太后不会有意见? 装的再乖有什么用,奈何太后打心眼里不喜欢啊。 然而高宝瑾并不知晓这层关系,她能打量出晟王府里的两个小丫头不和。 而她,未来晟王府的女主人,也忌讳着季裳初的存在。 于是,高宝瑾招手,将胡娆娆唤过来,握住她的小手,装的亲切又和蔼,将头上的金钗拿下来,插进胡娆娆锋发饰里,“我知道你是将门之女,你爹爹为国捐躯,王爷心念旧恩收养了你,待我进了晟王府,一定会和王爷一同扶养你长大。” 胡娆娆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因为在这屋子里的所有人,能让她感受到真正在乎她的,只有高宝瑾。 高宝瑾将胡娆娆带去后院,她和侍女一起把胡娆娆扶到了秋千上,在后面轻轻的晃着秋千,试探性的问道:“娆娆,你跟初初同龄,王爷对你们应该一视同仁都很好吧。” 胡娆娆满心的委屈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点,她抱怨道:“才不是这样,王爷很心疼季裳初,明明季裳初只是一个乡野村姑,而我的爹爹是大英雄,她凭什么比我更得意!” 高宝瑾让秋千停了下来,她转过去蹲在秋千跟前,手掌抚摸着胡娆娆锋小脸,“乖娆娆,我也心疼你的境遇,你的爹爹乃是为国捐躯的大英雄,王爷的得力干将,你如何就比不上一个王爷捡回来的野丫头了,听说你们书院明天要考核,外人都在传季裳初天赋异禀,她若是考核成绩比你高,那你不是更加的不受王爷待见了?” 胡娆娆咬着嘴唇,被高宝瑾说的愈发想哭。 而高宝瑾也看出了,这只是个缺爱的孩子而已,小孩子,心理发育没有成熟,最容易被哄骗的年纪。 于是。 她揉了揉胡娆娆锋脑袋,“你如果考不过季裳初的话,那你要从根源解决问题,像个办法,让她不能去考试,或者,让王爷再也见不到她?” 胡娆娆眼神微微收缩,有些慌乱的看向高宝瑾:“您的意思是让我杀了季裳初?可是我杀不了她。” 高宝瑾笑得愈发阴,才七岁,这得是有多恨,才能想到杀人? 高宝瑾摇了摇头。 她将一包东西塞进了胡娆娆的手心里。 花厅,季裳初在太后跟前做功课,太后跟楚尧聊着天,时不时的还会夸她一句,季裳初觉得手中的功课越做越带劲。 “哀家觉得,你跟宝瑾,该成婚了。” 太后这话说的严肃又有威严,一时间让人不敢反驳。 第23章 影帝级别 季裳初握笔写字,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爹爹的表情。 楚尧未回应,也没拒绝。 注意到季裳初的目光,楚尧瞪了她一眼,初初立刻低头好好写字。 呜呜。 爹爹不敢瞪太后所以瞪她,爹爹好欺软怕硬。 啧啧啧! “母后说的话,你听到是没有?”太后不满他的无视,她拍了拍桌子,些许怒意。 “哀家看,若是你没有意见,过两个月天气暖和了你们便把婚事了了,一拖再拖相府那边说不过去,也不利于君臣和睦。” “母后,您若把人强塞进来,儿臣会弄死她。”楚尧抬眸,眸中有些许凶光。 话音里也透露着心狠。 季裳初骇了一跳,没想到楚尧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太后震怒,直接将手边的茶杯挥落到地上,“哀家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你这说的是身为人子该说的话?还是说晟王爷不将哀家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母后息怒。”楚尧起身,单膝跪在地上请罪,但是并未松口娶妻之事。 季裳初眼看事情不对,从凳子上跑下来,抱着自己的小本子,到太后跟前:“皇祖母,这个字读什么啊,初初不认识。” 太后白了一眼楚尧,仍旧在气,但是不忍心将气撒到初初身上。 太后深吸了口气,稳定住情绪,视线落在季裳初的书本上,再开口,声线也缓和了许多,“这个字读攀,攀登的攀,初初爱学,皇祖母最喜欢你了。” 季裳初的小手背在屁股后给爹爹做手势,示意爹爹赶紧起身,寻个由头离开花厅。 唔,她算是大功一件了吧。 傍晚,高宝瑾和太后留在晟王府用晚膳,太后有意撮合高宝瑾离楚尧近一点坐,但楚尧一把抱过季裳初坐在身边,弄的高宝瑾有些许尴尬。 但席间,高宝瑾一直很照顾胡娆娆,又是给她夹菜又是盛汤的。 胡娆娆依偎在高宝瑾身边,就像高宝瑾的亲女儿一样。 胡娆娆抬头,天真的问道:“娆娆好喜欢瑾姐姐,瑾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嫁入王府啊。” 高宝瑾羞涩一笑,看向楚尧和太后,“这种事情怎么能问我啊,我都是全凭太后和王爷做主的。” 季裳初手边的一个碗点了下去,连带着米饭碎成了片,砸的季裳初懵了一阵。 她没动啊? 她看向楚尧,???,爹爹陷害她? 果然,楚尧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意见也要憋着,当着你皇祖母的面摔碗,你的规矩都学进狗肚子里去了?” 季裳初:“???” 贼喊抓贼? 自导自演? 她爹爹这种盛世容颜,这种逆天演技,放在现代绝对是影帝级别的。 楚尧还瞪着她,仿佛就在说,只要她敢说这碗不是她摔的,就把她从王府里扔出去。 季裳初委屈啊。 爹爹又让她去得罪人。 犹豫片刻后,季裳初深深的叹了口气。 “皇祖母,是初初不小心,初初不该这样做,皇祖母原谅初初。” 太后没说什么:“罢了,继续用膳。” 第24章 虫子 季裳初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悄咪咪的冲自家爹爹翻了个白眼。 臭爹爹,明明自己不想娶妻,设计了这么一出来陷害她。 败坏她在皇祖母跟前的眼缘。 用膳后,楚尧带着府里的两个小姑娘去府门处送太后回宫。 季裳初装乖,“初初喜欢皇祖母,皇祖母要不要住在爹爹家?” 太后哼了一声:“哀家才不住这,哀家待一下午便被你爹爹气的土埋半截,常住这估计就活不久了。” “皇祖母千岁千千岁,如果爹爹再气您,初初一定帮您打他!”季裳初说的奶凶又有气势。 她爹爹真的真的真的好欠打! 楚尧一脚踢在季裳初的屁股上,踢的小人儿又往太后怀里趴了趴,他放冷话:“明天太学的考核你若是考不好,爹爹会让你终生难忘。” 季裳初:“……” 一言不合就开口威胁是什么鬼。 季裳初捂着屁股转身,双手掐着腰,“我都五岁啦!你就算是我爹爹,怎么能说踢就踢!” “行下次踢之前告诉你一声。”楚尧拎着她的小胳膊把人扯一边来。 那意思就是别挡着太后离开的路了。 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上了撵轿。 高宝瑾也离开,走之前还摸了摸胡娆娆的头。 胡娆娆抿着唇笑了笑。 楚尧领着季裳初的手往府里走,胡娆娆突然冒冒失失的撞了一下季裳初的胳膊,初初觉得胳膊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她回头便怼了一句胡娆娆:“你有病啊?没事找事。” 季裳初摸了摸胳膊很疼的那块地方,但并没有什么异样,疼了一下就像是什么也没再发生一样。 但是她生气啊,皇祖母刚走胡娆娆就开始了自己的没事找事。 就像是有辣个大病。 胡娆娆抿着唇,很无辜的样子,“初初妹妹对不起,我只是走的太着急了。” “开口便骂人有病,规矩当真学进狗肚子里去了?”楚尧是要坚决杜绝这个死丫头没规没矩的行为。 “爹爹她拿针扎我,她若是不惹急我我会骂她吗!”季裳初扯了一下胡娆娆锋衣袖,“你装什么无辜啊,你敢不敢把你的手伸出来,看你手里藏着什么东西!” 胡娆娆当真将两个手掌摊开,但是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季裳初当真是生气了。 这胡娆娆怎么从小便这么茶,洞庭湖的绿茶也没有这么浓郁的茶香四溢! “回去好好做功课,一天天的就你们两个不消停,再见面打架以后都搬出去住!” 季裳初愣了一瞬,随后用力推了一把楚尧,自己委屈的跑开了。 爹爹永远都这么清白不分是非不辨,等哪天胡娆娆害死她,爹爹就知道胡娆娆锋厉害了。 然而季裳初也只是想想,但胡娆娆想要的,真真切切的是季裳初的性命。 次日清晨,季裳初觉得自己手心里有一只小虫子在爬,痒痒的,所以睁开了眼睛来拍手心里的虫子,但是又什么都没有。 但手心里又有很真实的触感,像是虫子蠕动过的。 第25章 第25 晕倒 季裳初拿手背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嬷嬷还没有唤她起床,时间尚早,她还能再睡会。 太学考核,从孩童班到高等班,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所有学子心情紧张。 考核卷子发下来没多久,初初便觉得眉头上冒汗,奇怪了,这初春的天气,也不热啊。 她的注意力越来越不能集中,随后心脏抽抽的疼,疼的她直接昏了过去。 初初昏倒之前,又看到了有一只红色的小虫子在自己的手背里蠕动,不是在手面上,而是在皮肉里。 “季裳初,考核期间不允许睡觉,就算你天资异禀,也不能藐视太学规矩。”巡查的夫子见到季裳初在睡觉,提醒了一番。 见季裳初还是没反应,夫子又弯腰拍了拍她的后背,季裳初还是没什么反应。 “季裳初?小郡主?” 唤了多声后,夫子终于发现了不妥之处,“不好了,晟王家的小郡主昏倒了,快来人,传院医!” 听着隔壁的动静,胡娆娆攥着笔的手心里也出了冷汗,有些握不住笔。 但是…… 只要季裳初死了,晟王府里只有她一个小姑娘了,王爷也只会宠她一个人,瑾姑姑也说了,嫁过来之后会疼爱怜惜她。 院医看不出小郡主到底是因为什么晕倒的,太学祭酒守在一边,眉头都出了一层冷汗。 这可是晟王家的闺女,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他们都可都担待不起。 太学祭酒硬着头皮,派人去日晟王府将此事告诉晟王。 楚尧一皱眉,去报信的小厮腿都开始抖,这位晟王不说是杀人不眨眼,也是目中无人惯了,皇帝都要给三分薄面,朝中无人敢弹劾,京中大臣见了不是上前巴结便是要绕道走。 皇帝忌惮又如何,照样不敢动他。 楚尧慢条斯理的合上手中的公文,“本王的女儿若是出了差池,何祭酒的脑袋也是岌岌可危的。” 小厮毕恭毕敬的,“是是是,在小郡主出事的第一时间,何祭酒便找了院医给小郡主医治,但是,但是还未发现小郡主是为什么晕倒的。” 小厮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 楚尧踢开椅子,步伐微有些急促的从书房离开,派信的小厮赶紧跟上,不管是何祭酒,还是晟王爷,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太学。 门口守着的侍童看到晟王的马,表小跑着进去报信。 “何祭酒,晟王过来了,是骑马来的。” 何祭酒叹了口气。 是骑马,不是坐马车,更加说明了晟王对这位小郡主的重视。 何祭酒拍着手背问院医:“到底有没有诊治出来小郡主是为什么晕倒的?晟王过来若是动怒,当心你的脑袋。” 院医也急出来了一头的冷汗,“诊治不出来啊,小郡主晕倒的突然,从脉象上看也并无不妥之处。” “罢了罢了,你再仔细看看,本祭酒先去迎接晟王。” 何祭酒沉重的叹了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背着手出了门。 —— 卑微橙橙问问她的读者宝贝们,你们有没有推荐票哇! 第26章 母子蛊 何祭酒见到楚尧,毕恭毕敬的迎上去,“王爷,您过来了。” “本王再不过来还了得,抓重点说,”楚尧走的急,说话也急,听起来便更严厉。 何祭酒不敢在奉承,只能如实禀告:“小郡主在考核时突然晕倒,卑职也不知是为何,院医已经来诊治过了,也暂时还没找到原因。” 楚尧越不说话,何祭酒便愈发心慌。 祭酒堂休息间,院医的手还搭在季裳初的脉搏上,想努力搜寻出什么异样来,但小郡主的脉搏确实没有异常,人却就是喊不醒。 院医实在无奈,着急的手都开始抖。 楚尧进来后,他直接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楚尧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小丫头,小丫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生病的样子。 他将小人儿抱起来,摸了摸季裳初的眉头,人也没有发烧。 “人本王带走,但并不是就说,太学一点责任都没有了。” 楚尧不喜言表于色,但此时确实是动怒了。 人是在太学晕倒的,太学却给不出一个说法。 薛浩守在太学外,见主子将小郡主抱出来,他上前回禀道:“王爷,陈医已经到王府了。” 楚尧骑马单手抱着小姑娘,不知是不是风太大吹得,他只感觉怀中小人儿体温越来越凉,从一个灵动的小丫头变成了个没有温度的布娃娃一般。 来时骑马一刻钟的路程,他回王府时用了连半刻钟都不到,甚至路上不知撞到了多少行人。 陈益乃是楚尧门客中罕见的医者,平常则隐匿与山野中,此人诊治只看病患平生功过,不看银子,邪门的很,经他手的人就算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也能给拉回来。 楚尧将季裳初抱回寝殿后,陈益便给季裳初诊脉,确实,脉象正常,平常医者实在难以发现端倪。 陈益将一只银针扎在了季裳初的虎口处,辗转着缓缓扎向深处,不多时,一直血红色的小虫子在季裳初的掌心皮肉下蠕动狰狞了一番,挣扎在季裳初的皮肉下翻腾。 陈益将银针拔出来,那只虫子立刻消失不见。 他的眉头也出了冷汗,随后他收起银针,起身告诉楚尧:“王爷,是母子蛊,小郡主身体里的是子蛊虫,若是找不到母蛊虫引出子蛊虫,那七日后,这子蛊虫会将小郡主的心脏啃噬掉,从而控制小郡主的心智,让其成为行尸走肉。” 这是楚尧给的答案,十分坚定,“你想办法,本王要这个女儿。” 他要季裳初。 “如今之计,只能找出母蛊虫来引出子蛊虫,小郡主接触过什么人,什么人会看小郡主不顺眼,或者是王爷的敌人报复到小郡主的身上,都有可能,这虫子还很小,说明入体时间不长,时间大概是昨天,敢问王爷,小郡主昨天可接触过什么人?” 楚尧认真想了一番。 什么人会将蛊虫下到一个孩子身上,而且季裳初不过是他收养的女儿,若是他的敌人,没必要去害一个养女。 第27章 高昌被下蛊 而昨日,季裳初接触过的人,不少,太学学子,太后,高宝瑾,胡娆娆,还有王府的一众下人。 王府的下人,虽说可能不大,但也并非全无可能。 但,能拿到母子蛊的人,区区下人却是绝对的做不到。 高宝瑾。 楚尧撵着手中的白玉扳指,季裳初的存在,威胁到的只有高宝瑾。 他吩咐薛浩:“去将高相请过来,说本王有事同他商量。” 楚尧的食指微屈,轻轻的叩着桌面,问陈益:“你那里有无完整的母子蛊?” 陈益一眯眼,瞬间懂了楚尧的意思,“王爷,高昌可是两朝元老,万一闹大了,不好收场。” 楚尧未觉哪里不妥,高昌养了个好女儿,自己女儿做的孽,他来偿还也是没什么的。 —— 楚尧做事狠决,京城是人人皆知的,但高昌怎么也没想到,楚尧做事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不给人留情面。 他满心欢喜的下了轿撵,还以为楚尧是要同他商议宝瑾与他的婚事,却不想,他前脚进了王府,后面王府的大门接着被关上。 几名侍卫擒住他,薛浩端着一杯茶水便往他嘴里灌。 高昌险些被这些粗人给呛死。 薛浩道:“王爷吩咐,卑职等也只能照办,还望高相海涵。” 高昌咳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还让他海涵,他海涵个屁。 薛浩又道:“这杯茶里被下了母子蛊的子蛊,若没有母蛊虫将高相体内的子虫引出,七日之内大人的心脏便会被这小虫子给啃噬掉,至于王爷为何会给高相下此蛊,高相还是去问问高小姐对我们小郡主做了什么的好。” “来人,送高相回相府,你们都亲自去送,免得大人在半路上就撑不住,吐血而亡。” 高昌被人架着出去,愤怒至极的大喊:“本相乃是两朝元老,当朝丞相,就算你楚尧厉害,你怎么敢给本相下蛊,待本相禀告陛下,一定不会轻饶你!” “高相想禀告陛下,也得有命才行,您要不先回去问问高小姐做了什么?我们王爷也只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王府的侍卫才不管高昌是如何的挣扎,直接摁着头将人摁进了轿撵里,几名侍卫拨开相府的轿夫,亲自将高昌抬了回去。 高宝瑾也以为,楚尧让爹爹去,是为了商议他们的婚事。 但爹爹才去了没多久便被抬了回来。 且爹爹回府便传了她来问话,“你个逆女,你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楚尧,你知不知道,楚尧今天给爹爹下了母子蛊,若是七天之内没有母蛊,爹爹会死的!” 高宝瑾紧张了一下,但,却不敢说实话,她跪在地上道:“爹爹,女儿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晟王,或许,晟王只是搞错了,或者是误会了什么。” “搞错了?误会了?他楚尧要的是本相的命,宝瑾,你若是做了什么不老实告诉爹爹,那爹爹便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高宝瑾低垂着眉眼,依旧什么都不说。 气的高昌将手边的茶杯直接砸了出去,顺时,高宝瑾的眉头有血混着茶水淌下来。 第28章 不想活了? 高宝瑾身为相府嫡女,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仰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父亲,女儿不过是得到自己应得的而已,晟王与女儿多年的婚约却不娶女儿,连他的养女都敢欺辱女儿,女儿如何能不恨。” “所以你便跟晟王耍心眼?那可是晟王?你不知道你跟晟王的婚约是如何来的?晟王给爹爹下了蛊啊,他若不给爹爹解药,爹爹便活不了七天!” 高宝瑾却笑了,加上眉头上的血迹,显得愈发阴森。 “爹爹在晟王眼里的重要程度是比不过他的女儿的,只要他答应娶女儿,女儿便会给出季裳初的解药,晟王也就会给爹爹解药,这样一来,晟王便是爹爹的女婿了,爹爹还怕什么。” “爹爹放心睡几天就是了。” 高宝瑾冷冷一笑,看的高昌心寒无比,他看着站起身向自己走进的女儿,满脸的污血像是鬼怪一般。 高宝瑾道:“陛下正愁无法了解了晟王,晟王若是害死爹爹,陛下便能找到机会除掉他,届时陛下便会感谢爹爹的死,若是纳了女儿为妃,那爹爹的死就更不算冤,起码,您成全了女儿。” 高宝瑾笑着笑着,直接掏出衣袖中所藏的毒针,刺进了高昌的体内,高昌就此昏迷了过去。 高宝瑾擦了擦爹爹额头上的冷汗,笑着道:“您是我的父亲,您理应给我最好的,对不对?” “快来人啊,爹爹从晟王府里回来之后便晕倒了,快传府医来!” 三日后。 皇帝传见楚尧。 楚豫坐在龙椅上,揉着太阳穴,很为难的样子。 “高昌是两朝元老,朕往日都要给这位老臣留几分薄面,你就这般给他下了蛊,他三天没来早朝了,三弟,朕很难同其他老臣交代,也会让他们为难。” “臣弟自有分寸。”楚尧说的轻松平常,仿佛这个人的死活与他无关一般。 而确实,他也低估了高宝瑾的狠决程度。 “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你若再不将解药拿给高相,若高昌死了,朕便必须要罚你,三弟,你不要为难朕。” 楚尧攥着拳头不说话。 忍耐程度已经到了极限,他这位皇兄,保不定背后有多想弄死他。 “臣弟,会给皇兄一个交代,臣弟告退。” 楚尧转身,刚走出养心殿,楚豫便将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朕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 傍晚,高宝瑾去了趟王府。 她手里握着季裳初的性命,胆子也大了许多。 只是,她也低估了楚尧的狠决程度。 楚尧吩咐放人进府,下人将她请进花厅,楚尧一脚踢在她的肩膀上,将人往后踹飞了十余米,直接从花厅飞了出去,高宝瑾躺在地上咳血。 楚尧是气急了想把人往死里打的。 他这里没有下限,也没有不打女人的说法。 楚尧过去掐住她的下巴,“想嫁本王想疯了?当真不怕本王弄死你爹后再弄死你?高宝瑾,你怕是真不想活了。” 第29章 婚约 高宝瑾咳着血,却在努力的笑着,“我若是活不了,王爷的女儿也活不了,反正活着也不能嫁与王爷,何不如拉个垫背的一起死。” “但本王的女儿若是死了,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楚尧的手,活生生的将高宝瑾的下巴捏的变形。 “王爷,我们早就是有婚约在的,您若是能履行婚约娶了宝瑾,那宝瑾自然就会给小郡主解药,也会将她将亲生女儿一般对待。”高宝瑾的下巴被捏的变形,她口齿不清的努力道出自己的目的。 “凭你也配?” 楚尧冷哼一声,将高宝瑾扔开,他的手上粘了血,薛浩立刻递上去湿帕子,楚尧擦干净手指后,嫌弃的将手帕扔开。 胡娆娆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跑到高宝瑾跟前,努力的想将她扶起来。 高宝瑾小声的同她道:“娆娆帮我,去求王爷。” 胡娆娆当真听她的,跑到楚尧身边去噗通一声跪下,“王爷,求求您原谅瑾姑姑,她只是想嫁进王府做你的妻子而已。” 楚尧打量这个女孩,再无往日的半分怜悯。 “此事与你有无干系?” 胡娆娆跪在原处愣愣的不敢吭声。 瑾姑姑已经被打成了这般,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季裳初体内的蛊虫是她放的,那她一定不会在留在王府了。 她回头看看趴在地上的高宝瑾,又看了眼楚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以前爹爹在时,她若是犯了错只要一哭,爹爹就不会怪她了。 但胡娆娆此时,只能是想多了。 楚尧的全部心思都在昏迷的季裳初身上,本就心烦意乱,乍一听见这哭声,烦的要命。 他吩咐道:“传本王命令,将胡娆娆带去城郊的别院中好好照顾,一切按王府规格照旧,只是,再不许胡娆娆进王府一步。” 他的身边,容不下如此蛇蝎之人。 胡娆娆一把抱住楚尧的大腿,“王爷是不要娆娆了吗?求求王爷不要赶娆娆走,娆娆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再不敢了。” “你与季裳初不和,但季裳初出手害过你吗?或者,你出手害她,是第一次吗?” 胡娆娆被问的哑口无言。 楚尧道:“把人带走,本王再不想看到她。” 胡娆娆被几个嬷嬷拉着离开,哭的撕心裂肺,很容易让人心软。 而楚尧,是非分明,他不会。 胡娆娆被带走后,院落里只剩一个趴着吐血只吊着一口气没昏过去的高宝瑾。 楚尧冷冷的扯唇笑着。 最毒妇人心? 呵呵。 他道:“高宝瑾,你确定,你就算进了王府,就能成为这王府的女主人?就能活下去?” “能不能当王府的女主人,是宝瑾的本事,能不能让宝瑾在王府活下去,全凭王爷。” “解药拿出来,本王会同高昌商议与你的婚事。” 高宝瑾松了口气,得到满意的答复,终究是晕了过去。 她赌赢了。 楚尧不会屈居皇帝之下,待来日楚尧夺得帝位,那她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 橙橙问大家有没有推荐票*~ 第30章 五岁的小姑娘 四月初七,昏迷中的季裳初醒来,大病初愈后,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窝在楚尧怀里一个劲的掉眼泪。 楚尧摸着她脑袋上的碎发揉了揉,俨然是一副慈父的样子。 而另一边,相府。 高昌醒来,高宝瑾跪在他的病床前认错。 “女儿虽然做错了事情,但好在,晟王已经答应了娶女儿,若晟王以后取得了大宝登位,那父亲以后便是国丈了。” 高昌挥挥手,让她离开。 如此丧心病狂的女儿,令他心寒。 高宝瑾站起身,从今以后,她就是王府的准王妃,没必要向任何人妥协。 皇宫。 皇帝跪在太后跟前,被太后训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哀家早知你有心扳倒你弟弟,但你有没有想过,论智谋,论武力,你哪一样比得过你弟弟?你今日这道圣旨若是没被哀家拦下,一旦到了晟王府,你想过以你弟弟的心思?会屈居你之下?他无心皇位,你却处处不能容他,豫儿,母后见不得你们兄弟相残,你今日这道圣旨,有没有考虑过哀家如何想的?” 太后摸起一旁的圣旨,砸在楚豫的肩上。 “哀家一日不死,你们兄弟之间就不能内乱,或者你若是有想出去你弟弟的想法,那你就先把哀家毒死。” 太后原本是先帝的皇妃,是先帝继位后才做的皇后,太后陪着先帝一路平天下,见证了上一辈的人如何为了皇位弑父杀兄,百姓如何流离失所,硝烟四起,在杀戮中登上大宝。 那段日子,太后带着自己的大女儿逃命,可不幸,大女儿还是落入了其他皇子手中,大女儿成了人质,但她的夫君,依旧是选择了皇位。 太后在上一辈的夺嫡之争中失去了女儿。 所以,她只要还在这世上一天,就不会允许她的两位儿子手足相残。 所以从她的二子楚尧出生,她给楚尧灌输的念头便是,皇位是哥哥的,他不能抢哥哥的东西,他要辅佐哥哥登上大宝。 所以,楚尧对帝位的反感,多半来自于母亲从小给他灌输的思想。 他有能力,也有实力能坐的上这把东隅龙椅。 楚豫捡起自己传到尚书台又被拦回来的圣旨,一种无力感传遍全身,他质问太后:“母后若看好的人是三弟,又何必要儿臣登这皇位,若是母后现在后悔了,儿臣也可以让出这帝位,母后可听过,一山不容二虎,三弟今日敢给丞相下毒,来日便也敢给朕下毒,与其每日担心三弟谋反,何不早早让出皇位!” 太后生气,此时却冷静了下来。 她问楚豫:“皇帝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尧儿给高昌下毒是为了救初初,你废掉你三弟是为了你自己的小肚鸡肠,哀家就初初这么一个孙女,不管是否是尧儿亲生,哀家很喜欢这个孙女,你看不出来?” “但母后的这个孙女,从何而来,要做什么,母后都仔细的查清楚过来?秦克将军屠了荆州满城,为何偏偏存活下来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她又是如何到达京城的?” 第31章 用刑?疯了? 皇帝说完,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 看她的母亲是否能圆的上来这一圈的谜题。 太后也被问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既然母后也不知如何解释,且这小东西善于蛊惑人的心志,这才多久,便能让三弟为了她给高相下毒,为保三弟安全起见,朕建议让大理寺提审季裳初。” 皇帝捡起自己的圣旨,从地上站起来,坐在一旁的位子上,“母后心疼三弟,那便更要查清楚季裳初的来历,若母后没有意见,儿臣立刻让大理寺去提人。” “尧儿十分看重初初,你若让大理寺去提审她,无疑是要毁你们的兄弟情义,你凡事非得要做的这么绝?” “朕,是在位东隅安危考虑。” “一个五岁的孩子会危及你东隅安危,若是传出去,百姓会说,你唐唐东隅皇帝会连个五岁女童都容不下。” “朕是为了三弟的安危着想,就算三弟不理解,母后也应该理解。” 皇帝笑了笑,他的手指死死的扣着圣旨。 他的命令,就是这世界上最高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傍晚,皇帝召高昌、楚尧进宫,在政和殿与太后一同商议楚尧与高宝瑾的婚事。 与此同时,大理寺带着圣旨到王府提审季裳初,季裳初大病初愈,又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自然是斗不过大理寺的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哭哭啼啼的被大理寺的人带走。 王府的侍卫急着进宫去给晟王报信,但到政和殿门前时却被拦下,皇宫内卫道:“陛下有灵,太后与沈相在商议高小姐与王爷的婚事,任何人不得打扰,若有人敢硬闯,杀无赦。” 季裳初被带去大理寺,绑在了小小的刑椅上,小腿小手都被展开束缚着。 大理寺少卿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见着这小娃娃,叹了口气。 一个五岁的孩童,并非罪大恶极,也不是十恶不赦,就是个奶娃娃,这怎么审啊? 大理寺少卿赵梧扶额,这可是个艰差事啊。 赵梧咳了声,严肃起来问道:“季裳初,你来到晟王身边,有什么目的?” 季裳初眨着眸子,嘟着唇,无辜又可爱,“叔叔你要明鉴,我没有什么目的哇!” 赵梧拍了拍桌子,“咳咳!不准与提审官撒娇,你记住了吗?” 季裳初很受伤,瘪着嘴点了点头。 可怜极了。 赵梧又问了一遍:“你到晟王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若是再不老实交代,本官也只能对你用刑了!” 季裳初道:“就是我全家都被杀害了,我想抱晟王爹爹的大腿嘛!” “还有什么目的?” “没有啦!”季裳初回应的十分干脆。 赵梧叹气,这,这根本就没法审啊! 大理寺丞在他耳边提醒道:“赵大人,陛下吩咐的就是不必留活口,审也审不出什么来,不如用刑吧。” “用刑?你说的简单,大理寺提人的时候晟王便不知,若是被晟王发现你对她的宝贝闺女用刑?你还有几条命活着?” … … 橙橙在线营业,抓住钢管蹦蹦跳跳,呜呜呜打劫推荐票! 第32章 得罪不起 “若不用刑,我们得罪的是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命难违,咱们这也是没办法啊!” “你自己审吧,本官还想要一家老小的性命!”赵梧说完,起身拂了拂衣袖。 “唉,唉唉赵大人,您别走啊,您走了属下也没办法啊!” 大理寺丞喊了半天也没把人喊回来。 … 皇宫。 “那三弟与高小姐的婚事便订在六月初六,左不过还剩两个月,朕会着人去晟王府操办帮忙,也请高相好好准备着,不要坏了皇家颜面。” 高昌起身谢恩,同样是大病初愈,兴致不高,“臣叩谢陛下皇恩,臣回府后一定会好好准备,必不辜负陛下皇恩。” “那高相便先跪安吧,朕还有事嘱咐晟王。” “臣遵命。”高昌行礼跪安,这位两朝元老病后年迈感尽显。 “朕适才忘了告诉三弟,朕与母后觉得季裳初来意不明,目的不纯,动机让人怀疑,朕已经让大理寺提审了季裳初,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往年也并非没有他国奸细伪装后来我东隅打探消息的案例,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皇兄让大理寺提审了初初?”楚尧原本就冷着的脸,如今多了一丝阴狠。 “是,”皇帝的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是觉得自己做的很对,“这个小东西善于蛊惑人的心志,她才进王府多久,便惹得三弟将七成心思放到她身上,幸好她来的不久,若真是敌国奸细,早日拔出了这根刺也是好的。” “皇兄觉得西津和北夏有毛病,派一个五岁的孩子当刺客?还有,季裳初是我楚尧的女儿,皇兄让大理寺提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告知本王一声。” 皇帝缓缓道:“朕说过了,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更何况,此时朕同母后商议过了,母后也是知道的。” 楚尧的的眼神望向太后。 太后默声不语,眉间有着隐约的为难。 “母后,当真是初初的好祖母。” 楚尧连告退都没说,直接拂袖离开。 这日,最后闹得并不愉快。 太后揉着自己的眉头,忽的直直往后一歪,晕了过去。 “太后,太后娘娘,太后您怎么了这是?” 政和殿内乱作一团,但楚尧离去的身影却是头也没回。 他骑马去了大理寺,刚好,大理寺丞郭起要对季裳初用刑。 这银针才拿上来,便听大理寺守卫的前来通报,说是晟王来了。 大理寺丞的眉头上冷汗津津,他擦了擦眉头上的汗,出了牢狱,见到楚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劳烦晟王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晟王恕罪。” 晟王冷哼了一声,“这跪拜大礼只可跪皇上与太后,郭寺丞莫不是整天在大理寺审案子把自己审糊涂了?”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郭起爬起来便跟着楚尧往牢狱里走。 大理寺少卿走的可真是及时,这烂摊子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皇帝和晟王,他更是哪个都得罪不起。 第33章 用刑 楚尧看到刑座上五花大绑的小姑娘,自然是要去把人身上的绳子解开。 小姑娘的眼泪跟不要钱的一般,哗啦哗啦的往下落,他于心何忍。 但奈何,郭起领着大理寺的人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王爷,陛下有令,让卑职等审问奸细,您若是将人带走了,大理寺没法交差,卑职的脑袋也保不住了,您不要为难卑职。” “本王为难你?”楚尧呵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审讯桌上,翻了翻记录与供词,“大理寺不经本王允许便闯进王府里带走本王的女儿,本王竟不知,大理寺何时有这般能力了?” “卑职奉皇命行事,王爷莫要为难卑职,大理寺需要看到圣旨才能放人,王爷今日不能带走季裳初。” “行,本王不将人带走,本王就坐在这儿看着你怎么审本王女儿的。” 季裳初眼泪巴巴的,楚尧甚至都不忍心看过去。 他不过是半天不在,他的小女儿便被人带进了大理寺受刑。 这是他的好皇兄在逼他谋反。 郭起道:“按正常流程,若是询问不出什么来,便得要动刑了,大理寺考虑小郡主年纪尚小,受不了鞭刑,所以准备了针刑。” 楚尧点点头,“很好。” 楚尧面上带笑,脸上阴狠,郭起不觉打了个冷战,仿佛他再敢多说一句话,楚尧便会当场碾死他。 但大理寺,向来只听命于皇帝一人。 “动刑。” 郭起吩咐下去,但行刑的狱官却拿着针迟迟不敢动。 面前是小郡主哭的梨花带雨努力要挣脱的困兽模样,身后是晟王想要杀人的眼神。 哪样他都下不去手,也不敢下手。 “若今日,大理寺能审的出季裳初有罪,那本王便让她认罪,若是大理寺敢屈打成招,那本王便屠了大理寺,为往日屈打成招惨死的冤魂出口恶气。 狱官扔了银针,跪在地上。 郭起也不敢言语,他已经惹怒了这位暴躁王爷,屠尽大理寺?他信,这位王爷手握兵权,可以做到。 “本王听闻郭寺丞家中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楚尧笑得略有深意。 郭起直接打了个哆嗦,惶恐的看着楚尧。 楚尧砸在桌子上一打银票,“若今日季裳初无事,后续还会有银子送到郭寺丞府上,若季裳初今日掉一根头发,郭寺丞…” 楚尧的话未说全。 未说全才更容易让人恐惧,郭起忍不住联想,这位晟王的手段如何残忍。 他只道:“陛下有令,卑职也只能今晚不对小郡主用刑,王爷也要快些想办法,否则卑职也没有办法保小公主无忧。” “先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 “是是是,”郭起立刻去解绳子。 季裳初被解开束缚后,立刻想要跑进爹爹怀里,但双脚双腿被勒了太长时间,她才从刑椅上跑开没几步,便跌倒直接跪在了地上。 季裳初张开双手,意思是想要爹爹抱抱。 楚尧叹了口气,往前两步,把小人儿抱进怀里来。 第34章 密召 季裳初哭着更咽,委屈的打着哭嗝,话都说不顺溜,“爹爹,他们,他们都欺负初初~” 楚尧依旧是慈父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将人哄了又哄,“乖乖,爹爹明天来接你。” 季裳初摇头,将晟王的脖颈抱得更紧,鼻涕眼泪都蹭在了晟王的衣衫上。 “初初不是奸细,初初不要在这里被绑着,他们会打初初,呜呜呜~” 楚尧的心都化了。 “乖,今天他们不敢再对你用刑,明天爹爹就来接你。” 季裳初对这潮湿的地方充满恐惧,紧紧抱着楚尧的脖子,哭的更上气不接下气,“爹爹要带初初一起走,初初不喜欢这个地方,呜呜呜,爹爹不带初初走初初就要死在这里了。” “胡说八道!” 楚尧说着,抱着季裳初,转身看了眼郭起。 郭起立刻别开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晟王家这可真是个活祖宗,晟王都这么宠着,他们谁也不敢得罪啊。 楚尧抱着初初,走到郭起身边,“郭大人,帮本王个忙。” 他一本正经,郭起还以为自己真的能帮上什么忙,巴巴凑过去之后,却被楚尧一掌劈在后颈上打晕。 楚尧摸到了他身上的腰牌,带着季裳初出大理寺,有了大理寺丞的腰牌,守卫也不敢多说什么。 楚尧接着带着季裳初进宫,去了太后寝宫。 初初身体不好,被从大理寺抱出来之后,便安心的在爹爹怀里睡着了。 太后从晕倒将将转醒,皇帝,皇后,已经皇后膝下的两位嫡子皆跪在太后床前侍疾。 太医诊脉后道:“娘娘是受了刺激,血脉冲张,头上可能会有些瘀血,这几日多服用些活血化瘀的药,头眼昏花的症状应该很快就会转醒。” 皇帝给了太医一个眼神,让太医退下。 太后挥了挥手,“皇帝留下,皇后带着孩子们都先回去吧,等哀家殡天了,你们再哭也不迟。” 皇后一惊,随后道:“母后与陛下有话要说,你们先随母后回去,待明日咱们再来给太后请安。” 待这些人都走了之后,太后沉沉的叹了口气,“皇帝还有什么话要对哀家说吗?” 皇帝道:“朕都是为了东隅的太平,只要三弟一日握着兵权,那东隅就有动乱的风险,父皇一生所为都是为了东隅太平,皇权握在自己手中,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与父皇同心同德。” “那你可知为何你父皇驾崩时把皇位传给你,把兵权交给你弟弟?”太后冷哼了一声,“先帝曾有密召留给哀家,若你敢动你弟弟分毫,哀家便能废掉你这位皇帝,你弟弟因为你受了太多委屈你都看在眼里,你这不能容忍的度量,若是坐不了皇帝,便尽早退位让贤。” 太后这话说的,半分都不给皇帝面子。 皇帝眼里放了狼光,“父皇生前真的留了密召?这密召母后知道藏在哪里?” “儿臣是皇帝,母后应该把密召交给儿臣才对,母后不是最疼儿臣的了?” 第35章 救命恩人 楚豫跪着往前移了移,抓住太后的手,“母后,您若是将密召交给儿臣,儿臣发誓,绝对不会再动三弟一根毫毛,也不再动三弟收养的那个女儿。” 楚豫疯了,疯的彻底。 东隅国先帝身边侍奉的老人曾透露,先帝临终之前曾留下一道密召,这密召的内容,事关晟王与当今陛下谁最终能坐上皇位,掌握皇权。 楚豫忌惮晟王手中握着的兵权,早早便想将之除去。 而他却不敢轻举易动,因为怕这密召真的会存在。 所以他处处逼着楚尧谋反,只要楚尧先谋反,那他便有足够的理由将楚尧谋杀,然后杀之。 那兵权就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手里。 楚豫跪在太后床前苦苦诉求,“母后,求求您把密召交给儿臣,儿臣想要的只有兵权而已,儿臣想要兵权,也是为了东隅的盛世太平。” 太后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挥挥手,“你退下,哀家今日不想再看到你。” “母后,母后,您不能这般,您得将密召交给儿臣,否则儿臣还是要除去三弟。” “你混账!”太后怒吼,一口血咳了出来。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葛阅拿着拂尘进来,尖嗓压低声音,“陛下,大理寺那边出事了。” “何事?”楚豫怒冲冲的问了一句。 葛阅低了低头,“陛下,大理寺来报,晟王打晕了大理寺丞,带走了初初小郡主,现下已经带着小郡主进宫了。” “进宫了?他要去哪?” “看行径,大概是要来给太后请安的,奴才请陛下指示,是否让晟王进寿康宫。” 皇帝嗤笑,却拿着手中的帕子不急不唤的擦拭着太后嘴角的血:“母后,朕的好母后,三弟擅闯翰林院,抢走敌国奸细,还带着那小奸细进宫,意图谋害母后,朕若再不惩罚三弟,他便要无法无天了。” “哀家,哀家没有你这个儿子。”太后推开楚豫,趴在床沿上,嘴角不停的往外吐着血。 血丝粘连,太后又昏了过去。 楚豫将太后扶到榻上躺好,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母后,您为什么就不听儿臣的呢,儿臣只是想要兵权而已,您不把密召交给儿臣,儿臣就只能杀了三弟,杀了他,就没人再能与朕争皇权了。” 楚尧抱着季裳初进宫,却在去寿康宫的必经之路上碰到了皇后。 楚尧满心怒火,本想绕开她。 但皇后身边空无一人,显然是特地在此等候楚尧。 皇后站在路中央拦住楚尧的去路,“你太冲动了,楚豫想要杀你,你不该为了一个相识未久的小女孩打破这个平衡。” “皇嫂僭越了。”楚尧躲开她,捂着季裳初的耳朵,怕季裳初听见些什么。 “我本是要嫁你的,你知道我不喜欢楚豫,楚尧,你明白我的心意。” 十五年前,西津公主和亲东隅。 这公主嫁与谁,谁便是太子。 而世人都不知,楚尧曾经救过这位公主的性命,这位公主之所以答应和亲,是想嫁与自己的救命恩人。 第36章 虎符兵权 而,楚尧无心皇位。 自然,也无心于她。 后来,和亲的公主姜落,嫁与了太子楚豫。 婚后,夫妻美满,皇后为其诞下三位嫡子。 … 楚尧眼中没有她,抱着季裳初,只想快些去寿康宫。 他走时,母后晕倒,若他知道母亲身体抱恙不来问安,那便是不孝。 但不想,被皇后挡住了去路。 楚尧眼神冷了许多,“皇嫂若再不让开,引来了人,不好,也会影响几位皇侄,在皇兄心中的地位。” “但是我欢喜的人是你,我被迫在楚豫身边委身十五年,楚尧,你但凡对我有一丝怜悯,也不该对我如此冷漠啊!” “皇嫂所说的欢喜,若是指在大年初二家宴上联合皇兄对本王投毒,那本王定是担待不起的,若皇嫂心中有一丝伦理之心,便不会在今日御道上拦住本王,对本王说这番话。” 大风起兮,吹得皇后的裙摆翻飞,皇后微微退后了几步。 几位小宫女步伐急促的经过。 楚尧绕开她,去了寿康宫,这一路,无人拦他,想必,也是有人吩咐过的。 四月中旬的天气,微暖,斜阳向晚,平添了几分暖意。 可这几分暖意,却是有些违和。 皇帝坐在寿康宫内的凤榻上,太后常坐的位置,只这次,楚尧进去也并未对他行礼。 而是先将季裳初交给青云姑姑,“初初大病未愈,劳烦青云姑姑多照顾。” 青云虽未多说,可终归也是宫里的老人,沉沉的叹了口气,“奴婢明白,王爷放心。” 待青云走后。 楚豫呷了口茶,啧声品着。 “三弟,坐,你我兄弟许久未曾坐下来说说话了。” “皇兄认为,如今你我还是兄弟?还有话要说?” 皇帝一噎。 但随后笑得爽朗,“三弟是痛快人,朕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朕想要三弟手中号令三军的虎符,朕身为皇帝,却没有军权,三弟总不能让朕做一辈子的傀儡皇帝。” 傀儡皇帝? 楚尧笑了。 “皇兄的命令,臣弟从未有一日不从,军中大小事宜,哪一样没有请示皇兄?皇兄这句傀儡,说的臣弟实在惶恐,臣弟不知自己何处做错,让皇兄觉得自己是个傀儡。” 傀儡,乃是木偶戏里的木头人,受人操控才得以动弹。 而楚豫这些年掌握着皇朝生杀大权,更者,谁能操控的了他? “那既然三弟尊重朕这位皇帝,信任朕这位兄长,想来是将虎符交出来也无妨的。” 楚尧站直身子,拱手,义正言辞,“臣弟身为人臣,可以尊重皇上,但臣弟,并不信任皇兄,想必父皇也是如此,故将虎符,交到了臣弟手中。” “父皇是帝,朕也是帝,既然父皇可以将虎符交给你,朕便可要回来。” “那皇兄恐怕要失望了。” “为何?” “因为父皇是明君。” “三弟的意思是朕为昏君?” “臣弟未曾说过。” 或许,剑拔弩张的气氛便是如此。 皇帝想把虎符兵权握在自己手中,而楚尧,不给。 第37章 金镶玉镯子 恰此时,葛阅又紧张匆匆的进来禀告,“皇上,秦克将军已经将妻儿送出城了,郑鑫郑侍郎也将妻儿送走了,都是由精兵保护,兵部派去跟踪的人都被甩开了。” “他们要造反不成?”楚豫怒的拍了拍桌子,转而怒视楚尧。 楚尧握着兵权,这两个人都是楚尧的部下,此时将家眷送出宫,意图明显。 楚豫悟的明白了一个事实。 他斗不过楚尧。 无论是从兵力还是智力。 他的三弟,出乎他意料的狡猾? “三弟想谋反?” 这话虽是疑问语气,可楚豫说的有些肯定了。 听到这声问,楚尧淡淡的笑了,明明他是臣,却像是众生之王一般看着这位君主,“皇兄说笑了,臣弟哪里敢。” 他哪里不敢? 季裳初没一会儿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从内殿跑出来,青云紧跟着在后面追,但到底是年纪大了腿脚不灵活,始终是没追上季裳初。 她嘴里唤着:“小郡主,陛下和王爷在议事,您暂时不能进去。” 季裳初却不听,直觉告诉他爹爹不能跟皇帝那个大坏蛋待在一起,会有危险。 季裳初跑进正殿里,站在爹爹身前,怒冲冲的看着楚豫。 楚尧拉了她一把,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手摁着她的脑袋,不让她看周围的一切。 不让天真被权利的邪恶玷污。 “皇兄,若相安无恙,天下太平,若你我有一方心存邪念,那必定,满盘皆输。” 楚尧无心皇位,但也不会把自己的东西让出去。 青云在一旁站着,走也不是,救也不是。 终究是在太后身边跟的久了,从小照顾两位皇子的起居,话也有一定说服力在。 青云道:“陛下,王爷,太后娘娘尚在昏迷之中,不如皇上与王爷去看看太后,也能解太后心中烦忧。” “朕今日见过母后了,待明日朕再来,劳烦青云姑姑好好照顾母后。” 楚豫说完之后,负手离开。 青云给楚尧见礼,道:“太后娘娘之前吩咐,若王爷来过寿康宫,便等娘娘醒后再走,娘娘有话要嘱咐王爷。” “王爷,小厨房已经备好了斋饭,您和小郡主可以先行用膳,小郡主在大理寺待了半日,想必也是饿了的。” 季裳初点头去捣蒜,饿了饿了。 见楚尧不反对,青云又道:“那奴婢去传膳,王爷带小郡主去偏殿等等,马上就好。” 青云姑姑离开,季裳初将手中的金镶玉镯子亮在手心里,“爹爹,这是方才青云姑姑给我的,她说是皇祖母要给我的,皇祖母是在安慰我刚从大理寺逃出来嘛?” 这镯子触感极好,季裳初的手腕太细带不上,握在手里许久都出了一层细汗,但这镯子依旧入手冰凉。 这镯子,楚尧认得,从父皇过世后,他的母亲便一直佩戴着这金镶玉的镯子。 虽说不算名贵,但这镯子的金镶玉,镶的是玉兰花,乃是先帝生前最喜爱的一种花。 “既然是给你的,那你便好好收着。”楚尧嘱咐季裳初。 第38章 实在惭愧 季裳初拿着那镯子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带手腕上又会滑下来,只能塞给楚尧:“爹爹帮我拿着,我现在还戴不上。” 楚尧将镯子随手放在了用膳桌子上。 青云带着下人来布菜,视线落在桌面上的镯子上好几次,楚尧不免又将镯子拿起来打量了一番,但也未发现什么端倪。 左不过是平常的镯子。 季裳初吃饭吃的大口,吃完饭便忧愁忧思的担忧起皇祖母。 若是皇祖母被楚豫这个混蛋气坏了身子,那岂不是又少了一个疼她的人。 这可是莫大的损失。 所以她得赶紧帮皇祖母调理好身子。 楚豫要等着的,今日大理寺的仇,她一定要报。 虽然她现在小,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太后这一昏迷便是三天,楚尧在第二日晚上便离开了皇宫,只是将季裳初留在了寿康宫里。 但他离宫这日,皇宫里还是出了些事情。 皇后的椒房殿走水,火势大的难以扑灭,火是从皇后寝殿着起来的,且被人发现时,皇后的寝殿从里面反锁着,侍卫根本进不去。 最后皇帝翻了后窗户,将人背了出来。 彼时皇后的衣裳上已经被火点燃,但她坐在梳妆镜前,描眉画眼,仿佛这火与她的性命无关一般。 楚豫扔了她手中的青黛,将人扛在肩上背了出来,皇后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的,笑着问楚豫:“皇上肯放臣妾走了?” “朕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姜落,你这一生,都只会是朕的女人!” …… “爹爹爹爹,你不会真的要娶高宝瑾吧,那种女人,娶回来既不能相夫又不能教子,要是我,倒贴银子我都不娶的。” 季裳初重重的叹了口气。 一想到她的后妈是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真的很难受啊! 还有五十一天,那个坏女人就要进王府了,临高考还有五十一天时她都没有这般惆怅。 楚尧给她夹着核桃,手中拿着钳子嘎嘣嘎嘣的不说话,季裳初则摸着碗里的核桃仁吃的正香。 “爹爹,你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上一句是什么意思吗?我不是很确定啊,不敢往卷子上写。” 楚尧道:“假公不济私,极心无二虑,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季裳初默默叹了口气,得,是她肤浅了。 她就是想告诉爹爹这是首悼亡诗,乃是元稹悼念亡妻所做,爹爹想多了。 太后醒来,便让青云传了楚尧进寝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以后,尽免了这些礼节,你过来,哀家有话要对你说。” 楚尧上前,端端正正的跪在太后跟前,“儿臣行至今,二十又七,谨遵母后喻旨,从未奢想过皇位,从前是,如今也是,儿臣留兵权乃是自保所为,若皇兄步步紧逼,母后,儿臣也不知自己会做出如何举动。” “或许,是哀家的错,尧儿,你可以怪母后,母后从前对你多有不公,如今想来,实在惭愧。” 第39章 门牙掉了 楚尧未语,亏钱与否,他心中自有定论。 他轻轻拍了拍太后的手,“母后要说的,儿臣也都懂,儿臣不会谋反,只要皇兄不对儿臣下手,儿臣这辈子都只会是东隅的晟王,君子言既出,行必果。” “初初是儿臣的女儿,儿臣不希望她成为权利斗争的灰烬,儿臣不知母后心中如何想的,但季裳初,任何人都动不得。” 太后叹了口气。 “罢了,都由得你们,母后累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季裳初巴巴坐在凤榻上等爹爹,楚尧从太后寝殿出来,季裳初露出个小脑袋,“爹爹,我什么时候回家啊?” 呆在宫里是好,但是太闷了,每每楚豫过来给太后请安时,都要冲她翻白眼,一副早晚弄死她的表情,她有病啊在宫里受虐。 还有那几个皇子,会会来了都要掐她的脸,像是有大病。 季裳初抱着楚尧的腿撒娇,磨蹭着要跟着他回家。 晟王抬脚踢了踢她的屁股,“进去同你皇祖母说一声。” “嗷呜!”季裳初如蒙大赦,双手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往太后寝殿里跑。 而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初初也想留下来多陪陪外祖母,但是爹爹非要带初初回王府,初初也没办法啊。” 太后安慰她,“初初乖,不哭,以后常进宫来看皇祖母,等皇祖母病好了,也常去王府看你,你爹爹带你回王府,也是为了你好。” “但是初初实在舍不得皇祖母,都怪爹爹太霸道,等初初再长大些,一定经常溜进宫来看皇祖母。” 楚尧从季裳初身后走进来,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 季裳初的牙磕在了太后的床沿上,门牙直接磕断了。 季裳初满嘴的血,捧着自己的牙,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楚尧。 三秒钟之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的小拳头打在楚尧的腰上,“呜呜呜呜呜呜臭爹爹还我的牙,我的牙!” 季裳初哭的惨烈。 带血的门牙带她手心里平静的躺着。 楚尧哭笑不得,毕竟理亏,由着她闹腾,“初初,七岁八岁狗掉牙,你还小,牙齿还会再长出来的。” 季裳初眨了眨眼睛,是哦,她才五岁,牙齿还会再长出来的。 但是,她一共就这几颗门牙,能让臭爹爹踢几次啊! 所以,气势上不能输。 季裳初撒泼打滚的哭着,“不听不听,爹爹赔我的牙,爹爹今天如果不把自己的牙拔下来赔我,那初初今天就不活啦,不活啦啊!” 楚尧拧着她的耳朵带着她往外走。 季裳初想找揍,他满足她。 “救命啊,救命啊,晟王杀银啦,晟王要杀银了,快来银救救可爱的季桑粗啊!” 从这日起,两个月之内季裳初说话都是漏风的。 季裳初喊破喉咙,寿康宫上下也没有一个要回应她的。 “本王不杀你,杀了你还不够吃肉的,要放猪圈养的肥肥的再杀。” 季裳初只一个劲的哭,门牙那缺了一块,她咧嘴一哭的样子实在搞笑。 第40章 马儿受惊 楚尧憋不住笑,但又不好笑得太肆意,怕伤了小姑娘的面子。 但季裳初好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也不哭了,坐在一旁捂着脑袋不理人。 她说话牙齿都漏风,太丢人了。 臭爹爹怎么能把她的牙齿踢下来。 楚尧握过她的小手,把她的小手扒开,将她手心里那颗牙齿拿出来,“这是初初掉的第一颗牙,爹爹帮你存在,做个纪念。” 季裳初奶凶奶凶的哼了一声。 她这牙是自己掉的嘛?是被爹爹打下来的。 季裳初道:“那爹爹一定要把这颗牙藏好了,否则初初看到这颗牙,便会想起来它自己是如何被爹爹打下来的。” 楚尧也很纠结的样子道:“爹爹本意也不是打你的牙,而是想惩戒一下你在你皇祖母面前撒谎的不正确行为,鉴于初初的牙掉了,已经受到了教训,所以爹爹便不追究你撒谎的事情了,若是初初硬要理论这颗牙,让爹爹赔礼道歉,那初初撒谎的事情,是不是也应该受到教训?” 季裳初憋着嘴。 爹爹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是个二品王爷,欺负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像话? 再说,撒谎便要被打掉门牙,她这教训是不是也太惨痛了点。 马车突然的歪了一下,马儿前蹄抬起发出一声嘶吼。 季裳初打了个滚歪进楚尧的怀里,反应过情况来,楚尧也赶紧护住季裳初。 “怎么驾的马,脑袋都不想要了?” 楚尧从抱着季裳初从马车里出来,皱着眉,眼神也异常凌厉。 车夫唯唯诺诺的,也被惊着了,“王府驾车的马一直都是很温驯的,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直直的撞向了这位姑娘,奴才实在不知,但凭王爷责罚。” 薛浩扶起地上被马车撞晕的女子,不是蒋如霜又是谁。 薛浩一直骑马跟在马车身后,他对着晟王点了点头,情况却是如此。 但这马,平日里温驯极了,今日也不知是为何。 “先将人带回王府诊治,告知沛国公,改日本王会去赔礼道歉,查一查怎么回事,多事之秋,本王不想起事端。” 季裳初啧啧,这马儿还真聪明,知道该撞谁。 她还纠结怎么撮合爹爹跟蒋如霜呢,没想到这马儿竟活生生的给撞出一段姻缘来。 薛浩问道:“王爷,这马怎么处理,为免再生差池,这马是不能再留了。” 季裳初叹了口气,“薛叔叔,你这是什么道理,人家这匹马伴爹爹出行多年,尽职尽责,就这么一次差错,你便不留人家了,你让马儿多伤心。” 季裳初的这声薛叔叔让薛浩不敢回话。 他只能等着王爷发话。 此处人不算多,再待下去恐生变故,楚尧只好吩咐,“先回王府,马的事情容后再议。” 楚尧先把季裳初塞进马车里,又抱着昏迷的蒋如霜上来。 蒋如霜的侍女在一旁唤了几声,但薛浩强势的拦住她,她硬是无奈的看着自家小姐被人拉走。 楚尧把蒋如霜放在一旁便不管了。 第41章 蒋如霜 季裳初翻了一个大无语的白眼。 “爹爹,好歹是你家的马把人家给惊着了,你扶着漂亮姐姐点啊,不然马车里晃来晃去的,撞到她的脑袋怎么办?” 楚尧总算是听人劝,动了动手,护住蒋如霜的脑袋。 季裳初叹了口气,给爹爹找对象可真难。 “你用心护着她点不行嘛,你看你光抱着她一个头多怪啊了。”季裳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蒋如霜推到爹爹那边去,再把爹爹的手拉过来,让他抱住蒋如霜。 她真的是国民好闺女了。 傍晚,晟王府。 陈益拿着蒋如霜的荷包出来禀报:“蒋小姐的荷包里有放的红豆杉,这红豆杉是入药的,应该是蒋小姐身体不好所以经常佩戴着,但是此物对马有剧毒,马闻到这个味道后便会收刺激,大概是因为此物,马儿失控冲撞了蒋小姐。” 楚尧点点头。 “她人怎么样了?” “受惊而已,醒来便无碍,只是她体内好像有毒,但是被什么东西给压制着,这事与你无关,但要不要管,全看你怎么想了。” 陈益的医术,楚尧最信得过。 “你知道她什么身份?” “前些年曾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王爷与蒋小姐曾情投意合一段时间,但王爷与高氏的婚约尘埃落定后,您与蒋小姐的事情便不了了之。” “陈益,你比本王想的更厉害。” 楚尧一回头,便在门口看到了个小脑袋缩了回去。 楚尧丢了个核桃过去,“滚出来。” 季裳初捧着手里的牛乳茶,撅着嘴,“爹爹,粗粗真的什么都木有听见。” 牙齿漏风的小丫头开始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也好震惊,爹爹跟蒋如霜还有这么一段? “来干嘛的?”楚尧问。 “粗粗想着漂亮姐姐没有吃饭会饿,所以送了牛乳茶过来嘛?爹爹要不要表扬一下粗粗?” 楚尧翻了个白眼。 “东西留下你回去。” “好嘞爹。”季裳初本来也就不想当电灯泡。 “陈益,你也先回吧,等她有什么问题本王再找你。” 陈益拱手,告退,但走了几步又道:“她体内那个毒,应该压制不了太久了,这次晕倒可能就是一个预兆。” 他说完便走了,就像是平常的嘱咐一句话,提醒楚尧,不要待人走了才知道后悔。 陈益走了没多久,蒋如霜便醒了过来。 她睁眼看见楚尧,目光落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之后收回目光,掀了掀身上的被子闹了一点动静。 楚尧这才注意到她醒了,一时间也有些无话可说。 蒋如霜低垂着眉眼,要下床。 楚尧放下手里的书本,蹲在床前,握住蒋如霜的脚踝,将鞋子给她套上。 他感受到手心的脚踝微微瑟缩了一下。 “体内的毒,需要本王帮忙处理一下吗?” 蒋如霜浑身都顿了一下,随后推辞:“小女身体健康,不用王爷费心了。” “蒋如霜。”楚尧叫了她一声,但又没说什么。 “王爷,小女先回去了,再晚些爹爹也是要担心的。” 第42章 粗粗 “本王六月便要成婚了。” 她要走,楚尧也不拦她,只淡淡在她身后说了这么一句。 蒋如霜转身,扯出一个端庄大方的笑来,“那小女便恭喜晟王爷了,等王爷成婚之日,小女会送上大礼。” 楚尧面上随没有异样,但背在腰后的手指却攥成了拳头。 他无力阻止。 “南月,你今日若踏出了这扇门,那咱们便是再无可能了。” 南月是蒋如霜的小字。 她原以为什么都可以忍住的,却在听到南月这个名字时,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一段记忆深处有血有肉刻骨铭心的记忆涌上心头。 可她却不敢任性。 “王爷六月便要同宝瑾完婚了,南月自然是为王爷王妃高兴的,今日虽是王爷的马惊了南月,但南月若多待下去,怕是不好,南月告辞,王爷保重。” “沛国公府蒋南月做事干脆利落毫不留情,本王向来是知道的。”他不该抱什么希冀的,蒋南月便是蒋南月,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蒋如霜未回头,一切已成定局,她无力更改,便不该有奢望。 等她出了楚尧的寝殿,弯弯绕绕往正门走去,她对晟王府,早些年来过,还留着些印象,便是无人指引也能找到方向。 王府花园,季裳初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眼泪却是自己沾水一点一点撒在泪沟里的。 她余光撇到了蒋如霜,冲过去一把抱住蒋如霜的大腿,“漂亮姐姐,你不能走哇,你要救救粗粗,晟王虐待粗粗,今日都把粗粗的牙打掉了,你若是走了,晟王会打死粗粗的,那时间便少了一个可爱的小乖乖,漂亮姐姐你会心疼~” 蒋如霜痴笑了一声。 她摸了摸季裳初的脑袋,蹲下身来抚着初初的小脸同她道:“你爹爹只是面上严厉而已,并不会真的打你,你这个年纪,换牙是很正常的事情,小郡主要乖啊~” 季裳初不听。 蒋如霜蹲下身子更方便她撒泼。 她搂住蒋如霜的脖子死活不肯撒手,“反正粗粗不管,粗粗最信任的就是漂亮姐姐了,漂亮姐姐今天要么留下来保护粗粗,要么就带着粗粗一起跑。” 照顾季裳初的几个嬷嬷本是要过去把小郡主拉开的,走到拐弯处,被楚尧的一个眼神制止住。 眼看四下无人,这小姑娘又缠人的紧,蒋如霜想走也走不了。 她摸了摸季裳初的小脸,柔声安慰:“姐姐家里也有爹爹在等姐姐回家啊,初初要乖,晟王心疼你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动手打你呢,定是你误会了什么。” 季裳初点点头,十分的善解人意,“姐姐家中若是也有爹爹在等你回家,那姐姐便抱着粗粗一起走哇?粗粗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姐姐的。” 她很有自信,这几日在寿康宫里吃胖了许多,个子也高了人也重了,蒋如霜是肯定抱不走她的。 既然抱不走,那就一起留下吧。 蒋如霜一脸为难,四周却又没有一个下人在。 第43章 钥匙 但眼下,她总不能硬将这小孩子扔下。 楚尧不太喜欢小孩子,她是知道的。 但外界传闻他素来疼爱这个收养的养女,不像是会动手打人的样子啊。 可是,小姑娘确实没了颗牙齿。 蒋如霜软软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对季裳初道:“小郡主,我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了你啊,晟王爷不听我的。” “不不不!”季裳初努力摇头,“爹爹什么话都听你的,爹爹最喜欢的人便是漂亮姐姐了。” 转弯处的楚尧轻轻咳了一嗓子,几个下人都低着头,也不敢言语。 这小郡主,简直是王爷带回来的活祖宗,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的。 但看王爷的脸色,好像也未曾生气。 花园,蒋如霜揉揉季裳初的脑袋,“小郡主说笑,王爷怎么可能听我的,你怕我也怕啊,谁人都知道王爷惹不得。” “不管不管,反正今天漂亮姐姐如果走了,就等于见死不救,粗粗是不会原谅漂亮姐姐的。” 对于季裳初的无理取闹,蒋如霜叹了口气,她真的是想走走不掉。 “走吧,那姐姐带你去找晟王爷求求情,让他不要打可爱的小初初了。” 季裳初心满意足,冲她眨眨眼睛,“谢谢漂亮姐姐,粗粗把自己的零食都分给漂亮姐姐。” 蒋如霜无奈,“你啊,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蒋如霜领着季裳初原路返回,去楚尧寝殿里寻人。 拐弯处的那人听到动静,赶紧往回走。 今天晚上是可以给小东西加鸡腿的。 蒋如霜在小孩子面前的演技很好,仿佛与楚尧只见过两次面而已,温声道:“王爷家的小郡主可爱的紧,小郡主可能掉了颗牙对王爷有阴影,王爷要好好哄哄小郡主。” 蒋如霜的心脏咯噔疼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捏了一下季裳初的手心,眉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她道:“王爷要多陪陪小郡主,小女便先回去了。” 季裳初抱住她,“不要,姐姐说了留下来陪我的。” 蒋如霜一脸为难的看着楚尧。 “王爷六月便要大婚,小女若此时在王府留宿,定会惹人闲话让人非议,小女实在无法留下来,王爷还是要好好宽慰小郡主。” 楚尧不说话,任凭着季裳初发挥。 一听蒋如霜要走,季裳初仗着年纪小便开始哭,“初初不喜欢那个高氏,她给初初下毒还欺负初初,等她进府后初初就不用活了,初初喜欢漂亮姐姐,想要漂亮姐姐给初初当娘亲,呜呜呜娘亲娘亲。” 季裳初撒泼打滚抱着人家不撒手,一声一声的娘亲往外唤,听的某人十分悦耳。 坐在位子上的人终于算是动了动,“初初饿了没有?” 季裳初:“??” 蒋如霜:“……” “既然初初喜欢蒋小姐,那便劳烦蒋小姐帮本王哄一哄初初了,待晚些,本王会派人送蒋小姐回去。” 蒋如霜心脏又抽疼了一下。 她出门未曾带解药,再待下去,会撑不住的。 “王爷,小女回府还有事情,爹爹今日安排了几位才俊与小女一同用膳,小女若是晚归,怕被人说是无礼。” 她似是要断了楚尧最后一丝希望。 楚尧冷冷的盯着她。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才俊能配得上蒋小姐?” 蒋如霜也不卑不亢,“是闻太师的幼子闻归期。” “那可是本王的表弟呢,蒋小姐若是有心,不如本王帮蒋小姐安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牢王爷费心了,小女先行告退。” 蒋如霜甚至能感觉到楚尧跟她说话都是咬着牙的。 蒋如霜行礼后转身想要离开,心脏又顿痛了一下,她捂住心脏的位置,险些一个踉跄。 季裳初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追上去,仰头看着楚尧,糯糯的唤了声:“爹爹。” 楚尧揉了揉她的脑袋,“罢了,来人,带小郡主先去用膳。” 季裳初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她脑袋上是有金子吗,为什么都喜欢摸她的脑袋。 摸秃了怎么办,谁赔? “王爷,蒋姑娘走了。” “她自己走的?” “她上了沛国公府派来的轿子,但蒋如霜貌似是不舒服,出了王府的大门便一直捂着心脏的位置。” —— 入夜,闻府派人来请楚尧去赴宴,楚尧简单扫了一眼请帖,简单收拾了一番,换了身衣裳便前去赴宴。 季裳初又非得要跟着。 宴席之上,坐在左下方不起眼处的人不是从他府上离开的女子又是谁。 闻归期是太师府里的幼子,坐在一众哥嫂下方,位置好巧不巧的便挨着蒋如霜。 楚尧只冷冷看了眼便觉得不舒服。 心脏不好,体内藏毒,所以跑到这喝酒来了? 但诸多长辈在,楚尧走到闻太师的席前,拱手唤了声:“舅舅。” 季裳初也有模有样的请安:“舅公安好。” “尧儿可算是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动筷子呢,这小丫头长的当真乖极了,快随你父王入席。” 楚尧跟蒋如霜坐的远。 他不能动。 但是季裳初可以。 楚尧陪长辈说着话,将一个小小的银钥匙放进季裳初手心里,“去拿去给你漂亮姐姐。” 这钥匙极小,像是用大头针制成的,但不知为何断了,钥匙只有一半。 季裳初点点头,握着手里的残缺钥匙跑到蒋如霜跟前,将断了的钥匙递给她,“姐姐,爹爹让我给你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蒋如霜看到那断了一半的钥匙,整个人为之一震。 她弯腰,在季裳初耳边道:“初初帮我告诉晟王,今晚子夜,庭楼德的揽月阁一叙。” 季裳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残缺的钥匙到底有什么含义,能让漂亮姐姐这么紧张。 这夜,散席后,蒋如霜先到庭楼德。 揽月阁乃是她买下的包厢,平常出来与其他闺家小姐吟诗作画之用。 楚尧也来过。 他推门进来,蒋如霜在临摹一副名画。 灯火晦暗,蒋如霜道:“王爷断了这钥匙乃是何意?” —— 二人心投意合之时,楚尧往蒋如霜腰间扣过一串腰链,这腰链设计的与她的腰身分毫不差,一旦扣上,必要钥匙才能打开。 第44章 一家人 后来因种种事情,二人不欢而散,而这串腰链,也一直扣在蒋如霜的腰间。 蒋如霜不悦,不悦在今日楚尧将这断了一半的钥匙拿出来。 当初的分开很平静,就像是两个人转了个身背对背走远而已。 他如今拿出这断了的钥匙,行事非君子所为。 楚尧一本正经的过去环住她的腰身,像是在搜寻什么,直白的告诉她:“闻归期是庶出行事懦弱,你是国公府嫡女,他配不上你,此事就此作罢,嗯?” 蒋如霜很是不悦的拍开他的手,“王爷操心的事情是否有些多,南月今年已二十一岁,若是再嫁不出去,那便成真真的老姑娘了,太师府很好,闻归期人也很好,至于其他的,便不劳王爷费心了。” 楚尧在她腰上搜寻了一圈,并没有摸到熟悉的那条细链。 他意识到不对,握住蒋如霜的手腕质问她,“你的腰链呢?” 那条腰链由东海的鲛人珠所制,珍贵无比,二十一颗珠子触感温热,细嫩无比,又是养肤之物。 “我把它弄断了,它本就不该再存在。” “蒋南月!” “王爷,你没有理由同我生气,所说辜负与背叛,是你与高宝瑾订婚在先,怎么,如今你妻女双全,还要要求我此生不嫁来为你守贞操,王爷,您是不是过分了?” “南月一句话,本王便能不娶她。”楚尧握着她的手心,望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把她心里的话套出来。 但蒋如霜又哪里是平常女子。 她的理智永远凌驾于感情之上,她平静的看着楚尧,如同之后每次再见面,“蒋南月与楚尧,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关系,你我命格不同,我也早就不奢望与你有任何联系,今日来此,便是希望王爷别再有任何纠缠,王爷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是南月在意。” “蒋南月,你今日这番话,最好是对本王无意了,若是让本王知道跟你体内藏的什么毒,或是与其他人有关,蒋南月,本王定不会放过你。” 蒋如霜平时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什么话都没说。 说多错多,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王爷,南疆的动乱起了,陛下传旨,让您进宫。” 南疆梁王不安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要反,乃是朝廷预料之中。 是而,楚尧听闻此事后,面无表情的带人离开。 蒋如霜暗暗松了口气。 太师府,季裳初跟着几个小孩子玩捉迷藏玩了大半夜,还没休息。 因为有一个姐姐,他们翻箱倒柜的在太师府寻了半个晚上也没把人找到。 季裳初叹了口气,这姐姐藏的可真严实。 她困的蔫蔫的,闻佑卿牵着她的小手领着她往前走,跨门槛时,季裳初一个没注意跌倒在地上,险些练仅剩的一颗门牙也损失掉。 且,她摔倒时还抓了一把闻佑卿,连带着闻佑卿一起摔倒。 季裳初是想哭的,可大半夜的觉得自己哭了不太好,捂着自己磕坏了的小鼻子叹气。 闻佑卿的手心也擦破了,但他却是第一瞬间想着先把季裳初扶起来。 季裳初的鼻子带血,闻佑卿的脸上带血,两人都成了小花猫了。 季裳初想摸摸自己受了伤的小鼻子,闻佑卿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急得告诉她,“你手上有土,先别碰伤口。” 季裳初嘤嘤两声,睡欲大过疼痛,她坐在地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哥哥,我想睡觉。” 但是闻黎衣还没找到。 闻佑卿在这群孩子里说话还是还是很管事的,他道:“你们去找齐叔叔,让他把闻黎衣找出来,我现在带初初妹妹去睡觉。” 几个小的点点头。 闻佑卿把季裳初从地上拉起来,带着她去母亲给准备好的寝殿休息。 季裳初跟这些小朋友野了一晚上,沾床就睡。 闻佑卿把府医吵醒,要来了药膏和清理伤口的东西,他站在床前,小心翼翼的给床上的小人儿清理鼻子上的伤口。 季裳初的小脸红红的,带上鼻子上的伤口,更像是一只可爱的小花猫。 闻佑卿摸了摸她的脸,软软嫩嫩的,比剥了壳的鸡蛋摸起来还要小心翼翼。 “你是我妹妹,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 季裳初隔日便又回了太学,只是她晕过去一次之后,太学里的夫子和祭酒对她都更加关注了,不光一日好几次的来瞅瞅她,连她中午在斋堂用的膳都要验毒。 季裳初看到胡娆娆的第一反应便是离她远一点。 毕竟,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她也不想再晕过去那么几天。 虽说爹爹不让她声张,但,她心里总归是委屈的。 胡娆娆替高宝瑾给她下毒,爹爹只是把她送去了城郊别院,什么责罚都没有。 她觉得,若是换成她给胡娆娆下了毒,爹爹早就把她的屁股打开花了。 季裳初本是和自己同班同窗坐在一起的,胡娆娆却不知廉耻的凑了过来,对季裳初旁边的学子道:“你好,我是初初的姐姐,我有话对初初说,可以麻烦你先让一让吗?” 胡娆娆说的委婉。 季裳初旁边的小姑娘刚好吃完饭,对着胡娆娆笑了笑,“初初姐姐你好,你有话对初初说那我便先走啦,初初,我吃好啦,我先走啦哟,再见哦。” 季裳初对她同桌摆手。 胡娆娆带着自己的餐盘坐在季裳初身边。 但季裳初吃完了饭,起身就想走。 胡娆娆一下拉住了她的衣襟,“初初,你坐下来,我们聊一聊好不好?” 季裳初甩开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胡娆娆,笑了笑,很乖的语气道:“姐姐,你可不要看初初老实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哟,虽然爹爹不追究你给我下毒的事情,但是我还是记仇的哦,你若再招惹我,我便下毒毒死你哦~” 她很乖,远远站着的几位夫子谁也不会联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胡娆娆抱住季裳初的手,“好妹妹,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听信那高氏的谗言来害你,我们才是一家人。” 第45章 季裳初与季裳初 季裳初开始从厌烦愈发觉得胡娆娆不要脸。 一家人这种话也能说出来,鬼跟她才是一家人。 季裳初甩开她的手臂,发凶的对她讲:“胡娆娆,你的错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你爱去哪去哪,若你有不服,那你去找我爹爹说啊,若你再烦我,那我能让爹爹彻底厌烦你。” “季裳初,你帮帮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你所在的村子为何被屠的秘密。” 季裳初翻了个白眼离开,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但是心里一瞬间抽疼抽疼的,季裳初瞬间便感觉自己没有意识了,她根本控制不了这副身体。 季裳初跑回胡娆娆跟前,一下子握住了胡娆娆锋手,“你想做什么,我帮你,你要告诉我我们村被屠的秘密。” 胡娆娆本是低着头想事情的,被季裳初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了一跳。 还有季裳初的眼神,似乎哪里,不太对... ... 傍晚,季裳初坐马车回王府,托着腮,有些抑郁。 她的暴躁爹爹在府门处等着她回来。 季裳初小脸冷漠的下了马车,走到楚尧身边,也没有唤爹爹。 楚尧一如既往的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季裳初一把挥开,有些恼的道:“你不许摸我的头顶,会长不高。” 楚尧轻笑了笑,弯腰握住她的小手,“饿了吧,爹爹先带你去吃些东西。” 季裳初把自己的小手收回来,“今日夫子布置了好多功课,我要先回去做功课,等会儿再用膳,你自己先去吧。” “小郡主,今日王爷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饭菜,明日王爷便要远赴南疆了,您今日下午先跟王爷一同用膳吧。” 嬷嬷在一旁劝着。 但季裳初已经转身背着自己的小书袋离开了。 楚尧微微眯了眯眼睛,“罢了,本王三个月之内便能回来,让她的小鼻子每天擦药,别在鼻尖上留了疤。” 嬷嬷叹了口气。 这小郡主今日怎可这般对王爷无礼。 季裳初回了自己的寝殿,坐在镜子面前,理智尚有一丝回笼,她对着镜子道:“她是我的爹爹,你怎可如此对他无礼!爹爹明天便要走了,你快些去陪爹爹用膳。” 季裳初仿佛看到镜子里与她一模一样的那张小脸道:“她才不是我的爹爹,她是我的杀父仇人,屠村的秦将军是他的手下,我一定要为我爹娘,为我全村报仇!” 季裳初的小手死死的扣着桌面。 “事情定有隐情,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爹爹。” 她愈发的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但原本的季裳初明明已经死了,不知为何,意识又被唤醒了。 “你的灵魂既然附在我的身体上,那你便应该帮助我,我要你,杀了那个人,杀了他,为我全家报仇!” ... 次日清晨,嬷嬷便将季裳初给唤醒,“小郡主,王爷便要带兵南下了,此时正在府门处与主将领定军心,您去送送王爷吧。” 季裳初坐起来,没什么好气的冲着嬷嬷喊了一句:“他要去便去,你再吵我睡觉试试!” 第46章 送别 嬷嬷被吓了一跳,又小声的劝道:“王爷此去要数月之久,小郡主您去送一送吧,王爷会想念小郡主的。” 季裳初躺回床上不做声,她的心跳咚咚的跳着。 嬷嬷离开后没多久,季裳初的一行眼泪顺着脸颊两边躺下,滑落在枕头上。 爹爹,对不起。 初初也想去送爹爹,但是初初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晟王府门处,老嬷嬷冲着楚尧摇了摇头。 楚尧对着门前数十位将士,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出征!” ... 季裳初如同往常一般,去书院上课。 而身体里原本那个灵魂像消失不见了一般。 闻佑卿中午到了季裳初所在的班院,领着她去用午膳。 “晟王叔叔出征之前,让我父亲交代了我在太学要多关心你,今日你去太师府用晚膳好不好?” 闻佑卿捏了捏她的小脸。 小妹妹的脸红红的,他很想捏一捏,事实上,他也这般做了。 季裳初今日没有状态,而且烦烦的不舒服,故此闻佑卿领着她走的时候,连糖都没给她便被人骗走了。 季裳初坐在马车里托着腮,叹了口气。 闻佑卿温柔的凑过来问了一声,“怎么了,想晟王叔叔了?” 季裳初摇了摇头。 随后,她又问道:“哥哥,如果你伤害了你的亲人,但那并不是你的本意,你又无可奈何只能这样做,遇到这种事情,你怎么办啊?” 闻佑卿笑了笑,很是不以为然的告诉她,“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去伤害自己的家人,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所以我要去保护他们。” 季裳初眨了眨眼睛。 天真的问到:“若是你被鬼迷心窍了,你控制不了你自己了呢?” “那我也不会去伤害我的家人啊~” 闻佑卿意识到季裳初今天的状态不对,哄骗的语气问她,“初初,你怎么啦?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闻佑卿的指尖落在她的眉头上,揉开她紧皱的眉头,“怎么初初才五岁便这么多的烦恼啊,不要皱眉,小孩子便是要快乐为主啊。” 季裳初嘟了嘟唇,“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爹爹走的时候,我都没有送他。” “晟王叔叔心胸宽阔,又怎么会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更何况,你是晟王叔叔最喜欢的女儿啊,他不会怪罪你的。” 季裳初呆呆的笑了笑。 希望爹爹真的不要怪她。 还有,祝爹爹凯旋归来。 前日夜里捉迷藏捉丢的闻黎衣,自己躲在大缸里睡了一晚上,此时再看到闻佑卿,瘪着唇,小声的唤了句:“哥哥。” 闻黎衣在太师府是庶子家的庶女,极不受待见,也便是闻佑卿会护着这输庶出的妹妹一些。 但是,其他房嫡出的子女未必。 所以闻黎衣极怕惹恼了闻佑卿,是而,当她看到闻佑卿牵着另一个小妹妹的手时,闻黎衣糯糯的问道:“哥哥是有别的妹妹了,所以不喜欢衣衣了吗?” 闻佑卿轻轻弹了一下她的眉头,“傻丫头,你们都是妹妹啊,哥哥怎么会偏心呢?” ...…… 大家有没有推荐票呀,因为小橙子新书在pk,这几天数据特别重要,大家可以帮小橙子投下票嘛? 第47章 定亲 闻黎衣咬着唇。 她不喜欢这个妹妹。 季裳初也了解自己的招黑体质,但是她不能再树敌太多了,于是她主动去拉住闻黎衣的手,“姐姐,我们一起玩嘛,初初自己一个人也是很无聊的。” 闻黎衣不是很信任别人,于是呆呆的看向自己哥哥。 闻佑卿对她道:“初初会在府中住些日子,你们在府中要好好相处,初初也很乖的。” “那哥哥要对我和初初妹妹一样好,不能偏心初初妹妹。”闻黎衣没什么自信的小声道。 闻佑卿这个温润如玉的大哥哥,领着两个小朋友一起去主殿。 巧的是,三个小朋友才刚走到主院,管家便阻止了他们进去的脚步,“三小少爷,陛下微服出巡,此刻正与太师在商量国事,小少爷此刻怕是不便进去。” 闻佑卿点点头,歪头看了眼兴致不太高的小初初,“走啊,晚宴若是陛下留在府里,那咱们小孩子是肯定不能上桌的,哥哥带你们去小厨房偷好吃的?” 闻黎衣点点头,庶出的房里饭菜都算不得好吃,裹腹而已,她最喜欢跟着哥哥去偷好吃的了。 而一天闷闷不乐没好好吃东西的季裳初,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唤了一声。 “初初想吃鸡腿。” “衣衣也想吃鸡腿!” “走,哥哥带你们去吃鸡腿!” 主殿,楚豫坐着上首位置,年迈的老太师坐在他右下侧的位置,紧皱着眉头,尽管这位中年皇帝只是与他聊着平常家事,可仍旧让他提心吊胆的应对。 “母后尚在病中,但仍记挂着舅父,今日朕来,除了国事,还有家事要说。” 太师正襟危坐,“陛下是君主,家事便是国事,陛下有话直说,臣定当付诸全力支持。” “朕膝下无幼女,但朕心里仍想着与太师府亲上加亲,正巧,晟王领回家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与平甫年纪相当,不如给两个小孩子定下娃娃亲,一来是朕体恤老臣,二来是有意辅助平甫上高位,继承舅父的衣钵。” “平甫还小,晟王家那个丫头,老臣也见过,性格也活泼,恐怕与平甫沉稳的性子不太合适,晟王此时才刚出发南疆,此事,不如容后再议?” “性子一样才走不长,性格不同才能互补,舅父若是相中三弟家那个小丫头,此事容后再议也可,朕仰仗闻家,如此也是想要闻家与皇家更亲近些。” 楚豫的话将闻太师捧上了高位,但,闻太师虽老,却不糊涂,爬的越高摔得越惨,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陛下这话是在试探。 试探他忠心于皇上,还是晟王。 闻太师拒绝也不是,应下也不是。 “既是陛下的安排,老臣自是该奉旨行事,但到底是晟王家的女儿,老臣不知晟王乃是何意,不如还是等晟王凯旋再议。”闻太师说的委婉。 楚豫盯着老太师,“舅父说得对。”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拿着拂尘进来,行了个礼,到皇帝身边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 小橙子qq号:2384247383 第48章 搞好关系 楚豫听完后,脸色微微一变。 他食指微曲,轻轻敲扣着桌子,声音像是敲在殿内各位的心上,只听他反问:“她怎么不长记性?” 这个她指的是谁,闻老太师不得而知,葛阅却清楚。 楚豫冲着闻老太师笑了笑,“此事倒也不急,朕先回宫,得空,再请太师进宫面议。” 楚豫起身,闻太师跪地恭送。 太师本欲送皇帝出府,皇帝却将他扶起来,安坐在椅子上,“舅父好好休息,改日朕再来拜访舅父,舅父可是朕这朝堂的主心骨,没了舅父可不行。” 闻太师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这些年本欲退出朝堂,膝下三子也不再主管朝廷高位,却不想,还是要被卷进乱世争储之中。 厨房里,季裳初和闻黎衣手里各攥着一根鸡腿,蹲在灶台后面啃的痛快。 “走走走,有人来了。” 闻佑卿在前面探路放哨。 闻黎衣又拧了一根大鸡腿才走。 三个小朋友跑去了闻佑卿的寝殿里。 季裳初吃了一手的油,闻佑卿拿着她的小手,给她搓了胰子,在温水里洗干净,又给她擦干。 闻黎衣还在一旁啃着鸡腿,啃完之后,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没过多久,管家便来他寝殿唤人:“三小少爷,老爷说让您带着初初小姐去用晚膳,几位长辈都到了,小少爷您别让长辈等您。” 叫小少爷带着季裳初去,唯独没带闻黎衣。 闻黎衣看着哥哥,有些许无措,她的父亲是庶出,她的母亲又是妾室,所以主宅平常用膳,谁都不会想起她与母亲。 闻黎衣虽然不太舒服,但还是努力的去笑着,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哥哥和初初妹妹去用膳吧,我要回去找我娘亲啦~” 闻黎衣很懂事,她怕自己不懂事哥哥便不喜欢她了。 但,闻佑卿也是个很疼爱弟妹的人,她摸了摸闻黎衣的脑袋,“走,哥哥带你一起去用膳,衣衣要多吃饭饭长高高。” 闻黎衣笑着拒绝,“不用啦哥哥,我再不回去我娘亲会担心我的。” “那哥哥等会儿让人去给你送些吃的,衣衣要乖哦。” 闻黎衣点点头,而后小跑着离开。 闻黎衣回到自己所住的偏院,她的母亲正坐在主殿内,拿着一把戒尺,凶狠狠的看着她。 “你今天见到你祖父了吗?”她的母亲闻赵氏问道。 闻黎衣摇了摇头,“我今天下午和哥哥在一起,还有晟王爷的女儿,季裳初。” 闻赵氏点了点头,嘱咐她,“你要跟长房嫡出那边搞好关系,娘和你才能有出头之日,才能不被别人欺负。” 闻黎衣看着母亲迫切的眼神,她点了点头,“娘亲,我记下了。” 闻赵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将戒尺放到桌子上,拉过女儿来,“衣衣啊,娘与你都是不受人待见的庶出,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强大起来,而你还小,若想强大,就要先依附与嫡出那边,你一定要跟你平甫哥哥搞好关系。” 第49章 初初毁容了 闻老太师看见闻佑卿领着小初初过来,内心不说是百感交集,也是略微有些别扭。 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女置身权利的漩涡,所以闻家的每个儿女都有追求爱情与自由的机会,他会放儿女自由。 但偏偏,皇帝盯上了他最喜欢的孙子,平甫。 闻太师叹了口气。 这桩婚约,定不得。 还没等闻佑卿走进,老太师便对闻佑卿的父亲道:“让嘉平把把初初带过去,让平甫做你身边。” 嘉平是闻佑卿的母亲。 闻姜的眼神落在季裳初身上,又挑了挑眼睛,看向王嘉平。 王嘉平明白夫君的意思,遂,去领过小初初的手,带着她往餐桌边走,带向自己旁边的空位,“初初今日做伯母身边好不好,伯母给初初夹菜。” “平甫,来父亲身边。” 闻佑卿看着母亲领走了初初,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也没说什么。 闻太师发话,一家人开始用膳。 王嘉平一直给季裳初夹菜,剥虾,初初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乖乖的在王嘉平身边道:“谢谢伯母。” 王嘉平也很喜欢她。 只是,看起来父亲与夫君并不如此认同。 季裳初也不知道这副身体居然对虾子过敏,王嘉平给她扒了几个虾,她美滋滋的吃着,但吃了没多久,脸上便开始冒出了红色疹子。 最先发现的还是闻佑卿。 他正吃着菜,抬头看了一眼初初妹妹,原本只是破了鼻子的小人,脸上怎么起了这么多的红色疹子。 “母亲,初初妹妹的脸上起了好些红色疹子。”闻佑卿开口提醒了一句。 王嘉平也是这才注意到一旁专心吃饭的小姑娘脸上开始冒红色小痘痘,并且她自己还不觉得。 季裳初也没感觉自己哪里不对劲,脸上的红疹子不痛不痒的。 这么多人的眼神同时落在她身上时,她有些懵了。 她讪讪的放下筷子,“怎,怎么了呀?” 还是王嘉平及时反应过来,道了一句:“快传府医来。” “父亲和夫君先用膳,我带初初去给府医看看。” 王嘉平牵过初初的手,“初初快给伯母来,怎么脸上起了这么多的红疹子啊,疼不疼?” 季裳初茫然的跟着王嘉平走,她呆呆地,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父亲,祖父,孩儿去看看初初。”闻佑卿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下来,也追了过去。 王嘉平将初初领回了自己寝殿旁的隔间里。 府医给她诊脉,也没察觉出什么来,拿着放大镜看了看她脸上的红疹子,松了口气道:“小郡主的红疹是膳间所起,不痛不痒的,应该只是对某样膳食过敏,劳烦夫人想想,小郡主都是吃了什么。” 王嘉平道:“三七汽锅鸡,辣子排骨冬瓜汤,油焖大虾,还有一些普通的膳食了。” 府医问季裳初:“小郡主以前吃虾时会过敏吗?” 季裳初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镜子跟前。 府医问完之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闻佑卿:“哇哇呜呜,哥哥,初初毁容了!” 第50章 做功课 闻佑卿懵了一下,环抱住季裳初,在母亲和府医都注视的情况下,他也有片刻的无奈。 王嘉平带着府医出去拿方子,嘱咐了闻佑卿照顾一下季裳初。 小初初哭的实在是惨。 她摸着自己的小鼻子,“本以为鼻子破了洞就够丑了,没想到脸上又冒出来这么多的痘痘,哥哥,初初是不是最丑的小朋友了。” 她的脸哇,虽然不能说倾国倾城,但也是小巧可爱讨人喜欢吧。 没了这张小脸她怎么再去撒娇当团宠哇! 季裳初痛不欲生,却把自己的小哥哥给逗笑了。 闻佑卿努力的憋着笑。 他捏了捏季裳初的小脸,“初初妹妹这个样子更可爱了,像是一只,花斑猫。” 季裳初小拳头没什么力气却咚咚的砸在小哥哥的心口上,“我是小仙女,你才是花斑猫。” 闻佑卿:“……” “初初乖,不哭了,我们初初是小仙女,小仙女是不能哭的。” 季裳初咬着唇,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小脸。 呜呜呜,全是痘痘,青春痘都没有这么可怕。 闻佑卿很喜欢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季裳初晚膳都没怎么吃好,幸好是提前啃了一个鸡腿。 闻佑卿哄了她好半天,小丫头才不哭了。 最后季裳初睡觉时,余光落在自己的书袋上。 季裳初咬着唇,把书袋里的书掏出来,推开门跑了出去。 片刻后,闻佑卿寝殿的门又被敲响。 “谁?我便要歇下了。” 季裳初理亏,糯糯的喊了一声:“哥哥。” 闻佑卿一听是她的声音,本是宽衣解带的,这下直接奔向门口把门打开,“初初妹妹,你怎么了?” 季裳初低着头,很难为情,又怪丢人的,“夫子今天布置了好多功课,我写不完了,哥哥天赋异禀,不如哥哥帮初初写吧。” 闻佑卿:“……” 皇宫,深夜,椒房殿,灯火通明。 凤榻凌乱,娇娥泣血。 “朕说过多次,楚尧不是你能惦记的人,朕若再发现你惦记他,朕就弄死他,让你去给他守坟。” 皇后的身子抖了抖。 盛夏的夜里,起了一场暴雨。 楚尧去南疆的第十五日。 “禀告陛下,晟王已收回三座城池,并打败敌军,灭了南疆的威风。” 楚尧出征的第二十七日。 “禀告陛下,晟王爷已收回所有失守城池,晟王请命,是议和还是灭掉南疆。” 若议和,南疆每年向朝廷缴纳赋税。 若灭掉南疆,那自此东隅版图再填一块。 但,南疆与东隅言语不通,货币不通,若贸然合并,还需多日安抚。 若安抚不得当,南疆子民不肯归顺。 若安抚得当,世人便会记得这是晟王的功劳。 “召回晟王,派御史顾晨去南疆处理之后议和事宜。” 朝廷的圣旨是让他班师回朝,但,传旨的公公还未到达南疆便被人给绑了。 五花大绑,圣旨被劫。 楚尧没有圣旨,只能继续驻扎南疆。 季裳初在太师府住了半月,养的白白胖胖的。 这日,闻黎衣从私塾回家,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金银珠宝,她好奇,“娘亲,这些好东西都是哪来的啊?” 第51章 偷听 闻黎衣的母亲笑的开心,“衣衣,你是不是跟晟王的女儿,季裳初挺熟的啊?” 闻黎衣点点头,不明白娘亲笑里的意思。 闻赵氏把女儿唤过来,拿来了一只小金镯子,扣在女儿的手腕上,又拿了一颗乳白色的糖果递给闻黎衣,“以后你去找季裳初玩的时候,都要带着这个镯子,娘亲每天给你一颗糖丸,你要乖乖的听话,明白了吗?” “娘亲,我为什么要带着这个镯子。” 并不好看,她也不是很喜欢。 闻赵氏直接将糖丸塞进闻黎衣的嘴里,责备她,“你哪来这么多的问题,娘亲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这个赔钱货,若你是个男孩,娘亲至于在这破院子天天守活寡?” 说完,她把闻黎衣推了一个踉跄。 闻黎衣垂着脑袋不敢说话,生怕娘亲动怒会拿戒尺打她。 闻黎衣下午去了哥哥放学回住院必走的那条路上堵人,果然碰见了哥哥牵着季裳初放学回家。 她从台阶上小跑着过去,跑到闻佑卿跟前:“哥哥。” 闻黎衣主动牵住季裳初的手,“初初妹妹,今日你们在太学累不累啊,要不要我们再去厨房偷鸡腿。” 闻黎衣的身份是不能去太学的,只能去普通的私塾。 季裳初听见鸡腿两个字,点点头,两只眼里放光。 闻佑卿揉了揉自己的手心,昨天他带着两个妹妹去偷鸡腿,厨房管事告诉了爹爹,爹爹赏了他两戒尺。 今日又去偷? 他的手还想要。 他告诉闻黎衣,“今天哥哥带你去住宅用晚膳,哥哥把鸡腿都夹给你,咱们不能一直偷,做事情要光明正大。” 闻黎衣不是很自信:“祖父会让我去住宅用膳吗?” “祖父为人和蔼疼爱晚辈,自然是喜欢你的,只是平常不常见而已。” 闻佑卿带着两个小不点去住宅。 管家说老太师和少爷在聊事情,三个小东西坏心思多,都绕到后窗户去偷听墙角。 闻老太师铿锵的声音传来:“为父还是觉得,平甫与小初初的婚事不能成,若小初初是平常人家的儿女,平甫喜欢,那为父定然是支持的,但裳初,毕竟是晟王的闺女,一举一动都关乎着朝廷大局,和我闻家的兴衰。” “孩儿也觉得初初不错,挺乖巧的,若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孩儿也是支持的,若父亲不愿意,还是要早些跟圣上表明心意,或者让姑母去与陛下说。” “你姑母尚在病重,前朝之事,不能牵扯后宫之人,陛下生性多疑,这件事,咱们家不便开口,只能等晟王回来,让晟王说,这娃娃亲不能定。” “父亲深谋远虑,那,儿臣先将陛下的意思透露给晟王。” 窗外的季裳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怎么皇帝那个狗东西竟想着把她嫁出去,而且也不同爹爹商量。 等她爹爹回来,打烂皇帝的狗脑袋! 闻佑卿也有些许的尴尬,本来就是带着两个小妹妹找乐趣玩,没想到偷听到这些。 他回头看看季裳初,“要不,咱们走?” 正踩在砖头上专心吃瓜的闻黎衣,被季裳初不小心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没踩稳,一下从砖头上跌了下去。 闻黎衣生怕自己惹事,是而倒在地上时,自己还捂着自己的唇,但砖块碎裂和人砸在地上的声音并不小,正殿里坐着谈话的人自然是听到了。 闻姜的第一反应便是有内贼在偷听,他给了身旁管家一个眼神,管家立刻带着下人去堵人。 于是堵到了三个互相搀扶着正要跑的活祖宗。 李管家叹了口气,所幸不是偷听的内贼。 但,这三个小祖宗敢偷听太师讲话,估计也是够喝一壶的。 闻太师拄着拐杖过来,看着低着小脑袋的三个小不点,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闻平甫,你可是又想跪祠堂了?” 老太师的拐杖一下子砸在地板上。 威严中夹杂着几分不可动摇的凌厉。 闻佑卿跪在地上,心想这顿打是逃不掉的了,所幸先认错,跪个长辈也没什么,“父亲,祖父,平甫错了。” “你右边那个女孩是老几家的?” 闻佑卿的左手边是季裳初,右手边,他回答道:“是三叔家的小女儿,黎衣。” “都一起去祠堂跪着,给裳初找把椅子,让她盯着她的哥哥姐姐跪够两个时辰才行。” 季裳初猛的抬头,别啊,哥哥姐姐都跪着,她看着多不好? 她糯唧唧的看向老太师,“舅公,初初要不跟哥哥们一起跪着吧。” “初初是客人,跪着是不必,初初便帮着舅公盯着你哥哥姐姐们罚跪,他们跪满了两个时辰,你们再过来用膳。” 季裳初:“……” 不好意思罚她就直说嘛,还偏偏得让她去盯着哥哥姐姐罚跪。 确定哥哥姐姐不会羡慕嫉妒她嘛! 李管家对闻佑卿坐了个请的姿势,闻佑卿从地上起来,跟着管家往祠堂走,经过父亲跟前时,还绕了绕,生怕父亲一脚踢在他身上。 老爷子看见闻黎衣的手臂上有血迹,跟管家说,“带那个丫头去处理处理受伤的伤口,跟老二家的说,要好好管管自己闺女。” 闻黎衣的手臂被包扎好后,老爷子的意思,让小丫头回自己院子呆着,不要整天不学好跟着闻佑卿乱窜。 闻黎衣回到母亲身边后,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她的手腕上溢出黑色的血。 闻赵氏惊呆了,看着女儿这般模样,赶紧将她手上萃了毒的金镯子取下来,拍了拍闻黎衣的小脸:“你这是去哪了?你是不是蠢呐,偏偏让这边的手臂被划破。” 闻赵氏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儿,但若是没了女儿,她便什么依靠都没了。 闻黎衣这才明白过来了什么,惊恐万分的看着母亲:“原来,原来娘亲在这个镯子上抹了毒,原来娘亲在这上面下了毒,不是真心给衣衣的首饰。” 闻黎衣的泪水和嘴里的血一起往外涌。 闻赵氏也慌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女儿的话,她冲着下人喊:“愣着干什么,快去给小姐拿份解药来!” —— 十月四号前三个书评区打卡的,带截图找我领50书币红包,qq号在置顶贴。 第52章 闻黎衣晕了过去。 不久,闻太师的三子闻程怒气冲冲的赶来这边的院子,食指指着闻赵氏的眉心:“你是怎么给老子管教闺女的,居然惯着她去偷听父亲和大哥讲话,那个孽女在哪,看老子今天不打断她的腿,让她还敢去住宅偷听。” 闻赵氏一看到夫君来了,立刻软哝耳语的依偎上去,“三少,衣衣只是跟着大院家的一时做错了事情而已,大院家的都已经去跪祠堂了,咱们衣衣没去跪祠堂,便说明老爷子喜欢我们衣衣啊!” “喜欢个屁,大哥派人传话让老子好好管教闺女,以后黎衣不许出这院的大门,你若是再教不好她,我就把她送去隔壁院子养着。” “老爷,大夫人看我们母女不顺眼多时,您可千万不能把衣衣交给她扶养啊。”闻赵氏做戏做的全,像是真在心疼自己的孩子一般。 她只是怕没了依靠而已。 闻程甩手离开,这一院子的累赘,他巴不得这母女俩没了的才好,都是赔钱货。 祠堂那边,季裳初曲着膝盖,抱着小腿坐在木椅上看着闻佑卿,底气不足的道:“哥哥,你饿不饿啊,要不换初初跪会,你去厨房偷偷吃点?” 闻佑卿叹了口气,“罢了,外面都是老爷子的人,我若是真的敢跑,不用祖父开口,爹爹也会把我的腿打断。” “伯伯好凶啊,幸好伯母温柔。”季裳初感叹。 片刻,她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 季裳初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她饿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但,她的肚子刚叫了没多久,老管家便跟着闻姜进来,对椅子上板板正正做坐好的季裳初道:“小郡主,晟王爷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了荔枝,老太师让您去吃荔枝呢。” 此时正值南方荔枝熟透的季节。 季裳初咬着唇,鼻尖有些酸涩,爹爹走的时候她那般无礼,而如今爹爹还想着她,征战沙场之际还想着给她送荔枝。 等爹爹回来了,她一定好好弥补自己的过错。 闻佑卿看着小妹妹跑走,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大黑脸爹爹,叹了口气,一样是爹,为啥别人的爹那么好,他的爹这么暴躁。 他认命道:“爹爹,您打我吧,我这次知道错了。” 闻姜不跟儿子客气,一戒尺打在他的后背上,“念在你是初犯,小惩大诫,若再敢偷听,在弟妹面前不知好歹逞威风,为父把你腿打断都是轻的。” “是,儿子记住了。” 次日,季裳初还没登上去太学的马车,皇宫的人便传来了圣旨,说要带初初小郡主去进宫面圣。 季裳初也不知,皇帝老儿为啥偏偏不放过自己。 季裳初跑又跑不掉,只能奉旨入宫觐见。 她想着自己能不能装萌撒娇蒙混过关,跟皇帝老儿硬碰硬的肯定是不行。 没想到皇帝一改往日严肃的常态,把季裳初喊到身边,自己则不慌不忙的批着奏折。 不得不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所言不虚,季裳初此刻便能感觉到强大的威慑力。 —— 评论区打卡前三名找我领五十书币红包。 第53章 复仇被唤醒 楚豫批阅着奏章,无视一旁的季裳初,无形中给小姑娘施压。 他又派人上了一盘栗子酥,给季裳初当点心吃。 季裳初还是站在原处不动,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楚豫翻到那份南疆来的奏折,将奏折打开,看了眼垫着脚尖偷窥奏折的季裳初,问她:“朕听闻你是太学里的小神童,字可都认全了。” 季裳初的话音里有一小丢丢的骄傲,“自然是都认全了。” 楚豫点点头,“你过来看看你爹爹这份奏章是什么意思,朕眼睛乏了懒得看,你看懂了给朕讲讲。” 季裳初的眼神明目张胆的落在奏折上,不看倒是不知道,这么一看,她都替爹爹捏了把汗。 “南疆常年犯我东隅边境,至此,为东隅一统,边关安定,南疆不灭誓不归,臣定拿下南疆政权,已祭东隅战士亡灵。” 她不是没听说,皇帝已经多次派圣旨让爹爹回朝庆功,但这些去传旨的人不是失踪便是被误杀,没有一道圣旨能完整送到爹爹手里的。 爹爹这是不想回来的意思啊。 那狗皇帝把她弄进宫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对,挟闺女以令爹爹? 那不就是撕破脸了,多不明智啊! 狗皇帝可千万不能这样做,千万不能。 季裳初不想念那奏折上的文字,渐渐心猿意乱,爹爹写的字还挺好看的,铿锵有力,龙飞凤舞但不失风度。 啧啧啧。 不愧是她季裳初的爹爹。 楚豫悠悠的开口,“朕最好奇的还是一件事,初二那日,你是怎么知道晟王的那杯茶有问题的,那日朕派人调查过你的踪迹,你不该知道那杯茶有问题,若说是猜的,是否也太准确了些?” 季裳初一下子被问住了。 总不能说自己看过原著吧。 但…… 她貌似没什么正经的理由来解释。 她索性干脆不言语,既然楚豫好奇,那边一直好奇着吧。 “朕怀疑过,毕竟是晟王的手下带兵屠了你们全村,朕一开始以为你是来找晟王报仇的,但数月观察下来,也并不是,你一进京城便直奔晟王府,目的性太强,朕不得不怀疑,朕相信晟王也一定派人调查过你的身世,或许他收养你,也不过是对你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之心。” 楚豫继续给季裳初洗脑:“你应该恨他才对,毕竟是他的手下屠了你们全村,破坏了你的家园,让你没有了爹娘流离失所,让你被人嘲笑变成一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季裳初的心脏猛的疼了一下。 她内心深处,尚有一丝灵魂存在的季裳初又被楚豫的三言两语给唤醒了。 她体内的季裳初日日夜夜都想着为自己的爹娘报仇,平日里她可以压制住她,但就算听到一丝挑唆,体内的季裳初便会被复仇的念头给唤醒。 季裳初喃喃道:“对,我恨他,是他害死了我的爹娘族人,是他让我流离失所,所以,所以我应该恨他!” 楚豫添油加醋,“对,你不光应该恨他,你还得想办法,杀了他才行。” 季裳初看着楚豫,眼里的目光十分坚定,他应该杀了楚尧,来给自己的爹娘报仇,来给自己的族人报仇。 楚豫很满意的笑了笑,他更加坚定着季裳初的想法:“你如此认贼作父,难不成真的要给你的杀父仇人养老,那样,你对得起你的生身父母吗?” 傍晚最后一缕晚霞也被青山遮住,季裳初的内心极度压抑。 她只要听见任何有关季村被屠的话题,体内那个复仇的灵魂便会被唤醒,她压不住这具身体原主那一丝复仇的灵魂。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不会对爹爹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今之际,她只能先查清季村为何被屠,为何都是东隅子民,楚尧会纵容手下屠尽满村的村民。 理智告诉她,爹爹不是这般是非不分,嗜杀成性的人。 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和误会。 …… 晟王与高宝瑾的婚事定在六月初六,眼看婚事将近,若晟王不能在六月初六之前回来,这婚事便要再往后推延。 推延到何时,谁也没个定数。 高宝瑾自然着急。 但是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与爹爹的关系便淡了许多,她的婚事也是母亲一手操办的,爹爹根本都不过问。 但让楚尧从南疆回来跟她完婚这件事,在前朝的范围之内,只有爹爹能开口,母亲没法去过问。 于是她带着补品去到爹爹那院,放低了姿态,装作孝顺乖巧的去给父亲请安:“爹爹,数日不见,爹爹消瘦了不少,女儿搜寻了许多补品,今天特来孝敬爹爹。” 高昌明白她的意思,但内心对这个女儿也是厌烦至极,挥挥手对她道:“陛下派下的公务本相还有几样没处理完,你先下去吧,本相此刻不得空。” 高宝瑾皱了皱眉,“爹爹这般不待见女儿,但女儿嫁到晟王府,也能让相府光耀门楣,女儿若是嫁不出去,丢人的也是相府。” “你以为你用的那些肮脏手段别人不知道,你给晟王那个闺女下一次毒被发现也就算了,但你还敢让太师府三少的一个妾再给她下毒,你知不知道太师府那个妾险些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毒死,她派人来相府闹了多久,为父已经将事情摆平了,此事再不追究,你回去好好呆着吧。” 事情被揭穿,高宝瑾有一瞬间的尴尬。 但随后,她也只是无所谓的态度,“那对母女在太师府不受待见,就算死了又如何,季裳初活着,早晚会是女儿进晟王府的一个祸害。” “快走,本相正头疼着,别耽误本相处理公务。”高昌的逐客令说的一点情分都不留,他甚至不敢想,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为何如此心理扭曲,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高宝瑾的脸气的近乎扭曲。 她在父亲这里碰了壁,只能自己想办法让楚尧快快回来,与她成婚。 能牵动楚尧的,除了季裳初,还有太后啊。 太学的惯例,开课一个月,放假三天。 第54章 无可奈何 放假的第一天,季裳初起床时已经午时了。 醒了之后才知道,她的平甫小哥哥被他的爹爹喊去抄书了,纵然放假但功课不能懈怠。 季裳初趴在窗户上,闻平甫被两个年长的老仆人看着,两个仆人面色严肃,闻平甫认真的抄着书卷,是丝毫都不敢懈怠。 季裳初从窗户外丢了个小石子进去,落在闻佑卿的脚边。 他没发现。 季裳初撅嘴,又从地上捡了个石子丢进去,正好落在老仆人的脚面上。 老仆人弯腰捡起石子,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缩回去的小脑袋,他什么都没说,只过去将窗子关上。 季裳初郁闷。 至于嘛,把闻佑卿看这么严,像朵花一样的养着,生怕被她偷走了。 季裳初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找人,正殿的大门被关的死死的,她的小手掌啪啪砸着门,“平甫哥哥你在吗,我饿了,你带我去吃东西好不好?” 闻佑卿抬头,老仆人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三小少爷,大少说了,今日您只能留在寝殿抄书,午膳和晚膳都会有人送过来。” 季裳初还在咣咣拍着门,一个老仆人觉得不耐烦,走到门便高声道:“小郡主,三小少爷在做功课,您暂时不要打扰他。” 季裳初依依不饶的砸着门,“舅公说了我有事情都找平甫哥哥,你们连舅公的话都不听吗?” 她要气死啦,就因为狗皇帝说要让她俩定亲,结果太师府这边直接做隔离措施不让她见闻佑卿了。 这么怕她把闻佑卿拐走。 季裳初跺跺脚,“算了,本郡主自己去找东西吃。” 她一点也不开心。 季裳初扭头就走,闻佑卿心里着急,直接扔了笔跑到门边,“初初妹妹你先用膳,等我把书抄完就去找你,我很快就抄完了。” 季裳初大声嚷:“好的!” 放假不让小朋友出去玩,小朋友多委屈啊! 五月廿八,月底两天,距离爹爹跟高宝瑾成婚还有两天。 季裳初倒是盼着爹爹不要回来,起码爹爹晚回来一天,那个坏女人就可以晚进王府一天。 她想回王府了。 罢了,既然平甫哥哥要抄书,那她回王府住两天也可以。 季裳初跑去住宅找老太师,她说着好听的话,哄老爷子开心:“舅公虽然年迈,但仍旧雄姿英发不失英雄本色,初初很是敬佩舅公呢!” 老爷子被她努力营业的样子逗乐了,“小丫头,你想要做什么,你直说,这一招你伯伯姑姑他们之前都用遍了。” 以前他哪个闺女想出去玩,或者想求点什么,都先夸他一遍博他欢心,好容易些去讨东西。 季裳初摸了摸自己结痂的小鼻子。 “爹爹出去两个多月了,今日正好放假,初初想回王府看看,爹爹也快要回来了,我该回去了。” 季裳初这话说的非常欢脱,就当真只是想回王府了而已,没有掺杂什么其他的意思。 闻老太师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初初啊,那日的话,舅公不知道你跟平甫听到了多少,但舅公的话并非是针对你,这里面牵扯的人和事太多了,你明白吗?” 季裳初天真无邪的摇了摇头,“舅公说的初初听不懂,初初那天也没有听懂舅公和伯伯的意思,只是和哥哥偷听找乐子玩儿。” 闻太师松了口气,也是,五岁的小丫头,听懂这些朝廷里的事情才怪了。 “那今日舅公让管家送你去王府,等太学开课了再把你接回来,你跟你平甫哥哥一起去太学,也有个照应。” 季裳初点头。 太师府规矩太多,她还是在爹爹的王府里过的痛快。 至于回不回来,另说吧。 她顺利的回了王府,爬回自己的小床上,舒心了不少。 —— “陛下,此乃沛国公府通敌的罪证,已悉数呈上,证据充足,沛国公卖国求荣的罪名已经可以定了。” 楚豫轻轻叩击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像是敲在人的心里。 事已成定局,沛国公判罪是应该的,卖国求荣乃是通敌的大罪,东隅律法,理应诛九族。 “朕记得,沛国公似乎有一个女儿待嫁闺中,都已经二十二岁了还未出嫁,此女似乎与晟王关系,很微妙?” “奴才没听说过。”大内暗卫太监的声线尖锐又奉承,“只知道闻老太师府宴请那晚,晟王和沛国公小姐离席后又再见过面,但王府的侍卫守的紧,具体说了什么,奴才没能探听的到。” “把沛国公关进刑部大牢,严刑逼供,务必让他把实话吐出来,这些年对西宣国泄露了什么提供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能落的全交代了。” “奴才明白,奴才请旨,那沛国公的家眷,该如何处置。” “在沛国公没把全部交代之前,其家眷幽禁国公府,去把沛国公府的门匾给摘了吧,朕敬他是两朝元老,没想到连他也老糊涂了。” 两朝元老,表面忠心耿耿,对外勾结外敌卖主求荣,楚豫如何不心寒。 “将这消息速速传去南疆,他若在乎国公府的那位,人便该回来,若是不在乎,把蒋如霜一并随沛国公诛杀了吧。” 楚尧会不会叛变,带兵从南疆打回来,他不敢赌。 但他既然拿不回兵权,便要找到楚尧的软肋和把柄,把人给整会京城来。 毕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比在边疆好控制的多。 沛国公通敌的事情传播的快,不过半日满京城便知道了。 三日后,此事传至南疆。 主帅营帐里的人,初听闻此事,浑身一顿。 沛国公通敌,卖国求荣,人已经进了天牢,其家眷监禁府中,只等沛国公将所有事情都吐完后一同判刑。 通敌卖国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此事按说该是朝廷中的密事,该私下里的审问,将这消息散播的如此之快,楚尧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南疆王族已经被他困在了王城,缺柴少粮,不过数日,便会缴械投降。 此时撤兵…… 不是良机,却又无可奈何。 —— 打卡前三名带打卡截图联系小橙子qq领五十书币红包。 第55章 季裳初给了他一刀 楚尧的面前摆放着几份从送旨大臣手中截下的圣旨,封封写着让他收兵还朝。 他伸手将圣旨挥落外地,无奈提笔写下一封还朝奏疏。 对于蒋南月,他从来都没有赌的把握,也不敢赌。 三日后,晟王军班师回朝,此去南疆万里,成果万千尽是胜仗,晟王的赫赫威风,无疑又是名扬天下。 皇帝在京城城楼上设宴恭迎晟王得胜归来,犒赏三军。 季裳初一大早被楚豫唤去,楚豫坐在高高的皇位上洗刷着她的记忆与认知,“楚尧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应该杀了他,替你的父母族人报仇雪恨。” “我,我应该杀了他?”季裳初自己在问自己。 楚豫更坚定了她的话,“对,你应该杀了他。” 季裳初眼里的颜色突然变得猩红,她眼里滴出血一般颜色的泪水,“我要杀了他,替我的父母族人报仇!” 楚豫将一把萃了毒的匕首递给季裳初,揉了揉季裳初的脑袋,将一枚小小的符贴粘在了季裳初的后脖颈处。 城墙之上,楚尧着一身玄黑色铠甲,身后的披风在裂风下被卷起飞扬,明明皇位上坐着东隅的君主皇帝,可他的气势不输皇帝分毫甚至将其盖过。 他单膝下地,本着君臣本分,规规矩矩的行礼:“臣弟大战归来,给陛下请安,愿东隅盛世太平,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晟王劳军归来,朕心甚慰,着封晟王为大司马大将军,总领三军,赐免死金牌,赐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臣弟叩谢陛下。” 经此一事后,楚豫明白,他既然拿不回兵权,所幸便将所有的兵权都交给楚尧。 既告诉天下子民他对功臣的态度,笼络军心,又能告慰老臣,他气量高,可以容下臣子揽下兵权大事。 “晟王快请入席,”楚豫拍了拍一旁季裳初的肩膀,“初初,快去你爹爹身边坐着。” 楚尧的眼神落在楚豫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身上,他离开将近两个月,小丫头似乎长高了不少,但又好像是瘦了。 季裳初像一具没有感情的人偶一般,听了楚豫的话,一步一步的向楚尧那边走去。 楚尧很稀罕这个女儿。 即使这个小丫头有时不怎么懂事。 但小丫头的到来和存在确实给他死寂的生活增添了色彩。 他张开手,“过来,给爹爹抱抱。” 季裳初顺着他的手势埋进他的怀里。 “初初想爹爹没有?” 但,谁都没有想到,季裳初的手里藏了一把匕首,她没有回答楚尧的话,只木讷的将手中的匕首刺进楚尧的心口里。 她像是听了什么咒语一般,小手将利刃越捅越深。 楚尧抱着怀中小人儿的手一僵,他迟迟不敢反应过来,是他的女儿捅了他一刀。 是季裳初捅了他一刀。 “来人,有刺客!弓箭手准备。” 城墙上的数十位弓箭手统一对准季裳初,没有人下令,但他们已经放了箭。 —— 二更在下午,啥时候你们多多投推荐票小橙子啥时候更,哼唧唧有情绪啦! 第56章 蛊虫作祟 楚尧抱着季裳初,躲过一只只利刃,但胸口插着萃了毒的匕首,让他体力不支,有箭矢落在他的后背上,但怀里的小丫头始终是一滴血也没有沾到的。 他恍惚之间看到季裳初脖颈后贴着的东西,他伸手将季裳初脖颈后的符咒扯下。 楚尧的一口污血吐在了季裳初的脖颈处。 众大臣皆起身远离这场面,面面相觑,人人自危。 楚尧昏了过去,皇帝派人将其送回了晟王府,并让太医前去诊治。 恢复神智的季裳初抹了一把脖颈间爹爹吐的血,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指着楚豫:“你骗我,你骗了我。” 楚豫面不改色的吩咐侍卫,“刺客季裳初,来到晟王身边只为刺杀,传朕旨意,将其打入天牢,等晟王醒来后再做处置。” 季裳初挣扎不止,她要挣开抓她的侍卫,张牙舞爪的要去扑楚豫。 但力量悬殊,侍卫一掌将她劈晕了过去。 —— “季裳初,他对你好,即使我刺了他一刀,他仍然可以为你当剑,但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不能对她尽孝。” “这副身体送给你了,你便好好当他的女儿,我刺了他一刀,算是给了他一点痛楚,但,报仇之事不死不休。” “我们有缘再见,但我希望,再也不想见到你,因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 —— 季裳初醒来之后,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那股复仇的欲望没有了。 她被关在天牢隔间的一个铁笼子里,四肢都锁着铁链,链子连着铁笼的四个边。 她伤害了爹爹,该罚。 …… 楚豫递给季裳初的那把匕首上淬了剧毒,纵然是陈益,也不能在短暂的时间内配制出解药。 他只能用银针封了楚尧的几处大穴,让血液循环减弱。 沛国公府的事情迫在眉睫,情急之下,陈益只能划破楚尧的手臂,将一只蛊虫送进楚尧的体内,让这只蛊虫去吸楚尧体内的毒素。 这法子虽然能让楚尧快速转醒,但副作用也大,蛊虫在吸了毒后会在人体内释放一种毒素,这种毒素无害,但却让人产生痛苦,从而情绪不稳定,怒火攻心,若控制不好,整个人都会被蛊虫所操纵,变得暴躁异常,心神不定,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 但眼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若沛国公府被株连九族,陈益怕楚尧会后悔终身。 还有关在天牢的季裳初。 楚尧醒后,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怒火之中。 用膳时,薛浩怕他不记得,便提醒了一句:“主子,沛国公入狱,若罪名定下,蒋小姐不日也要被处刑了。” 楚尧冷哼了一声:“那个女人不是不稀罕本王吗,那本王凑上去做什么?” 薛浩深吸了口气,又提醒到:“主子,小郡主还在天牢关着,皇上说等您醒了让您处置。” “那个丫头敢刺杀本王,那便先关着吧,她敢刺杀本王,想必也是不怕死的。” 薛浩闭嘴了。 主子体内有蛊虫在作祟,他可以理解。 第57章 吐血 夜半,薛浩和陈益潜入被封的国公府,躲开守卫与看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蒋如霜从沛国公府的墙头屋脊上带了出去。 蒋如霜心里清楚,她唯一能求的人只有楚尧,能与皇帝分庭抗礼的也只有楚尧。 深夜,楚尧心里燃着一把烈火,让他迟迟未曾睡去。 有了薛浩的帮助,蒋如霜进入王府可谓是如鱼得水,她慢慢的推开楚尧书房的门,低着头,再没了往日的高傲和清冷。 楚尧抬头看了她一眼,自嘲一笑:“你来干嘛的?” 蒋如霜没说话,依旧是低着头绕到他身后,软若无骨的小手落在楚尧的肩膀上,给他一点一点的揉按着。 楚尧的大掌按住肩膀上那只不规矩的小手。 “有话直说,本王要睡了,不想跟你绕弯子。” 蒋如霜僵了一下,吸了口气,有些难以启齿的道:“爹爹,我爹爹被关进天牢了,这些年的事情,爹爹都是有苦衷,南月想求求王爷,求求王爷救救爹爹和家人。” “所以你来爬本王的床,换本王救你的家人?” 蒋如霜的脸一下失去了血色,她没想到楚尧会说的如此直白不给她留面子。 “我……”她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楚尧拍开她的手,“是或不是你直接说,本王乏了,要去休息,恐怕是没空管你这些烂摊子事。” 楚尧推开她的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便要离开书房回寝殿休息。 蒋如霜小步跟在他身后追上去,楚尧进寝殿没有关门,她便直接跟进去,而后把门关上。 楚尧自己解开腰带,蒋如霜跟上去解开他的衣衫,把他的外袍褪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蒋如霜的眼泪有几滴啪嗒啪嗒的砸在楚尧的手背上,楚尧的手迅速抬起蒋如霜的下巴,他冷声:“本王不喜欢看女人哭,你若不愿意,快些滚还来得及。” “南月愿意。” 楚尧将人打横抱起,把人不怎么温柔的丢在床上,他的眼里仿佛放着狼一般的凶光,看着面前小鹿一般的猎物。 这夜,巫山云雨黎明将歇,乘龙配凤,鸾色和鸣。 这二人,天地不知为何物。 …… 早朝之前,楚豫孤身一人前往天牢去看关在笼子里的那个小东西。 狱监一盆水泼进笼子里,将昏睡中的季裳初泼醒。 季裳初从窒息和冰冷的恐惧中醒来,她仰头看着站在狱门外所站的人,高贵不矜,明明深处肮脏的地狱,却不被其所沾染。 楚豫告诉她:“季裳初,朕有意培养你,离开楚尧,朕会留你一命。” 季裳初摇头。 但楚豫似乎也不是很急,却又十拿九稳,“朕给你时间考虑,晟王已醒,却从来没有过问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朕此时若是想杀了你,你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死。” 季裳初被吓的抱了抱膝盖,她浑身都是水,在阴冷的天牢里,她被冻的瑟瑟发抖。 楚豫转身离开,他笑着,笑得瘆人。 翌日。 楚尧还未醒,蒋如霜便呕出了一大口血。 第58章 药草谷 蒋如霜也是被这一口血所惊醒。 她歪头看了一眼,幸好楚尧未醒,她咬着牙,忍着腰酸腿麻下榻,抱起那颗枕头,打算把带血的枕头先处理掉。 但她刚下床,脚踩到地上,一口血又呕了出来。 蒋如霜抱着枕头跌在地上,满手的血,连站都站不起来。 楚尧被她的动静和满室的血腥味给呛醒,然而他醒了看到满地的血和趴在地上的人之后,也只是不紧不慢的走到寝殿门口,跟守夜的佣人道:“传陈益过来,找几个人进来把本王的寝殿打扫干净。” 蒋如霜趴在地上,看着满手的血,她终究是错过了。 原本便是定局的事情,此刻的领悟才让她刻骨铭心。 楚尧回来,从上而下的俯视睥睨着她。 蒋如霜擦了擦嘴角的血,有些无措又彷徨? 幸好楚尧也并未过问她什么。 他将蒋如霜抱回床上,没什么态度的道:“小身板这么不禁折腾还来找本王,一晚上便吐血了?” 蒋如霜的脸蹭的一红,迅速低下头没说话。 楚尧的手落下她的下巴到脖颈之间,漫不经心的摩擦着,像是在摸一只小猫小狗一般。 蒋如霜倚在床头,虚弱的想要晕过去。 陈益这几日住在王府,过来的快,他给蒋如霜诊脉,眉头也一直簇着,有些为难。 良久,他咳了一声。 “姑娘得说自己是怎么中的毒,中的什么毒,陈某从未见过这种毒,所以不识得,姑娘若不说,陈某也没有办法。” 蒋如霜抬头看一眼楚尧,楚尧坐在一旁的凤榻上倒茶,自顾自的饮下,仿佛只是让陈益来给蒋如霜治病,至于什么病怎么治,与他无关。 蒋如霜很小声的道:“许多年前便中毒了,我也不知是什么毒,只有人每月送来可暂缓毒性发作的解药。” “那人下毒的目的是什么?” “大概,是为了用我的性命来强迫爹爹替他们做事。” “所以给你下毒的人是西宣国的人?” “应该是的,但爹爹从来不告诉我,纵使我问,爹爹也不让我知道实情。” 楚尧手里握着的茶杯突然应声而碎。 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很自然的摸过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指尖被碎片扎破留下的血。 “你不是有那什么会吸毒的蛊虫吗?给她体内放一只,把毒吸出来便是了。” 陈益道:“没有王爷想的这般简单,王爷体内的毒可以用蛊虫吸,是因为王爷身体健迫,而蒋姑娘被这毒药折磨多年,身子虚弱,若是体内放了吸毒的蛊虫,不用等毒性发作,就只是蛊虫也能将蒋姑娘折磨的半人半疯。” 楚尧点了点头。 “那没别的办法了?她只能等死?” “此毒,我医术尚微无可解之法,恐怕只能去药草谷拜访我的师父,但来回需要半月,这半月蒋姑娘要好好调养着,切不可伤心动气,否则没有解药,恐怕撑不到我从药草谷回来。” 楚尧的手心攥成了拳头,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第59章 爹爹,对不起啊…… 他明明不在乎,但内心深处又似乎有什么在叫嚣。 但是,他又无法控制去在乎,或者控制自己完全不在乎。 “你快去快回吧,她死了怪可惜的,活着还可以给本王暖床。” 楚尧说的如此直白,在寝殿内所有人都面色一僵,蒋如霜更是羞的连脸都不敢抬。 —— “听说晟王中毒醒来之后便变得心性不定,暴躁易怒?” “是,晟王府的人口风最严,什么也打探不到,但晟王醒来后,既不来看太后,也不过问季裳初,更是称病不上朝,着实有些古怪。” “既然如此,朕关着那个小东西也没什么用,给那个小东西一些教训,把人送回晟王府让晟王处置吧,天牢的刑法,给过个一遍也差不多,死不了就行,朕倒是很好奇,晟王这么宠的女儿给了他一刀,他是否还能毫无嫌隙的再养着她。” “天牢那套刑法走下来,即便不死也成残废了,那个丫头才五岁,皇上,奴才担心……”担心五岁的小身板根本就撑不下来天牢里的酷刑。 “那就把她的腿打断送回晟王府吧,朕是天下之主,她不顺从与朕,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天牢,命运的年轮与生命交织,季裳初在五岁这一年,捅了自己的父亲一刀,被关进天牢数日无人问津,再出去时,她被打断了双腿,只能被放在笼子里拖行着离开天牢,送回晟王府。 季裳初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爹爹。 他那般好,虽冷漠,但近乎全部的温柔都给了她。 关押季裳初的笼子放在晟王府门外,天牢和宫里的人把她放在门外,进去跟王府的管家知会了一声便离开了。 葛阅给她嘴里提前塞进去了一粒醒神的药丸,无论她那些人拿棍子砸断她的双腿时有多疼,她都没有昏迷过去。 到此时,依旧。 季裳初浑浑噩噩的趴在笼子里,好久好久,晟王爹爹才从府里出来,她没有力气抬头看,只能看得到爹爹脚下那双白底玄黑色的靴子。 “笼子打开。” 下人听令,将笼子打开。 宽阔的晟王府外,无一人敢在此时围观。 楚尧把笼子里的小东西捞出来,双手拖住季裳初的胳肢窝,季裳初的两条小腿不受控制的晃,像是骨头都断了,只有皮肉还粘连在一起。 此时被吊起牵拉着,如同万箭穿心般销魂的痛苦。 季裳初咬着嘴唇,连叫都叫不出,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以及,裙摆上往下一串串的滴着血。 楚尧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的泪珠,原先所有的质问都更在了喉咙里。 他把浑身是血的小东西抱在怀里,尽量让她的双腿不再受到牵拉的疼痛,“季裳初,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合情的解释,否则不用楚豫动手,本王先宰了你。” 季裳初咬着唇,小手抱着爹爹的脖颈,气息微弱的努力吐出一句话:“爹爹,对不起啊……” 她做了这么多错事,即使并非本心,即使事与愿违,但错了就是错了。 第60章 求王爷 “听说,初初回来了,我想过去看看她。” “一个将死之人去看一个残废,你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吧,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麻烦的还是本王。” 残废? 蒋如霜在床上躺着,用勺子翻着碗里的苦药。 楚尧则不费什么劲的把核桃捏碎,不一会儿便捏了一盘,他端着递给蒋如霜:“补脑子?” 蒋如霜有一瞬间无语的看着他? “要不,拿去给初初补吧,她还小,正是补身体的时候,就……” “季裳初不需要补,季裳初已经蠢到没有救了。” 蒋如霜有一下下的震惊,和没有憋住笑。 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 蒋如霜只听薛浩同她讲了,为了让晟王早日苏醒,所以给晟王用了蛊虫,这蛊虫会让人暴躁易怒丧失本性。 薛浩却没说季裳初捅了晟王一刀。 是而她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只当是楚尧还在暴躁期,她还开口劝了一句:“初初还小,毕竟是小孩子,还是需要人哄着,你不在的时候,我听闻她被皇上唤进宫好几次,定然也是受了委屈。” “是还小,她若再大点,本王恐怕活着都难。”楚尧似是不想提季裳初,没等蒋如霜再开口,楚尧直接一巴掌轻轻的排在蒋如霜的后脑勺上,“你管她做什么?那是你闺女?没事别瞎管,要不给你带回国公府养着?” 蒋如霜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算了,她不管就是了。 陈益走时曾说,晟王体内的蛊虫作用会持续一个月的时间,算上这几日,已经有半月有余。 陈益也不过还有七八天便能回来。 而眼下的困境是,沛国公府。 此事已多日未提,蒋如霜也不敢轻易提,但她日日夜夜牵挂着,又实在是不能不说。 “我爹爹的事情,还是要请王爷……” “你一家老小都可以活,唯独你父亲,本王救不了,通敌卖国的事情,无论有什么苦衷都不值得原谅。” 蒋如霜听她这样说,一下子没忍住,“嗬”的一声哭了出来,“但若是没有爹爹,我也活不到今日啊,王爷,若是有人拿初初的性命威胁您,您会不从吗?” “以前或许会考虑,但现在,呵。”楚尧这一声像是在自嘲,更是无奈。 但随后,他掐住蒋如霜的下巴,指腹不怎么温柔的把蒋如霜眼角的泪水擦掉,“本王说过了,最讨厌女人哭,本王能护你母亲族人,唯独除了你父亲,因为通敌卖国的人,本王同样记恨。” “王爷,能不能让我再见见爹爹。”蒋如霜端着面前的一小盘核桃,怅然出声。 爹爹兢兢业业辛苦多年,为的是她的性命。 而她如今,连救爹爹的能力都没有。 她软弱的让自己觉得可恨。 “行刑那日再见吧,沛国公此时也未必想让你看到。” “求王爷。” 蒋如霜才说完这一句,薛浩便冒冒失失的跑了过来,跑的有些急,连门都没敲便闯了进来,“王,王爷,高小姐带着太后来王府了,人已经在往王爷这边走了。” 第61章 奸臣的女儿 “来便来,你慌什么?”楚尧皱眉训斥了他一句,“冒冒失失的,成什么体统。” “太后和高小姐好像是冲着蒋姑娘来的,王爷,您要不让蒋姑娘先躲躲。” “本王身边留什么人,什么时候用得着他们管了?” 楚尧背着手出去,脸黑到了一定程度,外人怎会知晓蒋如霜在他这,定是王府出了内贼。 楚尧出去跟太后撞了个正着,高宝瑾扶着太后的胳膊,装着无辜,微微低着头,把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 太后严声厉色,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你寝殿里住着谁,既然有脸勾引晟王,还怕见哀家吗?哀家今日定要处置了那个狐狸精。” “母后,您不能动她,咱们有话去前厅说。” 楚尧想带着太后去前厅,他上前把高宝瑾拂开,想挽着太后离开。 楚尧原本也没怎么用力,但高宝瑾被他一碰突然崴脚倒在了地上,这无疑是在给盛怒的太后火上浇油,太后一把甩开楚尧:“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原定初六便要成婚,你寝殿里那个女子,但凡有点羞耻心,都不会勾引有妇之夫,而你,你才醒多久,前胸后背的都是伤口,醒来便不知好歹的乱来,宝瑾是你的未婚妻,你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该如此不给她面子。” 太后身边的老姑姑把高宝瑾扶起来,把人扶着站好。 高宝瑾好像是崴了脚,依靠在青云姑姑身上,连站都站不住。 “太后,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更何况瑾儿的夫君是王爷,瑾儿懂事,不会怪王爷的,若王爷喜欢寝殿里那位妹妹,等瑾儿进门后,封她为妾也便罢了。” 楚尧盯着高宝瑾。 若不是顾着太后在,他真的想,也敢掐死这个女人。 “快传太医来给宝瑾看看脚踝,若宝瑾有什么好歹,哀家第一个不放过你。” “太医都在初初那院,去初初的院子吧。” 提及季裳初,太后面上也有一瞬间的僵。 太医在内殿给高宝瑾诊治脚踝,太后与楚尧在清荷院主殿内说着话。 “不管此事有什么误会,这一刀,确实是初初给你的,等她的腿好了,你把她送出府去,哀家会给她找个好的养父母,定不会让她受委屈,你和宝瑾也会再有孩子,你皇兄废了她一双腿,算是小惩大诫了。” 楚尧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没一会儿,青云低着头进来,“太后,查清楚了,王爷寝殿里的人是沛国公府的小姐,蒋如霜。” 太后还没发话,楚尧将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扔,茶杯翻到,茶水都撒了出来,他冷声:“青云姑姑好生厉害。” 青云未语,她不过是听吩咐做事。 而太后却是更加震惊,“尧儿,你疯了!你皇兄疑心本就重,你此时与乱臣贼子的女儿掺和在一起,你是故意让你皇兄误会还是有所挑衅,沛国公府不日便要全族上断头台,你什么女人找不到非要跟一个奸臣的女儿纠缠在一起!” 第62章 为什么? “所以母后的意思是,非要把一个儿臣不爱的人塞进王府?儿臣实在不知自己娶高宝瑾的意义,就是为了稳定皇兄的朝堂安宁?但是母后,您不觉得儿臣有了相权的支持,更能和皇兄分庭抗礼了吗?” 太后盯着他,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伤势未愈,婚期还有五日,万事还没有准备,可以再往后拖一拖,但这是关乎朝堂安宁,母后拿不了主意。”太后转过头去,算是妥协了。 但,妥协也是有条件的。 “即便你不娶高宝瑾,也不能娶沛国公的女儿,奸臣之女,自己的父亲尚在狱中服刑,她便不知廉耻的往你床上爬,哀家平生最是讨厌这种女子,也断然不会接受此等儿媳。” “你若能答应这一点,母后便跟你皇兄提这事,你若不应,那你便下月快快去高氏完婚,高氏虽不是十全十美,但比蒋氏强多了,青云这几日留在王府照顾你,趁夜你把蒋氏送回去,时间一久,难保你皇兄不会察觉。” “母后身体不适,青云姑姑还是回宫照顾母后,儿臣这……” “啊!” 楚尧正说着话。 主寝殿那边突然一声痛呼,奶声奶气又嘶哑的声音,将太后和楚尧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这声音明明是小初初的。 太后惊讶,问了这么一句。 清荷院这边的侍女行了个礼,上前回话,“是小郡主,小郡主的腿断的厉害,太医说若是不给小郡主正骨,这腿就算接上也长歪了,是而太医每次来,都要看看小郡主的腿长的如何了,若是歪了,则需要正过来。” “初初回来这几日,你看过她没有?” “还没。”楚尧在太后这,蛊虫再如何作祟,她也嚣张不起来。 “所以你这几日称病不上超,也不过问初初的事情,就在寝殿守着那个狐狸精了?” 太后拍了拍桌子,起身去季裳初的寝殿找人儿。 楚尧没跟过去。 太后进了季裳初那屋的寝殿,几个小侍女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看的太后触目惊心的。 但,小初初给了楚尧一刀,若按照往日楚尧的行事风格来说,小初初此刻连命或者都没了,更不可能好好的在王府里躺着养伤。 这次只是皇帝下令废了她的一双腿,楚尧却没给出任何惩罚,太后已然明白,楚尧是真的心疼这个闺女。 但既然做错了事情,不是一般的小事,便不能容忍,就不能再留在王府,这是太后的底线。 太后从正殿绕去了偏殿,季裳初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喘着气,太后叹了口气,摸了摸季裳初的脑袋。 季裳初的瞳孔涣散,太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她才勉强回笼了意识,“皇祖母……” 太后弯腰,伏在她耳边,“初初能否告诉皇祖母,你为什么拿匕首捅你爹爹?” 季裳初摇了摇头。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亦或者解释了,也没人会相信她,反而厌烦她的说谎。 太后又叹了口气。 第63章 杀了她 “罢了。” 太后拿帕子,把她眼角的泪一点一点的擦掉,又擦了擦她额头上的冷汗。 “你不说实话,即便你爹爹不怪你,但那是皇祖母的儿子,你伤了皇祖母的儿子,皇祖母没法再容你了。” 季裳初摇着头,小手努力抓住太后的手掌。 太后依旧是那般温柔,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就算你有苦衷,但哀家也心疼自己的孩子,等你的腿伤养好了,皇祖母给你找一个富足的养父母,你便离开京城,过平常人的生活。” “皇祖母,皇祖母,”季裳初不敢求皇祖母让自己留下。 她犯了下了大错,爹爹不杀她已经是法外开恩,她怎么能,怎么能没脸没皮的再想留在王府。 或许胡娆娆被送出去的时候便是如此无奈却又无力挣扎。 “初初,任何人做错事情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你该庆幸,晟王没有出事,所有人都怀疑过你来到王府的目的不纯,但你爹爹依旧是将你留了下来,你不该做出如此伤人心的事情啊。” 太后怅然若失,她何尝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孙女,她那么多的皇孙,缺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女,即便不是亲生,但她依旧是用心疼爱过的。 太后拍了拍季裳初的额头,“初初,好好养身体,你还小,好好将养着,应当不会落下太大的病根,其他的不要再多想了。” “祖母,皇祖母,初初错了,初初真的知道错了,皇祖母……” 即便季裳初哭的再厉害,但太后再也没回头。 她有她的原则。 喜爱,不代表着可以纵容。 楚尧一直站在门外未曾进去,但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时,她有一瞬间的动容。 但这丝动容,很快被压下。 太后冷漠着一张脸,出来道:“哀家已经告诉她了,等她的伤养好便要离开这里,你不进去看她也好,别再给她什么希望了。” “儿臣去查过了,儿臣回京城的那天早晨,皇兄传初初进宫过,且直到儿臣看到初初这段时间,初初都是和皇兄在一起。” 太后的身子微微震了震,她抓住一旁的门框,摇头道:“这不能代表什么。” “能不能代表什么,母后清楚。” 这盛世,看似和平,但有多少人都在自欺欺人。 “母后,蒋如霜曾经也如其他世家千金一般高傲,儿臣几次求之不得,她能为自己的父亲卑微到尘埃,这样的女子,儿臣并不觉得她卑贱。” 楚尧紧紧的握着手心里那只在血肉下翻腾的蛊虫,道出了这句话。 “您若硬把高宝瑾塞进晟王府,也没关系,儿臣弄死她就是了。” 躲在转角后的高宝瑾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为之一震。 她往后退了几步,刚好看到青云在一旁盯着她。 青云给她行了个礼,“高小姐伤了脚踝,还是好好在殿里休息的好。” 方才那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王爷与太后身上,唯独她看到了,高宝瑾是故意假装摔倒,连崴脚都是假的。 第64章 药草谷 青云这说话的动静,自然也引来了太后与王爷注意。 楚尧扶着太后过来,刚好看到高宝瑾贴着墙壁偷听的窘境。 高宝瑾尴尬的扯了扯唇角,“我见太后与王爷都出来,自己也想来看看初初,毕竟等我入了王府,初初是要唤我一声母妃。” 太后因为此,对高宝瑾的好印象瞬间丢失了一大半。 哪壶不开提哪壶。。。 “着人备撵轿,把高小姐送回相府,此事出在王府,哀家会着太医院把上好的金疮药送到相府去,宝瑾啊,你可要好好的养着,莫要耽误了吉日。” 太后拄着自己的拐杖往王府外走,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不了了,也不能再管了。 楚尧在回京的第七日,终于不再称病,早朝散后,朝堂上只剩下了他与楚豫二人。 楚豫在龙椅上坐着,他在大殿内站着。 “皇兄,做个交易如何?” “你说。”楚豫这次笑的十拿九稳,他是真真的抓住了楚尧的软肋。 “除晟军的七万兵马外,父皇留给臣弟的三十万兵马,臣弟悉数奉上,三十万人,换沛国公府一百三十七人家眷的性命。” “奸贼理应被株连九族,但既然三弟为他求情了,朕便法外开恩,放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所幸,沛国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没有让东隅丢失什么利益,陷入危险处境。” 三十万兵马。 楚豫笑的恣意。 从他登基到现在,十四年,她心心念念的兵权,终于到手了。 纵然楚尧手中留有七万晟军手下,但区区七万人,如何与三十万人抗衡。 “既如此,那便早早的处决了他的,再审也审不出什么了。” 沛国公府全家老小一百三十八人的性命,除沛国公外,全部存活了下来。 只一样,这一百三十七人,终身只能为奴籍,双手双脚佩戴镣铐,直到生命休止。 楚尧将这一百三十七个奴隶买下,除蒋如霜外,全部遣出京城,从此男耕女织,再不是官宦贵族,劳动便有饭吃,不劳动,那便只能饿死。 蒋如霜是奴籍,却从未佩戴过一天镣铐。 只因护住她的人有足够的强大。 沛国公行刑的那天,是个雷雨天,两朝元老,最后落得斩首示众,尸体被悬挂于城门上示众三日。 父亲被斩首时,蒋如霜在现场,刽子手抬起大刀时,她的眼睛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捂住。 伴随着一阵轰鸣与惊呼,蒋如霜一口血吐了出来,随后晕倒在旁边人的怀里。 楚尧面不改色,将人抱起来带走。 国家利益永远至上,损害了国家利益,虽死不足惜。 陈益离开的第十六天,带着自己的师父来到了京城。 药草谷谷主宋宗赢,平生第一次踏出药草谷。 药草谷位置处于东隅与西宣中间,但不属于其两方任何国家,药草谷至今能安稳存在,是因为谷主为人正直刚毅,不奉承讨好与任何一方。 更是因为药草谷的医术和蛊术在这四海八荒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第65章 宋玄卿 蒋如霜陷入昏迷的第二天,宋宗赢才踏入王府。 此番他来之甚险,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他一旦出了什么危险,那整个药草谷也便是无法安存了。 只是这位老谷主没有注意,他出来之际,自己的儿子也跟着偷偷溜了出来。 “少主,您上次偷偷跑出来,谷主罚您顶了三日的大缸,您这次偷跑出来,等谷主回去肯定会发现的,要不咱们趁着谷主还没发现,先回去吧。” 宋玄卿回头瞥了一眼下属。 老头说过这辈子都不出药草谷,人还不是被大师兄给叫出来了。 再说,他都十五了还被处处管教约束着,整天憋在谷里,不出来闯荡闯荡,那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出息。 少年负手往前走着,清秀的眉目中有一丝病欲的美感。 他唇上没什么血色,人也瘦挑,盛夏烈日火辣,他在日头下晒了一会儿,人便显得更有些蔫,但脊背依旧挺直,虚弱,却不失傲骨。 侍卫从一旁的摊上买了把油纸伞,给他打在头顶撑着,挡烈日。 “少主,咱们现在去哪?” “去晟王府啊,老头不是在晟王府吗?咱们过去看看。” 侍卫的脚步有一瞬间的顿住,“少主,谷主和您大师兄都在,您这么明目张胆的进去,不太好吧。” “你傻?我不会避着点老头?” 他进晟王府,不能走正门还不能翻墙了?晟王府这个时候乱成一锅粥,爹受伤闺女断腿情人昏迷的,谁有功夫管他? 他不能走正门,无妨,翻墙便是了。 宋玄卿从晟王府后院潜入其中,正如他所言,晟王府上下乱成一团糟,没人注意到她。 宋玄卿才带着侍卫跳进去,这院子里便一声惨叫传出来。 若不是大白天的,他真的会以为是闹鬼了。 “晟王府里莫不是对人动私刑?” 听惨叫,这奶音应该还是个小姑娘。 宋玄卿歪头瞪了侍卫一眼,话多,且说不到正题。 “少主,咱们救不救?” “过去看看。” 宋玄卿看这边没有侍女在,带着侍卫李树往那边走了几步,才走到院落中央,还没怎么靠近有惨叫的那间寝殿,殿门口便出来一个人。 “完了。”宋玄卿暗到一声不好,拔腿便往屋脊上跑。 但总有人拖后腿。 他的侍卫被他一系列的操作正懵了一瞬间,看到陈公子已经轻功运作开始追人后,他才开始追在陈公子之后追他家少主。 毕竟是功力有别,宋玄卿从小身体又不是很好,没多一会儿,他跟陈益之间的距离便越来越短。 为了不让自己被抓住太没面子,宋玄卿感觉自己快要被追上时,便停止了脚步,稳在了屋脊上。 陈益猛然挺住,险些没刹稳从屋顶上跌下去。 宋玄卿还特别客气的拉住了陈益的手臂,“师兄,您当心点,别跌下去了。” 陈益:“……?” “谁让你小子出药草谷的,若是被你父亲知晓,当心又让你在日头底下拿大顶。” …… 大家,有没有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 第66章 我想喝水 宋玄卿的小脸从小到大便是一直板着的,常年没什么笑,即便是现在被抓住了,他也半点不觉得心虚,反而还理直气壮的道:“只要师兄不告诉老头,老头便不知道我逃出来了,我在老头回谷之前先回去,老头便发现不了我出来过。” 陈益瞪着他,鼻子出气哼了他一声。 这个小子,面相一脸严肃,心里是没一个好主意,尽歪点子。 “既然出来了,便不能白出来。” 陈益知道这小子要面子,所以没拎这小子的耳朵,只拎着他的肩膀把人从屋脊上跳下去,他带着宋玄卿往季裳初那院走,“有个小病患,交给你照顾一下,你既然出来了,便不能浪费此次出来的机会,师兄心疼你,给你找个病患让你有些经验,好继承师父的衣钵。” 宋玄卿:“……” 陈益硬生生的把宋玄卿带到季裳初那屋去,他指着床上昏睡过去的小丫头,压低了声线道:“看到没,东隅晟王的养女,名唤季裳初,半月前腿断了,有些不好恢复,未免你一身医术无用武之地,这小姑娘便交给你了,她起码得半年才能站起来,你在的这段时间,人便由你照顾着。” 宋玄卿微微撩了一下蚊帐,原本是想看一下小丫头的伤势的,但视线落在小丫头的脸上时,他笑了笑。 这不是半年前从梅花树上掉下来那个小东西? 他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妹妹,起码比药草谷里他那个亲妹妹消停多了。 “师兄,你们多久回去啊?” 陈益倒是不客气,一巴掌打在宋玄卿的后脑勺上,“才给你点任务你便想着跑,走的时候再跟你说,你这段时间便稳下心来照顾这小丫头,磨练一下心性,还有,别欺负这小姑娘,她好哭。” 宋玄卿点头。 他那傻侍卫李树在屋脊上冒冒失失的转了好几圈,听到这边寝殿里有陈公子跟他家少主的声音,才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少主,少主我可算找到您了。” 季裳初被吵得嗯哼了一声。 宋玄卿和陈益一起瞪着李树,李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尴尬。 “你好好照顾她,有事找我,还有,你俩这几天低调些,你父亲就住你后面那院,若真撞上了,你试试你上屋脊能不能跑过你父亲。” 宋玄卿:“……” 要跑的过,他就不跑了。 “陈公子,有没有吃的啊,我跟少主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街上的东西少主都嫌脏不肯吃。” “服了你们俩了,来添乱来了。”陈益背着手出去,临走还对宋玄卿翻了个白眼。 宋玄卿手里的扇子敲在李树的后脑勺上,“就你话多,下次出来不带你了。” 后厨那边很快把膳食送过来,宋玄卿跟李树在偏殿用膳,吃了没一会儿,听见寝殿的床上,小人儿虚弱的声音在喊:“嬷嬷,我渴了,我想喝水。” 宋玄卿起身到了一杯茶水,吹了吹,觉得这茶水没有这么烫了,才往她寝殿那边端过去。 第67章 初初妹妹 季裳初看到瘦瘦高高的少年单手拿着茶杯进来,她立马拿被子把自己的一双小腿盖了起来。 那人挑开帘子,把茶杯递给她,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她一眼。 起初季裳初只是惊讶,不敢接这茶杯,平日里都是嬷嬷照顾她,即便自从出事之后,王府的嬷嬷都不太喜欢她,但也没有明面上的亏待她。 今日突然进来的男子着实将她吓了一跳,且看这人的穿着,并不像是仆人衣着。 宋玄卿递过去的茶杯,季裳初迟迟未接,宋玄卿直接将茶杯递到她嘴边,找了一把小勺子送到她嘴边去,“放心吧,没有毒,你太麻烦了,所以我师兄把你托付给我照看。” 季裳初一小下一小下的抿着汤匙里的茶水。 宋玄卿突然很阴森的笑了一下。 “小东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这一笑,季裳初险些呛到自己,歪头咳个不停,茶水都吐在了枕头上。 宋玄卿啧啧一声,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茶渍,把人扶起来给她拍着后背顺气,“至于?我这么吓人?” 季裳初跟只断了腿的小兔子一样不敢吱声,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他。 “大哥哥。” 她像是有点害怕,糯糯的问宋玄卿,“你不是回来杀我的吧?” 宋玄卿:“???” 看来当初李树一拔剑,给这小姑娘吓的不轻。 季裳初奶声奶气的又要哭了,本来鼻子就红红的,她指着一旁的小抽屉,求生欲非常欢强:“当初大哥哥丢的那个血玉麒麟就在那个抽屉里,大哥哥你拿走便是,我当初听到的现在也都忘了,全都忘了。” 哦,原来他丢的那个血玉麒麟被这个小东西捡到了。 只是,这个小东西貌似是不怎么聪明。 宋玄卿看她傻乎乎的,捏了她红彤彤的小脸,“怪不得师兄说你喜欢哭,我这还什么都没干,你便要掉眼泪了,小东西,我真的有这么吓人吗?” 季裳初哭着摇头,眼泪都要甩出来了,“大哥哥不吓人,一点也不吓人,呜呜呜。” 宋玄卿:“……” 他着实无语。 宋玄卿离开床边,去她指的抽屉里那自己的玉麒麟,他还对着桌子上的梳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有这么吓人?” 没有吧。 说不上温润如玉,但也没有恐怖如斯吧。 都怪李树,谁让他第一次见面就冲着人家小姑娘拔刀的。 宋玄卿的手落在抽屉上还没拉开,闻佑卿便急匆匆的闯进来,“初初妹妹,初初妹妹你还好吗?” 季裳初哭着哭着,听到熟悉的声音,许是觉得在熟悉的人面前哭太丢人了,哭声是止住了不少,但眼角上依旧挂着泪。 闻佑卿见她的房间里还有别的男子在,皱了皱眉,“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初初妹妹的寝殿里?” 宋玄卿看这小屁孩,没稀得搭理。 但这小屁孩,也却是自来熟,将季裳初的床帘子撩开便做到了床边。 闻佑卿气哄哄的,给季裳初擦了擦眼泪,问道:“初初妹妹,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第68章 信任她 季裳初擦了擦眼睛摇头:“没,大哥哥没有欺负我。” 平甫哥哥的小身板,肯定打不过那个大高个子的呜呜呜。 关键那个大高个子还一个劲的板着脸,笑也不笑,从进她寝殿之后,便表现的像是要吃小孩一样。 季裳初咬着唇,小半晌才对着闻佑卿唤了一句:“哥哥。” 闻佑卿没什么好气,看他的心肝小妹妹哭成这番模样,哪里有心思再应对屋子里的这男人,他冲着宋玄卿道:“你先出去候着吧,我有话要对初初妹妹说。” 宋玄卿本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屁孩,这货,是拿他当下人了? 宋玄卿就坐在梳妆镜前的椅子上,他就是不走,他看着那两个小东西你侬我侬的,他道:“我是来照顾她的腿的,不是下人,你也没资格让我出去,若你有意见,我走了你来照顾她的腿,你懂医术?你会正骨?那你在这呆上三天她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了。” 季裳初被他这一句“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了”吓的一激灵。 闻佑卿感觉到了初初妹妹的害怕,站起身了指责宋玄卿:“你算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大夫也这般高傲了,天下大夫神医圣手千千万,谁说我初初妹妹就一定要让你来治了?” “不治也行,她的断腿现在还没接好,你找个旁人给她接吧,若是接歪了,可当心她恨你一辈子哦。” 宋玄卿说着起身便要走了,那当真是半分留恋都没有,负着手往外走。 他从来不知道欺负小孩子这般好玩。 闻佑卿被人真多怼了一顿,心里肯定是不开心,但是他也不能把怒火撒到初初妹妹身上,他捏了捏初初的小脸,“你要乖乖的养病,今日祖父和父亲来看晟王叔叔,我也一起跟了来,初初妹妹,我相信你做错事情一定也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不管你告不告诉我,我都会信任你的。” 季裳初猛然间抬头,这是第一个说信任她的。 “哥哥……我,” “初初最乖了,等初初的腿伤养好了,哥哥就带你出去玩,带初初去吃你最喜欢的奶糖饼。” “九品铺子新在东市开了一家新店,他们家的草莓脆脆最好吃,最近还新上了芒果脆脆和无花果脆脆,等哥哥下次来的时候带给你啊?” 季裳初点点头。 她最喜欢九品铺子家的脆脆零食。 闻佑卿的手落在锦被上,他轻轻的抚了一下锦被,季裳初的腿部没什么直觉,只有每次骨头正位时才会感觉到痛苦。 闻佑卿的手轻轻放上来时,她还是轻微的抖了一下。 陈大夫给她换药时,她偷偷瞥过一眼自己的腿,伤口又腐败又溃烂,两条小腿已经弯曲到畸形了。 很丑很丑。 即便所有人都告诉她,她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但他们也说了,没有半年是好不了的,小孩子的骨头长的快,必须要每天都盯着,万一骨头长歪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 每天都要推荐票,推荐票! 第69章 懂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好起来。 好起来,就要离开王府了。 不好起来,她便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季裳初纠结与自己的这双腿,想她好,又不想她好。 但是她,也没有什么颜面再继续留在王府了。 书房,楚尧摩擦着手里的一纸符咒,他将这符咒递给一旁在写药方的宋宗赢老先生,“宋谷主可识得此符?本王偶然间所得,不知此物是何,今日想起来,给老谷主看看。” 宋宗赢接过这符咒来,黄黄的一张纸条,纸上的字并非是东隅国的字体,如同象形文字一般。 宋宗赢用手指捻了一下这张符。手指上立刻出现了绿色的粉末,他把这绿色粉末送到鼻尖闻了闻,随机立刻把这口气吐出来,“是玄蝶草,闻久了可时间迷惑人的心智,看这玄蝶草已经挥发了不少,可知是已经用过的了。” 楚尧低着头想事情。 蛊虫的生命凋零,他的理智已经逐渐回笼,蒋如霜的病情宋宗赢已经有把握控制住,那么让他烦躁的,就只有小东西的腿伤。 那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早点送走也好。 …… 盛夏的雨,下的格外的大,如同天空裂开了口子一般,哗啦啦的躺个不停。 楚尧在寝殿中烦闷的走来走去。 蒋如霜捧着汤药叹了口气,“若担心初初你便去看看,你不问她不说的,纵然有误会也解不开,你若还想要这个女儿,便去看看,若真的依照太后所言,等她好了便将人送走,那你也该放下,这般踌躇满怀,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好好养你的病,你怎的一天比一天话多?” 楚尧轻易不怼人,但若是一开口,便能噎的人没话说。 蒋如霜翻了个白眼,低头喝自己的药。 这人,真的是倔强,明明心里挂念着却又不说,非得等人去楼空之后再来后悔吗? … 宋玄卿在清荷院住着给季裳初治腿,楚尧听陈益提起过,也算是默认了,了解过情况之后,还特地嘱咐下人将这事瞒着宋老谷主。 宋玄卿觉得,没事欺负一下小姑娘,也是挺好玩的。 就比如,他冒着大雨从外面带回来一串糖葫芦,季裳初看见那串糖葫芦便想流口水,倒不是因为想吃,而是觉得太酸了。 宋玄卿挑眉,把糖葫芦递给她,季裳初的小手不情不愿的接过来,想着,她能不能把糖衣舔掉,把酸涩的山楂剩下。 “哥哥……” “不用谢。” 季裳初:“??” 她也不知道别人家的小孩为什么喜欢吃糖葫芦,但是她真的觉得酸酸的难以下咽。 不吃吧,又比较浪费别人的心意。 季裳初皱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糖葫芦,她本身就不是特别吃酸,吃到山楂肉时,季裳初酸的小脸都皱皱巴巴在了一起。 宋玄卿坐在一旁盯着她,“山楂可以活血祛瘀,也清清你的胃,你每天吃那么多补汤不会觉得腻吗?总之,除了核什么都不能剩下,懂吗?” 第70章 弥留之际 “哥哥,太酸了。”季裳初一般都是不撒娇的,但今天这糖葫芦确实碰到她的雷区了。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挑食啊?” 季裳初的眼神落在桌面上,闻佑卿派人送来的九品铺子家的水果脆脆上,宋玄卿挪了挪位置,挡住桌子上的零食,“你怎么这么挑食?先把糖葫芦给吃了。” 季裳初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不情愿了。 “我下午再吃?” “不行,你挑食的毛病太严重了,哥哥身为医者,必须得要给你治好。”宋玄卿坏坏的,跟揉小狗狗一样捏季裳初的小脸,“那些零食都没营养,放的远了免得你偷吃,小东西,我警告你哦,你这几天全部归我管,你要是惹到我了,小心饿你三天三夜。” 季裳初一口一口的咬着自己的糖葫芦,吃着吃着就委屈哭了,也不出声,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眼泪。 方才觉着欺负小妹妹好玩的宋玄卿,这下慌了,他没想把人欺负哭。 早就有人嘱咐过她小丫头喜欢哭,可他也没想到这么爱哭,平常宋淼淼在家被他踢两脚还能爬起来继续皮。 宋玄卿摸了摸季裳初的脑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哄,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季裳初的眼泪跟那雨一样落个没完。 “小东西,不哭了好不好?”他把季裳初手里的糖葫芦拿走,打开窗子顺着丢出去,蹲在季裳初的床边,握着她两只软软的小手,“不喜欢吃酸的就不吃了,乖乖不哭了行不行?” 但是,哄不好啊~ 他把季裳初的两条小胳膊搭在脖颈上,拎着人的小身子把人抱了起来,“好了好了,别哭了行不行,哥哥知道错了。” 宋玄卿把人抱在怀里跟哄女儿的一样,又顾着她腿伤的伤,连一点劲都不敢用。 他把人抱到桌子旁边来,“想想要什么,你说?” “我要爹爹,我要我爹爹……我爹爹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啊?”宋玄卿突然懵了一下。 这都是哪跟哪啊? 他抱着季裳初晃了晃,真的跟哄小孩子一样的,“小东西,不哭了好不好?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什么哥哥就去给你找?” 宋玄卿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小哭包哭了是那么好哄的? “爹爹,我要我爹爹……” “行行行,明天就带着你去找你爹爹,乖?”宋玄卿说什么都顺着这小丫头。 “但是爹爹不会见我的,爹爹恨死我了……” “没,你爹爹最心疼你了,怎么会恨你呢?” 彼时,宋玄卿刚进京城便被大师兄抓来给小东西治腿伤,不了解京城所发生的这些事情。 哄人的时候也没考虑过这些。 “爹爹不会再要我了,我那刀捅了爹爹,爹爹还为我挡了箭,他应该很后悔,为什么要把我捡回来。” 六月下旬,暴雨连绵。 皇宫传来噩耗,太后弥留之际,几位王爷和嫔妃轮流侍疾。 亥时,楚尧正当值。 “尧儿,哀家知道,你不想娶高氏。” 第71章 皆大欢喜 太后的眼睛闭着,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了出来,“母后没用,做了太多你不喜欢的事情,若母后一死,你要守三年国丧,这三年不能成婚,你便可不娶高氏,算是母后这么多年对你的一丝丝愧疚。”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楚尧跪在床前,握着母亲的手,“母后,儿臣想要的是您好好活着,起码有您在,儿臣还有个家啊。” 母后若是没了,那他真真是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哀家从未见过蒋家那个丫头,不知好坏,但既然你喜欢,哀家也便信的过她的人品,只一样,等初初丫头的腿伤好后,你务必得将人送走,她太小了,太容易被人利用,在这朝堂的漩涡中,她一个小丫头,迟早会沦为权利斗争的灰烬。” 把小丫头送走,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还有,防着你皇兄些,你手中兵权被夺,大势已去,对他已经没有了威胁,但哀家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放过你,尧儿,生于皇家本来就是错,你莫怪母后,所有来世,母后也情愿与你只是普通人家的的母子,看着你结婚生子,儿孙满堂,躲开这权利的漩涡,朝堂的争端。” “母后是位好母亲,儿臣从未觉得母后有哪里失职或是不对。”那是他的母亲啊。 直到这一刻,楚尧才能真真正正感受到亲人快要离去的那般无可奈何。 仿佛母亲的生命就在他面前,但是他抓不住。 “这几日耳边刮过几阵风,不怎么清净,说你皇兄和皇嫂有些矛盾,一个个的啊,都不让母后省心,但你不一样,你从小到大不闯祸,是最让母后安心的,若你是嫡长子,皇位上,你父皇也更属意与你。” “母后安心,儿臣永远都会是最让您安心的。” 皇位上的人只要不动他分毫,那他今生今世都只会是臣。 “尧儿,与蒋家那个丫头要好好过,早日生下一子半女,你的后半生也能有个依靠,母后喜欢女孩,但这辈子怕是也见不到孙女了。” 楚尧不知该如何言语。 父皇离世时,他只知道父皇殡天,离他们而去,因为他见父皇的面甚少,感情也算不得深。 他是母亲带大的,对母亲有着特殊的依恋,不管他与皇兄有多少矛盾,起码母亲在,家就还在。 如今…… 楚尧长跪于母亲床前,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概便是如此。 …… 皇宫椒房殿,太后说得不错,皇帝与皇后确实有矛盾。 且这矛盾,还在逐步恶化。 “公主,皇上已经连着十多天歇在贵妃那了,贵妃也已经嚣张到不来给您请安,公主,您能忍,奴婢却看不下去了。”从小伺候姜落长大的婢女抱怨,他们公主也太好性了,才会被一个妾欺压到头上。 皇后托着腮,剪着面前的灯烛,“贵妃的身后是闻太师府,皇上都要礼让三分,本宫能说什么,闻贵妃不是又怀孕了吗?看她也盼着生下个女儿,皆大欢喜。” 第72章 太后病危 “太后病危,公主该去太后身边守着,也能给皇上留些好印象,贵妃有孕不能侍疾,公主您该把握住机会呀。” “诺儿也在生病,本宫要照顾皇子,后宫又不是没有别的嫔妃,何况太后又不喜欢本宫,本宫没必要再去惹她不痛快。” 太后病重是因为与皇帝吵了架,情急之下气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便昏迷过去。 眼下太后的病是心结,是因为楚豫收了楚尧的兵权,楚豫肯定不会把兵权还给楚尧,太后的心结便不能结,谁侍疾也没什么用。 “晚上本宫去皇子所看诺儿,你去准备诺儿喜欢的莲子八宝羹。” 她的侍女叹了口气,公主这般不争不抢的,被几个妾妃压制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蒋如霜堪堪有了一点好气色,恰好楚尧不在,她想着去清荷院看看小初初。 刚好季裳初跟宋玄卿闹脾气,两个人坐在屋子里谁也不理谁,季裳初都要渴死了,宋玄卿也不倒杯水给她,偏偏她初初又不想跟这个坏哥哥说话。 下人引着蒋如霜进来,屋子里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两个人各玩各的,谁都不搭理谁。 “初初?” 蒋如霜唤了一声,趴在床上看画本子的季裳初才歪头看过去,“漂亮姐姐~” 蒋如霜笑着走过来,脸上上了一层薄薄的淡妆,整个人看起来也有气色了不少。 宋玄卿见状,放下手里的史书也走了出去。 “乖初初,我今天恰好得空,来看看你。” 蒋如霜揉了揉季裳初的小脸,把人抱起来翻了个个,让原本趴着的人倚在床头上。 “哎呀,初初是不是胖了,我怎么都有些抱不动了呢?” 季裳初有些窘羞,她小声的解释:“不是故意长胖的,就每天在床上躺着,怎么可能不胖。” 连漂亮姐姐都嫌弃她长胖了。 蒋如霜调侃了下这小姑娘,看小姑娘还不好意思了,便坐在床边好好哄她,“初初脸圆,胖胖的才可爱,这是谁家的可爱娃娃呀?” 蒋如霜揉了揉她的小脸,肉嘟嘟的,带着点婴儿肥,可爱极了。 季裳初嘟嘟着唇看她,“姐姐~” 小朋友就是越肥越可爱嘛! “怕你闷着,你爹爹前几日吩咐下去让人给你做个小轮椅,也能推着你在院子里玩玩晒晒太阳,要不然成日里这样在寝殿里捂着,你便要发霉了。” “爹爹,爹爹吩咐人给我做的吗?” “是啊,所以说你爹爹并没有怪你,只是你得解释清楚,不然这便是横在你们之间的一道裂缝,除非便是,初初真的不想呆在晟王府了。” 每每有人问到此处,季裳初便会沉默。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日清晨,我被皇上传进宫,后来便意识朦胧的,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给了我一把刀,我便用那把刀捅了爹爹。” 季裳初说完便低下头。 听起来这样假的话,谁会信啊。 所幸蒋如霜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没再往下问。 第73章 不像好人 “太后弥留之际,你爹爹这几日不在府里,都留住于宫中,“你的小轮椅明日便会有人送府里来,让宋家的那位公子多推着你出去逛逛,初初,你爹爹心里有你,但你不解释清楚,你觉得高傲如你爹爹,他会拉下脸来先找你吗?” 蒋如霜说完之后,抬了抬季裳初的下巴,拿小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初初,你犯下的错不是小事,你得先给你爹爹台阶下,初初啊,你想想,若是其他人犯下这种错,结果会是什么?” 恐怕命都没了。 季裳初又何尝不知。 但是她既不想编瞎话骗爹爹,又不愿意把实话说出来,她不恨爹爹,恨爹爹的是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但她已经离开了。 “漂亮姐姐,你是不是快与爹爹成婚了啊?” 蒋如霜摇了摇头。 她是奴籍,奴籍未除之前,不能嫁人。 “初初啊,做事都要考虑后果的,你的腿骨都已经接好了,两个月以后拆石膏板,再恢复训练一个月,等你的腿好了,出了这晟王府,你便再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姐姐,我还能去见皇祖母吗?皇祖母以前是待我极好的。”季裳初眼泪模糊,明明前些天皇祖母来看她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你只能问你爹爹,但这半个月,你爹爹都留在宫里。” 季裳初攥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在手心里,捏的紧紧的。 “姐姐,我觉得我没资格留在王府里了,我没脸面对爹爹了,就算爹爹不恨我,初初也是会恨自己。” “那初初好好想想,姐姐先走了,初初要是有事,让下人给我传话,我尽量帮你。” 她虽是奴籍,但能住进王府寝殿的人,王府的下人也都将她当做女主人,处处也是敬着她的。 “那初初好好休息,把腿伤养好,剩下的以后再说,我先回去了。” 蒋如霜浅笑着离开,出门时,碰上了在研磨药物的宋玄卿。 蒋如霜突然起了主意,“宋公子,初初养病期间实属无聊,宋公子既然精通医术,不如教教小初初识草药。” 宋玄卿顿了顿,“我教季裳初学医术?” 那季裳初那什么都不学只想睡觉的脾气,还不又得哭? “我尽量,尽量教她。” 宋玄卿回到季裳初的寝殿时,季裳初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且他问为什么,无论怎么哄,季裳初只管哭自己的,根本就不搭理他。 “罢了,你哭你的吧,我去集市上给你找几本书,你继母都说了让你闲着无事学习医术,那我就只能尽量教了。” “不学,我不学医,太难了我不学,宋玄卿!” 即便季裳初哭的再厉害,第二天她起床,桌子上放了一本关于药草识别的插画书。 宋玄卿挑眉,“好好看啊,过几天把这些草药都找来让你认,认不出来可是要挨打的。” 宋玄卿手里拿着一把鸡毛掸子,再加上脸上的坏笑,整个人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第74章 无动于衷 季裳初的小脸跨跨的,她一个美术生,让她学医? 这专业跨的也太大了吧。 “哥哥,我能不能不学啊?” 宋玄卿晃了晃手里的鸡毛掸子,“你觉得呢?” 季裳初赌气的把书拿过来,翻开第一页,眼神恨恨的盯着书上的文字。 宋玄卿靠近床边,鸡毛掸子敲了敲她的手,“小东西,你书拿反了,能不能认真点。” 季裳初把他的鸡毛掸子推开,将书调转过来,眼神依旧盯着书,气呼呼的。 宋玄卿坐在一旁看他的史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记得问我,你可是我第一个徒弟,以后江湖上见了我,记得喊我师父,明白吗?” 季裳初:“……” 我明白,明白你个头啊! 六月底,太后危在旦夕,却迟迟吊着一口气没有闭眼。 晟王许久不回王府,高宝瑾突然登门造访。 王府的侍卫自然是拦着他不让进,但府门处的事情闹了许久,逐渐引来了百姓围观,事情传到蒋如霜耳朵里,她总不能坐视不理。 她也知晓,高宝瑾此次来晟王府,冲的估计便是她。 蒋如霜吩咐下人,让高宝瑾进来。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总不能一直躲着。 高宝瑾怒气冲冲的进了前厅,走到蒋如霜跟前,抬手便是一巴掌。 高宝瑾用的力气不小,一巴掌下来,蒋如霜的脸上硬生生的多出个红印子。 这一巴掌,蒋如霜是硬生生的忍下了。 “她提起茶水来把茶杯倒满,摆在对面的位置上,瑾瑾,你先坐下来,我想与你心平气和的聊一聊。” 高宝瑾冷冷的看着她,“蒋如霜,你觉得我能跟你心平气和的聊吗?你要不要脸?亏我这么多年都拿你当闺中好友,你背后便抢我的男人?我六月便该与他完婚,你六月初便住进王府,你爹被斩,五七之日还没到,你全家被流放,还挡不住你勾引我的男人是不是?” 高宝瑾说的对,又不对。 但蒋如霜被她骂的哑口无言,无一句能反驳出来的话。 等高宝瑾指着她的鼻子骂了许久,蒋如霜又劝她,“瑾瑾,你先消消气,你坐下我们再聊。” “你有什么可解释的?蒋如霜,你抢我男人是不是事实?我将你当朋友,你背地里来给我玩这一套?怎么你全家被流放了你还不滚?非得那你那副肮脏身子来勾引晟王恶心我?你要脸吗?” 蒋如霜的性格温和,遇上这种事情,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六年前,你未与晟王订婚时,我便曾与他情投意合,只因太后与沈相订下了你们的婚事,我不甘愿为妾,才会与他分开。” 高宝瑾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质问她,“那你既然与晟王分开了,也知道我们订了婚,你还不要脸的勾引他,蒋如霜,你不是清高吗?你不是不染凡尘吗?背地里便是如此不堪?” “瑾瑾!”高宝瑾的话太难听,蒋如霜的面色有些压不住。 “我父亲入狱,我实在没有法子,才来求晟王,我如何能见得自己的父亲被押上刑场而无动于衷。” 第75章 去掉杂念 高宝瑾哼了一声:“你的事情,与我何干,即便你的父亲被押上刑场,那也是通敌卖国罪有应得,你出卖身体来换取利益,那你与青楼的妓女有什么区别?” “瑾瑾,我今日是与你说不清了吗?”她有错,对,她认了。 但多年的修养与家教,让她无法听得下去这些骂人的话。 她皱着眉,不知该如何与高宝瑾聊下去。 高宝瑾的怒气没有因为蒋如霜的好脾气将消失半分,相反,蒋如霜越这般好脾气,她越觉得蒋如霜是因为理亏而无法反驳她的话,还觉得蒋如霜装可怜装无辜。 当真是不要脸的货色。 高宝瑾的手停留在面前的茶杯上,“蒋如霜,我再问你一次,你能不能离开王府,乖乖的把位子给我让出来?否则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流放在外的家人死无葬身之地,太后危在旦夕,你觉得此时,楚尧有功夫抛弃他的母亲来管你吗?” 蒋如霜的眸孔震了震。 家人,流放在外的家人。 思及此,蒋如霜嘴里的一口血吐了出来,直直的吐在高宝瑾的脸上。 她体内多年积累下来的余毒未清,时刻会有复发的危险,这也是宋老谷主一直未离开晟王府的原因。 此刻一口血吐出来,蒋如霜随便拿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血,身子软弱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连腰都挺不直,嘴角也不听的往外吐血。 高宝瑾擦了一把脸,看着手上的血,吓了一跳之后,逐渐回复波澜不惊,“蒋如霜,这便是你勾引人的下场,你早就该死了,你早就该死了。” 高宝瑾有些疯魔了。 她看着面前的鲜血,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蒋如霜把茶杯推到地上去,茶杯碎裂的声音引来了下人,下人一看到蒋如霜满嘴的血,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几个人把蒋如霜抬回寝殿去,赶紧去叫了宋老谷主,又派人进宫将此事告诉了王爷。 高宝瑾看着王府的人又乱了起来,她趁乱赶紧溜走,却被王府的侍卫给拦下。 侍卫也知,他们若是放走了罪魁祸首,那便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高宝瑾一慌,伸手食指指着几个拦她的侍卫,“你们大胆,我乃是相府的嫡小姐,晟王的未婚妻,你们胆敢拦我!” 侍卫直接将其摁着押进空房子等候王爷回来处置,“卑职等只听命于王爷,既然高小姐是在王府犯了错,那便应该等候王府的主人回来发落。” 清荷院。 “姐姐昨天不是说今天我的小轮椅就会送来吗?为什么都下午了还没有送来啊,他们是不是给忘了。”季裳初仰着脑袋问宋玄卿,从昨天漂亮姐姐告诉她开始,她便盼着自己的小轮椅了。 这样憋在屋子里,她都快要把自己憋的发霉了。 从前还可以看些画本子,现在就只能看些枯燥乏味的医书,当真是要无聊透了。 “再等等,你看书若是不静下心来便什么也学不到,先把心里的那些杂念都去了。” 第76章 灯火剪影 季裳初一口气吐出来,她对宋玄卿颇有不满。 他总是无理由的要求自己去干不喜欢的事情。 偏偏季裳初还奈何不了他。 傍晚,季裳初的小轮椅才送过来,要着宋玄卿把她抱到轮椅上,再央着人推着她出去玩。 “傍晚了,你的腿不能受风,明天再出去?”宋玄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但看小东西的满心欢喜,他又不是很想阻止小姑娘。 季裳初把床上的小被子扯过来,盖在腿上,“哥哥,冻不着,我们出去嘛!” 季裳初满眼欢喜。 宋玄卿无奈,只得推着她往外走,走到门槛处,还得有下人一起帮忙把轮椅抬过去。 季裳初重见天日,心满意足的张开小手拥抱外面的空气,盛夏傍晚的风依旧是暖洋洋的,吹在脸上就是很舒服的那种。 但楚尧没说过让她出清荷院,下人们也都在门口守着,宋玄卿只能推着她在院子里转悠。 “哥哥……” 季裳初转了转眼珠子,小眼里透露着狐狸的黠光,宋玄卿打眼一看,便知道这小丫头又有什么歪心思。 果不其然,季裳初扯着他的衣袖歪头看他,“哥哥帮我弄只小猫咪来嘛,就咱们两个人玩,太独孤了。” 宋玄卿:“……” 两个人叫孤独? “不行,你多看些医书就不觉得孤独了。”宋玄卿考虑都没考虑直接拒绝。 猫那种东西,不听话还掉毛,到处的乱跑,也不知有哪里招人喜欢的。 季裳初的基本技能是一哭二闹三打滚,但这些技能在宋玄卿这从来都不管用。 除非他将人惹哭时会哄,其他时候,只要季裳初无理取闹的央求某物,他会视情况的答应,一些过分的要求,季裳初怎么哭怎么闹的,他连搭理都不带搭理的。 比如此时,季裳初要猫。 宋玄卿的态度很强硬,不行。 季裳初抱着人的胳膊,也不要人推轮椅了,就跟一只海里的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的抱着,就是想要一只小猫咪。 宋玄卿推了推她的脑袋,“再胡闹就把你扔着,你自己爬回屋里去。” 季裳初哼了一声。 陈益大夫让宋玄卿看着她,什么要求也不满足她的,还强迫她干不喜欢的事情,简直就是在受罪。 “不给就不给,等我的腿好了,我要在院子里养满小猫咪。” “随便你。” 季裳初又因为一只小猫咪跟宋玄卿闹脾气,宋玄卿最后也没有妥协。 清荷院里的荷花开的正好,但蚊虫也多,季裳初的小手没一会儿便多了几个蚊子包。 她的小手指甲留的有些长了,一会儿便将手背上抓出了伤口。 季裳初挠着自己的小手,突然身旁的那只大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季裳初,你怎么一点都不乖?” 宋玄卿推着轮椅带着她往回走,回到寝殿的第一件事便是拿了一把小剪刀来,“手指甲留这么长,你是要去扮鬼吗?” 季裳初哼了一声。 烛火下,少年垂着眉眼给她剪着手指甲,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 第77章 心系王爷 季裳初一只空余的小手托着腮,不得不说,少年眉眼刚毅,面部轮郭清晰硬朗,按季裳初的观点来说,比二十一世纪的小鲜肉可是要强多了。 “哥哥?” “嗯?” “你什么时候走啊?” 宋玄卿顿了一下,随后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指,“这么没良心?现在便想着让我走?” 季裳初的小手指头敏感,白白嫩嫩的像葱白一般,小手指平常被握一握都会出汗。 她的小手指被用力捏了一下之后,透着粉粉的红,可可爱爱的。 季裳初轻哼了一声,下意识的想收回自己的小手,但宋玄卿还拽着她的手指头。 她只好糯糯的开口解释,“我不是想让哥哥走,我只是问问哥哥什么时候离开而已。” 宋玄卿抬眸,四目直视,季裳初的小心脏突然咚咚跳的厉害,有片刻的失神过后,季裳初慌忙撇开了眼神。 罪过罪过,她才五岁,她不能被男色所迷惑。 宋玄卿的手落在她的小下巴上,跟摸小猫小狗的一样挠了挠,他道:“大概,快了吧。” 随后,宋玄卿继续低头给她剪手指甲,季裳初的视线也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她的小手红的有些不自然。 “我的腿什么时候可以好呀?” “还得四五个月吧,看你自己的恢复情况了。” 宋玄卿把她的手指甲剪的短短的,又给磨平了棱角,再拿了药膏涂在她手背上被蚊子咬到的地方。 “不要挠,挠了就会留疤。” …… 这夜,楚尧听闻王府里的情况后,连夜从宫里赶了回来。 彼时,蒋如霜还未苏醒。 楚尧看过蒋如霜后,去暴室看了一眼高宝瑾。 “初初的事情本王便未曾再跟你计较,高宝瑾,你却变本加厉,到底是谁给你的这个胆子?” 晟王府的侍卫不是吃醋的,得知到主子的态度之后,也便不纵容高宝瑾胡来,高宝瑾闹腾,他们便找了绳子,直接把人绑起来。 高宝瑾此刻便是被绑在椅子上,接受楚尧居高临下的问话。 暴室内灯光昏暗,盛夏的傍晚虽然不冷,但小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总有一丝阴凉之感。 楚尧一步步上前,“你今日打了南月?” 楚尧的手里握着一把鱼骨扇,触手温凉,他用扇面挑起高宝瑾的脸来,而后掌风迅速,扇子啪的一声抽打在高宝瑾的脸上。 高宝瑾的嘴角沁出血来,脸上也立刻浮现出宽宽的一条印子。 “去相府知会一声,高小姐死赖在本王府里不走,本王也没办法,只好留高小姐在府里过夜。” 楚尧面无表情,连蔑视的眼神都吝啬于高宝瑾。 高宝瑾心慌,恐惧,害怕,一瞬间心头只剩慌乱,她仰着小脸努力的哀求:“王爷,小女只是心系王爷,小女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爱慕王爷,王爷您体谅小女的苦心,蒋如霜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王爷您不要被她青春的外表给骗了,小女才是最欢喜王爷的人,家室也是最能让王爷立足于朝堂的人。” 第78章 太后薨世 楚尧多日未曾安眠,怒气正盛,更是懒得与人周旋。 他冷冷吩咐,“把手砍了吧,长长记性。” 高宝瑾听到这句话,疯了一样的哀嚎,但如何也挣脱不开绳子的束缚,“王爷,王爷你不能这般对我,我这样做都是以为爱你,我都是因为爱你啊!” 楚尧怎会听一个疯癫的泼妇叫屈,径直走了出去,背后,是暴室内女子的惨叫哀嚎。 蒋如霜未醒,楚尧心烦意乱。 他下意识的走到了清荷院的门口,看着院里小姑娘的寝殿亮着灯火,还有几声银铃般悦耳的笑传出来。 出来换水的侍女乍一看到他,赶紧放下水盆走到院落门口来给他请安:“王爷今怎么过来了,刚好小郡主还没睡,王爷要进去看小郡主吗?” 楚尧摇了摇头。 “她情况怎么样?” 侍女如实道:“小郡主这几日的精气神很好,腿伤也在逐渐恢复了,有宋公子在陪着,小郡主这几日也不怎么无聊了。” “她的小轮椅送过来了吗?” “回王爷的话,下午小轮椅便送过来了,宋公子推着小郡主出来转了转,公主心情很好呢!也得亏王爷心疼小郡主。” 楚尧摆摆手,转身离开。 “王爷不再进去看看小郡主了吗?小郡主几次说梦话呓语着要找您呢!”侍女提高了音量问了一句。 而后似乎也是感觉到自己多嘴了,问完后低着头沉默不言。 楚尧的脚步只稍微一顿,便抬腿继续往前走。 他胸口的伤痕还未曾痊愈,原谅,起码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要提及本王来过,少多嘴,多做事。” 侍女低头,她来王府的第一天,管家便告诉过她这番话。 七月七,是七夕。 蒋如霜才转醒,楚尧未来得及与人葡萄美酒共诉情肠,便闻得宫中传来噩耗。 太后薨世。 国丧之下,一时之间,街铺打烊,街道之上挂满白帆,百姓皆哀悼太后。 楚尧于宫中守孝。 几人欢喜,几人忧。 于楚豫来说,未必不是解脱。 传言太后手中握着先帝留下的密召,如今太后薨世,密召自然也应该被太后带进棺材里才是。 “朕觉得,青云姑姑伺候母后多年,母后既薨,不妨让青云姑姑去陪母后,三弟意下如何?” 太后薨世,婢女陪葬,前朝并非没有此等先例。 楚尧与楚豫一同跪在太后灵位前。 嫡庶尊卑有别,皇上跪在前,王爷跪在后。 听闻楚豫的话后,楚尧一声冷笑:“皇兄在怕什么?” “朕无所畏惧。” “那为何母后尸骨未寒,皇兄便要处理掉青云姑姑,是青云姑姑活着威胁到皇兄了?” 太后不在了,楚豫首先怀疑密召在太后身边的侍女手中,合情合理,但,不该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楚豫手中握着的香突然折断,此乃大不详之兆,守灵的奴才立刻拿了新的香来递到皇帝手中。 整个过程中,甚至无人敢抬头看这二位的神情。 “三弟,母后不在了,便没人能护着你了。” 第79章 落下病根 楚尧面不改色,“原来皇兄一直以为,臣弟能立足于朝堂,是因为母后护着。” 宁静的灵堂,睥睨硝烟四起的沙场。 皇帝上完这柱香后起身,居高临下的站在楚尧面前,“母后尸骨未寒,三弟是不是该让相府高氏回家,毕竟三年国丧,你们不能完婚,让高氏住在你的王府里,不合规矩。” “皇兄前几日不还急着让臣弟与高氏完婚?臣弟这是奉旨行事,皇兄忘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楚尧也从软垫上起身,兄弟俩四目相对,硬生生擦出浓浓的火药味。 但,好在,这火药没有被引爆。 宋玄卿在八月份离开,蒋如霜的身子在八月末逐渐恢复。 季裳初的腿,在八月末拆下石膏,开始进行恢复训练。 距离她不能下床已经三月有余,她刚下床时,腿虚弱无力,需要两个侍女架着胳膊才能站在地上。 上午,侍女带着她在屋里活动了会儿,午膳后,让她喝了药后小憩片刻。 季裳初看着小几上的药碗,指尖扣着手心,动了歪心思:“姐姐你先出去吧,等药凉一下我便喝,现在太烫了。” 她乖巧,侍女也没有怀疑什么。 只是侍女才出去,季裳初便端着药碗,把碗里的药全部倒进一旁的栀子花盆栽里去。 她房里闷,有是经常喝药,所以放着几盆栀子花盆栽来缓解药味。 秋日里,花本就败了,这日王嬷嬷给季裳初送药时,也是有些好奇的盯着两盆栀子花。 “说来也是怪,咱们小郡主房间里温和,花败的应该比外面晚才是,这栀子花怎么一株败了,一株还好好的,倒是个新奇事。” 季裳初趴在床上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捧着自己的漫画书解释,“大概是一株太嫩了,再说这都八月末了,这花再不败,都快成妖了。” “也是,但为何这一株败了一株不败,看着怪别扭的。”嬷嬷把那柱败了的栀子花搬出去,又给换了盆绿菊放在季裳初的床边。 这绿菊颜色脆生,放在郡主屋里看着也喜庆。 季裳初歪头看着一盆绿色的菊花,绿油油的,有新意,但是不好看。 这日子又过去了十多日,嬷嬷眼瞧着不对劲,这盆绿色的菊花都败了,离着季裳初床边远的那盆栀子花还没败。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傍晚,陈益过来给季裳初诊脉。 季裳初本就心虚,自然是坐在床边低头看自己的话本子,她腿上还有不少皮外伤,毕竟是女孩子的腿上,哪里落了疤都不好看,陈益给她诊脉后,从自己的药箱里掏出了银针来。 “劳烦小郡主把手伸过来,不疼,就一下。” 季裳初将信将疑,但也只好把手递了出去。 陈益手里的银针落在她的虎口处,旋转着往下扎,季裳初疼的小手都在抖,想往回缩,但陈益攥着她的手,让她跑不开。 银针拔出来,陈益看着银针毫无变色,他道:“小郡主,不乖乖喝药可不是什么好事,您的腿若是留下病根,往后几十年,您会落下腿疼的毛病。” 第80章 新来的小妹妹 事实一下子被揭穿,季裳初心慌了一下。 嬷嬷也在一旁守着,乍一听见小郡主没有好好喝药,自己心里也是慌,万一王爷怪罪下来,她定然是要受罚。 “这……” 陈益脸上常年冷漠不带笑,他将药箱收起来,留了一瓶祛疤的药膏:“嬷嬷好生照看着,每日喝药时务必亲自盯着,否则……” 他未明说,但嬷嬷也懂得。 陈大夫刚走,嬷嬷便念叨着初初:“小郡主怎么能不喝药呢,您不喝药腿怎么好利索啊,万一留下病根,这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季裳初低着头不言语。 但嬷嬷反应过来什么之后,也是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这事,自然是瞒不住的。 陈益将此事与楚尧讲时,蒋如霜刚好也在。 待陈益一走,蒋如霜拍了拍楚尧的手背。 “最多再待两个月,初初便该离开了,送走她既是太后生前遗召,那你总该去看看她,把误会解了也好。” 蒋如霜的话,在理,但楚尧怎是轻易低头的人。 “她还小,总要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闭嘴。” 此事好像成了王府里的禁忌,蒋如霜偶尔劝几句,都会被楚尧不声不响的给憋回去。 十月末,城外胶东洛员外家的马车来接季裳初。 别人都不知,十月廿八,是季裳初的生辰。 季裳初直到上了马车,都没能再见的楚尧一眼。 从她出事到离开,整整五个月。 一百五十天。 胶东的那位大员外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可就是有一点,大夫人善妒,窝里横。 …… “人走了,嬷嬷说她上马车时掉了几滴眼泪,但一直也没出什么动静,很顺从的跟着洛府的管家走了。” “走了也好。”这是楚尧第一次提及关于季裳初离开王府,他的态度。 走了也好。 确实。 —— 季裳初才到洛员外的府上,便被管家领着去给大夫人请安。 大夫人跟几位姨太太在亭子上正坐着喝茶聊天,乍一见她,一声嗤笑传来,“本夫人本以为是什么厉害绝色呢,原来就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就她也敢行刺当今晟王,还真是厉害。” 季裳初默默低头,她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那大夫人呷了口茶,同几位姨太太一同打量着她。 几位姨太太看出长房的态度,便见风使舵的道:“这么个小屁孩,姐姐还是要防备着点呢,万一她哪天给我们一刀,那我们可不一定有晟王爷这么好的命,还能救过来,这伤了我们倒也不要紧,万一伤了几位小公子,那姐姐您还不得心疼坏了。” 大夫人一听这话,果然气上心头,“带这丫头去后院,不许踏足少爷们所在的前院,教会她洗衣做饭,否则就别吃饭。” “真是晦气,咱们老爷是远近有名的善人,宫里便给塞了这么个晦气玩意儿来,年岁不大,还一脸的妖精模样。” 傍晚,几位少爷在前院拿着桃木比剑。 “你们听说没有,后院新来了一个小妹妹,还是京城里来的。” 第81章 被欺负了 年龄略长的二千金开口,哼了一声:“京城里来的又如何,你们可千万别招惹她,她是因为拿刀捅自己的爹爹被赶出来的,你们小心被她捅着。” 长房家的几位少爷无法无天惯了,自己的家里启容他人放肆,二少爷洛雄直接嚷道:“那咱们就偏要去会会她,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府里的老大!” “走,得让她听我们的才行!” 员外府,七八岁爱闹腾的孩子并不少,且这些夫人一直放任宜家孩子,让这些孩子觉得自己就是家里的小霸王。 一群人冲进季裳初的院子里,杂草丛生又有许多蚊子,让这些少爷们都统统皱着眉用手掌扇蚊子。 “怎么回事啊,府里这么多空的房子,为什么让她住这么破旧的?” “她一个被人不要的女孩,肯定不配住好房子了,咱们收留她就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让她出来,让她给本少爷滚出来。” “嗨,屋子里新来的小女孩,你快点出来。” 季裳初跟着一位年长的老嬷嬷一起收拾着屋子里的卫生,突然闯进来许多小孩子在外叫嚣,她抬头,有些无措的看着老嬷嬷。 老嬷嬷为人随和,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些都是府里的少爷们,夫人不甚管教,无法无天惯了,你可千万不要惹到他们。” 季裳初点了点头,老嬷嬷已经出去替她应付那些少爷。 “新来的小姑娘已经睡着了,她舟车劳顿很辛苦,少爷们若是找她,不如明日再来。” 洛雄怎会放弃这样在兄弟中立威的时候,他叫嚣着,“不行,今日必须让她出来,要让她知道知道这府里她应该听谁的,既然来了,就不要当缩头乌龟。” 季裳初站在床边,略显难受。 腿有些隐隐作痛。 她听着嬷嬷在外面跟那些孩子交涉,窗户上突然飞过来一块石头,砸破窗户纸,滚落在她脚边。 季裳初迈着小碎步出去,先是从门口叹了叹头,而后快步躲到嬷嬷的身后去。 几个小少爷被她的小动作搞得消停了一会儿,都有些好奇的看着台阶上蹲在老嬷嬷身后的人。 “喂,你把脸露出来让我们看看。” 老嬷嬷把她拽到身前来,“少爷们,她便是新来的小丫头,唤作季裳初,人很乖巧的。” 几个男孩围到她身前来,有一个甚至直接上手捏了捏她的脸,“蛮可爱的啊。” “三弟觉得可爱,不如让她给你当小媳妇好不好?” “怎么不给你当媳妇,我才不要这样的人。” 季裳初用手推了一把捏她脸的人,而后躲在嬷嬷身后。 “这小丫头有点不识抬举啊!” “我们三弟说你可爱是在给你脸!”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扯了一把季裳初的头发。 季裳初被扯的仰着头顶,小手攥着嬷嬷的衣襟。 洛子黎带着侍女踏进院子,“闹什么,一个个的都在这折腾,自己的功课都做完了?” 洛子黎是嫡出的长女,平常都没个笑脸,弟妹们都怕她。 第82章 秋末发热 她这般一声责备,庶出的几位少爷都不敢说话,她同母的两个弟弟跑到她身边来,心虚着解释:“大姐,这不是听说家里来了小妹妹,我们都来看看嘛!” 洛子黎的眼神落在季裳初身上,话却是对这一院子不懂事的小孩说的,“都回去做自己的功课,明日去书院,我会亲自检查你们几个的功课。” 这几个孩子怕洛子黎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他们大姐是胶东书院的夫子,平常他们几个弟弟犯错,大姐的戒尺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几个人灰溜溜的走了,洛雄离开时,还看到了自己手心几根长长的头发,发梢有些许的发黄。 “平日里在自己院子里呆着不要出来乱跑,少惹这几个小屁孩,还有后院的那群女人。”洛子黎嘱咐季裳初。 等季裳初回头时,只看到了洛子黎带着侍女离开的背影。 老嬷嬷叹了口气,同她解释道:“这是我们府里的大小姐,人漂亮,脾气也大,几位少爷都怕她,姨太太们见了她也都是躲着。” 季裳初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而后从头发上抓下来几根碎发。 她摊开自己的小手,给嬷嬷看。 嬷嬷看了之后,也只是叹气,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这几个小霸王正是淘气的时候,初初啊,你以后离他们远点,少招惹他们就是了。” 季裳初很乖的点了点头,努力的扯出了一个笑。 自己所有的幸运都被自己弄没了,剩下的后果,肯定是要承担的。 秋末的蚊子,格外的多。 季裳初被蚊子咬的睡不着觉。 她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的月亮,圆圆的,被树叶遮住了大半。 因为晚上吹了冷风,不出意外的,第二天,季裳初发了烧热。 但大夫人派来了两个面色不善的老婆子,要带着季裳初,让她去浣洗衣裳,照顾初初的嬷嬷想试着阻止,但都没有结果。 秋末的天气,微微有些凉的,季裳初发着烧,手上没什么劲,小手泡在木桶里搓洗着衣服,就跟猫踩奶一样的没什么力气。 盯着她洗衣裳的婆子手里拿着戒尺,敲了敲她的后背,“警告你啊,不要想着偷懒,大夫人可是吩咐了,你这些衣裳若是洗不完,今天连饭都不能吃了。” 季裳初疼的呲牙咧嘴的。 半个时辰之后,季裳初头晕眼花,直接一头歪在了水桶里,把水桶里浣洗好没来得及晾晒的衣裳也都打翻了。 磕着瓜子的婆子赶紧把季裳初扯到一边去,将地上的衣裳一件件的捡起来,“你这死丫头,你知道夫人的衣裳多金贵吗?弄坏了有你好受的。” “快起来,不要装死,你还想不想吃饭了你!” 老婆子掐着季裳初的人中,硬生生的把人掐醒。 季裳初的衣服湿了大半。 她瞳孔散着,不怎么能聚焦,满是惶恐的看着那老婆子。 “嬷嬷,我不舒服,我,我休息一会儿再洗好不好?” 老婆子摸了摸她的眉头,着实烧的厉害,她把人拎到太阳底下坐着,晒晒初初身上湿了的衣裳。 第83章 一律不见 老婆子在一旁磕着瓜子,提醒她道:“你也不要觉得委屈,毕竟你捅了晟王一刀,是被人家赶出来的,这些人谁不会见风使舵,若是对你好,那不就是摆明了跟皇家过不去,谁有这个胆子啊?” “话说你胆子也真是够大的,居然敢捅当今的晟王爷,晟王也居然还能容得下你,给你治腿,咱们府可是两个月前便收到消息,说会有一位宫里的小郡主要来,没想到你还干过这样轰动的事。” 季裳初斜趴在台阶上,脑袋枕着一只手臂,歪头沉沉的睡了过去,没有机会老婆子的八卦。 她睡了大概半个时辰,老婆子踢了踢她的屁股,“起来干活了,你干活的时间都没睡的时间长。” 趴的久了,季裳初的腿伤隐隐复发,双手撑着台阶,才爬起来,一步步的从台阶上迈下来。 “你给我讲讲呗,你当初是怎么敢捅晟王爷的,你给我讲讲,我便帮着你一起洗这一大盆的衣裳。” 季裳初对这老婆子的八卦程度颇是无语。 不过,能有个人帮着自己一起洗衣裳,倒也挺好。 她坐在小板凳上,跟老婆子一起搓洗着衣裳,声音奶奶的道:“我其实很敬重晟王爹爹,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他。” “但,其实,也不是。我心里有个想法告诉我,晟王爹爹的手下屠了我的村子,杀害了我的爹娘,他便是我的仇人,我便应该杀了他为我爹娘报仇?” 老婆子惊讶的问道:“所以你便真的动手捅了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直到看到爹爹身上的血,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爹爹还帮我挡了箭,四支。” 老婆子叹了口气,“那你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要是我家闺女敢给我捅刀子,那我肯定把她吊起来打三天不给饭吃。” 季裳初点了点头。 这个没良心的标签,可能要伴随她一生了。 …… 九月初旬,朝廷微微动荡。 皇帝收了楚尧的兵权后,调整了士兵将领们的权利分布,将楚尧的几位亲信将领全部降了职,换成了自己身边的可信之人。 一时之间,军中多有不满,将士不服从新来的主将,丢兵弃甲的不肯在军营中好好操练。 不得不说,皇帝此举,有些操之过急了。 但楚尧交了兵权之后,如释重负,权力被架空了,他也不急,整天上朝就跟没事人一样,下朝之后照样的回府该吃吃该喝喝。 王府,秋末的菊花都撤去后,大有败落空寂之感。 蒋如霜着意又给王府里添了几株腊梅,留作寒冬赏花之用。 …… “王爷,大皇子与二皇子在秋兰围场狩猎时,二皇子的马突然发疯失控,二皇子从马上栽了下来,右腿被马蹄踏裂了。” 薛浩如实向楚尧禀告。 如今皇帝,当真是外忧内患。 外防权臣之时,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开始斗了起来,有了……争储之心。 “不要掺和这件事,几位皇子再来王府,本王也一律不见。” 第84章 逼她低头 多事之秋,他能独善其身自是最好。 几位皇子,都想要他这位皇叔的权力来做争储加持,但他对太子之位给谁,着实不感兴趣。 “晨起,大皇子和二皇子同时送进王府的礼物,属下已经让人都悄悄送了回去,但那几个箱子着实有点大,约摸消息是封不住的,皇上应该知晓了。” “知晓又如何?他后宫起火,皇子争嫡,疑心前朝,已是自顾不暇,还有空管这箱子里装的什么吗?” “是,王爷高明。” 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前朝,便更是个是非的漩涡。 …… 季裳初每日都要去浣洗衣裳,因为洛府的大夫人吩咐了,她得做事,才能吃饭。 傍晚,秋日的余晖撒下,季裳初晾好衣裳准备回自己的小院子。 四个大男孩拿着桃木剑围在了她的面前。 “这就是新来的小妖精,让我们四个收了她!” “小妖精,看剑。” 眼看剑要刺过来,季裳初转过身就跑,但她腿伤才恢复没多久,肯定是跑不过几个顽皮的大男孩。 四个人拿剑指着她,把她围在中间,“看我洛大侠降妖除魔为民除害,收了你这只小妖精。” “妖精,速速现出原形。” 季裳初的肩膀被桃木剑戳了一下,她不爱说话,或者说是不想跟这些人求饶,即便疼得呲牙咧嘴,也能憋住。 “大哥,我们不如把她带到后院去,后院人少,这人太多了,万一又被大姐发现,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洛雄点点头。 他用桃木剑戳了戳季裳初的肩膀,“跟着我们走知道吗?否则我们就揍你。” 看季裳初没动静,洛熊直接把桃木剑上的福结拆下来,把季裳初的两只小手拿过来,绑在一起。 他拽着季裳初的手往后院走,“居然敢不听本少爷的话,本少爷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七八岁的孩子淘气,但洛府的这几个小公子,更可以说是顽劣不成气候,都被惯坏了。 季裳初被他们带到后院的一处花丛里,小手被绑着。 洛震推了一把季裳初,“你是个小哑巴吗?你为什么不说话,快喊我们哥哥,否则就把你的嘴堵起来。” 不知道是谁推了季裳初一把,季裳初没站稳,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小手擦在泥土上,硬生生的擦破了皮。 洛雄瞪了一眼动手的洛航,瞪着他道:“我让你动手推她了吗?” 季裳初跪趴在地上,看了一眼自己破了的小手。 而后,她的下巴被洛雄挑起来,洛雄一副放浪不羁的少爷养,“这样吧,我们都要吃饭了,你今日乖乖的喊我们哥哥,我们便放你走。” 季裳初不想开口,便一直僵持着。 洛威道:“大哥你跟她客气什么,把她绑在着,咱们用膳之后再回来,等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咱们就放她走,如何?” “行吧。” 小孩子总要分出个老大老二,他呢制服不了季裳初,又不好意思动手直接打,只能想办法逼她就低头了。 第85章 摔倒了吗? 季裳初被绑在一棵小树上,那些孩子走了之后没多久,空中便响起了一个闷雷。 而后便刮起了大风。 秋天的叶子落得厉害,被风一刮,更是哗啦啦的往下掉,像是不受控的蝴蝶一般飞的张扬。 叶子一个个的砸在脸上,季裳初蹲在小树边,把头迈进膝盖里,寻求温暖。 秋天的风,怎么这么冷。 明明才秋天而已。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仿佛晴天一个霹雳,砸乱了所有人的行动轨迹。 洛雄用完膳后,本想打着伞出来找季裳初,但却被洛夫人给拦下:“你这小子,下这么大的雨出去做什么,发烧感冒又得吃药,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呆着,哪都不许去。” 其他少爷的母亲也亦是如此说的。 唯有季裳初,大雨滂沱,她被绑着手,绳子另一端系在小树上,她努力的想解开绳子,但绳子上被泡了水,更加柴硬不好解开。 雨水模糊着她的眼睛,她的刘海贴在眉头上,压的她仿佛睁睁眼都困难。 “嗬……” 她终于是忍不住,嗬的一声哭了出来,用牙齿咬着绳子,想把绳子给咬开挣断。 洛雄趁母亲不注意,撑着一把油纸伞跑了出去。 大夫人吆喝了一声,气的跺脚。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快把那混小子给拽回来,下这么大的雨他跑着想去哪野!” 洛熊一路小跑到后花园的位置,那棵小树下已经没有了季裳初,他四处找了一遍,发现了另一处草窝下有一点粉色的痕迹。 他跑到那处草窝边,季裳初还在,他将那处粉色的衣裳给扯出来,季裳初抱着脑袋,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努力的笑了笑,对他糯糯的喊了一声:“哥哥。” 洛雄惊了一下。 他伸出手,“走,我先送你回去。” 季裳初摇了摇头,“我腿疼,我站不起来了。” 她的两只小手还绑在一起。 洛雄把她手上的绳子解开。 来找他的侍女很快追过来,把伞撑在他头上,“大少爷,您快点回去吧,夫人生气了,万一您回去再挨罚就不好了。” 洛雄把季裳初给扶着站起来,“我自己撑伞回去就好,你们快点把她送回去,抱着她一下,她走不了了。” 两个侍女很是为难,“少爷,夫人说让我们先把您找回去,要不您先回去,奴婢们把您送回去之后再来找她。” 侍女们都认识季裳初,一个被人赶出来的丫头,又是个没良心的,谁招惹上都是晦气。 洛雄用大了音量,“本少爷说了自己回去,你们要是不把她送回去那就都在这呆着淋雨吧,谁也别走了。” 侍女为难,却也没办法,他们道:“那少爷自己打着伞小心路滑,奴婢把她送回去就立刻去给夫人回话。” 季裳初被送回自己的寝殿时,已经将近昏迷了。 她院里的老嬷嬷撑着伞在门口等着,“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弄了一身的泥巴,这是摔倒了吗?” 第86章 见过夫人 大夫人身边的侍女急匆匆的交代了两句:“跟少爷他们闹着玩弄伤了,嬷嬷快照看着吧,我还得回大夫人那边当差。” 小侍女说完,把季裳初交到嬷嬷的怀里便走了。 嬷嬷年纪大了,抱着季裳初略显吃力,撑着伞,一步步的上台阶。 她把季裳初身上的湿衣裳都扒了,才把小丫头塞进被窝里去。 老嬷嬷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包红糖,去给小丫头煮红糖姜水。 唉,真是个不让人消停的。 季裳初又发烧了。 才到员外府两个月,人已经发烧了两次,看起来人都瘦了一圈。 原本是可爱的小包子脸,现在瘦的都出来下巴尖了,像个瘦弱的病美人一般。 嬷嬷是心疼她,却也无可奈何。 次日清晨,大夫人带着下人亲自来了季裳初这院。 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大夫人带着一众侍女进门,覃嬷嬷见了她,伏下身子卑微的见礼。 大夫人侧眼打量着她:“覃嬷嬷,你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平常也不用你去做什么活,就只是照顾这个小丫头,教教她府里的规矩,你可务必得把人教好了,否则出了点什么事,你这把身子骨,恐怕也担待不起。” 覃嬷嬷称是。 大夫人进门,“去把那个小丫头叫起来,几点了还在赖床,要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真当自己还是世家小姐吗?” 覃嬷嬷跟在她身后,讪讪的解释:“那丫头腿上可能是有伤,疤都还没好全,昨日淋雨受寒之后便站不起来了,夫人去她寝殿看看吧。” “死丫头,淋个雨便这么娇贵。” 覃嬷嬷帮着推开寝殿的门,这寝殿下雨后有一股闷闷的霉味,大夫人呛的捂了捂鼻子,“什么味啊,收拾的这么不利索。” “这屋子潮,一下雨便不通风,夫人莫怪。” 覃嬷嬷搬了把椅子放在床头,拍了拍季裳初的小脸把人唤醒,“初初,大夫人来看你了,快醒醒给大夫人见个礼。” 季裳初虽然昏昏沉沉的不舒服,但是最近浅眠,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能醒过来。 覃嬷嬷一唤,她便警惕的醒了过来,睁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覃嬷嬷。 覃嬷嬷捏着她的小手,用的力气有点大,有些警示她的作用,让她打起精神来,“大夫人来了,快给大夫人见个礼。” 季裳初茫然的点点头。 她依靠在床头上,小手有模有样的做蹲礼,“大夫人好,初初见过大夫人,给大夫人请安。” 大夫人近距离的打量着她,“人看起来是挺乖巧的,但毕竟你以前做的事说出来也不好听,以后离我们员外府里的少爷们都远远的,昨日我儿居然冒雨去后花园里找你,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简单。” 季裳初摇了摇头,“我,我昨日是被他们绑在了后花园的小树下,所以他才会来找我。” “你无需解释那么多,皇家的人不喜欢你,本夫人也不喜欢你,你以后在这府里,要学会夹起尾巴来做人,能做事便吃饭,不能做事,那便就得饿着。” 第87章 可厉害了 大夫人说话直白。 “王府的人把你送来时,嘱咐要好好照看你,你说你给了人家主子一刀,这个好好照看你,是真的让我们好好照看你,还是折磨你的意思啊?” 季裳初小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但也波澜不惊的没什么变化。 大夫人冷笑了一声起身,“等再过个几年,我们老爷想办法给你找个夫婿嫁出去就罢了,但只要一日在府里,你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要记住,府里的少爷小姐,可不是你能够高攀的。” 季裳初点点头,“夫人放心,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你既然腿不好,那这几天就先别去洗衣裳了,你若是落下了病根,嫁不出去,那我们岂不是要养你一辈子。” 侍女扶着大夫人离开,留下季裳初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压力大的她一度要崩溃掉。 傍晚的时候,雨虽然晴了,但是天一直阴着没有太阳。 嬷嬷倒了晚上要去膳房那边领晚上的吃食,所以到了晚上,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季裳初自己。 洛雄便是这时趁人不注意溜了进来。 他手里拎着一些奶片,有些莽撞的进了季裳初的寝殿。 季裳初乍一看到他,吓了一跳,但不爱说话的她,又什么都没问,两只小手抓紧了被子。 洛雄把手里的一纸袋奶片递给了她,“这是我舅舅带来的,用牛奶做的,说是吃了可以长高高,对骨头好,你腿不舒服,我便都给你拿了来。” 季裳初没有伸手去接,她摇了摇头,“大少爷快走吧,夫人说了不让我与你有任何交集。” “我来的时候没人发现,母亲也以为我是出去找别的弟弟玩了,昨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也不知道你的腿上有伤,所以,所以,我们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季裳初点了点头。 她,她还以为这位少爷会给她说句道歉的话,原来都是她想多了。 “少爷回去吧。”毕竟,她除了妥协,也没有计较的资格。 洛雄把奶片放在她的被子上,“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努力跟父亲说,让你跟我们一起去书院读书,你就不用再在家里洗衣裳了,母亲也就不会为难你了。” 季裳初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似乎也是没抱太大的希望。 “那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你有事情可以找我,我会尽量帮你。” 洛雄似乎是有些窘迫,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季裳初的腿伤只在阴雨天发作,出太阳后,天气渐渐清朗,嬷嬷让她在院子里坐着晒晒太阳,她的腿也暖洋洋的舒服了不少。 但,腿伤好了,便又得开始去洗衣裳了。 员外府不是晟王府,不是她任性的地方。 盯着她洗衣裳的嬷嬷偶尔心情好了,也能帮着她一起洗,她也能早洗完多休息一会儿。 洗衣裳时,南院里总是有阵阵丝竹之声传来,很是悦耳。 嬷嬷看她痴迷的样子,便告诉她,“这是府里的大小姐,多才多艺,还是书院的老师,可厉害了。” 第88章 轻抚琴 “那她多大了呀?”季裳初懵懂的问了一句。 书院的那些迂腐的老夫子都已经很大年纪了,胡子都花白了,但这位大小姐,看起来也没有多大呀。 老嬷嬷也颇为骄傲,“我们大小姐比大少爷大了十岁呢,大小姐是老爷子和老夫人带大的,自小就腹有诗书气自华,从小功课上成绩优异,在书院结课后便直接留在书院教书了,来提亲的人都快把员外府的门槛踩烂了,大小姐心气高,谁也看不上。” “那大小姐好厉害啊。”季裳初忍不住羡慕。 曾几何时…… “皇祖母听说了,初初是太学里的小天才呢,天赋异禀,夫子们都很喜欢初初……” 季裳初低着头,皇祖母最后也对她说了…… “就算你有苦衷,但哀家也心疼自己的孩子,等你的腿伤养好了,皇祖母给你找一个富足的养父母,你便离开京城,过平常人的生活。” “初初,任何人做错事情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你该庆幸,晟王没有出事,所有人都怀疑过你来到王府的目的不纯,但你爹爹依旧是将你留了下来,你不该做出如此伤人心的事情啊。” 季裳初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砸进了木盆里的衣服上。 “我祖母也夸过我聪明,我在太学念书是,成绩也是最好的。”但那样的好,只持续了短短两个月。 老婆子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白白给自己找罪受,你现在就只是员外府里的使唤小丫头,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然大夫人那边有让你受的,你不知道,二太太房里的子英小姐,因为得罪了大夫人,直接送走了,到现在二太太连闺女的面都见不着。” “那他们不会有矛盾吗?” “二太太哪敢啊,咱们府里都是大夫人说了算,老爷原来是上门女婿,靠着夫人娘家才干出一番事业,大夫人生了大小姐之后,七八年肚子再没动静,所以老爷才纳了妾。” 老婆子跟她一起把衣裳都洗完晾好,冲着季裳初挥了挥手,“快自己玩去吧,我这一把老腰啊,累死了。” 季裳初小手给老婆子锤了锤腰,“嬷嬷,我走了哦,等我明天再来。” 鬼使神差的,她跟随着琴声,走到了洛子黎落在的院子。 洛子黎没有束发,头发都披在身后,很文静的模样,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在抚琴。 季裳初躲在她的门口看着,满眼的羡慕。 若是她没有做错事情,数年之后,她也会乖乖的坐在爹爹身边抚琴,成为爹爹的骄傲,成为爹爹让人羡慕的资本。 洛子黎一抬头,与她的眼神瞬时对上。 洛子黎听了抚琴,手肘微屈撑着下巴,唤她:“进来。” 季裳初乖乖的进去,站到洛子黎面前,“大小姐好。” 讨人喜欢便要先守规矩,嬷嬷告诉过她了。 但洛子黎似乎不在意这个,把季裳初拉到身前来,她问:“你会弹筝吗?” 第89章 五关六将 季裳初摇了摇头,“我没学过。” “那跟着我学,我教你。” 季裳初还在懵的状态,洛子黎已经拿着她的小手开始在筝上拨弄。 季裳初的小手指头敏感,不适合弹琴,拨弄了没一会儿,她的手指便已经被磨的通红。 洛子黎看着季裳初的小手,白白嫩嫩的,十根手指都很细,弹琴好看极了。 只是还太嫩了,手软软的没什么劲。 “想洗衣裳还是学琴?” 季裳初想都没想,直接回应她:“弹琴!” 傻子才会选择回去洗衣裳呢! 洛子黎的态度也是十分冷漠,像是公事公办的一样,“明天起早,跟我去书院。” 季裳初点点头,但随后又问:“大夫人说让我每天都去洗衣裳,我……” “我会跟母亲说。” 洛子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像是在布置什么任务一般。 季裳初点了点头,乖乖的站在一旁。 次日,季裳初换了一身从王府带出来的小衣裳,淡黄色的,把人衬得很文静。 她帮洛子黎抱着书,跟着洛子黎上马车。 后面的几个孩子看的疑惑,“大姐不是去书院吗?为什么要带那个妖精去?” “爹爹不会让这个丫头跟我们一起去书院上课吧,母亲同意了?” “不是吧,可能只是跟着大姐当跟班,大姐身边的侍女不是生病了吗?” “那也不至于找她啊,才五岁,能帮什么忙,添乱还差不多。” “大姐自有大姐的道理,你们赶紧上马车,我去大姐那!” 剩下的几个小的看着洛雄走向了大姐的马车,互相大眼瞪小眼。 “大姐不是不让我们上她的马车嘛,咱哥吃错药了?” “大概是吧,别管了,他一会儿就会被大姐给踹下来的。” 洛雄跑到洛子黎的马车前,先是掀开帘子探了探脑袋,“大姐,我有个问题不懂,我今天跟你一辆马车去,你帮我解决解决问题呗。” 洛子黎在看着一本书,突然被打扰,脾气不好,她看着洛雄,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不光洛雄吓了一跳,就连坐在一旁的季裳初都有些惊讶。 这大小姐平常高冷文静,怎么还带骂人的啊。 而且这声滚冷漠的态度,跟……晟王爹爹的语气差不多。 洛雄死不要脸的爬墙马车来,“大姐,我是真的有问题,这个关羽过五关斩六将,他为什么过五关斩六将啊,他斩的六个将都是谁啊?” 洛子黎看着她弟弟的智障问题,并没有理会,依旧是坐在位子上看她自己的书。 洛雄又碰了碰季裳初的胳膊,“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这六个将都是谁啊,你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啊!” “孙秀、孟坦、韩福、下喜、王植和秦琪。” 季裳初小声说完,不光是洛雄惊讶,连洛子黎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读过三国志?” 季裳初点点头,“在王府书房里看过。” 实际上是小时候陪爷爷看电视重刷了好几遍,都记得滚瓜烂熟了。 洛子黎点头。 第90章 诗经楚辞 “我老师是太学的副祭酒,五月份小聚的时候,他曾提起过你,说你天赋异禀,比寻常五岁的小孩都聪明,我当时有心,便记下了这个名字,八月份家里接到宫里的旨意,说晟王的养女季裳初来住,我倒是期待了许久。” 为人师表,都喜欢乖巧聪明的学生,洛子黎也不例外。 洛雄一脸羡慕的看着季裳初:“小初初,你这么聪明,不如跟我一起上学读书好了,有什么不懂的,我教你啊?” 季裳初撇撇嘴,安静的摇了摇头。 她不需要教。 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教这些古人学方程做化学讲物理。 车夫听着里面的动静,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大小姐,大少爷今日是坐您的马车去书院吗?那咱们现在就开始赶车了。” 洛子黎合上了书本,冷眼打量着洛雄:“三个数,滚下去。” “大姐,您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三!” “大姐,大姐,初初妹妹快帮我求求情啊!” 还没等洛子黎喊一,洛雄已经连滚带爬的翻下了马车。 车夫驾马离开,季裳初怀里抱了一摞的书,她谨慎的问道:“大小姐,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些弟弟啊?” “他们太闹腾了,我喜欢安静的人。” 洛子黎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季裳初,季裳初会意,立刻闭上嘴。 胶东书院比太学要小很多,季裳初跟着洛子黎往离走,一路上许多学生对着洛子黎喊老师好,洛子黎点点头,表情冷漠,对这些小孩子连个笑脸都没有。 喜欢安静,为什么要选择教书呢,这些小孩子明显的都不安静啊。 但季裳初也不敢问,乖乖闭嘴要活的久一点。 洛子黎讲课,季裳初坐在讲台边上的一处角落里。 她讲课不同于其他夫子的枯燥,又不同于那些年轻夫子的灵动,清澈的声音,每一声都能透进人的心底,仿佛有特殊的魔力,能让这些孩子们静下心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洛子黎讲到此处时,突然停了下来。 底下的孩子有大胆的,不怕死的问了一句:“洛老师心中有心悦之人吗?” 季裳初也同样期待这个答案。 而后,她听见洛子黎十分冷漠无情的道:“大家回去把这首诗抄写十遍,明日课上我会检查背诵,背不过的,老规矩,罚抄一百遍。” 底下的小孩子一个个的蔫下来,唉声叹气、垂头丧气。 “明天来了大家把抄写交给讲台边上这位,以后她会帮着老师收作业,也会帮着老师监督你们。” 季裳初扯了一个笑看着班上的学子。 哪知,那些人直接冲着她哼了一声。 敌人的朋友同样是敌人。 “下课,你们好好休息,准备下节课。” 所有人起立,冲着她弯腰,“老师再见。” 季裳初捧着书本跟着出去。 “你诗经背到什么地步了?楚辞有读过吗?” 季裳初点头,“读是读过的,但是有些还没背诵过,只浅浅的过目了一遍。” 第91章 朝堂争端 “已经很不错了,下午我没课,你帮我摘抄一些诗经里的辞藻,让他们学习一下,这些小孩子,总是不喜欢背长篇大论的。” …… 金秋时节,皇宫内略有动荡。 大皇子和二皇子成年,两人逐渐开始在皇位上动了心思。 在这日大皇子拜访晟王府时,皇帝带着皇后微服出巡,来街上探查民情,才来到晟王府,把大皇子在晟王府里堵了个正着。 皇后是继后,大皇子不是她所出,乃是楚豫结发之妻的孩子,所以对于大皇子结党营私这事,皇后只站在看热闹的角度。 皇帝愤怒,紧紧攥着皇后的手,硬生生的把皇后的手捏的有些回血。 皇后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皇上捏疼臣妾了。” 姜落的目光笑吟吟的,落在大皇子的马车上,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她道:“看来今日皇上是有政事要处理了,不然臣妾先回宫吧,前朝之事,后宫妇人岂能插手。” 楚豫正在怒火中,乍一见到她脸上的笑,气不打一出来,“姜落,朕有没有说过,你没有资本来得罪朕。” “臣妾不敢,臣妾实话实说而已,陛下莫怪。” “葛阅,进去把楚南礼给朕喊出来。” 葛阅得令,进去传旨。 大皇子和晟王一起出来,他被皇帝堵个正着,自然惶恐,可这惶恐却不能表现出来,他恭恭敬敬的跪在皇帝面前:“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儿臣不知父皇母后也前来探望皇叔,儿臣有失远迎,父皇母后恕罪。” 楚尧只淡淡的拱了个手。 他行的正坐的端,今日之事,他没有半点心虚。 楚豫冷冷的打量着他的好儿子,“南礼今日来你皇叔这是做何?朕以为,此时你应该是在练习骑射,或在书房温习功课。” 楚南礼低着头,努力装作平常的样子,“儿臣听闻三叔病后久未痊愈,走因为皇祖母去世而伤心,所以故来探视三叔。” “朕也因你皇祖母去世而悲痛,怎不见你日日进宫探望朕,南礼,你当真是朕的好儿子呢!” 楚南礼听出自己父皇的生气,却又不能暴露自己的来意,他只好认错:“是儿臣考虑不周,父皇见谅,今日策马归来,路过三叔王府,正好来看看,儿臣并无他意,望父皇明鉴。” “是来看你三叔啊,还是来看你三叔手里的兵权啊!” 楚豫打开天窗说亮话,一下子把事情都揭开,不给人留任何情面,一下子便让楚南礼自乱阵脚。 已经惹了父皇疑心,父皇的一句话,等于是给他定了半个罪啊! 楚南礼慌不择言的解释道:“儿臣并无此心,父皇明鉴,儿臣来看望三叔,只是对三叔的关怀,父皇明鉴,儿臣对父皇只有绝对的忠心啊!” 楚尧始终未做什么解释,或者,解释了也没什么用。 “臣弟问心无愧,剩下的都是皇兄的家务事,皇兄不如把人带回去审。” 楚尧的一句话,隔日,大皇子便因结交大臣,意图不轨,被禁足在了府里。 …… 一更 第92章 嫁不出去 结交的是哪位大臣,所有人心里都有数,但谁也不说。 只因,两虎相争,他们哪只也得罪不起。 最得意的人,莫过于二皇子。 皇帝正值盛年,底下的皇子便已经打起了皇位的主意,他自然动怒。 宫里乱成一遭,王府却喜事临门,却不能声张。 蒋如霜怀孕了。 两个月。 事情只有王府里的人知晓,毕竟,太后也将将过世两个月,这个孩子,来的不算是时候,传出去,总会惹人非议。 况且她在王府名不正言不顺,也无法给自己的孩子证明。 起码楚尧要守孝三年,这三年期间,总是给不了她一个名分。 还有在后院疯疯癫癫的高宝瑾。 楚尧闻知此事,亦是惆怅。 但这孩子既是来了,便得留下。 —— 这年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所谓瑞雪兆丰年,东隅寒冷,冬月里便开始飘起了雪。 洛子黎喜爱抚琴,冬月里书院放假,她便更爱坐在凉亭下抚琴,凉亭四周挂着围幔,中心点着一盆炭火。 季裳初在炭火边的小桌子上读《诗经》,洛子黎好像特别喜欢《诗经》,也便要求她这个小侍女得懂个差不多。 这么冷的天,帷幔外面还落着雪,季裳初不懂,古人的情趣都是这般高尚吗? 她看着洛子黎的手指头也不知道是冻红的还是磨红的,但这丝毫不影响洛子黎练琴的兴致。 季裳初手里的书也看不下去,盯着洛子黎看了一会儿后,打了个大喷嚏,破坏了这清雅的氛围。 “阿嚏!” “阿嚏!” 季裳初打完喷嚏,发现洛子黎听了抚琴,冷着眼神看着她。 季裳初吓了一跳,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憋着嘴,不知所措。 “过来弹,我看看你练的怎么样了。” 季裳初的手指冻的红红的,弹琴?拿书本都拿不住。 好在洛雄突然便掀开帘子闯了进来,“大姐,母亲说煮了莲子羹,让你去吃呢!” 季裳初眨巴了眨巴眸子。 洛子黎用手指拨了一下琴弦,高音很刺耳,“季裳初,过来练琴。” 洛子黎对学子要求很严,对季裳初更甚。 她追求完美,所以希望周身的事物,和人,都是完美的。 季裳初合上课本,走到她身边,洛子黎把位置让出来,季裳初便坐在那把矮凳上伸出小手来抚琴。 洛雄看姐姐没有理她的意思,灰溜溜的跑开了,但没过一会儿,便又溜了回来。 彼时,洛子黎的戒尺刚刚落到季裳初的手背上,“指法不对。” 季裳初没忍住,一下把手缩了回去。 “大姐,姨娘家的萍萍来了,母亲说裳初和萍萍同龄,让裳初去陪着萍萍玩。” 洛子黎怼人的话刚要出口,但看见季裳初渴望的眼神,到底还是憋了回去。 “酉时之前,季裳初记得回来。” 洛雄抓着季裳初的手便带着她跑,“我告诉你啊,我大姐就跟仙女一样,她能一天不吃东西,你跟在她身边迟早得饿死,你没事可别跟着她了,你看她凶巴巴的,现在都嫁不出去。” 第93章 教训她一下 季裳初只听着,没做什么回应,等到洛雄把她拽进了自己寝殿去,小几上的食盒里还盖着一份鸡蛋羹。 洛雄把热腾腾的鸡蛋羹端出来,递到初初面前,“你快吃吧,跟大姐在那亭子里都快冻死了,吃点热的暖和暖和。” 季裳初站在原处,没回话,看着洛雄把鸡蛋羹捧到她跟前来。 洛雄示意她:“你吃嘛,母亲在大院跟姨娘说话,今天没人管我们的,快吃,吃饱了我带你去书房,总比跟大姐在亭子里挨冻好吧!” 季裳初道了声谢,接过鸡蛋羹来,坐在小几旁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季裳初的头发软软的很顺滑,披在身后,洛雄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抚了抚季裳初的长发,“你不要跟着大姐了好不好,做我的侍女也是可以的。” 季裳初稍微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吃着碗里的鸡蛋羹没说话。 她是什么地位,她没资格说是或不是。 季裳初吃了小半碗之后,洛雄寝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有个穿着打扮得体的小姑娘拎着裙摆跑进来,“大表哥,我们出去堆雪人啊,你自己闷在寝殿里做什么。” 聂娇娇跑进来的时候,也没想到大表哥的寝殿里还有别人在。 她疑惑的看着季裳初:“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表哥的房间里?还吃着我娘亲给表哥做的鸡蛋羹。” 聂娇娇皱眉,“这鸡蛋羹是我娘亲下厨做的,凭什么给你吃啊!” 季裳初听到这话,立刻放下了手上的调羹。 洛雄挡在她身前,同聂娇娇解释:“我吃不下了才给她吃的,你出去跟他们堆雪人吧,我下午要去书房看书,不出去了。” 聂娇娇仍然是觉得委屈,指着季裳初:“我问你话呢你听不见啊,等我回了姨娘,让姨娘打死你!让你乱吃东西!” 一个小丫头而已,凭什么让表哥这样护着。 洛雄更加厌烦聂娇娇的吵闹,直接拎着她往外走,“我都说了是我吃不下才给她吃的,你不要去母亲那里多事,否则你以后就不要再进我们家了。” 院子里,洛雄的几个弟弟在堆雪人。 洛雄把聂娇娇交给他们:“你们带我表妹玩,好好陪着她,她若是不开心了,我唯你们是问。” 几个小弟说行。 洛雄一走,聂娇娇便开始哭闹着作妖,一脚踢翻了大家刚堆好的雪人。 洛威安慰她:“娇娇妹妹,你怎么了?” 聂娇娇哭着指向洛雄寝殿的方向:“大表哥的屋子里有个女孩,吃了我母亲做的鸡蛋羹,大表哥还一直护着她,还把我赶了出来。” 洛威明白:“你说的是季裳初吧,那是大姐身边的人,大哥平常也很护着她的,她一个小丫鬟,都快成小姐了。” “那哥哥们帮我教训教训她,大表哥怎么能为了一个丫鬟把我给赶出来,明明我才是他的妹妹。” 洛威点头:“好啊,我们早就想教训教训她了,让那个小丫头平常见了我们都不理人。” 第94章 偷出来的 他们兄弟几个,对季裳初早有不满。 季裳初见了他们连招呼都不打,就算他们主动开口,季裳初也不做回应。 这样一来二去的,也就大哥还热脸去贴冷屁股。 “四弟,下午你把大哥骗出去,咱们教训教训那个季裳初,让她认清一下自己的身份。” 午间季裳初房间里没人,洛威带着聂娇娇偷偷潜进去,,聂娇娇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塞到季裳初的柜子里去,两个小孩进进出出,也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下午的时候,洛雄在书房被两个弟弟喊走,说是后院新来了一条大狼狗,被训练过后,十分温驯。 书房里便只剩下了季裳初。 洛威和聂娇娇推门进来,季裳初站起身,在一旁候着等他们吩咐什么。 洛威道:“是我大哥让你在这读书的,这可是我父亲的书房。” 季裳初点了点头。 聂娇娇随便在书房里转了转,她看着季裳初写的字,很规整的篆体,从字里都透露着一丝幼稚。 “你跟大哥的关系很好吗?” 季裳初摇了摇头。 聂娇娇去捏了捏她的脸:“你是个小哑巴吗?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说话。” 聂娇娇使坏,手指甲扣进了季裳初的肉里。 季裳初伸手拍开她的手臂,往后退了两步。 她脸上留了两个很明显的指甲印。 聂娇娇冷笑了一声:“敢动手拍我的人,你可是第一个。” “咱们走吧威哥哥,这个小哑巴没意思极了。” 不过是一个时辰过后,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便带着一众佣人进了书房,“我们聂小姐的生辰镯子丢了,你有见到聂小姐的镯子吗?” 季裳初摇了摇头,她没有见到。 见他们开始在书房里翻找,季裳初浅浅行了个礼:“我先回去了。” 洛威和聂娇娇看着季裳初离开,两个人跑到书房,“嬷嬷,我进书房之前手上还有镯子的,若是没找到,那可能便是让季裳初拿走了,你们不如去她房间里搜一搜。” 明明漏洞百出,但却无人怀疑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季裳初前脚刚走,后脚那些人便进来了,“我们聂小姐的镯子是在书房掉的,既然你一下午都在书房待着,那被你捡走的可能性最大,季丫头,我们要搜一下你的房间。” 然而,季裳初暂时也还没有意识到危险。 那些人搜起来便真的是丝毫不顾忌,翻箱倒柜的找,季裳初床上的被褥,梳妆台上的东西,都被翻的乱七八糟的。 但佣人轻而易举的便在她的柜子里找到了所谓聂娇娇丢失的镯子。 还有,太后生前留给季裳初的那一个。 佣人找到聂娇娇的镯子后,制住季裳初,“偷了我们小姐的镯子,还不敢承认,我们现在便带你去见大夫人。” 季裳初看着佣人手里拿着的两个镯子,急得都要哭了,“我不知道聂娇娇的镯子为什么在,但那个金镶玉的镯子是太后留给我的,你们不能带走!” “你这么不受皇家人的代价,他们怎么会让你带走这么名贵的东西,定是你偷出来的!” 第95章 王爷过目 “不是,这是太后留给我的,你们不能碰这个!” “咱们府里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人,你有什么话都去夫人和老爷跟前解释吧!”老嬷嬷才不管她这些解释,直接让几个大丫鬟拖着她去见大夫人。 季裳初心心念念于老嬷嬷手上拿着的两个镯子,聂娇娇的为什么在她这里她不知道,但是皇祖母留下的那个谁都不能碰。 大嬷嬷拎着她,让她跪在主殿里,然后把两个镯子递给大夫人,“夫人,这是从这丫头房里搜出来的两个镯子,一个人聂小姐的,另一个,不知道是这丫头从哪偷的。” “娇娇过来。”大夫人把聂娇娇唤到身边来,“这是你的镯子吗?” 聂娇娇点了点头,镯子被人偷了失而复得,她很委屈的样子。 “大姐,府里可留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人,小时偷针,大了可便是偷金啊。” “妹妹放心,我会管教好下人。” “我没有偷东西,我不知道那个镯子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镯子是太后娘娘留给我的,你们不能拿。” 季裳初从进府开始,便是唯唯诺诺的性格,从来没人见过她这么大声的吼嚷过,何况,还是当着老爷和夫人的面。 此时,大夫人的娘家妹妹在,她又怎会在娘家妹妹面前丢人。 大夫人厉色道:“偷东西便是偷东西,还敢不承认,来人,把她带下去打二十大板,丢进柴房饿个三天,不准她吃东西!” 一直未发话的洛员章咳了声,“王府的人嘱咐过,她腿上有旧伤,打是打不得,关两日柴房小惩大诫便是了,这小身板,估计打完板子,命也没了。” “你倒是仁慈,平常打孩子的时候没见你仁慈。”大夫人冷笑了一声。 “带下去吧,找人看着点,别出什么事。”洛员章道。 季裳初挣开那些下人,想去抢自己的镯子,“那是我的东西,你们得还给我,那是太后生前留给我的,你们不能拿走。” 大夫人身边的桂嬷嬷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别给脸不要脸了,不打死你便已经是夫人和老爷法外开恩了。” 季裳初的眼泪一下子呛了出来,小丫头跪在地上努力的解释,“那个镯子不是我从王府偷的,是太后生前留给我的,我没有偷东西。” 洛员外叹了口气,“这镯子着实不像你的东西,明日我会派人将此物还回晟王府,是不是你的东西,王爷自有定论。” 季裳初摇了摇头。 爹爹那么厌恶她,若是送回王府,便不会再给她了。 她只剩下这一样镯子了。 “把人带进柴房,关三天。” 大夫人的妹妹坐在位子上笑吟吟的喝茶,“姐夫还当真是仁慈,若是我府里有人敢手脚不净的偷东西,我定然把她的手给剁下来,以儆效尤。” 次日午时,洛员外府的人把太后生前留下的金镶玉镯子送回晟王府。 “我们老爷说这是王府的东西,所以派小的送了回来,请王爷过目。” 第96章 去看看她 薛浩把镯子接过来递给楚尧,楚尧原本提笔写字的手,一顿,在纸上留了个黑墨点。 “为何将这镯子送了回来?” 员外府派去的下人中规中矩,如实的解释,“季姑娘偷了我们表小姐的镯子,在搜的时候一同搜出了这个金镶玉的镯子,我们老爷觉得这镯子贵重,便派小的把这镯子送了回来。” 这镯子,自然贵重。 但…… 那丫头怎会愿意把这镯子送回来。 “季裳初在你们府里偷东西?”楚尧似乎也不关心,只这样询问了一句。 “是,我们表小姐丢的东西,在季姑娘房间的柜子里搜了出来,同这个镯子一起。” “那她偷东西,洛员外是如何说的?”楚尧又问了一句。 只这一句,他的声线要比方才阴冷深沉了不少。 员外府的人也意识到不妥,道:“老爷说,把季小姐关三天柴房,小惩大诫,表小姐的镯子,确实在季姑娘的房间里搜了出来。” 楚尧手里的玉笔,应声而断。 蒋如霜听了个大概,从门外扶着肚子进来,“初初虽偶尔淘气,但绝对不是偷东西的孩子,王爷该比我更知道初初的性子,此事定有误会,王爷……” 楚尧抬手挥退员外府的人,“镯子本王留下,你先回吧。” 蒋如霜急匆匆的进来,她的孕肚虽不显怀,但身子总归是没好利索,妊娠反应厉害,稍微情绪一变便难受的厉害。 楚尧瞪了她一眼,“老老实实安你的胎,净操一些不该操的心。” 蒋如霜知道,他很忌讳别人在他面前讨论初初。 仿佛这是他心上的一个疤,每每提及,便像是把好了的伤疤重新撕开。 “柴房多半阴冷,初初腿上还有上,大冷天的,若是关三天柴房,她的腿多半就要冻残废了。” 楚尧盯着她,意思是让她闭嘴。 但蒋如霜此时既然提了,又有肚子里的孩子壮胆,“她没了亲爹亲娘,又经历了这般,纵然她有错,也受了罚,若是放任她不管,你于心何忍,何况,确实是你的手下秦克将军屠了她的村子灭了她的族人。” 楚尧起身,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矮桌。 “那是你闺女?让你如此惦记?要不让她捅你两刀你再跟她搬出去住?” 楚尧动了如此的起火,蒋如霜吓了一跳,她上前环住楚尧的腰身,“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若是不能接回来,给她换个人家也行,员外府的大夫人,出了名的厉害,那洛员外仁慈又如何,顶不住她的夫人厉害啊。” “你过几天过去看看,南月,最后一次,本王最后一次管她,她伤本王的心伤的太重了,本王从未想过,从南疆归来,她能拿刀子捅本王。” 蒋如霜点了点头。 “她村子被屠一事的实情,你暂且不要告诉她。” 蒋如霜依旧是点头。 楚尧抚着她的头发,心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一般,始终咽不下那口气,这块石头,在他心头压了数月之久。 …… …… 奶橙慕斯问大家,有没有推荐票哇~ 第97章 离开这里 “那个镯子,你给她带回去吧,母后给她的东西,本王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 翌日,一晚上的严寒,季裳初冻的窝在柴火堆里,她的双臂抱着膝盖,但腿被冻的没什么知觉,还一直在发抖。 柴房明明没有窗户,但她好像是出现幻觉了,感觉面前有一缕阳光照下来,她爬过去,那缕阳光便往后退了退,她再靠近,阳光又躲开了,直到她爬到墙角,一头撞在了墙上,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蒋如霜出门,她在王府没有地位,身份也只能是王府的下人。 但员外府一见王府来人了,便慌了神,王府怎么会在意一个被赶出来的丫头,何况这丫头,不是还给了晟王一刀。 晟王并不像是不计前嫌的人。 蒋如霜话语得体,对洛员外道:“我们王爷还顾念着往日与季姑娘的父女情分,听闻她犯了错,特让我来看看,还有,这金镶玉的镯子,确实是太后娘娘生前留给她的,王爷特让我送了回来。” 蒋如霜亮了亮那只镯子。 洛员章汗颜:“是在下糊涂,但事情并不只此一件,昨日我夫人娘家妹妹带女儿来访,小丫头丢了个生辰银镯子,在季姑娘那屋确实搜了出来,所以才小惩大诫,把季姑娘关进了柴房。” 蒋如霜问道:“是所有人的房间都搜过了,只在季姑娘的房间里搜了出来,还是只搜了季姑娘的房间,若是前者,那定然是她的错,但若是后者,岂非太刻意了些。” 洛员章也没想到,王府的一个下人,竟然如此的强势咄咄逼人。 但既然是王府的人,那他便不好得罪,只好解释道:“昨日与表小姐解除过的人只有季丫头,所以便先搜了她的房间,一搜便搜了出来,虽然是小孩子犯错,但该罚还是得罚。” “洛员外可否带我去见见季姑娘,我也好回去跟王爷有个交代。” “可以可以,管家,带这位姑娘去柴房见一下季丫头。” 管家上前来,“姑娘请跟在下走。” 员外府的柴房,昏暗幽湿,连个窗子都没有。 管家打开柴房的门,蒋如霜被那呛人的湿气呛的咳了咳,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肚子。 “人呢?” 一眼看过去,都是木柴和苞米皮,哪里有人。 管家也疑惑,柴房没有窗户,想跑是肯定不可能的,他进去找了找,突然猜到了什么差点跌倒,季裳初疼的嘤咛了一声,管家这才注意到脚底下踩了人。 他扒拉开那些苞米皮,季裳初正躲在苞米皮下。 蒋如霜的眼眶略微有些酸涩。 在王府,楚尧对这丫头再冷淡,可也没人敢如此对她。 她走进柴房来,把地上的小东西扶着坐起来,季裳初眨了眨眸子,看到面前的人,笑了笑,笑得瘆人,她嘟囔着:“我是不是快死了?” 蒋如霜吓了一跳。 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灰,“乖初初,是我,你乖,我回去跟你爹爹说,早日接你离开这里。” …… 第98章 要带走她 季裳初脑袋沉沉的,她伸手攥了蒋如霜的衣襟:“初初对不起爹爹……” 蒋如霜的心泛疼了一下,但季裳初毕竟是个六岁的孩子,她还怀着身孕,怎么也抱不起人来。 “初初乖,”蒋如霜实在忍不下去,对着柴房外喊了一声,“薛浩,你进来!” 愣神的薛浩听到蒋如霜唤他,赶紧跑进来:“姑娘有何吩咐?” “我抱不起来她,你把人抱着跟我走。” 薛浩犹豫着不敢动手,王爷没吩咐,他哪敢带人走啊。 他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为难,“姑娘,王爷没吩咐,您还是先别带小主子回去了,省的王爷跟您又生气,您回去跟王爷商量商量,下次再来。” 他可没这个胆量把人给抱走,王爷不怪蒋姑娘,未必不拿他出气。 “我说要抱会王府了吗?先把人抱走,你抱不抱,王爷出门之前是怎么嘱咐你的?” 薛浩为难,但又只能把季裳初从柴火堆里抱出来,小人浑身脏兮兮的,身上又冻的冰凉,薛浩刚一上手,还以为自己是抱了个大冰块。 员外府的管家跟在他身后阻拦,“这位姑娘,您把人抱走总要给个说法,不能平白无故的说带走便带走了,怎么也要留个王爷的手谕什么的啊!” 蒋如霜回头冷着脸凶了他一句:“这是王爷的养女,谁给你们的胆子虐待她,不明不白的便把人关起来,她若有什么闪失,看我不回了王爷,让你们员外府吃不了兜着走。” “这,姑娘,您总不能一声不吭的把人带走,您总要去跟我们老爷知会一声,否则我们也是为难啊。” “那你还不快去禀报,在这跟我多费口舌。” 她今天是铁定要带初初离开的,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本就腿上有伤,再关今天柴房不吃不喝,不死人也要废了。 薛浩把人抱出来,一脸为难的看着蒋如霜:“姑娘,太后生前嘱咐要把小郡主送走,这辈子不再让她踏进京城,您若是一声不吭的把人带回王府,王爷恐怕是会不高兴。” “在京城外找个客栈先给她养伤,你看她这副样子,你放心她留在那员外府吗?” 雪初停,酷寒。 季裳初窝在薛浩怀里,梦呓了一声“爹爹。” 这日,蒋如霜回王府回的稍微晚了一些。 她一回去,便叫楚尧冷着脸问她:“翅膀硬了,回来这么晚?” 蒋如霜摇了摇头,放软了身段贴到他身边,“不是去看初初了嘛,陪她待的久了一些,便回来的晚了点,天也没黑,也算不得很晚嘛!” “我回来的时候见城外的雪要比城内厚三指,可见城外的雪有多大,风也大,马车的帘子都被卷起来,雪都能刮进马车。” 蒋如霜故意没说季裳初的情况,只等楚尧问。 若他问了,便说明他心里还有这个养女。 若他不问,蒋如霜也便不敢提她把季裳初带出来的事情。 她的手冻的冰凉,楚尧握着她的小手给她暖了暖。 第99章 王爷注意 蒋如霜看他丝毫没有要问的意思,也便不声张,默默的咬了咬唇。 楚尧不喜被人支配,不喜手下人先斩后奏,她都知晓,但今日的情况,确实是没办法了。 “员外府的人怎么说的?” 楚尧乍一问,把蒋如霜吓了一跳,她迅速回过神来,“啊?啊,员外府的人说以后会好好对初初,也已经把初初从柴房里放出来了,小丫头的腿有些冻坏了,暂时站不起来,养两天就好了。” “你怎么回事?”楚尧能明显的感受到蒋如霜的状态不太对。 蒋如霜摇了摇头,“有些冻坏了,暖一会儿就好了。” 蒋如霜的指甲掐了掐手心,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告诉了薛浩,不能把这事告诉楚尧,也让陈益出城去照看初初,但这事早晚是瞒不住的。 但拖到初初的病好了,应该是没问题的。 夜,难眠。 季裳初醒来时,陈益正在往她的腿上扎针,扎进膝盖的一个穴位时,季裳初的膝盖下意识的弹跳了起来,强烈的失重感让她一下子吓醒了过来。 “疼。” 陈益按住她的小腿,强迫着不让她动,“你小腿要有萎缩的趋势,疼是好事,先忍忍。” “我疼。”她腿上扎进去了几根银针,定在穴位上疼的厉害,陈益手中拿着的银针,还有要往她腿上一次的样子。 季裳初直接伸手去抓陈益的胳膊,“疼。” 针扎在穴位上,每一秒都像是在刺激着神经,疼到心肝里去了。 然而陈益并未手下留情,捏住季裳初的手腕,硬生生把最后三根针扎进了季裳初的小腿里。 “小郡主的腿本就没恢复好,不能受冻,小郡主再出门的时候要注意防冻,否则会影响您长个子,对您成年后也有影响。” “我,我为什么在这里。”季裳初真的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被关进了柴房里,柴房里很黑,很冷,没人给她送饭,她饿了一晚上。 “蒋小姐背着王爷把您从员外府接了出来,之后您去要去哪我也不知道,蒋小姐只吩咐了让我过来医治您,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爹爹……晟王他不知道这件事吗?” 季裳初的眼中说不清楚的情愫,让陈益一下子晃了神,六岁的孩子,眼里不该出现这般的神情。 “晟王不知道,是蒋小姐擅自做主,小郡主如果不想让蒋小姐跟着受连累,这几天最好乖乖的,不要闹出什么事情。” 季裳初咬着唇点点头,她能感觉出来陈益不喜欢她,来照顾她,只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而已。 半个时辰后,陈益把她腿上的针都取下来,“明日我还会来给小郡主扎针,我今日便住您隔壁的房间,我睡的浅,您有事砸床我便能听见,客栈安排了个丫头来伺候您。” 季裳初点了点头。 但这夜,她总觉得睡的不踏实,外面的风透过窗子缝呼呼的刮进来,像虎啸一般。 次日清晨,蒋如霜醒来便叫来了薛浩:“去城外看看,那边缺什么你去送些,不要引起王爷注意。” 第100章 换个家 “姑娘,王爷昨日晚上问属下小郡主的情况,属下便慌的厉害,您换个人去吧,属下怕回来王爷再盘问,就露馅了。” 蒋如霜皱眉看着她,薛浩被她看的低着头不敢言语,若是被王爷发现了,蒋姑娘估计没什么事,但他可就惨了。 蒋如霜叹了口气,“你把以前在府里照顾初初的那个嬷嬷找来,别让王爷知道,若王爷知道了,你知道下场。” 薛浩称是。 他随后去找来伺候过季裳初的赵嬷嬷,把人偷偷摸摸叫到蒋如霜的房间里去,全程偷偷摸摸的背着人。 堂堂王府的侍卫统领,被夫人牵着鼻子走。 “赵嬷嬷,小郡主那院一直空着,您也一直在里面住着打扫,平常出来的时候少,也没人注意到您,我这让您过来,也是有事情得请您帮忙。” 赵嬷嬷一听这话,赶紧摆了摆手,“姑娘您说的哪里话,老奴说到底也是个奴才,您是主子,老奴听您使唤是应该的。” “嬷嬷别紧张,下午的时候您跟后厨的人出去,我会安排人接您出城,小郡主在城外的客栈里,人生了病没人照顾,还得咱们府里的人我才放心?” “姑娘把小郡主接回来了?” 赵嬷嬷这句话才问完,楚尧便突然没什么防备的推门进来了,蒋如霜吓了一跳,让赵嬷嬷往一边退了退。 也不知道方才赵嬷嬷说的话,楚尧听见没有。 蒋如霜笑了笑,“王爷今早朝怎么回来这么早,膳房那边的膳食都还没准备好。” 楚尧淡淡道:“今日事情少,便先回来了,你们说什么呢?” 楚尧乍一见到清荷院的赵嬷嬷,微微冷了脸,“住院的佣人不够使唤吗?你怎还从别的院子里往这调人。” 蒋如霜尬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赵嬷嬷顺势退下。 “我没往这边调人,你不是让我学着管账吗?我让赵嬷嬷来给我报一下清荷院这月的开销,你看你啊,整日对我板着脸,都没个笑的。”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见他坐下,蒋如霜伸手,去给他揉着太阳穴。 “幼时爹爹总是头疼,母亲便是这般给父亲揉着太阳穴,父亲母亲相敬如宾,幼时我总觉得自己很幸福。” 楚尧一下将她拉进怀里来。 手落在她的肚子上,安抚她肚子里的小人儿,“等咱们的孩子出生,她也会很幸福。” “王爷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楚尧一下子愣了神,半晌回了她一句:“本王都喜欢。” 午时,蒋如霜犯困,吃了饭总要歇息,楚尧不打扰她,带着薛浩去了书房。 “你去员外府,把季裳初接出来,按照本王给的这个地址,把人送过去。” 楚尧递给了薛浩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处地址,城外南华镇贺家庄村民贺长州家。 薛浩接过纸条来,总感觉要瞒不住了,努力维持镇定,不让手发抖。 “下午把事情办好回来复命,晚上可能又要落雪,尽量不要让人淋着雪。” —— 尔康,尔康,推荐票在哪里?尔康?我的推荐票呢? 第101章 被抓包了 尽量不要让人淋着雪,自然是尽量不要淋着他家闺女。 薛浩叹了口气。 但这气叹的确实不是时候,他刚叹完气,楚尧抬眸打量了他一眼:“不想干了?” 薛浩讪讪:“属下自然不敢,给王爷做事是属下的荣幸。” 再不拍点马屁,他真的要混不下去了。 “那还不快去办。”楚尧道。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这可真的是苦了薛浩了,蒋姑娘刚把人从员外府接出来,他现在去连根头发丝都接不到。 但若是去客栈把人接走,小郡主的腿伤又还没好,接走了也不利于治疗。 薛浩出了王府便叫苦连跌,他看着纸条上的地址,这地址,他也识得,是王爷旧日部下的老家,那位将军战死沙场,家中只剩下了老父老母,都是良善朴实之人。 虽然不富裕,但总要比吃人的员外府好很多。 王爷有心了。 楚尧盯得紧,薛浩虽为难,却也要想办法把这事遮掩过去,于是他先去客栈看了小郡主的情况,又去了贺家庄,同那对老夫妻说明了情况。 老夫妻一听王爷要给他们送个孩子来,自然是欢心的不得了,两个人在家里整天大眼瞪小眼,日子也没个盼头,多个孩子,总能有许多生机。 薛浩在外面闲逛了好一阵才约摸着时辰回来,楚尧问他办妥了?他答是。 不办妥还能怎么样,把蒋姑娘供出来,那他也别想好。 只是,事情终归是瞒不了多久的。 隔日,楚尧便觉得事情不对劲,起因还是因为清荷院的赵嬷嬷不在,管家将此事报了上来,回禀到他这事,楚尧多日的疑惑仿佛开了个口子。 赵嬷嬷不在,去了哪里,仿佛也很好猜,连带着蒋南月这几日的反常也有了结论。 “派人暗地里去找,若是拿着王府的月例银子不干事,这样的人也就不必留在王府了。” 直到第三日的清晨,楚尧直接带人进了那家客栈。 堵在里面的人还真不少,陈益,赵嬷嬷,以及来送东西的薛浩。 楚尧险些直接拿剑砍了薛浩。 “本王倒不知,诸位拿着王府的俸禄,一个个的不在王府里干活,都出来这里快活了?” 薛浩低着脑袋不说话,赵嬷嬷站在一旁不敢言语,唯独陈益,还能说上两句。 “那小丫头的腿开始萎缩了,加上最近天气冷,连站都站不起来,若是没人照顾着,恐怕命都没了。” “来薛浩,你说。”楚尧最狠身边的人背叛自己。 且这人,还是跟着他上刀山下火海数十年的贴身侍卫。 一向忠诚的薛浩,此时也面上无光,他道:“那日蒋姑娘去看过小郡主后便把人带了出来,这些日子小郡主一直住在这边养伤。” “那你薛侍卫还真是好样的,能瞒得本王滴水不漏,本王不知是该夸你呢,还是该斩了你。” 薛浩立刻放下佩剑单膝跪在他跟前,“属下有错,请王爷降罪。” 季裳初从一开始便醒了,只是她听着外面的动静,迟迟不敢出声,何况她的腿太疼,也压根出不去。 第102章 季裳初,你自己说 季裳初伸手去抓床边矮几上的茶杯,但眼神虚晃了一下,茶杯被她的手指给推倒,在桌子上滚了一圈后,啪察砸在了地上。 赵嬷嬷一听见这动静,微微抬了抬头,看向季裳初房间的方向。 “去看看怎么回事。” 有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薛浩听见这声叹息后,微微震惊,刚想抬头看看这声叹息是否出自晟王之口后,楚尧直接踢翻了一旁的长凳,连带着桌子一同跟着往后退了退。 “是蒋如霜的主意?” 薛浩没敢说话,但陈益不同,他一点头,楚尧便心里明白了。 “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陈益道:“约摸在员外府里受罪不轻,腿伤的伤有些拖的严重了,皮外伤的伤疤也没愈合,现在是腿部有知觉,但肌肉萎缩肌无力,站不起来了。” “需要治多久?” “半个月吧,看情况,毕竟她太小了,许多不确定因素。” “薛浩,”楚尧叫了他一声,“回去告诉蒋南月,本王明日回府,让她给一个解释,否则本王的脾气,后果她承受不住。” “属下遵命。”薛浩捡起自己的佩剑,从一旁绕着离开。 楚尧看着那个房间,叹了口气。 总是一如既往地,不让人省心。 “本王上去看看她。” 算起来,他有五个月都没见过小丫头了。 “王爷想见倒是行,但是得考虑清楚,太后娘娘生前的话。” 陈益微微提醒的这一句,让楚尧的脚步就此顿了顿。 “本王只是过去看看而已,还不至于好了伤疤忘了疼。” 楚尧轻轻的推开门,赵嬷嬷正给她喂着茶水,她乍一歪头看到推门进来的人,险些被水呛着,歪头咳个不停。 赵嬷嬷歪头看了一眼,赶紧拿帕子给小郡主擦嘴,“慢点喝,别呛坏了。” 季裳初紧张的手都在发抖,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她将手心得汗擦到被子上,小手指甲死死的扣着被子,有些不知所措。 楚尧一步步的走过来,停在她床边,低着头打量着她,眼里没有一点暖意。 “爹,爹……” 季裳初的眼睛有些湿润,鼻尖也酸酸的,她这声爹爹唤出去后,并没有得到回应,季裳初看着爹爹依旧冷冷的眼神,她小手攥着被子,落着眼泪改了口:“王爷……” 楚尧听见这声王爷后,一声冷笑。 “腿伤养好后,本王会给你换个人家,太后留给你那个镯子,依旧是你的,本王不会要。” “谢,谢谢王爷。” 楚尧抽过赵嬷嬷手里的帕子,弯腰给她擦了擦眼泪,“初初,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明白吗?” “初初对不起您,爹爹…王爷,初初知道自己的做错事了,在员外府受罚都是应该的,初初会好好悔过。” “在员外府受罚?”楚尧疑问了一声,联想到陈益所说小丫头应该是在员外府受了虐待,楚尧渐渐握紧了拳头。 “本王好奇,本王回来那日,你不过在楚豫那呆了半天,便能被他哄的捅本王一刀,季裳初,你自己说……” 第103章 孩子气 楚尧本想质问,但一转眼,见小丫头满脸都是眼泪,硬生生的把嘴里的话止住了。 “季裳初。”楚尧叫了她一声。 季裳初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抬起小脸来等着爹爹发话。 “以后少哭。”他很严肃的嘱咐了一句。 殊不知,只他这么一句话,往后数十年了,季裳初再没敢轻易掉下眼泪。 楚尧离开后,季裳初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她,她怎么能鬼迷心窍的去给爹爹捅刀子呢…… 都怪,都怪这双手。 让她变成没人要的小姑娘了。 “姑娘,王爷虽然嘴上不说,但他还是惦记着您的,让人送来了好些东西,您别太难过,王爷送您离开,对您也有好处。” “爹爹恨我。”季裳初呢喃了一句,小手指甲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掐出血来疼到十指钻心,她也想没反应一般。 过了没一会儿,王府的管家便又进来了,拎了好些补品,到季裳初面前来回话,“姑娘,王爷交代,从前之事就此作罢,一笔勾销,就当从未发生过,您也不必再内疚自责,今后您在您的新家里好好养伤,您与晟王府,再无任何关系。” 管家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说完话便离开了。 赵嬷嬷一直陪着季裳初,“郡主,以后一定要乖乖的,那家人老奴也清楚,是个朴素的平常人家,老父亲都为人和善,会对郡主好的。” “嬷嬷,爹爹会恨我吗?” “王爷把您当闺女,最多也只是失望,怎么能谈的上恨呢,听说您出事,王爷还不是过来看您了?” …… 楚尧回王府时,已是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蒋如霜还没醒,但是也因一晚上的悬心而浅眠。 闻到满是酒气的人低头吻自己时,蒋如霜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楚尧的唇落在她的脖颈上,她下意识的推了一把,“王爷喝酒了?” 楚尧是喝酒了,但理智尚在,强迫着蒋如霜不许动,偏要固执的亲吻她,跟个孩子一样。 “本王就是要喝酒,喝了酒就回来欺负你。” “王爷,南月怀孕了。” 楚尧的手不规矩的乱动,“蒋南月,要不是看你怀孕,你敢这么无法无天的,本王铁定狠狠收拾你。” 楚尧把人逼到床角里去,低头看着她,“好好想个理由应付本王,否则本王,铁定弄哭你。” 蒋南月的脸微微红了红。 楚尧的酒量并不差,从前她随他去军营,能看着他把一众将领都喝趴下,自己才只是微微脸红,酒劲还不至于上头。 今日这是喝了多少,才能喝成这般模样。 “王爷先歇息,等王爷醒了南月再解释。” 他一夜未睡,去军营里拉着手下喝了半夜的酒,又冒着风雪回来,人就算不发烧,也是有些微微的头疼。 蒋如霜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想起身穿衣,被楚尧拉着手腕拽回被窝里,“不准跑,在这等着本王审问你。” 蒋如霜轻笑,这样孩子气的时候,楚尧也便只有睡梦里有。 —— 一号上架,从85章往前为免费章节,千字五分,希望大家送橙橙一个全订,橙橙不胜欢欣。 第104章 并未偷窃 楚尧还没醒过来,前朝那边便除了事,薛浩和管家一同齐刷刷的赶过来,把醉酒的人叫醒。 他醉酒,脾气也大,被人吵醒,脾气一下子有些爆发。 “最好说出个所以然了,否则都去挨军棍。” “王爷,秦克将军,在回京城的路上被人刺杀了,不光如此,秦克将军带着的两名侍卫,以及随行的三十位将士全部被刺杀了。” 楚尧的酒醒了一大半,“楚豫干的?” “不像,还在调查中,此次事发没有预兆,秦将军的武功算是上乘,两名侍卫剑法也都了得,三十位将士都是精兵,能杀此三十三人如此利索不留明显蛛丝马迹的,皇上身边未必有此能人。” 楚尧头疼的抚了抚额头,秦克是他身边的老将,为人作风清廉,在军中颇受拥戴,平生唯一一次错事,也便是接错了命令,带兵屠了季家庄全村。 “派王府的侍卫去保护好秦将军的家人,务必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秦将军是朝廷重将,把此事闹得越大越好,看看宫里那边什么反应。” 他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来刺杀秦克。 莫非,季家庄仍有活着的人在? 也并非全无可能,毕竟有季裳初活着,也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在。 “着重调查一下季家庄那边的户籍,给军机处的人安排一下,借一下军机处的势力来查,应该能方便许多。” “还有一事,王爷。”薛浩道,“员外府那边的人今天早上递了话,说他们表小姐是为了故意捉弄小郡主,才把镯子藏进小郡主的房间里,小郡主确实并未偷窃。” “让人去客栈给季裳初道歉,本王不听这些有的没的。” 那丫头再不济也是他的闺女,容不得他人放肆。 “陈大夫那边说小郡主的腿伤有恶化的趋势,就算治好了长大后也会受影响,可能也会影响长个子,以后若是下雨阴天,腿疼的毛病可能会反复复发。” 楚尧叹了口气,手指落在眉头上揉了揉,“本王头疼,去端碗醒酒汤过来。” 没过多大会儿,蒋如霜亲自端着醒酒汤过来,人小脸红扑扑的,还化了淡妆。 “王爷,您要的醒酒汤煮好了。” 楚尧乍一见他,原本板着的脸便显得更冷漠,“蒋南月,你现在翅膀是硬了,都会跟本王玩先斩后奏这一套了,本王是不是得好好夸夸你啊?” 蒋如霜讪讪的笑着,“看王爷说的哪里话,我就算有点什么主意,也都是跟着王爷学的。” “蒋南月,本王并不想同你说笑,你明知本王忌讳关于季裳初的任何事,你偏要去管,本王再三跟你强调过,你若是当真稀罕她,你跟她一起搬出去算了。” 蒋如霜这才意识到,楚尧是真的动怒了,平常他说话再如何冷漠,也不至于如此戳人。 “王爷……” “王爷个屁,小的遇到事情只会哭,大的也不知道好歹,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蒋如霜低着脑袋,“王爷若是觉得南月错了,南月给王爷道歉便是。” 第105章 受人指使 “你错不错自己意识不到?还需要本王觉得?”楚尧拍了拍桌子,这一拍桌子,才是真真把蒋如霜给吓到了。 但蒋如霜的侍女青华没一会儿便端着安胎药过来,“王爷,姑娘的安胎药好了,姑娘该喝药了。” 这主仆二人跟串通好了的一样,蒋如霜刚被训的抬不起头来,青华便端了安胎药来。 “放这,你先出去。” 楚尧看着蒋如霜,那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啊! “你是出息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当真是以为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了?” 蒋如霜摇摇头,但眸子里透露出的黠光,就是楚尧拿她没办法。 “蒋如霜,只最后一次,本王不希望王府任何人再与她有牵扯,王府关注她越多,宫里也会关注她越多,你对她好,未必就是好事,但凡再让本王发现下一次,蒋如霜,你看本王不收拾你。” 蒋如霜憋着唇。 似乎是她想的少了,未曾考虑过宫里人的眼睛,还盯着季裳初不放。 “我知道了,王爷就不要生气了。” —— 冬月末,雪比去年来的要早许多,雪越下越大,似乎是存了心的不让人过冬。 秦克将军的事情,越查越没有头绪,其中仿佛还有非东隅势力的干涉。 —— 腊月初,高宝瑾已经被折磨的不人不鬼,被放出来时,见到阳光都觉得刺眼。 楚尧把人放回相府去。 但貌似,她相府的父亲也不甚喜欢她,随口一问之后,再没有了后续,连看一眼都未曾。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腊月末,皇帝要去谱岱庙祭祀还愿,谱岱庙是皇家庙宇,寻常百姓不得去,但皇帝出行,侍卫不能少,即便是微服出巡,但周边的暗卫也是不能少。 可,还是出了事。 皇帝从谱岱庙回宫当日,遭到了刺杀,一路随行的只有几位皇子和大臣,皇帝未曾受伤,但二皇子奋不顾身保护皇帝,奋力退敌,身受重伤,当场昏迷了过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然而这次并未随皇帝去谱岱庙上香的楚尧,被推倒了风口浪尖。 二皇子是当今皇后的长子,也是大皇子被禁足后,最后希望做储君的人,储君受伤,这行刺之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即便没有舆论导向,所有人也都自然而然的怀疑,这事是晟王做的。 查是自然要查。 可是未查明真相之前,皇帝和晟王的矛盾只会愈演愈烈。 这年的皇室家宴,人心各异。 太后离世,许多表面关系都没有维持的必要了。 家宴还未结束,大理寺便来人禀告,楚豫也匆匆离场。 “禀告皇上,微臣跟随这些刺客的踪迹,查到了二皇子的身上,微臣一路追查,之后用其中一名刺客的家人来威胁他,这刺客便说是二皇子指使他们来刺杀皇上,为的是让自己救驾有功,勃的皇上好感,从而获取太子之位,但一切追查太过于顺利,微臣也不确定,这刺客是否是受人指使而说出这些话。” 第106章 妖精 皇帝眼神凌厉,食指微屈,一点一点的敲击着桌面。 “朕想知道,此事晟王有无参与。” 大理寺丞道:“应该是没有的,晟王为人谨慎,但凡涉及到几位皇子的事情,晟王爷都躲得远远的。” 楚豫脸色不善。 他正值壮年,皇子们便开始考虑争储,可知,储君立的早,矛盾爆发的也快。 但这几个成年的皇子里,个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继续查,先不要透露消息,另外,”皇帝顿了顿,浅浅的抿了口茶,“晟王最近把季裳初送到了一对农户家中,派人盯着点季裳初,她还有用。” 或许,从季裳初第一次看出来楚豫给楚尧的茶水有问题时,楚豫便已经对她动了杀心。 若不能为之所用,干脆将其除掉,即便季裳初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但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这便是她登上皇位的法则。 “臣遵命。” “听说,晟王府里的女人,肚子大了,已经将近三个月了?” 大理寺丞对此摇了摇头,“晟王府的人嘴最严,什么也撬不出来,且晟王府的仆人多半都是孤寡之人,没有什么软肋。” 因此,想打听晟王府里的事情,除非晟王有意透露让人知晓,其他可谓是难上加难。 “朕有分寸,你跪安吧。” “是,臣告退。” 大理寺丞走后不久,楚尧便派人唤了皇后来。 皇后不爱在他眼前晃悠,性子又冷淡的不爱出门,就算侍寝也三病五灾的推脱。 楚豫平时想见人一面,可谓是难。 但今日,不同。 皇后方进殿不久,还未跪下行礼,楚豫将大理寺呈上来的奏折甩出去,砸在皇后的肩膀上,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 姜落不慌不忙的将奏折捡起来,随意的翻了两章,看清楚了个大概。 “皇上不立太子,可否便是等着这些皇子们去争?臣妾愚昧,自认为原儿争的没错。” 二皇子,楚原。 皇帝本以为手中握着皇后的软肋,会让皇后服软,起码会跪在他面前求他,替自己的儿子解释,委屈抱冤。 但皇后唱的这出戏,确实让她没有料到,甚至是措不及防。 人没有拿捏到,反而是把自己气的不轻。 皇帝冷笑,从龙椅上起身,一步步的走到她跟前,掐住她的下巴,把人脸突然抬起来。 “姜落,朕最不缺儿子,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把你儿子给废了!” “臣妾生性冷淡,亲生儿子又何妨,臣妾最爱的,永远是自己,皇上不也一样?” 皇后微微扯唇一笑,她是西津公主,笑起来自带异域的妖娆美感,甚是勾人。 像,拉人进地狱的妖精。 红唇,甚是动人。 楚豫盯着她看了一瞬,立刻掐着她的下巴把人扔开。 她的心是捂不化的,既不吃软,又不吃硬,如她所说,她只爱自己,没有任何软肋。 “姜落,朕真想砍了你。” “是吗?那皇上何必留臣妾至今。” …… 所幸,季裳初换了新家以后,晟王很照顾这对农户。 第107章 照顾祖母 这对夫妻已经年过花甲,家里唯一的儿子也已经战死沙场,老两口对新到来的季裳初很是喜爱,好吃的好喝的也都给留着,还花银子送她去私塾念书。 老爷子每天都会送初初去村里的私塾上读书,傍晚到散学时,再来接她回家吃饭。 虽然不富裕,但是之前的烦恼都没有。 老两口喂了一只大狗狗看家护院,还有一只大橘猫,大狗狗经常去逗弄橘猫,然后被橘猫一爪子拍开,再灰溜溜的躲开。 “初初,吃饭了啊!” “好!”季裳初应了一声,把怀里的大肥猫丢下去,跑着进屋。 只是大黄狗见不得面前有东西跑,看见有跑的东西就想扑上去追着玩,季裳初一跑,大黄狗也跑,季裳初被狗追着往屋里跑,狗是没怎么样,就是季裳初,被门槛拌了一下,直接“飞进”了屋里。 大黄狗一看这情况,吐着舌头站在她身边,用蹄子扒拉了扒拉她的后背,那意思,好像是让她起来继续跑。 季裳初的小手日常跌倒擦伤,只是此时看到手上的血珠冒出来,她气坏了,爬起来拿起扫把就追着大黄狗跑,大黄狗蹦啊跳啊的在前面跑,季裳初举着扫把在后面追。 但她怎么可能追的上狗。 大狗狗蹦的可欢脱,季裳初追了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的追不上了。 她蹲在雪里,扔了扫把装哭,大黄狗意识到事情不对,夹着尾巴走到她身边想哄她。 季裳初看准时机,一下子攥住大狗的耳朵,“让你跑让你跑,看我不打死你!” 大黄狗挣扎了两下,见季裳初使手劲大,便不挣扎了,蹲在她身边,吐着舌头装乖。 “初初啊,进来洗手吃饭了,不要再玩大黄狗了,它身上脏。” 大黄狗身上脏,季裳初在雪地里打滚,身上也不见得干净,她脏兮兮的回去,袖子上弄得都是泥巴,身上也有狗脚印。 老太太看她这一身埋汰,险些没憋住笑,领着她进屋去换衣裳,“怎么玩的一身埋汰,小姑娘家家的不能这么调皮,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呀!” “祖母,我很乖哒。” “祖母也觉得我们初初很乖,过两天让你祖父领着你进京去买几套新衣裳,你这个年纪长的快,小衣裳没几天就觉得短了。” 季裳初对京城那个地方,有些排斥。 自从她在客栈见过爹爹之后,心中的愧疚之感便更强烈,若是爹爹打她骂她,她都不会这般自责。 她强颜欢笑,“祖母,我不需要新衣裳的,之前来的时候带了好些新衣裳,要穿好久都穿不完呢!” “你这丫头,谁家过了年开春不做新衣裳啊!让你祖父领着你去做就是了,家里就你一个小丫头,攒的钱不给你花给谁花啊!” “祖母对初初真好。” “你这傻孩子,王爷既然把你送来陪我们老两口,我们自然要好好对你,等我们老了,还指望你端茶倒水呢!” 季裳初使劲点点头,“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照顾祖母!” 第108章 你太没规矩了 正月初,大雪已化,贺老翁带着季裳初去京城做新衣裳,顺便置办些东西。 大雪封村,他们也有好几天没有出门买东西了。 老两口不买东西倒是无所谓,主要就是怕小丫头在家里憋坏了,得带人出去玩玩散散心。 小姑娘家家的,哪有整天在家里逗弄猫狗的。 季裳初乖乖的跟着祖父,去了裁缝铺,“这家裁缝铺你祖母经常来,他家做的衣裳可合身,初初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掌柜的很是和蔼,领着季裳初看铺子里现成的孩子衣裳。 料子虽算不得上成,但好歹舒服。 季裳初看着墙上挂的那件淡黄色的襦裙,颜色不艳也不素。 她抬手指了指,“就那件吧。” 掌柜的把衣裳取下来,放在她身边量了量,“小姑娘太矮了,穿这身不合身,要不看看别的?” 季裳初又扫了屋子里一圈,都没有太合眼缘的。 贺老翁道:“那就麻烦掌柜的给量量这丫头的尺寸,再给重新做一件吧。” 季裳初摸了摸脑袋,忘了自己好矮了。 掌柜的唤来店小二来给她量尺寸,“这小姑娘长的怪可爱的,就是有点瘦啦,多吃点,才能撑起衣裳来。” “我平常吃的也挺多的,就是不胖嘛!” 季裳初摸了摸脑袋,被转过来转过去的量身材,有些不好意思。 “大表姐,哎呀你腿太长了,你等等我嘛,我追不上你了!” 季裳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一顿。 这声音,聂娇娇??!! 不需要这么巧吧,她越不想碰到谁越能碰到谁! 季裳初一转头,方踏进来那两个人,不是聂娇娇和洛子黎又是谁。 若单单是洛子黎还好,可偏偏就多了那个讨人厌的聂娇娇。 季裳初回头,与洛子黎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洛子黎性子冷,除了看看她,什么话也没说。 季裳初也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摇摇手打了招呼,“子黎姐姐。” 洛子黎倒是没说什么,只聂娇娇,一听见她这声姐姐便不乐意了,“你叫谁姐姐,你不过就是曾经员外府里的一个侍女,你也配喊我表姐姐姐吗?” 若是没有人在,季裳初定是要与聂娇娇争论的。 但今日,祖父在,她总要收敛一些。 聂娇娇当着她祖父的面让她下不来台,简直太过分。 狗咬人一口,人总不能咬回去。 季裳初领着祖父的手,“祖父,我们回去嘛,衣服要等好几天才能做出来,我们过几天再来拿嘛!” 就算季裳初能忍,贺老翁也见不得孙女受委屈,他牵着季裳初的手,指责聂娇娇:“你这丫头说话未免太难听,我们初初就是同你们打个招呼,你也太没礼貌了,你爹娘就是教你这般讲话的?” 季裳初又拉了拉祖父的手,“祖父,祖父我们走嘛,不同她一般见识。” 聂娇娇才不肯罢休,“我爹爹是胶东县的县衙护卫,你居然敢这么说话,你信不信我让我爹爹……” “娇娇!”洛子黎打断她的话,“你太没规矩了。” 第109章 又碰上了 “以后再不要跟着也出来,我不喜欢没规矩的人。” 洛子黎并未对季裳初说什么,在店铺里开始挑选衣裳。 季裳初拉着祖父往外走,老爷子气不过,愤愤道:“初初,你是王爷带过来的人,启容他们如此放肆!” 老人家的儿子是将,将门家风,骨子里都透露着硬气。 季裳初晃了晃老爷子的胳膊,“祖父不要生气嘛,我们怎么能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祖父被她气坏了身子,当真是不值当的。” 她甜甜一笑,能解人心烦躁。 贺老翁揉了揉她的脑袋,什么也没说,带着她去买糖葫芦,又买了些糖果点心。 季裳初没一会儿怀里便抱满了零食,老两口没有收入,攒钱不容易,季裳初拉了拉祖父的衣裳,“祖父,不要买了嘛,这些都已经吃不了了。” “你拿好东西,好不容易进城一趟,若不给你多买点,回去你祖母又要嘟囔我。” “真的不用买了嘛,买回去吃不了回放坏了的。” “你这丫头,听话就是了。” 祖父一瞪眼,季裳初立马不敢说话了。 她拎着抱着一大堆的盒子,都要挡住视线了,连路也看不见了,但祖父还在继续给他买零食。 季裳初抱着盒子往前走,街上人熙熙攘攘的,季裳初不小心撞到人,还会被人给推一个踉跄。 “谁家的小孩子不看好,若是撞坏了我们夫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女声尖细,把季裳初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两步,露出了个小脑袋。 她只看了一眼这人,视线落在女子微微挺起的孕肚上,震惊一瞬后,抱着东西拔腿就跑。 “唉,初初,你别跑。” 蒋如霜追了两步,便捂着肚子有些出冷汗,但季裳初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 “快,进去找薛浩,去拦那个小姑娘!” 蒋如霜捂着肚子有些喘,她指了指那家首饰铺子,让侍女进去找人。 侍女奉了晟王的命,自然不敢轻易离开她,看着跑远的小姑娘,侍女讪讪:“夫人,那个小姑娘只撞了您一下,也没如何,要不咱们别追了。” 蒋如霜险些要动怒训斥她,“让你进去找薛浩,你再在这耗着耽误了我的事,你还想不想呆在王府了。” 小侍女赶紧跑进那家店铺去找薛浩,“薛侍卫,刚才夫人看到了个抱着东西的小姑娘,她抱着东西撞了夫人的肚子一下,夫人让您去追她。” 薛浩暗道不好,他约摸着能猜到那个小姑娘是谁。 他转头看了一眼楚尧,楚尧叹了口气,有些暗暗的不耐烦,眉眼间都隐着戾气,“去看看贺老和夫人是不是在这附近,在的话带人去亦归楼用了午膳再走。” “那,小郡主还找吗?” 他问完,楚尧便瞪了他一眼,薛浩立刻更了一下,自己仿佛问错了话一样。 “找,找到别人蒋南月跟她接触,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就会惹麻烦。” “但是看夫人的意思,是想要见小郡主的?” 第110章 再也不要出现 薛浩试探性的问完,看着主子凌厉的眼神,瞬间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 “本王是主子还是蒋南月是,本王说不让她见,她要是敢有意见让她找本王。” 好巧不巧的,蒋南月踏进首饰铺,听见的便是这么一句。 薛浩两下为难,赶紧绕开她溜出去办事。 蒋南月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两只红豆钗子,火是一点都没有下去。 可又觉得,自己似乎是没有理由生气,仿佛真的有点多管闲事了。 她随手拿起一旁的一只簪子来,打量了一番又放回去,“这家店铺也是厉害,连凤钗也敢打,普天之下除了皇后,谁敢戴凤钗。” 楚尧拿过那只钗子来,插在蒋如霜的发间,“本王觉得,你带这只钗子,甚是好看。” “王爷说错话了。”蒋如霜看了看四周,除了低着头的掌柜的,并无他人。 她吓了一跳,将这只钗子拿下来,“就王爷手里那两只便挺好看的,就挑那两只吧,咱们快回吧。” 她六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加上人瘦,肚子却不小,看起来像只大肚子的青蛙,让人看着心疼,触目惊心的。 像是谁家的孕妇受了虐待一般。 楚尧放在了柜台上两锭金子,带着蒋如霜离开。 蒋如霜还惦记着方才的小姑娘,出了店铺门便东张西望,楚尧瞪了她一眼,猛地扯了一下她的手心带着她走,“不要再惦记季裳初,她既然脱离了皇族,你再对她好,就是在害她。” 是害是爱,一念之间。 “她今天见了我便跑,这孩子平常不会这般无礼,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吗?” “本王说说她都不行了?没废了她就已经是好事了,蒋如霜,如果本王的话你记不住,你今天跟她一起滚蛋。” 楚尧虽这样说着,但仍是把蒋如霜拽上了马车,把人带回王府。 蒋如霜心里依旧是担心。 这边,薛浩费劲,总算是在熙熙攘攘的闹市里找到了贺老,还有跟在她不远处,蹑手蹑脚的季裳初。 “贺老,王爷说既然您进城了,让您去亦归楼用了午膳再走,王府的马车回送您回去。” 贺长洲也是好奇,“王爷果真是神通广大此言不虚,连老朽今日进城之事都知晓。” 薛浩看着他身后畏手畏脚的小人儿,解释道:“夫人今日跟王爷出街,刚好碰到了季姑娘,这才让属下来寻人,贺老今日也逛累了,日到中午,您不如先去亦归楼用膳吧,王爷已经安排好了。” 本来是王爷安排了中午同夫人一起在亦归楼用膳的,不料临时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薛浩陪着人,把人送到亦归楼去,辰贺老不在,悄悄嘱咐了季裳初一句,“小郡主以后见着夫人可别跑,夫人最是心疼小郡主,小郡主这一跑,夫人怕是会伤心。” 季裳初喃喃了一句,“我以为爹爹会在她身边,爹爹说了,再也不要让我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111章 不管不问 薛浩听完这句话后,心里亦是一震。 他慌乱的解释一句搪塞过去,但话到嘴边,却成了一番耐心的解释,“有许多事情小郡主不懂,王爷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王爷若是表现的太过于在乎小郡主,那小郡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有许多人对王府虎视眈眈,就比如,宫里那一位。” 季裳初抬头望着他,眼里的泪花被惊讶和惊喜给遮盖了下去。 薛浩摸了一下她的头,“小郡主要学着看清真相,下午会有人送您跟贺老回家,王爷会接济贺老,不会让您受委屈。” 她点头,心里的波澜久久不能平荡。 这日下午,王府的马车把这二人送回去,但随之而来的,是皇宫派来的人,要接季裳初进宫。 季裳初很排斥楚豫,她自然是不想。 但……,皇宫来的人是带了士兵来的,意思她不进宫这些人便会强行带走她,季裳初虽然不想去,但也不想连累祖父与祖母。 她跟祖父温声细语的解释,“大概是宫里找我有什么事情吧,我不会去太久的,祖父祖母不要担心,等明天我就回来啦,祖父今天陪着我也累了,您安心休息嘛,我不会出事的。” “王爷早就吩咐过你不能轻易跟人走,初初,咱能不能不去了,你这样祖父也担心,那群人也不像是甚好人。” “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做的太过分,祖父放心嘛,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季裳初能看得出来,老两口对她是真心疼爱,但也真怕她再也不回来了。 季裳初一遍遍的安慰,丝毫没能让二老宽心。 最后来找她的侍卫长实在等不下去了,这才走到她身边面色不善的道:“季姑娘,走吧,再不走咱们皇上该等急了。” 季裳初点点头,跟着他离开,上了马车后,还与站在门口的祖父祖母挥挥手告别。 …… 晟王府。 “王爷,留在贺家庄看守的人回来说,一个时辰前宫里来人,把小郡主接进宫了,但不像是皇上的人,而像是皇后娘娘派手下去接小郡主进宫,咱们的人不方便拦着,便先回王府来禀告,此时来接小郡主的马车还没进宫,王爷要不要派人去拦下来。” 薛浩说完,楚尧手中的一串佛珠散落,撒了满满一地。 薛浩想躬身来捡,楚尧却抬手制止他,“皇后看来是闲了。” “小郡主没有得罪过皇后娘娘,但不知皇后是否是奉了皇上的命令,王爷,小郡主此番进宫,怕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处处引人注意,楚尧也实在心烦。 “不必拦着了,这事王府先不要给出任何反应,权当不知道。” 楚尧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能让他为难的,除了蒋如霜,也就只有季裳初。 他跟蒋如霜还能恐吓一下讲道理,但是跟季裳初,既打不得,又骂不得。 若养着,便要全心全意的疼爱,若不养了,那便漠不关心,装作什么都不管不问才是良策。 第112章 留在宫里 季裳初也没想到接她入宫的人是皇后,而不是皇帝。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皇后也不喜欢她。 皇后倚在凤榻上,身后的小侍女给她揉着太阳穴的位置,皇后听见动静,懒散的抬了一下眼皮,“怎么来的这么慢,本宫等了半天了。” “这小丫头不愿意来,所以耽搁了点时间,娘娘恕罪。”带她进来的侍女退了她一把,“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跪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季裳初撩了撩自己的裙摆,乖乖的跪下来,“初初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皇后没将她当回事,对她的话不作理会,小半晌,她身后的侍女盯着跪在地上的季裳初看了会儿,有些入迷,手劲也微微松了点。 皇后微微皱眉,“蓝义,你不想在椒房殿做事可以走。” “奴婢该死,娘娘恕罪,”蓝义这才回神,心惊胆战了一番,专心的给皇后揉着脑袋。 她家娘娘自从上次防火烧椒房殿后,情绪越发的不定,让人琢磨不透,就算她是皇后的陪嫁侍女,也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主子。 季裳初一直被晾着,连手心里都出了一层汗。 正月份的天气尚没有回温,即便皇后的寝殿里点着暖炉,可季裳初仍然觉得腿部跪久了,又疼又麻的没有知觉。 又过了小半晌,皇后才抬了抬眼皮打量她,眼神里透露着随意和漫不经心,像是在打量一件利益品。 “来本宫旁边,本宫不喜欢有人离这么远回话。” 季裳初起身的时候,有一下腿麻的没撑住,膝盖磕在了地上,她用手扶着地面,爬一样的狼狈起来,一步一步的挪到皇后身边去。 “本宫第一次见你,便知道你不简单,既能挑拨的皇上与晟王不睦,还能如同墙头草一边的两边倒,本宫入京二十载,敢刺杀晟王的人,你是第一个。” 皇后用手中的团扇挑起季裳初的下巴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小胚子,模样长的还算精致,就是精明里透露着一丝恐惧。 “皇后娘娘,您让初初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吗?初初愿意听皇后娘娘吩咐。” 皇后摇了摇头,“只是本宫看着你能给某些人添堵,特意让你进宫给人添堵来了,既然晟王不要你了,那你以后就留在本宫身边吧,你好好做事,本宫定然也不会亏待你。” 季裳初听闻此言,立刻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初初笨手笨脚,怕是伺候不了娘娘,娘娘还是放初初出宫,初初也不在娘娘面前碍眼。” 季裳初低着头,她真的不想留在宫里。 她不喜欢宫里的人和事。 宫外还有祖父祖母在等她出宫去。 但皇后轻轻瞥了她一眼,“贱胚子就是贱胚子,本宫是皇后,也不跟你废话,本宫说的话你若是敢不听,你的腿怎么好的,本宫还能让它怎么断开。” 季裳初的小身子抖了抖。 她还是不想留在宫里。 故此,她不敢应皇后的话。 第113章 像个疯妇 皇后等了许久也没见她有所动静,用团扇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现在如同一只蝼蚁,以前你有晟王护着,但现在,你什么筹码都没有,季裳初,你求求本宫,本宫或许可以护你周全。” 季裳初不语,这样的周全,她一点都不想要,她宁可宫外清贫一生,也不想进这皇族的漩涡里。 断骨之痛,生不如死,无以言表,她经历过一次,已是一生的绝望,再不想有第二次了。 皇后倒也不急,手里的团扇一下一下的挥着,大冷天的,那扇子的风挥过来,季裳初整个人都要被风吹的抖一下。 不久后,皇后拿扇子拍了拍她,“小东西,你想好没有,本宫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总不能吃了你。” 季裳初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娘娘,您放我回去的,我留在宫里会死的……” “娘娘,皇上来了,娘娘快收拾收拾准备接驾。”小侍女匆匆忙忙的进来通报,娘娘把这小丫头招进来,明显是为了给皇上添堵,皇上的脾气也不好,两个爆脾气撞在一起,像是火山爆发一般。 季裳初还跪在凤榻跟前,她不想见到楚豫那个魔鬼。 但显然,皇后不是这样想的,皇后听到皇上来了,嘴角的笑越发的明显,她用脚尖踢了踢季裳初,“去,要学着懂规矩,去给皇上请安。” 季裳初满脸的泪痕,并没有丝毫的打动皇后。 反而,皇后引以为趣,把她往死路上逼。 楚豫离着老远便看到跪在凤榻边上打哆嗦的小丫头,还有一旁带着笑,要跪不跪的皇后。 “姜落,你是否过分了!” 皇帝从来不轻易唤皇后的名字,但若是唤了,必然是盛怒之极。 姜落浅浅的跪下去行礼,“臣妾只是觉得身边的人用着不趁手,所以打算重新培养个贴身侍女,觉得这小丫头机灵,便接进宫了,皇上不会有意见吧。” “你觉得呢?姜落,朕对你的容忍已经到达极限了。” “那皇上要不把臣妾逐出宫去,臣妾也不在这里碍皇上的眼。” 姜落说完这句话后,原本瞪着她的楚豫,忽的伸出手臂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朕这二十年已经对你够好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一巴掌挥下来,并没有打醒皇后,反而,她笑得瘆人,“臣妾给脸不要脸,臣妾给脸不要脸,皇上夺了臣妾的一切幸福和欢心,也是臣妾不要脸吗?” 她要嫁的人不是楚豫,是楚豫夺走了她的一切,强迫她坐在不喜欢的位子上,强迫她给不喜欢的人生儿育女。 “朕最后一次告诉你,姜落,”皇帝蹲下身,掐住她的下巴,让她昂着头仰望他,“不要再挑战朕的底线,否则朕会一遍遍的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朕会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再灭了你的国家,灭了你的族人,让你生不如死。” “皇上忘了吗,臣妾谁也不爱,只爱自己。” 姜落笑着,头发凌乱笑得像个疯妇。 第114章 什么也不知道 就是因为她的疯狂无所畏惧,所以这些年楚豫分毫制裁不了她,只能由着她作妖。 楚豫的内心对这个疯女人几乎是崩溃的,一个没有弱点和软肋的人,是多么的可怕。 “把季裳初送回去,朕不想再在宫里见到她。”楚豫制裁不了姜落,却能清除别的障碍。 葛阅立刻上前去到凤榻面前,拍了拍季裳初的后背,“小丫头,您快起来吧,快随老奴出宫去。” 季裳初如蒙大赦,爬起来便要跟着他走,经过楚豫面前时,她甚至不敢有片刻停留。 但楚豫还是叫住了她,“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否则,你便没命在活着。” 季裳初忙不迭的点头,双眼里都是求生欲。 “晟王的女人怀孕了,你该清楚自己现在的地位,如果想真真正正的拜托皇族,你应该去一个晟王再也找不到你的地方,贺家的两位老人一直靠晟王接济着,你如果不能彻底拜托晟王,那你,还会受到权力争斗的波及,你懂朕的意思吗?” 季裳初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猛地点了点头。 许是她眼里一点点活着的欲望打动了楚豫,又或者是楚豫不想留这个麻烦祸害在身边,他吩咐道:“送她去西津,朕希望以后东隅,再没人会提起季裳初这三个字。” “皇上,我不想离开这里,我想回贺家庄,和祖父祖母生活在一起,皇上放心,初初再也不会踏进京城一步,再也不会打扰到皇上。” 季裳初说完之后,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但能登上帝位的人,也不会过多的心慈手软。 “朕说过,不想再看到你,没有结束你的性命,已经是给足了你颜面,季裳初,朕的耐心,你挑战不起。” 他碾死季裳初,比碾死蚂蚁还简单。 季裳初绝望的看着面前这些熟悉而冷漠的人,她突然起身,拔腿便开始往外跑,一群侍卫自然是不敢让她如此放肆,追上她把她逼到角落里,然后拖着带到楚豫面前。 她怎么可能跑的过一群宫廷侍卫。 但是若不跑,她被流放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那也是没有活路了的。 “若真不想去西津,朕再给你一个选择,剃度为尼,昄依佛门,从此青灯古佛相伴,此生,你与这世俗再无任何瓜葛。” 季裳初瘫瘫的跪坐在地上,“我,我可以去西津,我真的怕了,你们这群人,吃人都是不吐骨头的。” 葛阅拿拂尘甩了她一下,“小东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快给皇上认错。” 皇帝对此只是轻笑,“朕确实吃人,但朕吃的,也都不是好人,包括你在内。” 她解释再多都没用,也都挣脱不了。 正月末,楚豫准备把季裳初送出东隅,放出去的消息是说,人已经死了,进宫一一下午,从皇后宫中的水池子旁边经过时,掉在水里淹死了。 但具体死没死,知道的人并不多。 而晟王府也迟迟不表态,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没什么动静。 第115章 接回王府 这么大的一个谎,活的说成死的,显然是瞒不住的。 送走季裳初的马车还没出城,便被晟王的人给拦了下来。 晟王亲自出面,让侍卫围了那辆马车,把小丫头从马车里薅出来,说的话也一点不留情,“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本王护着的人,普天之下还没人敢动。” 即便季裳初是被他赶出府去的人,但也容不得别人一次次的觊觎伤害。 “王爷,皇上的旨意,臣等也没办法,臣等要奉旨行事,还请王爷通融?” “行,本王通融。”楚尧把季裳初塞给一旁的侍卫,让侍卫先带着她离开,这才吩咐薛浩,“去把这位大人的妻儿都抓来,流放到西津去,本王看这位大人能否好好通融。” “王爷,王爷恕罪,臣听命办事也是无奈。”负责护送的侍卫长抬头,试探性的语气告诉晟王,“王爷,您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孩子而激化与陛下的矛盾!” 这侍卫说完,楚尧还没说话,薛浩就已经吓出了满身的冷汗,理是这么个理,但这可是东隅最尊贵的两个男人,其中盘根错节岂容他人置喙。 薛浩暗吸了口冷气。 这尚在城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确实不好看,王府的侍卫开始驱人,楚尧只留了一句:“这话,你有胆也同样回去跟皇上说一遍。” 到底是谁抢了谁的人? 不言而喻。 楚尧向来并非善辈,留下这句话,他便带着侍卫策马离去,只留下原处慌张无措的人。 百姓指指点点的看着这边,议论纷纷的,人久久散不去。 楚尧回到王府后,刚踏进门,便沉沉的叹了口气。 蒋如霜挺着六七个月的孕肚出来接他,“王爷,后院的人说初初回来了,但是他们拦着我不让我去,您可算把她接回来了?她一个人在外面早晚要出事。” 楚尧对于蒋如霜的不长记性十分疲惫,但他对于这些事情从来都很理性,他的手掌落在蒋如霜的肚子上,温柔的摸着,但说话来的话却是十分薄凉,“你要乖,千万别同你母亲一般,三番四次的不长记性,总要爹爹给她翻脸才行。” 楚尧说完就走,蒋如霜急得想去拉他的手臂,但她身后的侍女拉了她一把,“夫人,王爷不会亏待小主子,既然王爷不想让你参与此事,那您就别掺和了。” 蒋如霜眼睛盯着楚尧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仿佛还有他手掌留下的余温。 “王爷一向是不想王府与初初有什么联系的,今儿怎么突然把人带回来了,看王爷一脸阴沉不高兴的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 她肚子里的小东西也一向安静,今日却闹腾的厉害,楚尧出门后,蒋如霜来来回回的吐了三遍,肚子里的小东西还不老实,小腿一下一下的蹬着她的肚皮。 蒋如霜疼的肚子痉挛了一下。 她皱眉,楚尧便这般阴着脸过去,那小丫头就算有多大的胆子也要被吓坏了。 第116章 前因后果 蒋如霜还是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 楚尧推开季裳初寝殿的门,季裳初不给那些喂药的佣人碰一下,她看到楚尧,便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冲开佣人的阻拦,一下子抱住楚尧的大腿,满脸泪痕的看着他,嘴里呜呜呜啊啊啊的,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楚尧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茶的陈益,翻了个白眼,“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啊,不让碰,一碰就挠人,脸上有伤,腿也一瘸一拐的,说不出话来可能是被喂了哑药,应该可以治,估计是这几天谁打她了,让她受了刺激,不知道以后脑袋还能不能好使。” 陈益托腮,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不过,这小丫头还是很有心思的,这么多人她不让碰,偏偏王爷一来她就抱住王爷,呵呵,精明的很。” 季裳初睁着眼睛,茫然无措,像个努力说话的小哑巴一般疯狂乱叫,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情肿痕迹,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叫花子。 “把人治好。” 季裳初死死的抓着楚尧的衣裳,任凭楚尧怎么扯都扯不下来她,反而像是欺负了她一般,让季裳初愈发恐惧没有依靠感。 “治好是能治好,但是王爷,她其实疯癫了更好。” 陈益说完这句话,便挨了楚尧的一记白眼。 “本王说了,把人治好。” 季裳初闹来闹去的不安分,楚尧一记手刀拍在了她的后脖颈处,把人给拍晕。 他弯下腰,把小东西抱到床榻上去。 随后吩咐寝殿里所有的侍女,“照顾好她,不管夫人什么时候来,都不许夫人进来,若有什么突发状况,迅速去回禀本王。” …… 药草谷,零鸾宫。 宋玄卿托腮看着床上的小人儿,他不禁疑惑,为何佣人从药草谷结界外捡回来的这个小丫头,长的与晟王府里的那一位一模一样。 但似乎,性格又完全不同。 巧的是,这两个小丫头,都姓季。 —— “娘娘,娘娘出事了,二殿下被关进了宗人府,上次刺杀皇上的那些刺客,都统一指认是二殿下主使,刺客诸位大人都在政和殿商议如何处置二殿下。” 皇后的手指甲扣进桌子角里,但面容却无任何变化。 “慌什么慌,不是还没处置吗?” “是还没处置,但等到处置了就晚了啊,二殿下这些年最是孝敬娘娘,娘娘得想法子救救殿下啊!” “跟晟王爷走的近的人都主张处死殿下,是不是因为那个季裳初,晟王想要报复娘娘?” “谁让那个丫头不听话,本宫没杀了她就已经是便宜她了。” 皇后脑袋混乱成一片,她心里也乱成一团。 明明,明明那个小丫头行刺过楚尧,楚尧凭什么还这样护着她! “安排一下,本宫今日晚上要见皇上,你派人去说,诺儿生病了,吵着要见父皇。” 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怎么能真的无心。 但此次,就算他有情,皇帝也不再放纵她。 二皇子进宗人府的第二日,受不住刑,便把刺杀的前因后果交代了出来。 第117章 第115 大风起兮 二皇子君恒坦白,他敢大逆不道刺杀皇上,全是因为晟王的指使。 到底是不是因为晟王主使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就是皇帝想要的答案,皇帝想灭了晟王这一派的势力,刚好缺少一个正当的理由。 仿佛这一天早有预兆,只是少了一个爆发点。 防人之心不可无,楚尧怎会不知楚豫的心思,他早早便做足了万全之策,他的七万晟军兵马早早便在备战状态,以及,他征服的南疆王也臣服听命于他。 晟王府里的暗卫在事发当晚,天还未亮时便把蒋如霜与季裳初送出宫去,城门守卫奉命阻拦,但多半的下场最终都是人头落地。 楚尧把他的妻女送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去,这七万人马,虽人数上不敌朝廷的三十万大军,但却个个都是精英。 朝廷的三十万大军,除了要守边陲,还要驻防各个州县,若是骤然调兵,朝廷也会陷入外忧内患当中。 所以,楚尧并不慌,也没有必要慌,这一天他早有预料,楚豫不除掉他,这辈子都会活在不安当中。 蒋如霜孕七月,与神志不清的季裳初一起被送走,送到晟军势力范围之内,被紧密的保护着,方便她的生产。 这场战火,对楚尧终究是不利,他带着妻女从京城中逃出来,便已经被冠上了奸臣谋逆的帽子,于民心不利。 战火连三月。 楚尧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步步猛攻,既然楚豫挑起了战火,那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主动出击,速战速决,早日结束这番动乱,才能放百姓出水火。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谁都懂,楚豫想铲除内患,但楚尧也不能输,为了他的家人和同生共死的兄弟们。 他为的不是皇位,而是太平。 蒋如霜终日担心,终究不利于安胎,楚尧总算是妥协,让她可以见得季裳初,一大一小在一起,总能找点话题,再加上季裳初神经敏感,这么日常一折腾,便能把蒋如霜的担心给分散掉一部分。 这日,蒋如霜在收拾着季裳初的衣裳,入春之后,许多冬衣都该收起来了,无意间,从衣服包裹里,掉出来一件镯子。 本在练字静心的季裳初,听到镯子落地,扔下笔去捡她的镯子,好在镯子是金镶玉的,掉的高度也不是很高,没有碎,季裳初把镯子抱进怀里,一脸防备的看着蒋如霜,不愿意再给她碰。 蒋如霜看她这般模样,也很是为难,“我不碰你的东西,你乖乖去那边坐着,好不好?” 季裳初神经敏感,每天就跟一只护食的小猫一样。 她点了点头,一步一步的倒退,防备的看着蒋如霜。 蒋如霜叹了口气,略显无辜,小丫头这么防备的看着她,让她怪伤心的。 季裳初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突然被地上的脏衣裳给拌了一下,身体往后一倾,扑通躺在了地上。 蒋如霜想过去拉她,肚子里的小东西却不分场合的踢了她肚皮两脚。 第118章 先帝遗诏 蒋如霜皱了皱眉,平常小丫头怕生人,所以这屋子里也就没有侍女在,蒋如霜捂着肚子弯下腰想要扶她,而季裳初也不知道摁倒了手里镯子的哪,镯子突然从镶金的地方弹开,掉出来一只小纸条。 “初初,这镯子是谁给你的?” 季裳初护食护的厉害,蒋如霜怀着身孕,也不敢贸然伸手去捡那张字条。 季裳初好奇的把纸条捡起来,一点一点的小心拆开,阅读过纸条上的字迹,和最后盖着的玉玺印记时,她震惊的把字条扔了出去。 蒋如霜总算歇了口气,挪着沉重的身子把纸条捡起来,她看过字条上的内容后,也是为之一阵。 重要的是,这字条后面盖了东隅的传国玉玺,乃是先帝所留。 “朕之长子楚豫,位为长嫡,自幼训以礼义廉耻,特立为太子,继承大统,朕愿其廉政爱民,兄友弟恭,然其心性多疑,朕实不愿见得兄弟相杀之状,故朕崩后,长子楚豫登基,三子楚尧手握兵权,二者相互牵制,若其有一方有异心,不能容下兄弟,不能承其七庙之重,则废其位,族谱除名,贬为庶人,于宗人府,囚禁终生。今朕将此遗诏交与吾后闻氏,若宫中有变,吾后可拿此遗诏,来废其二子之中有异心之人。 钦此” 来不及思考这镯子怎么到小丫头手里的,蒋如霜拿着这先帝遗诏往外走,这悦苓行宫的侍卫他都不熟悉,但悦苓城的守将乃是楚尧的心腹,她实在不放心把这贵重的东西交给别人,让侍女扶着她亲自上了城楼来寻人。 吴堂勇听说夫人上了城楼,赶紧带着人下去,两人在城楼台阶拐歪处碰上。 蒋如霜气喘吁吁,却是片刻不敢耽搁,她将手里的东西包裹好了交给吴堂勇,“吴将军,此乃先帝遗诏,烦请速速派心腹去交于王爷,片刻耽误不得!” 吴堂勇看着手里的信筒,疑惑道:“这先帝遗诏为何会在夫人这,夫人简单交代几句,臣也好同王爷有个交代才行。” “小郡主随身带了个镯子,那镯子里有暗扣,打开后便掉出了这张遗诏,王爷未曾谋害皇上,乃是皇上忌惮王爷才设计陷害,王爷能否得民心,全看将军了!” 吴堂勇单膝跪地,拱手立誓,“王爷有恩于臣,臣万死不能报王爷大恩,定然会将此遗诏完完整整交到王爷手中,还请夫人放心。” 说罢,他嘱咐身后的副将,“杜康,本将要前去前线支援王爷,你务必要守好这悦苓城,保护好夫人和小郡主。” “末将遵命。” 蒋如霜怀着身孕,爬了半个城楼便已经气喘吁吁,肚子里的小家伙月份越大就越不安分,还在肚子里便这么不懂事,若是生出来,她一定好好教训一顿。 蒋如霜还想着寝殿里只留了小丫头一个人,便又匆匆赶了回去,她回去后,季裳初便又开始精神不太正常的胡闹,看着手里折成两半的镯子,她哭的不成样子,却又谁也不让碰不让哄。 第119章 兄弟相残 蒋如霜深吸了口气,她也有些降伏不了这个小丫头,相处起来也是十分谨慎。 她走进门去,护着肚子走到坐在地上哭的小丫头身边,“初初,你告诉我,你是为什么在哭呀?” “你跑了,你不要初初了……你也把初初一个人扔在这里,你们都扔我。” 蒋如霜的心刹那被攥紧了一下,她蹲不下,只好坐在地毯上哄人,“我方才急着出去,是为了帮你爹爹啊,只有你爹爹胜利了,初初才能不被送走,才能一直太平的生活下去。” “爹爹,不喜欢初初。”季裳初握着镯子,把暗扣的位置扣在一起,重新拼接好,而后把镯子交给蒋如霜,“爹爹喜欢你,这个镯子给你,你能帮爹爹。” “你是你爹爹的女儿,他也一样喜欢你啊,只是他不善于言表,但他做的事情,也都是为了初初好啊。” 蒋如霜试探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见小丫头不那么排斥了,她才谨慎的把人拥入怀里,“如果初初不嫌弃,那我就是初初的娘亲啊,会和你爹爹一起,好好心疼你照顾你。” “娘亲?”季裳初摇了摇头,小脸写着悲伤和不可置信,“可是你的肚子里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你和爹爹有了亲生孩子,你们肯定又不要我了……” 蒋如霜温声细语的安慰她,“怎么可能,你是你爹爹的嫡长女,就算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那她也要听你的,因为你说她的长姐啊!她若是不听话,你一样可以管教她。” 蒋如霜的脾气不算小,否则也不会与楚尧僵持五年之久,但遇到这个小丫头后,她满心的僵硬都被这小丫头的可怜给化解了。 这小丫头可怜,却又固执。 明明罪有应得,却让人恨不起来。 “初初,既然你选择了皇族,荣华富贵之下,总要承受平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你爹爹自幼在疆场上训练,流下了多少血与汗,最后还是逃不开皇室兄弟相杀的结果,我爹爹是两朝元老,最终还是落得菜市斩首,荣华富贵的代价,一般人承受不起,所以他们便只能平庸。你爹爹若是不喜欢你,那你此时便不会在东隅,而是在西津。” 蒋如霜的话残酷,却句句在理。 享受荣华富贵的人,谁没有失去过什么,或家人,或朋友,或手足。 乱世当中,你不努力去争,那你就会连活着的权利都没有。 季裳初像是听懂了,伸出自己的小手,环抱住蒋如霜,缓缓的道了一声:“娘亲……” 蒋如霜环抱住她,“乖乖,我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来爱你,娘亲想让你知道,初初也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 楚尧在拿到这遗诏的当日,虽有震惊,但也早有预料。 从母后把这镯子交给小东西时,他便觉得这镯子不简单,那镯子明显不符合小姑娘的年纪,母后送此物,早有深意。 只是他始终不愿见到这里面的东西,若有一天,遗诏问世,那他便已经到了兄弟相残的地步。 第120章 除而后快 但若真到了这一步,那他依旧,无所畏惧。 “派人偷偷进城,把天牢里的二皇子给本王弄出来,本王倒是要好好问问这位皇侄,本王为何就是挑唆他刺杀皇帝了。”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大抵如此。 “放出消息,说本王已经拿到了遗诏,至于遗诏什么内容,暂且不透露。” 而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楚豫最怕的,不就是传闻太后手中的遗诏。 遗诏所言,兄弟二人谁有异心者废其位,而能证明楚尧没有谋反的,只有天牢中所关的二皇子楚恒。 楚尧险些晚了一步,他当真是低估了楚豫的杀心,虎毒尚且不食子,而楚豫为了灭口,竟然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楚豫给楚恒的饭菜里下毒,让人将其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模样,若楚恒死了,那楚尧谋反的事情便再没有翻案的可能。 但,天佑楚尧。 他的侍卫偷偷潜入天牢救人时,楚恒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口气,晟军的人为防敌人暗处下毒,常年会随身佩戴一颗解毒药丸,也正是这颗药丸,救了楚恒,让这皇室父子二人,彻底决裂。 楚恒尚在昏迷中,被晟王的人偷着背出天牢,但皇家天牢守备森严,从里面偷关押的私刑犯,又岂是这般简单。 情急之下,只能由一人引起动乱,引开守卫的视线,调虎离山,好让楚恒能趁乱出天牢。 而这位士卒,也最终没能逃的出去,英勇就义。 三月半中,这场皇族之间的较量已经将近于两个月。 百姓饱受摧残,生灵涂炭,战火所经之处,寸草不生。 楚恒醒来后,人便已经被绑在了晟军大营,他忏悔着向楚尧认错求情,“三叔,三叔饶了我吧,我不这样说也没办法,父皇说了,我若是不按父皇说的做,父皇便要杀了我,还要废了我母后,父皇说只要我供出三叔来,他才会保我不死。” “蠢货。”楚尧淡淡吐出两个字,凉薄无情的看着十字架上捆着的人。 姜落生的儿子,计谋手段都要比姜落差的多了。 “你背后是西津,你父皇若是敢杀了你再废掉你母后,那他与西津,便算是完全决裂了,他会吗?” 楚恒看着楚尧,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三叔,他怎么不敢得罪西津,昨日他便是下毒要毒死我啊!” 楚尧嗤笑了一声,“那是你自己畏罪自杀,谁敢说是皇帝下毒害你,你这样愚蠢的人,还妄想登上皇位,做个王爷就已经是抬举你了。” “是,都怪我蠢,三叔你得救救我啊三叔,我可以在世人面前帮你澄清,不是你主使我刺杀父皇的,是大哥,大哥他要陷害我,明明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 三月中旬,二皇子站在京城临近的江州城楼上告诉百姓,晟王未曾做过刺杀皇帝此等谋反之事,而这一切不过是皇帝的自导自演,为的便是夺取晟王手中的兵权,将之除而后快。 第121章 新帝登基 一时之间,皇帝要失许多民心,他身为君主,想夺回兵权,并没有错。 楚尧要保护自己与妻儿老小的安慰,奋力反击,也没有错。 但受苦受难的百姓又何尝不无辜。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是战争,总会有输赢。 —— 尘埃落定于这年七月,楚尧攻下皇城,有了先帝留下的那份遗诏,他深得民心,有时攻城,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守城将领便招安服降。 五月,蒋如霜生下女儿,尚在前线的楚尧闻此喜事,喜不自胜。 给二女儿定下名字,楚羲和。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羲和,太阳神,温暖明亮,有祥瑞之意。 小字由蒋如霜取,换作栩栩,指女孩冰雪聪明、灵动美丽。 七月末,东隅新帝登基,年号靖辕。 此时,太后薨世整一载。 大公主季裳初,改名为楚菱安,自此,东隅再无季裳初。 这年,棘手的唯有蒋如霜的位分。 太后薨世尚未一年,孝子当守三年国丧,不能嫁娶,虽说皇贵妃位同副后,但总归不够完美。 他想给予妻子中宫之主的位分。 好在蒋如霜是位懂事的贤妻,她怀抱着小女儿,倚在夫君怀里,“皇上顺利登基,已是南月的万幸,只要皇上心中南月是妻子,位分又能如何?南月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位分,而是皇上的心意。” 心若向卿,迟又何妨。 尘埃落定,蒋氏,皇贵妃,位同皇后,掌凤印,居椒房殿。 “皇上,娘娘,大公主过来了,说是来给皇上请安。” “快让初初进来。”蒋如霜把怀里的小东西哄乖了放在一旁的软榻上。 初初那丫头心思敏感,她虽然有了亲生的,但却是半点不敢疏忽大姑娘,唯独怕把人冷落了让人多心。 她答应了给小丫头一个家,便要好好保护她。 蒋如霜放下小女儿,刚想起身去接初初,楚尧却拉了她的胳膊一把,“你坐着,本王……朕去。” 数月未见,楚菱安的精神虽有了好转,但对爹爹,还是发自骨子里的亏欠。 以至于,当爹爹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食指手指头纠结的缠在一起,不知该如何言语。 楚尧把大女儿抱起来,抱着往殿外走,他想安安静静的与小姑娘讲两句话,身后的小女儿仿佛是感觉受到了冷待,突然嗷的一声哭了起来,哭的毫无预兆,连蒋如霜都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抱起来哄。 楚尧抱着大的往外走,留下蒋如霜抱着小的一脸懵。 楚菱安很贪恋这个有安全感的怀抱。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涩涩的,唤了一声:“爹爹……对不起……” “初初,”楚尧慈父般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爹爹原谅你的年少无辜,你现在是东隅的大公主,楚菱安,从前之事,便当做从未发生过,爹爹既决定留你在身边,那定然便不会在挂怀从前之事。” “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爹爹和娘亲,再不敢做那些糊涂事了。” —— 十年后 东隅,靖辕十年秋。 —— 京城最繁华的闹市,一男子倚着窗户,从上而下的眺望,视线落在街上着翡黄襦裙的女子身上。 男子懒散的倚着窗棱,眉间病态中带着一抹刚毅,眼神凌厉的像是匹要捕猎的饿狼。 女子娇弱,幼态玲珑,形容举止间透露着小心翼翼,乖巧可爱。 而男子身后的侍卫,视线落在女子身上时,却是震了震。 “少主,这女孩,这女孩为何与季暖小姐长的一模一样?” “她与季暖,本自同根生,有磨不掉的缘分。” 她便是宋玄卿下山而来,所要捕获的猎物。 一只,缺爱的傻兔子。 —— “看到没,前面那个翡黄裙子的女子,我大姐,把她给我绑了,押到父皇曾经的晟王府邸去,本公主要让父皇母后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侍卫皆低着头不敢动手,“二公主,那可是大公主,属下实在不敢,若皇上皇后知道了此事,那属下的脑袋也就不保了。” 楚羲和气的叉腰跺脚,“凭什么本公主出宫还要偷偷摸摸的,她想出宫就能出宫,我不管,父皇和母后凭什么这样宠着她,她明明就是个捡来的!我才是父皇和母后亲生的!” “二公主慎言,娘娘可不准有人提及此事。”宫女和侍卫在她面前跪成了一排,纷纷吓的连头都不敢抬。 皇宫禁事,谁若敢提起,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楚羲和气的推了侍卫一把,“你们就把她绑到父皇以前的旧府邸,等到晚上我就放她走了,又不会出什么事,你们到底去不去,你们若是不去的话,我今晚也不回宫了,若是被父皇发现的话,你们都等着掉脑袋吧!” “二公主!您三思啊!” “本公主就去爹爹的旧府邸等着,你们挨绑不绑,反正今日本公主看不到楚菱安是不会回宫了!” 楚羲和说白了,是有恃无恐,被皇帝和皇后打着长大的,从来不让人省心,可就算天天挨揍,爱争风吃醋的性子也是丝毫没有改变。 她目中无人,觉得自己是父皇母后的亲生女儿,总要在任何方面都高楚菱安一等,得让楚菱安这个养女听她的才行。 侍卫们看着任性走远的楚羲和,十分的无奈,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怎么办,咱们反正不能真的去绑大公主吧,皇上还不得砍了咱们!” “二公主才是皇后娘娘的嫡女,不如就把大公主先弄去皇上的旧府邸,咱们再听二公主吩咐。” “那你们几个去绑人,我们去跟着二公主,毕竟咱们是二公主的侍卫,若二公主出了事儿,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阁楼上的男子,闲暇的看着街道上的动静,几个人从身后缓缓的接近楚菱安,而尚在逛街的人,还未感受到危险的来临。 “主子,这些人,好像是冲那位姑娘去的。” “不急,你带人,再去填把火,我倒是想看看啊,这皇帝的二女儿,能整出什么大动静来。” 宋玄卿说完这句话后,李树便要下楼去执行他的命令。 继而宋玄卿想到了什么,又嘱咐了一句,“她腿上有旧伤,记得,让手下人注意下她的腿,不要伤到了。” 李树随口答应了下来,但随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的询问:“少主,那女孩,莫不是当年晟王府的那一位?” 宋玄卿点点头,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的动静,“以前是小郡主,现在是东隅的大公主。” 还是一样,呆呆笨笨的。 李树立刻带人去办。 楚羲和的那些侍卫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绑大公主,于是他们追上楚菱安,卑躬屈膝的恳求:“大公主殿下,二公主在皇上旧邸等您,请您过去一趟。” “栩栩出宫了?母后知道这事?”楚菱安疑惑,母后管栩栩管的甚是严苛,小丫头就这么偷偷溜出来,若是被父皇母后给发现了,定然又要挨责备。 侍卫一脸无奈,像是看到救星一般:“二公主偷了皇后娘娘的腰牌,偷偷溜出来的,属下等谁也劝不动,先下二公主在皇上旧邸,大公主您过去看一看吧。” 初初乍一听,吓了一跳,“偷了母后的腰牌?那母后发现又要动怒,快带我去看看,栩栩怎么这般胡闹。” 李树在后面看了一阵,这些侍卫可真行,不是说好绑架的吗?就这么把人请走了。 让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 楚羲和看着侍卫都跟在大姐后面,忍不住的皱眉生气,瞪着大姐身后低着头不说话的侍卫。 说实话,楚菱安不太敢管这个妹妹。 她在楚羲和手里受的苦并不少。 但出自长姐的本分,楚菱安还是开口轻劝,“栩栩,母后如果你偷偷出宫,定然是会生气的,趁着母后还没派人出来找,你先回去跟母后认个错,母后肯定不会重罚你。” “我才不要你管,明明你能随便出宫凭什么我不能,再说了,母后忙着照顾弟弟,哪里有空管我,你吓唬我没用,反正我是跟着你出来的,母后若是不罚你光罚我,那她就是不公平,就是宠庶灭嫡!”楚羲和仰着头,十岁的小女孩一脸骄傲,丝毫没有怕的模样。 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妥。 楚菱安的眼神微微暗淡了一瞬。 她这个妹妹,却从来不把她当姐姐。。 但她还是装作不介意的模样,又劝说了一句:“我是年满十五岁及芨后父皇才允许我出宫,且我每次出宫都是当天回去,你才十岁,栩栩,等你及芨后,父皇也会允许你出宫,你现在太小了,怎么能谁也不告诉便偷偷跑出来。” 楚菱安上前去,抓住楚羲和的手腕,“你不许胡闹,现在就跟我回宫去,不然等母后发现了,你又要挨打!” 楚羲和一把甩开她的手,顺道又推了楚菱安一把:“你别碰我,你没资格管我,我就不回去,母后再敢打我我就跳楼给她看!凭什么她这么放纵你却对我这么严,分明一点都不公平!” 这一推,把楚菱安推的有些懵了。 她怔愣的往后退了两步,显然也没想到栩栩会这么叛逆,不让管教。 身为长姐的义务,楚菱安告诉自己,她有责任让栩栩回宫,为了栩栩的安全考虑。 但栩栩,半点不听她的,反而她越说,栩栩便越叛逆。 “我现在便回宫,你随我回去。” 楚菱安实在想不到其他法子。 哪知她说完这句话,楚羲和更是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说了你没资格管我,你以为你是谁。” 楚菱安想去追。 但看到转弯处的人时,吓了一跳。 楚羲和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调转方向要跑,但就算蒋如霜放纵女儿,楚尧也不会,他呵斥了一声:“你今日若敢跑,朕不把你腿打断朕的名字倒过来写。” 楚栩栩不敢在父皇面前放肆,于是她笑着转过身来,堆着一脸的笑撒娇,“父皇,你也出宫啦?怪巧的。” 她堆着笑,楚尧却很严肃,“滚过来,给你姐姐道歉。” “父皇,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就是跟大姐闹着玩,你看姐姐都没有生气,父皇,既然你出宫了,那你带栩栩去逛街买东西嘛,栩栩好久好久都没出来玩过了。” “楚羲和,道歉!”楚尧又强调了一遍,这一遍的语气,显然比上一遍更加含怒意。 “父皇……” “父皇……” “朕看你是太久没挨揍皮痒痒了,朕回去问问你母后,她就是这么教你跟你大姐说话的?” 楚尧说着就往楚羲和那边走,眼看要挨揍,楚羲和哪里敢不跑,她往楚菱安的身后躲,“姐姐,姐姐你快帮我劝劝父皇,父皇揍人可疼。” 楚菱安站在原地没动,但楚尧到底看在大女儿站在跟前的份上,没动手。 他盯着楚羲和,又重申了一遍,“给你大姐道歉。” “姐姐,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就是跟你闹着玩的,你不要生气嘛!” 楚菱安对着父亲,轻轻玩了玩头,“爹爹,我没怪妹妹。” 一声爹爹,能让楚尧的气消了半截。 “回宫,让她自己在宫外折腾。”楚尧拉起大女儿的手,带着她离开。 楚羲和没办法,也治好跟着一起离开。 “你是她姐姐,她若敢不听你的,直接上脚踹,朕就不信了,你十六,她十岁,你揍不过她?” “啊,应该能。” “能就揍她,揍坏了你母后也不会怪你,反而,你要是能把人揍乖了,你母后倒是感谢你。” “父皇!”楚羲和有意见了,“到底谁才是你的亲闺女,你什么事都向着大姐!” 楚尧回头瞪了一眼楚羲和。 他严禁宫中人拿着两个公主谁是亲生谁是养女来闲谈。 但奈何,这个人是她的二女儿。 “楚栩栩,这话你再敢让朕听见第二遍,朕把你的嘴给你缝起来。” 他实在想不透,蒋如霜性子文静,怎么便生了个这么调皮捣蛋的二女儿,且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揍还都不长记性。 恼人的很。 “二公主的侍女听着,朕若再听见二公主说出这种话,你们都不用在宫里了。” 第122章 陈年旧疾 几个人立马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她们也劝过,但是劝不动,二公主的脾气出了名的差,皇后娘娘说了都没用,他们做奴婢的,说话能顶什么用。 楚羲和也一脸的不开心,明明她说的都没有错,父皇和母后就是偏心她这个捡来的便宜大姐。 全程,楚菱安都低着头没说过什么话。 —— 傍晚,楚尧到蒋如霜的椒房殿,他的妻子正哄着她的四个多月的小儿子。 蒋如霜乍一见她,嗔怪了一声,“皇上进来怎么也不派人通传,吓臣妾一跳。” 楚尧把她的出宫腰牌交给她,“可好好拿着,今儿让栩栩给偷走溜出宫了,这丫头做事不让人省心,你不要只看着儿子,你闺女十岁最能折腾的年龄,每天都能让朕愁死了。” “栩栩今天溜出宫了??”蒋如霜闻言亦是震惊,“她当真是不让我省心,前儿才训了她,她完不成功课,郭太傅要用戒尺打她手心,哪只她抢过戒尺来便跑了,险些把郭太傅给气的晕过去。” 蒋如霜这还哪里能忍,“翠云,你去把二公主给唤来,看本宫不收拾她。” 什么好脾气碰上楚羲和都要被气死。 “行了行了,朕今天训过她了,只是你这腰牌要收好,若再被她溜出去,不知道又要惹什么事。” 蒋如霜让乳娘把大皇子楚少羿给抱走,她坐到楚尧身边去,“皇上,初初今年可是十六了,若按东隅习俗,女儿十五及芨便该出嫁了,虽说也不急,但您也总该给初初物色物色夫婿了,不然再等等,那些朝臣也该催了。” 蒋如霜知晓,这话,她不该提。 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有一股要把人送走的意思。 但女儿确实到了出嫁的年纪,也总不能一直留着。 “臣妾觉得,闻太师家中的嫡孙闻佑卿便很好,他对初初明显也有意思,家室容貌也都是上乘,人品也好,但是咱们家大丫头太乖了,琢磨不透那层意思。” “初初对他没意思,这么多年了,若初初动心,两个孩子不用咱们说也成了。” “那皇上可要擦亮眼准备给初初找夫婿了,毕竟她到年龄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臣妾总觉得,初初这些年一直不爱说话,咱们看不见的地方,栩栩多多少少的给她气受,若是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初初也能快活不少。” “朕看栩栩还是欠打,什么话也敢说,什么事也敢做。” “又不是没打过,总不能真往死里打,臣妾也生气,这丫头没有一天让人省心。” —— 翌日,有了昨日的教训,楚菱安就算在御花园里坐着玩,都不敢再出宫去瞎逛,让栩栩眼馋。 闻佑卿突然进宫来找她。 楚菱安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淡淡的,见到他,也只是呆呆的抬头唤了一声:“哥哥。” 闻佑卿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她,“秋天风凉,怎么总爱坐着吹风,万一冻着了,我又得心疼。” 楚菱安结果那串糖葫芦,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 从小她就不喜欢糖葫芦,糖衣外科包裹下的山楂太酸,尝到酸味她就会很排斥。 但现在,貌似感觉不到什么酸味了。 闻佑卿解下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又很熟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垮着小脸啊,是不是心情不好,哥哥带你去骑马散散心?” 楚菱安摇了摇脑袋,“不想出宫。” “怎么回事呀,这么不开心。”闻佑卿蹲在她面前,抬了抬她的小下巴,给她系着披风的领带,“小姑娘已经十六岁了,莫非开始思念心上人了?” 楚菱安挣扎了一下,握着的糖葫芦突然掉在了地上,她随后弯腰把糖葫芦捡起来,有些窘迫无措的的看着闻佑卿,“平甫哥哥不要打趣我,我没有。” “初初长大了,可该有思恋的君子,初初可知平甫哥哥为君子,甚爱初初莞尔时。” “哥哥,自重。” 正中午,楚羲和被从书院的太傅给撵出来,要穿过御花园去椒房殿,但就是走到湖边时,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大姐拿着糖葫芦在跟平甫哥哥你侬我侬。 她叉了叉腰,把书袋扔给侍女便一路小跑了过去,“平甫哥哥,平甫哥哥你今日怎么进宫了,是爹爹传你来的吗?你是来陪栩栩玩的吗?” 楚羲和瞪了一眼大姐,立即把她手里的糖葫芦抢走,“是平甫哥哥买的糖葫芦吗?姐姐不是最不喜欢吃糖葫芦了,既然姐姐不吃,那就让给我吧。” “唉!栩栩,你别,这个不能吃……” 但楚羲和的动作更快,已经咬了一口在嘴里,随后又呸呸呸起来,“这糖葫芦上怎么有沙子啊!” 她生气了,瞪着自己的姐姐,把糖葫芦丢进湖水里去,推了一把楚菱安,“这都掉在地上了你还给我吃,你安的什么心!” “栩栩,这是你自己抢的,怎么能怪你姐姐,”闻佑卿把楚菱安拉到身后来护着,“栩栩,你姐姐脾气是好,但也不是你一次次冲她动手的理由,若再有下次,我会奏请皇上来罚你的目无长姐!” “平甫哥哥,怎么连你也向着她!哼,我去找母后,不与你们说了!” 楚羲和才走了没几步,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就是个捡来的便宜姐姐,至于你们这么护着,明明我才是真正的公主。” 闻佑卿想冲上去与她理论,却被楚菱安拉住了。 “算了,她每天都要同我说一遍这样的话,我听的多了,也就不放在心里了。” “真不知道你怎么与她相处的,我们闻府里的妹妹,可都一个比一个乖巧。”闻佑卿抱怨, 楚菱安看着栩栩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轻轻的扯唇笑了笑,像是羡慕,也像是自嘲。 “她,也没错,若没有我,这些宠爱全都是她一个人的。” 闻佑卿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怎么胡说八道的,栩栩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还能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也不怕别人笑话。” 楚菱安莞尔一笑,“随口一说,哥哥别在意。” 她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糖葫芦,糖衣被水融化了,就只剩下酸涩的山楂了。 心是算的,外面包太多的糖又有什么用。 “今天跟我出宫可好,今天是初五,东市上有大集,每个月可就只这么一次呢,带你去挑些新鲜的玩意儿好不好?” “不了,我昨天才出去过,父皇虽然允许我出去,但我出去太多了,会让他们担心。” “有我陪着保护你,他们担心什么呀!” “不了,我不出去了。”楚菱安依旧是婉拒。 “行吧,哥哥看到什么好东西,下次进宫都给你带来,初初,你其实不用管别人说什么,只要皇上心中你是他的大公主,那别人说什么,你都不必在意,因为爱你的人,不会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就不爱你。” “我不在意的啊!”楚菱安表现的一脸的无所谓。 是,爹爹把她当亲闺女,有时候对她比对栩栩还要好,娘亲也在任何方面都一视同仁。 如果不是栩栩每天的提醒,她真的觉得自己是爹爹和娘亲的亲生女儿,是他们最疼爱的东隅大公主。 可楚羲和每天都要提醒她一遍,提醒到她不敢接触父皇母后,在任何方面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抢了她的。 但楚羲和的种种表现,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这日,楚菱安才踏进皇后的寝殿,便听见楚羲和哭闹的声音,“母后你就天天宠着惯着楚菱安,您知不知道她今天拿掉在地上的糖葫芦给女儿吃,女儿吃了一满嘴的沙子,您若是再不管管,她下次给女儿喂毒药都有可能。” 彼时,蒋如霜正给小儿子做着肚兜,听见二女儿的话,皱了皱眉,掌心不怎么温柔的落在了二女儿的肩膀上,“楚菱安是给你叫的?那是你的大姐,你若再敢整天胡说八道,让你爹爹把你弄到边疆,等你长记性了再回来。” 十岁的楚羲和,撒娇打滚作妖样样在行。 就因为蒋如霜的这一巴掌,她嗷的一声放开嗓子痛苦,“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每天就护着楚菱安,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母后打死我吧打死我吧,你就算不打死我我一会儿也要去跳楼,让别人都看看当今皇后娘娘是怎么伤害亲生女儿的!” 蒋如霜被二女儿吵得头疼。 也就幸好这个亲生的,不然她早就把人扔出去了。 但也好在是亲生的,不听话便能打。 蒋如霜站起身来,来回寻找自己的鸡毛掸子,“楚羲和,本宫今天就不信治不了你了,你今天最好从楼上跳下去,不然母后就把你的嘴缝起来,让你再不敢胡说八道!” “皇后娘娘杀人啦,皇后要杀人了,东隅的皇后娘娘要杀人啦!”楚羲和一边跑着一边嚷,在几个小宫女身边钻来钻去。 蒋如霜刚生下孩子,哪里能追的上她,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的,瞪着还敢吐舌头作怪的楚羲和。 “楚栩栩,你再敢跑,我让你父皇把你吊起来打!” “父皇才不打我,就母后凶,母后是母老虎!” 蒋如霜简直是要被这丫头给气死了,她扔了鸡毛掸子,看着满殿低着头的婢女,“都愣着干嘛呢你们,把楚羲和给本宫抓过来!” 楚羲和只要到椒房殿,便定然要折腾个鸡飞狗跳。 楚菱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想转身离开。 楚羲和在,定然又要挖苦她几句,虽然听多了也没什么,但总是会不舒服。 “大公主不进去了吗?”见她要走,宫门处的侍女闻到。 楚菱安摇了摇头,“母后在忙,等晚上我再来给母后请安,就先别告诉母后我来过了,等晚上我再回来。” “那大公主慢走,奴婢恭送大公主。” 楚菱安走的时候,椒房殿还没有平静下来,一阵秋风掠过来,她的腿疼的抽了一下。 她向来不喜欢自己身边有侍女跟着,成年之后,许多事情都是力所能及。 —— 勤政殿。 “皇上,药草谷的少主送来了您要的那味药材,此时正在殿外等候。” “药草谷的少主?” 太监总管范泽瑄解释道:“名叫宋玄卿,方才在外面奴才打量了几眼,长的可是一表人才呢!” “朕数年前曾见过,把人请进来吧。” “是。” 范泽瑄到外面去请人,“宋少主,我们皇上请您进去呢。”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纵然宋玄卿站在勤政殿门前廊下,但依旧能被秋风卷起的雨给淋到。 他回头看了一眼秋雨,拎着手中的盒子,进了勤政殿。 “见过东隅皇帝。”宋玄卿只简单拱了拱手,并未行大礼。 只因,药草谷不属于东隅和西津任何一个国家,是遗世而立的存在。 “这是皇上向家父要的药材,荼莲芝,家父也只培育了两株,让晚辈带来了两株。” 荼莲芝稀有又极为娇贵,难以培育,离开土一个时辰便会糜烂枯萎,因此甚难保存。 宋玄卿把这两株种在了手中所拎的盒子里,所以才能长途跋涉的把这两株带到东隅。 “朕多谢宋谷主,谷主多翻相助于朕,朕铭记在心,他日谷主若需要,朕定然竭力相助。” 宋玄卿拱手敬上。 “这荼莲芝入药要十分谨慎,皇上只说是小皇子出生后沾染了皇后娘娘体内的余毒,用在婴儿身上,这荼莲芝便更完严格处理,一不小心,可能会遭到反噬,晚辈的师兄虽然精通医术,但也只是知道这药材,不知该如何处理,正巧,晚辈略懂一二,若皇上不嫌,晚辈倒可以留下帮着处理一二。” “那朕可是要多谢你了。” 正此时,安宇宫的小侍女来回话,“奴婢给皇上请安,启禀皇上,今日阴天起风,大公主的腿疾复发,大公主让奴婢来回话,说今日暂时不能去椒房殿用晚膳了。” “可严重?太医过去看过没有?” “大公主喝了药还在休息,她说陈年旧疾,不必再传唤太医了。” 第123章 卿心于你 “朕会安排太医过去,你回去给大公主寝殿里放两个暖炉,这两日让大公主好好休息,阴天下雨就不要出门了。” 楚尧扶额。 大女儿的腿伤,似乎时时刻刻都会提醒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宋玄卿自荐:“皇上,大公主的腿伤,晚辈曾照料过一段时间,晚辈觉得自己的医术还是能独当一面的,不如晚辈去看看大公主的伤势,也好对症下药。” 楚尧有些疑心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似乎有些过于殷勤了些,殷勤到让他怀疑这人有些不怀好意。 “初初不喜生人接近,再者,女子闺房,确实不宜陌生男子入内。” “皇上此言差矣,医者眼中病患不分男女,若如此说,那些太医院太医,也同样是男子。” 难得有人能把当今皇帝噎的说不出话来。 楚尧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初初怕生,既然你了解她的腿伤,过去愿意看看,朕也很感谢你,但要顾忌她的情绪,不要多说什么。” “玄卿明白。” 范泽瑄带着他去楚菱安的安宇宫,外面吓着小雨,虽有李树给他撑着伞,但寒气袭来,宋玄卿攥拳在嘴边咳了咳。 “少主,您身体不好,不行您回去休息吧。” 李树说的声音不大,但范泽瑄还是听见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文弱的少年,明明正值大好年华,这公子有是药草谷谷主的儿子,怎么还会体弱身体不好。 他不觉加快了脚步,带着这位公子快些去,少淋些雨。 楚菱安在寝殿中正捂着腿疼的厉害,侍女给她灌了汤婆子放在腿上捂着,但没有丝毫缓解。 “陈医说公主这腿上是深入骨头的,就算不阴天下雨也不能受风,小姐这几天可要多穿点,切不可贪凉快了。” 楚菱安疼的开始掐自己小腿上的肉,但是掐了也于事无补,根本就不是肉疼,而是骨头在疼。 她颓废的躺在床上,眼窝里淌出来两行泪,攥着自己侍女的手,“青柠,青柠我腿疼,我要疼死了。” “公主忍忍吧,陈医说了,那止疼的药丸不能多吃了,吃多了会上瘾的。” 楚菱安抓着被子咬在嘴里,很用力很用力的咬住,但依旧是于事无补。 不久,宋玄卿便过来了。 婢女进门通传,“公主殿下,皇上请了位医士来看您的腿伤,现在要传人进来吗?” 楚菱安摇了摇头,“你让他走,我难受,我谁也不想见。” 她不喜欢陌生人接近,对皇上皇后以外的人没有安全感,这些侍女都是知晓的。 但侍女看她疼的这么厉害,还是又劝了一句,“公主,是范公公亲自把人带来的,听说是和陈医师出同门,您让她进来给您看看吧,能缓解一时之痛也是好的。” 见楚菱安犹豫了,侍女立刻道:“那公主您等着,奴婢现在就把人请进来。” 门再推开的一瞬间,伴随着一阵凉风卷进来,楚菱安抬眼敲了敲门外进来的男子。 很凌厉的样子,浑身带着一种生人勿扰的气息,一副不染凡尘的贵族气息。 男子很好看,但似乎也带着病态。 这是楚菱安对他的第一印象。 “公主,冒犯了。” 宋玄卿并没有太多的客套话,他拿过楚菱安的手腕,捏在手心里细细诊着脉。 眉眼没什么变化。 但内心却了解了个大概。 “公主是不是不太注重腿上的旧疾,每每发作了,疼的痛不欲生时才想补救?” “我,不想听这些。”楚菱安有时乖巧,但有人提及到她的腿伤时,她却又很固执。 “我出来的匆忙,没有带银针,你去太医院随便找个太医要包银针来,我要给公主扎针止疼。” “等等,还有,拿把剪刀来。”宋玄卿又嘱咐。 小婢女立刻按着他说的去做。 宋玄卿从楚菱安的脚踝处慢慢卷起她的被子,把被子都盖在她的腰腹位置,手慢慢落在楚菱安的膝盖上,“公主这两条腿,是整条都痛,还是只有膝盖以下的部位?” “整条腿,都是痛麻的,分不清,到底哪里更痛。”楚菱安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疼到什么程度,能下地走路吗?” “疼的没有力气,支撑不住。” “那公主这腿问题很严重的,陈益有没有跟公主说话,公主到了中年之后,很可能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的。” 楚菱安用手把腰腹上卷着的被子往下扔,听到宋玄卿的这几句话后,排斥的有点厉害,“你走,我不要你看了。” 宋玄卿看到她这么孩子气的行为,反而是笑了笑,小姑娘,脾气依旧是不小,“公主消气,我不说了便是。” “我给公主放松一下腿部的肌肉,方便一会儿给公主扎针,否则公主的腿太僵硬,一会儿扎针会引起抽筋,很疼的。”宋玄卿尽量放低了自己的强调,让语气听起来温柔。 他的手落在楚菱安的腿伤,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裤,他有力道的缓缓按摩起来,也能明显的感受到,楚菱安疼的腿都僵硬了,挺直的伸着,他从膝盖位置往下按摩了很久,楚菱安都没有要放松的迹象。 “公主太紧张了,公主放松一点,不然一会儿抽筋了,是真的疼。” 看楚菱安不配合,宋玄卿的手落在她的小脚丫上,摁住她的脚踝,用指尖挠了两下她的脚心。 楚菱安立刻敏感的想把脚丫收走,但脚踝却被宋玄卿给按住,他的手顺着楚菱安的小腿捏到膝盖处。 “公主的腿骨长的挺正的,按说不应该疼的这么厉害才对,莫非公主的腿还受过二次的伤?” “没,没有。”楚菱安说的有些结巴。 越发引起宋玄卿的怀疑。 但此时婢女已经把银针送了来。 宋玄卿抬头看了侍女一眼,侍女懵了一下。 “哦对,还有剪刀,公子等着,我这就去拿。” 小侍女跑来跑回的把剪刀拿来,递给宋玄卿。 宋玄卿顺着楚菱安的裤管,把她的寝裤剪到膝盖往上一点的位置。 而后她看着楚菱安膝盖左右膝盖上的两条疤,不禁有些疑惑。 他曾经见过小东西腿上的伤,包扎过数多次,他不记得小东西的膝盖上有这么大的两个疤痕。 这明显是后来又受过的伤。 楚菱安不说,他也没有多问,让婢女点燃了一把酒精灯后,他拿着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刚要往小姑娘腿上扎时,小姑娘又不干了,她看着烧的冒烟的银针,猛的扯了一把宋玄卿的衣袖,“我怕疼,你能不能,能不能换个法子?” 宋玄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吓了一跳,若不是反应的快,这一阵便要戳进楚菱安大腿上的肉里了。 这会子知道怕了? 确实有点晚。 宋玄卿从袖袋里拿了一枚小药丸,递给楚菱安,“吃这个,吃了便能睡着,就试不到疼了。” 小婢女到底是谨慎,她道:“公子,皇上说过,除了御膳房送来的,任何人给公主的东西都要先试毒,不能出任何差错。” 刚好宋玄卿手里握着银针,他将银针刺进药丸,须臾,再拔出来,银针没有任何的变色,婢女这才放心他拿药丸给楚菱安喂下。 楚菱安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如宋玄卿所言,睡了便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因为腿疼难耐的精神紧张也得到了缓解。 宋玄卿下针很稳重,连侍女看着都觉得很放心,细长的手指捏着银针,没一次落针都很沉稳。 他随后仔细观察了一番楚菱安膝盖上的两处伤疤,这两处很明显的不是重物打击而成,而是一些很锐利的器物所造成的伤口,看疤痕之重,便能看得出当时伤口有多深。 “两刻钟后我会给她起针,她醒来后腿部可能暂时没有知觉,能明天早上应该就没什么影响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能出去吹风,否则功亏一篑。” “还有啊,她宫寒,这几日可能会来月信,到时可能会胃疼,用红糖熬一碗浓浓的姜汤给她喝,要快点调养下她的身子,不然以后生育都会落下毛病的,还有,她心里有点问题,平常你们多跟着她点,这种情况不是没遇到过,稍微受点挫折就会想不开,她若是出了事,你们觉得谁最先遭殃?” 小宫女忙不迭的点头,把他说的话都认真记在脑子里,就差拿个小本本记下来了。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等侍女出去了,宋玄卿才敢肆意的捏了一把楚菱安的小脸。 “没良心的小丫头,见我一次忘记一次,当真是个小白眼狼。” 睡梦中的楚菱安仿佛是听到了这句话,被吓的浑身一个激灵,腿部的银针也跟着一晃。 她情绪有些激动的在睡梦中呓语了一句,“爹爹,我不是白眼狼,我真的不是白眼狼。” 她似乎,很畏惧这句话。 等到两刻钟后,宋玄卿把楚菱安腿上的银针都拔下来,其他的银针都并无大碍,只是他拿来试毒的那一根,有些微微的发黑。 宋玄卿把这一根插进一旁盆栽的花土里去,掩饰住这一切。 楚菱安醒来时,来给她医腿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手臂撑着床铺坐起来,掀开被子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青柠已经给她换好了寝裤,两条腿就像不是她的一般摆放在床上。 有时候好想就如此瘫痪,起码不会再犯腿疾,那种从腿部传来蚀骨的难受,让她生不如死。 青柠没多久便给她端来了晚膳,“公主,奴婢今日可听说了,那位公子是药草谷的少主,是来给皇上送药材的,听说那位公子医术比陈医还要厉害呢!” “药草谷?” 楚菱安对这个地方有些耳熟。 但又想不通哪里具体接触过。 她也不再多想,结果青柠手里的汤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 才尝了两口,又把汤还给了青柠。 这冬瓜火腿汤里,明明就是有很大一股子药膳味。 青柠又让了让,“公主,这汤可是皇后娘娘让人送来的,娘娘身子不好,若不是今日下雨,娘娘肯定亲自过来看望您的。” “这汤药味太重了,喝不进去。” 楚菱安不喝药的毛病谁都知晓。 所以皇后才让人煮进了汤里去,哄骗小姑娘喝。 但楚菱安的舌头太灵了,但凡尝到一点药味,绝对就不再喝第二口。 “公主,这可都是皇后娘娘的心意,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您好,您可不能任性啊。” 楚菱安低着头,一副任凭谁劝都没用的样子。 当然,如果皇帝皇后有一个在,他们公主肯定喝药,别提有多乖了。 青柠知道自己劝了没用,也就不再劝。 “公主,皇上今日下午心情不好,奴婢听说,是因为死了一个人,换作胡娆娆,虽然奴婢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皇上似乎很重视这个人,吩咐礼部厚葬这位女子,而且要按郡主的仪制来操办。” 恍惚岁月里的名字,楚菱安也已经记不太清。 “其实,对有些人来说,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死亡也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起码我怕疼,我不敢。” 青柠立刻“呸呸呸”三声,“公主胡说八道什么呢,您是东隅的大公主,是要千岁金安的,可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青柠,我说说而已,你不要那么当真嘛。” 青柠的心里一阵发慌,公主那模样,哪里像是说说而已。 每每讨论到生死时,公主的严肃模样,就像是没什么活着的欲望了。 又过了三日,天总算放晴。 但天气却是越来越冷,楚菱安站在窗边傻傻的看着外边的落叶,有些落叶,也未必归根。 范泽瑄带着宋玄卿再次而来,楚菱安站在窗边远远的看着那自带仙气的男子。 脑海里只浮出了卓越二字。 宋玄卿似乎感受到了窗子里的注视,他也望过去,冲小姑娘扯唇笑了笑。 下一秒。 窗子啪的一声关闭。 宋玄卿满脸黑线。 他知道小丫头没良心,但良心被狗叼的最远的,当属这小丫头了。 “公主,皇上让宋公子再来给您医腿,您看方便让人进去吗?” 第124章 不怕哥哥用针扎你? 楚菱安亲自去开的门,却全然没有搭理宋玄卿。 “范公公里面坐,青柠刚刚泡好了茶,公公先进来喝杯茶吧。” 楚菱安对父皇身边的下人一向很好,只因,她已经无人可依靠了。 范泽瑄守着规矩,“奴才给公主请安,公主客气了,奴才是带着任务来的,上次宋公子给您医腿的效果还不错,皇上又把宋公子请来了,皇上很是惦记着公主。” “我知道父皇最疼我,公公回去一定要代我多谢父皇。” 等送走了范泽瑄,楚菱安也没对宋玄卿说一句话。 她性子本就冷淡,何况,面前这男子在她心里也没有什么君子形象,虽然医术超群,但,人品未必。 如她所言,宋玄卿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一步步的上前,把小姑娘逼在座椅中间。 楚菱安下意识的防备起来,皱眉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宋玄卿手里握着一把鱼骨扇,把楚菱安的下巴尖抬起来,“季裳初,你个小没良心的,怎么见本公子一次忘本公子一次?” 季裳初这个名字,楚菱安已经有将近十年没再听到过。 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曾经叫季裳初。 “你是谁?” 楚菱安很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小没良心的,最起码你小时候腿受伤时哥哥照顾了你三个多月,就这么把哥哥给忘了?” 楚菱安反应过来之后,脸下意识的一红,她往后靠了靠,躲开宋玄卿顶在她下巴处的扇子。 宋玄卿如同数年前一般,揉了一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姑娘长成大姑娘,当真是越变越好看,怎么这脾气也越来越大呢。” 几句话,撩拨的楚菱安不知道如何接话。 她下意识的歪开脑袋,强行解释了一句,“我脾气很好的。” “脾气好?但哥哥怎么看着你,像个小野猫一样,爪子又尖又利。” 楚菱安又转头瞪了他一眼,奶凶奶凶的,“本公主说了我没有。” “乖乖,去床上躺着。” “啊?”楚菱安被这一声极赋磁性的声音给哄的分不清东西南北,她有些呆滞的看着宋玄卿,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去床上躺好,哥哥给你腿上扎针。” 楚菱安的血都堵在头上下不去了,整个人都有一瞬间的呆滞,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一把宋玄卿的腰,“你让一让。” 宋玄卿轻笑着躲开,长大后的小丫头,比他想的有意思多了。 小丫头很不好意思的跑到床上躺好,又抓来了被子,盖在身上。 被子盖到了下巴的位置,微微盖着嘴唇,小丫头除了鼻子和眼是露在外面的,其他都捂的严严实实的,可见是真的快害羞死了。 宋玄卿从下面卷起她的被子来,卷到腰腹位置,而后一点点的轻轻掀开她的襦裙。 小丫头不能出门,所以只简简单单穿了一条淡黄色的襦裙,裙子之下,便是光溜溜的两条小腿。 “怎么不脱袜子呢?” 宋玄卿握着她的小腿,把她两只脚上的筒袜给退下来。 “今儿扎针可没有糖丸吃,小东西,若是觉得疼就咬被子,可不许咬自己嘴唇和舌头。” 他说什么,楚菱安都乖乖点头。 若不是他扎针确实有效果,以楚菱安的娇贵怕疼劲,恐怕是连让他再碰一下都不愿意了。 宋玄卿的到来,确实给了她一点希望,如漆黑的夜空中,流行划过,带来一些光明。 “怎么这小腿还是这么僵硬啊,我再按摩给你放松一下?” 楚菱安还没点头答应,宋玄卿便已经上了手,他的手指温度很高,落在小丫头的膝盖上方一点,用着力道慢慢的揉按。 很舒服。 楚菱安舒服的“嗯”了一声,但随后自己也察觉到自己这浅浅的一声有些羞耻,干脆把头也猛进被子里去,羞臊的都要没脸见人了。 宋玄卿偏偏是往下扯了一把被子,“别捂着脸,会把自己闷坏的。” 他捏着她的腿,让楚菱安舒服的想要睡过去。 但第一针毫无预兆的落下,她下意识的抓住身上的锦被,手指头紧紧的攥着,都要把被子抓出一个小漩涡来。 “放松,你太紧张了,没那么疼。” 宋玄卿捏了捏她的小手,让她把攥着的被子放松。 好不容易按摩放松的腿又重新紧绷了起来,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的娇贵。 楚菱安声音颤的跟什么似的,委委屈屈的跟他犟,“你扎扎自己试试,就是很疼很疼的。” 宋玄卿觉得自己是摊上了什么小祖宗,既娇贵,脾气还不好。 他训了一句小丫头,“治病还不乖,谁家小孩子跟你一样的?” 他这句话说完许久,第二针都扎下去后,小姑娘才又委委屈屈的嘟囔,“我才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但跟小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可能还不如小孩子乖。” “哼!” 等到宋玄卿十六很银针下完,小丫头的腿上跟小刺猬也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来,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小丫头,从袖带里抽出一块帕子,弯腰给小姑娘擦着眉头上的细汗。 “真没那么疼,小东西,你怎么这么娇贵啊?” 宋玄卿憋了憋唇,不打算跟他犟了。 这人说黑是黑说白是白的,怎么能这样! 小初初气极了。 …… “是谁在里面,本宫要进去看看大公主。” “回禀皇后娘娘,是范公公带来的一位公子,说是药草谷的少主,在给大公主的腿扎针。” 蒋如霜点了点头,“那本宫进去看看,不打扰他行医。” “娘娘,那奴婢进去通报一声,免得娘娘进去突兀了宋公子下针。” 蒋如霜点头。 她知道药草谷的少主进宫,却从未见到过。 青柠进去说了一声,便出来接皇后,她道:“娘娘不知,宋公子上次给大公主扎针后效果很显著,这两天阴天,大公主的也再未因为腿疾而难以入睡了。” 蒋如霜算是见识过药草谷的本事的,她那一身的毒,全靠着宋老谷主才能保全性命。 青柠推开门,让蒋如霜进去。 寝殿里只有两个人,各忙各的,安静的很。 宋玄卿随手摸了小姑娘桌子上的一本《孙子兵法》在看,而楚菱安,则是歪头浅眠被唤醒,有些呆呆的无法聚精会神。 腿上的几处大穴都被银针给封住,她感觉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床上,像一只布偶娃娃。 “母后~” 她糯糯的叫了一声,像是谁家没人要的小奶猫一样。 宋玄卿也明白过来,放下书本,拱手道:“见过皇后娘娘。” “听闻宋少主年纪轻轻便医术精湛,本宫十分欣赏,今日多谢宋公子为本宫的女儿治腿。” “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分内之事。”少年谈吐之间很有分寸。 蒋如霜点点头,走到小丫头身边去,坐在床边摸了摸小丫头的眉头,“辛苦初初了,这么多针,得多疼啊……” 楚菱安摇摇头,“母后,初初不疼的。” 一旁听者的宋玄卿忍不住的歪头看她,翻了个白眼。 那耀武扬威的豪橫劲呢,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见风使舵。 真真不是个好孩子。 蒋如霜的余光瞥见了楚菱安膝盖上的两条大疤,用食指指腹轻轻蹭了蹭,“栩栩有事做事没有分寸,都是母后教的不好,自然,你这个做大姐的,也不要一直都让着她,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母后永远向着大宝贝初初。” “初初也最喜欢母后了。” 皇后在这做了两刻钟左右,宋玄卿便轻声提醒,“劳烦皇后娘娘往一旁坐一些,我要给大公主起针了。” 蒋如霜立刻起身让开。 她看着这少年利索的把大女儿腿上的银针取下来,下手准备利落,看着便让人很安心。 等所有银针都取出来,宋玄卿问:“小公主觉得如何?” 楚菱安看着顶部的帐篷想了一会儿,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挺舒服的,就是,好想睡觉啊。” “公主怎么跟个小懒猫似的,我来时您才没醒多久。” 楚菱安听者他当着母后的面打趣自己,瞬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总觉得,宋玄卿说话的语气,怎么有种在跟她打情骂俏的感觉。 蒋如霜看着面前这两个孩子,突然欣慰的露出笑容。 宋玄卿背景不差,能力也有的,谈吐之间也温润儒雅,除了眉宇间带了一丝病态,从其他方面来看,还是很适合给她家初初做夫婿的。 只是不知道这木讷的小丫头脑子里怎么想的,能不能开窍。 她道:“既然宋公子能为初初医治这陈年旧疾,本宫甚是感激,还请宋公子没事多来安宇宫坐坐,教教初初如何养伤。” 蒋如霜的撮合之意很是明显。 两个孩子都不差,又都到了合适的年龄,何不试一试,万一都互相看对眼呢。 …… 而此时,雨花榭。 “听说父皇从宫外找了个神医来给大姐治腿?父皇对她可真伤心,她腿上的伤都十多年了,治不治还有什么用吗?” 楚羲和坐在窗边,小手缠着手绢,很是无趣。 婢女青樱温声细语的劝着,“公主何必与大公主一般见识,她也影响不到您什么,咱以后无视她就行了,何必非要跟她过不去,她那残废身子,也争不过您,再加上她这几年便要出阁了,您见不着她可不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楚羲和依旧托着腮在想事情。 “她都十六岁了,父皇和母后也不想着把她嫁出去,本公主一看见那个病秧子就觉得厌烦,整天装作那副可怜无辜模样,本公主就是看不惯她。” “公主消气,等皇上让人把她的腿医好了,她离出阁也就不远了,也宫里可就剩下您一位公主了,皇上和娘娘不疼您疼谁啊!” “明明就是我的父皇母后,凭什么不疼我,就疼一个外人,明明就是楚菱安的错,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抢了我的。” 楚羲和说的有点委屈。 侍女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半个时辰后,范泽瑄到雨花榭来传话,“二公主,皇上和娘娘今天晚上要出宫一趟,问您去不去。” 楚羲和听到出宫两个字,一下子机灵起来,“父皇和母后要出宫?他们去干嘛呀?怎么想起来带着我呀?” “皇上与皇后今晚要去闻老太师的府上赴宴,娘娘说二公主在宫里太闷了,带您出去玩玩。” “这有什么可玩的啊!”楚羲和一听到是去太师府赴宴,立马又蔫了回来,出去到处都要守着规矩,说话要注意分寸,行为举止都不能出格。 “本公主才不去,父皇母后都出宫,那我去找大姐玩呗,大姐不还在宫里呢,没事,有大姐陪着我,你让父皇和母后放心。” 范泽瑄一噎。 谁不知道两位公主不对付,这是去找大公主玩啊还是去欺负人家啊。 范泽瑄又道:“皇上与皇后难得出宫,又想着给小公主解解闷,二公主便去吧。”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就算父皇来请都没用,青樱,快送范公公走,本公主要睡觉了。” 范泽瑄无奈的离开。 青樱也胆战心惊的看着她,“公主,咱们今天晚上真的要去安宇宫吗?” “我是去陪大姐玩的,你慌什么,我还能被她吃了不成?” 青樱:“……”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 楚尧听完范泽瑄的回禀之后,皱着眉头把手里的奏折砸在御桌上,“派几个禁卫军去守着,不允许楚羲和进安宇宫,一天不挨揍她就难受,看朕回来后如何收拾她的。” “是,多亏了大公主脾气好,不跟小公主计较。” 宋玄卿在安宇宫陪了她很久,楚菱安也没说自己膝盖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看的宋玄卿心里窝火。 “进宫之后听了不少闲话,听说你跟你妹妹不对付,皇上的亲生女儿,经常欺负你?” 楚菱安不想说,所以宋玄卿问完之后,她更沉默了。 宋玄卿用手里的鱼骨扇挑起她的小下巴,“怎么回事啊,这么不乖,不怕哥哥用针扎你?” 第125章 将其毁灭 楚菱安一愣,这人说话,怎么愈发的像耍流氓。 好生不要脸。 她推搡了一下,“天色不早了,你快走吧,我困了,我要睡觉。” “你不是下午才睡过,起来活动活动,小东西,猪都不敢这么懒的。” “我不要你管,你烦不烦人!” 想睡觉是不可能了,门外已经闹起来动静。 一群侍卫在外面搬进搬出的,抬来了一把梯子搭在墙上,“二公主,您快顺着梯子下来,皇上回来若知道您爬上了墙,奴才们都得挨罚。” “你们让楚菱安跪下来求我我就下去,否则我今天晚上就在墙头上过夜了,谁让你们不让我走正门的。” 让大公主跪下来求,谁敢去叫? 大公主脾气再好,那也是皇帝的女儿,也是东隅长公主啊,岂容他们这些人放肆。 侍卫扶着梯子,都要给她跪下了,“公主,皇上跟娘娘今天晚上还是得回来吧,奴才们求您赶紧下来,否则皇上若是动怒,奴才们便是大祸临头了,公主您多多体谅。” “本公主说了,就是要楚菱安跪下来求我才下来,你们听不懂人话吗,她不来我就是不下去,谁求都没用。”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是为难。 楚菱安听见动静,主动开门出来,走到墙头边。 她的态度有些冷淡,许是被楚羲和折腾的有些烦了,她这晚的脾气有些不好,并没有直接跟楚羲和妥协。 “栩栩,我是你的姐姐,你觉得让我下跪求你,合适吗?” “姐姐?”楚羲和坐在墙头上晃着腿,哼了一声,质问道:“我是当今皇上与皇后的独女,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还记得自己的爹娘是谁记得自己是从哪出生的吗?不要脸的东西,就凭你也敢与我争父皇母后的宠爱,我让你跪下给我道个歉怎么了?” 十岁的楚羲和,被惯的不知天高地厚。 她说出的这番话,站在她的角度来看,这番话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一院子的侍女侍卫和太监,都低着头,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他们都多多少少有些心疼大公主。 楚菱安瞪着墙头上的楚羲和,“楚栩栩,你下来!否则我让侍卫上去把你拉下来!” “我就不下去,想让我下去你就跪下,否则我若是摔伤了,还是在你的院子里,你觉得父皇的亲闺女受伤了,他会放过你吗?” “我若今天跪了你,你觉得父皇回来不会生气吗?你还懂不懂的规矩了?我是你的姐姐,没有理由来跪你。” “你不说我不说,让这院子里的人都闭嘴,谁敢说出去,父皇若是知道了,那就是你故意告状。” 楚菱安抬头看着墙上的人,心里很是无奈。 她从来都管控不了这个妹妹,即便她闹得再过分,她都不敢像亲姐姐一样来教训这个妹妹。 如楚羲和所言,她怕父皇和母后知道她打了他们的亲生女儿后,会不高兴。 “真是的,都十六岁了也不嫁人,整天在宫里耗着,我们家虽然粮食多,但养你这么一个大闲人不需要银子吗?” “楚羲和,我最后问一遍,你下不下来,你若再不听话,我派人出宫去请父皇。” 理智时时刻刻提醒她,不能与楚羲和争吵,一旦吵闹起来,她便真的没有了任何筹码,连人心都失去了。 “你除了那父皇压我你会做什么呀?可真是奇闻呢,一个养女要让养父养母为了她责备亲生女儿,你说出去让人听听,你要不要脸?” 青柠总算是看不下去了,她上前来,直接跪在墙边的泥土里,“二公主,婢女给您下跪好不好,奴婢求求您快下来,这夜黑风高的,您当心受凉。” “你算什么东西,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怎么,楚菱安不跪让你跪,她和宫女一个身份地位吗?让宫女来顶替她!”楚羲和依旧咄咄逼人。 她是父皇母后亲生的闺女,父皇就算生气,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 所以她一点都不怕,怕的应该是楚菱安才对。 “二公主,我们主子腿上有伤,地上凉,她若真跪了又要不舒服,您快下来,奴婢在这跪一晚上都成!”青柠看她分毫不让,今晚上这事怕是难以解决,但又怎么能让他们公主真的下跪,且不说他们公主腿上有伤,若是真跪了,颜面也受辱,这么大的耻辱,怎么能忍! 楚菱安的好性子也要被消磨殆尽,她拉起青柠来,“进屋去,就让二公主在墙上坐着吧,等皇上来了再做定夺,把梯子搬走!” “楚菱安,你敢,你居然敢跟我对着干,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若是敢让人把梯子搬走,等我下去我就揍你,揍到你死掉的亲爹亲妈都不认识!” 楚羲和没想到,一张懦弱的楚菱安居然有反抗她的时候! 这让她怎么忍,怎么多的太监和侍女,她多么的没面子啊! “楚菱安,你给我回来,你回来!” 任凭楚羲和再喊,楚菱安也不搭理她,反而,见侍卫们都不敢动,她还指派青柠去把梯子搬走。 她不是没有脾气的,只是一直再忍让,但涉及原则的问题,她若是忍了,那便更会让楚羲和没完没了的侮辱她。 青柠很乐意去把梯子搬走,这二公主从小就开始欺负他们公主,她早就看不惯了。 宋玄卿从寝殿里拿出来了件披风,迎着楚菱安过来,把披风披在她肩上,“别跟个泼妇一般见识,不是说困了吗,快回去睡你的觉。” 楚菱安惊讶,“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快走吧。” “怕什么。”宋玄卿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不怕,但是楚菱安怕啊! 接着,下一秒,墙头上的楚羲和便开始嚷嚷,“好啊你个楚菱安,你居然敢偷人,你为什么在屋子里藏男人!好啊你,怪不得不想嫁人,你说你藏的是太监还是侍卫,你要不要脸了!等父皇回来我让父皇打死你!你们都看到没有,快去抓女干啊!” 宋玄卿本想去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皇帝的的女儿又如何,懂规矩和懂事是两码事,若什么都不懂,那就是讨人厌惹人嫌的存在了。 楚菱安看出了他的意思,拉了一把他的袖子,“她就这样的性格,你别去招惹她,爹爹回来会治她的,你没必要惹不痛快。” “没事,帮你出口气,我家小姑娘被这般欺负,哥哥可是要心疼坏了。” 楚菱安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宋玄卿便已经朝着楚羲和那边走过去了。 !!! 谁就是他家的小姑娘了! 她什么时候是他家的了。 宋公子好生不要脸皮的! 宋玄卿虎视眈眈的走到墙边,抬头看着墙上的小东西,微微阴险的笑了一下。 楚羲和被吓了个不轻,她怔怔的看着宋玄卿,“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东隅的二公主,皇上和皇后的亲女儿!你若是敢杀我灭口,我父皇也肯定不会饶了你!” “公主可真说对了,我正是要杀你灭口呢!让你永远永远的当个哑巴。” 宋玄卿说完,抬手够住楚羲和的小腿,也不管她是如何挣扎,直接抓住她小腿,把人往下一扯。 楚羲和重重的摔在土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的站不起来,还不忘了破口大骂,哪里像是公主,说是谁家没教养的小泼妇也不为过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二公主给送回去,若是皇上回来怪罪,你们担待着?” 侍卫们听到他的话,赶紧去抬人。 他的气势和语气,就像是安宇宫的驸马爷一样。 楚菱安在身后心惊胆战的看着,等到侍卫们把人抬走了,她才余惊未散的道:“这墙可不低,你就这么把她扯下来了,别摔坏了哪里,我赶紧安排个太医过去看看。” “初初,别管了,你就算安排了太医去,她也未必领情,她是屁股先着地的,最多就是几天不能躺着坐着,摔不坏,乖,不是困了吗,你先去休息。” 楚菱安叹了口气, “今晚闹得这样大,肯定会有侍卫去跟父皇说,等父皇回来栩栩估计又得闹腾,哪里还能睡啊……” 今晚夜黑风高,星星也散落着没几颗。 “你快些回去休息吧,今晚多谢你了,但避免像今天这样让人误会,你以后就不要在安宇宫逗留这么久了。” “哥哥帮了你,你回报哥哥的方式就是再也不让哥哥来了呗?” 说季裳初是小白眼狼都便宜她了。 这不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是什么? 宋玄卿伸手弹了下她的眉头,“今晚的事情我有责任,我的责任不用你来担着,乖乖回去睡觉了,有事哥哥给你守着,不怕。” “宋玄卿,你走吧,我不想今日的事情闹大,不理解不了我的处境。” 养女的处境。 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 楚菱安说的卑微,甚至带了乞求的意思,“今日你摔了她,开日她定然会加倍报复在我的身上,爹爹和娘亲对我很好,只凭这一点,我也不该伤害他们的亲生女儿。” 宋玄卿打量着她,突然嗤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多事了,你就心甘情愿被她欺负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不是我,不要擅自行动做一些为了我的事情,我不需要你那么高尚!你现在就走!” 宋玄卿斜眼打量着她,冷哼了一声。 什么也没说,然后转身离开。 宋玄卿这日,有些恼火了。 恼于小丫头的懦弱。 他才往门外走了没几步,又转回来,用手指头点了点小丫头的眉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整天过的小心翼翼不累吗!” 食指戳在楚菱安的眉头上时,她被点的往后退了退。 随后有些怔愣的看着宋玄卿,抿了抿唇,“你从来没有寄人篱下过,你不懂。” 或许方才还没有如此的委屈,可是现在被宋玄卿训了一句之后,她难受的仰头看星星,生怕眼泪会掉下来。 “我五岁是被打断腿是因为我拿刀捅了父皇,他们都说父皇应该杀了我,可是父皇没有,他还是帮我之好了腿,这足够我愧疚一辈子了,我这一生,本就是该活在痛苦中的,或许栩栩的到来,便是帮爹爹向我讨罪的吧。” 她仰头看着星星,眼泪湿润了眼眶之后,星星碎裂成了好多颗。 “爹爹说他都忘了,他什么都不计较,可是我没办法忘掉,因为那是我犯下的罪孽。” “哥哥,你们都不懂我的处境,我如果站在栩栩的处境,也一样会恨自己。” 宋玄卿的心脏抽搐了一下,但随后又用指甲戳着手心,时刻提醒着自己这趟所来的目的。 暖暖还等着他去救。 宋玄卿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力把楚菱安搂进怀里去。 楚菱安下意识的挣扎,但宋玄卿却抱得更紧。 “宋玄卿,宋玄卿,你放肆了!” “小丫头,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楚菱安听到这句话之后,脑子里嗡嗡的仿佛什么东西也听不见了。 宋玄卿将她打横抱起来,踢开寝殿的门进去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担着,你乖乖睡觉,明天醒了之后,什么事情都会变好的。” “那你乖,哥哥先走了。”宋玄卿摸了摸她的脑袋。 楚菱安突然伸出两只小爪子抱住他的手,“哥哥,你明天不要进宫了,栩栩虽然虽然小,但是有事做事会很极端。” “哦,这就心疼哥哥了?”宋玄卿带着笑意轻问。 “乖,哥哥不怕她。” 他拍了拍小丫头的手,把她的两条手臂塞进被子里去,这才敢转身离开。 宋玄卿去了太医院,看那两株没了药草谷灵气滋养,快要枯萎的荼莲芝。 “今晚取其中一株入药,我今晚留在太医院,李树,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树简单的打量了他两眼,“少主今晚心情很好?” “楚菱安太缺爱了,别人稍微给她一点好,她就会晕头转向,本少主第一次见如此单纯的女孩子。” 单纯的花儿绽放起来,君子会产生保护欲,而魔鬼,只会想将其毁灭。 第126章 她想出宫 而且有的魔鬼,吃人都是不吐骨头的。 这日傍晚,楚尧跟闻老太师的两个儿子小酌几杯后,逐渐兴致上来,几个人喝的都有些上了头。 宫里来报信的太监见到皇上喝醉,一时之间不敢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呈上来,只敢偷偷告诉了皇后。 他告诉皇后的宫女翠竹,翠竹这才又心惊胆战的去告诉蒋如霜,“娘娘,二公主又惹祸了,皇上怕她去招惹大公主,所以吩咐了不让她进去,所以二公主爬上了墙,说只要大公主不跪下求她,她便不下来。” 蒋如霜的手攥紧了座椅的木把手,二女儿做事越来越无法无天,若是不下重手教训,恐怕这孩子是真的要无法无天了。 她推了推一旁的楚尧,“皇上,宫人来报,少羿今晚不舒服的开始哭闹,臣妾现在回宫去看看。” “朕陪你一起回去。”楚尧反握住她的手。 蒋如霜面上一僵,但也还是没露出什么别的表情,“皇上今晚兴致高,明日又刚好休沐,皇上与二位尚书再饮几杯,臣妾先回去就是。” 以皇上今晚喝了酒的脾气,栩栩犯这样大的错,不被打死也要没半条命了。 “那臣妾先回去了,皇上今晚若是醉的厉害,就先留宿太师府吧,也方便些。” 蒋如霜刚起身要走,楚尧却又孩子气的握了她的手,“南月,朕没醉,朕怎么会醉呢!” “皇上,少羿还在等臣妾,臣妾便先回去了。”蒋如霜不敢多言,生怕露馅。 回宫后,她便先去了二女儿的雨花榭,亥时已过,果然,折腾了一晚上的二女儿还没有睡,受了伤也还在继续瞎折腾。 蒋如霜一去,她便开始哭闹自己的委屈,“母后,大姐在屋里藏男人,女儿是去捉女干的,大姐却让人把梯子给搬了,那女干夫还把女儿从墙头上拉下去,想杀死女儿杀人灭口。” 蒋如霜止不住的愤怒,也不管楚羲和到底是哪里受伤了,拎着她的耳朵把她拎出寝殿去,踢了下她的膝盖,“楚羲和,你给本宫跪下。” 楚羲和有些呆的愣愣看着母后,不明所以。 明明,明明就是她受了委屈啊! 蒋如霜冲着侍女嚷,“去把鸡毛掸子拿来,本宫看二公主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分不清长幼尊卑,是不是再过几年,你也得让父皇母后下跪求你啊!” 楚羲和咬唇,这事,她显然有些不战力。 但不影响楚羲和把大姐跟人偷香的事情抖搂出来啊。 她揪了揪母后的衣袖,“娘亲,您听我说嘛!我本意是去抓人的,用这一招,不过是为了把大姐房间里的男人给逼出来!大姐最后不是也没给我下跪吗?” 蒋如霜听着二女儿满嘴的歪理,气不打一处来,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并未疏于对二女儿的管教,怎么就把人管的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个好歹。 蒋如霜一巴掌摔在了楚羲和的脸上。 “楚羲和,本宫让你跪下,你若不跪,也就不用认我这个母后了!” “母后~”楚羲和还想撒娇。 “跪下!”蒋如霜这次是真的恼了,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 刚好婢女拿着鸡毛掸子过来,蒋如霜握着鸡毛的那一头,用带木棍的那一头,啪的一声甩在了楚羲和的后背上。 “父皇母后一次次的纵容你,你真的是胆子大了,平常爹娘谁都不舍得动你姐姐一根手指头,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姐姐脾气好是为了给你欺负的吗?你这么横,你有本事去你父皇跟前横,你让你父皇下跪求你试试?” 姑娘大了,不教育不行。 偏偏蒋如霜的一木条抽下来,小丫头除了身子抖了一下,没有任何回应,还继续昂着头,一点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她跟蒋如霜叫着板。 “她就是不配住在宫里,她五岁的时候就敢拿刀捅父皇,谁知道她哪天不会杀了我,父皇和母后怕不是瞎了眼,养这么一个白眼狼,栩栩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给爹爹报仇罢了。” “楚羲和!这些混账话到底都是谁教给你的!” 蒋如霜用木条敲了敲楚羲和的脑袋,随后转身看着雨花榭的婢女,“一个个的是活够了还是想被诛连九族,谁让你们跟公主胡说八道这些的?” 满院子的婢女立刻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明鉴,奴婢不敢!” “你们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这些话都是谁跟二公主说的,自己站出来,否则本宫挨个拷问你们!” 她气的几乎都要站不住。 整日都要跟二女儿生气,今日做事更加过分,居然敢让初初给这丫头下跪。 哪有长姐给妹妹下跪的。 胡闹也总该有个限度才行。 楚羲和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母后,明明她是帮爹爹报仇,母后却气成这样。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委屈的滑下来,“我有时候都怀疑,楚菱安是你亲生的,我才是捡来的,她捅了爹爹你们都不管,我稍微一欺负她你就不愿意,你这么喜欢她讨厌我,我出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掐死我!” “你混蛋楚羲和!”蒋如霜这一下挥过来,鸡毛掸子都已经从中间断成了两半,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劲。 “你大姐有错母后会去教,容不得你这个做妹妹的指三道四,你若是想挨揍你就只说,母后尽管去请你父皇,你父皇能不能打死你你也得掂量清楚!” 楚羲和跪在地上,突然站起来,用力的推了一把蒋如霜的腹部,“你就是喜欢楚菱安不喜欢我,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你走,我不要你这个母后了!” 蒋如霜被推的一个踉跄,楚羲和忍着浑身的疼痛往外跑,婢女没有指令也不敢去追。 蒋如霜被这一下推的捂住腹部,轻微的有些抽搐。 翠竹立刻过来扶住她,“娘娘,娘娘您没事吧,公主也真是的,下手没个轻重,奴婢扶您进去休息休息。” “快去追她,别让她再胡来,否则皇上回来还得再收拾她一遍。” 蒋如霜的心都要操碎了。 “本宫若不罚的狠些,皇上回来肯定又得打她,皇上下手没个轻重,与其等皇上来,不如本宫先罚了她。” 蒋如霜叹了口气。 “本宫去看看初初,她心细,受了委屈也不说,乖的让人心疼。” 大的太乖了,不懂得反抗,只任凭着小的来胡闹。 小的又太顽皮,见大的不知道反抗便愈发变本加厉。 两个人如果有一个懂点事,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娘娘,您休息吧,这么晚了,估计大公主也早就睡了。” “初初睡不睡不重要,是本宫的女儿闯了祸,本宫得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栩栩是不肯道歉的。 女儿闯下的祸,只能让她这个母亲来担着。 蒋如霜才往外走了两步,突然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让翠竹有些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让娘娘歪倒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快,快去请太医,皇后娘娘晕过去了!” 这日,宫里注定是个不眠夜。 楚菱安醒来后,听说了晚上后来的这一档子事,母后晕在了雨花榭,此时人还在雨花榭躺着没醒。 她自然下意识的想去看。 但,母后晕在了雨花榭,是楚羲和的寝宫。 她不是很想再去招惹楚羲和了。 “青樱,你派人去给母后送些东西,说我今日腿疾犯了,暂时是不能去给母后请安了。” “公主,咱们要不还是去看看吧,今日皇上回来,这事若是不解决,二公主来日还是得找您闹,倒不如您找皇上压压她,让她再不敢了。” 青柠的意思明显,皇帝和皇后还是向着他们大公主的,倒不如他们公主就让皇后和皇上压制一下二公主,总能让她消停几天。 “青柠,你说楚羲和说的对不对,我若是嫁出去了,父皇和母后的宠爱便都是她一个人的了,或者,我搬出去,让她见不到我,眼不见心不烦。” 接连几日的折腾,楚菱安心力交瘁。 “总想起我才到晟王府的那几个月,也有个小姑娘什么都跟我争,爹爹能送走她,是因为她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楚羲和比她做的过分多了,但她是楚羲和啊,我怎么能争的过栩栩。” 楚菱安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时候。 她想,楚羲和说的对,她搬出去住,便总不能有这么多的矛盾了吧。 “走吧,去勤政殿等父皇,我最近有些累了,想搬出去消停几天。” 青柠摇头,并不支持她家主子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公主,公主您三思啊!搬出去住是清净,但是宫外鱼龙混杂,您身子又不好。” “青柠,无妨,我只是有些想念以前的家,想回爹爹的旧邸晟王府小住一段时间,也不全是因为楚羲和,是我有些怀旧想家了。” 她若是没有拿刀捅过爹爹,现在便不会这么内疚,楚羲和若是敢闹,她便会毫不留情的去责备她,站在长姐的角度来教训她。 青柠到底还是拧不过主子,只能陪着主子去了勤政殿。 彼时,楚尧还未归。 他若是饮酒,必然放纵,但因蒋如霜讨厌酒味,家里又都是孩子,他才不常饮酒。 此次喝的大醉,是因为不在宫里,孩子们也不在身边。 他难得放肆一回,宫中却起了波澜。 有些人,生来便是宿敌,无谓因果。 楚菱安在勤政殿坐了许久,她想着,自己如何同爹爹开口,才能让爹爹无所顾忌的把她送出去。 她不喜欢所有人都在担心她的感觉。 也许,有些人生来便孤独。 …… 这一等,便是半日,直到未时楚尧才回来。 宫里出的事惊动不小,楚尧醒来知道后,怎么能不急着往宫里赶。 一大一小两个女儿,无疑是他与妻子最操心的事情。 楚尧刚回宫,便听勤政殿的小太监禀告,“皇上,大公主在里面,已经等了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能稳坐在这,必定不是小事。 楚尧进去,没让人通报,捧着一杯菊花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 她看到爹爹进来,隔着老远便闻见了酒味,把手里捧着的茶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楚尧摆了摆手,“坐着,别起来了,爹爹一身的酒味,熏人。” 楚菱安低着头,小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尧把面前御案上那沓没处理的奏折往旁边一放,殿内安静了一瞬,楚尧看着低着头的大女儿,“爹爹一回来便听说初初受委屈了,栩栩这次做事太没分寸,爹爹让栩栩给你道歉后,关她一个月的禁闭,让她再不敢胡来。” “爹爹,我没怪栩栩,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情。” 楚菱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把两只手都纠缠在一起,她慢慢开口,稍微难以启齿的一下,“爹爹,最近在宫里住的太闷了,想回爹爹的晟王府住一段时间,想去宫外散散心,我不住许久,过段时间就回来。” “初初,爹爹知道你委屈了,但出宫住这事,你让爹爹再想想,王府只留了管家和几个侍女,你贸然出宫,不太好。” “爹爹,”楚菱安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让我出去吧,我难受,我好累,或者爹爹把我嫁出去吧,谁家都行,我不挑。” “瞎说。”楚尧的食指轻轻扣着桌子,“初初,地上凉,你先起来,别跪着。” 楚菱安摇了摇头。 她再委屈也从来不轻易在爹爹面前哭。 因为曾几何时,爹爹嘱咐过她一句,不要轻易的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爹爹,我心理压力太大了,我看到爹爹便能想起自己做过的混账事,我忘不了,我怎么敢忘,我真想杀了自己来给爹爹报仇。” “你妹妹不懂事你也跟着学是不是?” “跪着,想清楚什么事情该忘什么事情该记得,想清楚了再说出宫的事情。” 说完了,楚尧便真的开始处理奏折,再不搭理这不懂事的大丫头。 —— 雨花榭。 “娘娘您可算醒了,皇上已经回来了,大公主也在皇上那,二公主折腾了一晚上已经睡着了。” 第127章 季暖 “初初在皇上那,皇上把人喊去的?” 翠竹摇头,“不是,是大公主自己去的,在勤政殿等皇上等了三个时辰。” “初初……罢了,下令关栩栩半个月的禁足,都给本宫看紧她,可不要让她再闯祸了,她再折腾,放心她父皇真的不要她了。” “二公主睡了,娘娘放心吧,雨花榭的宫人也不敢再出岔子了。” 放心,又真的如何能放心。 —— 一刻钟后,勤政殿。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范泽瑄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 这皇上正值壮年,都已经开始有白头发了。 “让皇后过来,带着栩栩一起过来。” “娘娘昨天晚上回来打了二公主,加上昨天晚上宋公子把二公主从墙头上扯了下来,二公主有些受伤,皇后娘娘来让人传话,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蒋如霜动手能打多疼!把人给朕叫来,用不着她装腔作势的打两下给朕看!” 他动了怒,直呼蒋如霜的大名。 “娘娘昨天晚上也是动了怒的,硬生生在二公主身上打断了根鸡毛掸子,娘娘也是心疼大公主的,皇上您明鉴。” “范泽瑄,皇后给你塞了多少银子?” 楚尧一眼便看出来了。 范泽瑄被问的一更,皇后娘娘,确实是派人给他塞银子了,所以他才不留余力的帮皇后说话。 “跟蒋如霜说,她闺女把大公主逼得要出宫,你让她拿出对策来,朕今日要听个结果。” “爹爹,我不出宫了。”跪在地上的楚菱安,总算是开口妥协。 可这妥协,却是很委屈。 “与母后无关,母后很心疼初初,初初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以后再也不提出宫的事情了。” 五岁的时候,她被爹爹从晟王府里送出去,什么话也不敢说,进了马车里才敢掉眼泪。 六岁的时候,爹爹登基,她是大公主。 是东隅最尊贵的公主。 可是却不快乐。 楚栩栩一开始会陪着她玩,追着她身后喊姐姐,要抱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一切都变了。 栩栩不喜欢她,栩栩不喜欢她,处处都要争夺攀比。 甚至对她做一些极端的事情。 她会告诉楚栩栩,“我是你的姐姐,你要尊重我,我也会好好保护你。” 楚栩栩告诉她,“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姐姐,你居然敢给我的父皇捅刀子,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多少年了,她忍气吞声,因为楚栩栩每次都能逼得她无话可说。 想躲都躲不掉。 楚菱安站起身后便是一个踉跄,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龙椅旁边,跪在楚尧的身边,“爹爹,别元母后,求求你了,初初真的知道错了,不该说的话再也不敢说了。” “你们姐妹俩的事情,你母后有责任,朕,也有责任,初初,是不是所有人都告诉过你,楚羲和是你亲妹妹,你妹妹有错,你便应该拿出长姐的责任来惩罚她,爹娘不会心疼她分毫,谁有错,谁挨罚,天经地义。” 两个孩子都闹得不开心,大人也实在心累。 蒋如霜乍一进来,看殿里这般情况,还有些懵的摸不清状况。 一殿的奴才都低着头,谁也不敢说什么。 她先过去扶了扶楚菱安,“怎么了这是,腿不好不能跪着,怎么还明知故犯呢?” “是,皇后这个词用的好,可不就是明知故犯。”他拧了拧楚菱安的小耳朵,“来,方才怎么说的,想去哪,跟你母后再说一遍。” “初初错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蒋如霜一抱她,楚菱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蒋如霜赶紧把人哄着起来坐到一边去,拿出帕子来给大闺女擦着眼泪,“怎么回事,初初慢慢说,可是被你妹妹给气哭了,母后罚她关禁闭了,她这半个月再不能来招惹初初了,初初不气了好不好?” “想出去住。”楚菱安咬着唇,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蒋如霜一下子僵住了,这事,她确实做不了主。 她抬头看向楚尧,“若是初初真想出去散散心,皇上多派些人手到旧邸便是,别说是小孩子了,就是臣妾整日在宫里闷着也要憋坏了。” “你问问她还说什么了,楚菱安你自己说,你一句不落的说,什么叫随便找个人把你嫁出去都行,你是随便找个人都能嫁吗?” 还有的话,楚尧没再提及。 有的话题,本就该尽量避免。 蒋如霜吃了一惊,“初初,娘亲给你保证栩栩再不敢了,她若是再敢胡来,娘亲把她送慎刑司去关起来,嫁人这事可不能随便说说,不管是赌气也好还是真的想离开宫里,都不能这么胡来。” “娘亲做主,你出去小住一段时间,散散心,楚栩栩的问题,娘亲定然好好管教她,再不敢让你受委屈了。” 楚菱安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爹爹。 她知道,这事爹爹不点头,娘亲说了不算。 “初初啊,朕真是拿你没办法,爹爹若不是看你腿上有伤,你妹妹该挨的揍你是一样都跑不了。” “爹爹,初初又没说不让您。”楚菱安小声的嘟囔。 楚尧听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这辈子没这么无奈过。 当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出去住便出去住吧,但不是说你出去就是自由了,朕若哪天知道你在宫外胡折腾,打是跑不了,多大的孩子也是孩子,她做错事就得挨罚。” 无论过程如何,楚菱安总算是得成所愿足以出宫。 许久不曾如此舒心,这一座小小的四方京城里,她觉得宫外的天气都要比宫内好更多。 青柠跟着她一同出来伺候。 她扶着楚菱安的手,“公主,听说这次皇后娘娘打二公主时打断了一根鸡毛掸子呢,加上她被宋公子从墙上扯下来,受的伤也不算轻呢,咱们总算是出口恶气了。” “青柠,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奴婢不能议论主子,更不能说主子坏话。” 青柠吃瘪,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楚菱安拍了拍她的手,“听话,管好嘴,对你有好处。” “奴婢就是看不惯她欺负公主,但公主不让奴婢说,奴婢就不说。” 她听主子的便是。 “青柠,多谢你陪我。” “公主这话说的,奴婢是您的奴婢,不陪您陪谁啊,奴婢可是要伺候公主一辈子的。” 楚菱安笑了笑。 一辈子太长,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但她这一辈子,始终都离快乐很远。 侍女们才把她的寝殿收拾出来,楚菱安想让青柠守着,她安心的睡上一觉,这才刚躺下,眼睛还没来得及闭,青柠便又来禀报,“公主,闻少爷来了,人正在正殿等公主,奴婢说公主要休息,他说他不急,可以等着。” “让他等着吧,我好累,我觉得我应付不了他了。” 闻佑卿每次说那些喜欢她的话,都会让她很难受。 闻老太师不喜欢她,闻佑卿的父亲也不喜欢她,老太师不喜欢儿孙辈的人与皇家人走的太近,只想明哲保身就好。 这也是爹爹一直未提这件事的原因。 一段不被人看好的感情,楚菱安也不想妥协,何况,她本身对佑卿哥哥就没什么特殊的感情。 只是说,佑卿哥哥很努力的哄她开心过,她很感谢佑卿哥哥。 除此之外,再无他想。 但平甫哥哥一而再再而三的表露心思,让她有些疲倦的无暇应对。 真是到哪里都不得安宁。 楚菱安虽然说困,但也没睡了一会儿,反反复复的睡不着,她便更衣去找闻佑卿。 “平甫哥哥,我才出宫,你便来看我了。” 她笑得妥帖,温婉大方不失分寸,但笑里一丝别的意思都没有。 闻佑卿的心里憋着事情,但又不好直接问,他先是寒暄,“初初妹妹出宫来住也方便许多,起码以后我找初初妹妹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流程了。” “平甫哥哥,我自己住很好的,你不用经常来陪我,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闻佑卿听出了她话里的拒绝之意,但还是笑着去小丫头身边想伸手摸她的脑袋,“初初,你是哥哥最喜欢的小丫头,哥哥不陪你陪谁呀?” “哥哥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想必闻尚书也给哥哥介绍过适龄的女子,哥哥应该多见见他们,早日成婚,也能收收心。” 闻佑卿面色一僵。 他用食指抬了抬楚菱安的下巴,“初初是真不懂哥哥的心思,还是在装不懂。” “我懂,但是我与平甫哥哥不合适,哥哥莫要强迫初初。” 这是楚菱安第一次正面回应这件事。 她可以懂,可以明白,但是接受不了。 闻佑卿撇了撇嘴,自嘲一笑。 “是因为昨日从你房间里出来的那个男子吗?初初可是对那个男子动心了?” “你如何知道?” “昨日事情闹得不小,我听说了,二公主在你那里闹时,你房间里出来了个男子,为了护着你,还伤了二公主,这样看来,他当真是心疼你,你属意于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哥哥不用揣摩,平甫哥哥永远都会是初初的哥哥,初初对自己的哥哥没有别的意思。” 永远都不会有。 “初初,” 闻佑卿就这般盯着她,眼里渐渐透露出了一抹狼性的征服欲,“如果哥哥说,此生非你不可呢?” “哥哥何必逼我,为什么你们一定都要逼我。” 楚菱安努力的笑了笑,来遮脸上的苦涩和眼里的泪痕。 她往后退了两步,“哥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初初从未倾心于你,今日不会,明日不会,此生更不会。” 这话未免太过于伤人。 但她再不摆正自己的态度,永远不能让人死心。 闻佑卿听到这句话,突然便恼了,他猛地将楚菱安搂进怀里,抬起楚菱安的小下巴,疯了一般的吻下去。 楚菱安吓傻了,胡乱的挣扎要推开他,闻佑卿咬着她的唇,禁锢着她的手,不允许她挣扎,也不允许她开口说那些伤人的话。 直到,他尝到了咸涩的泪水。 楚菱安笑着哭,哭着笑,“我的喜怒,在你们眼里从来都不重要,闻佑卿,你非得让我恨你?” “我真有那么低贱吗?让你们随意的侮辱我。” 楚菱安用手推开他,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什么解释都不重要了,这些人想要的,不过是她的臣服而已。 闻佑卿想跟上,楚菱安却一声低呵阻止了他,“你不要跟着我,你们再逼我我就去死,我死给你们看信不信!” 晟王府的屋脊上,有人躲在暗处冷冷看着这一切。 脸也越来越黑。 “去给闻佑卿找点绊子,本少主不喜欢他。” 憨成那样的一个小丫头,他都还没品尝过,闻佑卿是疯了,敢碰他的人。 “少主,谷里传来消息,季小姐最近总是找您,她问您什么时候能回去陪她。” “让暖暖乖,我这次会带解药回去,救她。” 季暖暖,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他怎么忍心让小姑娘香消玉殒。 “少主要想好,若是要救季小姐,可能会把大公主的命给搭进去。” 李树提醒了一句,只是不想让少主后悔。 “她那样没人疼没人爱的,死了又能如何。” 这是宋玄卿给出的回应。 死了又能如何。 李树叹了口气。 罢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让少主自己掂量吧。 只是,这东隅的大公主,可真是可怜的让人很容易动恻隐之心。 只是李树也明白,少主这样冷漠的人,恻隐之心也不会轻易浮动,更何况,少主已经有了一个季小姐,旁人自然是很难入他的眼。 …… 隔日,雨花榭的二公主虽然还在禁足,但这并不影响楚尧来这教育女儿。 楚羲和也不知是不是被打怕了,见到父皇便开始闭上眼睛装睡,被发现之后,死活就是不下床。 爹爹打人疼,她不要挨打。 楚尧是不想动手的。 但,楚羲和做事过于不加思量,让人气的心肝都痒痒。 “你大姐,这辈子就是你大姐,只要父皇不死,你再敢胡来一次,栩栩,爹爹不喜欢胡闹的孩子。” 第128章 鹅梨暖香 楚栩栩点着头,她心里委屈,但是有些话,她敢在母后那里胡闹,却不敢得罪爹爹。 爹爹从小到大就是偏心大姐的。 楚尧于心不忍,许多重话都没说。 “你姐姐比你想象的要脆弱许多,栩栩,若她有一天忍不下去了,那时就什么都迟了,你要理解,你太小了,是非善恶不分,容易被人鼓动,许多事情你明白不了。” “可是姐姐,姐姐伤害过父皇,她伤害父皇,父皇还这么疼她,栩栩不喜欢她。” 是,小孩子听了这样的话,难免心里会不舒服,想着报复。 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 总会有个长大的过程。 他坐在床榻边,不动武,细心的来给女儿解释,“谁小时候没有犯过错呀,你姐姐那时候才五岁,什么都不懂,栩栩五岁时不也天天调皮打架,太学的太傅每天进宫来找父皇抱怨你不是?栩栩,你姐姐并不坏,你这些年再欺负她,你姐姐有怪过你吗?有动手打过你吗?她腿上有伤,被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推下来半年不能下地,也从未因此事记恨过你不是?” 他和妻子可谓是对二女儿软硬兼施。 但楚羲和还是抱着膝盖小声嘟囔,“我不喜欢姐姐,姐姐反正也不一定喜欢我,爹爹和娘亲也是偏心姐姐。” “你姐姐腿上有伤啊栩栩,爹爹和娘亲不是更偏心你姐姐,而是心疼她,栩栩,你母后为何急着回来教训你,因为她害怕爹爹回来先动手,爹爹下手没个轻重,她怕爹爹把你打坏了,若说偏心,你母后心里还是对你更疼爱些。” 家里的孩子多了,矛盾难免会有,一碗水要端平,很难。 蒋如霜尽量的做到一视同仁,但他能看出来,蒋如霜对栩栩更实在些,毕竟是亲生的,他能理解。 可初初心思敏感,又是大孩子了,什么事情都能看得出来,所以才愈发的小心翼翼,任何关系都谨慎的来维持。 她内心从来没有任何的安全感,整天处于担惊受怕当中。 “栩栩,明日出宫去给你大姐道个歉,别再招惹你姐姐了,你说她坏,什么都抢了你的,但她那里有的,你这里何时没有过,甚至是更好,爹娘也从未因为你姐姐而疏于对你的关心。” 楚尧在孩子们面前,一向都是严父。 今日难得温婉的说这么多话。 楚栩栩也不敢不听。 父皇都这么温柔的跟她说了,她若是再不听,恐怕就不是挨打那么简单了。 “爹爹,娘亲打我打的可疼。” 楚栩栩撅着小嘴卖可怜,她都快要被娘亲打死了,爹爹一句关心她的话都不说,就说让她不要再欺负姐姐。 虽说爹爹也没有说错,可是听起来,就是好难受啊。 “栩栩若是不犯错误,你娘亲怎么会打你,何况你娘亲若是不动手,爹爹只会打的更疼。” 他这样跟小孩子直白的讲,也不管楚栩栩听了会不会难受。 “罢了,你大姐出宫待些日子,你便先不必过去道歉了,你们俩都分开好好静静。” “大姐出宫了?你们怎么又让大姐出宫了!”楚羲和气焰嚣张的说完这一句,再看爹爹不太平和的眼神,瞬间又蔫了下来。 但明显还是有一点不满。 凭什么大姐就可以随意出宫! 父皇就这么瞪着她,她不敢说。 “你大姐是让你逼出宫的,你若是出了宫没人盯着,这一天就不知道让你捅出多少篓子,你再敢不听话你试试!” 楚羲和抿唇不语。 父皇好凶。 母后应该强势起来,管管爹爹! “好好躺着,宋玄卿敢伤你爹爹自然不会放任不管,但你记着,再敢招惹你姐姐一次,结果绝对不会像这次这么简单。” “我知道了。”楚羲和说的委委屈屈的不情愿,却又不敢反抗,像只被压迫了的小狼崽子。 楚尧才出雨花榭,便看到了在门口守了许久的蒋如霜。 他恨铁不成钢啊,气的牙痒痒,“慈母多败儿。” “臣妾这不是也没进去,没阻止皇上管教女儿嘛!”她说的有些心虚。 楚尧哼了一声。 拉着她的手,用力捏了捏,领着她往回走,“这是朕没动手,朕若动了手,你还能在这站着?” 蒋如霜吃瘪。 被戳穿了。 “今日宋公子给少羿用了第一副药,少羿服药后便一直在睡着,宋公子刚刚出宫去给初初针腿了,臣妾看,宋公子对初初很是上心,看起来他对初初有点意思呢!” “药草谷,太远了。”楚尧轻叹。 “他这才来几日,再观摩观摩,若是初初同意,朕自然没意见,初初没表态之前,你先不要乱点鸳鸯谱。” 楚尧能察觉出来,蒋如霜最近想把初初嫁出去的心思很强烈。 也不知那日大姑娘胡言乱语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 “闻家就在京城,臣妾觉得平甫也很好啊,两个孩子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蒋如霜才说了一半,抬头看到楚尧凌厉的眼神,她瞬间也闭嘴不再言语。 皇上确实有些偏心初初,她有时也会有些意见。 明明,栩栩才是亲生的。 “皇上不喜臣妾说,臣妾便不说了,以后皇上自己做主便是,臣妾会管教好栩栩,不让她再来招惹初初。” 蒋如霜有些不高兴。 “南月。”楚尧捏了捏她的手心,一下一下的用指腹点着,“初初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朕只是有些不放心,舅父过于守旧,他不喜欢儿孙与皇族有姻亲,若是强塞初初进闻府,未必是美好的姻缘。” “皇上自己做主吧,臣妾还有少羿要照顾,确实无暇分心。”蒋如霜有些赌气。 “在怪朕?” “臣妾不敢。” 楚尧一下环住人的腰身,将人打横抱起来。 “朕知道,你也心疼她,但现在让她嫁人,确实不是个好的时机,你体谅体谅朕。” 他抱着人往勤政殿那边走。 蒋南月一下红了脸,脑袋埋在楚尧的怀里,“皇上快把臣妾放下来,这么多宫人看着呢!” “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嗯?” “臣妾是有原则的,皇上不能这样解决问题。” “嗯,”他点头,“朕回去再看南月的原则。” 每次涉及原则问题,蒋如霜都要被他胡来磨的没脾气。 …… 宫外,暮秋,偶尔伴着冷风。 楚菱安在宫外,要比宫里舒心许多,一个人住,没有那么多的小心翼翼。 宋玄卿拎着医药箱进来,也不派人通报,俨然就像进自己家一样。 青柠几乎只在他前一步迈进楚菱安的寝殿。 她气喘吁吁的,“公主,宋公子来了,来给您的腿扎针,公主先起身吧。” 宋玄卿后脚便踏进来。 楚菱安躺在床上,醒了也不起,磨磨蹭蹭的赖床,乍一听青柠的话,整个人险些从床上弹起来,但看到宋玄卿后,又赶紧躺好拿被子捂住自己。 “谁让你进我闺房的,我还没起身,你快出去!” 怎么会有人这么冒失不可理喻! 宋玄卿呵呵一笑,半打趣的闹她,“哪里会有人这么晚还不起床,再说你婢女不是通报过了吗?再说,医患面前无男女,本公子又不会偷窥你。” “宋玄卿,你讨不讨厌,你给本公主出去,你再这样胡来信不信本公主砍了你!” 她是真的生气。 怎么会有人如此不可理喻! 懂不懂的尊重女孩子的隐私! “青柠,把人弄出去,你下次若再敢犯这样的错误,你也不必跟着我了!” 青柠一脸委屈,她转头看向宋玄卿,“公子先出去吧,我们公主还未穿衣,确实不宜见人!” 这人,平常看着温润尔雅的,今日做事好生冒失,害的她跟着一起挨训。 “你们小姐是因为腿伤才影响长个子,若是养好腿,还能再长长,这么每天睡觉不锻炼可是不利于长个子,以后你要早叫她起床。” “公子说的容易,我们小姐的起床气可大,早上都要废好大劲才能将人叫醒。”青柠哼了一声赶紧跑回寝殿去,伺候楚菱安更衣。 她才进去,楚菱安便犯起床气的训她,“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还要犯这样的错误,以后若是再敢放男子进来,你也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让内务府再重新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皇后亲自从内务府挑的两个婢女,青柠和青樱,青柠去伺候大公主,青樱去伺候二公主,两个婢女都是手脚凌厉的。 青柠挨训的时候真不多。 像今天这么严重的是第一次。 青柠一边给她系着衣裳裙带一边道歉,“公主别生气,是奴婢的错,宋公子走的太快了,奴婢得小跑着才能追上她,都是奴婢的错,公主别生气,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要再有下次,下次他再来,直接把人堵在府门外就是了,什么时候本公主同意了再让她进来!” “公主别生气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再不敢犯了。” 青柠暗暗怨恨宋玄卿,怎么能这样不懂规矩,私闯公主闺房寝殿也就算了,还得连累着她一起挨骂,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楚菱安穿好衣裳后,又坐在屋子里喝茶,好生的磨蹭了一阵。 让这人不懂礼数,既然敢私闯,那就好好的等着吧。 宋玄卿的身子也一向不好,吹了一会儿冷风,便咳了几声。 楚菱安听到他的声音,气的把茶杯啪的一声摁在桌子上。 “烦死人啦!青柠,我要讨厌死你了!” 青柠抿唇,自然是不敢言语。 楚菱安去把门推开,怒生生的看着宋玄卿,“你知道错了没有,女孩子的寝殿,你是不能随便进的!” “初初心真狠,让哥哥在这门外吹冷风,可是把哥哥的心都要吹寒了。” 这话若是闻佑卿说,楚菱安会明摆着拒绝。 但从宋玄卿嘴里说出来总有一丝调戏小姑娘的意思。 楚菱安砰的一声把门又重新关上,“你话这么多,就好好在门外呆着吧,什么时候没话了再进来!” 楚菱安凶巴巴的。 她除了敢凶青柠,也就只敢凶宋玄卿了。 等她才入座,青柠一杯茶还没给她倒满,宋玄卿便自己推门进来了。 被风吹了一刻钟,宋玄卿的面色有些不好,整个人也带着一股病气。 楚菱安有一丝丝的愧疚。 她冲着宋玄卿问道:“你若是不舒服,大可以不来,大早晨的非要来惹我,你若是吹病了,可跟我没关系。” “是,跟你没关系。”他这语气,说的楚菱安有多狠心无情一般。 “青柠先出去,我给你家公主扎针,有人在会影响我扎针。” 青柠犹豫的看了一眼楚菱安,楚菱安歪着脑袋不搭理,青柠小声道:“那公主,奴婢先出去了。” 等青柠关好门,宋玄卿将手里的医药箱放到桌子上,跟小丫头说,“给哥哥倒杯茶来,哥哥暖暖手再给你下针,否则怕冰着你的腿。” 楚菱安哼了一声,跟他翻白眼,“宋公子是没有长手吗?自己不会倒?” “小没良心的,给哥哥倒杯水这么难?哥哥起个大早专程来看你,你就是这么欺负哥哥的?” 楚菱安疑惑。 她不可思议。 “我欺负你?我哪里欺负你了,你说出去试试他们信不信,你一个大男人我能欺负的了你吗?” 她气的小胸脯上下浮动。 宋玄卿给自己倒了杯茶,握在手里暖着,坐在她对面的位子上,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小初初,你除了敢凶婢女,也就是敢凶我了,是不是哥哥脾气太好了,让你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明明就是你的错,私闯女孩子的的闺房,也就是我脾气好,只让你吹了吹冷风,若是栩栩,早就斩了你了!” 楚菱安凶巴巴的,却没有气场,像个奶娃娃。 “乖乖去床上躺着,这裤子穿了也还是要脱的,何故多此一举。” 宋玄卿捂唇咳了两声。 随后有些警惕的问楚菱安,“你屋子里熏的是什么香?” “鹅梨暖香,安神用的,味道这么淡你都问的道,学医的鼻子都这么灵吗?” 第129章 鹅梨暖香 第129章鹅梨暖香 宋玄卿面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小丫头,哥哥对梨花过敏,你快去把那香炉拿出去。” 说罢,他又掩唇咳了一声。 楚菱安看她的面色愈发煞白,自己也吓了一跳,去把窗子一扇一扇的都打开,然后慌乱的徒手去端那小香炉。 香炉的外层的铁被烤的极热,楚菱安下手匆忙,手心被烫的通红,她按耐住自己没有扔掉香炉,随后唤了守在外面的婢女:“青柠,你进来,把我寝殿的香炉拿出去!” 青柠推门进来,见自家主子这么着急,什么也不敢问,赶紧用湿布抱着把香炉抱了出去。 楚菱安把一双手背在身后。 她并不知晓宋玄卿会梨花过敏。 她有些紧张不安的看着宋玄卿,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需要用药吗?你写张药方,我让青柠去给你抓药。” “医药箱最底下那一层有个小瓶,你给我倒一颗药丸出来。” 楚菱安的手心疼肿的没有什么直觉,麻麻的,她照着宋玄卿说的去做,倒了一颗药丸出来,放在手心里递给他,又把桌上放着的茶碗往他做的位置推了推。 不知是不是她的掌心太热了,宋玄卿的指尖碰到她手心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手心太热了,她感觉宋玄卿的手指很凉,像是没有温度的石块一样。 “你要不要去我床上躺着休息一下,扎针不急的,你严不严重,要不要让青柠帮你找个大夫来一下。” “傻丫头。”宋玄卿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哥哥自己就是大夫,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你去我床上躺一下,等你休息好了再起来。” 楚菱安是真的怕极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连累任何人,有了小时候那些不美好的经历,任何人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受伤,都会让她担惊受怕不能自已。 “扶哥哥一下。”有小姑娘的床不躺,他矜持什么。 楚菱安用手臂去扶他,手心都要疼的要掉眼泪了,但眼下这种情况,她不敢说,怕添乱。 宋玄卿躺在她的床上,楚菱安站在一旁看着,略有些紧张的尴尬,“你真的没事了吗?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哥哥没事,你快坐旁边,哥哥被你嘟囔的眼里都要冒小星星了。” 楚菱安立刻乖乖的坐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小手攥起来有合上,努力压制着手心的疼痛。 “我不知道你对梨香过敏,对不起,以后我会谨慎一点。” “初初,”宋玄卿闭着的眸子又张开,他沉重的吸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小心翼翼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他道:“你不必对我这般小心翼翼,做自己就好,何必非要把自己逼的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啊……”楚菱安微微低着头,“哥哥好好休息吧,我,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每天想没有情绪一般的活着,小心翼翼已经成了生活的一种常态。 宋玄卿抓了她的手心,“乖乖在哥哥身边坐着,哥哥都要难受晕过去了,你乖啊。” 他对梨花花粉过敏,幼时是致命性的,成人后抗敏性才有些好转,虽然不致命,但还是会难受,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才抓了小姑娘的手,还没用力捏,便听小姑娘难受的“嘶”的一声,迅速把自己的手收回去。 “怎么了?” 宋玄卿一下子警惕起来。 楚菱安把小手背在身后,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退,“手心有点难受,哥哥先休息吧,我饿了,我要去用早膳,我先走了。” “初初!” 宋玄卿喊她,但人还是跑了出去。 单薄的背影,瘦的厉害,让她有一瞬间的不忍。 一瞬间,仅此而已。 楚菱安跑着出去找青柠,青柠就在门外守着,见到她,有些惊讶,“公主不是在扎针吗?怎么出来了?” “去偏殿,我需要凉水,青柠,帮我找盆凉水来。” “公主怎么了,这大冷天的,洗漱也不能用冷水啊。” 楚菱安无力解释,摊开自己的两只小手,手心通红通红的,食指指腹的位置还起了水泡,看着便让人触目惊心的。 “哎呀!公主怎么弄的!”青柠也不敢再问了,忙不迭的去找凉水。 楚菱安歪在偏殿的凤榻上,小手瘫在膝盖上,这会子才真真体会到火辣辣的疼,她的脚趾头都蜷缩着。 青柠将凉水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楚菱安立刻把手伸进去,冰凉的水总算能镇住一丝丝火热的疼。 “公主,宋公子不是在吗,奴婢让她来给您处理一下吧,那些水泡得把里面的脓挑出来才行。” “等等再说,他对梨香过敏,现在难受不舒服,别打扰他了,让他休息吧。” 楚菱安整个人有些蔫。 安稳平淡的生活,对她来说,为何这样难。 她咬着唇。 一滴眼泪啪的砸进了水盆里。 “今日的事情不要传到宫里,这点点小事,我不想让爹爹知道。” “公主,奴婢去找点药吧,公主的指尖一向敏感,这得疼成什么样啊。”青柠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主子,真让人心疼。 她也想让主子跟二公主那样无忧无虑的,就算闯下滔天大祸也不记在心里,挨打什么的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青柠,下个月初七是母后的生辰,你去准备些银子,咱们下午出去逛逛,找些新鲜物件给母后过生辰,”她看着自己的手,“眼下这情况,自己做是不可能了,但总得拿出件像样的东西,感觉母后什么都不缺,得花心思好好想想才行。” 她惆怅。 栩栩每年都能把父皇母后的生日给忘掉,有事,真的好羡慕栩栩。 一刻钟后,楚菱安把手从盆里拿出来,她盯着指腹上那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泡,感觉有些好笑,不经意的扯唇了一下,她怎么每天不是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楚菱安拿帕子把手心的水渍擦干。 疼过那一阵后,也就不是很疼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伤。 青柠药没找回来,人过来支支吾吾的说:“宋公子刚才出门碰见奴婢了,让奴婢把小姐带过去处理伤口,小姐快去吧,免得您手心真发言,您别不在意,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奴婢跑不了又得挨骂。” 青柠小声的嘟囔。 她也不确定小姐早上的气消了没。 楚菱安站起身来,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小声的抱怨,“谁知道他对梨花过敏的啊,大早晨的来给我找事情做,青柠,我才是最委屈的好不好。” 青柠点头如捣蒜,表示同意主子的话。 “下次奴婢肯定不会放宋公子进来了!他今天说是奉皇上之命来的,奴婢这才没拦住,公主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人总归是在咱们这出事的,算了,我过去看看吧,早点打发走他,愁死啦愁死啦,等她走了我就把府门从里面锁起来。” 青柠突然觉得他们主子突然有一点的可爱。 有一点像二公主不胡闹的时候,那股活泼劲。 她进宫很晚,皇后也是挑了新人来伺候两位公主,但之前发生的事情,进宫之后人多嘴杂,她多多少少有所耳闻,有一瞬间是觉得,大公主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是自作自受,但时间长了,总觉得大公主的脾气秉性,总不至于做出那样的事情。 大公主不爱说话,无论被二公主怎么欺负,也从来不会跟长辈抱怨。 刚才那几句话,有小脾气的公主,才让她看到了一丝丝生机。 青柠突然想让公主一直留在宫外了,公主留在宫外便可以一直无拘无束的! 她扶着楚菱安出去,有些兴奋的道:“奴婢以后多陪小姐出去走走嘛!奴婢感觉小姐在宫外心情都好多了!” “我小时候刚进这座府邸的时候,是真的很开心,那时候,爹爹真的真的很宠我,还有皇祖母啊,皇祖母没有孙女,我来了便是她最疼爱的孙女了。” 她回想起那段时间,脸上都不自觉的带着笑。 是真的真的很幸福啊。 …… 楚菱安推门进去,宋玄卿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坐在桌子旁边摆弄着她的医药箱。 见小丫头终于是回来了,他瞪了人一眼,“快过来坐着,哥哥要被你愁死了,受伤带着伤,你乱跑什么。” 他用手撑着脑袋,显然还是有些不舒服。 楚菱安问:“你好点没有,你不如先休息下吧,你这个状态,我也是不放心被你扎针的。” 万一神志不清的扎错地方,受罪的可是她。 宋玄卿啧了一声,斜眉瞪她,“小没良心的,过来哥哥给你看看手上的伤,受了伤你乱跑什么,哥哥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 “你不是不舒服吗?我怕吵到你才出去的,你凶我干嘛!” “我哪时候凶你了?”宋玄卿懵,他说话的语气里哪里像凶人的了。 楚菱安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词……直男癌。 这样的直男癌,可怎么找对象啊! “你还对什么东西过敏不了?以后你来的时候派人说一声,我好把你过敏的东西都处理掉,像今日如果出点什么事,可不是责任全在我了。” 宋玄卿摇摇头,看这丫头的样子。 他微微直起身子,抓住小丫头的手腕,把人抓到面前来,打量着她手上的伤,他问道:“抱香炉的时候烫的?” 楚菱安点头,有些小骄傲。 宋玄卿也不知道这丫头在傲娇什么,他训斥道:“怎么回事呀,小傻子都不会徒手去拿那滚烫的香炉,初初傻了?” 楚菱安对他翻了个白眼。 这人怎么这么能颠倒是非黑白,若不是他对梨花过敏,她会那么着急的去拿火炉吗? “哦,”随即,宋玄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初初这么着急,原来是心疼哥哥,那看来小初初也不是全然没良心的?” 楚菱安觉得这人定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否则也不会就这么三言两语便把她气的说不上话来。 她甩开宋玄卿的手,气呼呼的道:“你再跟我胡说八道,信不信我马上就把那鹅梨香重新点上的。” 她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怪不得你都二十七岁了还娶不上妻,有人愿意嫁给你才怪呢!” 二十七岁,她喊叔叔都没什么不妥的。 宋玄卿因为这一句有些微微的黑脸,小姑娘的胆子倒是挺大了。 他用力拉了一把小姑娘的手,把她拉倒身边来坐着,扒开她的小手心,“你爹爹不是三十多才娶妻,你爹爹四十多了你妹妹不才十岁,哥哥二十七岁不娶妻不是正常,再敢胡说八道哥哥就把你煮了吃了。” 他一下一下说话恶狠狠的,话音就落在楚菱安的耳边,把她吓的一抖一抖的,楚菱安回头,很凶很凶的瞪了一眼宋玄卿。 “你敢吃了我,我爹爹就砍了你,砍成八瓣的!” 宋玄卿轻笑了一下。 楚菱安越看那笑越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又皱着眉问,“你笑什么!” “笑你,像地主家的傻丫头,憨呼呼的怎么这么可爱呢!” 楚菱安感觉自己又被冒犯道,他这话,既像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在调戏。 “宋玄卿,你讨厌死了,你这样以后怎么找媳妇啊!你当心自己孤独终老!” “没事儿,哥哥孤独终老,最后跟你来个夕阳红。” “你不要脸,谁要跟你夕阳红!你知不知道孤独终老是什么意思!就是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媳妇!” 楚菱安第一次感觉自己要被气哭了,她都要被气死了,宋玄卿还面带微笑的继续取笑她! 直男癌就应该原地打死! 宋玄卿拨正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好了,哥哥不取笑你了,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这些水泡都得挑开才能好得快,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啊小东西。” 楚菱安总感觉这人会公报私仇。 她沉重的叹了口气,一副要慷慨就义的模样。 宋玄卿脸上的笑始终没断过,他瞅着小姑娘,从医药箱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来,“止疼的,很管用,吃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本章完) 第130章 出宫探望 第130章出宫探望 “上次给我吃的那颗?” 楚菱安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宋玄卿点点头,“吃了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那个药,吃了有些不舒服,集中不了注意力,还有些头疼。” 宋玄卿心虚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但,欺骗一个小姑娘,他还是绰绰有余。 “没法集中注意力才不会疼,不吃也行,但一会儿可不要嗷嗷喊疼。” 楚菱安到底还是吃了那粒药丸,吃了之后便浑浑噩噩的躺在凤榻上,眼睛半睁半眯着,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 宋玄卿很仔细的,一个一个的在挑开她手上的水泡。 就算他下手再重,小姑娘也是感觉不到任何痛处的。 但宋玄卿明白,小姑娘没有睡,意识还存在,只是浑身无力、注意力无法集中动不了而已。 宋玄卿还因梨香过敏的原因有些头晕,给小丫头上好手上的药后,用纱布包扎起来,他也没急着给小姑娘扎针,把倚靠在凤榻上的小人儿抱到床上去,他摸了摸楚菱安的眉头,把她额头上的碎发顺到两边去。 他轻喃:“初初,以后不要这么乖了好不好?” 楚菱安自然是回答不了他。 而他也不需要回答。 一个,用来救暖暖的器皿而已。 “别怪哥哥,哥哥会努力让你活下来的。” 保住她一条命,应该不难。 应该,不难。 宋玄卿把她的襦裙撩上去,开始落针,她腿上还有当年受伤留下的疤痕,疤痕伴随着她长大后,也愈发的明显。 她的腿细的厉害,却因为那些纵横交错的疤而有些骇人。 也便是师兄熟悉骨伤,才保住了她这两条腿,从疤痕程度便能看出,当年下令废掉她双腿的人,是冲着让她终身残废来的。 她何其不幸,又万分幸运。 宋玄卿扎完针后,接着便听到了青柠的敲门声,“宋公子,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 青柠推开门进来,见自家主子在床上躺着,腿上扎满着朕,她谨慎又疑惑的问道:“平常公主扎针都是极不配合的,今日怎么这么容易的便扎完了,公主可是不舒服?” “她睡着了。”宋玄卿语气冷冰冰的,眼神也凉,让青柠不敢再问。 按照公主的说法,每次扎针都会很疼,怎么今日会睡着了。 青柠仍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宋玄卿。 宋玄卿颇不喜欢这眼神,不悦的瞪了一眼青柠,“本公子还能吃了你家公主不成?只是一些安神的药丸而已,初次扎针给她吃的那颗,无毒,放心便可。” “那公主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早膳已经准备妥当了,等公主好了便可以去用膳了。” “傍晚,傍晚她便会醒过来,白天应该是不会醒过来的。” 这药药性甚猛,小姑娘那身子,耐药性极差,应该不会太早醒来。 “今日不要再进来吵她了,她的腿需要长期医治,身子也需要补,拿纸笔来,我给你写张药方,你去抓药回来,每天给她熬了。” 青柠轻轻叹了口气,“公子,我们公主不喝药的,除非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盯着,否则别人说什么公主也不喝药。” “她不喝药,我自有法子,去熬便是。” 宋玄卿提笔开始写药方,写到一处位置时,他顿了顿,到底要不要加这味药材。 手已经写出了这药材的第一个字,但犹豫了瞬间后,他将这字又重新批掉。 要循序渐进才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青柠为人谨慎,接过药方后,问了一句宋玄卿,“公子,这药方治的是什么病,皇上有旨,公主日常的起居住行都要每日禀报,奴婢得报的清楚才行。” “她宫寒体虚,此药方暖宫之用,方便她日后生育,你如此跟皇上禀告便是。” “那奴婢先去抓药,麻烦公子守着公主些,若是公主提前醒了,您跟公主一起用膳房用膳。” “知晓了,你去吧。” 午时,宋玄卿出门,深深的叹了口气。 陈益貌似是风尘仆仆而来。 正撞上从楚菱安寝殿出来的宋玄卿。 陈益正在气头上,“你下山做什么来的,荼莲芝送到了你便赶紧回去,玄卿,趁着还没酿成大祸赶紧走,这大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你若真伤了她,会连累整个药草谷,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过失,让整个谷里遭殃,让你父亲受牵连。” 宋玄卿带着那放浪不羁的眼神,也丝毫未曾意识到师兄话里的严重性,“师兄想多了,我又不会吃了她。” “玄卿!谷里那个跟楚菱安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从何而来师兄暂且不问,她身上所患何病师兄也不管,但你若是想动皇室人的主意,师兄断然不会坐视不理,你知道楚尧是如何五个月拿下了皇位,他的手段狠辣,绝非你可以招惹的。” “师兄,你想多了。” 陈益气成什么样,宋玄卿也依旧是那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油盐不进,简直是要气死他。 “我会给你父亲书信,你这几日赶紧回谷里去,宋玄卿,你不要闯了祸让所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你以为你谷里藏的那个女人是好东西,你亲妹妹玄榕每天在她身上受多少委屈你可知晓!” “师兄不许说暖暖。”宋玄卿很执拗。 陈益戳了戳他的脑袋,“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我不会让她死的,师兄,你大可放心。” 陈益见他如何都说不明白,简直是气的要死。 皇上和这公主都内心互相亏欠,若伤了楚菱安,势必难以与东隅交代,难以与楚尧交代。 “若是你再不收手,师兄只能从谷里那个女人身上想办法,估计她,也命不久矣了吧。” 宋玄卿怒视着陈益。 “师兄,我给楚菱安用过两次魅药了,她戒不掉了,必须长久服用此药,师兄,她离不开我了。” “混账!” 陈益一向温雅,什么事都激不起情绪来,何曾如此愤怒过。 他是要被气疯了。 这小子,是在那药草谷所有师兄弟的命在赌。 谷里那个名字,明显便不是善类,这小子怕不是失心疯了,才会被迷住。 “你仔细想想吧,楚菱安再不济,也比你藏的那个女人好得多,玄卿,有些事情,可没有回头路。” 这日,聊的并不愉快。 楚菱安在傍晚时醒来,整个人被吓着了,猛地坐起来,惊恐万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还因梦中的事情而久久不能平复,喘着粗气。 “公主醒了,公主睡了一天了,可算是醒了,饿了没有,要不奴婢让侍女把膳送到公主寝殿来吧。” “青柠,我怕。”楚菱安一把抱住自己的侍女,难受至极,紧紧的抱着青柠的脖子才能感觉到一丝安慰。 “那年盛夏,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那般的事情,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青柠,你信吗,我本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青柠用手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公主睡懵了,您做噩梦了,醒了便没事了。” “皇上方才派人传旨,皇后娘娘明天会出宫看公主的,有娘娘来陪公主,公主便不会再害怕了。” “母后明天会出宫看我啊……”楚菱安也不知是喜是忧,“那明天我要早一点起身的,免得母后来了我还在睡觉。” “公主,宋公子走的时候给您留了一副药方,给您调养身子的,宋公子说您宫寒体虚,若是不补身子会影响生育的,药在小厨房温着呢,。”青柠稍微心虚了一下,她家公主不爱喝药,稍微听见药这个字都要难受半天。 果然,楚菱安听到这话后,松开抱着她脖子的手,微微皱了皱眉。 “爹爹不是说我日常起居都要给他汇报嘛!这张药方拿进宫看过没有,万一他给本公主下毒怎么办,本公主不喝。” “额……”青柠有一瞬间的语塞。 罢了罢了,等明天皇后娘娘来了,她再把药端过来,公主肯定不能拒绝。 楚菱安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青柠,传膳吧,我好饿啊。” 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她感觉碰见宋玄卿后自己都快要被他给控制住了,一睡就是这么一整天。 “公主一天不吃东西肯定饿了,奴婢这就去给公主传膳,这才傍晚,公主吃了饭穿厚衣裳起来走走吧,多锻炼一下。” 已经有将近半月没有下雨,刮风倒是无所谓,只要不下雨,楚菱安的腿疾便基本不会发作。 她点了点头。 躺了一天,人都要躺的难受了。 青柠陪着她出去散步,王府的下人接到消息,把院子里的灯烛都点上,院子里明晃晃的,仿佛能冲淡秋日里的冷风。 楚菱安看着那一盆盆将要盛开的菊花,微微咧唇笑了笑,“母后最喜欢菊花,皇祖母最爱玉兰花,爹爹最喜欢母后,栩栩从小就不喜欢花,我也是。” 觉得花都很鲜艳,都很喜欢,但如果说喜欢哪个,有哪个都不喜欢。 青柠扶着她的胳膊,侧眸看了看她,“公主笑起来的时候明明就很好看嘛!公主就要多笑笑,笑起来才可爱的!” 青柠很喜欢自家主子笑起来的模样,有些生机,总不至于那么死板。 “你呀,总爱打趣我,我也想经常笑笑啊,但总是没什么能让我开心的。” “明天皇后娘娘出来看您,您跟娘娘一起出去逛逛嘛,有皇后娘娘跟着,二公主这次肯定不敢动什么手脚啊,公主这次大可以放心玩了。” “总觉得出去不安全,不想再出门了,明天府里多摆几盆菊花,母后喜欢菊花,在府里赏菊算了。” 楚菱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叹完呢,青柠便晃了晃她的胳膊,“公主别总这么唉声叹气的,公主您多笑笑嘛!” “谁家没事一直笑啊,傻子才一直笑的,你家公主又不是傻子,一直笑干嘛呀!” “那公主也不要一直不笑嘛!您每天都不像高兴的样子,您都不知道,皇后娘娘每次把奴婢叫去回话的时候,奴婢次次都要挨训,皇后娘娘让奴婢想办法让公主开心,奴婢都想了十年的办法了,公主瞅瞅,奴婢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你还没我大,哪来的白头发,净胡说八道!再胡说当心我打你!” “奴婢的白头发都是让公主愁出来的!公主明天可一定多笑笑,不然奴婢可又得挨训了!” “臭丫头,少贫嘴了!” 明日母后来,她自然会尽量开心啊。 只是不知道,母后会来说什么。 也不知是白天睡多了,还是因为明天皇后会来,楚菱安的内心有些紧张小兴奋,她一晚上几乎都零零星星的没有睡着。 次日一早便爬起来洗漱,用好了膳,甚至怕青柠会搞事情,她还主动跟青柠要了宋玄卿留下的要来喝。 她感觉不会出什么纰漏了,不会让母后有抱怨她不听话的地方。 青柠看着有些好笑,“公主怎么这么怕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又不是老虎,又不能吃了公主!” “我哪里有怕母后,不想让母后担心而已,我警告你啊青柠,不该说的话你别说,要是说了什么我不愿意听的,等母后走了我就打你!” “啧啧啧,公主怎么这么凶啊,皇上是威震天下的猛虎,公主您就是小虎崽,只敢凶奴婢这只兔子。” “什么破形容啊,等明儿就把你送太学念书去,好好培养培养你,说不定我们家青柠还能考个秀才。” “哎呀公主又取笑奴婢,奴婢哪里能考秀才啊,奴婢充其量就是公主的小军师!” 主仆俩在寝殿里打闹着,楚菱安面上挂着难得的笑颜,偶尔青柠气到她了,她还要拿着鸡毛掸子追青柠。 这样宫外无忧无虑的生活,真的挺难得的。 皇后是趁早出来的,皇帝还没下朝,凤位鸾驾便已经出宫去了。 范泽瑄跟皇帝禀告了一声。 楚尧嘱咐道:“晚上让青柠进宫来回话,不要惊动皇后。” 这样大早的蒋南月便往宫外跑,可不就是存心不让他跟着。 蒋南月啊蒋南月,怎么年龄见长,性格却越来越按耐不住了。 (本章完) 第131章 嫁与平甫 第131章嫁与平甫 如楚尧所说,蒋南月近几年是越来越按耐不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思绪烦闷,性格也压抑不住的有些暴躁。 特别时隔十年之后,她满心欢喜的生下儿子,但这个孩子却不健康,若是出生在普通家庭里,恐怕连命都没了。 她怕。 若自己的孩子没了,就算楚尧心如磐石,她也要有国母之范,要给楚尧纳妃,来为皇家开枝散叶。 男人三妻四妾无不妥,他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更无不妥,但后宫十年只有她一人,蒋如霜也自私,她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 她的心里烦躁的很,有些事情,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 蒋如霜到晟王府时,不过才辰时。 楚菱安听到动静,自然是要出来接人的,她乖乖浅浅的行了个礼,“给母后请安。” 蒋如霜笑着,握了她的小手,领着她往屋里走。 “初初,怎么秋天,手心还会出汗呢?” 楚菱安有些拘束,“许是,见到母后开心,有些兴奋。” 她不确定母后会说什么,所以紧张。 蒋如霜的步调与她持平,那手帕擦了擦她手心的汗,她看到了小姑娘指尖上的几个挑开的水泡,皱眉惊讶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可是底下人伺候的不仔细,怎么还能让你的手伤成这样!” “初初自己不当心,着实不怪他们。”楚菱安轻轻摇了摇头,怪的话就怪宋玄卿吧,都怨他! 好在蒋如霜也并未往下追问,她又道:“初初出宫三天了,宫外虽自在,但守卫总不如宫里安全,母后和你父皇不放心,出来看看你。” “谢谢母后,初初这几日挺开心的,母后不必担心,等初初过几日便会回宫了。” “这府里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你父皇派人留下打点着,母后也是很喜欢这地方,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喜欢,也不能住在这里。” 楚菱安不语。 她任凭母后给她擦着手心的细汗,薄薄的凉风,让她仍是有些紧张。 等到了她的寝殿,蒋如霜果然开口便步入正题,“初初大了,十七岁,寻常家女子,许连孩子都有了,母后今日出宫,也是跟初初商议下你的婚事。” 楚菱安一怔。 但也仅仅是一怔,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你与平甫哥哥也是青梅竹马,前些日子你父皇去闻太师家中赴宴,也试探过闻老太师的意思,两家都有喜结连理的意思,不知初初意下如何。” “初初,不是很喜欢平甫哥哥,平甫哥哥在初初心里,只是哥哥而已。” 蒋如霜拍了拍她的手背,“初初年纪小,还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情爱是要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才能看出来的,再说初初也到年纪了,前朝的老臣也一直在催你父皇,初初不能一直让你父皇为难啊。” 楚菱安微微语塞,顿了顿。 “母后和父皇做主就好,初初听父皇母后的。” 好像,母后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她嫁出去了。 她再挣扎,反而显得自己很矫情。 楚菱安低着头,蒋如霜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妥协应允后,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女大不中留了,母后回去会与你父皇好好商议这件事,你是皇家大公主,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会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楚菱安点了点头。 母后的意思,大概就是父皇的意思吧。 父皇都说让她嫁人了,好像推辞,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父皇说了,先关你妹妹禁足的,等她什么时候认错了再放她出来,让她出宫跟你道歉,等初初嫁人后,她想招惹你也招惹不到了,她要是再敢在宫里胡闹啊,你父皇肯定饶不了她。” “母后,我从来没有怪过栩栩,真的。”她说的肯定。 这么多年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她总是有的,笑魇如花的抱着蒋如霜的胳膊,“母后放心,栩栩是妹妹,我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啊,只当是她胡闹好了。” “娘亲,初初很感谢你这么多年细心照顾我,是娘亲给了我很多安慰,也是娘亲说,会给我一个家,会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我很满足。” 蒋如霜眼里有泪在打转。 是啊,她答应了会给小丫头一个家,但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之后,总会偏心一点的。 初初被栩栩从假山上推下去那天,她看到了,侍女也看到了。 直到初初从假山上掉下去,捂着双腿喊疼,看着假山那边的她时,她下意识的想跑,想躲避。 后来初初便下意识的与她保持距离。 “母后对不起你。” 楚菱安摇了摇头。 她离开凳子,跪在蒋如霜面前,“母后给了我一个家,初初很满意,很满意,再无其他想法,若初初这十年里有哪里做的不到位,还请母后原谅。” 蒋如霜让孩子说的有些惭愧。 她对栩栩的放纵,给了大女儿太多的伤害,即便掩饰的再好,但初初是天生的性格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感觉的到。 蒋如霜摸了摸楚菱安的头,用手扶着她起来,“初初不要怪母后,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母后希望初初以后能幸福,佑卿会给你幸福。” “初初听父皇和母后的。” 无论结果如何。 …… 傍晚,青柠被唤进宫,皇上说了不许告诉公主,但她心虚,还是同公主说了一声。 楚菱安声音淡淡的,托着腮盯着窗外的落叶看了一天,“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你。” “公主先用膳吧,总不能这么一天不吃不喝的,奴婢早点回来伺候公主。” 她害怕。 公主明明不喜欢这婚事,却不拒绝,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人生恨。 等青柠走后,楚菱安的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心里如同百爪挠心一般,有好多小虫子在啃噬自己的骨肉,忽冷忽热的难受。 她从凳子上抽搐着掉到地上。 用手掐着腿上的肉,想用疼痛来掩盖住这股难受劲。 她不知道宋玄卿是什么时候来的,只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宋玄卿往她嘴里塞了一粒小药丸,内心便舒服了许多,有一股安慰感席卷了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很舒服的窝在宋玄卿的怀里。 “初初,你会乖乖的对不对?” “我会乖的,我一直都会乖。” “乖,初初,你累了,你该睡了。” 楚菱安像中了魔一样,就这么听他的话闭上了眼睛,很安静的睡了过去。 日落月升。 青柠被唤去勤政殿回话。 “朕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能有半句虚言,否则后果,你明白。” “奴婢知晓,奴婢一定如实回话。”青柠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殃及道。 “朕问你,皇后今日去找大公主,可是带着目的去的?皇后可有提什么要求,或说什么事情?” 青柠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娘娘今日去,主要就是说了大公主和闻公子的婚事,公主同意了,娘娘说会风风光光的让公主出嫁。” “楚菱安答应了?” “公主说她听皇上和娘娘的,算是答应了。” “混账,什么叫听朕的,朕何曾说过让她嫁到闻家。” 一个茶杯砸在青柠的脚边,青柠现在原处,看着茶水溅湿裙摆,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明明公主就不喜欢这桩婚事,皇后娘娘打着来商议的名义,可那意思,就是公主必须要嫁,若不嫁,那便是不懂事不听话。 “这事,你暂且回去与大公主说,不是朕的意思,有些话,朕得空会亲自出宫去与她讲清楚。” 蒋如霜这些年的一些做法,让她心寒。 …… 皇后也未曾将这事告知楚尧,一副完全自己做主了的样子,回宫后便让人去问了太师府那边对这桩婚事的态度,闻老太师和闻佑卿的父亲还没说什么,闻佑卿便点头答应,一百个愿意。 他要娶初初妹妹! 祖父不同意也没关系,他可以带着初初妹妹自立门户,只要皇上和皇后同意把初初妹妹嫁给她就可以。 最令楚尧头疼的事情,便是大女儿。 明明活在委屈里,却又不得不向所有人展示她的阳光明媚。 而他,处在妻子与女儿的中间,处处为难。 翌日下朝后,他便出宫了一趟。 小姑娘喜欢看书,他知晓,他去的时候,小丫头正坐在院子上的秋千上来回晃悠。 楚尧特地没有让人禀告,他想看看小姑娘在宫外做什么,是否真的开心,是否真的是皇宫束缚到了她。 楚菱安乍一暼,见旁边的空地上多了个影子,她一抬头,便看到了爹爹,眉眼弯弯的,她起身,放下手里的书,小跑到爹爹面前。 “爹爹来看我怎么不让人提前通传,吓了女儿一跳,初初还以为是出幻觉了呢!” 楚尧摘了她头上的一片叶子,看得出来,小姑娘是真的欢心。 “来看看朕的大姑娘,没了爹爹管着,在宫外可有好好听话。” 楚菱安咧唇憨笑着。 “爹爹出宫是有事情的嘛?还是特地来看初初啊!” “你猜啊,臭丫头。” 楚尧进了屋子,乍一看到桌子上摆放的瓶瓶罐罐和药味,一阵皱眉,“是哪里又受伤了还是腿疾犯了,怎么摆这么多的药。” 楚菱安把小手往后藏了藏。 “是宋公子留下的一些药,舒缓腿疼的,爹爹别担心,初初没事!” “跟爹爹出去逛逛,爹爹要出去体察民情,带你逛逛街,别整日在府里闷着,药草谷的玄卿可是跟朕说了,你这丫头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谁家的小姑娘这么懒啊。” 楚菱安对昨晚的记忆几乎全部被抹除。 此时爹爹这般打趣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尖,暗暗恼恨宋玄卿,什么事,什么话都要说,几岁了还这么幼稚的要打小报告! 宋玄卿,她记住这个仇了。 楚尧吩咐侍女,“来给公主拿个披风来,所有侍卫都在后面远远跟着,朕不想让太多人注意。” 青柠立刻拿了件淡蓝色的披肩,披在楚菱安的肩膀上。 街道上,远远看过去,便像是父亲领着自己家的千金出门逛街。 楚尧看到糖葫芦摊,看见那糖葫芦,是想给小丫头买来着,但转念一想,小丫头不喜欢吃酸的。 他问着街上摆摊的这些小玩意的市价,带着女儿去粮铺米铺看看粮价,茶米油盐价格均是很稳定,让他这个皇帝,也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来。 但终究,要说的话还是得说的。 “昨日你母后出宫来看你,那些话,不是爹爹的意思,爹爹也不知她出宫会对你说这些,否则爹爹断然是不会允许她出宫来找你的。” 蒋如霜变了很多。 三十多岁的人了,再不同与以往的那个小姑娘。 开始有了心机,有了算计。 “其实女儿觉得母后说的对,女儿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龄,放眼京城,也没有比平甫哥哥再合适的人了,女儿都听爹爹和娘亲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和母后做主,便是初初最好的选择。” “你母后这些年变得让朕陌生,初初,许多事情爹爹亦是看在眼里,你这些年受的委屈,爹爹何尝不知道,顾着你母后的面子,这层窗户纸一直未曾挑破,婚姻之事并非儿戏,若平甫不是你的意中人,爹爹不强求,更不支持。” 楚菱安感动啊。 从小到大都感动于这份你的对她的宠溺。 “爹爹,母后她本身就没有做错什么啊,给到了情分,又不失本分,仁至义尽了啊。” 楚菱安淡淡的笑着,她仿佛已经参禅悟道到了最高层一般,任何痛苦难以接受的事情,到她这里都成了正常,都是可以理解的。 “爹爹,您可以着手准备女儿的婚事了,闻家到皇宫又不远,女儿可以常进宫给您请安,平甫哥哥为肯定不会让女儿受委屈,爹爹放心便是,再说,平甫哥哥晚几年若是娶亲了,女儿便没有合适的如意郎君了,到时爹爹若是让女儿外嫁,女儿可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她说这话,仿佛是出自内心的真诚。 (本章完) 第132章 掌上明珠 第132章掌上明珠 楚尧隐隐有些疲倦了。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他给蒋如霜留了太多余地,让蒋如霜变得攻于心计,忽视初初的感受,一味纵容自己的女儿。 “初初可是要得想好了,若决定嫁了,那这可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一辈子,还有那么长。 楚菱安点了点头,“爹爹,我想好了,爹爹不用担心那么多的,我是公主啊,平甫哥哥他们家也不敢亏待我的,再说我若是真受了委屈,也会让爹爹来给初初撑腰的。” “初初,你再让爹爹考虑考虑,若是完全因为你母后的一些话而仓促决定,大可不必。” 女儿什么性子,他太了解了。 这么多年初初受的委屈他不是不知道,但许多时候,要顾忌南月的颜面,他没法挑破大局去管。 他没有资格要求南月去疼爱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 “先在宫外住些日子,好好养腿上的伤,以后朕尽量不让你母后出宫来看你,还有,让栩栩出宫跟你道歉这事也算了,你们姐妹俩还是少接触的好。” “谢谢爹爹,一心为初初着想。”楚菱安对父亲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若没有爹爹,她今天是否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一切如梦,梦如人生。 “药草谷的小少主宋玄卿说,你的腿好好养两年,腿疾能改善许多,爹爹是打算等你腿疾好了再考虑成婚这事,总之也不急,多多体谅你母后,她这些年因为没有再怀孕一直心里不舒服,加上你弟弟生下来身体便有问题,你母后没有安全感,爱胡思乱想,精神敏感,爹爹每日对她也要小心翼翼,她也是在苦撑,初初要多多体谅。” 楚菱安点头,“爹爹放心嘛,我是大孩子了,没有什么不懂的。” 弟弟自从生下来,她连一面都没见过,栩栩还每日都要胡闹,母后自然是要被愁坏了。 “立冬的时候,你搬去王府主院寝殿去住,你那间院子离着湖水进,冬日里会犯潮。” 楚尧又说:“这府邸就给你了,过两日换个公主府的牌匾上去,让你搬出来一个人过也清净,爹爹看你这几天状态都好了很多。” 楚菱安自然是高兴。 这座府邸有许多欢乐的回忆,她自然是喜欢。 “爹爹,想要那个糖画,初初没带银子。” “瞅你没出息的样子,薛浩,去买。” 楚菱安看着手里蜻蜓的糖画,心满意足,眼神干净的不像话,眸子里亮亮的,像是有星星一样。 “爹爹要去看那些新晋的秀才,过几日便是殿试了,爹爹得去要看看今年赶考的这些秀才,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几位元老大臣都辞官还家,朕要看看,这些人能否担当大任。” “那爹爹可要找些清廉正值的考官了。”她平日里读书,那些卖官位买名额的事情可是不少。 “朕自有打算,必不会埋没人才,卖名额卖官位的事情可以有,但绝对不能发生在东隅。” “爹爹是个英明的君主,初初也要做个英明的小公主,要努力给爹爹分忧啊。” 楚尧半笑半打趣的哼了一声,“你啊,你不让爹爹操心爹爹就谢天谢地了,爹爹可不敢让你来分忧。” 楚菱安皱了皱鼻子。 她哪里有了。 楚尧带着她去了秀才统一安排入住的客栈里,只要过了殿试,这些人便会分出三六九等状元探花。 巧的是,隔了很久,楚菱安能一眼认出,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洛雄。 那个不爱好好学习的地主员外家大少爷,没想到也会进京考取功名。 但他的姐姐那样优秀,一样的爹娘,若是洛雄努力用功,成绩应该也会不错吧。 他稍微冲着楚菱安点头笑了笑,楚菱安也笑了笑。 少年长大后,少了儿时的稚嫩虎气,更加儒雅了不少,站在人堆里也带着一股书香气息。 楚尧眼多尖啊,一眼便看出了这两个人多多少少有些猫腻。 “你跟秀才丛中站的哪个男子认识?” 楚尧只是疑惑,这丫头不长出宫,这才出宫三天,衣食起居也有人跟他报备,应该不会结交什么人。 楚菱安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爹爹,他好像是东郊洛家的大公子洛雄,爹爹忘了,我在他们家住过几个月的。” 尽管那几个月住的并不怎么舒服。 但洛雄最后对她还算是好的,还有外冷内热的子黎姐姐。 楚尧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小丫头没个朋友,整日自己闷着,若是能找个朋友来聊天解闷,也是不错的。 “多出来跟人接触接触,爹爹多让些侍卫远远跟着守着你,既然出宫了,也不要总一直闷着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都是大姑娘了,再这么一直赖床可不好。” “爹爹我没,就宋玄卿来的那天我起的晚了些,您别听他胡说八道!” 楚菱安真的想撕了宋玄卿那张嘴。 什么人呀一句她的好话也不说。 连累她烫手怎么不说呢!自己闻了两口梨香味就晕的站不起来怎么不说呢! 这男的这辈子怕是再说不上媳妇了! “你别犟嘴,你每天什么状态朕不会问青柠吗?出宫这几天可吃过早膳吗?哪天不是直接起床用午膳的。” 楚菱安这次吃瘪,连犟嘴的话也想不出来。 她暗狠狠的回头等了一眼青柠,让这小丫头等着的。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知道嘛! 青柠咬唇,皇上逼问,她哪敢造假啊。 “臭丫头,合着跑出宫是为了睡懒觉了。” “爹爹!”楚菱安没办法,只能撒娇。 但大姑娘撒娇好歹也不像小时候那般死皮赖脸的了。 这日回宫,楚尧去椒房殿看自己的小儿子,服用过宋玄卿陪的药后,小儿子的脸色有气色了很多,也不会难受的哭闹了。 蒋如霜正托腮看着窗子外的一颗叶子落光了的玉兰花树发呆。 “皇上出宫见过初初了,想必来椒房殿便是质问南月的,南月站在妻子和母亲的角度都觉得自己没有做错,皇上且先告诉南月,南月错在了哪里?” “朕没想质问你。”楚尧走到她身边,用指腹摸了摸她的下颌,想安慰小猫小狗一般,平复她的心绪,“南月,既然答应了给初初一个家,又何必如此伤她,朕也本想让她在京外过平静的日子,是你要朕接她回王府,是你说她万事有苦衷,是你说咱们应该好好善待她,南月,为何你对初初的态度会变成这般?” 蒋南月移开面前宽厚的手掌,她有些情绪失控,站起身来与楚尧尽量与楚尧平视,“皇上还爱南月吗?南月才是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皇上了!” “朕确实不知道自己何处有错,让你误会成这般。”楚尧在震惊中带着委屈。 后宫唯有她女子一人,万千宠爱与荣华富贵于一身,还得要怎样,才算是爱。 “皇上疼爱初初,分明比疼爱臣妾的栩栩多的多,栩栩曾无数次的问臣妾,父皇为何疼爱大姐那么多,偏心大姐那么多,她问臣妾,她和初初到底谁才是父皇和母后亲生的!臣妾如何答!臣妾能怎么答,皇上只责怪栩栩顽皮胡闹,可知皇上有多忽视她的感受,她胡闹不过是想让皇上多关注她而已,臣妾的少羿尚在襁褓中便满身疾病,但皇上不在乎啊,您在乎的还是只有初初的腿伤,初初是您的闺女,臣妾的孩子便都是捡来的嘛!皇上偏心偏的是不是过头了!” “朕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南月,朕费尽心思的才从药草谷要来两株千金难求的荼莲芝,不是为了救咱们的孩子吗?栩栩和初初在朕心里从来都是同等的位置,只是两个孩子的性格不同,朕与两个孩子相处的方式也不同,若是因此让你误会恼怒了,那算是朕的错,朕道歉。” 人都说伴君如伴虎,稍微不注意便人头落地,但楚尧可能是最温和的君主了,登基前,他许是脾气暴躁谁都惹不得,但登基后,自己的脾气被妻子儿女磨的可不是一般的好。 “皇上如此说,到显得臣妾小气了,皇上这些年自己都意识不到您有多忽略栩栩,就因为我们栩栩腿上没有伤,皇上便能无视这个女儿是不是?” “别闹,朕说过了,两个女儿朕一视同仁,谁在朕心里的地位也都一样,朕对栩栩严厉,是因为她确实不乖,你要做慈母,朕只能当严父。” 有时,就这样积少成多的怨念,便如同汇聚成河的滔滔江水,能冲罢湖堤,给人一个措手不及,殃及池鱼。 “既然矛盾出在初初身上,若皇上不愿意让初初嫁人,那留她在宫外也就是了,还少了她与栩栩的矛盾,皇上若是专心疼栩栩一人,那栩栩自然就不会再胡闹了。” “朕暂时先不让初初回宫了。”他妥协。 时间会把人磋磨的心性改变脾气改变,也能把善良磨灭。 他的南月,真的是变了好多。 曾经哭着求他把初初接回来的人,如今也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把初初拒之门外。 是没有做错什么,可这做法,也称不上对。 所以有些事情,本就分不清对与错了。 “皇上妥协如此之快,会让南月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可她也仅仅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得到应有的对待罢了。 “朕给你时间,南月,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在朕的心里,栩栩是亲生,初初也是亲生,两个都是女儿,不会有任何差别,朕允许你放纵栩栩,但前提是,不能伤害初初。” 若是真的容不下,他可以让初初离开。 但说明不了其他问题,只是他对于妻子的妥协而已。 秋风大作,风卷残叶,终究是留下一片荒芜。 楚菱安总算是舒心了几日,爹爹摆明了态度,无疑是减少了她心里的压力。 至于母后那边是如何作想的,她能琢磨到个大概。 但只要她一直在宫外不回去,便也影响不到宫里那些人什么去吧。 应有的礼数还是要有,为了爹爹的颜面,为了不让爹爹为难。 她带着青柠去府外走走,看有没有什么合眼缘的东西,买回来去给母后当作生辰礼物。 母后甚爱菊花的高洁,我花开后百花杀的气概,所以楚菱安也是想着,从菊花上废些心思。 很巧,她每次出来都会碰到熟人。 洛雄。 洛雄显然也看到了她,手中握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的走到她身边,谈吐也是儒雅,“多年不见,当年的初初小妹妹,如今也长成是大姑娘了,若非昨日你站在皇上身后,我定然是认不出你了。” “许久不见,洛公子的气质更生从前。” 起码,褪去了那番调皮捣蛋的本质,或许是书读多了会让人心静,他身上带了一股儒雅的书香气息。 “爹娘当年对大公主多有冒犯,如今洛家败落,弟弟们也都被姨娘们惯的吃不得哭,我身为长兄,若是再不奋发图强,恐怕洛家早就散了。” 楚菱安隐隐是知道因为什么。 她在洛家受了委屈,按照爹爹的脾气,定然是不会让洛家好过。 但似乎也合情合理,罪有应得。 她已经不懂如何去可怜别人了。 如她一般,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今日我还有事情在身,便不同洛公子多聊了,来日再请洛公子到府上喝茶,祝洛公子金榜题名,高中榜首。” 寒窗苦读数十年,为的便只有这一天。 她又不仅想到洛子黎,若子黎姐姐是个男子,也会中个状元的吧。 “来日再会。” 洛雄并未拦着她离开。 等她带着侍女走后,洛雄又望着她的背影许久,等到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 “公子喜欢这位姑娘?但这位姑娘对公子似乎是很冷淡,不知这是哪家的千金,竟然能如公子的眼。”侍童觉得好奇,疑惑的问道。 喜欢? 约莫是算不上的,只是有些愧疚和遗憾。 洛家败落,也皆是因为她,即便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这是当今皇上的掌上明珠,东隅的大公主,楚菱安。” (本章完) 第133章 马上成婚 侍童笑了笑,“那这公主还一点公主架子都没有呢,有在人群中,小的还只当是谁家的小姐出门逛街的。” “她,她大概就是那种性子吧。”寡淡冷漠,在外人看来,跟他的大姐比较像。 但大姐可是要比这小丫头凶多了。 “那公子要是当上了乘龙快婿,那咱们洛家可不是又要飞黄腾达了!” 洛雄哼了一声,没接话。 靠女人算什么本事,父亲便是一无所成全靠母亲,最后也是落得门前冷落的下场。 …… 楚菱安带着青柠逛了许久,也没找到什么称心如意的东西,太平常的东西不让人稀罕,太贵重的东西反而显得又俗气了。 “公主不如想想,皇后娘娘除了喜欢菊花,还喜不喜欢其他的东西了,结合一下便是了,公主别这么愁闷了,不是还有一个多月的吗?” 楚菱安摇了摇头,母后可是皇后,给皇后准备的东西,自然是要万里挑一的。 青柠又抱怨道:“公主脾气可真好,公主都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还把皇后娘娘放在头等位置,奴婢倒是替公主不值得。” “青柠,闭嘴。”楚菱安的语气有些重。 “奴婢知道了,不说就是了。” 母后,除了喜欢菊花,还喜欢栩栩,还喜欢少羿。 但这些母后都有。 “母后那年满门都被流放了,但爹爹应该会照顾好母后的家人,母后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都说年纪大了也会想亲人,不如让母后见见自己的家人也好。” 但这些事情貌似交给父皇来做更好,她的身份,不适合往陈年旧事里面掺和。 “罢了罢了,便先回家吧,你去帮我买两包奶糖来,要橙香和荔枝味的。” 青柠一抬头,面前可不就是卖奶糖的铺子。 小姐这走的到怪是准,不偏不倚的停在人家铺子门前,说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青柠老老实实的拎了两包奶糖回来,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家主子,“后面这么多的侍卫可都看到了,公主吃糖就牙疼,您牙疼皇上肯定就得训奴婢,奴婢整天都在艰难求生。” “放心,本公主护着你,爹爹不会打死你的。”楚菱安有些调皮。 青柠好悲催的看着主子,没了皇上看着,他们家公主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走啦走啦,回去分你一半就是了。”她让青柠拎着,自己则从纸袋里捻了两颗出来,一颗塞进青柠嘴里,一颗自己吃掉。 “乖青柠,你今天下午回去给这些侍卫大哥些银子喝茶,说不定他们就不跟爹爹说了,爹爹不知道,你不挨骂我也不挨骂,嗯?” 青柠哼了一声。 皇上不让主子吃糖,是因为主子嘴里有两颗蛀牙,每次吃了就要牙疼不止,主子这可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叛逆了。 “希望今天晚上宋公子来给公主扎针,好好教育一下公主,要不然您就光欺负奴婢了!” “可不要让我看到宋玄卿,我讨厌死他了,等我回去就把大门锁起来,再也不想看到他!” “哼,可算是有人能治住公主了。”青柠故意气她。 主仆俩在街上打打闹闹的,好生快乐。 突然,有小厮拎着两大兜零食点心的到这边来,塞到青柠手里,“公主,我们大少爷今日出来正好碰见您,给您买了些吃的,让小的把这些点心给您。” 这小厮楚菱安认得,是闻佑卿身边的小厮。 她让青柠接过这些点心来,都是九品铺子家的果干,她回头一看,刚好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闻佑卿。 他远远的站在那,并没有过来给楚菱安打招呼。 许是因为那天做的事有些情绪过激,不知初初妹妹有没有消气,她不敢贸然接近。 楚菱安尴尬的咳了一下。 小厮小声道:“大公主,我们少爷可是跟了您小半天了,买了好些东西又回来找您的,生怕您走了。” 小厮说完之后便跑回了闻佑卿身边,闻佑卿跟小姑娘点了点头,示意她快回家吧。 楚菱安到底是没狠下心。 她拍了拍青柠的手,让青柠在远处等着,自己则走向了闻佑卿那边。 闻佑卿看到她冲着自己走过来,瞬间欣喜,眉笑颜开,迎着小姑娘过去。 “今日恰好从翰林院回来,想着来这边给母亲买玫瑰茶,谁知恰好看到了初初,哥哥知道,小东西出门一般就是馋了,皇上又不爱让妹妹吃街上的点心零食,怕妹妹挨训,所以平甫哥哥给你买。” “哥哥要急着回家吗?” 楚菱安淡淡的笑着,不失礼节。 “不急,先送你回家也是可以的,走吧。” 半路,都没有几句话,多半是闻佑卿问,楚菱安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那天的事情是哥哥冒失了,情绪有些失控,后来哥哥去郊外的时候马失控了,哥哥从马上摔下来躺了几天,便一直没去跟你赔礼道歉。” “哥哥,我就生气了一小会儿,没放在心上,你不用这么紧张。” 平甫哥哥的态度,她是明白的。 “前几日皇后娘娘的人去闻府了,我答应了,祖父也答应了,但是哥哥想知道初初的态度,若是初初还是不喜欢,这亲事作废也罢。”他柔声道,“哥哥不想看到初初不高兴。” 楚菱安依旧是那句话,对谁都一样的话,“我听父皇和母后的。” “若皇后的意思是让初初嫁给哥哥呢?”他问。 楚菱安没什么态度的说,“那我便嫁。” 他又问:“不喜欢也嫁吗?” 楚菱安这次没说话。 她喜不喜欢,母后大概是知道的。 但母后的态度,她也是知道的。 “哥哥给初初选择的机会,初初要好好珍惜,若尘埃落定,初初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闻佑卿说的很认真。 他想要小丫头,他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儿,想娶之为妻,但不想强迫她,所以给她做选择的机会。 楚菱安又道:“我听父皇的,哥哥,若是你,也没有什么不可的。” 起码,起码哥哥不能亏待她的对吧。 “哥哥新置办了一处新宅子,等成了婚,哥哥带你搬出去住,不给祖父爹娘他们挤在老宅了,”他又揉了揉楚菱安的小脑袋,“当然,也是怕我们家初初跟婆婆相处起来受委屈,初初是公主,哥哥娶回家得供起来才行。” 楚菱安推搡了他一下,“你再这般说,我都要不敢嫁了。” 谁家娶妻回去不为相夫教子,反而是当祖宗供起来的。 也就平甫哥哥会这般哄她了。 “嫁是要嫁的,哥哥一定好好对你就是了。” 她信。 只是心中仿佛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不知道是为谁。 有些时候,自己也会想,平甫哥哥这样好,她为什么会不喜欢。 想来想去似乎又明白了,是她不敢去喜欢任何人,对人再信任,那也仅仅是信任。 “明天跟哥哥去闻府用晚膳好不好,爹爹是没说什么,但母亲嘟囔了好久说没见你了,丑媳妇早晚都是要见公婆的,更何况我们初初比仙女还美。” “哥哥你就会打趣我!” 楚菱安有些恼了,跟闻佑卿拉开了一些距离,变得高冷有些难哄起来。 “小姑娘,哥哥给你买了糖炒栗子的,回去给你剥栗子的好不好?” 楚菱安才不理她。 不用他剥也有青柠剥。 “谁家的小朋友这么难哄啊,哥哥还没把人娶进家门,便已经要想办法把人给供起来了。” 闻佑卿哄过她很多次,所以哄起来已经算是得心应手。 每次小姑娘生气的时候都很高冷,但凡不涉及原则问题,用吃的都能哄好。 谁让他家小姑娘是小馋猫呢! 楚尧吩咐人办事的效率是真的快,只楚菱安短短出去逛了半天的功夫,晟王府的门匾便已经摘了下来,换成了三个烫金大字的公主府。 新门匾,显得府门都很阔气。 楚菱安和闻佑卿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抬眼便看到府门处提着医药箱站着的宋玄卿。 楚菱安突然心虚了一下。 这人站在自家府门口,阴沉着脸一脸怨念,像是谁得罪了他一般。 楚菱安可没有。 闻佑卿也看到了宋玄卿。 可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有了栩栩那天晚上闹出的事情,他觉得宋玄卿的存在对他的威胁非常之大。 提着医药箱,一身墨色黑袍,眉间带着病态,就算没见过面,他也认得出这便是药草谷的那个少主。 闻佑卿上前一步,握住楚菱安的小手,“哥哥进去陪你一会儿,给你剥完了栗子就走好不好?” 楚菱安的手心一热,算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府门边,楚菱安问宋玄卿:“宋公子怎么不进去?” 宋公子? 宋玄卿冷哼了一声。 前天还是唤哥哥的,今天便成宋公子了? 小姑娘做事未免有些太欠打! 看着面前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宋玄卿暗暗的握了握拳头。 这小丫头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忘了她出宫那日闻佑卿做了什么了是吧! 他怒气横生,“我为什么不进去?你问你门口的侍卫。” 侍卫支支吾吾的,“回禀公主,上次青柠姑娘吩咐了,没有您的命令,不能放宋公子进去。” 青柠站在台阶下,硬是没憋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宋玄卿的脸更黑。 还当着她情郎哥哥的面,让他的脸往哪里放! 季裳初这个死丫头! 看他今天扎针不扎哭她的。 楚菱安也是有些尴尬,她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宋玄卿道:“不好意思啊,忘掉这回事了,你先进去嘛!” 楚菱安嘱咐青柠:“青柠,你去泡茶,给宋公子赔礼道个歉。” 青柠:“额……” 怎么看她家主子有点怂啊,凭什么道歉要让她去。 宋公子的脸黑成那样,她也害怕的好不好! 有闻少爷陪着,怂什么怂! 但是青柠不敢说。 解决这桩事后,闻佑卿直接领着她进门,且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你是东隅的大公主,这是你的私人府邸,你想让谁进不想让谁进自然是你说了算,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 闻佑卿说完之后,楚菱安立马把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给推开了。 她有些严肃,“哥哥,你别让我为难。” 宋玄卿就算再不好,那也是来给她医腿的,算是客,她就算不喜欢,也确实不该拒人于门外,让人吹这么久的冷风。 况且宋玄卿的身体,好像又不怎么好。 闻佑卿尴尬的笑了一下,他虽然满心不喜这个宋玄卿,但也是顺从与初初的,他靠近初初,服了个软,“妹妹别生气,就算哥哥说错话了还不成。” 他这般的服从,让楚菱安觉得自己很是无理取闹,又莫名讨厌自己的无理取闹,很烦躁。 “要不哥哥你先回吧,他来便是奉父皇旨意来给我的腿扎针的,恐怕要耽误一些时间的。” “不急,哥哥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做,留下给你剥栗子好了,等初初扎针完了便可以吃栗子了。” 可知宋玄卿跟在这俩人身后,都快要气死了。 这般你侬我侬的是要给谁看,还有这闻佑卿,说着不能私闯女子闺宅,上次又是谁在这里强吻小丫头的。 当真是不要脸透了。 宋玄卿也不是能吃气受委屈的人,他也不往正殿拐,直接往楚菱安的寝殿方向走,“我晚上回宫还有你弟弟的药配,耽误了这么许久,你快过来扎针,不要误了我的事情。” 这样凉薄的声音,楚菱安也是第一次听见,她想,宋玄卿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但生气便生气吧。 她也不是没被惹生气过,风水是要轮流转的。 怕的就是这狗东西回去在爹爹面前说她坏话。 青柠一路小跑着才追上这几位主子。 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且她能看得出来,宋公子和闻少爷似乎有些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的。 走到她寝殿门口,宋玄卿停了停,转过头来看向闻佑卿:“她扎针需要光着腿,你一个男子,就这般进去了,你觉得好吗?” 闻佑卿一僵,下意识的反驳,“你不一样也是男子,再说了,我与初初妹妹或许马上便要成婚了。” 第134章 金镶玉镯 闻佑卿就是想挑衅宋玄卿,一个男子,整天往他初初妹妹家跑算怎么回事,明显就是窝藏坏心。 宋玄卿算是点了点头。 快成婚了? 很好。 他看向楚菱安:“愿不愿意让他看随你便,我晚上还有事,你快进去躺着。” 楚菱安确实是有些尴尬。 她扯了扯闻佑卿的手,“哥哥去正殿等我,我好了便过去找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闻佑卿不敢强迫楚菱安。 他只能被迫的去正殿等着。 正殿,宋玄卿拿出银针铺开在案桌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来暖暖手。 看着床上躺好,闭目养神的小姑娘,他道:“真打算与闻佑卿成婚了?” “我听父皇和母后的,父皇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宋玄卿听闻这理由,哼了一声。 还当真是个乖乖女,什么事都由爹娘做主。 蠢的连自己的主见都没有。 他的手掌落在楚菱安腿上,却想到了什么,从药箱里拿出来一粒小药丸,递给楚菱安:“止疼的,还是以前的药,吃了吧。” 楚菱安莫名的觉得自己对那颗药没有什么抵抗力,看到了便很想吞下去,就像是上了某种瘾一样。 但理智尚且存在,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强制着自己咽了口水,小手抓着被褥,别开脸去,“这药吃了会睡太久,平甫哥哥还在外面等我,我暂时还不能睡。” 不能睡? 因为闻佑卿在等她? 宋玄卿点了点头,很好,他不强求。 他把小姑娘的裙摆一点点推上去,落针利索凌厉,疼得楚菱安立马抓紧了被褥,小声的嘤咛了一下。 针尖刺下去的疼有些难以忍受。 她又开始想念那止疼药的味道,吃了便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可以睡好久,也不用晚上数着星星才能睡着。 楚菱安咽了一下口水。 于是在宋玄卿第二针落下去时,她忍不住了,主动的问宋玄卿要:“你把那颗止疼药给我吧。” 貌似……有一点点上瘾。 她不喜欢这种上瘾的感觉,但也实在不喜欢疼痛难抑的痛苦。 宋玄卿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熟练的从药箱里拿出那颗药递给她。 他还问了句小姑娘:“你今晚未必醒的来,不若吩咐青柠,先让闻佑卿走?” 楚菱安点了点头。 宋玄卿很配合的去把青柠找来,然后便是让青柠去正殿把那人给请走。 成婚? 做梦去吧。 一个闻平甫也配? 宋玄卿很利落的在小姑娘的腿上落满银针,随后拿过小姑娘的手来,银针落在她的虎口处,等了刹那后,银针再拔出来,有些发绿的迹象。 这是小姑娘对魅药上瘾的迹象,是离不开他的预兆。 只要时间长了,他可以让小姑娘很听话很听话。 …… 次日清晨,被提前放出来的楚羲和满宫的撒欢乱跑,这宫里没有了大姐,自然是她一个人的天下。 她允许爹爹和娘亲分一点心思在弟弟身上。 她开心到什么程度呢,大概便是,大秋天的,开始撒欢放风筝。 楚尧一抬头,御花园的位置,风筝在飞。 秋天的风大也急,风筝被刮的很高,线挣得紧紧的,眼看就要断线的地步了。 “谁在那放风筝?”他问范泽瑄。 范泽瑄答:“多半是二公主吧,皇上忘了,皇后娘娘提前解了二公主的禁足。” 楚尧没再说什么,但隐隐有些不满,蒋南月太惯孩子了。 “去过去看看,这大冷天的,放什么风筝。” 提及冷天与风筝,他又想起初初刚来那年,冰天雪地的下着雪,南月在一片梅花林前放风筝的景象。 那年初初刚来,所有人都说初初是有目的的,是不怀好意,唯有南月很喜欢这小丫头,初初也很喜欢南月,一口一个漂亮姐姐的唤着。 到底是事过境迁,只留下一片回忆。 御花园那边,楚羲和和侍女拉着风筝往前跑着,蒋如霜便坐在石亭上看着,也说不出来的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看着二姑娘玩的那样枫那样开心,没忍心过去打扰,关了这才几天,便要把这几天的闷气都发泄出来了。 他不仅想,栩栩这性格,若是个男孩子才好,犯了错他也不至于这般纠结为难。 他慢慢绕到蒋如霜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在想什么,想的这般入迷?” 蒋如霜被人从后面拍肩,是有些受惊的,这么多人一行人过来她都没注意,可怜想事情想的有多专心。 她回头看着楚尧,长长的舒了口气,“在想栩栩,这丫头太野了,要想得要什么样的夫婿才能管教的了这个小丫头。” 初初再不喜欢平甫,那跟平甫也是青梅竹马,但栩栩从小到大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跟初初争风吃醋了,自己比男孩子还要男孩子,书院的男孩子若是哭了还要被她嫌弃没有男孩子气概。 这以后可要怎么说亲啊。 楚尧坐在她身边,握了她的两只手,放在手心里暖着,“大的还没嫁出去呢,你这便开始考虑小的了,她还得有五年才能及芨嫁人,你这心操的略微早了些。” “臣妾陪着栩栩玩一早晨了栩栩也不嫌累,臣妾都要在这坐的累了。”蒋如霜轻声抱怨,她生栩栩的时候身体也没完全恢复,但栩栩太有活力了,这十年里都没生过几次病。 顽皮倒也没什么,只是没有大家闺秀的公主风范。 楚尧轻笑,看着越飘越高的风筝,拍了拍蒋如霜的手背,“你那年放风筝的时候可是下着雪的寒冬腊月,你闺女这才十月,还比不上你好玩呢!” “我那年放风筝是心血来潮,臣妾又不是每个寒冬腊月的都爱放风筝。” “初初看到你放风筝非要缠着跟你玩,朕那天带她回了王府她便跟胡娆娆打起来了,眉头都磕破了。” 蒋如霜不想听这些陈年往事。 每每提及从前,再与今朝想必,她心里总会感觉十分愧对初初。 对栩栩的纵容,和对初初的愧疚。 “臣妾做事确实有不妥,一碗水确实端不平,臣妾见不得自己的孩子哭,没办法。” 栩栩只要一哭,她所有的原则都没了。 “朕不怪你,朕也不会强求你什么,不会给你太大的压力,朕与你年少相识,一同经历了太多变故,朕很感激你,朕这一生,本就是为了妻女,为了黎民苍生,若你们都好好的,朕便知足。” 当年打天下夺皇位,是为了让他的妻女不再受伤害,不再因楚豫而整天担惊受怕,他抢夺这天下,为了给妻女一个安定的家。 如今,为了黎民安居乐业,为了妻女过的快乐。 “皇上,臣妾并非针对初初,而是……” 她要说,要辩解,楚尧却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唇,他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他理解,他尽量都理解。 “初初会永远将你当母亲,你也永远都是朕的妻子朕的皇后,南月,孩子大了,许多事情她都会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她什么事都能理解。” 所以乖的让人心疼。 “哎呀!” 御花园空地上的楚羲和突然哀怨了一声,她的风筝断了! 鱼线从中间断开,风筝越飞越高不受控制。 她也玩累了,坐在地上托腮抬头看着越飞越高的风筝,她羡慕,“我要是也能飞那么高多好啊!” “公主,皇上在那边跟娘娘坐了好久了,您过去给皇上问个安吧。”青樱提醒道。 “嘘!”楚羲和故意不往那边看,她看着风筝往下落,拉着青樱的手去捡风筝,故意躲开这里,“母后是提前放我出来的,也不知道父皇愿不愿意,咱们赶紧跑就是了!万一父皇训斥了我,我这一天的好心情又没有了。” 反正她从小没见得几次父皇冲母后发脾气,反正母后可以搞定,她便不过去凑热闹了。 楚栩栩拉着青樱去捡风筝,绕着御花园的假山转过去,人便没影了。 蒋如霜“啧”了一声,这孩子怎么开始不懂事了。 “去把二公主见过来,见不着皇上在这呢,让她乱跑什么。” 楚尧扯了扯唇。 小丫头再调皮也是她惯的,那边忍着吧。 他起身,也把蒋如霜拽起来,“栩栩精力好,她在冷风口吹一天也没事,你身体不好,便不要陪着她吹冷风了,冻坏了你朕可心疼。” “皇上午膳在椒房殿用吗?臣妾让小厨房给皇上准备您喜欢吃的。” “你都这般说了,朕还能不去吗?让栩栩一起来,朕好几天没看见这丫头了。” 蒋如霜深深的呼了口气。 她主动抱住楚尧的胳膊,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身边,抬头看着楚尧的侧脸。 楚尧歪头看了她一眼,更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怎么了这是?” 蒋如霜说的声音很小,“臣妾惯着孩子,皇上惯着臣妾,臣妾觉得自己很幸福。” “你啊,越来越长不大,年纪越大心态越幼稚,朕不是惯着你,朕是对你这丫头实在没辙了。” 他哪敢轻易的训斥蒋如霜啊,蒋如霜平常不给他甩脸子看就是好的了。 …… 宫外,要比宫里嘈杂许多。 楚菱安起了个大早,坐在寝殿里纠结。 “青柠,你说咱们今日还出去吗?每次出去都要撞见熟人,不知今日出去又要碰见谁了。” “奴婢是想公主出去活动活动的,宋公子走的时候也说了您得多锻炼锻炼,但公主出门多半也是找零食吃,昨儿闻少爷买了那么多吃的,可是够公主吃好几天的了。” 楚菱安装作不高兴的样子瞪她,“我哪有每次出去都是找零食吃了,青柠啊,你可不要诬赖好人。” 青柠也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点头,她信,她都信,他们公主每次出去都不吃零食的。 “公主,”青柠跑到她身边来,蹲在她身边给她捶着腿,一边捶腿一边八卦,“您不知道,昨天闻少爷可是等着宋公子走了之后他才走的,当真是生怕您被宋公子给吃了,奴婢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听见了几句他们的对话,针锋相对的一股子火药味,奴婢猜啊,宋公子估摸着也是喜欢您的,他可能想跟闻少爷竞争您。” 楚菱安皱眉,弹了一下青柠的眉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我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哪里啊!”青柠越说越带劲,“我们公主虽然平时话少了些,但生起气来的时候气鼓鼓的也是很可爱的,再说公主您长的也可爱,皮肤也白,身份也贵重啊,又是东隅的长公主,奴婢若是男子啊,一定也想方设法的求娶公主的。” “你净会胡说八道的忽悠我!我腿上受伤这么严重,陈医还说会影响生育,我脾气也不好,性格也不好,他们能喜欢我什么啊。” 这么多年了,她也没理清楚,平甫哥哥这么多年所谓的喜欢,到底是喜欢哪里。 她唯一让人稀罕的地方,也就只有自己的身份了,但平甫哥哥不至于此。 青柠呸了一声,“公主可不要这样说,奴婢心里公主就是最美好的女子了,就跟那天上的仙女一样,寻常男子可是配不上我们公主呢,还得要人中龙凤才行。” 楚菱安这下倒是笑了。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青柠的小嘴怎么这么甜啊,你留在我身边当真是屈才了,不若你去开个铺子,凭你这副好口才啊,生意定然会大红大紫。” 青柠吃瘪,不给公主捶腿了,哼了一声,蹲在她身边生闷气。 “突然想起一样东西。” 楚菱安跑到梳妆台前翻箱倒柜的一番找,总算在一个盒子里找到了皇祖母留给她的那只金镶玉玉兰花镯子。 皇祖母喜欢玉兰花,所以皇祖父送给她的镯子用金雕刻了玉兰花镶嵌在里面。 那既然母后喜欢菊花,干脆做一个金镶玉的菊花镯子好了。 皇后的首饰局制造出来的首饰自然已经是最好,但她若要瞒着母后,自然还是从宫外制作的好。 “青柠,你今天去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去请个老师傅来,我想要个镯子,要金镶玉的,你去请人来,我下个月中便要看到成品。” 第135章 二公主又双叒叕跟人打起来了 她也不清楚,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能制作出来吧。 她平常不喜欢这些金玉首饰的,栩栩喜欢,但只要栩栩喜欢的,她这里也都有。 青柠奉命,去城里找会制造首饰的老师傅。 楚菱安翻箱倒柜的扒拉爹爹给自己的那些首饰,平常爹爹给了她她便给青柠,那些花枝招展的东西不是很适合她。 她找了许久也不知道青柠把首饰收拾到哪去了,坐在地毯上抱着腿歇息。 楚菱安觉得自己实在无聊,又溜去书房那边,让室外伺候的宫女把她的琴搬出来,自己坐在亭子上无聊的弹琴。 不知是不是最近碰到洛雄的缘故,她总会想到洛子黎,那个高冷矜贵的姐姐,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大,谁都惹不得。 她的琴也是子黎姐姐教的。 子黎姐姐,应该是出嫁了吧,毕竟都是二十七岁了。 楚菱安的手落在琴上,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弹了,琴弦有些松,她稍微紧了一些琴弦,琴弦却啪的一声断开了。 险些打在她的脸上,楚菱安吓了一跳,讪讪的从矮凳上站起来,有些没兴致了。 总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迹象。 楚菱安叹了口气,看着那小宫女面生,她也不熟悉,她吩咐道:“去把琴送进宫修好再拿回来,内务府有修琴的师傅,你直接给他便是。” 好好的,琴弦怎么断了。 楚菱安因为这琴弦断了的事情这半天都有些抑郁。 直到青柠自己回来,“公主,奴婢去那些首饰铺子里去看了,都是些宫外的俗物,手艺不行,他们店里摆的那些金镶玉镯子比公主您那只差多了,店铺的老板也说了,买玉不买金镶玉,除非做工师傅手艺精湛能将这两样贵重之物结合起来,否则强镶嵌到一起会很突兀的。” 楚菱安便又拿着自己那只金镶玉的镯子打量。 这只镯子用作金镶玉,多半是为了掩饰镯子上的机关,来藏里面的一纸先帝遗诏。 这只镯子是先帝送给皇祖母的,含义深重,做工也是一等一的精致,金镶玉的位置镶嵌自然,玉兰花也是活灵活现。 楚菱安叹了口气,要是想一比一还原做个相似的,确实是有些困难。 “好不容易有个新奇的东西,你再找找看看吧,皇祖母的那个桌子里可以藏遗诏,那我给母后准备的这个,里面可以装些菊花香精,这样镯子戴在手上便带着一股子菊花味。” “公主的想法是不错,不如您问问宋公子闻少爷他们有没有认识上好的玉师傅,让他们帮您寻一下,凭奴婢的本事,确实找不到好师傅,害怕糟蹋了公主您那些好玉。” 公主的玉镯子多的是了,全是皇上赏赐的,有的怕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主子就算不喜欢,她还害怕那些好玉都被凡人给糟蹋了呢。 “罢了,等下次我问平甫哥哥吧。”她因为母后生辰礼物这件事情愁了好久了。 大概便是十岁之后,每年都要愁一次的,每次还都不能重样的。 楚菱安坐在凤榻上想了一会儿,无聊透了,便吩咐青柠,“去用午膳,用完午膳咱们出去玩,老天保佑,咱们今天谁也不要碰见才好。” “我们公主桃花运真是特别多,每次都能碰见那些公子们,奈何啊,咱们公主的心比思念里的姑子还静,对谁都不动心。” 青柠调皮打趣的说完,便被楚菱安打了一下后背,“你再打趣我就把你送到寺庙里当姑子去!看你还多嘴!” “奴婢才不去,奴婢走了谁伺候公主啊!” “哼!” 楚菱安用了午膳,又想起昨天平甫哥哥给买的零食,昨天剥好的栗子还没吃,她又央着青柠给她拿了栗子出来。 还有山楂蜜饯,无花果干。 青柠看着他们公主,暗自揣摩,她家主子每天零食吃的那么多,怎么就是不长肉呢。 但琢磨了一会儿她便明白了,他们公主只贪吃零食不好好吃饭,嘴还馋还要挑食,能长胖才怪了。 这一顿吃下来,楚菱安新换的衣裳上都粘上了零食渣渣和糖渣渣,只能又换了衣裳才出门。 王府的侍卫远远的跟在她后面,即不让主子出门受到影响,又让主子能在受保护的安全范围内。 楚菱安是真的贪吃,明明是吃饱了出来的,可见到街边的棉花糖时,又要走不动路了。 她央着青柠去拿银子买。 青柠便去给她买了,让主子多吃点糖多长几斤肉也是可以的。 ~ 楚羲和禁足出来的第二天便被自己父皇压着去太学复课。 且还叮嘱了太学祭酒要好好盯着这小丫头,改改她的性子,让她不能再调皮了。 太学祭酒汗颜,皇上皇后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如何能做到,再说这可是二公主,又调皮脾气又大,谁敢随便招惹。 楚羲和在太学自然是惹事的主。 她入学的第一天,只因为刘尚书家的小孙女,在家也是被人宠惯坏了的,别的女孩都去巴结楚羲和,她自然不想跟这些人一起同流合污,所以离得他们远远的,自己玩自己的。 楚羲和岂容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般挑衅。 她便故意去招惹刘家的小孙女刘璃,故意把人家在桌子上的书撞到地上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见到本公主你也这般无礼,你不怕本公主派人教训你吗?” 刘璃轻轻放下手里的书,八岁的小姑娘举止优雅,她才不跟楚羲和一般见识,她道:“太傅说过了,太学里的学子没有贫富贵贱之分,人人平等,公主如此拉帮结派,违背太学条律。” 太学条律? 皇上皇后定的规矩楚羲和都不放在眼里,会在乎一个太学条律吗? 她推了一把刘璃的肩膀,“这天下呢,是我父皇的,本公主自然就算是这天下的半个主子,太学便是我家的,我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说什么,什么便是太学条律。” “哦。”刘璃当然也不是吃素的。 她合上手里的书本,起身,直接将手里的书本甩在楚羲和的脸上。 娘亲教过她,只要有人欺负她,她便欺负回去,不用忍让什么,如果不是她先犯错,那后面无论如何她都是占理的。 楚羲和何曾挨过父皇母后以外人的打,刘璃打她,她也断然不会忍着。 于是,两个小姑娘撕扯扭打在一起,打的不可开交,平日里巴结楚羲和的那些小朋友也不敢贸然上去拉架,都站在旁边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 书桌什么的都被掀翻了过去,书也都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偏偏这日太学祭酒被唤去翰林院有事,副祭酒也有事在忙碌,等他听见消息赶过来时,两个小姑娘的脸上都带了花。 一个是皇帝的女儿,一个是他学生的女儿,他看着两个都凶狠狠的小丫头,两方为难。 楚羲和已经打疯了,哭的不成样子,要两个夫子给拉着才成,这一松开便又要冲着刘璃给扑过去了。 好在刘璃还是镇定的,她知道母亲和副祭酒的关系,加之确实不是自己先犯的错,不慌不忙,将地上撕坏掉页的书,捡起来,把落下来的页码再夹回去。 “还有心情收拾你的书,都跟着我来祭酒堂,这都才几岁便学着打架,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刘璃没解释,也不想多费口舌,是楚羲和先来挑衅她,也是楚羲和先动手推了她的。 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楚羲和的公主脾气是真的大,哭着不肯罢休,在副祭酒面前也是一样撒野:“你今天若是不让这个刘璃休学,那我就告诉父皇让你退位!我可是公主,怎么能让她一个乡野丫头给欺负了,若是被窝父皇和母后知道了,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赵副祭酒也只能安慰她,“公主别气,臣这便让刘璃给您道歉,公主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刘璃,快给公主道歉,让公主原谅你。”小孩子打架,解决起来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就是有一方要退一步服软的道理。 要让二公主服软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也只敢指派刘璃。 刘璃稍微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可是赵祭酒,明明是楚羲和先挑衅我的啊,为什么是让我道歉。” “你先道歉,否则这事如果闹大了,不光你不能继续呆在书院里,就连你的家人也要受连累,刘璃,你惹的可是公主。” 刘璃又摇了摇头,“是夫子们说的,太学里的学子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她是公主,但她动手打了我,不应该与我道歉吗?” 赵副祭酒都快要被这刘璃给气死了,这丫头,就跟她母亲一样的坏脾气。 赵副祭酒看着身后站着两个打杂的小厮,“你们两个,一个进宫去将此事禀告皇上,一个去尚书府请把刘璃的父亲刘侍郎请过来。” 这两边,单看那边,他都得罪不起,干脆把人都叫来,让他们自己解决便是了。 刘璃的父亲没来,洛子黎亲自过来了。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秉性,所以见到满身是灰尘的女儿,并没有太多的责备,她给女儿擦了擦脸上被抓伤出的血,也没有过问太多。 倒是赵副祭酒,看这母女俩都如此淡定,他有些坐不住了,“子黎,你快让你女儿给二公主道个歉,等二公主消气这事也就了了,否则这事最后,要得能屈能伸才行。” 洛子黎看着赵副祭酒,苦涩的笑了笑,“老师,刘璃可是做错了什么吗?” 赵副祭酒不答。 洛子黎便又道:“若不是刘璃的错,道歉肯定是不会的,赵副祭酒的心是不是偏了,到底是谁该道歉。” 她暼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楚羲和,“若无事,学生先带刘璃回去了,毕竟不是我们的错,老师若一定让我们认错,既有失公允,也败坏了老师的师德风尚。” “刘璃,跟娘亲回家。”她拉着刘璃的手便要走,性子便是如此冷淡,丝毫不给人留什么余地的。 “子黎,皇上兴许过会儿便来,你别让老师为难,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那是天子的女儿,能让一步且让一步,你这样的性子,在当今,不合适。” “如果不让老师为难的方式是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那子黎确实做不到,是非正恶自在老师您的心中,您又何必再为难子黎。”她拽了拽女儿的手,“刘璃,回家,若是你的错娘亲也不会包庇你,若不是你的错娘亲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皇上没来。 只让薛浩来把楚羲和接回宫。 楚羲和是什么性子他太了解了,若是真是人家小姑娘先招惹了她,楚羲和这会子把人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楚尧并非直接便不闻不问给她的闺女定罪,一众大臣都在,打架的小姑娘刘璃的祖父都在,他忙的很,一旦处理不妥,皇帝的威严何在。 他是让薛浩在太学调查了是怎么回事,若真是自家女儿的错,直接把人带回来就是了,不要再容着楚羲和放肆,把他这些年攒的民心都给耗费个干净了。 楚羲和都要委屈死了,她还等着爹爹去给她主持公道呢,结果爹爹连来都不来,直接让薛浩带着她回宫,连句护着她的话都不说。 爹爹就是偏心,若是大姐受了这样的委屈,恐怕爹爹早就暴跳如雷了! 楚羲和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于是她在马车上闹了一路,薛浩自然是不敢招惹这小祖宗,楚羲和得不到发泄,直接便想从马车里跳出去。 把薛浩给吓了一跳,若不是他手疾眼快的把人给抱住了,二公主这下从马车里跳出去若是摔倒了哪,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楚羲和冲着薛浩一通又抓又挠的,抱怨爹爹不疼她,娘亲不爱她。 到了勤政殿门口,薛浩想把人带进里面去见主子的,谁知道这二公主腿找地拔腿就跑,嘴里还嚷着:“人家刘璃的娘亲去了什么也不说,全是偏帮着自己女儿,我父皇一点也不疼我不爱我,我身为公主都要被人给打死了我父皇也不管我!” 第136章 有无牵连 彼时,刘璃的祖父还未出勤政殿。 本就是小孩子打架,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只在于,楚羲和不想受委屈,不管是谁对谁错,最后肯定不是她受委屈就是了。 本来能小事化了的事情,她非得折腾,闹得所有人都面上无光。 楚尧坐在龙椅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恼了。 大女儿五岁时,跟府里的另一个小丫头飙着劲的调皮捣蛋,但大姑娘十岁时,已经是个妥妥的安静乖孩子了,调皮捣蛋这种情况根本就不会存在。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蒋南月心思那么沉稳的女孩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调皮捣蛋鬼。 楚尧叹了口气,下手重了南月又要跟抱怨,打的轻了又起不到效果,小丫头吃硬不吃软,唯有打一顿能清净几天。 他道:“今日便到这吧,朕看自己还有点家事要处理,诸位爱卿便先回吧。” “刘尚书,您老暂且留一下。” 刘伯庸称是。 楚尧道:“今日栩栩与您家小孙女刘璃起了一些冲突,但朕能辨请是非,这事多半是栩栩胡闹,让您家孙女受委屈了,刘老回去后可千万别责怪孩子。” 刘伯庸汗颜。 “怕是璃儿不懂事,惹怒了公主,臣代孙女道歉。” 他是臣,臣如何能让天子低头。 楚尧的一番话,无疑是暖了老臣的心。 “刘老,您是两朝元老,朕尤为敬重,孩子们的这些小事,本也不值一提,朕之所以说了,是不想君臣之间有任何隔阂。” 刘伯庸点头称是,“臣定唯皇上为马是瞻。” 等刘伯庸一走,楚尧抬脚便把御案踹出去老远,也不等人把楚羲和带进去了,他直接起身追出去打人。 谁家孩子十岁能皮成这样,且还是个女丫头。 几个宫女抱着楚羲和,脸上皆被抓伤,但谁都不敢反抗。 “撒开她,朕听听她受什么委屈了。” 楚羲和站在父皇跟前,看父皇一脸阴沉的样子,许多话都立马不敢说了。 她微微颤了颤。 弱弱的跟父皇说:“我要找母后。” 楚尧哼了一声,“大可不必,来你说说,你受了什么委屈,爹爹都给你解决,你母后能管得了什么,不还是爹爹说了算的。” “刘璃欺负我,她拿书本砸我脑袋。”楚羲和的声音,委屈里还带着一些恐惧。 父皇的脸黑成这样的时候,她往往便要挨揍了。 勤政殿前,严父正在教女,让这些侍卫和宫女都退下,该干什么去干什么,谁也别来干涉。 他一脚便踹在了小姑娘的屁股上,小姑娘顺势往前踉跄了几步,啪叽跌在地上。 “哇!呜呜呜,哇!”小姑娘开了哭腔,那气吞山河响彻凌霄的哭声,以前次次有用,但这次却没换来父皇的同情。 她趴在地上哇哇的哭。 楚尧便又是威严的一嗓子,“楚羲和,不许哭!” “朕数三个数,你还敢再哭你试试。” “三!” “二!” “一!” 哭声戛然而止,楚羲和一抽一抽的看着父皇,还打着哭嗝。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楚羲和,你是公主,合该知书达礼,朕念在你年纪小,你母后又纵着你,多番包庇,但朕觉得,你是不是拿自己当天王老子了,怎么,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是吧,这天下容不下你了是吧?你怎么学的你,挨多少揍都死性难改。” 楚羲和趴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父皇。 是有一些心虚。 但是她是公主,公主就应该是所有人都追捧的才行,刘璃的做法分明就是挑衅她。 “你大姐让你气的出宫去住,你再胡闹她可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不是所有人都惯着你!朕看这些年就是你大姐惯着你让你得寸进尺了!” “我就是不喜欢大姐!就是不喜欢楚菱安,反正爹爹永远偏心大姐,您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掐死我!” 楚羲和开始哇哇的放声大哭。 今日分明就没有大姐什么事,爹爹还要翻旧账提出大姐来,凭什么,凭什么什么时候都要提那个便宜姐姐,她不就是会装乖装可怜吗? “你再给朕说一遍?”楚尧暴怒,音量也是提高了不少。 楚羲和自然是不敢再说。 但这样一顿揍也是没能逃的了,他把小姑娘拎起来往寝殿里走,那样子可是要把小姑娘狠狠的打一顿了。 “哇!啊!娘亲救命啊!母后救我啊!” 她喊又能如何,总之是远水解不了近火,楚尧把人扔在龙椅上,把椅子后面那把剑的剑拿下来,用剑鞘打了两下女儿的屁股。 毕竟再气也是理智在的,他哪里敢用全力去打,若是真打坏了,蒋如霜那里估计又要跟她闹很久。 楚羲和趴在龙椅上连哭带闹,父皇打的越厉害,她便哭的越狠。 “栩栩错了,栩栩错了,爹爹别打了。” 楚尧等不到小姑娘妥协认错,自然是不会他先低头,于是打了没一会儿,楚羲和疼得不行了,不认错也不敢了。 “楚羲和,以前父皇给你母后留面子,不往狠里揍你,你一次次的惹事也都饶过你了,惯的你越来越没分寸,朕看出了宫谁还惯着你。”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楚羲和的眼泪汪汪的往下落,这辈子都没哭这么多过。 “以后你随便出去闹腾,闹腾一次朕打你一次,看你什么时候能学乖了。” 他若是英年早逝,也绝对是让这丫头给气的。 楚羲和看跟爹爹哭没用,又开始一边哇哇哭一边喊母后。 —— 蒋如霜被自己的小孩子缠的分不开身,这边闹腾着哭了一下午,她正头疼着呢,又听闻楚栩栩又惹祸了。 不是惹祸了,是又惹祸了,这才刚从禁足里放出来两天,便又开始胡闹瞎折腾,就算皇上不动手打人,她也要忍不下去了。 翠竹在一边提醒着,“娘娘还是过去看看吧,听说皇上动大怒了,公主肯定会挨打的,娘娘不过去劝劝吗?” “打便打吧,少羿还在吐奶,本宫头疼一下午了,栩栩还要闯祸,你去勤政殿看看,等皇上打完了你把人接过来用晚膳。” “娘娘今儿怎么不管公主了,怕是公主挨了打回来还要在娘娘这边哭闹。” 蒋如霜看着摇篮车上襁褓里的幼儿,觉得自己分心乏术。 “何时栩栩的性子要能有初初一半沉稳,本宫也不用这么操心,这丫头,一天天的都要把本宫气死了。” 蒋如霜叹了口气,自己生的,自己惯的,还能怎么办。 …… 楚菱安这次出门倒是真的谁也没碰上,一天跟青柠玩的很开心,还跑去城西那边的湖上去划船。 划船回来后,两个人都玩的有些累了,跑道一边的馄饨摊上吃饱喝足后这才打算回府。 按照楚菱安的作息,她这会子早就睡了,往回走的时候便困呼呼的睁不开眼睛,到府里后更是倒头就睡。 一夜安眠。 次日清晨,是陈益来给她诊脉,楚菱安也并未疑惑什么,宋玄卿不在的时候,都是陈益负责她的旧腿疾。 陈益给她诊脉中,眉头也皱的越来越厉害,他算是长辈,楚菱安与他并不爱闲谈,只是见他皱眉,自己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陈益道:“往后玄卿若是再给你吃止疼药,最好是忍住不要吃,那药后劲太大,吃多了会上瘾,上瘾后很难戒掉,是药三分毒,如果能忍过去,那药还是不吃的好。”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玄卿对扎针很是在行,他的武器便是飞针,最近腿感觉怎么样?” 楚菱安点了点头,“是好了不少,这几天没有再腿疼过,出门走好久的路也不会不舒服。” “那便好,好生养着吧,痊愈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好生保养着,腿疼少发作还是可以的,还有,谁都知道你不喜欢喝那些苦汤药,我也最后再说一次,要想病好,不喝药是不可能的,若是实在不愿意喝,那便也不需要治了,你自己都不在乎,别人又能怎么办。” 陈益说话,向来不留情。 楚菱安不喝药的毛病谁都知道,连皇帝皇后都不好意思下这样的重口训斥。 陈益不在乎,毕竟这丫头不是他的谁谁谁,且这丫头无论性格还是什么,都不是他喜欢的。 任性又自负,可怜又孤傲。 楚菱安被训的一愣一愣的,看着陈益给她提笔写药方,她也不好说什么。 不喝药的毛病,大概确实要改改了。 陈益走的时候把药方交给青柠,“一日三次,饭后服用,她若是不喝你们也不必硬劝。” 陈益那意思大概就是在说,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等他走后,青柠走到楚菱安跟前,“公主,闻公子前几天不是因为马儿受惊从马上掉下去受伤昏迷了嘛,奴婢听说他好像因为这事耽误了今年的兵部侍郎选拔,最近郁郁寡欢的没有出门呢,公主要不要去看看?” 楚菱安一惊,纠结了片刻。 按礼数,该去看。 但又不是很想去。 “你代我送些补品去吧,没有父皇母后领着,我自己登门不太好。” 毕竟这亲事也还没有定下,她贸然前去,显得有些不太矜持。 “还有一事,奴婢也是才听说的,昨天二公主在太学,跟户部尚书刘伯庸的孙女打起来了,那个小女孩的母亲不过是刘尚书二儿子的一个小妾,一个小妾的女儿,也真是有胆量,敢惹二公主。” “栩栩那种脾气,未必是人家小姑娘的错,她就是那种性格,毕竟宫外那些孩子也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总不能都忍让着栩栩。” 青柠说着有些兴奋和高兴,“听说皇上把二公主接回宫之后便把人给打了,皇后娘娘也没拦着,二公主昨天都快闹疯了,皇上和皇后谁也没惯着她。” 青柠说完,小心的看了眼楚菱安。 她讪讪一笑:“奴婢知道公主不喜欢奴婢在背后议论这些,奴婢不说了还不成吗,公主别生气呀!奴婢这就去给闻少爷送补品去。” 青柠说完便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楚菱安叹了口气。 栩栩的事情,真的是让人操心。 —— 宋玄卿听说药草谷里有些事情,连夜便赶回去了一趟。 季暖暖身体虚弱,没有药引子来给她下药,她的身体每况愈下。 本就剩了一抹灵魂的孤魂野鬼浴火重生,没什么真气在,若非有药草谷的灵气滋养着,她活到今天都很难。 季暖暖看到宋玄卿回来便一心扑上去,“哥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便想出去找你了。” “不许胡闹,你不能出去这里。”宋玄卿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眼中都带着温柔,他的动作很轻,看的出来,他很呵护这个女孩子。 季暖暖抱住他的腰身,“那哥哥不许再走了,你要陪着暖暖,不然榕榕一直欺负我。” “你乖,我出去是为了给你找药引救你,等哥哥下次回来,便把药引给你带回来。” 她身上没有真气,需要找个与她血缘相近的人,重新孕育一个胚胎,来把这胚胎的真气用灵蛊转接到季暖暖身上。 季暖暖温柔一笑,灵动而调皮。 宋玄卿也看着她宠溺的笑。 暖暖要比京城的那个女子有生气多了,那个女子总是板着脸,死气沉沉。 不多时,便有药草谷的弟子找来了。 “玄卿,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师兄传来了书信,师父正在气头上,现在要见你。” 宋玄卿点了点头。 他把季暖暖领回屋里去,“好好休息,哥哥一会儿便回来,不要担心,哥哥会救你的。” 这么可爱这么乖的女孩子,他一定不会让暖暖出事。 他想。 与此同时。 楚尧召陈益进宫,为的是十多年前的一桩事。 “十一年前,朕有为得力干将,名为秦克,位至将军,在回京的路上受刺而亡,朕一直以为这事是楚豫所为,但查了多年之后,发现此事与药草谷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秦克的子女渐渐长大,都求朕给一个结果,朕不得不查,朕想知道,这件事情,与药草谷到底有无牵连。” 。。。。 第137章 闻府 陈益垂眉,他不知此事该如何解释,事发之时,他并不在药草谷,但时候隐约有听闻,这位将军以及其手下三十位士兵,死的离奇,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而尸体身上连受伤的痕迹也没有。 如此手段,唯有玄卿的银针。 而玄卿,亦没有理由来刺杀这将军,他便也从未过问过。 今日皇帝一提,他也有些不知所措,若是玄卿所为,他能有什么理由来刺杀一个从未接触过的将军。 “皇上,此事我确实不知晓,十年前我也一直在京城,与那位将军未有交集,我没有理由去杀他,至于为何矛头指向药草谷,这便不得而知。” 玄卿,玄卿,陈益暗暗咬牙,这小兔崽子做事从来都不考虑后果。 楚尧的手指微屈,轻扣着桌面,他犹豫时,便会有如此举动。 “朕也不想此事与药草谷有联系,但已经有了线索,若一丝一毫的查下去,真相会是如何,谁也不得而知,若当真与药草谷有联系,朕也不想坏了与老谷主的一番情意。” 他说的严肃。 秦克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若是真查出了什么,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也要给秦克的子女一个交代。 “我若知晓,必定会告诉皇上,此事我确实不知。” 他想,若楚尧顺着头绪查,定然会查出来。 上上下下三十人的性命,他怎会坐视不理。 “陈益,朕很信任你,你说你不知道,朕便会信。” 信,也只能往下查。 —— 药草谷中,宋玄卿被师哥领着到父亲的药房,父亲正在配置一种药材,听见他回来的动静,连眼睛都没抬过。 宋宗赢说:“出去玩,可以,但做事情,总要有个度,玄卿,你若不想惹出什么乱子,最好便老老实实的,不要给谷里惹麻烦,不要给你的师兄弟们惹麻烦。” “我做事很有分寸,不劳您操心。” “是吗?”宋宗赢反问他,语气淡淡的,态度也淡淡的,但话里夹杂的威严,能从不经意中流露出来。 “东隅皇帝的那个女儿,为父不是没见过,你住在晟王府那两个月你真当为父傻了会不知道?宋玄卿,你领回来的季暖暖为何与皇帝的女儿长相如出一辙为父从不过问,但季暖暖与东隅的公主,你只能招惹一个,为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把整个药草谷搭进去。” “爹,您想多了,我没想招惹她,恰好在治疗她的腿伤而已,能出什么事。” 宋玄卿解释,他要救暖暖,也只能把楚菱安给搭进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是父亲无论如何阻拦他也是要去做的事。 宋宗赢也没发脾气,垫了垫簸萁里的药材,“药草谷位于东隅与西楚之间,你若与东隅的公主联系太多,未免会惹出事端,所以你此次回来,便不必再出去了。” “爹,我还有事未完成,还得再出去几日再回来。” 宋宗赢倒是没那么多的废话,飞速移动到他跟前,把他指尖和衣袖里的银针统统拔除,捻了根银针便扎进宋玄卿的穴位里,又用手戳了他腰上的两个穴位,让他立刻动弹不得。 “医者,治病救人,为父给你这一身的本领,为的是让你接下药草谷,不是让你去用你的手艺去害人,宋玄卿,别以为你做什么事情为父都不知道,若你真敢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为父第一个惩治你。” 宋宗赢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上,“在这跪着,好好考虑考虑,还有,季暖暖若再敢欺负玄榕,为父也不会坐视不理,这种女子,你还是离她远一点的比较好。” 宋宗赢也不喜欢这个季暖暖。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欺软怕硬两面三刀,若不是这女子是玄卿心尖上的人,他一定会出手干涉。 他药草谷里的大小姐,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欺负。 季暖暖,还当真不配。 宋宗赢是护短,但也有自己的原则。 宋玄卿跪在药房,身上的穴位还被定着,他分毫都动弹不得。 —— 京城,三日之后,闻佑卿的伤口发炎也都好的差不多了,他好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看他的初初妹妹。 且买了一大堆的好东西,生怕是楚菱安没有零食吃了。 要想抓住女人的心,便先抓住女人的胃。 抓住女人的胃,便要天天给小丫头送吃的,还能讨小丫头的欢心。 睡到日上三竿的楚菱安,大清早的还朦朦胧胧的,便被青柠给唤起来,告诉她闻少爷来了,正在正殿等她,让她起来到正殿去。 楚菱安抱着被子不撒手,有些哀怨,“这才大早晨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啊。” 她昨天跟青柠出去又玩野了,累的个半死,现在肯定是不想起床的。 青柠也理解啊,但是人家闻少爷起了个大早,就为了来看她们家主子,来给她们家主子送些零食点心好吃的,也不能让人家一直就在前厅干等着啊。 再说这个点,确实也该起床了吧。 青柠晃了晃她家公主的胳膊,“公主,您先别睡了,起床更衣呗,再说皇上也嘱咐了的让您早起早睡,您就醒醒呗,等会儿闻少爷走了您再睡会儿午觉也是可以的。” 楚菱安难过的嘤咛了两声,好不容易从被子里露出来个脑袋,“青柠,我不想当公主了,我好累啊。” 青柠乍一惊,隔墙有耳,公主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免不了又是是非。 她硬把楚菱安给拉起来,“公主您睡糊涂了,快起床,奴婢伺候您梳洗打扮一番。” “是睡糊涂了。”不然也不能说出那种混账话。 楚菱安的睡神瞬间没了一半,她坐起来抱着枕头缓了缓神,吩咐青柠:“你去把那香炉里的鹅梨暖香给灭了,那香闻起来便很容易睡着。” 楚菱安磨磨蹭蹭的从床上下来,更衣后青柠给她梳妆,青柠看着她素颜的小脸上不着粉黛,便提议了一句,“公主要不化个淡妆吧,显得有气色些,公主本来就长相甜美,若是画个妆,便是更美了。” 楚菱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难得的,她没有拒绝,轻轻的点了点头,容着青柠拿那些胭脂水粉的在她脸上擦来模去。 “公主的眼睛真好看,里面始终像藏着一汪水,很深邃很耐人寻味。” 青柠这般夸赞她。 这般耐人寻味的潭水里,仿佛藏着很多很多故事,耐人寻味。 等青柠给她画了个淡妆,又配了支素静的步摇,没有公主的雍容华贵,但是有小家碧玉的柔情美。 “公主真是好看,难怪让闻少爷天天惦记着了,要是奴婢是个男子,肯定也天天想着念着公主。” 樱红色的唇儿微微上扬着,柳叶眉梢突显出她的落落大方,举止间都透露着灵动。 公主经常化妆,但化了妆便是如此的勾人。 青柠的眼睛都要看呆了。 楚菱安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快去给前厅的人上茶啊,就知道在这拍马屁,再胡言乱语,当心本公主打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楚菱安知晓,青柠的话里多半都是为了拍马屁,但她还是高兴了不少,心情都变得愉悦了。 楚菱安走出去,深秋露出罕见的暖阳,她抬手遮了一下眼睛,快步往前厅走去。 闻佑卿看到她的一瞬间也是要看直了眼睛,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初初妹妹因为他而化妆,初初妹妹这是接纳她的意思吗? 闻佑卿坐不住了,立刻迎上去去握楚菱安的小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初初也是越变越好看,好看的哥哥都快要不认识了。” 楚菱安佯装不开心的推辞了一下,“哥哥这意思便是在说,初初不化妆的时候便是不好看咯?” “哥哥可没这样说,只是今日的初初格外好看,打扮的如此娇艳可人,哥哥见了可是要稀罕死了。” 这话说的有些直白,让楚菱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羞了羞脸,她看着满桌子的糕点,下意识的是想要伸手拿来吃,还不忘回头与闻佑卿道谢:“谢谢哥哥啊,每次都给我买这么多好吃的,父皇看的严,我平 常都是不敢吃零食的。” 吃糖牙疼,吃街边上的不健康,吃辣的又伤胃,爹爹对她细心,但管的也是真的严苛。 楚菱安伸手便去拆拿一包栗子酥,满满的糕点里就栗子酥的味最香最浓。 她拿出来一块,也不顾还有外人,便当成早膳来吃,一块一块的往下咽,看的闻佑卿也很是高兴。 他给楚菱安倒了杯茶,递给初初妹妹,“慢点吃,可不要噎着,像是三天没吃饭了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小姑娘受了虐待呢。” 楚菱安跟他翻了个白眼,“哪里有,只是忍不住想多吃一点而已,哪有哥哥说的那么没形象啊。” 楚菱安说完这句,便打了个嗝,成功的逗笑了闻佑卿。 他笑着让小姑娘喝着茶,给她顺着后背,“慢点吃啊,又没有人抢你的,吃太快了会噎着的,慢点吃,不急的。” 楚菱安又是万分尴尬的打了个嗝。 她明明吃的也没有多快,但被这么一说之后,愈发的出糗。 知道这嗝越来越停不下来了。 闻佑卿说一两句话她便要打个嗝,深呼吸也没用,喝水也没用。 “原是这栗子就噎人,一次性哪能吃这么多,罢了,以后便不给你买栗子酥了,若是撑坏了可怎么好。” 楚菱安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是猛喝了两口水,但怎么样都压不住。 “嗝” “嗝” “哥哥今日来,是不是嗝,有什么事啊,嗝,哥哥有什么事便先说吧。” “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他们未来的家。 “饱了,嗝。” 闻佑卿的脸上止不住的笑,也不知道是因为开心,还是一直在取笑她。 总之楚菱安有些微微不愿意了,但还是跟着闻佑卿出门去了。 带着青柠一起。 路上,她问:“哥哥,咱们这是嗝,去哪啊?” “去了你便知道了。” “到底去哪啊,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楚菱安愈发的好奇。 闻佑卿挑了挑眉,“不若你猜一下?” “去吃好吃的?”楚菱安试探性的问。 闻佑卿哼了一声,用手指勾了下她的小鼻子,“不是才吃了出来的,怎么净想着吃好吃的,就算带你出去吃你还吃的下吗?” “嗝” 楚菱安又囧又羞,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她抱住青柠的胳膊,想借青柠来掩饰一下自己的胳膊。 “嗝” 哪知她这下打完嗝后,青柠也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完完全全就是嘲笑她的意思。 马车是往北走的,最后在一处深宅大院门口停下来,楚菱安微微掀了掀帘子看了看,是一座崭新的府邸,像是新盖起来的。 闻府。 她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了什么,闻佑卿先下了马车,然后递给她一只手,扶着她下了马车,有些兴奋的同她介绍,“初初妹妹,这便是我的府邸,用作我们的新婚府邸,你可喜欢这里吗?” 此处靠近皇宫,天子脚下盖一处府邸需要多少人来一起盯着,压力有多大,他也受了不少的监督打压。 但是,正是因为此处靠近皇宫,方便小姑娘回娘家啊。 楚菱安看着新门匾上崭新的两个字,闻府。 她轻声道:“哥哥,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啊。” 闻佑卿摇头,“你不懂,这府邸从四年前便开始盖了,花光了哥哥这些年攒下的所有银子,还找祖父给添补了许多,哥哥从四年前便已经很想很想把你娶回家了。” 四年前,他十四岁。 十四岁,有的人孩子便已经很大了,父亲问他可否想要什么,她说想要一处自己的房子,来迎娶自己的妻子,来迎娶他守护了多年的人儿。 他就像是信徒一般,守护着初初,初初便是他生命中的一束光,独一无二的一束光。 “哥哥带你进去看看好不好,看看里面你可喜欢,若是有不喜欢的地方,哥哥再让人按照你的喜好来改,总之还来得及。” 第138章 婚事已定 楚菱安说不清是一种情绪萦绕在心头。 大概便是,感激中掺杂着排斥,在去爱与逃避之间徘徊。 但是她若不嫁人,与栩栩的矛盾势必不会少,母后也不会如意,且也没有比平甫更合适的人选。 闻佑卿去抓楚菱安的小手,拉着她往那间崭新的府邸里走,小丫头不会知道,这府里的规格,许多都是他亲自设计,比照小姑娘的安宁宫,比照小姑娘在王府里的寝殿。 楚菱安的手心微微一暖,她很顺从的跟着闻佑卿进去,心想,这一生便是他了吧,这一生,也唯有他会这般温和宠溺的对自己了吧。 府内的摆设都是崭新一片,各种花花草草将其衬托的春意暖暖,带着朝气蓬勃的春意。 闻佑卿会用很温柔很向往的语气的询问她,“初初,你喜欢这里吗?你看你有哪里不喜欢的,我再派人去改。” 楚菱安摇了摇头,“谢谢你。” “初初,我遇见你便是最大的幸运,哥哥很想余生和你一起走,我们再生几个孩子,一起白头到老。” 他说的那样真挚又怜诚,以至于也给楚菱安一种感觉,嫁给她,无论是不是自己情愿,她都会幸福,都会快乐,伤害都会离她很远。 她幼时的经历不算完美,所以长大后性子冷淡,对所有人都没什么信任,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的性子,对亲人小心翼翼,生怕,再次被遗弃。 她六岁那年,被来回辗转的送到了好多地方,终于回到王府时,她才明白,唯有王府能容她放肆,她却不敢再放肆。 她听说胡娆娆去世之后,内心便更恐惧,便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当年若是没有被娘亲接回来,自己恐怕也是胡娆娆那样的下场了。 她从假山上被栩栩推下来时,膝盖磕在了锐利的石头上,石头上的锋棱扎进了膝盖的关节里,她的关节骨折的不成样子,她躺在地上打滚,抬眼便看见母后站在栩栩身后不远处。 母后为何站的那么远啊,她想。 母后是真的没有看到吗?母后明明在看她啊,母后为什么不阻止啊,她都已经掉下来了母后也不下来安慰她啊。 然后她便疼得昏了过去,等她醒了之后,母后只口不提这件事,她以为自己是当时太疼了,头晕眼花了吧。 因为这件事,她连着坐了好多天的噩梦,梦里不是栩栩推她,而是母后在推她。 她想,连她最信任的人她都不敢信了,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她百分百的信任啊。 所以她开始对平甫哥哥冷淡,无论平甫哥哥对她多好,给她买再多好吃的,她的态度也始终淡淡的。 直到,平甫哥哥对她表露心意,她慌了。 她不敢接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之后母后便次次暗示她成婚的事情,暗示她平甫哥哥对她情深义重,她开始的时候可以装作听不懂,直到母后亲自上门跟她说这件事了。 她想,那就不用挣扎了吧,若是父皇和母后的意思,那她便嫁了吧。 后来父皇说了,不是他的意思,让他不要误会。 她更是明白了什么。 自己的存在,可能会成为父皇和母后之间的矛盾。 无声间,她的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滑落。 闻佑卿怎么会忍心她哭,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将人拥进怀里轻轻的哄着,“乖,不哭了,哥哥以后会好好待你,让初初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他的天使,她继续来守护。 许是今日的事情,让楚菱安的心里出了些变化,她开始用心的敞开心扉来接纳平甫,不是因为服从爹爹和母后的话,是想去用心的接纳,和他一起度过余生。 那间用作婚房的寝殿,和她在王府的寝殿规格和设置都是一模一样,这让她如何能不动容。 那些陈设,几乎与她寝殿里的都是一模一样,那些东西都是爹爹派人寻来的珍宝摆放着,世上罕见,能再寻的个类似的,实属不易。 她惊喜万分,差异万分。 这日,回公主府后,闻佑卿陪着楚菱安腻歪了半日,他能感受到初初妹妹对她态度的转变,他也真的好欢喜。 他捏了捏楚菱安的小鼻子,“哥哥今年随在兵部任职,但错过了今年升职的机会,恰好父亲在礼部,我打算去礼部接父亲的职位了,爹爹最近有意让父亲撤出官场,母亲也不喜欢这样的宫心算计,所以闻家以后,便要靠我顶起来了。” 他要养家,还要养小初初。 楚菱安弩了一下嘴,“那哥哥可要努力了,初初可是很势利眼的,驸马的官位若是不大,初初可是万万不肯嫁的。” 闻佑卿笑着捏她的脸,这丫头啊,他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爱。 他终于知道爱不释手是何感觉了,便是如此心动到欲罢不能,想要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下午跟哥哥去太师府用膳好不好,你得给我爹娘祖父一个态度,不然他们总觉得哥哥是单相思,惦记咱们大公主,初初去跟哥哥表个态好不好?” 犹豫片刻,她点头。 许多许多年前的事情,解释也是无益,爹爹说得对,既然解决不了的问题,其他人也已经不在意,那她为什么不能选择忘掉。 “我今天跟哥哥去用膳,但我走的时候不能太晚,侍卫会每日向父皇禀告我的行程,若是回去的晚了,父皇也会担心,不过哥哥放心,我今天跟着哥哥回去用膳,父皇便大概会明白我的心意了。” “哥哥用了十年,终于算是把我们家小公主的芳心给俘获了。” 过程艰难,也值得回味。 …… 药草谷,闻佑卿被几个师兄形影不离的跟了三天,他在药房配置迷药,趁两位师兄不留神,把迷药下进了茶杯里去。 两个师兄也是没想到他会这般的大胆,为了跑出去能在茶杯里下药,宋玄卿趁人不备,从谷中溜了出去。 宋宗赢怎么会不知道他的野心。 从宋玄卿跑的那一刻,便有人来给宋宗赢禀告,“少主又走了。” “告诉陈益,把人带回来,若玄卿不懂事,你告诉陈益,为师只要人回来,生死不论。” 宋宗赢对儿子,对徒弟,向来严格,因为药草谷本就处于一个相对于危险的地方,西津对此本就虎视眈眈,多番招安不成,若非顾忌药草谷的蛊与毒,那咱就把药草谷给屠了。 若是玄卿招惹了东隅的公主,若是喜结连理,则等同于挑衅西津,若玄卿伤了东隅公主,那便等同于是得罪东隅。 一来二去并非良策,若玄卿执意拿整个药草谷去赌,他宁愿废了这个儿子。 因为他不仅仅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也要对一众徒弟负责。 玄卿能被一个女子蒙了心,他理智的很。 十月份,宋玄卿重回东隅京城,他到小姑娘的府邸,知道的是楚菱安去闻佑卿的家里用膳了。 名义上的用膳,实际上的商议婚事。 婚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楚菱安还真是厉害,自己的婚事自己上门去与人商议,全然没有女子的矜持清高。 公主府的侍卫当真是守着规矩,说没有楚菱安的命令,断然不能放他进去。 不能放他进去是吧,看来他的药下的还是不够多。 楚菱安啊楚菱安,乖乖的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想着嫁人呢? 他捻了捻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等了半个时辰后,对着公主府的侍卫道:“天色不早了,本公子先回去了,提醒你们公主,明日这个时辰本公子回来给她扎针,让他不要出去乱跑。” 他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不是想看到这样一幕。 宋玄卿拎着医药箱离开,一抬眼,看到了自己的大师兄陈益赶了来,他苦笑了一下,“老爷子下手还真是快,师兄这便找过来了。” 陈益面无表情,“师兄不想跟你动手,若不想事情闹大,你就乖乖跟着我过来。” 宋玄卿捏了捏手里的银针,论本事,他可能确实打不过大师兄,但未必不能来阴的。 他捻了捻手里的银针,刚准备动手,前面又是陈益稳健的声音,“宋玄卿,你若敢对我动手,下次我与你说话,绝对不会这么客气。” 陈益也在气头上,他耳朵对声音敏感,听见了宋玄卿手里捻针的声音。 这小子,疯成什么样子了,居然敢想着对他动手。 宋玄卿默不作声的收起了银针,“师兄,怎么会。” 陈益把宋玄卿带到自己的宅子,眼见宋玄卿这模样,软硬不吃,他再劝说也是没用了。 “从谷里跑出来只用了一天一夜,你倒是挺狠的,今日安心睡一觉,好好休息,明天师兄亲自送你回去,不要想着跑,师父可说了,你若敢不听话,生死不论,别为难师兄,你回去好好跟师父谈谈,总之你不管是怎么跑出来的,但明天肯定是要回去的。” 陈益说的干脆,给宋玄卿从柜子里抱出来一床被子,铺好了床,他看着一旁椅子上坐着不动的宋玄卿,“去休息,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十年前你在是不是东隅动手刺杀了一个将军,宋玄卿,你最好做的干脆,若是被人查到药草谷里,你可想过你父亲如何与东隅交代,你几岁了?马上而立之年,不想着成家立业,净是胡闹。” “师兄,我没有胡闹。”宋玄卿也严肃的回应了一句。 “回去跟你爹说去,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听你爹的话办事,你没看李树都跟着你一起挨骂。” 陈益看着宋玄卿始终没什么动静,抬脚提了一下他的小腿,“得要我说几遍,赶紧上床睡觉,你若是不睡信不信师兄直接打晕你。” 宋玄卿愤愤不平的斜看了一眼陈益,但到底是打不过不敢说什么,掀开被子脱了鞋袜躺进去,睁着两只眼看着陈益,“师兄你还不走啊,我可不跟你睡一起。” 陈益白了他一眼,“少贫嘴,也别想跑,跑到哪也给你抓回来,宋玄卿,你爹什么脾气,估计你比我了解。” 那句把人弄回去,不论死活,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宋玄卿自然知晓,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等陈益出去关上门,宋玄卿睁开眼睛,捻着手里的银针,用帕子把银针上的黑色痕迹擦干净。 他在反思自己,学医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 —— 这夜,已成定局的事情,大家仿佛都默默接受了,闻佑卿的祖父因为年纪大了身体原因没能出来用膳,闻佑卿的父亲母亲和祖父都在。 还有一个她许久未曾见过的小姑娘,闻黎衣。 她看到闻黎衣时,仿佛看到了身处皇宫的自己,一样的小心翼翼,一样的卑躬屈膝讨好别人,只是闻黎衣的家人对她的态度,与父皇对她的态度大有差别。 闻佑卿的母亲闻王氏,对楚菱安算不得喜欢与不喜欢,只觉得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不悲不喜欣然接受。 “公主与平甫的婚事,为娘自然会当作府里的头等大事去操办,虽然平甫在外置办了宅子,但成亲之日还是要在老宅,公主没有意见吧。” 楚菱安在闻府小住过一段时间,王氏曾经照顾过初初,对这丫头小时候还算得上是喜欢,只是她小时候做过的事情,让人想想都心有余悸。 楚菱安摇摇头,“伯母做主便好,成婚虽然重要,但初初也不喜奢华,一切从简便好,也能节省许多不必要的铺张。” 只是走个流程,告诉世人她以后要嫁入闻府和平甫哥哥过日子而已,没必要那么大的动静了,那样也不是他的性格。 “这些事都不用公主操心,过几日我与平甫的父亲会进宫见过皇上,许多具体事宜还是要同皇上商议,就算公主不喜欢奢华,但咱们家也不能委屈了公主。” 楚菱安乖乖点头,没说再拒绝。 她能感觉出来,平甫的母亲为人正直端庄,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但也未必能好相处。 闻佑卿捏了捏她的手心,“初初放心,这些交给母亲就好。” 第139章 殿选之日 楚菱安没有什么不放心,只是有些微微的紧张,和不喜欢自己的人相处起来,真的好费劲,她看得出来平甫的母亲淡淡的态度,却不得不满怀的热情的笑脸相迎。 有些累。 闻佑卿的酒杯便放在她旁边,酒能解忧,楚菱安悄无声息的把那盏酒杯里的酒全部灌了下去。 她从小到大都是滴酒不沾,竟不知酒原来是这样的烈,喉咙和胃都有满满的灼烧感。 短暂的麻木,让她有微微的失神。 片刻后,闻佑卿去捏自己的酒杯,是空的,他给自己斟酒,也并未发现异常。 这酒下肚后,他又给自己倒满。 殊不知,楚菱安贪恋上了这般麻木的感觉,又一次的的喝了闻佑卿酒杯里的酒水。 她迷迷糊糊的脸蛋开始发红,青柠看她有些动作不合坐姿规矩的往后仰,上去扶了她的一把。 这好歹是见自己的婆婆,公主这般四仰八叉的没坐相可不行。 哪知她这一扶,楚菱安不但不好好坐着,反而还顺着她的手劲往后仰。 “公主,公主!”青柠压低了声音提示。 闻佑卿这才注意到小姑娘眯着眼睛要睡的样子,他把人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初初,是不舒服还是困了,哥哥带你去房间里休息好不好?” 青柠一哽,留宿闻府,怕是不合规矩。 楚菱安摇了摇头,打了个酒嗝。 “怎么还喝酒了,谁给大公主倒酒了!” 闻佑卿可是生气,小姑娘从来没喝过酒,怎么能喝酒呢! 小姑娘还露出个呆呆的傻笑,痴痴傻傻的告诉她,“哥哥,我没有喝酒,我喝的是茶。” “怎么回事?”王氏起身,遇事不急不慌,离开自己的席位走到楚菱安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这是?可是哪里不舒服?” 闻佑卿焦急道:“母亲,初初身上有酒味,她喝醉了,您快让人准备醒酒汤来,我带初初妹妹去房间里休息。” “平甫!”王氏制止住他要抱楚菱安起来的动作,“大公主留宿闻府,不和规矩,皇上也会怪罪,等她喝完醒酒汤后,母亲派人把大公主送回去,你不必担心,你今晚喝的酒也不少,你先去休息。” 闻佑卿的父亲起身,微微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也没过来掺和,自行转身先离开。 闻佑卿看着母亲如此严肃的态度,他道:“母亲,我送初初去客房,不把她带进我的寝殿。” “你只要让她留宿在太师府,就没人会在意她是住在了你的寝殿还是客房,她是东隅的大公主,一言一行关乎东隅的颜面与荣辱,你若是真信为她好,那便应该先送她回自己的公主府。” 青柠也低着头劝阻:“奴婢也觉得夫人说的对,有奴婢陪着不会有什么事的,闻少爷放心。” “可是路途遥远……” “闻平甫,这个家母亲还当着,什么时候母亲说的话你都能不听了。” 王氏的面上带着不开心。 今日事出仓促,平甫带人回来用膳这件事便没有跟家里商量,她便已经恼怒儿子的自作主张了。 身为母亲,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沉迷于儿女情长,为情所困,所谓男子汉顶天立地,若举止投足都只为着女子打转,那才是错上加错。 闻佑卿看母亲如此严厉的表情,也没有再坚持。 他看着怀里的小人儿醉红色的脸颊,还小声不知道是呓语着什么,睡了,又没完全睡着,若非小姑娘本性安静,这会子应该是开始耍酒疯了。 做不过也才两杯酒下肚,小丫头的酒性怎么这么差。 他捏了捏楚菱安的脸颊,“小东西,谁让你偷喝酒的。” “都说了我没有喝酒,”她还在犟,就像是个不怕挨打的小孩子。 醒酒汤很快送来,闻佑卿把人骗着哄着把不怎么好喝的醒酒汤给人喂下去。 片刻之后,楚菱安睡得才算是踏实了不少。 闻佑卿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哪知母亲的目光却不落在他身上,只冷冷吩咐身后的那些侍女,“扶少爷回房休息,送大公主回公主府,今日公主酒醉太师府的事情着人回禀皇上,过几日尚书会亲自进宫赔罪。” “母亲,还是我亲自送初初回去吧……” 王氏直接打断他的话,“去你父亲书房,你父亲有话要跟你说,平甫,男儿生自当自强,你这般所作所为,可否辜负你父亲和祖父对你的多年培养。” 青柠侧耳把这些话都听进耳朵里去,她和太师府的侍女一起架着公主离开。 幸好闻少爷是带着公主出去自立门户了,否则就这样的婆婆,他们公主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的委屈。 闻佑卿起身,往书房那边走去,王氏在他身边陪着,虽然没说什么,却给了他无声的压力。 “母亲为何不喜欢初初,只是因为她是公主,而祖父不想与皇族联姻是吗?” “闻平甫,母亲不想说你,有些话你父亲会说,若说不通那也没办法,母亲觉得你已经被楚菱安蒙了心,你恕母亲眼拙,实在看不出来她有哪里好的,你若再过分胡闹,母亲只会更加不喜欢她,你弟弟的妻子不守规矩时母亲是如何做的,你也看在眼里。” 王氏治家森严,她是豪门嫡女,也以自身的标准来要求底下的儿女,二则,老太师年纪大了,喜欢家里清清静静的,不喜欢那些喜欢争风吃醋闹幺蛾子的晚辈。 楚菱安小时候做过什么,大家都知晓,这种儿媳妇娶回家,她高兴不起来。 “我不会强求母亲喜欢初初,但我会让母亲知晓,初初会是个孝顺的好儿媳妇,会好好尊重母亲。” 他不想两边为难,所以也只能带着初初去新家住。 …… 清晨,陈益再去宋玄卿的房间时,不出他所料的,那小子跑了,拎着自己的医药箱跑的。 至于跑了想去干嘛,陈益掐指一算但也能猜测的大概,那小子倔的很,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反正不会是跑着自己回药草谷了。 总之跑到哪里,他也是要把人抓回去的。 他突然觉得这小兔崽子,明明都将近而立之年了,行为处事上还是这般的幼稚。 大清晨的,陈益提起了自己的医药箱,去公主府给楚菱安请平安脉。 陈益去的很早,楚菱安喝了醒酒汤,但依旧在宿醉中,还没醒,青柠也想着主子醉成这样,也没叫。 只是见到陈益来了之后,她有些惊讶,“陈大夫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昨天公主在太师府那边喝了两口酒便醉了,到现在一直没醒,奴婢想着让公主再睡会儿,便也没吵她,陈大夫要不先去正殿喝会茶吧,公主现在肯定还不舒服着起不来。” “你来,我有事跟你说。”他能料定,玄卿若是跑了,肯定回来找楚菱安。 青柠跟着他过去,给他泡好了茶倒上,陈大夫是皇上的朋友,不同于其他太医,得要尊敬着来。 陈益淡淡品了口茶,嘱咐道:“这几日你注意着点,宋玄卿若是来,立刻派人去我宅子上禀告,还有,他若是给你们家公主吃那个止疼药,让你们公主忍着别吃,那个药会上瘾,一旦上瘾,会很难戒掉。” “止疼的药丸吗,奴婢记下了,以后会提醒公主,陈大夫可是在寻找宋公子吗?他也有好几日没来公主府了,幸好我们公主最近的腿疾也很少发作了。” “他父亲找他回药草谷有些事,他有些叛逆,偏偏是不想回去,你他若是来,你偷偷派人去告诉我便是。” 青柠有些疑惑,但也没问什么,点了点头,跟陈益说了一声,又去寝殿那边守着他们家公主。 楚菱安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安静的一点要起床的意思都没有,青柠叹了口气,若是被皇上知道他们公主喝的酩酊大醉,指不定她得被如何被骂呢。 青柠想着便也叹了口气,公主这样睡着,还不知要睡到几时,她推了推楚菱安,“公主,公主?您睡好了没有?” 楚菱安睡得正香,青柠的推搡并没有对她有丝毫的打扰。 于是青柠便再推了推,“公主,公主,皇上来了!皇上出宫来看公主了。” 楚菱安这下算是睁开了眼睛,反应过来青柠在说什么之后,她直接弹跳了起来,“哪呢?爹爹在哪呢?” 青柠则是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额,公主,皇上没来,奴婢这不是想着让您快点起床嘛,陈益大夫来给您请平安脉了,您换身衣裳,好让陈大夫进来。” 楚菱安摸过枕头便朝着青柠砸了过去,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她重新躺回床上去,叹了口气,“我头晕的都要死了你还这般吓唬我,青柠,等我下了床你是一定要挨揍的。” “额……” 青柠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没去接楚菱安的话,而是去衣架上给她拿衣服来换,“公主,您先穿上衣裳吧,宿醉也不能一直躺着,您起来洗把脸吹吹风清醒清醒。” “还有,陈益大夫给您诊脉之后还要进宫回禀皇上的,公主一直这样睡不好,皇上又该说公主了。” 楚菱安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许久没给爹爹请安了,总不能失了规矩,今日得空进宫一趟吧。” “公主今儿怎么突然想着进宫去了,这几日在宫外玩的不是挺痛快的吗?”青柠不解。 随后,楚菱安便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就是因为玩的太痛快了,所以才需要进宫去一趟,免得失了分寸。” 不能得意忘形。 楚菱安任凭青柠给她收拾着梳妆打扮,又是一层淡妆,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有气色了很多,只是脸上还有未褪去的醉酒潮红。 青柠劝道:“公主以后可不要偷着喝酒了,您不知道奴婢昨天都吓坏了,闻少爷昨天也吓坏了,一伙子人手忙脚乱的还以为公主哪里不舒服,谁知道公主是喝了两口酒便醉的不省人事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没出息,我喝了两杯呢!整整两杯才醉的。” 青柠咋舌,对自家公主的自信简直是没眼看。 “反正公主以后还是少喝酒吧,就是挺吓人的,这事皇上肯定知道了,奴婢又不知道得挨多少骂。” 生活不易,青柠叹气。 她收拾梳妆好后,把寝殿的窗子都打开通风,她闻着自己身上总是有散不去的酒味,想着一会儿还是先沐浴之后再进宫吧。 青柠把陈益请过来,给她诊脉,她坐在陈益对面,看着陈益眼里有些泛红血丝,问了一句:“陈叔叔这没睡好吗?看您眼里的红血丝挺多的。” 陈益抬眼打量了她一眼,又换了个位置捏她的手腕,没回答她的问题,方才对青柠说的话又重新嘱咐了她一遍,“玄卿的父亲有事寻他回谷,若他来给你腿伤扎针,你便派人去知会我一声,还有,他给的那个止疼药,会上瘾,能麻木神经产生错乱,最好还是不要吃,一旦上瘾不吃便会很难受。” 她点头,“我记着了。” 陈益闻着屋子里淡淡的酒味,又嘱咐,“平常人的身体喝酒自然是没问题的,但公主体虚气弱,还是不饮酒为好。” “我记下了。” 她偷喝这么两口酒,算是受了罪了。 怕是一会儿就算是进宫,还要被父皇再给教训一遍。 青柠偷笑不止。 她沐浴好后,身上的酒味算是没了。 进宫去的马车上,青柠还在嘟囔,“这次二公主被皇上打过一次了,肯定是不敢再给公主使绊子了,若是她再敢调皮啊,公主便直接打她,皇上说不定还会感谢公主。” “这个时辰,栩栩应该会是在太学里,咱们应该碰不见她,碰见也无妨,她若是再敢招惹我,父皇指定会是再打她一顿的。” 楚菱安眉眼里的平静,像是这种日常的小事,根本不会引起她的糟心。 楚菱安是想直接去勤政殿的,却忽略了今日是殿选的日子,爹爹在和一众大臣看秀才,她迎面碰上的,不是楚雄又是谁。 —— 题外话:姐妹们,月票有没有啊。 第140章 洛子黎篇 洛雄见到她,是有一点惊喜在的,转头看了眼勤政殿那边的方向,他对着楚菱安拱了拱手,“真巧,又碰见公主了,听闻公主一直在宫外住着,可能今日进宫的不是时候,皇上还在忙着。” 楚菱安点了点头,“不急,我进宫来给父皇请安而已,既然父皇还忙着,那我先去给母后请安也是可以的,洛公子先忙,我也先走了。” “怎么感觉多年不见,公主有意躲着洛某,可是洛某年少时做过的糊涂时让公主忌惮至今。” 楚菱安抬眸看了他一眼,男子眉眼中带着戏谑和玩味,又跟自身所带的书香气息中和的很好,所以即便他的话音如此,但与街上那些地痞流氓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楚菱安笑着往后又退了一步:“不是因为儿时的事情,而是因为当下,我与闻佑卿有婚约在身,不宜与其他男子过多接触,洛公子多多理解。” 楚菱安笑了笑,转身便要走,她这话,足以噎的洛雄说不出话来。 她对陌生人一向没有这些多余的小心翼翼。 楚菱安带着青柠来到椒房殿,偏偏就是这般不巧,楚羲和被皇上打了一顿,觉得这事传开了自己是十分的没有面子,宁死也是不要再去太学了,又怕父皇再打自己,只敢腻歪在母后这里。 母女二人刚好用完午膳,蒋如霜在哄自己的小儿子,楚羲和则因为屁股疼,趴在她身边摆弄着一本书玩。 翠竹比楚菱安先进门几步,“娘娘,大公主进宫了,过来给您请安。” 蒋如霜下意识的睨了一眼一旁趴着的楚羲和,“不许跟你姐姐胡闹,否则你父皇打你,母后一定不拦着,胡闹也要有分寸。” 楚羲和算是万分委屈的点了点头。 楚菱安进来,笑得很乖,到皇后的凤榻前,跪下行礼问安:“初初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分金安。” 皇后抱着怀中的小人儿,“翠竹,还不快去把大公主扶起来,赐座。” 她责备楚菱安:“腿不好还偏要行大礼,非得要母后说你才听,这些有的没的规矩母后一点也不在乎,你这丫头也没必要拘束着,快坐下。” 她摸了摸楚羲和的脑袋,“栩栩,喊你姐姐。” 楚羲和这次是被打乖了,纵然万分不愿,但还是闷闷的唤了一声:“姐姐。” 楚菱安也有些诧异,看来父皇这次下手真的挺重的。 她回应道,“好久没看到栩栩了,栩栩懂事了不少。” 蒋如霜是真怕她家小丫头再跟人掐起来,手一直带着提醒的意思落在楚羲和的脑袋上,话是对楚菱安说的:“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初初的腿伤最近感觉如何,母后感觉初初的步伐是轻快了许多,可知在宫外是多快活了。” “母后,我也想在宫外住。” 楚羲和刚说完,蒋如霜的手便用力摁了下她的脑袋,“你出宫是做什么去,楚栩栩,你怕是皮又松了。” 楚羲和哼了一声。 楚菱安也不敢再怎么说了,她只点了点头,“是在宫外有些贪睡,总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所以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初初觉得自己的腰也快要粗了一圈了。” “初初本来就瘦,长点肉也是好看的,母后也是今早也听人说,初初昨晚在闻太师府上喝醉了,是醉着回公主府的?” 蒋如霜这问句,脸上明显是带着笑得,初初若不是对闻家那小子动了心,怎么会跑到人家府上去吃饭,还会喝醉了酒。 楚菱安料定母后就是会问这件事的,她妥协:“误拿了平甫哥哥的酒杯,初初不胜酒力,喝了两口就醉了,让母后担心了。” “初初,母后随在宫内,但也注意着你这几日在宫外的动静,看得出来,平甫对你是极好的,他是个细心的人。” 楚菱安点头,她明白的,平甫哥哥是个心细的人,是母后想让她嫁的人。 “其实初初的心里在想什么母后也明白,你还小,那些情啊爱的你可能还不懂,或许你与平甫过些日子便日久生情了,日子长了你会发现,爱情或许也没那么重要,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楚菱安不知为何,今日便是觉得很不想听这些,她开口阻断皇后接下来要说的话:“母后,我明白,我会早日嫁给平甫哥哥。” 皇后一噎,面上也是一僵,有些跨了脸,“初初啊,母后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母后,我明白的。” 她突然就不想听这些解释了。 “情和爱不是最重要的,适合才是最重要的,母后的心意初初都明白,全都明白,母后好好休息,初初去看看青云姑姑。”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椒房殿。 皇后暗暗愣神,楚羲和突然哀嚎了一声,“母后,你抓疼我的头发了。” 蒋如霜一惊,这才松开抓着楚羲和的头发。 “翠竹,本宫怎么觉得,初初的性格也开始变了呢。” “娘娘,女大十八变,公主遭受的变故多,性格有异也是应该的,看咱们二公主,永远这样无忧无虑的。” 蒋如霜怀里的孩子突然毫无预兆的哭了起来,她抱着孩子在寝殿来回转悠哄了两圈,孩子也没有停下哭声,哭的她心烦意乱的。 楚菱安去了青云姑姑的住所,姑姑年纪大了,已经开始有些老糊涂了,最近降温更是连床都下不了。 她进去走到青云姑姑的床边,“姑姑,初初过来看您了,之前初初腿伤厉害的时候父皇给了一支千年人参,初初没用,拿来给您了。” 青云年纪大了,眼神也不是很好,拉着楚菱安的手,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泪眼又逐渐模糊了,“太后娘娘,奴婢想您了,奴婢还想去伺候您。” 楚菱安给青云擦了擦眼泪,姑姑年纪大了,每次她来,姑姑都要说这些话。 “姑姑,父皇很看重您,也很感激您,您要活着好好享福才行。”楚菱安轻轻的劝。 青云姑姑一直说着胡话,楚菱安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她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听着都比坐在母后身边压力要小很多。 直到坐到下午了,青云姑姑早就已经睡着了,她还没走,忙完了一天的楚尧听闻她进宫了,特地的来青云姑姑的住所这边来找她。 楚尧的眼底带着浓浓的乌青,看样子像是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楚菱安一转头才看见爹爹进来了,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爹爹怎么来了,我想着等爹爹忙完过去给您请安呢,怎么您先过来了。” “丫头,你紧张什么。”楚尧有些好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别吵你青云姑姑休息了,咱们出去聊。” 边走,楚尧又嘱咐了一句:“酒量不行以后可别偷着喝了,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朕的大公主不胜酒力一喝就醉了。” 楚菱安噘嘴,小声的哼了一声,“爹爹别说我了,今天谁叫我都要说我,就青云姑姑不会训我。” “初初是出息了,还不给说了。”楚尧哼了一声,也是简单一提,没往下再说。 他提了一句:“今年你皇祖母薨世十年大丧,等明年再商议你的婚事,今日你便乖乖的再给爹爹当一年闺女。” “爹爹说什么呢,初初这辈子都是爹爹的闺女,出嫁了也是一样的,就算是爹爹不要初初了,初初也是死皮赖脸不肯走的。” 楚菱安说完这句话后便后悔了,似乎也是提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立刻缄口不言,就差把自己的嘴给缝起来了。 自己也恼恨自己,为何偏偏要说这句话。 楚菱安咬唇,低着头没再言语,而楚尧也是不提,只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手心,算是提醒。 “爹爹,我有个事情想说,最近在宫外玩也玩够了,便很是无聊,您知道户部的刘尚书吗,他儿子的一个妾,便是那次与栩栩吵架的女孩刘璃的母亲,她以前便是胶东一家书院的老师,初初很是钦佩她,爹爹不如让她去太学继续教书吧,初初也想去太学教书的,不如让她带着初初一起去嘛。” “那只是个妾,不适合出来抛头露面,爹爹不是迂腐,而是要顾忌刘老尚书的颜面,况且太学里所有的太傅和夫子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核,你若想去,可以试试,刘老的那个庶媳,还是算了。” 楚菱安是出于一种愧疚和感激的心态,不忍心子黎姐姐委身于人妾室,委屈一生,她对洛府其他人都没有愧疚,唯独对子黎姐姐于心不忍,因为她在洛府收到不公平对待时,唯有子黎姐姐曾经出手护着她过。 “可还记得洛雄?”楚尧问道。 “记得,今日还曾在勤政殿外见过。” “洛子黎把自己卖给了刘钦当妾,为了拿钱供洛雄考取功名,但凡涉及金钱的交易都得是你情我愿,初初,爹爹知道你善良,但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 既然是拿了钱的,那妾就要守妾的本分。 楚菱安哽了一下。 她想,自己何其有幸,若非爹爹惯着她,她今时今日的处境,可能还不如子黎姐姐。 —洛子黎番外— 十年前,洛府因为虐待晟王的小郡主,导致小郡主腿上的伤愈发严重,甚至险些瘫痪,楚尧上位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洛家,一时之间,胶东的大户洛家败落,树倒猢狲散,那些看不惯洛家的人也都上来踩一脚。 洛宅被封,一家人流离失所,洛府长女洛子黎,甘愿委身做妾。 她与刘钦,也并非全然不认识。 从前在太学时,她高傲清冷,对所有上来搭讪的男子都冷漠不予搭理,刘钦也是其中一人。 他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子,身旁的莺莺燕燕并不少,何曾受过如此冷淡,何况洛子黎的父亲并不是大官,他求之不得,便渐渐开始带人针对洛子黎,最终,洛子黎那年只有十三岁,被一众与刘钦交好的世家子弟逼到墙角,险些便被人给夺了清白。 刘钦赶到时,几个男的身上都带着血,洛子黎抄起棍子把人打的不轻,棍子被夺了之后她便手脚并用的打,有人要强迫她时她便用牙咬,但最终寡不敌众,刘钦到时,洛子黎衣衫凌乱的被人按在墙上,他庆幸,幸好,幸好还没有到最后那一步。 次日,洛子黎便从太学退学了。 再见洛子黎,是刘钦带着人把洛府的财产变卖,他看着洛府的女眷都抱在一起哭成一片,人群中,唯有那个女孩子波澜不惊,看着自己的家被换了锁,贴上封条,脸色始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起了玩味的心,骑着马掠过去,把洛子黎掳上马,洛子黎早早也认出了他,自然奋力挣扎,拼命的要下马不与刘钦纠缠。 刘钦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便让洛子黎妥协了。 他说:“洛子黎,你再敢挣扎一下,我让你一家老小只剩你自己。” 后来,洛子黎进了刘家当小妾,刘钦找了个宅子,把洛家的人都养着,也一直供着洛雄读书考功名。 洛子黎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她无论是在什么方面都不配合刘钦,正房欺负她她会打回去,婢女给她脸色看她会把人往死里整。 但是刘钦手里握着她的软肋啊,她若是敢不配合,刘钦便会拿她弟弟的前途威胁她,拿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她。 且百试百灵。 半年后,洛子黎怀孕,长房那边想办法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落胎了。 又一年后,洛子黎又怀孕了,只是这次没等到长房动手,洛子黎便自己把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了。 刘钦知道后,派人砍了洛子黎双亲的右手。 刘钦觉得自己掌控不了她,拼了命的让她再怀一个孩子。 一年后,洛子黎又怀孕了,她每天乖乖喝安胎药,自己把这一胎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她生了个女儿,长房也很放心,一个女儿而已,对嫡子构不成任何威胁。 刘钦很喜欢这个女儿。 但洛子黎不喜欢,她不给女儿喂母乳,连抱一下都不情愿。 第141章 吵架 比如,刘璃六岁的时候,一直缠着父亲问自己的外公外婆在哪里,刘钦带着她去看了。 回来后,刘钦在洛子黎的院子里用晚膳,本来是挺和睦的,洛子黎不说话,小姑娘和父亲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忽然,小姑娘对她说:“娘亲,爹爹今天去带我看外公外婆了。” 洛子黎一哽,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 然后小姑娘仰着脑袋,天真无邪的问她:“娘亲,外公外婆为什么没有右手啊。” 她语闭,洛子黎直接将碗里的米饭扣在她的脑袋上,“没心肝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刘璃愣愣的坐在原处,抖得像个筛子一样,米饭沾在头发上和脸上,她不敢哭,不敢出声音,呆呆的看着爹娘。 刘钦反手给了洛子黎一巴掌,“混蛋,打孩子算什么本事。” 洛子黎是没本事,她稍微忤逆他,他便会用自己的爹娘来要挟自己,所以她只敢拿刘璃撒气。 洛子黎捂着自己的脸,抬起手臂便还了刘钦一巴掌,“我就是混蛋,你有本事弄死我啊,你弄不死我我洛子黎就看不起你。” 当着孩子的面,两个人大打出手,最后刘钦直接摁着她,当着孩子的面就把人办了,刘璃看着爹娘疯狂的动作,顶着一头的肮脏,钻到了桌子底下。 刘钦最后,洛子黎衣不蔽体的趴在地上。 她默不作声的把刘璃从桌子底下拉出来,端来热水给她擦洗头发,把她头上脸上的米粒一粒一粒的挑干净。 娘亲让她睡觉,她便休息了。 然后屋子里便很吵很吵的,娘亲上吊了,爹爹把她从梁上给架下来,掐着娘亲的人中把娘亲给掐醒。 爹爹说:“以后想死,拿刀抹自己的脖子,利索点,上吊死的不彻底,你死了,我把刘璃吊死陪你。” 六岁的刘璃,怕的不成样子。 后来爹爹和娘亲一吵架,她便往桌子底下钻。 再后来,娘亲就不跟爹爹吵了,干脆一句话都不说,有时候爹爹生气,会用手掌掴娘亲的脸,娘亲固执,脸都肿了,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她和二公主楚羲和吵架那年,八岁。 娘亲把她从太学领回来,爹爹让娘亲在地上跪着,且告诉她,以后再也不能去太学读书了。 娘亲第一次跟爹爹服软,她抓着爹爹的手,不让爹爹走,匍匐跪在爹爹跟前,磕了个头,“是我错了,你让她继续去吧。” 她八岁,第一次看到娘亲跟爹爹服软,是为了让她继续留在太学读书。 她说:“娘亲,对不起。” 洛子黎说:“你没有错,记着,只要没做错事,便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爹爹会住在娘亲寝殿好多天,也会冷漠了许久都不来一次,总之娘亲也从来不主动提起爹爹。 后来,洛子黎又怀孕了,她自己试探的出来,却谁都没有告诉…… —— 楚菱安听完爹爹讲的大概后,自己沉默了一阵。 她欣慰的看着自己的爹爹:“爹爹从来不跟母后吵架的,所以我和栩栩的童年没有因为爹爹和母后吵架而患得患失过。” “爹爹可不敢跟你母后吵。” 蒋如霜虽然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若是与他冷战起来也是吓人的,他为了孩子们不受影响,也一直处处让着蒋如霜。 “你老老实实在宫外住着,你母后说的什么话你也不必记挂在心上,小事上你母后说了算,但大事上还是爹爹做主,你不想干的事情,没人能逼你。” 他在意蒋如霜,爱着那个从前性格明艳张扬的女子,即使后来家道中落,但她的个性从未因此改变分毫。 不知为何这几年就变了。 唉。 “母后对我很好,爹爹放心就是,初初有自己的想法。” “不要太软弱了,爹爹很喜欢你小时候那股顽皮劲,做最真实的自己,你是东隅的大公主,只要爹爹不发话,谁敢动你分毫。” 他指的便是蒋如霜,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手脚。 “小时候可以胡闹,大了就不行了,我若是每天跟栩栩打成一片,爹爹恐怕是要愁坏了,再说了,我都十七岁了,我怎么能跟栩栩计较,那若传出去,才是我这个长姐没有气量。” “不是与她打成一片,而是你妹妹不听话你要去管教她,不是一味的放纵她,你看她现在让你和你母后惯的,没有一点分寸,幸而是宫里没有别的孩子,不然人多了看谁还惯着她,太学的祭酒跟朕反应,说太学里的孩子虽然明面上不敢招惹栩栩,但背地里都有自己的小团体,都不喜欢搭理栩栩,不是爹爹对她严格,而是她确实应该管教了。” “我明白爹爹的用心,但是管教也要有方法,得刚柔并济,爹爹还是要去哄哄栩栩,别说栩栩了,就是我犯错误挨了爹爹的打,也要恼火爹爹好多天呢。” 楚栩栩的事情,一直让人头疼。 楚菱安进宫这一趟,本也就是跟爹爹报个平安,让爹爹知道她这几日在宫外过的很快乐,不用担心什么。 楚尧对于她这个状态也很是欣慰,父女二人在御花园谈了一阵子,楚菱安也不想留在宫里用膳了,趁着天没黑便出了宫,觉得家里的零食又快吃没了,又改道去西市挑点心。 平甫哥哥每天往她那送些好吃的,她都快要吃的腻味了,嘴也养的越来越刁馋。 不远处,洛雄牵着刘璃过来,手上也是同样拎着满满的吃的。 楚菱安一眼便看得出来,那个小女孩长的与洛子黎容貌相似,眉眼间同样的冷淡也能看出来是亲生母女。 楚菱安这次没等洛雄打招呼,走过去跟小姑娘打招呼,“你便是子黎姐姐的女儿吧,长的很像你娘亲呢!” 楚菱安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她刚要伸手去摸刘璃的头顶,被刘璃用小手一把拍开,且一声不吭的往后退了两步。 “刘璃,有点礼貌。”洛雄把她往前拽了拽,“这是当朝大公主,你不要不懂礼数。” 刘璃听见这句话后,也只是抬眼打量楚菱安,“大公主?你就是楚羲和的姐姐?” 楚菱安点了点头,看样子,这小丫头的脾气,比栩栩的还要厉害许多,只是出身不够,没有栩栩的那般张扬。 “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得到肯定答案后,刘璃哼了一声说出这句话。 “刘璃,你怎么回事。”洛雄训她。 小丫头性子冷淡他是知道的,但出口便是这样惹怒人的话,便是教养的问题了,他身为舅舅,有必要好好管教这小丫头。 楚菱安撇了撇唇,家庭原因性格有些问题是正常的,但若是一直对人这么没礼貌,便是有失分寸了。 她尬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发觉这小丫头不好接触后也便不再强行接触,她对洛雄道:“我不打扰你带她出来玩了,你们继续,那我先走了。” “大公主,”洛雄唤住了要走的她,“一起逛逛吧,我很少带璃儿出来,也不知道这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麻烦大公主带我们逛一下?” 他是询问的语气在说。 楚菱安又低头看了眼小丫头,“今天怎么是你带她出来了,我记得这会子太学应该还没散学才对。” “我是今日殿选结束想去告诉姐姐一声的,谁知大姐和刘侍郎在吵架,璃儿在一旁吓的不敢吱声,我便把璃儿带出来玩了。” 楚菱安点了点头。 她跟刘璃保持着一定距离往一家水果脆脆铺子家走,“小朋友嘛,你给她少吃点甜食,多吃些水果什么的,我小时候便喜欢吃糖,后来牙齿上都有黑洞了。” “听见没有璃儿,以后可要少吃糖,不要一看到舅舅就吵着让舅舅带着你去买糖了。” 刘璃哼了一声。 她才不要听楚羲和姐姐的话。 都有那些公主脾气,都不是好人。 楚菱安倒是没在意刘璃的态度,这一下午买了好些东西也没再搭理她。 她不喜欢自己的热情付诸东流的感觉,所以干脆也和小姑娘保持距离好了,子黎姐姐是教书夫子,也一定会管教好自己的女儿。 分别时,楚菱安在人群中恍惚看到一个身影,她掐了一把青柠的手心,青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会意,从一旁悄悄离开,并没有引起谁的主意。 楚菱安站在原处看着刘璃离开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这小丫头性子还是要改改的,太倔了也不好,会受人排挤。” 当然,她见惯了世态炎凉,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楚菱安带着点心回到公主府,侍卫告诉他,闻佑卿已经等了她几乎两个时辰了。 楚菱安把东西交给下人,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到正殿找闻佑卿,她跑的有些气喘吁吁的,“哥哥怎么过来了?让你久等了,我今日进宫去给爹爹请安了,若是知道哥哥会来,我便早点回来了。” 闻佑卿看到她这般慌张的神色,轻笑了一下,“我来看看偷喝酒小姑娘的醒了没有,没想到小姑娘却跑进宫里去了,看来这酒应该是醒了。” 楚菱安有些娇羞的嗔怪他,“哥哥你又取笑我,我早就醒酒了!” 闻佑卿看着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心里所有的担心都散开了,她捏了捏她软乎乎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怎么身上都这么瘦,脸却肉肉的呢,可爱死了。” 楚菱安的小脸被她揪来揪去的,有些不好意思,然后他便觉得闻佑卿稍微用了些力气,“小东西,这么晚回府让哥哥等着,你跟洛雄在街上领着孩子闲逛,哥哥知道了,是会吃醋的。” 楚菱安面上一僵,这件事情,让她有些心虚措手不及。 她扒拉了一下闻佑卿捏着她脸的手,有些疑惑的问:“哥哥,你是派人跟着我了吗?” 从心底来说,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就算和洛雄一起逛了逛是她不对,她也不喜欢闻佑卿派人监督她,打扰她的正常生活。 闻佑卿并没有松开她,而是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坐下,“哥哥没有派人跟着你,而是让人去看看你出宫了没有,不巧,他们在寻你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幕,平心而论,如果你看到哥哥领着孩子和别的女子就像一家三口一般的走在街上,你会不会不高兴?” “初初,你得给哥哥一个解释。”他喜欢的女孩,守护了多年的女子,不喜欢被别人所觊觎。 “洛家因为我而没落,洛雄领的是子黎姐姐的女儿,我在洛家被他们欺负时,只有子黎姐姐出手帮过我,而她因为洛家的没落沦落到给人当妾的地步,我只是有些过不去,想对那个孩子好一点而已,与洛雄无关。” 楚菱安突然间又有些累了,这种感觉就像她坐在椒房殿和母后谈话时一般。 讨论着自己不喜欢的话题。 闻佑卿还是咄咄逼问,“那你既然同意和哥哥在一起了,跟旁的男子便要保持距离,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做事情的时候都要考虑哥哥的感受,不然我也会难受,我总感觉你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压力才同意嫁给我,你并非是真的喜欢我,我对你总有一种掌控不住的患得患失。” “我难道便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是因为母后才答应这一切,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受母后操纵的没有感情的傀儡啊。” 楚菱安呵呵一笑,从闻佑卿腿上起来,有些悲哀的笑着,“今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跟哥哥道歉,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哥哥,起先或许是因为母后,后来是因为你,初初答应这一切,是因为觉得平甫哥哥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闻佑卿想抓她的小手,楚菱安却往后退了一步。 她明明很温顺的性子,今日不知为何却逆反的厉害,先是不想听母后的唠叨,后是又不想听平甫哥哥的责怪。 但她今日就是想不听话一次。 “平甫哥哥回去吧,我今日进宫出宫马车颠簸,我困了,我想休息。” 第142章 偷梁换柱 也不是完全的想休息,只是叛逆的想要逃避。 闻佑卿皱了皱眉,“初初,你生气了?” “没生气,我只是想休息,你先回去行不行,你不要一天到晚都要看着我,我不能有点自己的空间吗?烦不烦啊!”楚菱安很少很少发脾气,难得发脾气也不会说一些气人伤人的话。 闻佑卿抓了抓木椅的扶手,他有些诧异的看着这小丫头,总觉得她变了,又不知道哪里变了。 以前闹着玩把酒杯推给她她都是不会喝的,现在都学着要偷着喝酒了,以前的初初也是不会胡乱发脾气的。 他沉沉的吸了口气,站起来去抱小丫头,“怎么了,哥哥不是怪你的意思,哥哥只是吃醋而已,哥哥错了好不好,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想着,他是哥哥,是男子,是大丈夫,怎么能跟小丫头置气呢,跟自己的未婚妻低个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楚菱安呆呆的站在原处,任由他抱着,她深思熟虑后,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平甫,我不喜欢母后明明不喜欢我,却为了爹爹不得不装作对我很好的样子,我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我不喜欢别人的虚伪。” 她不知道为什么,母后为什么突然变了。 明明一开始母后对她那样好,甚至爹爹还放不下那件事的时候母后都会开解爹爹。 是因为栩栩吗? 大概…… 楚菱安仰了仰头,想把眼里委屈的泪给憋下去,因为爹爹说过:泪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除非你很稀罕别人的怜悯。 闻佑卿抱着她的后背拍了拍,“乖乖,委培抹额一定要在意这些,关心你的人这么多,真心对你的人也很多,别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费心伤神。” 楚菱安有些恼的反驳他,“那是母后,怎么会是无关紧要,她说她会给我一个家的,她说要把我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的。” 所有的情绪在此刻爆发,楚菱安的委屈和忍耐也到了极点。 她真的好想去质问母后,明明说好了要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为何会变成这样,会盼着她嫁出去,会盼着她离开家里。 “乖,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或许便会明白了,你还太小,大人的心思你怎么会明白。” 闻佑卿拍着她的后背,一声一声的温柔安抚她。 楚菱安渐渐的火气被缓解了,人也放松下来,她平心静气的和同闻佑卿道歉,“哥哥,今天下午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了,没有考虑到哥哥的心情,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离着他们远一些就好了。 闻佑卿哄了她好久,才等到她的一个妥协,也是十分的不容易。 “没事,是哥哥说话过激了,不怪初初。” 他还能怎么样,是断断不敢再招惹这小丫头了。 楚菱安低下头,有些困的厉害,她轻轻的推拒了一把闻佑卿,“哥哥,我没事了,你回去吧,我好困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只觉得除了在爹爹跟前可以偶尔放松一下,在其他人面前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小心对待。 “那哥哥送你去休息,把你送到寝殿哥哥就回去,好不好。” 楚菱安点头。 闻佑卿松了口气,把人拥在怀里,带着她往寝殿那边走。 若说闻佑卿以前还对小丫头的身子有什么肖想,但现在是半分都不敢了,小姑娘没有安全感,他若是贸然强求,会让小姑娘对她那唯一一丝的安全感也荡然无存。 他把人送到寝殿里去,楚菱安也没打算请他进去坐坐,一只脚踏进寝殿,便转过头来对他道:“哥哥你回去吧,我好累,我得休息了。” 闻佑卿撇嘴,“小东西,怎么这么狠心,转头便撵哥哥走。” 楚菱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闻佑卿勾了勾手,让她离得近一点,道:“过来。” 楚菱安稍微歪了歪头过去,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悄悄话,谁知她的脑袋刚歪过去,闻佑卿在她没防备的情况下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她的眉头。 随后他便离开,揉了揉的脑袋,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她推进寝殿里去,自己则带上门,转头离开了。 楚菱安摸了摸自己眉头被亲过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有做好准备,她有些反感。 但这股反感对她自己压了下去,她既然答应了平甫哥哥,便要学着去接受。 夜色朦胧,楚菱安寝殿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她一睁眼,看到拎着医药箱的宋玄卿,带了个长相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进来。 楚菱安一惊,下意识的坐起来拥着被子坐在墙角。 甚至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掐了一把自己的肉后,是真的很疼。 “你要做什么?我是东隅的大公主,青柠!青柠!”她惊恐的大喊,在漆黑的夜里,这样一幕格外的令人惊悚。 宋玄卿并未言语,而是靠近她之后,捏着她的下巴,把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逼着她咽下,随后把人打晕了过去。 “暖暖,好好装成她的样子,等我一段时间,会来接你。” 季暖暖点头,她很愿意,来替代季裳初当东隅的大公主。 她抢了她的身体,她抢一个身份,应该是没什么的。 或者说,这个身份,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哥哥过段时间来接你走,到时你的身体便会与正常人无异。” 季暖暖又是点头,心里欢喜,但眼神里却是透露出来对宋玄卿的不舍,和对陌生环境的慌乱。 宋玄卿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将楚菱安打抱起来,趁着漆黑的夜色把人带走。 似乎,一切与平常无异。 次日清晨,季暖暖尚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便被青柠吵了起来,那个侍女晃着自己的手臂,让她醒醒。 季暖暖下意识的伸手去推那个宫女,语气也是十分的不耐烦,“滚,你烦不烦人,离我远点不要碰我。” 青柠被推的坐在地上,吓了一跳,公主的脾气何时这般暴躁了。 是不是她真的吵着了公主让公主心生厌烦,青柠有些委屈,但也不敢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出去,带上了门。 她站在门口守着,心中万般难受,虽然她只是公主的一个奴婢,但是平常公主也是不会这般发脾气训斥她的。 青柠沉沉的吸了口气,罢了,那就再让公主多睡会儿吧。 季暖暖一觉睡到自然醒,抱着楚菱安的被子,这公主住的地方还真是舒适,借着她的身体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她起床,推开门,看到季裳初的侍女青柠在外面站着,季暖暖叹了口气,戳了戳她的侍女,问道:“我饿了,你把早膳给我端进寝殿里来。” 青柠点头,觉得公主今日有些怪怪的。 平常公主就算再冷淡,同她说话时声线也会带着撒娇的意味,今日却是很疏离的态度,眼神里也不似从前温和。 她叹了口气,可能公主还是因为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在烦心吧。 …… 楚菱安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陌生的床上,总之,一切都是陌生的,连空气的味道都很陌生。 她稍微挣扎了一下,发现左手被一只很细金链子拴在床上,根本就是连床都下不了。 她似乎反应过来这一切,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后,有了一个认知。 她被宋玄卿给带走囚禁了,用链子栓在这小床上。 楚菱安仰着头,难受的叹了口气,大声的唤道:“宋玄卿,你给本公主出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反而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也许是这屋子里的环境,和所点燃的香,都淡淡的很舒缓,让人紧张不起来。 宋玄卿很快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株百合花,放在她房间里的花瓶里,“百合凝神,你多问一问。” 楚菱安看着他仿佛走火入魔般的深情,眯着眼睛打量他,语气冷冷的,“宋玄卿,我是东隅的大公主,绑架我是什么罪名,你心里清楚,若是被我父皇发现,你整个药草谷都会赔进去。” 宋玄卿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痴痴的笑了笑,“楚菱安,不会有人发现你被带到这里来的,你再仔细想想。” 楚菱安一惊。 她说的是昨天长相与她一模一样的那个女子? 易容术,那也当真是太像了。 “你与她应该认识,她也姓季,我听过你们的故事。” 虽然不可思议,但后来从暖暖的身体状况来说,她信了。 楚菱安一怔,她隐约知道昨天夜里那个女子是谁了。 “宋玄卿,你想要做什么,我是东隅的公主,你要清楚,一旦被爹爹发现,那个女子连命都不会有了,她控制着我捅了爹爹刀子,我满身的伤疤都是拜她所赐。” 她挣扎了一下,但手腕被铁链锁着,她根本连床都下不了。 宋玄卿用手指挑了一下她的下巴,“初初,你抢走了暖暖的身体,让你怀个孩子来救她的性命,应该不是很过分吧。” 楚菱安看着他的眼神,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啐了一声,“宋玄卿,你这个疯子。” 他简直是疯癫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端药进来。”宋玄卿吩咐。 立刻有侍女低着头把汤药端进来。 宋玄卿接过药,用汤匙搅了搅,而后把碗递给楚菱安,“乖乖喝药了,喝了药身体才能养好,否则你的身体难以受孕,若强行让你怀孕,你也只是白受罪。” 楚菱安用手把他拿着的药碗打翻,“有病,她把我害的这么惨,我凭什么救她,宋玄卿,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成全你们。” 宋玄卿倒是也不气,毕竟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谁也不乐意对吧,他会给小姑娘时间去接受的。 “不急,再给这楚公主把药端进来,她可是东隅的大公主,我们可要仔细的伺候着。” 宋玄卿的脾气爆发,大概是在楚菱安连续打翻了四五万药后。 他让侍女出去。 指间一根银针飞出来,扎在她的膝盖上,约莫是戳中了哪个穴位,楚菱安的右腿立刻抽筋了,疼得她连动一下都不敢,她手抖着把针从膝盖里拔出来,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宋玄卿,你这个疯子。” “你说了,我是疯子,疯子若是跟正常人一般,那才奇了怪了。” 他的指尖落在楚菱安的衣''领上,用力''往外一扯,楚菱安整个右''肩便暴''露出来。 “不要低估疯子发疯的行为,楚菱安,好好养好身体,等你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肯定会放你回去,如果你还这么执迷不悟的话,那你这公主的位子上,坐的便永远是我的暖暖。” 楚菱安心里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这对男女,还真的恶心。 “把药重新再端来一碗,好好伺候这位大公主。” 楚菱安眼中的他,笑得是那样瘆人,她听着几乎变态的声音道:“知道你怕苦,这药里我特地放了很多糖,乖乖喝药,否则就算你跟闻佑卿成了亲,也一样生不出来孩子不是。” 他说:“初初,你要知道,我也是在帮你。” 楚菱安连看他一眼都不再看。 “你把我手腕上的锁打开,宋玄卿,我跑不了。” 宋玄卿考虑了一会儿,眼神落在她还在疼得发抖的右腿上,算是同意的点了点头,把药碗端给她,“乖乖,把药喝了,我便给你把手链打开。” 他料定,凭借楚菱安这两条残腿,想跑也是不可能的。 楚菱安这次没有挣扎,许是不想再看到他,为了早早摆脱今天的纠缠,所以将药一口气全部吞咽了下去。 宋玄卿把一根银针从她脚踝的位置刺进去,楚菱安的脚被他紧紧的摁着,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那根针刺的位置很疼,像是能控制什么神经,那根银针扎进去之后,她的右腿立刻便麻麻的没什么直觉了。 宋玄卿把那根银针完完全全的扎进了她的脚踝里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松了口气,“初初,只要你不剧烈运动,这针是感觉不到疼得,但是如果你想要跑,这根针便会磨进你的骨头里去。” 第143章 以命抵命 他每一声的初初,听在楚菱安耳朵里都挺恶心的,加上胃里的药苦味上来,她只感觉自己翻江倒海的想吐。 宋玄卿拿出钥匙把她手上链子解开的一瞬间,楚菱安推开他,趴在床沿上哇哇的把方才喝的药又吐了出来。 苦药和糖味融合不到一起,恶心死了。 从她胃里倒出来的苦药汁溅在了宋玄卿的鞋面上,他厌恶的撇了撇嘴,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也因为楚菱安把地毯弄脏而感到不悦。 这是暖暖的房间。 楚菱安吐完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因为右腿方才被他扎的那两针而软软无力,没什么知觉。 片刻后,她将被子也从床上扔了下去,“这香味熏人,难闻死了。” 也不知道是谁盖过的被子,香味怪怪的又腻死个人,闻着就让人难受。 宋玄卿站在一旁,隐隐的脸越来越黑,看着床上躺着跟没事人一样的的丫头,怒气横生,“楚菱安,让你来不是当大爷的,你再惹怒我,让你活不过明天。” 再看楚菱安,自己吐完难受的厉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才不管那些三七二十一的,任凭宋玄卿在她耳边怎么唠叨,她干脆连个眼神都不给了。 凭她自己,约莫是跑不了的,但只要季暖暖不暴露,她大概也是不会被人发现已经被宋玄卿带到这里来了。 宋玄卿敢明目张胆的进公主府带走她,有些过于明目张胆了。 青柠。 季暖暖的腿上若是没有伤疤,青柠应该会很快发现的。 还有,两个人就算长的一模一样,性格也肯定会有区别的,青柠和平甫哥哥应该会发现端倪的。 楚菱安咬了咬唇,若是青柠发现什么端倪,一旦暴露出来,不知道季暖暖会不会做什么。 毕竟她的心狠手辣是从小就有的。 一旁的宋玄卿受了冷落,她不理睬,他自然不会放任她这般无礼,于是直接掐了她的下巴,“楚菱安,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她没睁眼,仿佛看淡这一切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宋玄卿,你若是不想让你的暖暖妹妹伤心,你最后少碰我。” 若不是当了十年的公主,她早就对着宋玄卿破口大骂了。 唯一一丝仅剩的理智告诉她,要先稳住,不要激怒这个男人,否则后果会很可怕。 宋玄卿听闻这句话后,果然僵了僵,松开了桎梏着楚菱安下巴的手。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父皇一样,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楚菱安,你已经可以预估自己的命运了。” 他说完便走了。 楚菱安缓缓睁开了眼睛,歪头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地上,心里乱成一团,却不得不保持理智。 这种事情她从小到大经历的太多,看来对人保持警惕还是应该的,信任不是什么人都配拥有。 楚菱安故意闹出动静来,立刻有小侍女进来询问她,“小姐,您是要出去走走吗?” 小姐?楚菱安呵了一声。 “去帮我找一把剪刀来,我衣服上多了几个线头,我把他们都剪掉。” 小侍女犹豫了片刻,但是看到楚菱安不算仁慈的眼神后,她缓缓福身,退出去找剪刀。 小侍女很快把剪刀找过来,但没递给楚菱安,她道:“小姐,奴婢帮您吧,您自己别伤着。” “怎么,还怕我自杀不成?” 小侍女木讷的摇了摇头,真是听宋玄卿的话,小心翼翼的伺候她。 “剪刀放那,你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我看着这堆东西恶心。” 她看着宫女去收拾她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还有被她扔在地上的被子,这侍女脾气也是好,把剪刀放在桌子上便去收拾东西。 楚菱安看着她抱着被子离开,单腿下床把剪刀拿过来,低头便开始找宋玄卿扎在她脚踝里的那根银针,她顺着血点的位置摸了摸,摁下去,此处确实有异物扎入的难受和痛感,确定大概位置后,她直接拿着剪刀冲着那块肉剜了下去。 疼是真的疼。 但她腿疼的也早就习以为常了,比起腿被打断的那次,已经从假山上被栩栩推下来的那次,这次的痛楚貌似已经是九牛一毛了。 她挑开看到针后,硬是忍着把针头给拔了出来,用衣裳擦干剪刀上的血迹,剪下来衣裳的一小块布料,把脚踝给包了起来。 侍女再回来,端来一盆水,细细擦着地上铺着的毯子,仿佛也没注意到剪刀已经不在原处了。 趁她出去换水,楚菱安又把剪刀扔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后,她躺在床上,真的是半分力气也没有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眉头上一层汗。 疼,好疼。 但如果这点疼撑不过去,她就别想着跑了。 她用宽大的裙摆把血迹都盖住,一口悲哀的气叹了出来。 这种鬼地方,这样神经病的人,半日她都要待够了。 小侍女把毯子又一点一点的擦干,在还湿着的地方铺了张新毯子盖住,做完这一切后,又从衣柜里抽出来一床新被子,给楚菱安放在床边,让她自己盖。 “小姐,这么冷的天,您躺着不盖东西,怕是会着凉的。” 楚菱安把被子展开盖在身上,连头一起蒙住。 小侍女又在一旁喋喋不休,“小姐,您的剪刀还要吗?您饿不饿,要不要我给您拿点东西吃。” “滚出去,你哪来这么多的话。” 小侍女就这般被赶了出去,楚菱安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逃出去。 总不能就真的按宋玄卿所说的,怀个孩子来救季暖暖,即便如此,宋玄卿最后也不可能再放她离开。 她若回到东隅,肯定是会与爹爹坦白这一切,让爹爹给她讨个公道的。 所以即便季暖暖好了,宋玄卿也根本不会放她走,她若不自己想着逃走,最终的命运便会是死在这里。 命途多舛也不过如此了,但之前的次次劫难都挺过来了,以前还小,她现在已经大了,该想着自己救自己,自己保护自己。 她瞟了一眼窗外,这个小侍女呆呆傻傻的,未必不能为自己所用。 —— 次日,一大清早的,小侍女便又端着药过来,早饭还没来,药先来了,楚菱安如何能不烦。 她瞥见这小侍女小心翼翼叫她起床的样子,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冲她发火,人家小姑娘也没做错什么,听人吩咐做事而已。 楚菱安看着这小丫头,就像是受过什么虐待一样,干啥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是伺候季暖暖的。” 楚菱安接过药,在手心里暖着,并没有急着喝。 小丫头像是很不可思议的一样,抬起头来看她,“小姐怎么知道的啊?” 楚菱安不觉笑了一下,这丫头,真的是比青柠还傻,像是被压榨过的一样,干什么都低着头,还没有青柠半分活泼。 季暖暖那种狠毒的性子,哪个小丫头在她手里不得被欺负成这样。 楚菱安冲她扬了扬眉,“我掐指算过的,我算的可准。” 小姑娘冲着她露了个笑,心里想着:这位小姐虽然与季小姐容貌相同,但性格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因为季小姐私下里从来不会对他们笑,也不会给他们好脸。 楚菱安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们少主去哪了,他是怎么嘱咐你们的?” 小丫头回头看了下门外,她不知道这些话能不能说。 但貌似这位小姐知道了这些也跑不掉,她便道:“奴婢名叫相识,少主被几位公子叫去谷主书房了,她说让奴婢照顾好小姐,要仔细盯着小姐,把手里的药喝了。” 楚菱安点点头,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药,这药力放的糖太多,药本身又太苦,二者压根融合不到一起去,导致愈发的难以下咽。 她只喝了两口,哄得相识的信任,再继续套她的话,“相识,你们季小姐来药草谷多久了啊?你们少主很喜欢她吗?” “季小姐来了快十一年了,我们少主很喜欢季小姐,这些年一直在为了季小姐身上的病想办法。” 楚菱安点了点头,继续套话:“她是什么病啊?” 相识摇了摇头。 楚菱安啧啧一声,“你看你,有话怎么还藏着掖着的,她又不在这,我也肯定不会和她说的,再说了,她平常那样欺负你,你就算说她几句能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她欺负我的?”相识觉得十分惊讶。 楚菱安掐了掐手指,“算出来的。” 她忽悠一个常年呆在山谷里不出门的小侍女,还是有一套的。 “小姐好厉害,奴婢也不知道我们少主是喜欢季小姐什么,季小姐经常欺负我们这些奴婢,甚至还敢欺负我们小小姐,少主还不信,就一心以为季小姐是这全天下最善良的女子。” 楚菱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丫头也是被季暖暖欺压到一定程度了。 不知道青柠被人问起时,会不会说自己经常被欺负。 相识有些囧,“小姐笑什么。” “笑你啊。你这么可爱,季暖暖为什么会欺负你,若你跟着我,我是肯定不会的。” 相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很快又故作清冷,“你不要跟我闲聊,我只是负责你每天吃饭喝药,你别想从我嘴里套什么话,破坏我们的主仆关系。” 楚菱安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看着相识这般傻呆呆的模样,年纪估计还没有她大。 “你出去嘛,我还没有睡醒,帮我拿一身新的衣裳来,你们谷里太潮了,我原先的衣裳已经潮的不能穿了。” “你得先把药喝了,否则我不能跟少主交代。”相识虽然傻呆呆的,但到底是老谷主从山下救回来的亡命孤女,对主子言听计从事事恭顺。 “你去帮我找衣裳嘛,等你把衣裳拿回来这药也就喝没了,你偏要在这里守着我,多浪费时间啊。” “那你可得喝药。”相识严肃的嘱咐她。 楚菱安答应的挺好的,等相识一走,转头便把那药从窗子里倒了出去。 她不会就季暖暖,死也不会。 季暖暖将她害到如此地步,捅爹爹让她愧疚终身,这一世都小心翼翼,她若是再救季暖暖,那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神经里有毛病了。 楚菱安把药碗握在手里,余温仍在。 等相识把崭新的衣裳拿进来,她把人赶出去,一个人换衣裳。 不知是不是药草谷当真有灵气的原因,她脚踝上的伤口没有处理过,却也没有发言。 于是她换好了衣裳,跟着相识去用膳。 药草谷鸟语花香,毕竟是处于低洼处,气温有点高,头上始终有个大雾团。 “你们谷里有种的梨树吗,我想吃梨了。” 吃梨不是重点,重点是想让某人因为梨香而过敏,晕死他。 这狗东西,妥妥的就是想欺骗她的感情,幸好,她没有上钩。 相识摇了摇头,“我们少主对梨香过敏,是不允许种梨树的。” “那我想吃梨了,你让人给我弄点梨来行不行,我嗓子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吃梨,我吃完了就漱口,离你们少主远一点,我又不知道他对梨香会过敏。” 相识还是摇头,固执的认为:“谷中不能有任何和梨香有关的东西,小姐不要想着吃梨了,还是换样东西吃吧。” 楚菱安对这偏执的小侍女翻了个白眼。 拉拢一个固执的憨憨也是有难度的。 她忽然伸手揉了一把相识的脑袋,“小丫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便很喜欢你,你长的很像我妹妹,东隅的二公主,她叫楚羲和。” 楚菱安真的开始说谎不打草稿了,这两人的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谓是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趁着相识没反应,楚菱安干脆牵着她的手挽着她的胳膊,把重量靠在她身上来蹭近乎,也缓解脚踝的压力,“你笑起来时两边的酒窝简直与我妹妹的一模一样,父皇若是见到你肯定喜欢,说不定一高兴也就封你做公主了,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就是皇上的养女,也不是亲生的。” 相识年纪小,阅历也少,被她哄的东倒西歪的,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我是个奴婢,怎么可能跟公主们比。” 第144章 被发现了 楚菱安心里清楚,这样的小姑娘不经哄又好骗,她想骗的小姑娘的信任,有些轻松。 她没一会儿便把相识哄的七头八脑找不到北了,她用膳,相识便守在她旁边端茶倒水的。 楚菱安自诩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若是比起季暖暖的狠毒,她是要好上许多。 谁都不是傻子,一个对你好的主子和对你不好的主子,你选哪个? 楚菱安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虽然表面不露出些什么,但是她绝对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她吃完饭后,并没有着急离开餐堂,她不知道药草谷在什么位置,只知道是在东隅和西津的交接位置,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药草谷的老谷主救过娘亲的命,所以爹爹很敬重老谷主,她若是去求老谷主,事情会不会有转机。 凭她自己的本事,就算逃出去怕也是回不到东隅的,腿伤严重,这天气渐冷,她怕是跑不了太远就会被抓到。 “青柠,” 楚菱安这样下意识的一唤,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是唤错人了,不是青柠,是相识。 她转头看向一旁站着服侍的相识,貌似想起相识说过,季暖暖经常欺负宋玄卿的妹妹,这两个人不和。 “相识,你们家小姐在哪啊,我自己好无聊啊,我能去找她吗?” 相识看着她,这次是很肯定的摇了摇头,“少主说了,您不能离开暖暖小姐的院子,少主说过,小姐您可以想着逃跑,但是不要付出实际行动,否则他会处置您。” 楚菱安呵了一声。 她再不济也是东隅的大公主,什么时候就轮到宋玄卿来处置了。 死不要脸的东西,区区一个小谷,凭借着医术立足,也敢来绑架她得罪东隅。 楚菱安生气,宋玄卿为了季暖暖还真的可以付出一切。 她有些生气了,起身扭头就走。 相识在后面跟着她,见她走的方向不对,又小声提醒,“小姐走错路了,那边是院门,您不能出去。” “我说要出去了吗,我在院子里散散步也不行吗,怎么就是得把我拴床上才行,宋玄卿是你爹吗你这么听她的。” 她的脾气说来就来,发的相识有点懵。 她受了楚菱安的欺负,又不敢发作,也不说话了,就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无形中给她压力。 楚菱安都快气死了。 一停下,相识没停住,咕咚撞在她后背上。 楚菱安往前踉跄了几步,转过头来生气的看着相识。 “你想干嘛呀,想撞死我报仇?” 相识捂着自己的鼻子摇了摇头,“小姐不要训斥奴婢,奴婢要是不盯着您,少主知道就得废了奴婢了。” “废了你才好,废了你就没人跟着我了。” 楚菱安说完便转回去往寝殿那边走,她逐渐的有些按耐不住了,“让宋玄卿来,我要见他,告诉他,半刻钟之内他要是不来我就自杀。” 相识点点头,小跑着去谷主那里找人。 …… 而此时,东隅公主府,平静是平静,但平静的海底,仿佛蕴含着巨大的波澜。 楚菱安早就让青柠去报过信,说在街市上见到过宋玄卿,陈益本来是要去公主府蹲点的,可却因为小皇子的病情被皇帝召唤进宫去,一晚上都没能出宫。 他隐隐担心着宋玄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把整个药草谷都搭进去。 于是早晨出宫后,他便立马来了公主府查看情况。 一切无恙,依旧是青柠出来迎接他。 “陈大夫怎么过来这么早啊,不是昨天才来请过平安脉的,昨天宋公子没有过来,我们没见过他。” 陈益隐隐觉得还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因为皇帝说昨天宋玄卿进宫过,玄卿一出宫,小皇子便生病了,皇帝便又把他招进宫给小皇子看病,这一切有些巧合。 玄卿的心思多,这种事情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他问青柠,“你们公主今天有什么异常吗,带我去见你们公主。” “我们公主刚用完膳,这会儿正在寝殿躺着看书呢,陈大夫等等,奴婢去给您通传一声。” 季暖暖不是傻子。 以陈益的医术,搭个脉看两人的脉象便知道她不是楚菱安了。 青柠进来给她通报时,她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拒绝,“我今天身体无恙,诊脉便不必了,你让陈大夫回去休息吧,便不劳烦他了。” 青柠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公主今天是不舒服吗?要不还是让陈大夫进来看看吧。” 平常陈大夫来,公主就算在睡觉也会起床,客客气气的对待陈大夫,今天怎么把人拒之门外了。 季暖暖冷下声音来看着她,“本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不需要诊脉就是不需要,你一个奴婢,管这么宽做什么。” 如果不是怕暴露,她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婢女,怎么什么事都要管着,到底谁是主子都分不清吗? 青柠吃瘪,只好出去让陈大夫先回去。 陈益也是惊讶,“她怎么了?” 往常这丫头,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公主今天早晨醒过来之后便有些暴躁,奴婢也没做错什么,公主一早晨训了奴婢好几次了。” 青柠一脸无奈。 她也想知道公主到底是怎么了,起码让她知道也才好避着点别犯了忌讳。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便开始训斥责备她,训的她一早晨都战战兢兢心不在焉的了。 陈益也暗暗皱眉。 他心里有个想法,但不成熟,得要回谷里证实一番。 陈益连夜便回了药草谷,毕竟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当真得罪了东隅,药草谷将被颠覆,不复存在。 他走的急,宫里的事情都没来得及交代。 陈益赶回药草谷,这事已经过去了两三天,路上要不是就有刺客,要不是就有人故意找茬给他下绊子,隐隐有人在阻拦他回药草谷的速度。 —— 入夜,楚菱安突然药性发作了,就是宋玄卿给的她那颗药,她吃了多次,俨然已经是上瘾,那种蚀骨的感觉上来,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啃噬着自己的心脏。 楚菱安疼得从床上滚到地上。 陈益提醒过她,这药会上瘾,她也只是想着在腿疼的时候可能会忍耐不住的想吃这药。 没想到,这药会是宋玄卿早早便埋下的坑,从宋玄卿进宫第一次给她扎针开始,便已经哄骗着她开始服药。 他,原来一开始进宫便是目的不纯。 楚菱安疼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手抓着头发,甚至想把头发给撕扯下来,用疼痛来缓解毒''瘾的难受劲。 她上午让相识去寻人,说只要宋玄卿敢不来她就自杀,可能宋玄卿也料定了她不会自杀,所以这么一天了,她都没有见到人。 直到晚上,她毒''瘾上来,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的,终于见到了宋玄卿的人影。 他站在门外,背对着月光,彼时明月彼时恶魔,不染凡尘的矜贵模样,如同恶魔一样欣赏着她的痛苦。 楚菱安最终是看着他,缓缓一句话出口,“宋玄卿,我恨你,一辈子。” 宋玄卿仿佛也不在意,蹲在她身边,捏起她的下巴来,手里拿着一颗药丸。 “解药,会缓解你暂时的难受,我会给你最后的解药,毕竟我也不希望你怀的孩子带着毒瘾。” 楚菱安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手里拿着的那颗药丸,仿佛对她有些巨大的诱惑,楚菱安伸手想要去拿,但宋玄卿拿着解药的手却是一躲。 “想要解药,总要付出点什么的是不是,你把衣裳脱了,我便给你。” 楚菱安松开他的手,失落落的趴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抵制那可怕的蚀骨感,拒绝看那粒解药。 她不能,不能被宋玄卿所控制。 宋玄卿见她这样的反应,倒是笑了笑,伸手把人抱起来,丢到床上去,把药丸强行塞进她的嘴里。 宋玄卿的指腹停留在她的唇上,往下压了压她的唇瓣,“你看你,总是那么犟做什么,你又跑不掉的。” “就算你出了药草谷,外面都是山,山里的野兽毒虫很多,就算你侥幸逃出了山里,那也是东隅和西津的交界地带,乱民很多,都是朝廷管不了的蛮人,别想着逃跑,我这也是想着为你着想。” 楚菱安把药丸含在嘴里,并没有咽下去,她知道宋玄卿给的东西不能吃,自己戒掉要比吃他给的狗屁解药好得多。 这样固执的女孩子,宋玄卿也是第一次见。 但骨子里的征服欲让他不喜欢这样的女子,他喜欢的是暖暖那样小鸟依人的,完全依附于他听他掌控的。 宋玄卿强掰开楚菱安的嘴,用指尖把药丸推到她的嗓子眼,摁着她的喉咙,强行逼着她把药咽了下去。 “若是想好好活着,你便乖乖听话,若是找死,你大可以继续忤逆我。” 他整死人的手段有很多种,光是他殿里的蛊虫都不下上百只。 “你得放我走,宋玄卿。” 奈何那药很是迷惑人,她吃了药后便只想睡觉,倒在床上睡眼朦胧没什么直觉的看着宋玄卿。 宋玄卿并没有回答她。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不打算放人离开的。 他的手落在楚菱安的脸颊上,“放心,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为了我们的儿时情分。” 她记得梅花树上掉下来的小女娃,也记得她捡走了自己的身份血玉麒麟,也记得她被人打断腿那一年,哭着唤他哥哥,说想要养一只小猫咪。 楚菱安吃了药以后躺在床上昏睡,根本就听不见这些话,宋玄卿无意间瞥见了她的脚踝,缠了一层布,布上往外渗着血。 大概也是猜到了什么,他想,这小姑娘对自己还是真的狠,能把皮肉扒开把银针给挑出来。 他握起小姑娘的脚崴,匆匆的打量了一眼,这样胡乱的包扎,身为医者,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而后,他把那乱七八糟的布匹给解开,出去拿来纱布。 他指尖里夹着一根银针,似乎在纠结着什么,犹豫一会儿后,他将银针给收回去,但一瞬间后,他又将银针捡起来,刺进了楚菱安的脚踝里。 楚菱安难受的嘤咛了一声,右腿也抖了一下。 男人控制住她的右腿,稳稳的把银针刺了进去,随后用纱布包扎处理好,做完这一切,他给女人盖好了被子,没有什么留恋的出去。 避免夜长梦多,他不能心慈手软,因为一旦楚菱安跑了,毁的会是整个药草谷。 他转身去了药房。 宋玄卿最近在配置一种药,喝了能让人忘记一切记忆的药。 只要楚菱安把这一切的东西都忘掉了,他会给她覆上新的记忆,届时,偏她生个孩子,将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宋玄卿舂着石臼里的药材,他依旧是在犹豫,剥夺一个人记忆的事情,他到底是该做还是不该做。 他剥夺楚菱安的记忆,是为了救暖暖,而暖暖能火,楚菱安也不会死,到时候她再想办法恢复楚菱安的记忆,或者是一直就让她什么都不记得,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要楚菱安出不去,药草谷的秘密便没人会知晓。 宋玄卿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石臼中的粉末倒出来,与其他药材混合…… 他今夜便在药房凑活着过了一宿,次日清早,便听见李树匆匆忙忙的来药房找他,将还在睡梦中的他惊醒。 “少主,陈公子回来了,人在暖暖小姐院子门口,说要进去见暖暖小姐,守卫们拦不住,此事陈公子正在与守卫交手。” 宋玄卿丝毫不觉得惊讶,“师兄察觉的如此之快,倒也正常,不愧是老爷子的顶门大弟子。” “去见见师兄,他会帮我的,如果他也不想所有师兄弟都搭进去陪葬的话。” 李树低着头默不作声,他也并不赞同少主的做法,只是自己的身份有限,才从来没有出口劝阻过什么。 那些侍卫自然是打不过陈益的。 而且再打肯定会把老爷子引过来,所以宋玄卿赶紧过去,结束了这场打抖。 “师兄来的可真快,玄卿以为大师兄要过些日子才会发现的。” 陈益不管那些侍卫了,直接便冲着宋玄卿打了过来。 第145章 恪守本分 宋玄卿了解自己的实力,真的与师兄打起来,他未必打的过。 所以脚尖着地,转了个圈,轻松的躲开了。 陈益的火气让这个败家子的动作浇的更加旺盛。 他下重手,奈何这小子根本不跟他打,一直在躲。 “师兄,再打,老爷子要过来了。” 宋玄卿用手接了陈益的一拳,同时也制止了陈益接下来的进攻。 “敢做就要敢当,怎么,你做这些事情,还怕你爹知道不成?” 陈益简直是怒火中烧,他多番警告过这小子,东隅的大公主不是可以招惹的人,那些招惹过她的,哪个落得好下场了。 单看洛家就知道了,一家子妻离子散的,女儿卖给人家当妾才才能保证爹娘活着。 这还仅仅只是亏待了公主,若是当真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整个药草谷都得赔进去。 陈益又是咚的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宋玄卿你多大了?你是小孩子吗什么道理都要别人讲给你听,你自己想死,可以,非要拉着你爹和师兄弟们都给你所谓的爱情陪葬是不是!” 宋玄卿接下了这一拳,嘴角立刻溢出一口血来,他把嘴角的血迹用舌尖舔干净,看着自己的师兄,“道理我都明白,我会带着楚菱安离开药草谷,以后我做什么事情,都与药草谷没有任何关系。” “混蛋,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吗?你以为你是谁,这些年没有你父亲罩着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但这些话,宋玄卿一句都听不进去,“师兄,你阻止不了我,你们学的是医,我学的是蛊,既然我有能力救暖暖,那么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 他俨然已经疯魔了,他答应过暖暖,一定会救她的性命。 季暖暖体弱没有阳气,若是没人相救,根本就活不了十五年。 “宋玄卿,十年前你刺杀的东隅将军秦克,已经要被查出来了你知不知道,若你再执迷不悟,不用季暖暖自己死,师兄帮你了结了她。” 院外如此大的动静,楚菱安怎么可能听不见,只是相识一直拉着她。 但这样的机会,她怎么能坐以待毙,于是根本不顾脚踝里银针磨进骨头里的痛苦,她挣扎着几个侍女的纠缠来到禁闭的院门内,“陈叔叔,陈叔叔救我!我是初初。” 她便知道,季暖暖与她的性格差异太大,时间长了一定会有人发现端倪的。 而陈益是认识季暖的,若是平常人只是以为她性格有变,陈叔叔也会察觉什么。 这样想着,楚菱安嚷的越来越大声,一定要让陈益知道自己被困在了这里。 院门紧闭着,里面还上着锁,楚菱安无论费多大的劲都打不开,相识的力气也非常大,几乎便可以控制住她。 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劲,楚菱安瞬间明白了,相识会功夫,有相识盯着她,她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陈益自然是听到了里面撕心裂肺的唤声。 他对宋玄卿道:“放人,否则我去告诉你父亲,你可能这辈子都再踏不出药草谷一步。” 楚菱安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多灾多病,就算她不是楚尧的女儿,他也会出手帮一把。 宋玄卿摇了摇头,“师兄不要多管闲事,只要您能帮忙照顾好暖暖,这一切,都不会有人发现。” “你个混蛋。” 陈益也不再与他周旋,直接往里闯,那些侍卫自然是会拦着他。 陈益呵了一声,“你们明知少主有错,却还都纵容着,你们知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把你们和老谷主的性命都搭进去,你们是都没有妻儿老小吗?” 他言辞恳恳,侍卫们如何能不动容。 但,背叛不得。 陈益说着便又要动手,宋玄卿一句话,便拦住了他。 “师兄自己能离开药草谷,但玄卿保证,您带着楚菱安,绝对离不开这里,况且,楚菱安,我已经睡过了,过不了多久,她便会怀孕了。” “你混账,那是你能碰的人吗?为了一个季暖暖你连父兄都不要了是不是!” “送师兄离开药草谷,还烦请师兄替玄卿好好照顾暖暖,事已至今,就算楚菱安能够回去,药草谷也会陪葬,为今之计,只有师兄帮我一起瞒住,东隅的公主,只有季暖暖一个人了。” 陈益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把门打开。” 宋玄卿知道他带不走人,开门又能如何。 那些侍卫只听他的,他便道:“给师兄开门,让他看看也好放心,大公主好得很,没有任何缺胳膊少腿。” 门打开时,几个人架着楚菱安的胳膊,她的脚踝被银针磨的开始往外渗血,在地上拉出了一条血痕。 “怎么回事,宋玄卿,你疯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陈益看到那地上一条长长血痕,几个侍女禁锢着她,楚菱安几乎只能被她们拉着走。 “爬她不听话,只是给她的脚踝加了根银针而已。” 陈益没再说话,靠近楚菱安走过去,楚菱安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陈叔叔,救救我,宋玄卿就是个疯子。” “会救你,但暂时凭我自己,没这个能力,你先按耐住。” 她跌在地上,陈益淡淡扫了一眼侍女,“把她架到寝殿里去,我需要给她诊脉。” 宋玄卿的心脏,跟着那些血迹,微微一抽,仿佛是被人攥住了一样。 他哪里知道楚菱安这么不听话,都说了脚踝这根银针她剧烈挣扎时会磨进骨头里,小丫头偏偏不听,能怨得了谁。 没事,反正师兄一定会把她脚踝里的这根银针逼出来的。 陈益解开她脚踝的纱布,用内里拍她的脚踝,把那根银针给强行逼出来。 他自己常带着一瓶伤药,倒在楚菱安的脚踝上,惹的她嘶的一声。 “忍着些。” “陈叔叔,宋玄卿是个疯子,你告诉爹爹,让爹爹救我,我再在这里呆下去会死的。” 陈益轻轻咳了一声,这事掩盖过去,没再应。 把她救出去是应该的,但这事断断是不能惊动楚尧。 他在东隅呆了近乎二十年,几乎楚菱安每一次出事他都在,从一开始高宝瑾给下蛊毒,到后来的一次一次,十个人都能看明白,楚尧对这个养女看的很重要。 能将养女和亲生女儿看的同等重要的,普天之下估计也就这一位父亲。 陈益叹了口气,若真如同那混账小子所说,那就真的别想全身而退了。 陈益又给她包扎了脚踝上的伤,回头望了一眼门口倚门站着的宋玄卿,“你那针再敢乱扎,小心我把你十根手指头都给你废掉。” “哦,知道了。”倚在门口的男子点头。 陈益又给楚菱安搭了脉,从脉象中也能看出这丫头未经人事,方才那混账说的话多半都是吓唬他的。 “药草谷的灵气养人,来这儿呆的几天,腿伤可有再犯?” 楚菱安摇了摇头,“腿伤是没有再犯过了,但他在我脚踝扎了银针,走路时都会往骨头里磨。” 楚菱安像是告状的语气,因为在这里她除了陈益,无人可依。 “嗯,放心,他不敢了。” 陈益摸着她的脉象,还算是平稳的,药草谷的灵气养人,也是季暖能活这么久的原因。 “在这先调养几天,外面的事情需要几天来处理,这小子脾气倔的很,你一般不要与他争吵就是。”陈益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给我喂的那个药,我上瘾了,他不给我解药,发作时会很难受。” 楚菱安算是明白了,陈益方便的沉默,便代表了这一切他不会告诉爹爹,否则按照爹爹的脾气,很难让宋玄卿活下来。 陈益要保全宋玄卿,还得让宋玄卿不伤害她,很难。 既然暂时逃脱不了,那她就得想办法让自己过的更痛快些。 那个毒发作起来异常难受,她必须得现在就得到解药。 陈益点头应下了,“下午我亲自给你把解药送过来。” 宋玄卿摸了摸鼻子,这丫头可真是会背地里告状。 陈益叹了口气,“罢了,宋玄卿,你去把解药拿过来,现在,立刻,马上。” 宋玄卿显然不想去。 但陈益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 宋玄卿自然是不想去,他又不得不把解药交出来,于是看了眼李树,“去我药房,把魅毒的解药拿来,拿两颗。” “混蛋东西,你爹这么多年怎么就教了你这么个玩意,我若是有你这么个儿子,早就亲手打死了。” 宋玄卿咳了一声,有些尴尬,有些愤怒,但是发作不得,他吸了吸鼻子,“师兄,这话你有本事还是去老爷子跟前说,跟我说没用。” “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有些事当着楚菱安的面到底是不方便,于是陈益想带着宋玄卿出去聊。 宋玄卿也点头答应。 陈益正要走时,楚菱安拉住了他的衣袖,“陈叔叔,时间若是长了,爹爹早晚会发现的。” 她承认,她的话里带了威胁的意思,委婉的威胁,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若是陈益不帮她,凭她自己就算是跑了,也未必能活着回到东隅。 陈益微微眯了下眸子,“你放心,我有分寸,会想办法让你离开的,初初,我也从来没骗过你。” 身为长辈,哪里有骗孩子的。 楚菱安微微压抑了下,只能松开了陈益的衣袖。 不多时,李树拿了两颗解药进来,“少主说您中毒已深,这药,要吃两颗才能完全解毒。” 只要能解毒,吃几颗楚菱安都愿意。 她把药丸吞进去,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大概她这几天除了吃便是睡,除了睡便是吃。 —— 公主府。 闻佑卿已经将近五天没有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虽然母亲告诉他,今年为太后过世十年大丧,大公主不能出嫁,他虽然失落,但还是很忍不住的想要见初初妹妹啊! 于是他策马去街市,买了好多东西,去公主府见他的心上人。 这几天楚菱安对府里的下人脾气都不太好,弄的连青柠都不敢在她身边伺候,只能在殿外候着。 时而她听到闻少爷来了的时候,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如蒙大赦,不知道闻少爷能不能把公主的脾气哄的好一点,让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必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哪里招惹了公主挨骂。 闻佑卿提着一些零食进来之后,青柠叹了口气,“闻少爷,我们公主最近这几天喜欢吃辣的,突然就变了口味,不喜欢吃甜食了。” “不喜欢吃甜食了?”闻佑卿觉得甚是惊讶,不可置信,甚至质疑青柠,“初初从小到大都最爱吃甜食的啊,牙齿都生虫子了还爱吃甜的,怎么会突然改了胃口爱吃辣。” 青柠也是无奈,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公主这几天仿佛是心情不好,就连奴婢也不能近身伺候,一直在殿外呆着,烦请闻少爷稍等,奴婢得进去跟公主通报一声,免得公主又发脾气。” 这几日,季暖暖再怎么闹腾,青柠都没有怀疑过什么,因为身为奴婢,是没有资格质疑主子的。 她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公主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转了性,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她敲门进去,“公主,闻公子过来了,带了好些吃的来看您,您这几天净吃些重口味的了,不若出来吃些甜食缓解一下。” “那些甜到发腻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季暖暖虽然懒,但也了解过,闻佑卿是楚菱安的未婚夫,为了不暴露什么,她只好起身去见闻佑卿。 青柠被公主的话堵的一噎,“公主以前不是可喜欢吃甜食了吗,这几日可是怎么了,可是奴婢们有哪里伺候的不周到的,公主您说出来,奴婢都改。” “自己慢慢琢磨吧你。” 季暖暖不想搭理这个蠢笨的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甚至还不如相识激灵,就是欠打。 青柠慢吞吞的跟在她身后,这几日简直是越想越委屈,明明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 “公主,您走的慢一点,这天这么冷,当心腿疾又复发了。”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青柠还是恪守本分的。 第146章 计划逃跑 为了避免暴露,季暖暖还是放慢了速度,走的慢了一些,让青柠能跟在她身后。 青柠跟在她身后,尽量什么都不说了。 闻佑卿看到楚菱安,满心欢喜的抱过来,“最近皇上给我安排了好些任务,好不容易忙完了才过来看初初妹妹,不知初初妹妹想平甫哥哥没有?” 季暖暖被这个粗鲁的男人抱在怀里,有些不乐意,用力气的推了两下,“你先不要抱我。” 声音有些冷淡,让闻佑卿也有些无措。 他是不再抱季暖暖了,但是握着季暖暖的小手,“可是还因为前些天的事情再生哥哥的气,哥哥不是已经给你认过错了,好妹妹,不生气了好不好?” 季暖暖对这里的一切充满新鲜感的同时又带着排斥。 她只是觉得,跟这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心里会有些愧疚于玄卿。 还有,这个男的行为举止比女子都要粘人,楚菱安怎么会喜欢这种男人,一心都扑在女人身上,巴结奉承的语气让人听起来便觉得恶心。 季暖暖收回自己的手,退了两步,坐在主殿的正座上看着闻佑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还忙着,你若无事就先回去吧,你不是也说自己很忙吗?” 宋玄卿呛了一下。 真的是因为楚菱安还因为那天晚上的不愉快没有消气,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初初是公主,有公主脾气才是应该的。 他过去蹲在季暖跟前,握着她的小手摇着哄,“初初不生气了好不好?哥哥以后再也不会那样说你了,成婚后也不会限制你什么,初初想见谁就见谁,想去哪就去哪!” 不得不说,季暖暖的心情因为这个男子的拍马屁和哄弄好了不少,就算是在药草谷,玄卿哥哥说喜欢她,也不会软下性格来跟她说这些话。 季暖暖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奉承着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她真的就是这东隅最尊贵的长公主了。 闻佑卿哄了好久,她才给了男子一个笑脸,“我已经不生气了,你起来坐吧。” 看着女子舒缓的眉眼,闻佑卿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才不忍心让心爱的女子心里一直窝着火。 于是颠颠的跑到桌子上拿来糖炒板栗,很贴心的一点一点的帮楚菱安剥着栗子,剥完后,攒了一小把,当今季暖暖的手心里。 “最近天气转凉,你可不要贪玩,就算想出去也要注意安全,今天哥哥正好有空,带你去西郊划船好不好,那便的风景可好,哥哥划一艘小船,带着你好好玩玩?” 划船? 季暖暖从来没划过船,对划船很是新奇,药草谷里没有大湖,她长到现在都一直在谷里闷着,船只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季暖暖点了个头,她也很想去划船! 只是今日日头有些大,她不喜欢太烈的太阳,就像能把自己晒化了一样。 于是她拉着闻佑卿的衣袖嗲嗲的撒娇,“外面的天气太热了,万一把人家晒黑了怎么办。” 闻佑卿愈发的兴奋了,初初妹妹平常都是冷漠端庄的模样,何曾如今日这般缠着她撒娇过。 他激动的站起来,带着楚菱安便要出门,“那又何妨,哥哥帮你撑着伞便是了。” 他好欢喜这样可爱的初初。 便是被这样的初初昏了头脑他也愿意,怪不得自古有明君昏君之分,遇到了初初这般可爱的女孩,任谁都会昏了头脑。 “那哥哥稍等一下,容我去更衣打扮一番。” “好,你去便是,哥哥就在这里等着你。” 楚菱安带着青柠回寝殿更衣,她看着这一桌子的首饰,翻了个白眼,“去那些艳丽的首饰来,我可是公主,这样素的首饰,该是公主佩戴的吗?” 真不懂了,楚菱安明明是个公主,还要天天吃斋念佛的当苦行僧,说白了可不就是心里有毛病。 “公主不是一向不喜欢那些艳丽的首饰吗?”青柠疑惑的问道。 但她才问完,季暖暖便转过头来瞪着她,仿佛是在嫌弃她的话多,青柠什么也不敢再说,只好听吩咐去办事,去库房寻了好多艳丽华贵的首饰来。 季暖暖很喜欢这些玉器,几乎是一个一样的在头上试了个遍,最后选了几件自己喜欢的,待在头上,开心快乐极了。 “青柠,你愣着做什么,再帮本公主画个妆,一定要艳压群芳的那种。” 她如今可是公主了,嚣张一下又能怎样。 青柠给她画了个很相衬的妆,配上她这一身华贵的衣裳和首饰,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他们公主,简直是什么衣裳都能撑的起来,这身打扮还是很有气场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镇住二公主了。 季暖暖看着自己的这一身打扮,也是很满意,她想,既然要装作楚菱安,就一定要同闻佑卿走的近一点,这样才能骗过去,这样的说法,玄卿哥哥也是不能责怪她什么的。 这样想着,心里的负罪感也少了很多。 青柠跟她打着伞,闻佑卿牵着她的手,还有闻佑卿的侍卫,几个人一起出了门。 …… 药草谷 宋玄卿等了两天,陈益才算是走了,谢天谢地的,这事大师兄还没暴露给他爹,只给他留了一个要求,不能碰楚菱安。 他想,以楚菱安现在的身体条件,怀孕是非常难的,不碰便不碰,碰了也不能开出花来。 只是,她得要看着楚菱安,这丫头心里憋着想跑的念头,她看的出来,于是他干脆直接把人接到他的院子里去住了,老爷子在这方面不会管的太宽,所以楚菱安被当成季暖暖接到他的院子里,谁都没敢说什么。 大家都默认为,季暖暖就是药草谷的少主夫人。 敢明目张胆说不的人,也就只有宋玄榕一个。 她打听好了,趁着哥哥不在,要去给季暖暖一个下马威,总之,季暖暖这样恶毒的女人,她是肯定不喜欢这种女人来给她当嫂子的。 宋玄榕明目张胆的进了哥哥的院子,在哥哥的寝殿里扒拉了一圈。 还好,这个女人要点脸,没有睡到哥哥的床上去。 宋玄榕问哥哥院子里那些侍女:“季暖暖人死到哪里去了,在我家里为非作歹还不够,现在还不要脸的住到哥哥的院子里去,她这个臭女人,都不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的吗?” 随后,宋玄榕在一间寝殿门口看到了相识,气焰嚣张的冲着相识过来,“季暖暖那个女人是不是在里面,你让她给本小姐出来,本小姐要见这个不要脸的。” 相识自然是不敢。 小姐跟季小姐干仗也不是第一次了,季小姐每次仗着有少主护着,也是丝毫都不带让着小姐的。 可现在里面躺着的,可不是季小姐啊。 见相识低着头不说话,宋玄榕直接过去戳相识的额头,“你这个蠢货,你傻不傻啊,你们两个一样都是从外面捡来的,她就能当主子,你却只是个奴婢,你想想亏不亏啊,她不就是冲着自己那股会撒娇的狐狸劲吗?你要是跟着她学学,你也能把我哥哥的婚给勾没了!” 这话仿佛是戳在了相识爹爹心窝上午,她也曾无数次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何她和季暖暖一样都是被人捡来的,为何少主更喜欢季暖暖,还把季暖暖当主子一样的对待。 她也曾郁闷过。 此时这样被小姐戳着额头骂,相识有些下不来台,她小声的提示道:“小姐,您别在这闹了,不然等少主回来了,您又会挨骂的。” “他骂我?他凭什么骂我?他是我哥,不是我爹,我告诉你相识,你现在赶紧让季暖暖给我出来,否则当心我拿着扫帚进去打的她满地找牙。” 相识信,这种事情小姐能做的出来。 但今天她要是把小姐给放进去了,恐怕少主回来她也得挨骂。 于是相识死守着房门,但是没想到,房门从里面开了,楚菱安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嚣张的小丫头,莫不是全天下的妹妹都跟栩栩一般的胡闹。 “你仔细看看,我不是季暖暖。” 相识吓了一大跳,赶紧咳了一声组织楚菱安的话,“季小姐,您胡说什么呢!” 这件事可不能让小姐知道啊,否则小姐那个胡来的劲,小姐知道,整个药草谷便知道了,谷主也便知道了,那这件事整个就暴露了。 楚菱安轻轻的笑了一下,没有打算与宋玄榕打斗的意思,冷哼了一声:“你进来吧,外面也挺冷的。” 相识也跟着一同进去,生怕楚小姐会说错什么话,她好在一旁提醒着。 宋玄榕看着季暖暖一脸高冷的样子,哼了一声,“你与我装作这般清冷模样做甚,背地里当着我哥的面,那一声一声的哥哥唤的,都要把人给恶心死了。” 楚菱安点了点头,算了,估计季暖暖的恶毒形象在这丫头心里根深蒂固,她说什么这丫头也是不会信的。 于是她也没什么顾忌的,当着相识的面就跟这丫头做起交易来。 “宋玄榕,我也不想住在你哥这里,你想办法,把我弄回原来的院子里去住,或者直接把我从药草谷赶出去,我对你感激不尽好不好?” 宋玄榕还以为楚菱安的这话是在挑衅她,直接拍桌而起指着楚菱安的眉头,“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你再这么犯''贱,小心我回禀爹爹,明天就把你赶出去,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楚菱安摇头叹了口气,这丫头的火气怎么比栩栩还要大,她握着宋玄榕的手指头,让她坐下,给人倒了茶,“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喝杯茶消消火,咱们两个心平气和的谈行不行?” 宋玄榕听她的语气,疑惑的问道:“你这个女人,又有什么打算,你是不是又陷害我被哥哥骂,我就知道你永远是这么恶毒。” 楚菱安一脸无奈,手掌托腮看着蛮横不讲理的宋玄榕。 罢了,任凭谁被季暖暖压迫久了,也不会轻易相信,她暂时还能理解。 楚菱安很真诚的眼神看着小丫头,又把茶杯往小丫头那边推了推,“你先喝茶压一下火气,我只是单纯的想离开药草谷而已,你想啊,我都在这里呆了十年了,你哥哥也没把我的病治好,我得想办法去谋生是不是,总不能在你哥哥这一棵树上吊死。” 相识揪了一下楚菱安后背的衣裳,却被楚菱安无情的推开,“我说话的时候你再背后搞什么小动作,能不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相识提醒道:“季小姐,您别这么说,少主对您这么好,知道了您说的这些话会伤心的。” 楚菱安看向宋玄榕,“这个丫头会阻挡我们的计划,玄榕,你得想办法把她弄走,否则被她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那就全都泡汤了。” 宋玄榕拍了拍桌子,“相识,你现在就给我出去,去院子门口等着,还有你们几个都去外面守着,注意不要让人偷听墙角。” 楚菱安自然是心满意足,这谷里的一个个小丫头都很好骗的样子。 楚菱安又进一步的说,取得这丫头的信任:“你看啊,你也不喜欢我,你爹爹也不喜欢我,就算我留在药草谷嫁给你哥哥了,那也没什么用,最后还是逃不掉死的下场,但我想,谷外的名医这么多,我出去找人看病,万一就被治好了呢,这样你也眼不见心不烦,我也得偿所愿离开这里。” 宋玄榕半信半疑的看着楚菱安,“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是真心的喜欢我哥哥,说吧,你想怎么做,我得让你早日离开这里,不能再祸害我哥哥了!” 楚菱安也附和的点头。 “你看,今天我们说了这么多,相识一定会告诉你哥哥的,所以你哥哥这一阵会盯得非常严,我走不了,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宋玄榕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哄我呢,你到底是想不想走?” 楚菱安点头,走是自然想走的。 “我先计划一下,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你,这些日子,你还得保持看我不顺眼的样子,不能让你哥哥察觉什么。” 第147章 争吵威胁,势不两立 宋玄榕哼了一声,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别让我发现你在耍什么花招,虽然我哥向着你,但是师兄他们还是心疼我的,你要是敢刷什么花样,等下次我哥出门,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菱安点点头,“行,我肯定不会耍什么花招骗你。” 陈益会想什么法子让她离开,她暂且不知,在此之前,她务必得想着自救。 若是季暖暖隐藏的太好,让谁都没有察觉什么,那她便是上天无法下地无门了。 腿上的伤口。 她腿上满满的都是伤疤,而季暖暖腿上估计是没有这些的,沐浴时青柠若是看着,指定能发觉什么。 楚菱安攥着自己的衣裳,抓出了一个小漩涡。 她为什么会惹上宋玄卿这个疯子。 九月末,凉风习习,就算是温热的药草谷也开始了降温。 楚菱安这几日在担心什么呢?下月中便是母后的生辰,季暖暖肯定是不知道,若是不拿出什么东西给母后当生辰礼物,无疑,又会加深她与母后之间的隔阂。 “相识,我要见宋玄卿,你晚上让宋玄卿来见我。”这话说出口后,她又觉得晚上的时间不妥,于是道:“罢了,让他下午就来见我,务必要来。” 相识最近也怕她,一般都离着她远远的,保持着安全距离问她:“小姐,您找少主是有什么事吗?奴婢好回话。” “叫他来便是,哪有这么多的话要回,他把我绑到这儿来,我还得把他祖宗一样的感恩戴德?”那不就成了神经病了。 相识哦了一声,乖乖的去请人。 也不知道宋玄卿是怎么想的,楚菱安都等到很晚了,以为他不来了,快要宽衣解带睡觉的时候,宋玄卿偏偏这时候又来了。 且这人如同往常一样的粗鲁,也不敲门,也不派人通秉,直接便推门进来了,将楚菱安吓了一跳。 正在接着腰带的楚菱安当即脾气便按耐不住了,从床上直接摸了个枕头砸过去,“你是不是有病,你爹娘没有教过你进别人房间需要先敲门吗?” “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宋玄卿把枕头接在手里,又给她丢回床上去,“不是你让我来的?怎么,是让我来看你脱衣裳的?” “滚出去!”楚菱安干脆也不顺着他了,在他跟前一句好话都没有,“什么毛病啊你,若是真的有病就去治,真不懂了,你这种人估计下辈子都不会有人嫁。” 男人听到这么话,也是完全的不生气,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着,“不会有人嫁没关系,我娶你就是了,我自认为我的才貌武功比起你的平甫哥哥,还是绰绰有余的。” 楚菱安呵了一声,又啐了一口。 平甫哥哥比起这个混蛋来,不知是要好上千倍万倍。 她冷哼,“凭你,也想与平甫比,你比平甫老了将近十岁,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自信。” 这话,让宋玄卿一下子黑了脸,他看着面前摆着冷漠脸的小姑娘,出声威胁:“不要什么话都敢说,想想,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 “在你的地盘又如何,宋玄卿,我要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来请我救季暖暖的性命的,不是来让你欺负的,宋少主若是理解不了谁是主谁是客的关系,那还请好好回去悟一悟。” 宋玄卿倒是被气笑了,他一只以为这丫头是个受气包,没想到还是有母老虎的潜质的,这样咄咄逼人起来,也是十分的可爱啊。 “说吧,不是找我来吗?有什么话想说赶紧说。” 他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喝茶,好像就是定力十足来办正事,搞得就像是楚菱安来找他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下月十七是我母后的生辰,季暖暖若是不给我母后送生辰礼物,务必会惹人怀疑,所以,为了你的季小姐不被暴露,你得让她准备好我母后的生辰礼物,恭恭敬敬的进宫给我母后祝寿,她什么品格我也略有耳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她的性命,你可得掂量掂量了。” 宋玄卿点了点头,明白了,“就是怕没有生辰礼物,你母后会生你的气,所以让暖暖去给你维护母女情分呗,至于说的那么危言耸听?” “宋玄卿,你不要太过分,她坐在我的位子上,就该帮我去维护原有的情分,还有,你日日在这里盯着我,就不怕你的暖暖被平甫给俘获芳心,你要知道,平甫比你会哄人,也比你温柔善良的多的多,季暖暖在药草谷里寂寞久了,若是平甫哥哥天天对她这般好,难免她不会厌了你。” 宋玄卿突然起身,瞬移到楚菱安身旁,掐住她的脖子,强迫着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被激怒了,所以掐楚菱安脖子的力气用的也并不小,没一会儿,楚菱安便面部涨的通红,瞳孔也有些涣散。 宋玄卿看她要撑不住了,这才随手一丢,把人扔到床上,“楚菱安,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说暖暖,在皇宫里寄人篱下多年,说白了你不过是一条狗,让皇后和你妹妹欺负来欺负去的一条狗,你试试你若是死了,他们会不会有半分的心疼。” 他说完这些,转身便是要走的。 而楚菱安的怒火被完完全全的激了出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灭的,她的窒息感缓过来,从床上爬起来,冲着宋玄卿的背影便是一脚,一脚躲在了宋玄卿的膝盖窝上。 “我是东隅的长公主,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置喙我的事情,我死了母后心不心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狗屁的季暖暖也得跟着死!” 她捂着自己疼痛脖子,气喘吁吁,甚至还想继续跑过去踹宋玄卿两脚泄愤。 “季暖暖用刀捅了父皇,害我被打断双腿,我因此遭遇了多少磨难你可知道,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我去救。” 宋玄卿没有防备,险些被她这一脚踹的跪在地上,他回头看着满脸通红的女子,攥拳,忍着没有去掐死她。 “楚尧派人屠了暖暖的村庄,她的父母全部因此丧命,捅了仇人一刀又能如何,你以为,事情会如此简单吗?” “你什么意思?”楚菱安反应过来,瞬间无限惊恐,她过去抓住了宋玄卿的胳膊,晃着问他,“宋玄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叫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宋玄卿呵了一声,扔开她,自己出了门去,吩咐门外的守卫,“盯紧她,不允许她出这扇门,也不许玄榕来找她胡闹,否则,你们一个个小心自己的脑袋。” “属下遵命!” 楚菱安在里面用力拍着门,“宋玄卿,你这个疯子,你放我出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季暖暖若是敢伤害父皇,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宋玄卿!” 可惜她再拍门,也只是徒劳白费力气,宋玄卿根本就不会放她出去。 也正如她所想,季暖暖这次出去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不仅仅是为了想要活命,她还想要刺杀父皇,来为自己的爹娘族人报仇! 不能,她一定不能让季暖暖的目的达成,她五岁就做过这样疯狂的事情,现在十七岁,计划也一定会更成熟,复仇的心也会更狠毒! “啊!” 楚菱安的寝殿里,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她不敢保证,季暖暖若是扮作她的模样去刺杀爹爹,爹爹对她那么信任,季暖暖一旦得手,爹爹一定会恨死她的! 这一晚上,宋玄卿都没能睡的消停,因为楚菱安在她的寝殿里吵嚷了一夜,搅的他一夜都没有安眠。 次日清晨,宋玄卿派人打开她寝殿的门,楚菱安就依偎在门边,门往外打开,她也直接跌了出去,指尖上都是抓门抓出的血迹。 宋玄卿哼了一声,“楚菱安,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不自量力?” “宋玄卿,你与其担心我的不自量力,不如担心担心季暖暖,御林卫不是吃素的,她若是真的伤害了父皇,你觉得,她能够全身而退吗?” 宋玄卿把人从地上捞起来,几乎是把人挂在臂弯上拖着她往里走,“这样的事情,不劳你费心,好好养你的身子,楚菱安,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怀孕,而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了,全看你自己。” 楚菱安被她扔在床上,目光涣散的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布满的红血丝。 “你别让她伤害爹爹,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我曾数次听娘亲提起过,只是爹爹不让说,地牢里关着楚豫,这事与他有关,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调查。” 她的手指被冻的冰冰凉凉的,想抓宋玄卿的手,却抓错了地方。 宋玄卿顺势握住她的手腕,给她诊了下脉,发觉她是在发烧,轻笑了一声,“楚菱安,你怕不是发烧发糊涂了,楚豫不是早就被你父皇给斩了吗?” “我没有糊涂,这事真的与爹爹无关,楚豫没有死,被爹爹关在皇宫的地牢里,你去调查啊,这件事真的与爹爹无关!” 她真的都快要急哭了。 “楚菱安,这怕不是你为了让你父皇活命的谎话吧!” 宋玄卿依旧是不信。 楚菱安反握住他的手,“你去查一下,凭我这样说,你自然是不信的,勤政殿下有地牢,我也不知道入口在哪里,幼时和栩栩在里面捉迷藏时,栩栩胡来,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把开关给打开,她不小心掉了进去,我进去寻她时,发现了楚豫,我都快吓坏了,当时不记得是谁从后面打晕了我,醒来之后爹爹告诉我,是我做噩梦了,但我记得清楚,那不是噩梦。” 她说完这些,宋玄卿的眼神里总算有了些波动。 她大概是清楚了,宋玄卿想要她怀孕,用腹中的孩子来救季暖暖的命,之后季暖暖用她的身份来刺杀父皇,最后把她推出去替季暖暖顶罪。 “楚菱安,如果被我发现你在撒谎,你会死的很惨,你要知道,你这辈子都是离不开这里的。” 一辈子,听起来那么漫长,可她的一辈子,轻易的被宋玄卿下了定义。 “去给她拿退烧的药来,他发烧了。”宋玄卿吩咐完这句便转身离开。 楚菱安一口血呕了出来,趴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相识趴在她身边,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着气,“小姐别太动怒,您顺着少主一些,便也能好过些,季小姐刚来的时候少主也是不搭理她的,后来季小姐一直跟少主撒娇,便让少主对她无可奈何了。” “季暖暖是个什么东西,如何能与我比。”她可以苟延残喘,但绝不会如此没有尊严。 宋玄卿,季暖暖。 她势必要让这两人血债血偿。 …… 而此时,东隅公主府。 季暖暖跟着闻佑卿玩了好多天,俨然已经是快要迷失自我了,闻佑卿为人温柔,会做一些宋玄卿不愿意去做的事情,照顾自己的时候也永远都是无怨无悔的样子。 这两日,二人的感情升温的极快。 闻佑卿留在季暖暖的房间里,摸着她的小脸,吻了一下她的唇,季暖暖也没有拒绝。 “初初,哥哥怎么觉得,你这几日乖的很,让哥哥愈发的爱不释手了。” 他喜欢了多年的女孩,终于给了她回应。 季暖暖娇羞的笑了笑,“你讨厌。” 这晚,按说是要顺理成章的。 而闻佑卿也没有想要走的打算,季暖暖亦是欣然接受,她很喜欢这种被闻佑卿捧在手心的感觉。 她想,她或许真的不想再回药草谷了,谷里真的不如外面的世界欢快。 正此时,青柠突然又敲门,“公主,宋公子和陈大夫一起过来了,说是奉命来给您请平安脉的,您看您跟闻少爷出去玩了好几天了,不若让他们诊一下脉吧。” 季暖暖的衣衫凌乱,趴在闻佑卿的怀里。 听到青柠的话后,她忽然便慌乱不堪,玄卿哥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她一定不能让玄卿哥哥察觉到什么,否则玄卿哥哥若是不救她,她便死都没地方去了。 季暖暖蹭的一声从闻佑卿怀里起身。 —— 推文:他的小乖乖又在抄三从四德 第148章 不该,打草惊蛇 闻佑卿被她这动作给吓了一跳,“怎么了初初,你怕他做什么?” 闻佑卿有些隐隐的生气,但是却不敢再表露出来了,任凭谁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对别的男人有这么大反应。 季暖暖随即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系好腰带,面色恢复平常,看着闻佑卿道:“哥哥不如先回去吧,我们还没有成婚,被他们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闻佑卿哼了一声,“你是我的未婚妻,他们敢说什么闲话,大晚上的来扰人清净,哥哥看他们才是心怀鬼胎,不怕,哥哥就在这里陪着你。” “哥哥,你先回去吧,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季暖暖心慌意乱,若是被宋玄卿猜测到了什么,她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闻佑卿闻言,终于是理了理衣裳,走了出去,临走前,抱着季暖暖的眉头亲了一下。 季暖暖始终很顺从。 等他走了,季暖暖才算是松了口气。 “青柠,让陈大夫和宋公子进来吧,你去院子外面守着,先不必过来了。”她尽量模仿着楚菱安的语气跟青柠说话。 门外的青柠回话道:“是,奴婢遵命。” 陈益一进她的寝殿,便坐在了椅子上,显然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季暖暖早就看惯了他的冷脸,索性也不稀罕他的搭理。 她扑过去抱住宋玄卿:“玄卿哥哥,你终于舍得来看暖暖了,暖暖从来没出过药草谷,真的好想哥哥。” 宋玄卿揉了揉她的脑袋,“乖,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不舒服,只是很害怕自己会暴露,所以心里一直想着少主哥哥来保护暖暖。” 宋玄卿看着季暖暖甜甜的笑容,突然感觉便心猿意乱的,他想,如果药草谷里关着的楚菱安能有暖暖一半的服软,他一定不会对她这么狠。 也不算狠,他答应过的,会留她一条性命,让她好好活着。 季暖暖又冲着他撒娇,脑袋窝在他怀里,俨然一副小女孩求保护的样子。 只是,宋玄卿一低头便看到了她脖颈一侧上的红痕,联想起方才宋玄卿还在她的房间里,二人孤男寡女…… 宋玄卿的指尖摁在她脖颈的红痕上,走着用力。 而眼尖的陈益也显然是看到了季暖暖脖子上的印迹,身为医者,见多识广,哪有什么不懂的。 他冷哼着笑了一声,满满的嘲笑,无疑也是在打宋玄卿的脸,仿佛就在说,你看看你找的女人是多么的水性杨花。 而季暖暖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抓了宋玄卿落在她脖颈上的手,甜甜的撒娇,“少主哥哥,你这次会在东隅陪暖暖呆多久啊,暖暖舍不得你离开的。” 宋玄卿答非过问,看着她脖颈上一连串的痕迹,有些冷了脸,嘱咐道:“暖暖,以后离着闻佑卿远一点,要跟男子保持距离,懂不懂?” 季暖暖脸上的笑容一僵,“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因为方才我与他独处生气了吗?可是他一直赖在这里不走,暖暖也没有办法。” 末了,季暖暖还十分委屈的道:“我们又没有做什么,本来他就是快要走了的,少主哥哥,你要相信暖暖。” 宋玄卿没怎么说话,歪头看陈益那般看热闹的样子,他其实是有些生气在的。 最后百般无奈,只能嘱咐道:“以后少跟他来往,疏远他几日后,你要进宫去告诉皇帝,说你不喜欢他了,你们的婚约就此作废,找个合适的时机,你便说,你真心喜欢的人是药草谷少主宋玄卿,非我不嫁,明白了吗?” 季暖暖附和他点点头。 片刻之后,陈益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不要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野鸡永远就是野鸡。” 陈益哼了一声,仿佛是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起身拂袖离开。 如何说,这一切老爷子也有错,不允许这小子踏出药草谷一步,这小子唯一接触过的外来女子便是季暖暖,所以才被她迷的死去活来。 他则不然,虽然大公主做事有时欠思量,但性格品行不知要比那季暖暖好多少倍。 —— 陈益这几日简直便是不敢进宫,有意的躲避楚尧,这件事,他没办法跟人交代。 初初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于心不忍是一方面,更多的,也是不想看着玄卿把自己给搭进去,以他的角度来看,季暖暖,还真不配。 这边屋内,季暖暖看着陈益离开,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位大师兄不喜欢自己,所以也就能避则避。 “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暖暖,你这次出来,要待多久呢!” “有些事情,需要再调查一下,关于你全村被屠的事情,暖暖,这件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季暖暖其实对这件事情已经释怀了,只是这一只是她向宋玄卿寻求保护的由头而已,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何必再挂怀,本来也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她需要用给爹娘报仇的说法,来寻求宋玄卿的保护和帮助,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努力为爹娘报仇的孝顺孩子。 季暖暖这样想着,搂着他的腰身,趴在他怀里,“真的是辛苦哥哥了,暖暖谢谢少主哥哥。” …… 正逢宋玄卿不在的时机,乃是楚菱安想跑的大好机会,宋玄榕也是巴不得她赶紧离开,是而等哥哥一走,她便翻墙想爬进兄长的院子里。 结果便是,爬上去之后,下不来了,院子里满满的守卫,齐刷刷的抬头看着她,齐声道:“小姐请回,少爷有吩咐,不允许小姐进这个院子狠季小姐接触。” 宋玄榕哽了一下,她没想到兄长这个狗东西跟防贼一样的防着她。 她看到季暖暖被哥哥这样保护着,心里更加的不痛快了,“我就不,有种你们就碰我一下试试,你们看爹爹向着谁。” 她就从墙上跳进院子里,掐着腰看着那些侍卫,“我哥不在,那这个谷里我就是老大,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榕榕,不许胡闹。” “六师兄,你怎么也在季暖暖的院子里,你不会也是哥哥派来保护她的吧!” 宋玄榕这一看到平日里最宠自己的二师兄也在,更加不得了了。 “莫不成你也是来保护季暖暖的,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们对她这般的好!” 焦诚是从正门进来,一步一步的靠近宋玄榕,面色严肃,话音确是夹杂着些许温柔,“不要趁你哥不在的时候去招惹她的人,这样的道理,不用人教你也应该明白。” 焦诚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便抓了宋玄榕的胳膊,想要硬把人直接带走。 宋玄榕更不开心了。 “不就是一个捡来的野女人,哥哥把她看的比我都重要,我看分明就是个狐狸精。”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管,你大师兄前几天回来的时候特地嘱咐了,你乖乖的,这院子里的事情,全都与你无关,不要插手。”区区一个女人能让玄卿心迷意乱,还能让大师兄亲自嘱咐的,不多。 宋玄榕一听大师兄几个字,果然安静了许多,又回头看了一眼楚菱安的屋子,分明是亮着灯光,这个女人就是不敢出来跟她对峙。 还说什么想离开药草谷,都是骗人的鬼话。 而此刻的楚菱安,自然是想出来的,但相识堵着门,也不敢看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让她出门的。 楚菱安自己还发着烧热,直接一个枕头冲着相识砸了过去,“你对他忠诚的后果势必就是惹怒我,相识,若你帮我,有朝一日我离开这里,自然是对你感恩戴德,让你这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你若还是这般执迷不悟,等我离开这里,第一个要收拾的便是你。” 楚菱安不懂,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为何这些人都以忠诚为由助纣为虐的帮着宋玄卿。 她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被带到这里受宋玄卿的凌辱。 青柠自是低着头,不言语,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 楚菱安气的无力责备她什么,这谷里的人本身就一个个的都是疯子,封闭了多少年,还如此自以为是。 青柠偷偷看楚菱安,发现她还在瞪着自己,又沉闷的低下了头,她心里闷闷的,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对是不对。 但是既然少主吩咐了,她便不应该忤逆少主,她这一生,本来就不是为自己而活的了。 门外,楚菱安听着宋玄榕骂骂咧咧的离开,便知道,自己的希望又一次的破灭了。 “真想用我的命换季暖暖的命,逼急了我,鱼死网破,谁都别想活。” 相识始终不说话,约莫着时间大概到了,相识打开门出去,从外面把门锁上,去小厨房端了两碗药来。 不过片刻,她便把药端了回来,恭敬的呈到楚菱安的床边,“小姐,左边是给您暖宫的汤药,右边是退烧的,您先喝哪个都行。” “我哪个都不喝行不行,你烦不烦啊,你是个人,不是狗,没必要对宋玄卿的话言听计从!” 相识像是被骂的也已经习惯了,不管楚菱安再说什么,她都能装作听不到。 楚菱安深吸了口气,她太明白了,就算她把药碗给打翻了,相识还能端来第二碗第三碗,是而她一口气把药都喝完后,忍着胃里那股难受的想吐劲,躺在床上没什么生息的闭上眼睛。 在这种让人窒息的地方呆下去,她迟早也会变成疯子。 次日清晨,楚菱安醒了便躲在门后,照常这个点,相识都是要进来给她送药的,她手里拎着撑窗户的棍子,想着,她把这棍子往相识的后脖颈上砸,只要不伤及脑袋,大概率人是不会出事的。 她再把相识的衣裳脱下来,穿到自己身上,梳个与相识一样的发髻,趁人不注意跑出去,门外的那些侍卫肯定是不敢盯着一个女子仔细看的。 她也想了,凭她自己肯定是跑不出药草谷,但她可以去谷主那里求救,凭借谷主与爹爹的关系,她也就只能是赌一把了。 等了很久,她听到了相识开锁的声音,随后她贴在门后,准备伺机而动。 相识一露头,她手里的棍子便挥了过去,用的力道并不小,她笃定,自己一定会把相识打晕。 谁知,她忽略了,相识是练过武功的,她棍子落下的时候,相识便感觉到了棍风,一个后旋踢直接把她手里的棍子踢落在地,而手里端着的汤药还安然无恙,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反而是楚菱安的时候虎口,被震的生疼。 相识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冷,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随后便面色如常,她把药放在桌子上,“小姐,今日的药好了,您安心喝药,早膳马上就会送过来。” 临走前,相识还带走了地上的棍子,对今日发生的事情什么都没说,也似乎是经历的多了,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是让楚菱安打心里冒出一股子亏欠的劲,她想,同样都是苦命人,自己又何必去为难她人。 但相识的不幸她从未参与,她的不幸相识也参与其中。 如此想着,楚菱安叹了口气,窗子没了支撑,关的严实,楚菱安却是想透口气,她把窗子打开,呼吸着寝殿外面的凉风。 为什么,为什么相识要用这样的态度,仿佛就像是受害者一样,搞得就像是她犯了错。 不久后,相识又端着早膳进来,把桌子上的两个药碗给收走。 “小姐,奴婢提醒您,您若是真的想跑,也不该选择这个时候,少主不在,这些侍卫们都怕您跑了,所以看的严实,您若此时有什么动作,那才是打草惊蛇了。” 楚菱安冷哼了一声,“说的这么好听,你怎么会懂我的感受,我在这里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我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受到伤害。” 楚菱安闻道:“你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想离开吗?外面的景色比药草谷要好千倍数倍,而除了药草谷,你也不再是奴婢了,你就甘心在这里一辈子伺候着季暖暖让她差遣?” 第149章 不可改变 这种时候,相识一般都是任打任怨的,可今日像是被训斥的次数多了,她无辜又无奈的眼神看着楚菱安:“若是有人给公主很多很多的好处,公主会为了那些好处而背叛您的家人吗?奴婢不是一直听任季暖暖差遣,而是在报少主的救命之恩。” “是哦,为了报他的救命之恩,他就算是让你杀人,恐怕你也能利索的动刀杀我。”楚菱安哼了一声。 她能理解,但是不接受这个解释。 相识沉默着看她用膳,很小声的叹了口气,被压力给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明知道,少主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她没有资格劝。 楚菱安用完膳便回床上躺着,因为宋玄卿吩咐了,连这间寝殿的门她都出不去。 希望全然寄托在陈益和宋玄榕两个不熟的人身上,她表现的再镇定,也还是会有压制不住的惶恐。 …… “六师兄,你帮帮榕榕行不行,榕榕真的不喜欢那个季暖暖,你帮帮我,我们把这个女妖精赶出去好不好!她整天勾引我哥,我哥都快被狐狸精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事,师兄怕是没办法,能管的了你哥的,除了大师兄,不就是师父了,你得去问问你爹爹,行事不要太冒失,毕竟你哥哥那个脾气的,师父都要给他留三分颜面。” 焦诚温柔的摸了摸宋玄榕的小脸,“你是大姑娘的,怎么能跟小时候一样瞎闹呢,师兄告诉你,有些事情不能跟孩子一样为所欲为,你既然知道她不是个好人,又何必一心去与她的斗,你要知,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 宋玄榕哼了一声,“我只是气不过而已,她一个捡来的野丫头,凭什么和我一样的待遇,师兄,我才是我哥的妹妹,为什么他对别人更好。” “这些东西很难解释的,你快长大了,长大了就懂了。” 宋玄榕这口气自然咽不下去,等不到晚上,她便跑着去求爹爹,让爹爹赶走哥哥院子里住的狐狸精。 宋宗赢不太喜插手孩子们之间的事情,但若真出了矛盾,他自然是也不会坐视不理。 “走吧,你带爹爹过去,爹爹去看看这个季暖暖有多厉害,还能把你欺负了去。” “爹爹这次可一定得给我主持公道,让季暖暖知道知道您的厉害,这药草谷是爹爹做主,还轮不到我哥说了算!哼!” 她傲娇的样子,让宋宗赢的心略微有些担忧,女儿家,确实不该这么放养着,还是得好好管教才行。 宋宗赢走到宋玄卿院子的门口,所有的守卫惧是一惊,少主是吩咐了不许有人进来,但这人可是谷主啊,他们权利再大,也不能拦着谷主不让进去啊。 宋宗赢看着几个守卫站在门口,没有要开门的意思,他哼了一声,“里面有什么宝贝要你们这样守着,怎么,连我都不能进去是吗?” 守卫摇头,“这自然不是,只是少主有吩咐,这……” 宋玄榕小傲娇立刻站在爹爹身前,怒气凶凶的指着几个守卫,“本小姐看你们也是晕了头了,这谷里什么时候轮到宋玄卿做主了,我爹爹连想去哪都不行了吗?你们若是不想在谷里呆着了,那便赶紧走!” “少主,属下等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赶紧把门打开,不然爹爹若是动怒了,你们也就别想在谷里呆着了!” 守卫们面面相觑,但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而东暖房,楚菱安寝殿那边,相识又在门外守着,寝殿房门关的严实,“谷主,季小姐睡了,还没醒,此时怕是不方便见您。” “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着,恐怕对身体也不好吧,相识,你进去把她叫醒,说我过来了,要见她。” 相识低着头守着,“季小姐这几日不舒服,这是喝了药才刚睡下,谷主多多理解。” “才睡下也无妨,你去把人叫醒便是,怎么,我想见她一面也得等她睡醒才行?”老爷子的声音很严肃,却不凶,平缓里给人一丝压迫。 相识也怕自己拦不住了,只要谷主一旦进去,那这一切可就算是瞒不住了。 “父亲!” 宋玄卿回来的急,直直的冲到宋宗赢跟前,“暖暖身体不太好,您还是别去打扰她了,有什么话您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屋子里藏着什么宝贝,捂的严严实实的,怎么,是连我都不能进去看一眼了是吗?”宋宗赢虽老,但气势扔在。 偏偏宋玄卿越拦着,他便越想看看这女子是有多厉害,能把他儿子的魂儿都勾没了。 “爹,您今天还不能进去,来日,来日我带暖暖去给您请安,您见谅。” “宋玄卿,我不想同你废话,你现在,立刻把门给我打开,连出来见我一面都不敢,也有资格成为我的儿媳?”老爷子的语气里俨然有了一丝怒意,“才说不准你出去招惹东隅的公主,你便又偷溜着去了东隅,你以为你是谁你敢这么浪,没了药草谷少主的名号,宋玄卿,你屁都不是。” 宋玄榕何曾见过爹爹如此动怒,她侧眸看了一眼爹爹,挽着爹爹的手腕,小手也下意识的挠了挠爹爹的胳膊,让爹爹消消气。 宋玄卿听了这话,依旧是堵在门口不开门,他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老爷子不能进去。 宋宗赢呵了一声,“混账东西,都说你妹妹胡闹,但我看你还没有你妹妹半点懂事,你记着,只要我活着一日,那季暖暖就别想进我宋家做儿媳妇,这样来历不明的女人,我药草谷还真就容不下。” 老爷子震怒,说完便带着宋玄榕离开了,而宋玄榕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家哥哥,生怕哥哥会报复她一般。 完了完了,她以为哥哥今天不在的,谁知却临时回来了,哥哥不会揍她吧。 不过话说回来,哥哥也真是厉害,爹爹都生气成这样了,还硬是护着季暖暖不让爹爹见。 啧啧啧,如果这就是爱情的话,那爱情也太可怕了! 宋玄卿看了一眼还低着头站在一旁的相识,“今日的事情做的很好,以后老爷子若是再来,也不许把人放进去。” “是,奴婢明白。” 宋玄卿推门进去,相识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咬了一下嘴唇,犹豫着在想,自己要不要跟进去。 而宋玄卿看到面前的这一幕,也是有些慌乱。 他还在想,怪不得方才里面的人一声不吭。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有些望而却步。 相识估计是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怕她会挣扎,所以把她的手脚都捆了起来,拴在床上,嘴里给她塞了一块布,又怕她叫出声。 而面前的人看到门开了,明明是满脸的泪痕,却绝望的弯弯眉眼笑了一下,那笑里,都是满满的绝望。 宋玄卿上前去,把她嘴里的布拽出来,手指揉了揉她的嘴唇,“嘴是不是算了。” “呸。”就算楚菱安是公主,但何曾受过如此凌辱,她一口唾沫吐在宋玄卿的脸上。 她想,这么久了,自己总算是报复了他一点点。 宋玄卿倒是也没生气,撩起楚菱安腹部的一小块衣衫来,把自己脸上的唾沫擦干净。 他的手落在楚菱安的腹部,用力的按了一下,他高声唤道:“相识,滚进来道歉。” 相识怔愣了一下,赶紧开门进去,跪在圆桌旁边,没什么喜怒哀乐的磕了个头,“小姐,对不起。” “她是公主,你怎么能绑她,滚出去领罚。” “是,奴婢错了。” 宋玄卿恼羞成怒,拿相识撒气。 相识出去后,宋玄卿开始着手解着楚菱安身上的绳子。 楚菱安呵了一声,“有必要吗,做戏给我看?” “你是公主,她是奴婢,她不应该绑你。”宋玄卿给了个回答。 楚菱安听完之后,又笑了一声,这笑里的不屑更明显了。 她道:“那按你这么说,季暖暖也是奴婢,我又凭什么去救一个奴婢,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宋玄卿的眼神从一进来的那一刻便非常的冷,似乎是想起了季暖暖脖子上的痕迹。 他的手突然抓紧了楚菱安身上绑着的绳子,楚菱安疼得嘶了一声。 她现在掐死宋玄卿的心都有了。 “楚菱安,我不会放你走了,这辈子都不会!” 他突然便捏住楚菱安的脸,声音有些急迫的说出了这一句。 “你想做什么?” “初初,乖好不好,我只是想永远的留住你。”他的声音突然又邪魅起来,眼神也是那样的狼性。 那样疯魔的样子,让楚菱安不自觉的产生一种恐惧。 “宋玄卿!你若是敢碰我,你信不信我父皇会杀了你的!我是东隅的公主!” “乖,谁都不会发现的,你这一生,再也逃不开我了。” …… 命运的齿轮相互交缠,这一生,到底是转在了一起。 …… 这一日,让楚菱安连死的心都有了。 但她始终很清醒,心里的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烟消云散,尘埃落定后,好像什么都没法改变了,楚菱安忍着一身的疼痛,将罪魁祸首从床上踢了下去。 “给你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不要想着再跑了。”宋玄卿说。 一个时辰之后,有侍女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也不顾楚菱安还在歇着,直接掀了她的被子把人给唤醒,“小姐,睡醒了就起来吃安胎药了,您别装睡了,被我们少主宠幸,那您可是莫大的荣幸啊。” 楚菱安身上什么都没穿,此刻正是怒气烧身,突然被人掀了被子,她如何能不气。 安胎药是吧,莫大的荣幸是吧。 她随意摸了个外衫披在自己身上,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安胎药,直接端起来,冷笑了一声,泼在侍女的脸上。 “你下辈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却让我觉得肮脏不堪,这便是高贵与肮脏的区别!滚出去!”楚菱安把碗扔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侍女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汤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推了一把楚菱安,直接把她推在身后的桌子上,“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也敢泼我,不过就是我们暖暖小姐的替身,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放肆了啊!” 楚菱安的腰身磕在了桌楞上,她顺着桌楞滑在地上,侍女就是看她这副痛苦的样子,才满意的离开。 “凭你也敢跟我斗,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自觉,真当自己跟我们少主睡过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侍女不知,她可是东隅的大公主,这样的福气,她真的不稀罕,或许多少人求不来的东西,在她的眼里是无比的肮脏。 楚菱安看着白色的外袍被血浸红,她突然便朝着门外去砸,复仇欲告诉她,她现在不能死,她势必得要毁了这对狗男女。 奈何,侍女出去的时候便把门锁了。 她纵然是听到了里面的砸门声,也是不愿意回头一步的。 死了才好,死了就一了百了。 凌晨,宋玄卿开锁进来,才往里进了一步,感觉到自己踩了什么东西,他快速挪开脚,才借着月色看清踩到了楚菱安的手掌。 屋子里连灯烛也没点,宋玄卿皱着眉,把人抱到床上去,灯火点燃后,才发现她白色的外袍上尽数都是干涸的血迹。 “相见!这是怎么回事?”宋玄卿呼唤侍女,但侍女却不在这门口守着。 他只好起身,去门外冲着侍卫去喊,“把我的医药箱送过来,找一些止血补血的药来,这件事不能惊动老爷子!” 侍卫快速去办。 医药箱很快送过来,宋玄卿迅速用银针封住了楚菱安身上的几处穴位,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的脆弱。 明明,明明只是男女之间再普通不过的床事而已。 他从衣柜里找了一声衣裳来,丢在床上,打算等给她扎完针之后再给她换上。 楚菱安干涸裂缝的唇突然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宋玄卿俯身过去,听到了她唤的那几个字,“爹爹,爹爹救救我。” —— 我要月票~你不给我我就求求你。 第150章 青柠之死 宋玄卿听清楚后,嗤笑了一声,“都多大的人了,做梦还要喊爹爹。” 他这一生,是不会放楚菱安离开了,永远不会。 生活在泥土的人,那就不要再期盼黎明了,那本来就是有些人奢望不到的东西。 宋玄卿摸着她手上的脉搏,不自觉的,深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是他操之过急了,这丫头本来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这次出的血有点多,宫寒之症加重,恐怕是更加不易受孕了。 相见睡的正香,听到忙碌的动作这才被吵醒,赶紧穿好衣裳跑到这边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她故作惊讶:“哎呀,这是怎么了?” “你明日收拾收拾离开药草谷,念在你伺候暖暖多年,我会给你离开的盘缠,离开后,别再说自己是药草谷的人。” 相见没想到少主竟然如此绝情,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情,“少主,奴婢不知会有这样的事,奴婢下午过来送晚膳,是楚小姐说她不饿,她不让奴婢进来,奴婢才没发现,就算奴婢有过失,也不至于被少主赶出去啊。” “你自己离开,比我让侍卫赶你走好看的多,想见,我给你脸,你别不要。” 那门后面全是血手印,可想而知,楚菱安拍了多少次门求助,都没人去帮她。 相见愣愣的跪在原处,求也不是,不求也不是。 “奴婢伺候了暖暖小姐这么多年,少主,暖暖小姐回来有奴婢伺候着更方便,少主您开恩,就留下奴婢吧。” “相见,我要是让李树进来拖走你,恐怕你就再不好抬起头来了,我也不想与你废话,回去收拾你的东西。” 相见看着少主的侧脸,少主的目光全然都落在那个女子的脸上,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目光,即使她看不懂,但也是能读的出来,少主很在乎这个女子。 一股怒意,油然而生。 相见满是不服气的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痛哭,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来历,不就是凭借着容貌与暖暖小姐相似,居然能爬上少主的床,还能让少主亲自守着她。 而这边,宋玄卿看着面前嗯女子,许是多了几分不忍,他在起针时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手背上的那根针拔出后,楚菱安反手握住他的胳膊,“救我,救救我。” 宋玄卿看了眼她的脸,眼睛都还没睁开,是一种下意识的求救。 他扒开自己胳膊上的小手,把她身上的衣裳都扒下来,换了身新的寝衣,给人塞进被子里去。 楚菱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折腾醒了,他目光一撇,便看到了楚菱安绝望而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她。 “宋玄卿,我这一生,全都被你毁了,全都被你给毁了。” 她甚至都觉得,这样的人,不配让她流泪。 而宋玄卿,无半点愧疚的道:“抱歉,以后药草谷会保你衣食无忧,我也不会亏待你。” “衣食无忧?呵,”楚菱安对面前的男子当真是无语,“我堂堂东隅公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大言不惭的对我说这些。” “你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楚菱安,认清一下现实,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楚菱安又笑了。 原来有些人,真的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他所认为的事情,即便所有人都觉得是错的,但他永远不会改变。 “宋玄卿,你可能永远都想象不到,我有多恨你。” “恨吧,没说你不能恨我。” …… 半月之后,公主府中,青柠渐渐的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此时,距离楚菱安失踪已经将近一月有余。 比如,走路的姿势,公主走多久都不会累的,腿上的伤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就算宋公子的医术精湛,这陈年旧疾也不能说没便没了。 有些习性的改变,会让她觉得公主变得越来越陌生。 这日,科举放榜,忙了许多日的楚尧才得空出宫,看看离宫多日的女儿。 这丫头像是玩的野了,出宫一个多月都不带进宫去看看的。 而是何原因,他大概也清楚,曾想起当王爷的那段时间,可是要比当皇上自在多了。 青柠一听皇上来了,赶紧的去告知她家公主。 季暖暖还没醒呢,而青柠敲了两下门便进去了,“公主,公主您别睡了,皇上突然来了,皇上走到府门口了才让人通传的,您快点起床啊。” 季暖暖是从来没见过皇帝的,被青柠惊醒后,她下意识的反问,“父皇,来了?” “是啊公主,皇上来的突然,您快起床梳洗吧,可别让皇上等着了。” 季暖暖将被子掀开。 青柠是要伸手去扶她的,但是看到她腿上毫无伤痕的腿,青柠的手抖了一下,但随后眼睛落在季暖暖的脸上,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若无其事的样子。 季暖暖显然也是因为事出突然而没有意识到这么多,她摸起架子上的衣裳便开始往身上穿,脑子里在飞快的转着,要怎样才能瞒得住皇帝,假装成楚菱安而不被发现。 少主也说过,皇帝是非常英明的,就算对待别人时可以大意,那对待皇帝也是万万不行的,因为皇帝对人都很敏锐,有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识别出来。 “你给我化一下妆,让我显得有气色一点,这些簪子也都不要了,全都换回以前那些。”季暖暖把自己吓的手忙脚乱的。 而青柠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就说,他们公主怎么无缘无故的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性格喜好都有所改变,还莫名其妙的对她发火。 原来还当真是变了个人! 都怪她蠢笨,居然没发现什么时候公主被这个冒牌货给假冒了。 “公主自己先打扮着,奴婢去库房把以前的那些簪子首饰给您找出来,公主还是戴那些素净的首饰好看。” “站住!”季暖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冷漠无比,“我本来是要留你一条命的,谁让你多管闲事!” 季暖暖摸了一只簪子,冲着青柠便跑了过去。 青柠想跑,但一转身还没来得及开门,后脖颈便被一只尖锐的东西刺了进去。 “我本是想留你一命,你只需要装傻充愣就能好好活着,奈何你偏偏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季暖暖看着青柠无力的晕躺在她面前,眼里也没有任何的同情。 她人若是要生,那她就得死,她若想活着,那很多人就只能去死。 没什么的,楚菱安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主仆俩在底下见面也是可以的。 季暖暖收拾好这一切,把青柠的尸体拖到衣柜后面去,打扮好自己,出去见她的新父皇。 哦,对了。 话说这位父皇,她也是见过的呢。 还亲自给过这位爹爹一刀,险些致命是吧,好像后来是陈益用了一种魔蛊才把人救好的。 季暖暖笑了一下,她大概能找到楚菱安那种卑微的感觉的,卑微到泥土里,对任何人都小心翼翼的感觉。 她去到正殿,看到楚尧正在喝茶,乖乖的行了个礼,“初初给父皇请安,许久不见父皇了,今日父皇出宫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忘了?后日你母后生辰,最近你母后难哄的很,带你出去转转,给你母后选些心怡的东西。” “初初怎么会忘,母后生辰这样重要的事情,初初打死也是不敢忘的。”季暖暖的面上虽然有一瞬间的慌张,但眼神慌乱时,她总是低着头的,生怕这样的差错会被人给发现。 “走了,整日在府里呆着也不好,出去逛逛。”楚尧放下茶杯往前走着,经过她身边时,楚尧反倒还轻笑了一声,“听说这些天你经常跟平甫一起出去玩,玩的还挺开心的?” “是,平甫哥哥经常带我去些好玩的地方。”季暖暖笑得有些尴尬,仔细听的话,声音也是有些虚的,许是这位皇帝身上的气场有些强大,而她也过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 正走着,面前高大的背影突然停了下来,楚尧看着四周扫了一圈,“怎么回事,让青柠过来跟着,她平日里伺候你也是这般的不上心吗?” 季暖暖的手指微微掐了掐手心,少主哥哥说的果然对,这位皇帝能洞察细微,稍微有一点蛛丝马迹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她尴尬的笑了一下,掩饰着粉碎太平,“青柠这两日有些发热,总不能一直让她跟着,父皇,那些下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你还是让人省心的,你妹妹那边,太学祭酒这个月已经不知道是进宫跟朕抱怨过几次了,你妹妹总是爱跟人打架,她这次是长记性了,不直接跟人打,挑唆着那几个跟她好的女孩子去欺负人,朕每天被太学的赵祭酒嘟囔的头都要大了一圈。”楚尧这样说着抱怨,想想都是烦心,大女儿在宫里的时候栩栩跟姐姐大,大女儿出宫后栩栩便转移了阵地,整日在太学里跟人搞事情。 季暖暖想着,这女孩幸亏是没有碰上她,她可没有楚菱安那么仁慈,宋玄榕招惹她的时候,她也从来不会忍着,每次都只会是宋玄榕落败而逃。 “爹爹应该好好管教妹妹才是,不然以后肯定会是吃亏的。” …… 或许是练过武功的人都比较会留神一些,跟在这二人后面的薛浩,能明显的感觉出来公主的步伐跟以前是不一样了的。 公主的腿是右腿比左腿的伤势更重一点,所以公主走路的时候步子是一个重一个轻的,武功稍微厉害的人便能察觉她的腿上有伤。 而公主现在的脚步很轻盈,看不出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薛浩正疑惑着,药草谷的那位少主当真有这么厉害吗,能把公主的腿伤医治的如此彻底。 而这十年陈医就算是想进了办法也没能公主的腿伤好利索。 “薛浩,薛浩!” 薛浩被身后跟着的小奴才戳了一下才回神,皇帝仿佛是叫过了他,他没有回应,而此时皇帝停下了脚步,他再多迈两步就撞到人身上去了。 “皇上,有何吩咐。” “去给公主买些龙须酥来,低着头在想什么,连朕的话都听不到了。” “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去办。” 薛浩神情无恙的去买龙须酥,而一旁的季暖暖却很是忐忑,她生怕自己会露馅,跟别人相处时都没有这种恐惧感。 迎面而来的,撞见了闻佑卿。 薛浩也正好把东西买回来。 皇帝并不情愿在此时,在此处看到闻佑卿,身为皇帝,在外出的时候遇到了臣子,那无疑便是自己的行踪被暴露了。 “臣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 “平甫,这是要去哪?”他的话里透露着不可动摇的威严和压迫。 “正打算去公主府找初初妹妹的,没想到便在这里碰上了,真巧。” 楚尧点头,“嗯,那可真是巧,朕带初初出去有点事情,今日无事你先回吧,朕出行一向不喜太多人跟着。” “父皇,让平甫哥哥跟我们一起吧。”季暖暖觉得,跟闻佑卿在一起相处时没什么压力,反而闻佑卿会给她很大的安全感,所以让闻佑卿跟着,她也能放松许多,不用一直这么紧绷着。 “那便跟着一起吧。” 在楚尧心里,始终觉得这丫头是因为蒋南月的压迫才答应同平甫订婚成婚,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这般负重,所以,对这件事,也便不怎么支持。 除非是说这丫头心有转圜,是真的喜欢平甫。 乍一见此,仿佛初初对平甫的态度是好了许多,他也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罢了,女儿留再久,也早晚是要嫁人的,这些年轻人的事情他已经插不进去手了,便也不打算再管了。 而闻佑卿走在季暖暖身边,也是问了同样的话:“唉,奇怪,今儿青柠怎么没跟你出来,往常这丫头可都是跟你寸步不离的。” “平甫哥哥,青柠生病了,在府里养病呢,我心疼她,便没有让她再跟着出来了。” 季暖暖这次笑的更加的僵硬了。 青柠的尸体还在她的寝殿里放着,她突然便有些慌了,为何一个侍女的存在,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 第151章 第149 有希望了 幸而也只是一个婢女而已,闻佑卿也没有继续往下问,反而是牵着她的手道:“初初妹妹仁慈,可真是心地善良。” 正是往前走着,街上也是热闹,早冬一直降温,终于出了太阳,人们也都出来逛街。 人熙熙攘攘的,薛浩往季暖暖那边靠了一点,不小心便伸脚把人绊倒了。 季暖暖本就心烦意乱的,没注意脚下的路,这样突然倒下,幸亏闻佑卿牵着她,但季暖暖的膝盖还是磕在了地上,虽然也没有多疼…… 闻佑卿牵着她爬起来,大家都知道她的腿上有伤,所以是十分担心,见她受伤自然是紧张的不得了。 尤其是闻佑卿,把她扶起来后,更是蹲下来查看她的腿伤,“怎么样初初,有没有磕坏哪里?不如去前面找个医馆看看?” 季暖暖环顾了下四周,有些尴尬,一点点磕到而已,闻佑卿便这么大惊小怪,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她往后退了退,“平甫哥哥,只是磕了一下而已,我没事,没有磕坏。” “怎么会没事,你腿上本来就有伤,磕着碰着可都不是小事!” “这,这次真的没事。”季暖暖也忽略了,楚菱安腿上是有伤的,她在想,自己要不要装一下,装作哪里疼痛,可要是真去了医馆,暴露的或许就更多了,所以她还是拒绝,“平甫哥哥,我真的没事,一点也不影响的。” 薛浩慢慢站在皇帝身后,看着慌乱的季暖暖,她愈发觉得有些异常。 公主不会这么慌乱的,遇事都是镇定的处理,在皇上跟前也不会同闻少爷如此亲密。 “察觉到什么了?”楚尧目视这这一切,淡淡的问薛浩。 薛浩道:“属下只是猜测,眼前这人不是公主,一举一动似乎都与公主不太相似,而且举止间都像是在畏惧什么。” “先不要打草惊蛇,你带人去查查,朕也跟你一样,只是怀疑而已,不能惊动任何人,朕要朕的女儿平安。” 面前的女子,让他看着也陌生,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警惕,能让他感受到,这女子虽与初初容貌一般,但却有差别。 “是,属下回去便查,属下得回去调查一下青柠,毕竟公主平日里与她接触的最多。” 薛浩到公主府里,跳窗户进了楚菱安的寝殿中去,一番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线索后,他在柜子旁边发现了躺着的青柠,脖颈后面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着血。 薛浩紧张了一下,用手指探了探青柠的鼻息,发现尚有一丝薄弱的呼吸,立刻把人扛起来带走。 这样偷梁换柱的事情,本来就是瞒不了多久的…… —— 而药草谷这边,宋玄卿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要做的,得是让楚菱安的肚子里快些怀上孩子,不管用什么办法。 只要她肚子里有了孩子,谁都没办法改变这一切了。 她不信,楚菱安会有胆量打掉孩子。 楚菱安进药草谷的第三十四日,与往常无异,宋玄卿每日都会派人给她灌服许多汤药。 楚菱安看着回来的相识,像是看到自己的救星一样,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模样变得可怕陌生,她抓着相识的手,“相识,相识你救救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放我离开,我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 “小姐,少主一会儿就过来,您当心被她听见。” 楚菱安怕那个疯子,但相识是她最后的希望啊,她走投无路,只有求相识了。 而此时,正值深夜,楚菱安知道相识也不会救她了,推开相识便下床往门外跑,相识有了上次被罚的记性,也不敢再轻易碰她。 楚菱安才跑了没几步,宋玄卿便推开自己寝殿的门,看着院子里的少女发疯,满院的侍卫将她围成了个圈,却又都对她束手无策。 宋玄卿慢慢的走到她身边,从上而已的俯视着她,“这么多天了,你还学不乖吗?你若再闹,我便没这般的好脾气了。” 楚菱安有再多的话,都不打算同这个疯子说了,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用的。 罪犯会因为你的求饶而不杀你吗?不,这样更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多说一句话,都让楚菱安觉得自己是在白费口舌。 她坐在地上,绝望的目睹着这一切,相识站在所有人身后低头不语,一众侍卫什么都不说,却把她逼到角落里让她无处可去,宋玄卿低头看着她,明明错误都是他的,可他的眼神,却是在责怪楚菱安不听话。 楚菱安抬头呆呆的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抓一下他的裤腿,“念在我们儿时的情谊,玄卿哥哥,放我走好不好?求求你,我在这里呆下去真的会死的,你念在我们儿时的情谊,放我一条生路,这事我烂在肚子里,出去之后谁也不会告诉。” 宋玄卿弯了弯腰,握住她的手,把人从地上拽起来,蛮力领着她往屋里走去。 看他的态度楚菱安便知道,都是徒劳无功的,他是不会放自己走的。 如果杀人犯因为你的两句求饶就放过你,那这世上便会少死好多人了。 也是可笑。 宋玄卿把她领回屋里去,把她摁在床边让她坐着。 秋冬的天气,楚菱安随身的只有那么几件单薄的寝衣。 “你若是乖乖的,药草谷自然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但你若是再闹腾一次,”宋玄卿的手落在她的膝盖上,逐渐用了力气,掐着她膝盖后的筋,让她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双腿,也不用要了,哥哥觉得,你小时候坐在轮椅上的样子,特别乖巧可爱。” 乖巧可爱是吗?楚菱安呵了声,她不吃这个亏,伸手一巴掌呼在宋玄卿俊逸的脸上。 “宋玄卿,被你关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有没有腿,很重要吗?” 不一样也是出不去吗? 这一巴掌,并没有激起什么太大的浪花,宋玄卿表面看着也并未动怒。 只是,稍后片刻,他将楚菱安摁在床上…… “初初,哥哥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是疯子,激怒我的后果,不是你能够承担的。” —— 绝望给人带来的,往往便是丧失生的希望。 待次日天明,楚菱安打开窗子,看着外面逐渐开始凋零的残叶,依旧有鸟儿在风拂过的枝头吱吱呀呀。 她在考虑,如果自己这辈子真的逃不出这里,会做出什么选择。 苟延残喘一辈子,还是一死了之。 不可否认,她很怕死,一个连药都苦到不肯吃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但若是真的苟延残喘一生,那还真的不如去死。 她现在算是什么,救季暖暖的药引子?受孕的工具?但季暖暖这一生作恶多端毁她童年,她凭什么去救季暖暖。 楚菱安把窗子关上,咚的一声,像是隔绝了全部的希望。 相识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没多久便把坐胎药和早膳一起端过来,楚菱安看着那几样东西,还没喝,便已经开始反胃的想吐。 她看着相识,“我不舒服,能不喝吗?” “小姐知道的,奴婢说了不算。” 楚菱安知道结果,她端起那碗药来,捏着鼻子开始往下灌,但灌到一半的时候便都呛了出来,楚菱安捂着嘴咳的厉害,药也喝了没多少。 相识便又端来了一碗。 面对这些,楚菱安都已经开始麻木了,第二碗往下灌的时候,她依旧是往外呛,本身就对药难以下咽,何况此时她是受人要挟。 楚菱安最后一口咳出来的,已经不是药汁了,而是一口血。 她看着红地板上不太明显的血,自己也懵了,然后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反而是有些庆幸。 她都吐血了,相识不会再强迫她喝药了吧,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兴奋,她看着相识,把手心得血迹亮给相识来看:“相识,我吐血了,我能不能不吃药了啊,你看,我吐血了。” 那满脸瘆人的笑,让相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道:“小姐,奴婢去告诉少主一声,让少主过来看看。” 楚菱安两步上前抓住她,“你不要让他来,我不想看到他,我就这一次不喝了,我以后都会乖乖喝药的。” 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药不一定完全是救人的。 “小姐,吐血不是小事,严重了会没命的。”相识突然很害怕,怕这位东隅的公主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 从她来的一个月到现在,相识便能够察觉到,她的精神似乎有了一点问题,有时候整个人愣着发呆,有时候看到血反而会兴奋。 相识微微叹了口气,“小姐,其实少主说今日您喝完药他便要出去的,您让他进来给您看一眼,他便去找暖暖小姐了,小姐您便又能素静好几日了。” “他要走啊……那他能不能别回来了。”楚菱安痴痴的笑了一下,而后又一口血呕了出来。 相识看这一幕哪里还敢瞎愣神,赶紧跑出去找少主,吐血可不是什么小事,若真耽误了什么,她是又要领罚了。 宋玄卿听说他吐血了,手中的茶杯都险些掉在地上摔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下意识里的紧张。 “她为什么会吐血,你们给她吃什么了会把她吃到吐血!”宋玄卿冷声质问相识,脚步快速的往楚菱安寝殿那边走去。 “奴婢没给小姐吃别的,小姐是在喝安胎药,喝了两碗一直吐,第二碗吐出来的时候便是药汁混着血了。”这样的过失,相识怕自己又是要挨罚了,于是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她便停了下来,没有再跟着进去。 宋玄卿看着趴在地上傻笑的人,嘴角还沾着血迹。 他握住楚菱安的手腕给她诊脉,半晌以后,情况有些复杂,他的手摁在楚菱安胆囊的位置,“这里疼不疼?” 楚菱安点了点头,疼。 “你胆囊有问题,陈益给你看了这么多年的病,就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吗?” 楚菱安不语,她又不知道自己的胆囊会有问题,她身上有问题的地方大概可多了。 吃了这么多年的药,整个人都快成药罐子了,身上哪个器官出点问题,那还不是正常的吗? “你不要傻笑了,再这样下去,你还想不想活着了!”宋玄卿凶了她一句,把人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以后不会再逼你喝药了,早知道你胆囊不好,我也不会给你下猛药。” 楚菱安看着床上的帷幔,他的担心,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笑,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宋玄卿是在担心她,其实只是怕弄丢了季暖暖的救命药吧。 他也不想想,她到吐血的地步,都是拜谁所为。 “既然你不能吃药,但病不能一直总拖着,等我回来后,会日日给你扎针,这几日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好好养着,院子里可以散步,但你绝对不能想着逃跑。” 他抬腿要走时,楚菱安总算开口对他说了句话,“你这次出去多久?” “几天而已。”看到她那副巴不得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回来的眼神,宋玄卿莫名的恼怒。 “好好待着,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毕竟,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父亲都是暖暖的杀父仇人,随时有死的可能,后日便是你母后的生辰了。”宋玄卿笑得阴险歹毒,他伸手按了一下楚菱安的下巴,“你越乖,你父皇越安全,明白吗?” 楚菱安歪头避开他的触碰,她只想他赶紧走,从此消失在她的面前,让她再也不要看到他就是。 宋玄卿离开的第一日,宋玄卿的六师兄突然深夜造访,楚菱安本就浅眠,被他这一惊醒,当真是吓了一跳,黑夜里,愈发没有安全感。 焦诚来的焦急,且不能长时间停留,他压低了声音道:“大师兄传来消息,你父皇已经察觉到了季暖暖和你不是一个人,这几日师兄会想办法送你回去,你早做打算。”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陈叔叔何时来接我?”楚菱安一听这话,睡意全无,瞬间来了精神。 “具体要等大师兄通知,玄卿胡闹,玄卿给你的伤害,药草谷定会补偿,事情定下后我会过来接你。” 第152章 算是完了 楚菱安眼里满是希望,黑夜里,焦诚倒是能挺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睛,葡萄色的眼睛透着光,带着期望的看着他。 那样清澈的眸子,是让人不忍去毁灭。 楚菱安焦急的道:“你们动作要快些,宋玄卿说他就出去几日便回来,他说他不会放我离开的。” “是,所以事情会有些麻烦,公主先稍安勿躁,我实在不便久留,便先行离开,公主宽心。” 楚菱安看着从跳窗离开的人,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人是谁,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真是可笑,她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 楚菱安抓着身下的锦被,身下突然一阵热流涌了出来,她无力的躺回床上,愣愣的盯着床上的帘子,慢慢的无力感。 温热的指尖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这样肮脏的她,回去也会被人诟病的吧。 她还有什么资格嫁给平甫。 许是有了宋玄卿的吩咐,这几日青柠都没有给她端一碗药进来,而她也因为月事到来,宫寒疼的没气色。 躺着肚子疼,坐着肚子疼,走着也疼,而且腿也隐隐作痛,越是躺着的时候越能清楚的感觉到痛意。 红糖水和姜茶那些东西对她来说根本都是没用,杯水车薪的缓解效果而已,楚菱安趴在床上,疼得冷汗一身一身的。 相识也就在一旁陪着不说话,用夹子夹着盘子里的核桃,核桃仁后夹进红枣里,她弄了一小盘子,看着便挺有食欲的,给楚菱安端了过去。 “小姐总不能一天不吃东西,不想用膳的话吃点小点心也是好的,您不吃东西营养跟不上的。” 本来都是补气血的东西,但楚菱安趴在床上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她的手垫在肚皮底下,疼得咬牙切齿的都想掐自己的肚皮。 她咬牙切齿的嘟囔,“只要让我回家,我什么病都没了。” 想到季暖暖住着她的寝殿,睡着她的床,穿着她的衣裳,她简直要气的牙根痒痒。 但凡有一丝能逃走的希望她都要珍惜,只要能出去,她肯定不会让宋玄卿活着了,拼死也要求爹爹杀了这个疯子。 这是楚菱安第一次生出要杀人的想法。 宋玄卿,季暖暖,一个都跑不了。 …… 药草谷玄冥殿。 宋宗赢年事已高,本是打算孤独终老的人,遇见宋玄卿的母亲时已经不算低龄,宋玄卿的母亲体弱,在生下宋玄榕之后没几年便撒手人寰。 他看着正殿里站着的六弟子焦诚,“你大师兄在东隅,你二师兄在西津,这些年为师与这两国左右逢源,但这些天,玄卿与东隅走的有些多,事情也不少。” 焦诚大概知道了师父接下来会说什么,但他依旧低着头不语,关于东隅公主的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好,那便是药草谷灭门的惨案。 宋宗赢直入主题的问道:“你与玄卿院子里的季氏女子走的有些近,你们私下里的事情我从来不过多参与,但这件事情中间牵扯着什么,你务必给为师交代清楚。” 焦诚稍稍抬头,师父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师兄弟们都能察觉的出来,师父近几年为了药草谷的安稳左右逢源,他们也都为之感激。 “师父,徒弟们的事情,会处理好的,不会让师父操心。” 宋宗赢眯着眼,“你们这样背着我搞事情,这药草谷,我如何安心交与玄卿手中,他冒冒失失做事只顾自己喜乐不顾他人,你们若是不拦着,反而帮着一起犯浑,为师在怕,这药草谷还能立于世间几年?” “师父等大师兄下次回来再问吧,这事儿徒儿没法说。”他处在中间为难,玄卿做事欠考虑,他又不知道大师兄心里是如何想的,处处办事需要顾忌。 “你大师兄胡来,你别跟着他胡来,有事情便赶紧交代,若是让为师自己去查,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焦诚拿不定主意,他纠结了许久,抬头与正座上的人道:“师父去看看玄卿院子里关着的人可能就明白了,大师兄嘱咐,徒儿实在是不能交代。” 宋宗赢微微变了脸,这个女子还真是厉害,能让这么多人都围着她转悠。 “姓季的那个女孩子,能有多厉害,让你们围着她团团转,为师还就真的不明白了。” 宋宗赢起身,显然是打算亲自再过去一趟的。 宋玄卿院子外守着的侍卫依旧是守的严严实实,不打算开门让他进去的样子。 宋宗赢也不过多废话,用手里的拐杖直接就打断了门锁,推门进来。 这样来的猝不及防,让相识也懵了,她看着趴在床上正难受的楚菱安,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主暗示过,若谷主再来,依旧是不能让楚菱安乱说话,言下之意便是把人牵制住。 相识在犹豫,要不要绑楚菱安。 她纠结着,门便直接被拐杖给推开了。 宋宗赢身上有着生人勿近的威严感,楚菱安趴在床上,微微歪过脸去看了一眼。 相识跪下行礼,“谷主。” 楚菱安瞬间明白,这原来是宋玄卿的父亲。 她掀开被子一身素白的寝衣下床,跌跌撞撞几乎要站不住,歪歪扭扭的走到宋宗赢跟前,像是看救星一般的道:“宋谷主您救救我,我不是季暖暖,我是东隅的大公主,楚菱安。” 宋宗赢回头看着焦诚,眼里又是惊讶又是恐惧,“你们到底在胡来什么,这样大的事情为何没人告诉我!” 且看面前如此虚弱的东隅公主,宋宗赢觉得自己的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他弯腰去搭楚菱安的手腕的脉搏。 楚菱安像是看救星一样,面含期待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宋玄卿让我怀孕去救季暖暖,季暖暖与我长的一模一样,此刻东隅公主府里住的人,正是季暖暖。” 宋宗赢面色凝重,“玄卿那小子欺负你了?” 眼下这脉象,两人可已经是有了夫妻之实。 楚菱安绝望的点头,“我挣扎不过他。” 她反手握住宋宗赢的手,“求求您,您救救我,他会杀了我的!念在您与父皇的情分,您救救我!” 宋宗赢这日,心里是无比的恐惧与悲愤,楚尧的大女儿,东隅的公主,被他的儿子给绑架来睡了,这个认知,险些吓疯他。 “让陈益,宋玄卿,速速都给我滚回来,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事儿如果被东隅皇帝知道,他们几个考虑过后果没有?” 焦诚哪里还敢言语,他早知道就是这么个后果,怔愣了片刻后,他退出去,亲自去东隅寻一趟大师兄。 而宋宗赢看着面前的饱受摧残的少女,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老夫会给你一个交代,等他们两个回来了,老夫知道怎么回事了,立马就放你走,成吗孩子?” 楚菱安不点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自己也算是松了口气,这次,她算是可以回家了吧。 只要可以离开这里,无论怎样都行。 而此时,公主府中,陈益,宋玄卿,季暖暖,三人都在。 陈益看着这两人,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直接砸在宋玄卿脸上,“你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皇帝只是和季暖暖接触了一次便察觉到了不对,今日薛浩来问我,问大公主最近有什么异常,你让我怎么回答!宋玄卿,你爹爹多年为了维护谷里安危而处处逢源,而你,自以为是的把这一切都砸进去!” “还有你,蠢货,青柠是你可以随便动的人吗?那是从小陪着楚菱安长大的,两个人一起相处了十年,你说把人弄死就弄死,你是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量在这里杀人?” 季暖暖是宋玄卿的心尖宠,但陈益可谓是将这女子厌恶到骨子里了,也不管她是男是女,丝毫不给留面子的指着鼻子骂。 季暖暖往宋玄卿的身后躲。 宋玄卿对她杀青柠的想法也是非常不满,但还是帮着她解释了一句:“师兄,暖暖当时也是没办法了,青柠若是不杀的话,她当场便暴露了。” “她暴露是她的事情,你既然觉得她演的像楚菱安,她又为什么会暴露!今日的事情你也不要跟我解释,速度回药草谷跟你爹解释,若是楚菱安安然无事倒也还好,你若敢动她一根头发丝,你试试楚尧会不会杀了你!” 愚蠢,愚蠢至极。 季暖暖小声的道了声,“少主哥哥,陈师兄,是暖暖对不起你们,连累了你们,都怪暖暖,你们把我交出去好了,我一个人去死,我不想连累你们。” “不把你交出去你也活不了,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能让楚尧不杀你!”陈益猛的拍了两下桌子,将季暖暖的眼泪都给直接吓了出来。 反而,她的眼泪没有让楚尧感受到丝毫的怜悯,反而是愈发的厌恶她。 既不善良,又不识的大体,处处都是纰漏,他实在不懂,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值得人去喜欢的。 陈益又训斥宋玄卿,“看什么看,你要想护着她,就赶紧带她离开,否则你以为凭你的本事真的能护她活着?” 然而,想走是不可能了。 宋玄卿刚牵着季暖暖的门出去,薛浩便带人围了这里。 “皇上有旨,今日公主府里的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封锁公主府!” 宋玄卿动了动手腕,指尖的银针蓄势待发,他在想,凭他与陈益的实力,能否带着季暖暖离开这里,成功抵达药草谷。 然而,乖乖的束手就擒也是不可能的。 陈益眼见他要动手,直接从寝殿出来,她便知道会有这件事情,这事怎么可能会瞒得住。 “薛统领,麻烦薛统领让我回药草谷一趟,有些事情谷主不知晓,我需要回去交代清楚。” 薛浩震惊的审视着他,“原来这件事情,陈医也有参与其中,你可知皇上有多信任你!” “薛浩,我有隐情,今日我得回药草谷一趟,让宋玄卿和季暖暖留下。” “我说了不算,陈医还是进宫跟皇上商量吧,我东隅的长公主,不是你们可以随意玩弄的。”薛浩眼看这三个为非作歹的人,气不打一出来,什么时候他们东隅的大公主,异邦人也敢欺负了,真当东隅和善,便可以为非作歹了? “可以,我跟你进宫。” 他可以进宫面圣,宋玄卿便没有这样的福气了,和季暖暖直接被押进了死牢里,药草谷的少主又能如何,敢在东隅胡所非为,一样也活不成。 进了死牢的人,哪里还有能活着出来的。 …… 楚尧坐在龙椅上,手肘撑着御案,止不住的烦躁,他道:“陈益,朕只问一句,你听好,也好好答,朕的女儿,被你们弄哪儿去了?” 陈益也没再遮掩了,“大公主此时,在药草谷中。” “你们把朕的女儿弄到药草谷里做什么去了?陈益,你知道朕对初初有多上心,她若是收到了一丝一毫的伤害,朕灭了药草谷,你当你们药草谷是无敌了!可以碰朕的女儿!” 陈益无力反驳,灭了药草谷这样的事情,楚尧真的做的出来。 他为何会造反当上皇帝?是因为楚豫拿楚菱安作为兄弟之间的较量,处处拿一个孩子来搞事情,足以看的出来楚菱安在他心里的位置。 长女,无可替代的长女。 “明念在药草谷至东隅路途遥远,朕给你时间,三日之内,朕要看到朕的女儿,若你们实在做不到,原本驻扎在东隅与西津交界处的那十万兵马,便立刻会掉头对准药草谷,朕便不信了,你们几十人可以敌得过东隅十万兵马!” 他如何能不气,他此时杀了这几个人的心都有。 还有那个冒充初初的女子,算个什么东西,她也配! “这事是玄卿自作主张,师父对此事并不知情,我得先回药草谷一趟,同师父讲明原委,皇上,药草谷会给您一个交代。” 平心而论,药草谷几十人随个个身有所长,但十万大军,无论如何也是抵不过的。 他只盼着宋玄卿最好是没碰过楚菱安,还能有个交代,否则,算是完了…… 第153章 回家了 往往有些事情,是事与愿违的,就比如有些人的一生,从头到尾都是不幸的。 —— 陈益回到药草谷之后,大概的同宋宗赢阐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宋宗赢倚在座位上,这位年事已高的长者,此刻因为孩子们的事情,愁的两鬓斑白。 他缓缓道:“此事你本就不该帮他瞒着我,东隅的公主,避之不及才对,他却主动去招惹,你可知,那公主被他碰过了,此刻人住在他的院子里,宫寒之症加重,现在难受的连床都下不了。” 如今,所有的怒火反而是发不出来了,被逼无奈的静下来想对策。 “东隅皇帝是如何说的?”宋宗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心里跳的厉害,这可不算是小事,事情迫在眉睫,怕是药草谷难逃一劫。 陈益应道:“师父,东隅帝说,若是药草谷不能给一个交代,驻扎在西津边缘的十万兵马,矛头将对准药草谷。” 言下之意,灭谷。 宋宗赢眉头皱的更紧,刚要拄着手边的拐杖站起来,结果一口血喷了出来,老爷子毫无防备的倒在地上,让陈益震惊,慌忙上前去扶住师父。 “师父,您没事吧,徒儿们正在想办法,定会保住药草谷。” “让叶亭在西津要有所准备,若真无路可退,你带你的师弟们,归属西津,收拾一下,为师亲自去一趟东隅。” “师父,您身体不好,经不得长途颠簸,不可轻易出谷了!”陈益扶着他,把人扶回座位上去,脑子里乱作一团,想不出丝毫的对策来。 他嘱咐过宋玄卿这混小子,绝对不能碰楚菱安,碰了便一点退路都没了,谁知这小子是一点不听,这下好了,别说是皇帝,就算是普通人也受不了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辱。 “你去准备吧,若是我不亲自去一趟东隅,玄卿还能活吗?”老爷子满目悲哀,人到晚年,儿孙满堂没看到,却是即将被屠谷的风险,与儿子性命不保的危机。 “先送玄榕去西津,不论我此行出什么事,你们师兄弟这些人都务必保住玄榕。” 陈益只能称是。 他派人去收拾东西,准备送楚菱安回东隅,他和师父一同前去,而焦诚护送着宋玄榕前去西津。 危急存亡的关头,陈益临行前去看了一趟楚菱安。 …… 楚菱安依旧是月事在身,疼得浑身难受,特别是腿疼,那种疼到骨子里的感觉,会让人难受的想要自尽一了百了。 是而她看到陈益一脸阴沉的来时,大概也猜到了什么。 没了半分的欣喜,而是用肯定的语气问道:“陈叔叔是来接我回家的吧,我父皇可已经知道了?” “公主,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陈益恳求公主,劝劝皇上……”接下来的话,他看着楚菱安难受的不想睁眼的模样,没有忍心再说出口。 他站在什么立场上来求她。 楚菱安躺在床上,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陈益在求她,放药草谷一条生路,放宋玄卿一条生路。 若是以前,楚菱安心存善念,或许会答应,会原谅。 可是宋玄卿那么欺负侮辱她,她匍匐在他面前哭求都没用,谁也没说放过她,谁也没经历过她的绝望。 所以,谁也没资格要求她原谅任何人。 楚菱安睁眼,十根手指交叉纠缠在一起,“陈叔叔,我能求爹爹给药草谷一条生路,但是宋玄卿和季暖暖,我会亲自杀了他们。” 陈益不可置信,一向软糯的人,此刻竟说出如此狠毒的话。 楚菱安苦笑了一下,“陈叔叔不知道他派人一碗一碗的给我灌安胎药,不知道他强迫我侮辱我,我是人啊,我是东隅的公主,我不是任他摆弄的玩具,不是他用来救季暖暖的器皿,我不会伤害其他人,我只要宋玄卿和季暖暖的性命。”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狠毒,可就算被冠上狠毒的名义,她也不想让伤害过她的人活着。 楚菱安翻了个身,继续爬着休息,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了出来,“陈叔叔回去吧,我难受的厉害,想休息了。” “初初……”陈益张了张嘴,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最后只留了两个字,“抱歉。” 他终究是无力阻拦什么…… —— 而东隅皇宫中,楚尧怒的要命,谁不知道大女儿是他纠结的痛楚,这些人可真是大胆,敢碰他的大女儿。 蒋如霜抱着孩子到勤政殿。 楚尧接过孩子来,有话哽在嘴边,不知如何开口。 而蒋如霜也察觉出他有话要说了,倒是颇善解人意的道:“皇上有话便说吧,这几日的事儿您没跟臣妾说,臣妾也知道了,若有什么需要臣妾帮忙的,臣妾定然会竭尽全力。” “初初被宋玄卿绑到药草谷去了,已经将近有一月,朕前日才知道这件事。” “臣妾知道,许是宋公子喜欢初初,爱而不得,所以才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蒋如霜晃着儿子的小手,哄着他笑,等楚少羿笑了,她示意楚尧去看,“皇上瞧,少羿的病情好了之后,人也活泼了许多,每日都要臣妾抱着玩,少羿的病能好,还是多亏了宋公子。” 楚尧看她这副态度,心里有些发凉,相处了多年的女儿,受人伤害,身为母亲,不想着为女儿报仇,反而是再给罪人开脱。 “明日是你的三十七岁生辰,南月,初初这件事情涉及药草谷,会有点麻烦难以处理,你明日的生辰宴,不办了好不好,等明年朕定会好好补偿你。” “臣妾无所谓,皇上惦记初初,臣妾只是一个千秋节生辰宴而已,不办也不打紧的,反正年年都有,无所谓的。”蒋如霜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让楚尧也隐隐有些不满意了。 “朕本想让初初离开咱们,让她在外平淡生活,是你这位慈母非要接她回来,南月,朕记得你的大度,初初也记得你的恩情,为何,她并没有冒犯过你,何至于让你如此厌恶她,那是陪了你十多年的女儿啊!” “皇上非逼着臣妾去喜欢一个养女,臣妾也从未说过不,臣妾累了,皇上看不出来臣妾累了吗?栩栩胡闹,少羿生病,臣妾对自己的孩子都自顾不暇,皇上为何偏偏要逼着臣妾再去对初初如亲生女儿一般,臣妾自认为,自己这十年来,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直到这一刻,蒋如霜真的也不想再掩饰什么了,不爱就是不爱,累了便是累了,她是人,她需要休息,她没有理由为了一个养女来忽略自己的孩子。 “皇上若是觉得自己不配坐在后位上,不配母仪天下,便废了臣妾吧,臣妾有时都会替栩栩吃醋,她乖的时候您忽略她,她只能胡闹来取得您的注意,您又觉得她顽皮不可教,皇上,您能不能分的清孰轻孰重,乖的孩子就不配拥有您的关爱是吗?” 楚尧震惊的看着她,十多年,她从皇贵妃到皇后,步步平稳无人争抢,何以至于让她说出废后的话。 “南月,朕对你很失望。”楚尧满目悲凉,明明事情关乎到女儿的安危,她却因为一个生辰宴来闹,“朕多年来唯独你一人,朕的心思除了天下,便是你与孩子,若朕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你还会这么闹腾吗?” 他要求的真的多吗?既然把初初接回来了,便应该有始有终,善始善终,因为自己的孩子便忽略初初的感受,到底是谁辜负了谁。 楚尧叹了口气,“罢了,朕也不强迫你,以后你便当没有初初这个女儿,初初的事情,朕一人操办,你也不必再插手。” “臣妾求之不得。”她笑着哼了一声,她在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留下初初。 为了一个养女,割舍出原本属于自己孩子的爱,确实不值得。 “南月,你先回去吧,朕想朕跟你都需要静静。”否则怕是两个人再聊下去会吵起来。 蒋南月就这般抱着孩子回来,夜深,楚尧难眠。 他在想自己是否真的过于偏爱初初而忽略了栩栩,有吗? 似乎并没有。 他便过去了一趟死牢,死牢中每间牢狱都密封的不见天日,四面都是墙,唯有一扇门,只有开门时才能透进微弱的烛光。 若不开门,便是密封的暗无天日的炼狱,安静的会让人发疯。 这也是对死刑犯折磨的一种。 铁门从外打开,宋玄卿坐在角落里打坐,一字不语。 反而是楚尧开口问道:“朕问你,你把朕的女儿弄去药草谷,是为了做什么?” “为了救人。” “救谁?” “我的心上人。” “你救你的心上人,便要去伤害朕的女儿?宋玄卿,你信不信,朕能让你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你父亲,你师兄,谁都劝不了。” 面前的年轻人,如此镇定,反倒是把楚尧给气笑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朕与你说再多也是枉然,若是朕的女儿收到伤害,朕会加倍报复到你与你的心上人身上,包括你的父亲师兄,都会因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概也就是此情此景。 宋玄卿又是一言不发,冲动劲过了,他大概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从来就没有他想的这样简单。 “你可对初初做过什么?”楚尧问道。 做过什么吗?宋玄卿扪心自问,该做的都做了。 但是他没说话。 …… 三日后,陈益,宋宗赢,以及药草谷的几位弟子,一起将楚菱安送了回来。 再回到这片土地上,楚菱安只觉得万事皆空,心中的情绪说不尽的悲然。 她该要如何给爹爹形容,自己被宋玄卿所侮辱,又该如何同自己已非完璧之身。 楚尧就在城门下等着,相识跟着一同出来,扶着楚菱安下了马车,楚菱安看见父亲的一瞬间,泪水便绷不住了,她跌跌撞撞的扑到父亲身边,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只是哭着掉眼泪,明明是成年的大公主,此刻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委屈的不成样子。 楚尧把人揪起来,但楚菱安便还是哭,就那样站在父亲跟前哭着,那些委屈如此难以启齿,她要如何开口去说。 “宋谷主,此事,您怕是得给朕一个交代,朕的女儿,不是任何人都能欺负的。” 面对宋宗赢与陈益,楚尧没有直接把人丢天牢里严刑拷打,已经算是客气的。 “带宋谷主去驿站下榻,晚上朕再请宋谷主进宫!” 楚尧面对哭成这般的女儿,直接带着人上了龙撵,嘱咐道:“去公主府,再去请个太医来,要太医院的院判章密。” “受委屈了不怕,怪爹爹发现的晚了,你受的委屈,爹爹一点一点的都给你讨回来。”楚尧摸着楚菱安的头,就让她窝在自己身边哭。 也就这么一点点地方,让她有安全感。 太岁头上动土,下场可想而知。 “爹爹杀了宋玄卿和季暖暖,初初只有这么一个请求,求爹爹。” “好,”楚尧用指腹给她擦了擦眼泪,托着她的小脸,柔声安慰,“你是东隅大公主,朕的大女儿,欺负你的人,爹爹不会让他活的太久。” “他欺人太甚,爹爹一定要杀了他,他若是活着,那女儿便不想活了。” “初初!你别说浑话!”他怎忍心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初初本性温良,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说出要将对方杀了的话。 这短暂的安全感和多日的舟车劳顿,楚菱安终于有了片刻的放松,她趴在爹爹身边便睡着了。 楚尧像是抱孩子一般的将人抱回了公主府里,将她放在寝殿的床上,这么多日,他的女儿消瘦的厉害。 章密很快便过来,坐在床边给楚菱安诊脉,他惶恐,如何组织语言来同皇上言明公主的身体状况。 他跪在那诊脉诊了许久,楚尧看不下去了,“有话你就说,支支吾吾是做什么,朕会吃了你吗?” “皇上,公主的身体情况怕是有些复杂,公主宫寒之症加重,怕是……与男子同房过……” 第154章 杀与不杀 “你说什么?” 楚尧手里的茶杯啪的砸在了地上,碎成玻璃渣,连他自己都止不住的有些心里发慌。 与男子同房过……太医说的委婉,那可不就是被人侮辱欺负了。 好一个药草谷,是得有多大的胆子,敢这么做。 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抬眼一瞥便能看到皇上气的手都在发抖。 是啊,药草谷的胆子也太大了,千宠万娇的大公主,皇上的掌上明珠,怎么允许被他们如此欺负。 “大公主身体状况如何?” 太医组织好语言,生怕惹怒了这位皇帝,谨慎道:“大公主宫寒之症严重,怕是会影响生育,此外体内的器官也有些受损,所谓是药三分毒,大公主这些年喝的治疗腿伤的药并不少,有些伤及肝脏胆囊,这宫寒之症,最好是用药膳来补,一味服药也会伤身。” 楚尧手里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已经盘算着如何整死药草谷的那些人了。 而章密又道:“臣还有一事要讲,臣在宫外时,也遇到过这种事,往常女子经历了这些,精神会出一些问题,有些极端的还有轻生,皇上要派人多注意公主。” “朕把她的身体交给你调养,务必把她的身子养好,章密,陈益不可用,这宫里朕便倚重你了。” “臣蒙受皇恩,定当全力以赴,皇上放心。” “你出去配药膳吧,朕陪着会儿她,此事不准与任何人透露,包括皇后。”他怕是这丫头醒来找不到人,会害怕。 楚菱安睡在熟悉的床上,难得有如此安心,睡的也便久了些。 等她睁眼时,已经将近傍晚,外面昏黑的天气,屋里也只点着几盏烛火。 楚菱安看爹爹便在床边坐着,手撑着眉头小憩,楚菱安轻轻推了一下爹爹的胳膊。 楚尧醒过神来,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儿,许多话都想说想问但又无从下口,最后也只问道:“饿了吗?饿了爹爹让人给你传膳。” 楚菱安摇了摇头,她道:“爹爹,你把我和平甫哥哥的婚约退了吧,我不想嫁人了……”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饿了没有?饿了的话爹爹让人给你传膳。”这样的话题,任凭是哪个父亲也不想提及,自己的女儿蒙造羞辱,他却后知后觉,他甚至要反省,自己这个父亲,是否称职。 “爹爹,你把这婚事退了吧,我长大了,我以后就住在公主府里,哪里也不去,你们不用太为我操心……”楚菱安把眼窝里的眼泪憋回去,吸了一下鼻子,难受的要命。 “爹爹杀了宋玄卿,我便什么都忘了,爹爹,我还是个好女孩的对不对……”她真的好累,累到连说话都要费好大的劲。 “要哭便哭出来,”楚尧拿帕子把她眼角的泪都擦走,“你在爹爹这里,永远都是孩子,你受的委屈,爹爹一点一点的都帮你讨回来,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们初初已经很优秀了,婚约一事,退便退了,等你遇上好的再说。” 楚菱安咬着自己的下唇,似乎也是在纠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但犹豫了一瞬后,她道:“爹爹,今日是母后的生辰吧……” 有些重要的日子都是刻在骨子里不敢忘的。 “我忘了给母后准备生辰礼,爹爹帮我同母后说,初初会补上的。” 这样极度敏感的家庭,让楚菱安都开始逐渐的恐慌起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经敏感,有一种错觉,母后是真的越来越不待见她了。 “好,爹爹会同她讲的。” 楚尧在陪着她用了晚膳后离开,伤势还未痊愈的青柠便回来伺候她。 楚菱安用完晚膳后,跟青柠一起,坐在火炉边,等着炉子里的烤红薯。 “这几日,怕是闻佑卿会过来,他来的时候,你别让他进来,回绝了就是,他如果要问,你便说,是我的意思。” 青柠点头,皇上嘱咐过,这件事情能不提就不提,尽量不提小姐的伤心事。 “公主,这烤红薯啊,可是下午皇上才派人送过来的,闻着味便很是香甜呢,奴婢看着也熟了,奴婢给小姐夹出来吧。” 青柠拿着火钳子去夹,楚菱安却制止住了她,“就这样闻着味吧,我实在没有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公主晚膳就没吃多少,这样可不行,营养跟不上,公主多少吃一点嘛!”青柠见她这神情便觉得有些不太对,有些无精打采的,让人看着有些担忧和揪心。 “胃里难受,腿也麻麻的不想动,不想吃东西,围着火炉烤暖好了,你吃嘛,不吃剩下也是浪费。” 楚菱安低着头,抱着自己的膝盖,颓废的没什么激灵劲。 “以前觉得有栩栩整天跟我打架,生活便足够悲哀了,现在经历过绝望,以前那些悲伤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她盯着炉子里的红碳,觉得烤得眼睛疼,便移开了眼神,看向别处。 “我只是消沉一阵而已,你们都不用那么担心,可能过了这一阵我就好了,没事的,我若是还无忧无虑的笑那么开心,可不就成了没心没肺的傻子了。” 她这话不知是在安慰青柠,还是在安慰自己。 宋玄卿,或许等爹爹把这个人给杀了,她便能释怀了吧。 对,还有季暖暖。 “你明天跟内务府的人说,给我换张床,季暖暖睡过的床,我不睡。” 青柠点头。 她颇是想问那个女子为何与自家主子长的这么像,但却时刻谨记着皇上嘱咐的话,这事不能多提。 “公主,今日可是皇后娘娘的千秋节生辰宴,皇上因为公主回来都停办了,如此可以看出,皇上心里公主可是非常重要的,公主可要乖乖的,不能让皇上担心才行,青柠也会一直陪着公主的。” 青柠所言,句句在理。 而楚菱安却是冷笑了一下,“母后的千秋节没了,不知道母后会不会怪我,总要去给母后赔罪的,倒是又要听些不喜欢的话,我真的好累。” 这样小心翼翼维持的关系,何时才算到头。 深夜,楚菱安不想去床上歇息,她便守着炉火,守到了很晚很晚,直到她感觉自己快要坐不住了,一口血吐在了炉火上,滋滋啦啦的血被烫到蒸发,屋子里始终蔓延着一股血味。 青柠陪着她在炉火旁打盹,听到动静一睁眼,整个人都快要吓死了,她看着自家主子,慌忙过去扶:“公主,公主奴婢这就去请太医,章太医就住在公主府里,奴婢过去请他。” “青柠,我求求你了,你让我安静安静吧。” 青柠一怔。 楚菱安便已经转身抱着她,将下巴放在她的颈窝处,小声的哭了起来,“我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为什么都不放过我……我想好好的活着,但是我真的感觉活着好累啊……” 炉壁上血被烤干的味道很难闻,青柠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拍了拍楚菱安的后背,无声,便一直这么安抚着。 便听楚菱安又道:“他强迫着让我怀孕,每天逼我喝那些苦的要命的安胎药,青柠,我挣扎也挣扎不过,黑夜里被侮辱的绝望每每逼得我想死,宋玄卿还说,母后不疼我,妹妹不喜欢我,我就算是死了,也就是爹爹会心疼几天,也根本就影响不到谁,就算我不是公主,就算是个平常人,他也不该这般侮辱我啊……” “公主不要听他的,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药草谷弹丸之地也敢来欺负公主,看皇上如何给公主报仇的。”青柠拍着她的后背,就由着她这样的哭,一直压抑着才不好,哭出来也没那么难受了。 也不知楚菱安哭了多久,总算是趴在她身上睡了过去,青柠怕自己挪动会把公主惊醒,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没动。 她后脖颈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如此姿势对她来说也是折磨,但是看着如此虚弱的公主,青柠还是一直坚持着。 …… 此时,勤政殿内,楚尧早早的让陈益和宋宗赢来等着,让人近乎等了一个时辰,他才出现。 他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扣着龙椅,不等宋宗赢开口,他便道:“不伤药草谷半分,只要宋玄卿和季暖暖的性命,来替女儿报仇,朕如此决定,已经是给了老谷主面子。” “皇上,玄卿是药草谷少主,老朽之独子,百年基业不能无人传承,老朽恳求,放犬子一条性命。” “朕的女儿若毫发无伤,朕可以给宋玄卿留一条活路,但是朕的女儿,在你们药草谷呆了一个月,如同进了炼狱,虚弱至极,敢问老谷主,如何敢放任你的儿子来侮辱我朝公主,你可知你的儿子做了什么,怎么还能活命!” 楚尧有些激动,拍着面前的案桌,全然不给这位老者留任何颜面。 “谷主心疼儿子,朕也心疼女儿,朕的女儿受了伤害,凭什么你的儿子还能平安无事的活着,朕但凡是个父亲,都不会做出留他性命的决定。” 他心意已决,无人能改,宋玄卿必须得死,这也是初初唯一的请求。 宋宗赢拄着自己的拐杖,老人家噗通跪在地上,为自己的儿子来求情,“十年之前,老朽曾救过皇后娘娘,前些年老朽给了东隅两株荼莲芝,救了东隅的皇长子,可谓是皇上欠了老朽两条人命上的情分,老朽只求能留住自己的儿子,还望皇上,法外开恩。” 先礼后兵,若礼不成,他还有退路。 楚尧掂量着手里的一枚平安扣,握在手里不知如何如何接话。 是,蒋如霜的性命,和少羿的性命,都是因为药草谷才能得已保全。 但若是放过了宋玄卿,他将如何与女儿交代。 “老谷主,”楚尧看着殿前跪着的老人,左右为难,“朕亏欠女儿太多,她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委屈,朕不能不处置宋玄卿,来给朕的女儿弹一个公道,老谷主也有女儿,若是老谷主也有女儿受此苦楚,您可会饶过凶手。” “杀凶手,是皇上身为父亲的责任,救儿子,也是老朽身为父亲的责任,老朽不得不救,还望皇上念在臣曾救过皇后娘娘的性命,来饶过玄卿,老朽愿拿自己的这条命,来换儿子的命。” “宋谷主……朕感激你救过朕的妻儿,但,朕的女儿同样不能受委屈……”他纠结的要命。 身为皇帝,事情不能做绝,何况宋氏父子确实救过南月与少羿的性命,他若此时处决宋玄卿,怕是会落得卸磨杀驴的名声。 若是不杀宋玄卿,他的女儿,初初所受的委屈,该如何解决。 “皇上,玄卿不能杀,老朽豁出这张老脸来求皇上,老朽带着玄卿去给公主赔罪,只求皇上留他一条性命。”宋宗赢眼见他动容,便继续恳求。 他对宋玄卿,从小到大并算不得宠,只是有这么一个儿子而已,与其他徒弟无异。 甚至玄卿母亲去世的那一年,父子俩几乎闹得不可开交,玄卿母亲生女儿是难产,母女只能活一人。 他尊重妻子的意见,留了女儿。 宋玄卿恨他,恨他为了妹妹而放弃了母亲的性命。 “皇上,若日后还有事,药草谷定当全力以赴,竭尽全力相助。” “你得让朕考虑考虑,朕若就如此放过宋玄卿,枉为人父。” …… 楚尧彻夜难眠。 他去了趟死牢,反倒是先去了季暖暖的那间房里。 “明日去给朕的女儿道歉,朕会让你死的容易一点。” 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 “我去给楚菱安道歉,凭什么?谁来给我道歉。” 楚尧看着面前女子的脸庞,明明与初初生的一模一样,除了眼神,除了眼神,任何地方都是一模一样。 初初的眸子是干净清澈深邃的。 而这女子的眼神则是无比的阴险肮脏不堪。 “东隅的公主,可是你能欺负的?” “你派人屠了我的村子,杀了我的爹娘时,你可曾想到过这些,我只恨,恨我当初那一刀没有直接捅死你,才让你活到今天,落在你的手里。” …… 有没有月票啊姐妹们 第155章 放宋玄卿 楚尧疑惑的看着她,有许多猜测和疑惑,他盯着面前的女子,“你在说什么!” 季暖暖咬了唇,歪过脸去,偏偏她就不说了,她就是什么都不说,让这父女俩始终误会着就是,她轮到这个地步,凭什么楚菱安还能好好活着。 凭什么! 她就是要让楚菱安就算活着也活的不舒服,也要生不如死。 楚尧冷哼了一声,“你不说也可以,死牢里刑罚有数百中,若是一一挨下来,恐怕你以后想说话也不能了。” “我说不说都是要死,那我凭什么说。”季暖暖咯咯的笑了,像个疯子一样的撒泼,“我不能活着,那就让楚菱安也生不如死,本来就是她欠我的,都是她欠了我的。” “审,一五一十的审,务必要把她方才说的话都给朕审明白。”楚尧无疑是震惊的,这女子嘴里的言语怪异,处处让他震惊。 而他满腔的怒火,都是发泄到了宋玄卿的身上,他派人打开宋玄卿的牢房,什么也不说,脱了外袍,将人拎起来便是打。 牢门被他关上,狱卒侍卫们都在外面等着,足足打了两个时辰,里面咚咚撞撞的声音,侍卫停了都十分的心惊。 皇上这是得发了多大的怒火。 半晌后,楚尧从里面出来,内常侍刘净看着他满身的血,心惊胆战的迎上来,“皇上,您身上怎么都是血啊,您可没有受伤吧,用不用传太医啊。” “不是朕的血。”楚尧冷声道,从他手里把龙袍抽过来穿上,握了握拳头,一脸阴沉,仿佛是还没发泄痛快。 他咚的一声把牢房的铁门给踹上,“不许给他吃喝,让他在里面自生自灭。” 他在纠结,若是不杀宋玄卿,他该如何与女儿交代,若是杀了,便等于负了老谷主的救命之恩。 就让宋玄卿在里面自生自灭吧,他卸了宋玄卿的两只胳膊和腿,他若是还能活下来,那便是天命不绝。 楚尧看着凄凉的夜色,快步往椒房殿走去。 …… “臣妾以为皇上不来了,正准备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撤了呢!”蒋如霜抱着孩子,年前坐着的是楚栩栩,空着的主位,是在等她的夫君。 楚羲和是打不到的小强,爹爹再打她,她也依旧不放在心里,依旧顽皮胡闹,是而爹爹进殿的一瞬间,楚羲和总算是松了口气,“爹爹可算是来了,爹爹不来娘亲便不让用膳,栩栩都快要被饿死了。” “你先吃,爹爹带你娘亲出去一趟,你在宫里看着你妹妹。” 他把手递给蒋如霜,蒋如霜也未曾拒绝,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一路无话,任凭楚尧带着她出去。 御花园后,有一处阁楼,往常都是锁着的,因为是太后所钟爱的地方,所以楚尧也不喜有人上去打闹。 “朕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南月,朕要你记得,孩子们再重要,事情再多,你永远也是朕无可替代的妻子。” 他眼神真挚,就这般盯着蒋如霜的眼睛,仿佛也要将蒋如霜的真心给勾出来。 蒋如霜蔫蔫的歪头看着阁楼下萧瑟的花花草草,“臣妾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并非是容不下初初,只是栩栩总觉得自己会委屈,臣妾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仅此而已。”蒋如霜叹了口气,手臂扶着栏杆,缓缓道:“今日是臣妾的生辰,皇上不陪臣妾,反而是为了初初的事情而奔波一天,臣妾也会委屈,可能臣妾就是年纪大了吧。” 扪心自问,她算不算得一个好母亲。 若没有栩栩时,她自然是真心对初初的,可就是有一份私心在,觉得最好的应该给自己的女儿,这样的观念越来越重,她便越来越自私。 加之初初能感觉的出来,有意疏远她,她便也不再喜欢这个养女,觉得这个养女的存在十分碍眼。 “臣妾该给皇上道歉,臣妾这么多年,一于社稷无功,二于子女管教无方,臣妾有时也在自我怀疑,自己这个皇后,是否该卸任了,皇上值得更好的女子,臣妾配不上皇上,便自卑的更想拥有皇上给的一切,或许皇上会觉得臣妾的思想逐渐扭曲,但臣妾其实也不快乐……” 坐在了最尊贵的后位上,她却时刻战战兢兢,生怕这样普通的自己楚尧会厌烦。 “南月,朕懂你,所以从未斥责过,朕也给你保证过无数次,这后宫中,始终都只会有你一人,你的殚精竭虑是对朕的不信任,你可知,朕有时也会心疼,朕与你十多年夫妻,何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楚尧从后面拥上来,把人抱在怀里,他的里袍还沾着血,所以也并未将人抱得太紧。 “南月,朕从未想过负你,皇后的位置上也只会是你,朕年纪也大了,都过了草率轻狂的年纪,开始为后辈考虑,但是你要想啊,你未将初初当成亲生女儿,初初却是小心翼翼的将你当作母亲,你纵容栩栩伤她数次,她都是委曲求全,一次都未曾与朕抱怨过。” 他的下巴,轻轻的搁在蒋如霜的发顶,柔声道:“朕不再强迫你对初初好,只是别在做一些让她难受的事情,她心思敏感你知道的,若压力太大,朕怕她会绷不住,南月,朕想要你们都快乐。” “臣妾明白,臣妾每天都在努力的说服自己,或许年纪再大一些,沉淀沉淀以后便懂了,臣妾会努力去做。” 夜半时分,她又何尝不会质问自己,质问自己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连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 “朕也很感激南月,所以朕今日,是想补给南月一个生辰的。” 鼓楼的钟声响起,天边一束一束的烟花腾空而起,在空中绽放,将黑夜吊坠的普通白昼一般。 蒋南月痴痴的看着鼓楼处的烟花,震惊不已。 燃一次烟花要准备许久,财力物力都付出极大,他竟默默准备了这一切,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烟花美不胜收,她一时间,竟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看着满天的烟花持续不停的,蒋如霜反倒是有些害羞了,她转过头来看着楚尧,随着烟花的炸裂声,她踮起脚尖在楚尧耳边道:“皇上让这烟火停了吧,要花不少银子呢!” 楚尧没憋住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朕的皇后娘娘可真是勤家持家,怎么这种时候了,还想着银子啊,嗯?” “皇上净打趣臣妾,不是皇上说要省着花银子的吗,臣妾这只是夫唱妇随而已。”她抱着楚尧的腰,缓缓的亲了一下他的下巴,新刮过的胡子还是有些硬硬的胡茬,扎的有些痒。 正如他所说,都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此刻平平淡淡的才让人感觉舒服,真实。 十月末,凛冽的寒冬来的格外早一些,仿佛有些事情躲不及的要冲上来一样。 “皇上,驿站那边传来消息,宋老谷主病故了,生前最后一句话,便是求皇上饶恕他的儿子。” 这事,压了将近半个月。 楚尧手里的朱笔一顿,在奏章上留了个大的墨点,“宋玄卿,在死牢还没死吗?” “皇上忘了,他懂得医术,封住了自己的几处大穴,几日不吃不喝也没事。” 楚尧依旧是在纠结,他害怕看到初初满脸失望的神情,更害怕初初会质问她。 宋宗赢年事已高,若呆在药草谷有灵气滋养着还好,但若是出了药草谷,路途颠簸,他身子又弱,这命丧他乡,也是晚年悲剧。 “皇上,陈医也派人带话,说请皇上允准宋玄卿回药草谷,替父发丧。” “让他去死牢带人走吧,算是朕还了宋谷主的人情。” …… “青柠,今日你陪我进宫一趟,我回来这么多天了,母后不来,那咱们也得进宫去给母后请安的。” “公主身子这么差,要不还是别去了吧。”青柠自然是不敢让她出门,一则公主的身子是真的不好,二来,皇上放了宋玄卿的事情,谁也不敢告诉公主,若是公主出去这一趟,肯定会听到些风言风语,怕是会瞒不住的。 而楚菱安也有些僵持,“我去给母后请安是应该的,规矩不能破,不能让外人觉得我没有礼数,你去收拾东西便是了,上次订的那个镯子,师傅给送来了没有,一同进宫拿给母后。” “公主,看这天外边可是要下雨的,要不然咱们还是别去了,不然下雨您腿伤又要犯了,难受的还是您。” 楚菱安推开了窗子,一阵猛风立刻卷了进来,她呛了一口冷风,咳了几声,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确实是要下大雨的样子。 “算了,明日再去吧,免得腿伤发作让父皇母后担心,我自己也不舒服。”楚菱安揉了揉自己的右腹处,有些隐隐作痛。 “你去把红薯烤上嘛,青柠,我想吃烤红薯了。”还是甜食要好吃许多。 而此时,椒房殿中,翠屏跪在蒋如霜身边,给她捶着腿,小声的八卦道:“娘娘听说了没?不知道宋玄卿把大公主给怎么了,皇上本来是准备把人杀了的,今日却突然把人给放了。” “把人给放了?”蒋如霜疑惑,手里攥着手绢,来回缠弄,“可知他们到底是将初初给如何了?若是没受伤,放了也无可厚非,且药草谷的老谷主还在东隅过世,皇上若是还杀他儿子,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听说大公主自打回了公主府之后,连寝殿都不出,也就只有青柠一人在身边伺候,皇上压着不让说,奴婢这边也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蒋如霜稍稍的皱眉。 能出什么事,让初初连寝殿的门都不出了。 但最后皇上还是把人给放了,也不能出什么大事吧。 “娘娘要不要去看看大公主啊,毕竟大公主还唤您一声母亲,您去看看大公主,也让皇上觉得您这位养母大度。” 蒋如霜听了下人的话,考虑了一小会儿,刚要起身,又坐了回去。 “罢了,不去了,每去一次皇上便觉得本宫不安好心,本宫还是安安心心陪着自己的孩子,也能让皇上少些猜忌。” “看娘娘说的,不过娘娘,最近二公主可是安静了不少哦,也不吵不闹了,还能安安静静看的进去书了。” 蒋如霜哼了声,“新晋的太傅郭晋阳,只教栩栩一个人,每天给栩栩布置那么一堆功课,栩栩可不就是没时间出去蹦哒了,总倒是见过那太傅一面,人清冷的厉害,戒尺不离手,栩栩不怕他才怪。” 有个这样严厉的人替她管着栩栩,蒋如霜也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这晚,到底是狂风大作,天气阴沉的厉害,雷霆大雨倾盆而下,蒋如霜寝殿外的水都积了三指高。 “也是奇了怪了,往年这个时候,都该下雪了,今年雪没下下来,反倒是下了场这么大的雨,雨水一结冰,庄稼可是要遭殃了。” 怕是会有天灾。 蒋如霜吩咐婢女,“去告诉内务府的管事,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不成洪灾就是万福,万一上了霜冻,冻了庄稼,那百姓今年的收成,可就坏了。” “娘娘心存仁善,百姓定会安然无恙的。” “但愿吧。” …… “公主,这雨一直不停,奴婢看咱们今天别进宫了吧,您还是得注意休息。” “宋玄卿死了没?” 楚菱安突如其来的这一问,倒是将青柠给问住了。 青柠哽了一下,然后摇头,“奴婢一直陪着公主,外面的事情,奴婢也不知道啊,公主别操心那些了,皇上一定会给公主一个公道的。” 楚菱安摇了摇头。 “这都快半月了,爹爹也不说处决宋玄卿,爹爹是不是打算放过她了。” 青柠怎么敢说,这会子,宋玄卿怕是已经被陈益带回药草谷了。 青柠摇头,“公主,您先养好身子……” “养身子养身子,你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不行,我要进宫一趟,我问问爹爹,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杀了宋玄卿。” 第156章 我是不是你的女儿啊 眼看青柠当真要劝不住了,但她想想公主知道真相后的难受劲,便又开口说了两句:“公主,下了这么大的雨,肯定有地方要涝了,皇上这会儿子肯定也忙着,咱们还是别进宫了,皇上这么疼公主,定然是不会让公主受委屈的。” 处楚菱安坐在椅子上,手指甲都快要扣进木头里去。 她有些谨慎的看着青柠,“总感觉你有事情在瞒着我,你为什么一直拦着不让我进宫。” 青柠尴尬了一下,然后立刻到她身边来,晃了晃她的胳膊,“公主瞎猜什么呀,奴婢怎么可能有事情瞒着公主呢,奴婢只是怕公主在这种雨天出门腿会难受,公主您不为自己考虑,奴婢却不敢忽略啊。” 楚菱安将信将疑的坐在原处,手指紧紧扣着椅子扶手,她忍不住的小叹了口气。 总感觉青柠这种慌乱的举措有些不太对,就像是在有事情瞒着她。 而青柠也是害怕,这事儿瞒是肯定瞒不住啊,皇上也不说来给公主一个解释,就她一直跟公主藏着掖着的,等公主知道真相后,肯定她是第一个遭殃的。 青柠转身退出去,随便抓了个小侍女,“你去,进宫同皇上讲,公主这几日一直想要进宫询问关于宋玄卿的事情,皇上什么时候可以让公主知道,这边快瞒不住了。” “是,奴婢这就进宫去禀告皇上。” 青柠回头看了一眼楚菱安寝殿的方向,公主的心思实在太过于敏感,她稍微一点点小心思便会被公主察觉到,可是难受。 …… 楚菱安找了一把油纸伞,撑着伞出来,看外面的倾盆大雨没有丝毫要淹的狮头,她皱眉看向阴沉沉的天空,凉风习习,她的手冻的有些僵硬。 这个点,青柠没在,应该是在小厨房那边准备晚膳去了。 她撑着伞,一手拎着裙摆,顺着长廊一路走到正殿。 正殿空空荡荡的,反而这种空荡的地方更能惹人心静。 坐了不过一小会儿,她往公主府门口走去,府门处侍卫正在与人推搡,楚菱安抬眼看过去,那人不正是闻佑卿。 楚菱安撑着伞躲了一下,躲在拐角后,听着府门处的动静。 她不想见闻佑卿,也不想再提自己的那些经历。 最终,侍卫也没将他放进来,而等他走后,她从墙角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闻佑卿与侍童一起撑伞离开的场景,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塞塞的难受。 她嘱咐侍卫,“备马车,我今日要进宫。” “今儿下这么大的雨,公主要不还是别进宫了,看这雨也是不会停的,不如公主等明天。”侍卫说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说的不对,再让公主疑心。 而楚菱安便已经疑心了。 这么多人齐心协力的拦着她,她怎么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到。 “说了进宫便是进宫,你们若是不去准备马车,那我自己走着去便是!” “唉,公主,公主别走,属下这便去备马。” 侍卫心惊胆战的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公主的脾气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但侍卫也没法说什么,皇家内部的事情,他们没资格插手,听人办事而已。 马车停在府门前,马儿在雨中拎着,止不住的眨着眼睛。 青柠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跑到府门处来,找到了她。 青柠也知道,眼下她再劝也劝不住了,便什么都没说,接过公主手里的油纸伞来,扶着公主上了马车,她再一同跟上去。 车夫挥鞭,马车一步步的向皇宫驶去。 而在楚菱安进宫后不久,椒房殿的人也听到了消息。 “娘娘,大公主进宫了,若是按照规矩礼数,大公主肯定是要来给娘娘行礼问安的,娘娘准备准备,看这个点,二公主那边也要下学堂来用晚膳了,别让二公主又闹腾。” 蒋如霜点头,“那你便让栩栩今日回雨花榭用晚膳,不必过来了,让侍女要盯住她,好好做功课,不要乱跑。” 侍女称是。 …… 青柠给楚菱安撑着伞,内常侍通报之后,青柠收了伞,陪着公主想要进殿。 而楚菱安却拦住了她,“我与爹爹讲话,你便不要跟着进去了,在殿外候着吧。” “那行,奴婢在这等着公主。” 楚菱安看着龙椅上的人,往常不拘小节,爹爹也从来不需要他们行礼问安,可今日却是感觉气氛都不一样,她跪在地上,乖乖的行了个大礼。 楚尧微微眯了眯眼睛,没说起身,而是从龙椅上起身亲自下来扶她。 “动不动便跪,朕是怎么嘱咐你的,开开心心的便好了,这些规矩爹爹也根本就不在乎。” “女儿跪,自然是有事求爹爹的,宋玄卿一日不死,女儿便日日忘不了自己受辱的日子,敢问爹爹,打算何时处置宋玄卿。”她已经没有什么遮掩的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你先过来坐。”楚尧硬是领着人进了用来休息的小隔间,让楚菱安坐在贵妃榻上,自己则背着手站在她跟前。 “初初,爹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爹爹是皇帝,所以很多地方,只能让你们受委屈,但是初初放心,爹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楚菱安皱眉,目光中满是诧异的看着父亲,“爹爹这是什么意思?可是不打算处置宋玄卿了?” “初初,宋谷主前日病逝,他救过你母后和你弟弟的性命,他求用昔日的这些恩情来求爹爹,爹爹先让宋玄卿回药草谷,替父发丧守孝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些话说出来是多么的残忍,再看自己女儿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楚尧的心都为之一颤。 “爹爹把人给放了?”楚菱安得到这个答案后,险些都要坐不住。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爹,我被他带去药草谷一个多月,他欺我辱我非礼我,爹爹便这般把人放了,爹爹你是如何答应我的!你说过会杀了他的。” 楚尧蹲在她身前,想把她眼角的那些眼泪擦去,“爹爹有不得已的苦衷,爹爹已经打断了他的两条胳膊,也算是给初初出气了,好不好?” “就只是仅此而已吗?我真的以为爹爹会帮我主持公道,结果爹爹转眼便把人放了,我是不是爹爹的女儿啊,您怎么能放了他呢!”楚菱安哭的已经模糊了视线,她看着自己的父亲,急不择言,说出的话有多过分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了。 楚菱安双手捂着脸,就这般的抱着头哭,“爹爹把人给放了,可曾考虑过初初的感受。” “初初,是爹爹对不起你,爹爹保证,以后一定会补偿你,宋玄卿若再有什么时候落在爹爹手里,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好不好?” 任凭楚尧怎么劝,楚菱安始终都是摇头,她哭的声音那样大,就像是三岁的孩子受了委屈一般,她从来没这般无措过,连自己最信任的人都不再可靠了。 “若是被侵犯的人是栩栩,爹爹还会放了他吗?”楚菱安这一时间,满脑子都是自己所受的委屈,无助,无奈。 她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多伤人,她只是不理智,被难过和失望冲昏了头。 而当她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楚尧的脸色立刻冷了半分。 他僵在原地,嗓子有些涩涩的难以开口。 “初初,不要胡言乱语,你和栩栩都是爹爹的孩子,爹爹对你们谁都是一样的。” “爹爹骗我,都是骗我的,你们扔了我好了,爹爹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她挥手推了一把,楚尧被他退的往后一个踉跄,后脑勺有些撞到了身后的茶几。 他还没有防备,大女儿立刻便往外跑,楚尧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起身去追,“拦住初初,下着雨,别让往外跑。” 侍卫们都没法上手,只有青柠,全力的抱住挣扎的楚菱安,“公主,公主冷静一下仔细想想,皇上也有自己的苦衷,公主冷静下理解一下。”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是骗我的,都是骗子,明明就是不疼我,就是都在骗我!” 慌乱间,青柠的脸上被她抓了几道,后脖颈还没好的伤口也被重新撕裂流血。 楚尧把女儿抱进自己怀里来,强制着她不让她再来闹,“初初冷静一下,再等等,爹爹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不一样,不一样了。”楚菱安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些什么,说的话也语无伦次的找不到头绪,没多久,她在父亲的怀里晕了过去,这场闹剧才就此停歇。 彼时,楚羲和就趴在勤政殿外的墙上,露出个小脑袋,看着疯了一样的姐姐在胡闹,但爹爹也不生气,就抱着姐姐不让她闹下去。 然后姐姐便晕了过去。 楚羲和直了直腰,心里还疑惑,怎么了这是,大姐平常不是挺文静的,为何今天却像是疯了的一样。 后面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把楚羲和吓了一跳,她转过脸来看着那人,尴尬的笑了笑,“太傅,你怎么也在这啊,你来找父皇有事啊?” “二公主,偷听墙角的习惯可不好。”郭晋阳手里的扇子敲在她的眉头上,楚羲和疼得嘶了一下,然后咬着唇角委屈的不说话了。 楚菱安被安置在了勤政殿休息,有太医前来诊治,青柠也一直陪着。 郭晋阳看了一眼勤政殿里的状况,便没进去,返回自己的家里。 而楚羲和,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又趴在殿门口查看情况,本来楚尧是未曾发现有这个小东西在偷听墙角的,但内常侍进来送茶,看到了楚羲和,他道:“二公主何时来的啊,是要见皇上吗,要不要老奴替您通传。” 楚羲和自知被抓包了,吐了吐舌头,有些小尴尬,她小跑进去到楚尧身边,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栩栩这几天都有很乖哦,父皇有没有想栩栩啊?” 她做了个很可爱的动作,眨了眨眼睛。 楚尧苦笑了下,摸摸她的小脑袋,“你要是天天这么乖就好了。” 楚羲和还是好奇心强,一个劲的往爹爹休息的寝殿那便瞄,太医进进出出的,她看着也疑惑,“爹爹,我大姐怎么了?” “没怎么,有些不舒服在休息,你别过去扰她。” 太医本是出来禀告情况的,见二公主在,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楚尧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停了批阅奏折,对太医道:“过来给朕诊下脉,朕也有些不太舒服。” 他撑着眉头,难受的厉害。 太医道是,跪在他边上,抬手搭脉。 楚羲和今儿也特别懂事,从爹爹身边爬起来,站在爹爹身后,小手软软的给爹爹揉着太阳穴。 楚尧笑着哼了一声,“看来你郭太傅教的还挺好,这才几天,便把你教的这么乖了。” 楚羲和道:“栩栩一直都很乖的好不好,只是爹爹一直都没有发现。” 而没多久,皇后也过来了。 她看着楚羲和与皇上这般父慈女孝的场面,没忍住,笑了一下,若栩栩一直这般乖巧多好。 “栩栩,放了学堂不去做功课,又来吵你父皇?” 楚羲和冲着母后做了个鬼脸。 蒋如霜见着太医在给皇上诊脉,打量着问了声,“皇上身子不舒服啊,可是哪里不适?” “心里有些闷闷的,让太医瞧瞧,没什么大碍,放心。” 没等太医诊完脉,楚尧便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吩咐太医:“你先回太医院,等晚上朕闲下来再派人召你。” 太医称是。 这屋子里边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臣妾听说初初晕过去了,想着过来看看,在皇上寝殿里吗?臣妾过去看看。” 她说着便往那边走。 楚菱安躺在床上,虽然是晕过去了,但还是哭着,眼角一直掉着眼泪,就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一般,一直抽搐着。 蒋如霜问青柠:“怎么了这事,哭成这样,去打盆热水来,本宫给初初擦擦脸。” 看这一脸的泪痕,这是哭了有多久了。 蒋如霜有些不忍,虽说不是自己的孩子,可到底是陪伴了自己多年,她再狠心,也不能全然不放在心上。 第157章 自甘堕落 特别是看着丫头的眼角不断的往外溢出眼泪,蒋如霜心里一抽,青柠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蒋如霜拧了温热的帕子,给楚菱安擦着脸上的泪。 没多大会儿,楚尧便过来了,蒋如霜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皇上不告诉臣妾知道发生了什么,臣妾也便不问,只这么多年,臣妾从未见过初初哭成这般模样……” “朕不是个好父亲。” 蒋如霜的话还没说完,楚尧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啊,连一向不喜初初的蒋南月都不忍心了,他怎么忍心让初初受委屈的。 “朕有朕的苦衷,朕是皇帝,南月,朕有时也觉得自己好累。” 越是这种时候,身处高位不受理解的的孤独感愈发强烈,他心累。 国事,家事,都要压在她一个人的头上。 “臣妾会尽量照顾初初。”这是蒋如霜妥协后的结果,是身为母亲的于心不忍。 —— 楚菱安醒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寝殿里只有青柠跪坐在她的床边小憩,安静的很。 她眨了眨眼睛,眼皮有些肿痛,窗外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楚菱安从床上坐起来,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从寝殿外摸了把油纸伞,撑着伞出门。 侍卫们见到她要出门,都迎了过来,“公主,外面的雨还没停,天也没亮,雨天路滑,您不如再回寝殿休息。” “我出去走走,你们若是不放心,派人跟着就是。”可能是哭多了的缘故,一开口,她嗓子哑的厉害。 楚菱安自顾自的撑着伞下了台阶。 侍卫不放心,一拨去禀告皇上,一拨人跟着她。 楚菱安去了御花园,是还下着雨,路也滑,滑的她好几个踉跄,可她始终没往回退一步。 楚菱安刚拐进御花园里,往青湖边走着,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唤她,“你干嘛,你是不是要跳湖,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跳,爹爹把你捞上来之后肯定会先骂你一顿。” 这奶凶的声音,楚菱安没回头,也猜到是谁了。 她没了往常的温柔,也没有回头,“这么晚了,你快点回去休息,这么多侍卫在后面跟着,我死不了。” 她说着还要往湖边走,楚羲和直接冲过去抱住姐姐,从后边搂着楚菱安的腰,不允许她再往前迈一步,“我告诉你啊,你不许跳,就算你有委屈你也不能跳,爹爹肯定会伤心的,你不知道,爹爹今天下午都掉眼泪了。” 楚菱安低着头,看着抱着自己腰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她道:“我真的没想跳,出来透口气而已,这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 “不行,我走了你万一跳下去怎么办,那我不就成你自尽的帮凶了怎么办,爹爹肯定又要打我,你不能再往湖边走了!” 楚菱安的话音又带了一点哭腔和自嘲,“栩栩,你还这么小,你懂什么啊,你不明白。” 爹爹,怎么能放宋玄卿走呢……她受了伤害,爹爹转眼便将人放走了,那她这个公主,是谁都可以凌辱的吗? “我不知道父皇怎么欺负你了,反正父皇都掉眼泪了,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父皇哭,父皇是心疼姐姐的,你若是真的自杀了,那你对得起谁?”夜半三更跑出来跟婢女躲猫猫的楚羲和,恰好撞见自家大姐要跳湖的场面,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管不管,你现在就回寝殿休息,否则你就是要自杀,我怕闹鬼,你可不能成了鬼回来吓唬我。” 楚羲和冲着自己的婢女嚷,“你们愣着干嘛呀,没看见我姐姐要跳湖吗,快去找父皇来啊,找母后也行,反正找一个能压住我姐的人啊!” 活了这么多年,楚菱安听楚羲和喊姐姐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也就今天,喊的最多。 楚菱安不想惊动太多人,便也对楚羲和妥协了,“让你的婢女回来,我现在就回寝殿休息,别惊动父皇和母后。” 可能,可能真的是她要求的太多了吧,一个养女,还要要求这么多,爹爹养了她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楚羲和还是没敢撒手,松开她的腰后,又抱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回走,“这里距离我的寝殿近,你先去我寝殿里休息嘛,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暂时是不会欺负你的了,放心哦!” 楚羲和人小鬼大,觉得这个时候她要是再敢找楚菱安的茬,恐怕爹爹就不是揍她这么小的问题了。 到底小孩子,还是好奇心强的,楚羲和蹲在楚菱安的伞底下,仰着头问:“姐,你昨天为什么哭啊,你跟我说呗,我想知道。” 单纯好奇而已,她这话也没有恶意。 而楚菱安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说自己被人侵犯了,然后爹爹把凶手给放了吗? 最后也不过是编造了个理由还忽悠小孩子,“我昨天碰到腿了,疼得厉害,所以哭,爹爹是在哄我。” “呵,你们就知道骗小孩,你哭,爹爹也哭,娘亲也不高兴,你们什么事也不告诉我!” “你太小了,有些大人的事情很复杂,你还是永远这般无忧无虑的好了。”楚菱安叹气,语气间满是无奈。 清晨,天亮的很晚,楚菱安和楚羲和一同到了勤政殿,青柠正在雨里跪着,后脖颈上的伤口撕裂开了,往外渗着血。 楚菱安快步走到青柠身边,用伞给青柠撑着挡雨,“是爹爹罚你在这里跪着的?” “是奴婢犯了错,甘愿受罚的,公主,奴婢没事。” 楚菱安把伞留给青柠,自己拎着裙摆便快步上了台阶。 “哎哟公主回来了,老奴进去给您通报啊,皇上正在见两位大臣。” 见大臣。 好,国事为重,她不打扰。 “劳烦公公告诉皇上,我出宫回公主府了,改日再进宫来给爹爹请安。” 楚菱安跑了回去,把青柠扶了起来,“我自己出去的,爹爹罚你跪在雨里算怎么回事,你起来,跟我回府,你没错谁也不能罚你。” “公主,您先别急啊,还在下雨,您先去休息会儿。”青柠浑身都被淋湿了,发丝沾着脸,却还在努力的笑着。 “我想离开这里,你陪我走不行吗?你若不走我自己走,青柠,你是我的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柠不敢顶撞她,踉踉跄跄的被她扶起来,跟着她离开。 而勤政殿的殿门打开,楚尧看着雨中撑伞倔强的背影,唤了一声:“初初,你先去偏殿歇息,爹爹有事情要处理。” “爹爹忙便是了,初初不打扰,这就出宫了,改日再进宫给爹爹请安。”她连头都没有回。 明明很讨厌自己这副不懂礼数没规矩的样子,可是楚菱安就是想要任性一次,她不想听这样的解释,爹爹骗她。 她委屈。 爹爹骗了她。 所以她不想再听爹爹的话了。 这便是楚菱安心中所想。 楚尧下了台阶,走到她身边,“别闹,先去偏殿等爹爹,成不成?” 楚菱安抬眼一看,爹爹眼里都是满满的红血丝,她一瞬间有些不忍,噗通一声跪在雨里。 “事已至今,初初不想再听了,初初昨天说了好些混账话,望爹爹原谅,莫要挂怀,爹爹做任何事情都对的,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女儿身为公主,就要能屈能伸,爹爹放心,女儿回去后,一不会寻死觅活,二不会怨怪爹爹,爹爹放心便是,女儿回去之后便把这事忘了,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反正……也已经不能挽回什么了。” 楚尧低头看女儿,女儿低着头,就只有一个漆黑的发顶。 “朕知道你怨爹爹,爹爹也不强求你的原谅,既然想出宫,爹爹也不会拦你,努力补偿你就是了,初初,不要做傻事。” “自然不会,爹爹放心。”她说的苦涩。 得不到结果了。 楚菱安跪在地上,膝盖都被雨水浸湿,等楚尧转身,楚菱安磕了个头,“爹爹,胶西的贺祖父和贺祖母年纪大了,女儿想去陪他们几天,顺便散散心,望爹爹允准。” 与幼时不同,这次,是她自己要求走的。 只是有些难受的厉害,想逃离这片地方而已,或许想明白了就好了,想明白了自己就不委屈了。 “去吧,只是不要忘了回来就好。” …… 楚菱安坐着马车除了宫,路过街市时,往常繁华的地方如今很是空荡。 “下去,我走走散散心,太闲了总是想一些不好的事情。” 雨天这么大,有一家药铺门口,跪着一个小男孩,旁边是在凉席上躺着的中年男子,小男孩约莫着跟栩栩差不多的年纪,跪在药铺前,撑着伞,伞大部分挡在父亲身上。 “你在这跪着做什么?” “替我父亲求药。”男孩声音清冷,连看也没看她,专心跪自己的。 青柠拉了一把楚菱安,但是楚菱安也没什么顾忌,弯腰探了一下中年男子的鼻息,显然已经是没了呼吸,尸体都已经凉了。 “你父亲去世了。”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多么的无情,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男孩道:“我带父亲来时,父亲还活着的。” 楚菱安笑了一下。 并不是觉得这男孩可怜,只是想来看个热闹而已,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冷漠的可怕。 “我让人把你的父亲葬了,你以后跟着我如何?” 男孩不曾搭理她。 而楚菱安也不强迫,得不到答案,转身就走了。 等她走出去十多步,小男孩起身喊住了她,“好,我答应你。” 楚菱安撑着伞看着这小男孩笑,明明都这么落魄可怜了,还这般的波澜不惊。 “青柠,安排人,把他的父亲葬了,把人收拾一下,下午把他送到公主府里去。” 而自下午,唐家宏进了公主府之后,便有流言蜚语,说是大公主在府里养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倌。 楚菱安在寝殿里沐浴后,只穿了一身寝衣,青柠把小男孩带进来,楚菱安躺在凤榻上仔细的打量这小男孩,是挺好看的,眉清目秀,若是长大后,必定是有许多女生追的。 “我不养闲人,你跟着青柠好好做事,我倒是能考虑,等你长大,放你离开,让你去追求自己的人生。” 唐家宏没说话。 楚菱安倒是来了兴趣,走到这小男孩跟前,用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这么帅气的小男孩,若是买到倌楼那种地方,怕是能挣不少钱呢。” 她这般模样,看着妖艳风流,青柠有些惊了,咳了一声提醒,“公主。” 总是要该注意一下影响的。 “出去吧,我有事教你,青柠留下,给我按按腿。” 等唐家宏一出去,青柠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公主,往常府里进奴才都得是阉人,这男孩,可要先送去内务府......” “他才多大,能干什么,权当是养只小猫小狗玩而已,没那个必要。” “过来给我按按腿,我歇会儿,明天出城,去胶西住几天,我不想再宫里住着了。” 青柠小心翼翼的给她按着腿,心里却止不住的有些发慌,公主对这个小男孩的态度有些迷惑,怕是会影响不太好。 “公主不要堕落...皇上有不得已的苦衷,皇上也说了,药草谷的老谷主救过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性命,皇上若是处决了他的儿子,会落人口舌,会让天下人觉得皇上无情无义,公主要多多体谅皇上啊,奴婢听薛侍卫说,皇上将宋玄卿打的只剩了一口气,还废了他的两条胳膊,也算是给公主出气了,公主换位思考,若是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是公主,公主会如何决断。” “我什么都没做,至于让你这么劝我,你懂个屁啊,可能送你去青楼呆两天你就明白了。”楚菱安不想听人劝,所以她听完青柠的好言相劝后,反而是把人给讽刺了一顿。 “出去,让唐家宏进来。” 楚菱安翻了个身,直接便不搭理青柠了。 青柠被赶出去,唐家宏踌躇着进来,不知该做什么。 楚菱安看他这样无措的样子,也不管这孩子才经历过丧父的痛苦,使唤道:“不要傻站着,过来给我捏捏腿,傻站着可不给月例银子。” 第158章 轻浮 第158章轻浮 唐家宏不明白她的意图,在他看来,带他回来的这位公主,做事颠三倒四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好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一样。 唐家宏疑惑着,但小脸依旧摆着,走到楚菱安躺着的凤榻边,跪在一旁,帮她按着腿。 楚菱安躺着,平静的理清自己的思路。 “明日我要出城,要呆些日子再回来,你别跟着我去,自己在府里呆着。” …… 隔日,楚菱安当真出城去了,马车后跟着她的侍卫足足有百余人,都紧紧的贴身跟着,经过上次的事情,皇上嘱咐的紧,谁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公主出事,他们的性命也会保不住了。 楚菱安买了一大堆东西,派人送到胶西的村子里去,自己则是去了另一处地方,山腰处的村子里人烟稀少,只有那么几处人烟,她住在半山腰上一处小农宅里,虽然院子不大,但是每天吃饱了便是睡,睡醒了便去山上玩,玩的累了便回去休息。 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她真的很珍惜,她是出来放松心情的,肯定是要得回去的。 可能是她胡闹了,但胡闹也是得有一个限度的,她得回去给爹爹台阶下啊,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不开心不高兴了,但是木已成舟,开不开心的仿佛也没那么重要了。 约莫出来了半月有余后,青柠得到了宫里的消息,没有瞒着楚菱安,直接便同她讲了,“公主,南方有城市淹了,皇上此时正在忙南方抗洪救灾的事情,还有,皇后娘娘又怀孕了,小皇子也才六个月,此时皇上怕是要忙死了。” “我过两天就回去了,就这两天。” 青柠又道:“前几天皇上把唐家宏传进宫了,交代了什么谁也没透露,但是也没干什么,唐家宏便又回公主府了。” “那个小孩啊,”楚菱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托着腮,“养着玩的,你们这么紧张干嘛,养猫养狗的太麻烦了。” 青柠语塞,养猫养狗麻烦,所以就直接养了个人? “公主在府里养了个小男孩,传出去影响会不好,会有些流言蜚语胡说八道的。” 楚菱安听闻此言,又是呵了一声,“我还怕流言蜚语吗,我那件事情不是让那些市井妇人茶余饭后议论着玩的,无所谓了,我走到了这种地步,还会有什么怕的。” “公主,您别这样。”劝的次数多了,青柠都想不出什么新词来劝了,反反复复都是那些话,说多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烦。 “收拾东西吧,下午就回去,不在外面玩了,回去跟小朋友玩。” 她倒是很喜欢逗弄十岁的唐家宏,明明不喜欢她疯癫无状的样子,却又不得不忍着,就算是被她惹急了,也像只窝火的兔子一样不敢言语。 “青柠啊,你回去把家宏养的胖一点啊,你看他瘦骨嶙峋的样子,传出去就跟我虐待他一样。” 青柠简直是无话可说。 这是人,不是小猫小狗啊,哪能说养胖就养胖了。 —— 楚菱安回京城后的第二天,不是楚尧不挂念着她,而是实在忙的不可开交,南方的灾情眼中,若仅仅是粮食遭殃也算是好的了,关键是老百姓的家都被洪水给淹了,东隅左临海,又处于北方位置,冬天冷的也快,这水会上冻,一旦上冻,便很难处理。 而楚菱安在府里陪着小男孩玩,闲得无聊透顶,她像是总算找到了个身份地位都不如自己的小家伙,没事便喜欢折腾着唐家宏玩。 比如唐家宏明确表示过,自己不喜欢看书识字,若是可以习武自然是更好,楚菱安不同意,她偏偏就教唐家宏读书识字,她像个夫子一样,手里握着戒尺,一旦唐家宏不认真,他手里的戒尺便打下去了。 很像小孩子过家家。 青柠有时候都没眼去看,公主还会捏人家男孩的脸,明明唐家宏都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楚菱安还要故意的去招惹他,非要把人招惹的脸红耳赤,连话都不想跟她说才行。 楚菱安看着他急眼的样子,可是都要笑疯了。 “我只是跟你闹着玩而已,你看你这副表情,像是咬吃了我一样,家宏,小朋友这么凶,可是容易找不到媳妇儿的。” 楚菱安说完这句话,唐家宏的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 “青柠啊,你去太学那边打点一下,让家宏进太学读书识字,你记说,让赵祭酒亲自带他,他开蒙玩,让太学的学子可不能嘲笑他,否则本公主是会生气的。” 唐家宏的小手握成了拳头,难得一次硬气的跟楚菱安讲话,“我不想去太学念书,你可以送我去习武,等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 “噗,”楚菱安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我哪里需要你一个小孩保护,逗你玩而已了,你去太学好好念书,或许等以后还能考个状元。” 唐家宏很排斥这个女人摸自己的头,于是躲开她的手,又义正言辞的跟她强调一遍,“我说了我不想去太学读书,我不想去!” “随便你想去不想去,我让你去你就得去,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敢跟我犟嘴。”楚菱安虽然说的话刻薄,但是语气却是很平缓的。 像是,不允许自己养的小东西跟她对着干。 楚菱安看着他生气又没办法发作的样子,又笑了,像个神经不太正常的疯妇一般。 “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也必须得做,因为没有我你活不下去的,懂不懂,你得讨好我,否则我分分钟有办法弄死你。” “公主,二公主散学了,她说皇后娘娘让她来看您的,您看您方不方便见。”青柠急匆匆的跑过来,她心惊胆战的,公主这几天神经不是很正常,特别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会出什么事。 “见就见呗。”楚菱安走的时候,还不忘拽了一把唐家宏的衣裳,“走啊,带你去见见我妹妹,你们两个应该是一样大的,你要是在太学能讨好她,肯定没人敢欺负你的。” “我一个男孩子,不需要小女孩来保护。” “呵,那你试试吧。” 下人给楚羲和拿了好些零食来,楚羲和在正殿坐着吃的痛快,看到楚菱安来了,也不耽误她塞得满嘴继续吃。 “母后让我来看看你,但是我告诉你哦,你不要想着寻死觅活,母后怀孕了,爹爹在忙雨灾的事情,现在宫里我说了算,你有事情就找我。”楚羲和塞得满嘴的零食,还不忘显摆自己的地位,楚菱安看着便觉得十分好笑。 但她也不想计较什么干涉什么,随便楚羲和怎么玩吧。 “唉,母后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给爹爹生孩子,好像爹爹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但是母后非要,我也不懂他们两个在搞什么,反而是都冲我发脾气,我想好了,等我把国库的银子偷出来了,我就给自己盖一个公主府,不跟他们两个一起住了。” “你看看你们班的同窗,你调查一下他们谁家的父亲是管国库的,你从他们身上下手,慢慢接近国库,哦对了,国库的大门还都是有机关的,甚至里面的地板都有玄机,走错一步就会被乱箭射死,你去偷银子的时候可得小心一点。” 楚菱安把这些注意事项跟楚羲和交代好后,楚羲和嘴里还有半块溏心酥,愣愣的含在嘴里,震惊的连咀嚼的动作都忘了。 额…… 楚羲和心里琢磨,完了,她家大姐不会是经理了什么事情被刺激疯了吧,怎么办,她现在感觉自己好危险的样子,多待一秒钟都感觉不太正常的大姐会派人灭了她。 楚羲和又抓了两块桌子上的糕点,从楚菱安一边绕着往外走,“那个啥,我先回去了啊,我太傅还等着回去给我检查作业的,再见啊姐。” “唐家宏,去送二公主。”楚菱安指使唐家宏去送人,唐家宏越是不喜欢干什么,她就偏偏逼着唐家宏去干什么。 青柠小声的提醒,“奴婢觉得公主最近有些不对劲,公主,要不还是让章太医来给您看看吧,奴婢看着害怕,您就当是为自己的身子着想了,行不行?”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啊,我就是想养个小孩子玩而已,至于这般神经兮兮,你让章太医来看,估计也是看不出什么来。”楚菱安突然非常阴险的回头冲着青柠笑, “除非,你把宋玄卿杀了,再把死牢里的季暖暖给弄死,你说爹爹放了宋玄卿也就算了,他还不杀季暖暖,就让季暖暖一直在死牢里呆着,你说爹爹是什么意思啊,留着季暖暖让我心里不舒服是不是啊?” “公主您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啊,皇上没杀季暖暖,是因为有事要继续审问,皇上怎么会轻易放了她!” “放不放的随便就是了,我回寝殿歇息,一会儿家宏回来了,你让家宏来我寝殿找我。” 青柠欲言又止,她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受控制了。 唐家宏被叫进楚菱安寝殿才没多久,青柠便又过来打扰。 楚菱安没好气的茶杯砸在门上,“又完没完,一天到晚的盯着我,非得我死了你们才放心是不是?” “公主,闻少爷过来了,说只想见公主一面,只要见公主一面说几句话就可以,人在府门口等着,看公主让不让闻少爷进来。”青柠被那一个茶杯吓的不轻。 若非是此刻非常肯定面前的人是公主,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死牢里的季暖暖又跑出来冒充公主了。 “让他进来,怎么一遍遍的这么不死心啊,一个个的非要来逼我。” 楚菱安伸手捏住了唐家宏的下巴,把人的小脸捏的变了形,“把衣裳''脱''了,去床''上''躺''着。” 唐家宏一脸的懵,十岁的孩子,自幼丧母,对这些事情都不了解,完全是单纯无辜的状态。 楚菱安又掐了他的脸一把,“把衣''裳''脱了,去床上''躺着,我说话你是听不懂吗,听不懂现在就从公主府里滚出去,我不差你这一个人。” 唐家宏被她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吓着了,懵了一阵后,开始低头解着自己的衣裳。 楚菱安在他后辈上拧掐了几个红印子。 她换了一身素色的寝衣,躺在凤榻上,手肘撑着胳膊,素艳冷漠又勾人。 青柠带着闻佑卿进来,楚菱安就躺在凤榻上,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有什么话便说,本公主累了,不想听一些嘘寒问暖的闲话,若是没什么正事,闻公子还是回去吧,毕竟你我已经没了婚约在身,男女授受不亲,你常来我这里也不合适。” 闻佑卿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排斥,他走到楚菱安身边蹲下,摸了摸她的小脸,“乖,初初,告诉平甫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平甫哥哥这般爱我,没发现之前跟哥哥你侬我侬的女子不是我吗?好好笑哦,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却连换了个人都不知道。” 楚菱安一把推开他,让他往后一个踉跄,她却依旧是在榻上躺着,漫不经心的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闻公子若无事便回去吧,本公主也不是闲人,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楚菱安光着脚丫子从床榻上走下来,高贵而冷艳,与从前不同。 从前只是她生性冷淡,而她现在多了一抹放肆。 闻佑卿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初初,平甫哥哥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不敢怀疑什么,你理解平甫哥哥好不好,哥哥跟那个女子什么也没做,你相信哥哥,哥哥最爱的依旧是你。” 闻佑卿是爱她的,她自然是信啊,可是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呢。 闻佑卿跑到她身后抱住她单薄的身子,“求求初初了,原谅哥哥好不好,哥哥只犯过这一次错误,也是因为太爱初初了所以才没发现,初初,求求你了,再给哥哥一次机会。” 楚菱安扒开腰间的大手,轻笑了一下,“平甫哥哥,床上还有人呢,你这样做,被人看到了可不太好。” 她的语气轻浮,完全不像是公主,反而,像是青楼里的女子。 闻佑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到床上躺着的唐家宏。 (本章完) 第159章 养好身子 第159章养好身子 闻佑卿的目光震惊的落在床上,床上躺着的小少年盖着被子,只露了个小脑袋在外面,眸空干净无措,很茫然的看着这两人。 闻佑卿缓缓松开了抱着楚菱安的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眼神落在床上,“初初,他才多大,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啊?” 他震惊,愤怒,不能理解,为何他守护了多年的女孩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楚菱安痴痴的笑着看着他,“我自甘堕落,与任何人无关,我本性就是这般风流,你还是找个好女孩好好过日子吧,平甫,是我配不上你。” 闻佑卿既震惊,又不能理解。 他不知道前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与药草谷有关,药草谷的少主找了个与初初容貌相似的人来顶替她,但到底她是经历了什么,皇上不准透露,这事便漫的很死,他根本就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闻佑卿还是不死心,他双手握着楚菱安的肩膀,晃着她,“初初,你是不是在骗我啊,你若是不喜欢平甫哥哥,平甫哥哥不纠缠你就是了,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乖啊,你别闹了。” “我没有在闹!”楚菱安挣扎着推开他,“我是东隅的大公主,在府里养几个男宠不是很正常吗?我就是不喜欢你讨厌你,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我讨厌你讨厌你!一刻钟也不想见到你!” 楚菱安说完这些,呆呆慌慌的斜躺回凤榻上去,她道:“你还不走啊,不止这一个男子,后院还有很多的,平甫哥哥要不要一一见识啊?” 她笑得像个疯妇一般,单薄的寝衣领口歪斜,锁骨若隐若现。 闻佑卿简直不敢再看下去,“既然你厌恶我,那我走便是,只是初初,你才十八岁,不要胡来,有些事情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你还小。” “滚出去,我用不着你嘱咐我这些!”楚菱安骂了他一句,眼看闻佑卿面上有些挂不住了,神情也满是受伤,从她寝殿里离开。 楚菱安的两条腿放到凤榻上,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无措的开始哭,她不想伤害别人的,平甫哥哥对不起,她只是不想让平甫哥哥再跟肮脏的自己有什么牵扯了。 见人都走了,一直懵圈的唐家宏,下床穿着自己的衣裳。 他穿好衣裳,走到楚菱安的身边,小声的问道,“你把我带回来,就是应付那些男人的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不愿呆在这里就赶紧滚啊,我拦着你了吗!”哭闹中的女人,往往都是不讲理的,纵然有些人本身就没有错,也会被她的怒火波及到。 唐家宏负气的开门跑出去了,寝殿里便只剩下了楚菱安一人在哭,她哭声很大,青柠只在外面默默的听着,挨骂挨的多了,她甚至都不敢去劝了。 唐家宏跑去院子里发疯,他将后院的几棵梅花树上的冰碴子都给踹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要这般不在乎他,既然不在乎他的感受,那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 “啊!” 楚羲和被送走了,但看着平甫哥哥来找姐姐了,她是想要跑回来听墙角的,虽然,听到的事情是有些震惊,而且她也不太理解大姐为什么要故意说一些伤人的话来激怒平甫哥哥。 她看着唐家宏跑了出来,跟着唐家宏来到了后院的几棵梅花树底下,唐家宏不开心的冲着树又踹又打的,楚羲和距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问:“那个……你才十岁,你真的跟我大姐睡在一起了?” 唐家宏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说完后,他没有任何的停留,转身绕开楚羲和就走。 一向调皮捣蛋能言善辩的二公主,此时却被面前的男子给训的懵了。 她追着唐家宏去道:“当然是重要!若是我发现你跟我姐姐睡在了一起,我肯定是要去告诉父皇和母后的,我姐姐可是公主,是肯定不能和你这种人在一起的。” “你滚开,别跟着我,你烦不烦啊!”唐家宏停下了脚步来凶楚羲和。 楚羲和追着他喋喋不休的询问,一下子没防备他会停下来,她的鼻子一下子撞在了唐家宏的肩膀上。 也不知是不是这位小公主太脆弱了,她的鼻子就这样流出了血来,茫然无措的看着唐家宏,意识到唐家宏刚刚那句话是在凶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可是东隅的二公主,皇上和母后唯一亲生的公主,你敢凶我,信不信我让父皇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楚羲和撒泼起来是很难惹得,除了楚尧的鞭子没人能哄的好。 唐家宏看着在他面前哭闹的小女孩,烦躁的别开了脸,“能不能车别再哭了,哭哭哭,你跟你姐姐一样,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哭。” “是你凶我我才哭的,”楚羲和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还在流血,她抓着唐家宏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鼻血,随后还有些嫌弃唐家宏的衣裳布料太粗糙了,烦躁的扔开他的袖子。 “你哪来的赶紧回哪去,我还有事,不在这跟你闹了。” 唐家宏没有一点要负责的意思,直接拔腿就跑了,楚羲和捂着自己的鼻子去追,但是她显然能力有限追不上那个腿比他长的男孩,追了一会儿便把人追丢了。 她又没在这座府邸里住过,对这里根本就是不熟悉,于是还在流鼻血的二公主迷路了,尽量看着那条路熟悉从哪条路往回走。 等她绕到正门时,来接她的人已经到了。 楚羲和揉着自己的小鼻子,看着冷着脸的太傅,委委屈屈的求饶道:“太傅大人,我的鼻子破了,你得带我去看太医,否则会很麻烦的!还有,我今天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肯定是不能做功课了,你今天给我布置的功课全都推到明天去做吧。” 郭晋阳拿着帕子擦了擦她鼻子下干涸的血迹。 “太学还没散学,公主便提前溜走了,皇上派去接您的人都没接到,恐怕公主得要挨罚。” 所以,郭晋阳说:“念在皇上可能会给公主布置更多功课的份上,我今日不给公主布置功课了。” “哼!”楚羲和不想同他讲话了,他说话时面上带着读书人特有的儒雅气,但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在幸灾乐祸,楚羲和挑不出他什么毛病,但就是觉得他说的话很不爽。 郭晋阳看着那小丫头爬进马车里去,轻轻的笑了两声。 无忧无虑,也不是所有人都配拥有的啊,有时候心大的人,才更让人羡慕。 …… 而此时,椒房殿。 蒋如霜怀孕了。 她很珍惜自己的每一个孩子,少羿身体不好,恐难以胜任储君之位,所以,她很想给楚尧生一个健康的皇子。 而楚尧的意思却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如何能接受,身为母亲,怎么忍心打掉自己腹中的孩子。 于是,深夜,楚尧总算有片刻偷闲,过来与她商议孩子去留的问题,蒋如霜派人给椒房殿的大门上了锁,避而不见。 堂堂皇帝,却只能翻窗户去见自己的皇后。 他推开她寝殿的门,见蒋如霜果然还没有休息。 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了许多,楚尧也不想与她吵架,她见蒋如霜正在往下卸着头上的金簪凤冠,便上去搭了把手,帮着她一起往下卸着头上的金玉首饰。 “这么重的首饰压了一天,脖子疼不疼,朕给你揉揉。” 蒋如霜啪的一声,拍开楚尧的手。 气氛一下有些僵硬起来,但怀孕的人儿,楚尧怎么敢去轻易招惹,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率先妥协,“你听朕讲,若是你身体好,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是你生的,朕都喜欢,可现在你身体不好,少羿还小,栩栩不懂事,初初又受了刺激,孩子们的事情太多了,朕和你都会忙不过来,忽略了谁都是不对的。” 蒋如霜有些不开心。 “皇上可知这话说出来有多无情,臣妾腹中的孩子听了父亲的话可要难受,他才两个月,皇上便下这样的决定,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您不怕这样的话会让臣妾觉得心寒吗?” “南月!朕知道你难受,朕又何尝不是,但若是生出的孩子再如少羿一般身患顽疾,如何来办,药草谷给了初初那样大的委屈,东隅已经与药草谷势不两立,朕还能再去药草谷求荼莲芝吗?” “皇上不说,臣妾如何知道初初到底是受了各种委屈,这么多日了,皇上一直对臣妾藏着掖着,皇上这究竟是得有多不信任臣妾!” 楚尧深吸了口气,他因为这些事情,许久没有闭眼休息过了,此时心累不止,但依旧得先处理自己的家事。 他叹了口气,“死牢里关着的季暖暖,身患顽疾,宋玄卿想让初初怀孕,用初初腹中的孩子来救季暖暖,他犯浑,初初被他欺辱了,朕不说,是想给女儿留些面子,并非是不信任你,怎么会。” 其实,蒋如霜多半也猜到了,但她没法开口去问。 听到楚尧这般亲口去说,蒋如霜也是震惊的。 她愣愣的看着楚尧,“所以皇上把宋玄卿放走了,初初不开心了是吗?” “朕以后好好待初初,好好补偿她,她问朕,若是被侵犯的人是栩栩,朕还会放了宋玄卿吗,朕一时间是崩溃的,她怕是再也不会信任朕这个父亲了。” 楚尧的眼里泛着酸涩,但是在妻子面前,他如何能轻易落泪,他托着蒋如霜的小脸,轻声问道:“朕知道你舍不得孩子,朕也询问过太医,太医说你才生下少羿不过半年,身子还没完全好利索,此时确实不是再孕育孩子的最佳时机,咱们再等等好不好,等少羿再长大些,若是你因为这一胎有个好歹,朕该如何去做,朕都不敢去想。” 蒋如霜又片刻的安静,但是她身为母亲,如何忍心啊。 “皇上容臣妾想想吧,臣妾得有多狠心,才能亲手杀掉腹中胎儿的性命啊,少羿身体不好,臣妾只是想给皇上一个健康的皇子而已。” 但往往,就是这般天不遂人愿。 蒋如霜叹了口气,“臣妾想想,臣妾一时之间,真的做不出这样的决定。” 蒋如霜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记得前几日知道自己怀孕时的惊喜,她十年都没能怀上孩子,少羿身体不好,她最大的希望就是给楚尧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她身为母亲,如何能做到这一步。 孩子……她真的不想打掉,她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一胎若是没了,她往后再怀孕的几率可就不大了。 更何况,前朝的那帮老东西,天天劝着楚尧立妃,恨不得把自己的女儿都塞进宫来,她华容憔悴,如何比的上那些正值妙龄的小丫头。 如何去想,蒋如霜都不想打掉腹中的胎儿。 …… 药草谷灵气养人,宋玄卿的身体恢复的快,不过半月有余,他的双臂便已经逐渐恢复,知觉也恢复了不少。 可他仍然是在盘算着。 他不能让暖暖继续呆在东隅的死牢里,那样阴暗险恶的地方,怎么能住人。 何况,若是再继续耽误下去,怕是暖暖会没命的。 “李树,大师兄最近去哪了?” “回禀少,不,谷主,大公子去西津找二公子了,大公子走的时候嘱咐属下要看紧谷主,不准您出去药草谷半步。” 宋玄卿没做声。 经过这次的事情,师兄们大概都是恨他的,恨他的肆意妄为,恨他的胡乱行事。 但是宋玄卿依旧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凭什么暖暖还在死牢里呆着,楚菱安却可以若无其事的回到父亲身边,凭什么他的父亲没了,楚菱安还是依旧这般幸福。 都是不公平的。 黑暗中的人永远在奢望光明,而他只想把身处光明中的人拽进地狱。 “盯着东隅那边的动静,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我要把暖暖接回来。” 还有楚菱安,也要陪着他一起下地狱才行。 李树不回应他的话,“少主还是先听大公子的话,养好身子再说其他的。” (本章完) 第160章 父女争吵 第160章父女争吵 半月后,楚菱安实在是闲的无聊,总要找些事情去做,于是让让青柠在城西买了一处宅基地,在动工盖房子,可以做个小生意什么的,也算是找点事情做。 至于做什么,到也不急,以后再说。 这日早上,她亲自送唐家宏去太学,唐家宏就算是很排斥,但也拗不过她,她牵着唐家宏的手把人往太学里领,也不管唐家宏有多排斥,反正最后也犟不过她。 楚菱安凭借着自己这层身份,直接把人带去了太学的祭酒堂,郭祭酒一看到这位活祖宗公主来了,半点不敢懈怠,亲自安排唐家宏入太学读书的事情。 楚菱安安排好这一切自然是要走的,但是唐家宏却突然拽住了她的衣袖。 楚菱安突然便笑了,貌似许多许多年以前,父亲送她去幼稚园时,她也是这般依依不舍的,仿佛还哭了一顿。 她打趣唐家宏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送你来上个学,不会也要哭半天吧。” 唐家宏有些委屈,他对楚菱安道,“我说过了,我不想在这里读书,你可以让我去习武,来保护你。” “我不用你保护。”楚菱安又去揉了一把他的小脑袋,“你不要整天缠着我,我会厌倦你的,你还是离我远点的好,距离产生美。” 男孩被她这番话吓的有些纠结,楚菱安推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袖子,头也没回的离开,把唐家宏舍在了太学。 等她离开不久,郭祭酒便领着他去了学堂,楚羲和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咦……姐姐怎么把她的小情夫给送来了。 姐姐这么明目张胆的对这个小情夫,父皇真的不会生气吗,都这么多日了,父皇居然也没插手来管这件事,不会是默许姐姐就跟这个小白脸过一辈子吧。 楚羲和托着腮苦思冥想,索性连太傅讲的什么课都不听了。 这个小男孩才十岁,姐姐都已经十八岁了,两个人差了八岁,为啥姐姐喜欢这么小的小男孩吗,小男孩会更乖吗? 楚羲和就这般托腮想着,谁知郭祭酒直接把唐家宏领到她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了。 她歪头看着少年的侧脸,想着跟他打个招呼的,虽然这个坏蛋上次把她鼻子都弄破了,却连声对不起都没有。 但是少年根本就是不看他,只转头看着窗外。 楚羲和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咦,居然是大姐亲自送他过来的。 这个小白脸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姐姐对他这么重视。 莫非是真如那些多嘴的侍女说的一般,这个小白脸爬姐姐的床把姐姐伺候开心了? 她想着想着,后脑勺突然落下来一个巴掌,郭晋阳从她身边经过,手里念着课文,经过走神的她身边时,直接就给了她一巴掌。 倒不是疼,就是楚羲和被吓了一跳,险些跳起来。 她皱的鼻子都拧在一起,面对郭晋阳的偷袭,有些不开心。 她给唐家宏扔了个纸条过去,唐家宏用手指直接把纸条给弹了下去,连看都没看。 楚羲和有些吃瘪,下课后看其他小姑娘都围上去看新来的同窗,唯独楚羲和有些不高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什么话也不说,谁也不搭理。 散学后,楚羲和才发现今日是爹爹亲自出宫来接自己的。 她跟在唐家宏后面出来,跑到爹爹身边抱住爹爹的腰,仰着小脸看着爹爹。 楚尧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这是,父皇看栩栩有些不高兴啊。” 他着一身常服出来,倒也没人发觉皇帝在这站着。 楚羲和指了指唐家宏离开的方向,那边听着的,可不就是公主府里的马车,不知道是不是大姐亲自来接这个小白脸的。 事实上,还真的让楚羲和给猜着了,楚菱安还就真的是亲自来接这个小白脸的。 楚尧脸阴阴的,他本以为也就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初初喜欢他便也宗着了,前几日平甫透露的消息,那个十岁的孩子睡在初初的床上,衣裳扔了一地,两个人暧昧不清。 他当时因为水灾的事情忙的厉害,又觉得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男女之事上能懂什么,但如今看初初的态度,并非如此。 楚尧指使楚羲和,“跟过去看看,看看你姐姐在不在马车上,在的话让你姐姐下来,去祭酒堂。” 若真的是初初乱来,他肯定也不会惯着,纵然是受了委屈,女儿家清誉何等重要,这也不是能乱来的。 楚羲和往那边走时,唐家宏便钻进了马车里,马车在原地呆了会儿,并没有接着离开太学门口,楚羲和看着青柠在一旁站着,咬了咬下唇,“那个,父皇看着了,姐姐在不在马车里,父皇要见姐姐。” 青柠面色一僵,往不远处打量,那人可不就是皇上。 她吓的腿都快站不住了,敲了敲马车的木板,“公主,您下来一趟吧,皇上在。” 楚菱安倒也不慌,安抚好唐家宏,“你们先回府去,我晚会儿再回去,饿了就先用膳,倒也不必等我。” 不就是被发现了吗,又没什么。 楚菱安从马车上下来,青柠要去扶她,楚菱安却没让她跟着,“你带家宏先回公主府去,我怕是要晚些才能回去,不过倒也没事。” 她看着车夫架着马车离开,自己才往爹爹那边走过去。 学子们大多都坐自家的马车回去了,这会子也没多少人了。 楚菱安走过去,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的心虚,“爹爹找我啊,好巧,在这碰上了。” “去里面聊,”他不想在这里闹得大家都没面子,“栩栩先回宫,别去惹你母后,自己做完功课可以去御花园玩。” 楚尧说完便往太学里面走去,楚菱安一步步的跟着他进去。 她不是看不出来,爹爹好像是有些生气了。 但是她又没做什么,一个小孩子而已,至于吗。 楚尧到祭酒堂里,这会子郭祭酒回家了,里面正空着,他也没让人跟进来,里面只有他和女儿。 他坐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好,”楚菱安就这般坐下,也没有什么矫情的。 “你对唐家宏是怎么想的,留他在身边,还把人送到了太学里,亲自接送的,怎么,你这是给自己认了个干儿子。” “爹爹,他只比我大八岁,怎么给我当儿子呀。”楚菱安说的俏皮,一脸的无所谓,就像是在故意挑衅楚尧。 楚尧压制住心里的怒火,“不当儿子你想让他给你当什么。” 他对大女儿是真的仁慈,若是栩栩敢这么调皮捣蛋,他早就两巴掌上去了,还能让栩栩这么胡闹。 但对初初,他没法下这个手。 楚菱安愈发的嚣张,托着腮笑吟吟的,“看爹爹这般紧张做什么,他没了父亲,我只是带他回来养着玩而已,还能做什么,我总不能是吃了他。” “这是养着玩的问题吗!养着玩的人能睡到你的床上去嘛!你养着玩爹爹也不反对,明日把人送去内务府,留个阉人在身边伺候你也行。” 楚尧正在盛怒的边缘,他就这般盯着楚菱安,想让她收敛收敛,就算还在记恨着他,但跟个十岁的孩子不清不楚的算是做什么,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嫌丢人。 楚菱安抿了抿唇,“爹爹阉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的,初初本就是破烂身子,跟谁玩儿不都一样吗?初初心甘情愿的,爹爹管这么多干嘛。” 反正,她跟宋玄卿也睡过,还是不情愿的,爹爹还不是一样把人给放了。 有什么区别吗? 楚尧拍案而起,那张小茶几让他的掌风给震碎了,足以看得出来他有多么的生气。 楚菱安依旧是笑着,仰头看着爹爹,继续作死,“爹爹这么生气做什么,初初以为您不在乎我跟谁躺一张床上的,不都一样嘛,再说了……” “啪。”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楚尧的这一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楚尧用的劲是真的大,一巴掌下去楚菱安嘴角淌出一行血来。 她不在乎的擦了擦嘴,仰头努力笑着,“爹爹解气了没有?爹爹要是没解气就再打我两巴掌,爹爹要是解气了,那初初就回府用膳了,府里还有人在等我。” “你混账!”他看不下去这丫头堕落的模样,哪知这巴掌打下去,这丫头没有丝毫的反省,反而是更加跟他作对。 “是,初初就是混账,爹爹要是看不下去,不如把我拖去午门外枭首示众?”楚菱安笑的瘆人,活脱脱的就是个不听话乖孩子,不仅不服从管教,而且还变本加厉。 楚尧拎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外走,“打今儿起给朕滚回宫里去住,朕连安宁宫的宫门都不让你出去,看你还敢不敢的胡闹了!” “你撒开我,我不回去,你就是把我关宫里去,我床上也能躺侍卫和太监,我看你还怎么管我!” “混账!”楚尧这次克制住自己没打她,但气的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你试试,爹爹回宫天天派人看着你,看你还敢不敢胡来!” “你装什么装啊,你分明就是不疼我,我胡不胡来关你什么事,你再逼我我明年就给你生个外孙子出来!” 楚菱安是真的知道怎么气大人。 她作起妖来,比楚羲和是要厉害百倍千倍。 楚尧握着拳头,他是真的快窝不住火气了,再看这丫头一脸嚣张的样子,仿佛他就是真的治不了她的样子。 楚尧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捏死这个鬼丫头,气人是真的气的吗,是什么侮辱自己的话都能说的吗? 楚菱安歪在地上,咯咯的笑了。 “爹爹别管我,我还能好好活着,爹爹若是一个劲的逼我,初初也不知道自己会逆反到什么地步。” 她就是笃定了爹爹不敢再招惹她,栩栩才多大,再闹腾也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但她不一样,她平常乖乖的,但若是折腾起来,谁都拦不住。 楚尧是无可奈何。 但不代表着他会纵容。 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儿,他把人拉起来,“地上凉,闹归闹,别糟蹋自己。” 楚菱安推开他,下台阶,冲着太学外走去,要回自己的公主府去,她才不要进宫。 楚尧跟在她身后,也没跟上去拦着她,只是出了太学的门后,把女儿拉着上了马车,吩咐低下人,“回宫。” 楚菱安挣扎了半晌,她拗不过爹爹,冷声道:“爹爹最好是抓紧我,否则一个不小心,我怕是便要从马车上跳下去了。” “你冷静冷静,爹爹也给你道歉,不该打你。” 楚菱安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是无所谓,“没关系的爹爹,我不放在心上,谁打我都行,宋玄卿也扇过我好几巴掌,我也没放在心上,不过可能是他的劲不如爹爹大,他打的不如爹爹打的疼。” 小丫头一直在笑着,不过却笑得楚尧一身汗,这丫头的精神怕是有些不太正常,他的打手始终抓着楚菱安的手臂,生怕她真的一个不注意从马车上跳下去了。 等下了马车,楚尧带着人进了勤政殿,吩咐那些奴才那些冰块来。 初初就是这样的吃软不吃硬,罢了,他跟女儿服个软,没什么丢人的。 他将冰袋贴在楚菱安的右脸上,楚菱安却全然不在意的推开他的手,“就一个巴掌印而已,明天就下去了,没必要这样。” “过来,是爹爹不该动手,爹爹在气头上,爹爹给你道歉,是爹爹不对。” 楚菱安还是那样不放在心上的无所谓样子,“爹爹,我真不放在心上,就一个巴掌而已,打了就打了,我也没死也没伤着,真的不至于。” “爹爹不是因为唐家宏给你生气,而是不想看你如此自甘堕落,你还是个好女孩,也永远都是东隅的公主,别糟蹋自己好不好?” “那爹爹杀了宋玄卿,您把宋玄卿和季暖暖杀了,我保证每天都跟从前一样,也不胡闹,永远都当一个乖孩子。” 楚尧沉默了。 这丫头就是在逼他,逼他去做没法去做的事情。 “初初,你得试着把这事给忘了,这样你才能快乐。” (本章完) 第161章 冥顽不化 第161章冥顽不化 “我忘啊,我在努力忘啊,我找了下一个不就很快把上一个给忘了吗?”楚菱安托腮,反正她也没什么烦恼的啊,自己活自己的也不行,还要被爹爹抓进宫说一顿。 唔。 楚菱安的小脸被她托的有些疼,随后她起身,“爹爹你让我回去吧,我饿了,我要回府上去用膳。” “在宫里吃了走,”楚尧的中指揉着眉心,让这丫头气的他头疼,他算是没办法跟这丫头交流了。 “母后又不喜欢我,我就不留下来给母后添堵了,怕是连爹爹看见我也烦心的很。” 楚菱安往外走,也不管后面的人都是什么脸色,只是她才出勤政殿的门,便瞧见了皇后站在门旁边,像是偷听了很久了。 楚菱安笑了笑,倒是没有任何心虚,“巧了,母后也在啊,那初初先回家了,便不同母后一起用晚膳了。” 蒋如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待楚菱安迈出去没两步,蒋如霜一声呵斥,“站住。” “母后还有事吗?”楚菱安笑吟吟的,活脱脱就是个不受管教了的小无赖了。 蒋如霜看着她脸上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忍不住的往勤政殿里面瞟了一眼,楚尧一脸无奈的负手站着,也不说话。 “跟母后去椒房殿。” 蒋如霜确实是要硬气了许多,她只是见了楚尧头顶这几日冒出来的白发,愈发的不忍,这样一直闹着矛盾,何时才能将问题解决。 有些话,楚尧不忍心说,她来说就是,他愿意在大女儿面前当慈父,那这个坏母亲就由她来做了。 果真,楚尧听到她要带初初走时,出声阻止:“南月。” 蒋如霜道:“皇上别跟着,臣妾只是许久未见初初,有些话想说而已。” 她冷声厉色的语气,倒是没让楚菱安有丝毫担心。 不就早撕破脸了吗,无非就是责怪训斥她不懂事,她就是不懂事了,还能怎样。 蒋如霜握着她的手,领着她往椒房殿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小腹,这丫头说的话太过于气人。 楚尧还说自己不偏心呢!这些话要是从栩栩嘴里说出来的,恐怕此刻栩栩已经被打的屁股都开花了。 “母后别生这么大的气,您肚子里还有孩子在呢,”她走的实在是快,楚菱安的腿都有些隐隐的疼了。 蒋如霜微微放慢了脚步,生气确实是走的,只是她想同丫头讲道理,而不是责备或训斥。 等回了椒房殿,楚菱安倒是没怎样,只是蒋如霜的心里都快憋死了,吩咐侍女给她倒水,来压自己心里的火。 “你方才在勤政殿说的那些话,是身为女儿该同父亲说的话吗?你父亲是皇帝,一个皇帝跟你服软,初初可当真是厉害,一家子都围着你转,你父皇让你愁的夜不能眠,你没看这几日头上平白多出了多少白发。” “那母后,我给父皇去道歉就是了。”楚菱安一脸的无所谓,态度摆明了就像是不想搭理蒋如霜一样。 蒋如霜本来心里就窝着火,听到她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不生气。 “你给本宫跪下!”蒋如霜怒视着她,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气的要死,喝了口水压心头的怒火。 楚菱安也不放在心上,跪就跪嘛,她撩起裙摆跪在地上,全然吊儿郎当的状态。 蒋如霜走到她跟前,几乎是指着她的脑门在说,“你扪心自问,你爹爹更疼你还是更疼你妹妹,因为你的腿伤你爹爹对你心存愧疚,处处都想着你,生怕哪里让你多心让你心里不舒服,宋玄卿的事情,你是受了委屈,你爹爹心里就好受了吗?” 蒋如霜停顿片刻,吸了口气,又道:“净知道去你爹爹面前耍横,说你爹爹不疼你,不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初初,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若非是你爹爹多年相护,你会走到今日吗,你爹爹身不得已,半夜时常落泪,他为你付出了多少改变了多少,若按着你爹爹十年前的脾气,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还能安然无恙的跪在这吗?” “娘亲说完了吗?”楚菱安仰头看着盛怒中的母亲,她伸出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娘亲说的对,初初就是没良心,初初就是不配拥有这一切,我犯''贱,我活该被宋玄卿凌辱。” 蒋如霜被她这一巴掌搞得又是震惊,她握住楚菱安的手,神情如同楚尧方才的紧张,“初初,娘亲就是劝不了你了是不是?” “娘亲说得对,我就是冥顽不化,我要是被人强''暴了还能开开心心的笑语嫣然,那是不是也太没心没肺了啊。” 她看到蒋如霜沉默,冷哼了一声,“娘亲没经历过,自然是不懂,您也不安慰我,只会指责我的错误,若是栩栩被人侵''犯,栩栩胡闹时,娘亲可会这般来指责她呢?您不会的,你恐怕比任何人都想要杀了凶手。” 楚菱安跪着,说完这些话后,脑袋沉沉的。 她不明白啊,为何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大,母后可以对从对她全心全意,到如今的无丝毫温存,她也可以从乖巧,变成现在的不可理喻。 “母后,我要回家了,您若是还没消气,等初初得空再进宫让母后骂。”楚菱安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站起来,冷笑了一声。 她看着蒋如霜神情受伤的模样,责问自己这样是否是真的错了。 可是错了又如何,对了又如何,意义所在? “初初,母后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没必要,您开心就好,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楚菱安应她的话。 “初初,你现在是个大孩子,大孩子就该有大孩子的样子,你该给弟弟妹妹做一个好榜样。” “这样的事情,我哪里配,给弟弟做榜样的事情,还是让栩栩来做吧。”眼看天便要黑了,她往椒房殿外走着。 这么多年的委屈,总算是撕破脸了。 可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委屈,也绝对不是一声对不起能够治愈的。 片刻后,她想起了什么,转头又问蒋如霜:“母后当年看着栩栩把我从假山上推下去,是为了看把我摔成残废,还是想直接摔死我的?” 眼见蒋如霜沉默,楚菱安笑了一下,“是初初冒犯了,不过母后也别放在心上,初初以前是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但从今日起,全部都烟消云散了,一直记恨着别人多难啊,人生苦短,该及时行乐才对,母后说是不是?” 她迎着斜阳,渐渐消失在椒房殿里。 蒋如霜无力的歪倒在地上,“本宫肚子疼。” 翠屏一看她这般,赶紧的过去扶她,“娘娘坚持坚持,奴婢现在就去请太医。” “别去,别去请太医。”若是请了太医,楚尧定会认为是初初将她气的惊胎,而初初也会以为她是故意为之,让皇上生她的气。 罢了罢了,忍忍就是了。 眼看还有两个月,便又要倒年下了,愿来年开春,这一切的烦恼都能烟消云散吧。 马车从宫里送她出来,回到公主府时,拐角不远处,隐隐有人在打架,有些拳打脚踢的声音。 楚菱安看向侍卫,“过去看看那是做什么的,本公主喜欢安静,闲杂人等别往公主府这边靠。” 侍卫过去看了看,要驱散那些人,哪知那些人觉得自己人多势众,而侍卫只过去了两个人,便与公主府的侍卫吵了起来,说公主府多管闲事。 当然,大内侍卫的武功自然是可以的,但这群人貌似也是练过,没多久侍卫便占了下风。 楚菱安又让门口站岗的几个侍卫过去帮忙,等把人都擒住,她过去托腮看着这几个人,“送刑部去,按东隅法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属下明白。” 拐角的巷子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男孩,被打的鼻青脸肿,缩在那。 楚菱安走过去蹲下,托着小男孩的下巴打量了几眼,一声嗤笑,大概就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有人知道她喜欢小孩子,专门送了个孩子过来,还演了这么一出戏。 她问小男孩,“你今年多大?” 男孩说:“十三岁。” 十三岁,可是要比唐家宏还要大上三岁呢。 既然有人都把他送来了,她若是不把人带进去,岂非要让某些人失望了? “跟我进来吧。” 男孩很顺从,就这般跟着她进了公主府。 而一直在公主府里的唐家宏,看到她领了个比他要高半头的男孩回来,有些不高兴。 “他是谁?” 楚菱安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你管这么多干嘛,太傅没给你布置功课吗,你这么闲,滚你房间里做功课去。” 唐家宏小脸皱着,又问了一遍,“公主,他是谁?” “跟你一样,大门口捡的,哦对了,让他跟你住一起,你领着他去洗漱换身衣裳,我累了,要休息休息。” 唐家宏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泛了泪花。 楚菱安有些感慨,是否父皇对她好时,栩栩也会这般难过委屈? 她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青柠,你把新来的那个带下去收拾一下,看着家宏委屈的都要哭了,本公主得哄哄他。” “是。”青柠已经疲惫到不想再劝了,罢了,随便公主领回来几个人吧,只要公主这样麻痹自己也行,总比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多了吧。 “过来吧,小东西。”楚菱安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绕过正殿,带着唐家宏去了自己的寝殿。 她躺在凤榻上,“在宫里跪了会儿,过来给我捏捏腿。” 唐家宏跪在她身边,给她捏着腿,“公主是因为我才跪的吗?” “也不全是因为你吧,不过有你的原因。”她对唐家宏也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当是弟弟了。 父皇和母后大概都忌惮着,她就算是再胡闹,也不能找个十岁的孩子乱来吧,她也不能糟蹋个十岁的孩子啊。 楚菱安慢慢的闭上眼睛,“你用膳了没有?饿不饿?” “在等公主回来。”唐家宏小声道,哪知公主回来,还带了个别的男孩。 所以他不高兴了。 “那等我休息会儿,带你去用晚膳,我太累了。” 唐家宏看着她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忍不住的去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 楚菱安立刻睁开了眼睛,歪头看着他。 唐家宏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呆呆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去做。 “家宏,别对我有其他想法,等你长大,我会给你找个好亲事的,前提是你要在太学努力用功,这样就算是倒插门的女婿,也不会太让人看不起。” 唐家宏摇了摇头,“我可以一辈子都保护公主。” 罢了,她现在是跟小孩子讲不通道理了,就像爹爹跟她也讲不通道理了一样。 “公主把那个男的领回来是做什么的,公主是想让他取代我吗?”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你理他远点,就算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也不要正面跟他打架,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懂不懂?” 唐家宏又是懵,他不明白公主想表达什么。 而楚菱安躺在床上想,究竟会是谁呢,听说她喜欢小孩子,接着便给她送了个孩子来。 至于吗,她像是那么慌不择食的人? 楚菱安抱着凤榻上的一床小毯子,想着想着便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唐家宏又去床上抱了被子来,轻手轻脚的盖在她身上。 他会永远都保护公主的,虽然有时公主的行为很迷惑,但公主实际上还是个好人的。 唐家宏很听楚菱安的话,所以他不跟纪楼一般见识。 纪楼跟他说话时,他也全部都装作听不见。 纪楼以为他很好欺负的,又看他个头还没自己高,伸手推了他一把,“你是个哑巴吗?问你什么都不说话。” 唐家宏一个扫堂腿,直接让纪楼摔了个四仰八叉,“少惹我。” 公主的话都在暗示他了,纪楼不是一个好人,让他不要得罪小人。 但小人不给他点教训尝尝,他只会变本加厉。 唐家宏把人摔倒了之后便去睡觉了,他全然不知,纪楼竟然敢趁着夜色去公主寝殿勾搭公主。 他们说大公主喜欢小男孩,纪楼也是这样以为的。 …… …… …… (本章完) 第162章 一万两银子 第162章一万两银子 所以,三更半夜的,他敲响了楚菱安寝殿的房门,“公主,你睡了吗?” 有了上次的教训,青柠晚上就睡在公主寝殿里的殿里守着,她浅眠,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醒了。 是而,纪楼一敲响寝殿的门,她便被惊醒了,走到寝殿旁,“是谁?” “我是纪楼。”纪楼的声音弱弱的,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一点。 青柠有些反感,“你小点声,公主已经睡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唐家宏不让我进去,青柠姐姐,我害怕。” 青柠听到这声嗲嗲的姐姐时,恶心的倒吸了口凉气,公主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领。 有了一个唐家宏皇上就够忌惮的了,这又领回来了个会作妖的,公主这是想开个后宫不成。 青柠又强调了一番,“公主又起床气,你若是将公主吵醒,恐怕你也会挨罚,你若是还想在公主府安心住下去,还是不要生这么多的事端。” 纪楼在外面气的跳脚,但青柠压根也不搭理他,回去看了眼公主,眼见公主没有被吵醒,她才回去又休息了。 纪楼只能又去了唐家宏的院子,只是他钻进了侧殿去休息,不再去跟唐家宏闹腾了。 次日清晨,一切安好,楚菱安被青柠叫醒,青柠道:“公主,唐家宏去太学的时辰到了,您还要不要去送他了?” 楚菱安摸了摸眉头,似乎是在挣扎要不要起床。 “罢了,我在歇会儿,你亲自过去送他,跟他说我晚上去接他。” “行,那奴婢这就去送,天不早了,公主也早点起床吧。”青柠说着给她掖了掖被子,转身便要出去。 楚菱安又道:“你告诉他我晚点再去,不想再碰见父皇。” 她的脸到现在还疼着,父皇打她是真的能下得去手,昨儿都给她打出血了。 青柠才走,她寝殿也没人守着了,纪楼慢慢的开门进来,跪坐在楚菱安的旁边,轻轻的推了推她,“公主姐姐,你醒了没有啊?” 楚菱安一听这男子在旁边的声音,她吓也要吓醒了,睁眼一看是昨天领回来的男孩,她吓了一跳,皱眉道:“谁让你进来的?” 楚菱安语气不善,可知她是生了气的,外面那伙子人是怎么回事,什么人也能往她寝殿里放了。 纪楼被凶了,小脸有些委屈,他小手抓着楚菱安的被子,晃了晃,“我见没人,便来找公主姐姐了,公主姐姐救了我,我还没有好好谢谢姐姐。” 楚菱安伸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下的手也并没有太重,但足以让这孩子长记性,“滚出去,我的寝殿也是你能随便进的,没规矩的东西。” 比家宏可是要差的远了。 纪楼捂着脸,又可怜又无辜,“公主姐姐对不起,我是想来给你道谢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楚菱安看着眼里的泪花,简直是忍不住的嗤笑,这种货色也敢往她的身边送。 “若是听不懂我说的话,那现在就滚出公主府,让你从我的寝殿滚出去这么难?” 楚菱安头疼,她不知道自己捡了个这么大的麻烦回来,而这个麻烦,她确实也不想再处理了。 待青柠回来。 “昨晚捡回来的那个男孩,我也不知道叫什么,赶紧随便找个地方送走,我现在不想看见她。” 青柠还有些懵,“他如何招惹公主了?” “大早晨的跑进我寝殿里一声声的公主姐姐恶心我,怕是哪个倌楼里跑出来的,速度送走就是了,我现在一刻也不想再见到他。” 她回来后,向来心狠。 把人送走,没有直接砍了,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若是那男孩乖乖的,不这么能找事,她也不会做决定做的这么果断。 青柠点头,“昨晚公主睡着了,他过来敲门找公主,奴婢没敢放他进来。” “不放进来就是了,我见着他便觉得厌恶,一个男孩子,这么恶心人,大概率从小便没养成我什么好习惯。” 纪楼自然是不愿意走的,毕竟有人交代他的事情他还没有做好,他也不敢走。 而几个侍卫硬是拖着他往外带,他一个小孩子,如何挣扎也挣扎不过,解释了也没人听他的,纪楼都快要被气哭了,但还是被丢出了离公主府很远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再回去闹也不会有人敢放他进去的。 纪楼失望透顶的站在大街上,没多久,他身后便出现了个男子,纪楼仰头看着他,一脸无辜,与做错事后的微微恐惧。 男子嗤笑一声,“果真是个扶不起的废物。” …… 冬月中旬,蒋如霜腹中胎儿已经大概两个半月,这个时候,她的孕吐也是已经很严重了的,而楚尧多次暗示她拿掉这个孩子,她装傻充愣的装作不明白。 她不舍得这个孩子,但太医也说,她才生下孩子不过半年,此时并非绝佳的生育时机,不适合此时生下孩子,若一定非要生,且不说生下的胎儿是否健康,生育之时,她自己也会有危险。 蒋如霜不知该如何抉择,放弃一个孩子是何等的艰难。 她只是怕自己不能再生了,楚尧会找别的女子,毕竟她已经不是妙龄,而楚尧却是正值壮龄,男女在年龄上,向来都是不能比的。 夜半,楚尧搂着她,相拥而眠。 楚尧的手心贴在她的小腹处,“南月,朕还是觉得,这个孩子跟咱们无缘,朕也不想拿你的安危去赌,朕离不开你,栩栩和少羿也是。” “要不,皇上选妃吧。”蒋如霜窝在他怀里,说话的声音很小,眼泪浸湿了他的寝衣。 她这么大的人了,还未必有那几个孩子坚强。 楚尧责怪她,又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朕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人。” “臣妾怕是往后再也不能生了,少羿体弱,担不起储君大任,臣妾无能,皇上还是选其他妃嫔,来为皇上开枝散叶。” 与其日日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倒不如她自己提出来,也能让自己没那么日日挂怀着。 “别瞎操心这么多,朕觉得少羿很好,你也很好,朕不会纳妃的,你安心。” 这样的话,他几乎是没多久便要哄蒋如霜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她年纪大了的缘故,楚尧一直惯着。 但孩子这件事上,他一直没松过口,此时要孩子,确实不是太好的时机。 “那,臣妾答应皇上,腹中的孩子,不要了。”她不妥协还能如何。 “南月,朕答应你,咱们的时间还有整个余生在,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楚尧很累,国事家事一起压在他的头上,他才知道,当皇帝是会压得人喘不过来气的。 人到中年,反而是回忆起当初做个闲散王爷的那段时光。 次日清晨,蒋如霜落胎,虽然月份小,但还是要精心将养着,毕竟岁数也确实大了。 …… 傍晚,楚尧去了趟公主府,他没让人通传,去了才知道,他家大闺女,有模有样的在书房交着那十岁的孩子读书识字,手里还那些一把戒尺,可不就像是书院里的太傅。 看了小半晌,他看了眼书房外守着的青柠,“去通传一声。” 青柠奉命,进去告诉她家公主。 楚菱安教小朋友教的实在入迷,一时之间竟没注意父皇站在门口看了许久了,抬头望过去,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拿着戒尺装老成的样有些好笑。 她想着起来行礼,但楚尧迈进来,手势示意她不必起来了。 “外人先出去,把门带上,朕跟公主有话说。” 这个外人,自然说的是唐家宏。 唐家宏识趣的抱起自己的书本离开,出来后将门带上。 青柠心惊胆战的提醒他,“你以后看见皇上得跪下请安行礼,公主不跪下是因为公主是皇帝的女儿,你是如何敢不跪的,也真不怕皇上处置了你。” 唐家宏抱着自己的书本离开,没搭理青柠。 青柠有些气,这小子才进府里来几天,便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连她的话都敢忽略不搭理了。 而殿内,楚菱安放下了手里的戒尺,托腮腮,“爹爹过来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碰巧去闻府看老太师,既然出宫了,想着一道来瞧瞧你。” 楚尧手里的玉骨扇碰了碰她还未消肿的小脸,“爹爹昨天下手重了,打疼你了,莫记恨爹爹。” “这些小事,初初不往心里去,爹爹别多心。”她低着头,把桌上乱七八糟一团一团的纸都收拾起来,唐家宏写字太难看,练了一下午那个字迹都还想是狗爬的一般。 “爹爹做啊,对了爹爹,您看书房的这些书还有没有重要的了,您带回宫去,剩下的这些,我便拿来给家宏看了。” “没,你留着随便分配吧。”楚尧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不是说昨天又领了一个回来吗?人呢,爹爹怎么没见着。” 楚菱安“哦”了声,“原来爹爹是因为这个事来的啊,昨天带回来那个有些不和眼缘,已经让人送走了,爹爹操心的多了,我昨天的话都是故意说着气爹爹的,我就算是再混蛋不懂事,也不可能跟个十岁的孩子滚到一张床上去啊,他能懂什么,我还怕人家小孩子嫌弃我,爹爹放心就是了,我真的就只是养着他玩而已,等他长大了,我立马送他离开的。” “又胡说八道,公主家家的,谈吐间便不能好好说话。”楚尧嗔怪她,但听到她这样的保证,也算是松了口气的,“若是想找事情做,爹爹让你去太学教书便是了,但太傅的学位可是要自己考的,你在太学好好的,爹爹也能放心不少。” “我才不去,小孩子多的地方最是闹腾,若他们惹我生气,我也肯定不会惯着他们,到时候打起来,爹爹也心烦。”或者,凭她,怎么配。 自己在府里跟家宏玩就是了,没必要再去糟蹋那些小孩子。 “爹爹听说胶西的一处宅基地让你买下来了,正在动工盖房,可是想好要做些什么了?”能自己找点事情做也是好的,楚尧赞同,总好过整天在府里跟些小男孩不清不楚的传绯闻好多了。 “唔,还没想好。”她托腮,那块地方太偏了,卖东西做生意自然是不好的,就看能不能弄点什么能赚钱的生意了。 “爹爹再给拨点款呗,家里的银子都快被我造光了,恐怕不等下个月的月例银子出来,初初便要吃糠咽菜了。” 她摊手,这时候才算是有了点小时候的劲,活像是在跟大人要糖吃的样子。 买宅基地的银子自然是得几百两了,恐怕以这丫头的存银,房子还没建好呢,她便要把自己赔进去了。 小蠢丫头。 “说吧,想要多少?” “一万两?”楚菱安要钱是真的没有概念,她哪里知道一万两是多少银子,只是觉得,反正自家爹爹有钱,她要多少肯定便有多少。 楚尧听完她的话,揉了揉眉头。 一万两,这丫头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南方的水灾还在解决当中,此是朝廷才拨出一万两银子去,怕是国库会有些吃不消。 但谁让这丫头是自己惯出来的闺女呢,一万两便一万两吧。 “爹爹回宫便让国库给你拨银子,但是这事得要保密,不然被那些老臣知道了,一个个的都要参你一笔,爹爹也为难。” 楚菱安难得的露出笑颜,“爹爹放心就是了,绝对保密!” 果然,她爹爹真有钱,一万两银子说给就给。 “臭丫头,怎么长着长着变成个财迷了。”楚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早知便不出宫了,一万两银子啊,怎么可能瞒得住,那帮事多的老臣若是知道了,又得抓着这事不放。 楚菱安笑得像个孩子一般,“爹爹真有钱,等我钱花光了再跟爹爹要。” 楚尧觉得他此时倒是有些玩不过这臭丫头了,这丫头现在心思怎么就这么多,坑他银子,坑的他都不敢轻易再来这公主府了,像是这丫头故意下了个套,就等着他来呢。 —— 预计月底完结,承蒙厚爱,话不多说,安静看文,我安静写文。 (本章完) 第163章 唐家宏被关进刑部 第163章唐家宏被关进刑部 隔日,闻言皇后小产,楚菱安派人送了好些补品进宫,虽说这些东西宫里应有尽有,但她该尽的礼数尽到了,不至于落人口舌。 太学还未散学,便有小厮急匆匆的来禀告,“大公主,唐家宏和二公主两人发生了争执,唐家宏倒是没有如何,只是推搡之间,二公主的脑袋撞到了桌角上,人晕了过去,此时正在太学诊治。” 楚菱安的手抓紧了凤榻上的小毯子,楚羲和可是她都要忌惮三分的人,家宏怎么能跟她动手,这不是没事找事。 人若是无碍倒是也罢了,若是真出什么事情,父皇母后那边肯定是不好交代。 楚菱安稳了稳心神,问道:“人现在怎么样了?” “二公主还在太学昏迷着,已经有人进宫去禀告皇上,二公主后脑勺的位置留了不少的血。” 楚菱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唐家宏啊唐家宏,怎么这么能惹事,这才在太学呆了几天,楚羲和那个脾气,那个身份,可是能随意招惹的。 小厮道:“小的还要回去述职,不便久留,公主还是过去看看。” 小厮说罢,行了个礼,匆匆离开。 楚菱安瘫在榻上,她有些生气了。 “青柠,准备马车,过去太学一趟。” 她该如何跟父皇交代,她知道,父皇是讲原则的人,若是栩栩的错,父皇也不会责怪旁人,可这事,关键便是父皇不太喜欢家宏。 青柠速速去准备,楚菱安更衣完毕,赶紧赶去了太学。 此时正值太学散学之际,拥堵的厉害,楚菱安干脆下了马车,徒步往那边走。 她到祭酒堂的休息阁,栩栩躺在床上还没醒,几个大夫进进出出的诊脉,也没人能顾忌的上唐家宏。 楚菱安过去,一脚便踢在了他的膝盖窝上,“胆子愈发的大了,公主也是你能欺负的,你最好盼着栩栩没什么事,若真有事惹得父皇动怒,我也保不住你。” 唐家宏执拗,“公主放心就是,我不给公主添麻烦,皇上若是生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菱安哼了一声,“你倒是硬气了,早不想活你现在就去死啊,非得找点事情让人为难。” 她懒得跟这个犟脾气讲道理,走到栩栩的床边,“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 “回禀大公主,二公主的后脑受了撞击,具体如何,还要等醒了再看。” 楚菱安又回头等了一眼唐家宏。 小打小闹伤着胳膊腿的也没什么,万一把脑子磕傻了,以母后宠栩栩的那股子劲,唐家宏的小命肯定难保。 没多久,楚尧便从宫里赶来。 他总要弄清楚事情的原由,若是初初身边的那个小东西品行不端,那也没有必要留在身边了。 楚菱安自知理亏。 毕竟是她的人闯了祸。 她道:“唐家宏,跪下,给父皇赔罪。” 唐家宏清澈的目光看了她两眼,一种说不清楚的神情,但还是很听话的跪在地上,什么都没说。 “栩栩怎样?” 楚尧暂时不想搭理他。 楚菱安答道:“栩栩还在昏迷,大夫说具体情况还要看人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这事儿有女儿的错,女儿定会给父皇一个交代。” 言下之意,她自己处置唐家宏,并不打算把唐家宏交出去了。 这样的态度,惹得楚尧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在乎他,比在乎你亲妹妹还要紧。” “爹爹,小孩子打架,家宏下手重了,理应挨罚,女儿没什么好说的。”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真怕父皇就借这么个由头把唐家宏给处置了。 “太学祭酒呢?仔细跟朕讲讲这是怎么回事?朕杀与不杀,罚与不罚,总要有个判定在。” 郭祭酒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站着,这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在太学晕过去过,每次皇上都是这般震怒,他这脑袋每次都是像要保不住。 “二公主是想跟唐家宏玩,但唐家宏一直不说话,公主觉得颜面受损,便抢了唐家宏的书本,想要引起他的反应,唐家宏推了一把公主,不巧,公主的后脑勺磕在了桌角上,便晕了过去。” 楚尧冷哼了一声,那还真是不巧。 这臭丫头惹事在先,他想主持公道还能偏心到哪里去。 “朕的女儿是公主,公主便该守到尊敬,若有人对朕的女儿无礼,自然也就等同于是目中无主,理应挨罚,交给刑部处理吧,朕不再插手,让刑部给个公道判定。” “爹爹,他才十岁。”楚菱安慌了,刑部那群人,最是能见风使舵,刑部那些上百种的刑法,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扛的过来,就算撑下来了,人恐怕也成个残废了。 楚尧瞪了一眼楚菱安,明显有些不悦。 “他十岁,你妹妹不是十岁,你妹妹是公主,他是个什么东西,凭借着你惯着他便敢目中无人,送去刑部,让刑部的人好好教教他规矩,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爹爹这般说,可就是没有半点转圜的机会了。 楚菱安看着那些侍卫把唐家宏带走,而唐家宏始终一声不吭,眼神也很平静,就只是被拖出去带走的时候看了她两眼。 “父皇,女儿以后会好好管教他,望父皇从轻发落。” “你是长大了,也愈发的轻重不分了,初初,爹爹给你颜面,没有直接砍了他,也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就是偏心了,能如何。 若是这个小子老老实实的在公主府呆着,不闹什么幺蛾子,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仗着初初给的一点脸色便敢欺负到栩栩头上,真当没人能整治了他? 他偏是就要这小子知道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带栩栩回宫,这几日你自己在公主府里好好反省,朕惯孩子一向有分寸,若他从刑部出来,这种事情再有下次,朕保证,就算是你求再多的情,朕也不会留他的性命继续猖狂。” 看爹爹抱着栩栩离开,楚菱安吐出了一口气。 “青柠,拿银子去给刑部尚书,让他们轻着点用刑。” 青柠转头走了没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楚菱安道:“公主,闻少爷貌似在刑部就职,不如……” 楚菱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罢了,先回公主府去。” 她那什么去求闻佑卿,自己就算再不要脸,还能到这种地步吗。 楚菱安攥紧了拳头,回去后,又是一夜无眠。 并非除了唐家宏不可,而是她确实挺稀罕这个小东西,他死了,会很遗憾。 “日日派人进宫询问栩栩的情况,若伤的实在厉害的话,我每日进宫亲自去看。”赔礼道歉便要有赔礼道歉的态度。 父皇把人送去了刑部,就是不想让她参与这件事情,他肯定是不能亲自去刑部一趟。 闻家不是管兵部的,父皇怎么让闻佑卿进刑部了,如此太重视一个家族,不怕功高震主吗。 父皇的心思,怎么是她可以琢磨的透的。 都到半夜了,楚菱安还没睡着,干脆披上外袍,出来找青柠。 青柠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呢,一见公主将她晃醒了,还有些吓了一跳。 “青柠,你现在就去安排,明日晚上,我要见一见闻佑卿。” 青柠有些语塞,她有些话欲言又止。 见青柠沉默,楚菱安道:“有话想说便直接说,我又没堵住你的嘴。” “公主,奴婢是想说,您太在乎唐家宏了,皇上不喜唐家宏,多半原因便是因为公主对他太过于上心了,公主对这件事插手太多,只会让公主和皇上之间的隔阂越多,公主别忘了,这件事二公主是着实受了委屈的,您身为长姐,也理应有长姐的态度才行。” 青柠的一番话,让楚菱安沉默了。 她不是不能让唐家宏受罚,只是不想让人有太大的残废,影响以后的生活。 唐家宏有今天,不也是她的缘故吗。 “你派人去安排我与平甫哥哥见面,你不要亲自出面,这件事要隐蔽些,万万不能让父皇知晓。”救人总是要救的吧,她实在是不忍心,一个十岁的孩子在刑部受罚,她幼时也被绑在刑部,那种无助又恐惧的压抑感,真的会把人逼疯的。 …… 可次日清晨,楚菱安要见闻佑卿的事情还没安排,楚尧便派人又传来了消息。 两个选择,一,不伤唐家宏,但唐家宏从此离开公主府,跟公主府没有半点牵扯。 二,全权由刑部决定,至于最后打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定。 楚菱安拿不定主意。 而青柠在一旁劝她,“皇上这是在给公主台阶下,公主也不能让皇上下不来台,不如便让唐家宏离开公主府吧,公主也不是非他不可,何必因为他同皇上闹得那么僵,也坏了你们的父女情分。” 楚菱安拿不定主意的盘算着,不是不可,而是有些许的不舍。 就像父皇曾经收养她一般,她将唐家宏留在身边,只是想给枯燥乏味的生活找点乐子而已。 唐家宏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坏,只是脾气上执拗而已。 她对来抵话的宫人道:“我晚上会进宫的,公公先回去同父皇说一声吧。” 她给不出决定,就像好不容易有个衬衣如意的东西,别人非要给你抢走一般,有些不舍得。 等宫里的人一走,楚菱安等了一眼青柠,“快去安排,我要见平甫哥哥。” 如今真的出事,她能依靠的上的人也就只有一个闻佑卿。 约莫是在下午,闻佑卿从后门进了公主府。 初初妹妹有事情找他,他自然是欢喜的,有的人,她伤你千次万次,你依然忍不住的会想她念着她。 闻佑卿也不知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态度,只是不想放弃初初妹妹而已。 …… “平甫哥哥坐,今日找你,也是听说平甫哥哥去了刑部就职,有事情得找平甫哥哥帮忙而已。” 听完这话,闻佑卿便隐隐约约的知道了是所谓何事。 面前安静的女子因为是在自己寝殿,一身素衣,长发披肩,显得柔美而又文静。 楚菱安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的面前,没有过多的寒暄,开门见山道:“我的人因为昨天伤了栩栩,被父皇带去了刑部,平甫哥哥可知,他可曾用过刑了?” 闻佑卿的拳头攥的很紧,原来,她找他,竟是为了别的男子,说来也当真是可笑。 他看着面前的清茶,顿时便不想再喝了。 “这事是由刑部尚书亲自处理,我无权干涉其中,怕是要让公主失望。” 楚菱安面色一僵,但是也没有气馁,“父皇重视平甫哥哥,想必这件事,哥哥定是能插手一二的,哥哥帮我这一次,若是日后有什么能用得上初初的,初初一定全力以赴。” 这事,就是闻佑卿一手操办的。 而皇上也是有意把这件事交给了闻佑卿,他也料定了,闻佑卿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初初身边的小白脸。 事实也是如此。 闻佑卿昨天接到圣旨的时候,便已经对人用刑了,而皇上那边的意思,似乎也是只要人命尚在便可。 楚菱安眼见说不动,她伸手去晃了晃闻佑卿的胳膊,“哥哥便帮我这一次,初初一定记得哥哥的大恩大德,父皇直说用刑,哥哥稍微动刑敷衍过去便是了,初初从未求过哥哥什么,就这一次,哥哥也不肯帮吗?” 从前的女子冷漠文静,如今的女子妖艳妩媚,闻佑卿觉得她变了,但又说不清是哪里变了。 “初初为了他求我,初初觉得对我公平吗,我对初初的真心,便可以让你任意践踏是不是?” 能帮是能帮,但初初真的意识不到他会生气,会伤心难过吗,她真的是厉害,伤人都不用动刀子的。 楚菱安尴尬了一下,随后把茶杯抵到他面前去,“哥哥别生气,喝茶降降火,瞧哥哥说的,怎么就动了这么大的怒火了,哥哥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帮初初便是了,更何况。” 她长发无心的落在闻佑卿的手背上,撩的人心都痒痒。 闻佑卿微微侧目,这样妖精的模样,似乎她与从前的女孩真的不一样了,像是绽放了的花朵,惹人怜爱,但是,与高贵似乎失之交臂。 (本章完) 第164章 西津和亲 第164章西津和亲 闻佑卿的表情有些严肃,他将手背上她的头发抚开,微微侧开身子,与她隔开了一段距离,“不管经历过什么,我都不希望你变成现在的模样,初初,你从小便很坚强,没有什么能打倒你的是不是?” 楚菱安的面上有些过不去,闻佑卿的这副态度,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是遭到了嫌弃。 楚菱安有些泄气,“算了,哥哥不愿意帮,初初也便不强求了,哥哥回吧,初初再想办法。” “一个捡来的小孩,值得你这么在意?你是公主,他是个什么东西,能让你这般为他担忧。” 楚菱安微微扯唇,“或许许多年前,也曾有人问过爹爹同样的话,我只是在唐家宏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若不是爹爹护着,我也死了十次八次了,是我无能,没有爹爹那样大的权利,谁也护不住。” “哥哥回吧,今日这事全当我没说过,也请哥哥给初初个面子,不要把今日的事情透露给父皇。”她说罢起身离开座位,到了床边的衣裳架子上,拿起自己的外衣一件一件的往上穿。 闻佑卿道:“我所认识的初初,一向都是坚强的,纵然掉过眼泪,可依旧是顽强生长,若是真有什么事情能压的初初变成这副模样,我也自然会努力为你做主,我护了多年的女孩,别人没有资格欺负。” 楚菱安眼中的闻佑卿,一向都是温文儒雅的,何曾有过这般严肃的时候。 她低头哂笑了一声,“父皇都做不了主的事情,哥哥别往里面掺和了,这池子水,很是肮脏。” 楚菱安穿好自己的衣裳便打开寝殿的门,自己出去了,闻佑卿的态度压的她喘不过来气,好似她就像是辜负了别人的渣女一般。 楚菱安躲了出去,闻佑卿捏起面前那杯凉了的茶,小酌了几口,这丫头啊,当真是什么好茶到她手里都泡的索然无味了。 他起身,自知若是要保密,自然是不能走正门的,于是他记着来时的路往后门走时,楚菱安突然出现在他要离开的路上, 她道:“哥哥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就是,我必须要唐家宏平安无事。” 闻佑卿微微缩了缩眸子,并未停止自己的脚步,她该是有多无心,才能求他放过她的情郎。 他如何做得到,心爱的女子在他面前求他放过别的男子。 见他不听,楚菱安又在后面嚷,“你若是敢伤唐家宏分毫,我定然会恨你,你不能这般公报私仇。” “原来初初也知道什么是公报私仇。”闻佑卿似是在嘲笑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一趟,为什么要抱这么大的希望,原来有些人不爱你时,她便可以凭借你的欢喜来肆意伤害你。 “哥哥,你别伤他行不行,你们都说了就是一个孩子而已,我就是把他留在身边气爹爹的,我没有跟他睡过。”楚菱安扑过去从后面抱住闻佑卿的腰,她没有任何的法子来救唐家宏,唯有这一种,用自己的眼泪欺骗闻佑卿的感情。 闻佑卿低头看着腰上抱着的手,他确实心软了,可是不想就此妥协。 “初初啊,我们认识十年了,十年,我倾心相待,而你却从不回应,你让我觉得自卑,我到底哪里不如唐家宏了,若是此时身处狱中的人是我,你可会如此求情。” “哥哥是爹爹眼前的红人,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呢,家宏不一样,他没有亲人了,他与我曾经何等相似,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只是怜悯而已。” “那初初何时可以怜悯怜悯我?从一开始你答应与我成婚时,我激动万分,你要解除与我的婚约,我失落到谷底,我的喜怒哀乐皆是因为你,而你的眼里却从来没有过我。”闻佑卿何等悲哀,他所喜欢的女子,重心从来都不曾放在他的身上。 这一切的一切,始终都像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情理之中,楚菱安也并无他法。 若是去求爹爹,只会惹得爹爹对唐家宏的更加反感,她从一开始或许便不应该把唐家宏带进这么深的漩涡里来。 谁不是牢笼中的困兽,在无助中求生。 见闻佑卿已经在扒开自己的手指,楚菱安也不在挣扎了,“哥哥,我被宋玄卿带走了一个月,他凌辱了我,我现在没有办法接受任何人,留下家宏,只是因为他的身世可怜,并无其他感情,今日你若是真的不想帮我,那我也真没有别的法子了。” 更自卑的莫过于是她了,拿自己的名节来博取别人的同情。 但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可怜,她脸上努力扯着笑,但嘴角微微颤抖,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话,初初便说到这了,帮与不帮全看哥哥,若是真的做不到,我也不勉强,大不了再去与父皇闹一顿就是了,他总不会看着我自尽吧。” “初初,你不要乱来!”闻佑卿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就算再如何,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我尽量护着不动他就是了,但具体何时放人,还要看皇上的旨意,你要心里有分寸,没有人再能比你的性命重要。” 楚菱安总算是松了口气。 “谢谢哥哥,”她苦笑着转过了头,往回走着。 为何大家都不理解她呢,她真的有这么不懂事吗,没有啊,她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楚菱安回到寝殿,难受的厉害,她趴在床榻上,谁也不让进来。 算了,还是让爹爹把唐家宏送走是了,仿佛就如同从前的自己一般,纵然爹爹护着,可是依旧这么多人缕次害她,她的权利不够大,自然也就护不住唐家宏,只能看着他被人伤害。 “青柠,安排进宫吧,先去栩栩那,再去勤政殿。” 从爹爹那边求情求不了,她便只能从栩栩身上来找突破口了。 栩栩也是,非要招惹唐家宏做什么。 马车缓缓驶向宫中,楚菱安竟然直接在马车里睡着了,知道进宫后,马车停在了御道上,没法再往里走时,青柠才唤醒了她。 “公主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啊,要不找个太医看看吧,奴婢看着公主这两天状态不太好。” “你看我哪天状态好了?”楚菱安反问。 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刚才外面正热闹,奴婢便下去打听了一句,说是西津求和,送了位嫡亲公主来和亲,听说那位公主才十九岁。”青柠一边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边扶着公主下马车,去雨花阁那边找二公主。 “父皇没有长子,送来了位嫡亲公主,可是要给父皇当妃子?父皇已经快四十岁,恐怕都要跟她爹爹一个年级了,这西津的皇帝,也当真舍得,用女人来换太平,真是可笑。” “可不就是嘛,也不知那位公主是不是自愿的,不过公主要不去看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才小产,这边皇上便要迎娶新人,怕是皇后娘娘心里会不舒服呢。” 青柠有些幸灾乐祸的态度。 偏偏楚菱安不喜欢身边人有这样的态度,“母后再如何也是皇后,父皇会给她一个交代,容不得他人置喙,青柠,你在我身边多年,若是连嘴都管不好,你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 青柠低着头道,“奴婢错了,以后这种话不敢再说了,公主莫怪。” “去看栩栩,长辈的事情不是我们操心的,当务之急是家宏的事情,父皇与母后多年都走下来了,父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辜负母后。” 实则楚羲和的后脑勺也只是皮外伤而已,有一点点的瘀血,但是并不影响什么,等瘀血化了就是了,但是她头上缠着那么一圈的纱布,只是显得有些严重。 她看到楚菱安是,有一点点的心虚,但是小公主的气势怎么能输呢,她躺在床上装头疼,想着这般,就算她大姐因为唐家宏的事情埋怨她,也不敢做什么。 楚菱安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盯着她,“栩栩,恐怕经过这次的事情,父皇再也不敢让你去太学了吧,唉,你恐怕再想出宫去可就太难了。” 果然,楚羲和听见再也不能出宫几个字眼,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着自己姐姐。 “凭什么,你都有自己的公主府,等我长大了肯定也得有自己的府邸,爹爹要是敢偏心,那我肯定要翻天。” “哦,这个事情,我住的是爹爹的旧邸,一分银子都没花,你要新盖一个,兴师动众的,爹爹和母后节俭,你看他们答不答应。” 楚菱安暂且先不提爹爹答应给她一万两银子的事情。 本来就是在装病的楚羲和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凭什么爹爹的旧邸要给你,我才是爹爹的亲闺女,要给也是给我才是!” “看来栩栩没有多大的问题啊,栩栩自己看,明明是你招惹的唐家宏,却害的唐家宏在刑部大牢挨罚,你自己说,爹爹还敢让你出去祸害人吗?” 楚羲和捂住自己受伤的小后脑勺,还强词夺理,“谁让他不搭理我的,他分明就是仗着有你撑腰才不把我放在眼里,受刑也是应该的。” “那爹爹可是要派人给把他打死了,他可是因为栩栩才死的,不知道栩栩听说过没有,冤死的小孩子,死后会变成厉鬼,去缠着那个害死他的人,既然栩栩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以后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哦。” 楚菱安的眼神阴险,说的话也很吓人。 吓唬一个小孩子,她还是能做到的。 楚羲和打了一个激灵,缩回被子里去,“就像小时候在勤政殿里关着的那个鬼一样吗,很吓人的样子,像是要吃掉我一样。” 楚羲和指的是幼时玩闹不小心碰到机关,进入地宫里见过的楚豫,楚菱安想想也是一个寒战,她吓唬楚羲和,“比他还要吓人百倍,反正栩栩见过就知道了。” “唉,栩栩只要不怕自己被鬼吃掉就好了,反正唐家宏也就撑不过这几天了,栩栩要做好准备。” 楚羲和信以为真,被她吓的躲在被子里不敢言语。 楚菱安这一招果然奏效,楚羲和见她要走,大声问道:“怎样才能让小鬼不吃我?” “他不死不就不吃你了,你去跟父皇说,让父皇不要杀他就是了。” 楚羲和赶紧爬起来穿衣裳,楚菱安这位长姐,贴身的弯腰替小妹穿衣裳。 楚羲和直奔养心殿啊,她见过一次鬼都要被吓死了,她才不要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小鬼给吃掉。 楚菱安这位长姐还不忘嘱咐妹妹,“你千万不能跟父皇说是因为怕鬼才不杀唐家宏的,你要跟父皇说,是因为你大度,身为公主有容人之心,你要是让父皇知道你怕鬼,你不听话时父皇可要把勤政殿里的鬼放出来咬你哦。” 楚菱安自己都憋不住笑了,她用鬼把一个十岁的孩子吓的神经兮兮的。 勤政殿这边正忙着,西津的使臣在,西津的那位公主也在,正在讨价还价该给那位公主个什么位分,国家大事上,楚菱安懂事的不去打扰,她和栩栩站在勤政殿门外等着。 西津的那位使臣突然道,“我西津送来一位嫡亲公主来和亲,我主希望东隅皇帝也同样给一位嫡亲公主和亲到西津,结两帮之友好,愿两国永无战事。” 楚菱安攥着楚羲和的手,微微收紧,楚羲和感觉到疼,甩开楚菱安,“你想什么呐,你都捏疼我了,我这是手,又不是大馒头。” 楚菱安在等着爹爹会给出什么回应,栩栩才十岁,若是真让嫡亲的公主去和亲,自然不会是栩栩去。 而栩栩若是不去...便只有她。 她亦是不想去。 楚菱安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着,她生怕爹爹会答应了。 里面的楚尧食指轻轻扣着御案,时轻时重。 “朕的大女儿与重臣已有婚约,二女儿才不过十岁,和亲,怕是不可。”西津蛮夷之地,他自是不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到那种地方去受苦。 西津的使臣也是刁钻,“东隅陛下既然有心,婚约又如何,岂能比上两国友好之交重要。” …… 看广告貌似有书币奖励?就几十秒的事情白piao个书币多香。 (本章完) 第165章 要一位和亲公主 第165章要一位和亲公主 “朕是君子,岂能做出违约之事,西津的诚意朕看到了,只让东隅公主和亲一事,不可行。” 不是考虑考虑,而是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行。 他不能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去,栩栩才十岁,不到年龄,若是让初初去了那种地方,初初这辈子恐怕是要恨死他了。 西津的使臣有些不悦,“东隅陛下,您总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一直沉默的西津公主开口,“图啄,没有人喜欢和亲,父皇不疼我,你还非要逼着东隅皇帝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男人的天下,凭什么用女人的一生去换,真是笑话。” 内常侍在外面守着,也大概觉得这样的话让大公主听去了不好,于是他道:“大公主不如和二公主一同去偏殿歇着,等皇上忙完了,老奴再过去禀告公主。” 楚菱安点点头,再听下去也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不过母后尚在小月中,父皇便要娶妃,不管是给出什么解释解释,怕是母后都会难受许久了。 楚菱安拉着楚羲和的手去偏殿,“公公在这守着吧,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哪知才拐了弯,楚羲和便带着楚菱安往后绕,“姐,我带你去偷听墙角哇,父皇肯定不会注意到的,咱们绕去后殿偷听。” “别胡闹,你别去。”一般这种情况,肯定就是要被发现的。 楚菱安太有经验了,从小到大哪次偷听就没有全身而退过。 “去嘛去嘛,想看看西津的那个公主漂不漂亮,你看她就比你大两岁,你以后见了她还要唤娘娘,肯定要看看她人好不好啊,姐姐跟我一起去嘛,求求你了!” 说白了,楚羲和得找一个垫背的,她被发现了爹爹肯定会踢她两脚,但是有姐姐在就不会,爹爹偏心,舍不得打姐姐。 “就看看啊,看看长什么样接着就走。”楚菱安也有些好奇。 于是姐妹俩从勤政殿的侧面绕到后殿去,从木制浮雕屏风透过去往里面看,西津的公主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眼里谁也没有,只专心拨弄着面前的一盏茶杯。 “姐姐?你说她跟母后谁更好看啊?” “当然是母后好看。”这种得罪人的话,楚菱安想也不想便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死丫头若是跟母后说些不该说的,她也要被连累。 楚羲和托着腮,小声嘀咕,“可是她比母后要年轻唉,你说父皇是更喜欢她多一点还是更喜欢母后多一点?” “更喜欢母后。”楚菱安道。 她看着那位公主面色冷清,想来也不是个好招惹的。 “那姐姐你说,父皇会给她个什么位分啊,妃还是贵妃?” 楚菱安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要不直接进去问父皇?” 楚羲和咬唇。 完了,父皇要有新宠了,母后若是失宠了,她这个母后的亲闺女是不是也要失宠了。 “姐,要不咱俩想办法让她滚出东隅去,不能让她跟母后争宠,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主意不错,你自己想办法,别拉着我。”疯了吧,这种涉及两国和平的事情也敢招惹。 她拉着楚羲和的小手,“走了,不许再看了,再看父皇要发现了。” “咱俩藏的这么隐蔽,父皇是肯定不会发现的,再看看嘛,听听父皇说什么,好去给母后通风报信。” 楚羲和一手扒拉着屏风不肯走,屏风被她扯的跟地面摩擦吱呀一声。 楚菱安的呼吸都停了一下,她皱眉凶了楚羲和一声,“快走,不然被发现了吃不了兜着走。” 国家大事上偷听墙角,那可不是就等于找揍。 楚羲和蹑手蹑脚的跟着她离开,有些偷听偷看的意犹未尽。 楚菱安嘱咐道:“警告你啊,今日听到的看到的都不要去母后那里乱说,母后估计不太高兴,这种事情要让父皇亲自和母后说,你若是多嘴肯定要挨骂。” 楚羲和哦了声。 “姐,我觉得那个西津的公主长的跟你有点像唉,你亲生父母是不是跟她有什么亲戚啊。” 楚菱安真的想当时便扔了这个妹妹。 真的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也敢说,真不知道夫子是怎么教的。 “什么人也长的跟我像,别胡说八道了,那是父皇的妃子,你若是乱说传到父皇耳朵里去,你试试。”她算是理解楚羲和为何从小会挨那么多揍了,一点情商都没有,不挨揍才是怪了。 楚羲和吐舌。 就是有一点点的像嘛! 她跟楚菱安在偏殿坐下,“姐姐,如果她生了一个儿子的话,那以后是她的儿子当太子还是少羿当太子啊!” 楚菱安托腮,看着楚羲和,叹了口气,“祖宗,我喊你姐,你能不能别乱说话了,这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吗?” 太子的事情向来敏感,这丫头说话怎么就不过脑子呢! 楚羲和托着腮,也没意识到自己有哪里说错了的。 “他们说母后前几天小产了,还不让我去吵母后,父皇要是在这个时候立妃,那父皇就是个渣男。” 楚菱安这次直接上手去捂了楚羲和的嘴,“祖宗,外面这么多人听着呢!你想死别连累我行不行。” 她都要哭笑不得了,渣男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你现在开始,想一下怎么跟父皇求情,把唐家宏给我放出来,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楚羲和,你就庆幸你是公主,若是平常人家谁家闺女嘴上这么没把门的,早就被打死了。” 她今日进宫的主要目的是唐家宏,其他的事情她最好还是不要过问,免得引火烧身。 楚羲和托腮腮。 姐姐就是心疼那个小白脸,她就是不知道那个小白脸又不理人还摆着一张臭脸,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姐姐这么惦记。 她试探的问道:“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唐家宏,以后要让他做你的驸马啊?” “没有。”楚菱安果断摇头。 “那姐姐,太学的人都说唐家宏是爬上你的床,把你伺候好了才有资格到太学念书的。” “楚羲和,你们太学的学子每天都这么闲的吗?”楚菱安真的是要服了这丫头了,一天说的话都要把她雷死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一点也没有女子的矜持和小朋友的收敛。 “我觉得平甫哥哥要比唐家宏好多了,姐姐真没有眼光,找了个这么小的。” 楚菱安跟她简直就是聊不起来了,她起身离开了偏殿。 天呐,她才跟楚羲和接触了没有两刻钟便待不下去了,真不知道父皇母后这些年都是真怎么忍下来的。 而正殿那边的交涉亦是唇枪舌战丝毫未停,“西津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吾皇希望能为我朝太子殿下迎娶一位嫡亲公主,断断不会让东隅的公主受了委屈,若是东隅陛下还一直推辞,只会让吾皇寒心。” “朕再考虑考虑。”大不了从大臣世家中选一位适龄女子封了公主嫁出去就是了,总之初初和栩栩是万万不能的。 “今日便到这,朕前朝还有要事要处理,等使臣走的那日,朕定会设宴送使臣。” 方才那两个丫头在屏风后面嘟囔了有一阵了,当他聋了不知道呢,一个个的越来越不懂事。 楚菱安是站在侧殿门口看着那位公主离开的,那位公主稍稍侧目,与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楚菱安笑了笑,那位公主倒是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去离开,高傲的很。 楚菱安翻了个白眼,有毛病啊,甩脸子给谁看,背后是西津就了不起了,就凭栩栩这个折腾劲,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干嘛呢站着。” 楚尧从一旁过来她竟然也没有发现。 楚菱安坏笑了一下,“在看父皇的小媳妇呢,貌似父皇的小媳妇脾气有点大啊。” 她这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成功的激怒了楚尧,她说完便往殿里跑,楚尧想抬腿踹她也没有踹着。 行啊这一个个的,都学的一个比一个还欠揍的。 他进了偏殿,看里面还有个让他头疼的楚羲和。 “你们姐妹俩,在这干嘛呢?”一个就够让他操心的了,这两个还聚到了一起。 楚羲和颠颠的跑过去,“父皇,我的脑袋好了,而且那天是我先招惹的唐家宏,我是公主要大人有大量,所以爹爹,您把唐家宏给放了吧。” 楚尧哼了一声,这小的什么时候能有这么懂事了,他瞥了一眼楚菱安,“你教她的?” “我可没教,都是栩栩有公主气范,自己顿悟了。”楚菱安拒不承认,就是她教的能怎样,她想要个人就这么难? “下午自己去刑部大牢领人,朕最近忙的厉害,懒得再管你了,不过你可记着,万事要有个度,太学那种地方,就不要再让唐家宏去了,他那种格格不入的脾气,不适合呆在人多的地方。” 楚菱安笑了笑,没想到这西津的公主还算是帮了她的忙了。 “那初初就谢谢爹爹了哦。”她乐的一脸自在。 看爹爹还因为前朝的事情在烦心着,楚菱安道:“栩栩,你快给爹爹揉揉太阳穴,我就先走啦,不打扰爹爹了。” “站住,领着你妹妹走,别让她在这祸害朕。” 这两个丫头终于能和睦相处的不打架了,楚尧也很是欣慰,既然不打仗了,大的便多带带小的吧,也能让她少操点心。 楚菱安道:“栩栩,快跟我走,否则爹爹就要把你嫁到西津去了。” 她这话,是在暗示楚尧,她知道西津要和亲公主的事情,她不想去,栩栩肯定也不愿意去。 果真,楚羲和跑到她身边来跟她犟嘴,“要嫁也是你嫁,我才不去。” “我不去,你整天嚷着你是亲生的,那肯定是你嫁。” 楚羲和气鼓鼓的,“我不嫁肯定就是你嫁,我才不管,爹爹要是做决定也是先把你嫁出去。” 两个人吵了没一会儿,楚羲和便颠颠的又跑了回去,一把扑到楚尧怀里,又哭又闹的,“呜呜呜父皇我不活了,我姐姐说你要把我嫁到西津去,我才不要去西津。” 楚尧翻了个白眼,看着殿外站在阳光下笑吟吟的楚菱安,他丢了个茶杯出去,“楚菱安,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非得吓唬你妹妹玩。” 栩栩哭的他都要头疼了。 楚菱安笑得厉害,得了,爹爹就在这哄人吧,她去刑部大牢接唐家宏去了。 楚尧气了个半死,这大丫头越来越不听话,非得惹祸,没以前半点乖,什么时候这姐妹俩的脾气越来越像了。 楚菱安去了刑部大牢接人,刑部那边多半也是接到了宫里的消息,没有任何阻拦,放大公主进来,将唐家宏从刑架上松下来。 这刑是真的用的不轻啊。 楚菱安跟刑部尚书道谢,看到尚书身后的闻佑卿时也只是浅笑表示礼数。 从来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她过去摸了一把唐家宏的小脑袋,“还能站起来不?用不用人抱着啊?” “能站起来。”小东西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还很执拗。 楚菱安笑了一下,看着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鞭子都给打裂了,帮他拢了一下衣裳,也没有过多的哄,嘱咐他道:“这次就算是给你长个记性,臭脾气早点改改,什么臭脾气,比我还大,没点眼力见,楚羲和也是你能招惹的?” “谁让她先招惹我的,”唐家宏还是嘴犟。 楚菱安捏了一把他脸上的伤口,故意让这个嘴犟的小东西疼,“我也招惹你了,你敢推我一把试试,人生来就是有贵贱之分,不然你也不会沦落到这一步,唐家宏,我只护你这一次,让你吃一堑长一智,若再有下次,你死在刑部大牢我都不会心疼半分。” 她也不在乎刑部的几位掌权者能不能听到她的话,反正她是丝毫不给唐家宏留面子,十岁的小屁孩要什么面子。 “能走就跟我走,”楚菱安率先离开,唐家宏在她身后跌跌撞撞的跟上。 出了刑部大牢后,楚菱安往一旁一打量,这刑部大牢隔壁仿佛就是死牢唉,仿佛死牢里还关着一位故人,既然爹爹没空处理,那她来处理也是可以的。 (本章完) 第166章 闻家的公主 第166章闻家的公主 楚菱安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后面的小东西,“难受的厉害的话,你先跟青柠回府找个太医看看,我还有点事,待会儿才能回去。” 青柠满是惊慌的看着她,“公主,死牢阴森,您去不得,且出去都要有皇上口谕,公主不若先回去。” “难得今天都到这儿了,进去看看再说,你先带家宏回去就是了,我一个人无妨的。” 青柠哪里敢,她现在想想死牢里关着的季暖暖还是一身冷汗。 “青柠,有些事情你是劝不住的,每次都需要我来说吗?”楚菱安呵了一声,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往死牢那边跟上,青柠也在她身后紧跟着,她真怕公主弄出什么事来,皇上又得罚她, 楚菱安到了天牢门口,没有任何的废话,“父皇让我来拿季暖暖的命,大人若有任何疑问,可以进宫面圣。” 死牢由禁卫军直接掌管,禁卫军的统领没有得到消息,自然是不敢轻易的放人,“臣未见皇上圣谕,公主要拿皇上手谕来才能进去。” 楚菱安浅笑嫣然,“父皇正因为立妃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大人自己去请圣谕吧,本公主不敢再进宫叨扰父皇了。” 说罢她便避开那些侍卫交错的剑戟往里走。 统领自然是拦着她,“公主,没有皇上的手谕您真的不能进,公主莫让属下为难。” 楚菱安硬是要往里闯,“我要做的事,父皇一向惯着,今日谁若敢拦我,大可试试后果。” 统领尚在拦着她,她便已经不管不顾的将人推开往里走,眼见人已经进去了,葛统领才道:“去告诉皇上,说大公主奉皇上之命来了天牢,我等谁都拦不住。” 死牢里闷热,连通风的窗子都没有,若非有几盏照明的灯盏在这,便是一点光明都没有。 她随口吩咐狱卒,“带本宫去关押季暖暖的牢房,速度。” 此时定是有人去禀告父皇了,她得速战速决快些完事。 狱卒带着她到了季暖暖的牢房,停下。 牢房的门是用铁门焊死的,四周都是墙壁,可想而知,若是牢房里没有灯盏,里面便是漆黑一片,光是这样漆黑寂静的环境也能把人给逼疯了。 楚菱安瞪了一眼狱卒,“你傻站着做什么,给我把牢门打开啊。” 狱卒犹豫了片刻,还是拿钥匙打开了门锁。 死牢的特别之处,便是没一间牢房都是间刑房,刑具应有具有。 狱卒要把墙壁上的挂灯点燃,楚菱安却道:“不必掌灯,微微看着点门就是了。” 反正季暖暖在刑架上绑着,也跑不了。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人点灯吗?”楚菱安从桌上摸了一把匕首,又尖又锐的。 门开了一下,唐家宏溜了进来,楚菱安也不在意。 季暖暖嗤笑一声看着她,嗓子沙哑,“你都可怜到这种地步了,还要居高临下的审问我,楚菱安,你不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吗?”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着了,”楚菱安手里的匕首抵在她脖颈处,“从你第一次谋害父皇开始,我便对你恨之入骨,做坏事的都是你,受伤害的却都是我,季暖暖,你这种人,早就该死了不是吗?” “是啊,可是我没死啊,我还活的好好的,还依旧有人爱我,哦对,仿佛玄卿哥哥因为救我,还把你给睡了,啧啧啧,堂堂公主,不也不过如此吗?你又比我好到哪去啊?” 楚菱安的匕首刺入季暖暖的肩膀中,“我告诉你,我杀了你,接着去杀宋玄卿,你们每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楚菱安被她气的手都在发抖,她最不堪的事情被季暖暖这样轻蔑的说出口,她怎么能忍。 肩膀上被刺了一刀,季暖暖嘴里溢出血来,但她还侮辱着楚菱安,“你以为你有多高贵啊,你以为皇帝有多疼你啊,怎么你都被人给睡了,你的好爹爹也没有给你报仇啊,公主殿下莫非是个可以让千人:骑:万:人:睡的?” 楚菱安气的要去那些桌子上再摸一个能直接弄死她的刑具来,视线昏暗,她险些被地上的铁链给绊倒。 身后噗呲一声,血滋出来的声音。 楚菱安慌忙回头去看,唐家宏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原本应该插在季暖暖肩膀处的匕首,却落在了季暖暖的喉咙处,季暖暖的嘴角往外溢着血,却因为喉咙上插着的匕首,每咳一分,便让她痛苦百倍。 而则一脸冷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楚菱安被这一幕吓的丢了魂,季暖暖瞪着双眸不可置信的接受自己死去,楚菱安惨叫了一声从牢房里跑出去,身后是唐家宏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楚菱安跑出死牢,终于见着了光明,在一处空地上吐个不停。 她恨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不就是死了个人吗,死的还是自己的仇人,她怎么就吓成了这般没出息的样子。 唐家宏站在距离她不远处,不敢靠过去,只有青柠过去拍着楚菱安的后背,“公主,这是怎么了,可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你带家宏先回去,我在这等等,没什么事。” 唐家宏,胆子也太大了,哪像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奴婢还是留下陪着公主吧,万一有什么事,奴婢也好有个照应。” “带家宏先回去,你别管了,你听我的,带家宏回去就是,找个太医,给他看看身上的伤有没有要紧的。” “那公主有什么事记得赶紧去跟奴婢传话,奴婢先带家宏回府。” 青柠扯着唐家宏的胳膊,要带他走,然而唐家宏执拗的想跟楚菱安待在一起,青柠拽了他好几下,他也没什么动静。 直到青柠说,“公主吩咐的,你先跟我回去,公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 楚尧忙的不可开交,是派薛浩来走了这一趟,楚菱安在死牢外的空地上站着,吹了会儿冷风,清醒了不少,只是还一个劲的反胃,她早膳本来就没好好用,折腾到下午,胃里一直在呕酸水。 死牢的统领同薛浩小声道:“公主方才进过季氏的牢房,季氏死了,肩膀和喉咙上都被捅了一刀。” 薛浩阴沉着一张脸,“这怎么跟皇上交代,留着季暖暖是因为有事要审,你们禁卫军是怎么办事的,没有皇上的圣谕,你们怎么敢放大公主进去的。” “属下自然也说了,但是大公主的脾气上来谁能拦得住,且大公主口口声声说是皇上让她来的,谁敢拦。” “人是大公主杀的?” 禁卫军统领摇头,“当时只有公主和同她一起来的男孩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大公主跑出来的时候,狱卒进去查看,人就已经死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薛浩低呵了一声。 这让他回去怎么交代,还有大公主,平时看着娇娇弱弱,如何是敢杀人的呢! “薛大哥,您快给属下想个对策,大公主硬是往里闯,咱们都知道皇上宠她,也怕碰着伤着的不敢硬拦啊。” 看着这两人在嘀咕,楚菱安走过去,大大方方的承认,“人是我捅死的,按东隅律令该如何?薛大人可是要依法处置了我?” “属下不敢,”这位活祖宗,薛浩看着她从小蹦哒到大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谁敢招惹啊。 “那你既然不敢,我便回公主府了,有事再让父皇找我。” 薛浩被她这两句话弄得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这位祖宗脾气越来越大,都能把二公主给降伏了,谁还再能给她说半个不字。 “公主,公主不如进宫一趟,跟皇上交代清楚。” “可以。”楚菱安也不想让这些人为难。 她随着薛浩进宫,满脑子都是季暖暖死时的惨状,此刻她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她怎么便这般没用。 …… 楚尧已经得知了死牢的事情,坐在龙椅上,满目悲凉的看着她。 “朕不想自己女儿的手上沾血,初初,你怎么便越大越不听话了呢,非得让爹爹操心才行,朕现在想想你小时候刚来时,活泼又可爱,偏偏爹爹把你养成了这般。” “爹爹,只是一个季暖暖而已。”楚菱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但季暖暖联合宋玄卿害她,就算她把人杀了,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这不是季暖暖的问题,而是爹爹不想让你的手上沾血你懂不懂,爹爹想让你跟你妹妹一直都快乐,可是太难做到了,朕努力在做好,可或许在你们两个眼中,爹爹永远不是个好父亲。” 楚尧说完,叹了口气。 真的太难做到了,有些事情往往都是物极必反。 “爹爹,这次的事情,是初初任性了,初初从来都没觉得爹爹不是位好父亲,只是有时候初初会忽略爹爹的苦衷,一味只坚持自己的任性,这次的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女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手上沾血会如何,只是手刃仇敌而已,初初自己心里也是出了一口恶气。” “初初,咱往后能不能乖着点啊。”身为皇帝,国事难,家事也难,他被愁的每日都要多长出几根白头发,“罢了,今日的事情就此过去了,往后记着,有事别亲自动手,爹爹给你解决。” 他也是最近忙昏了头,忘了死牢里还关着一个季暖暖了。 “朕还得去哄你母后,头都要大了,你今日出宫再敢惹出什么事,小初初你等着吧,爹爹肯定打你板子。” 楚菱安如释重负的笑了笑,“爹爹你放心就是了,我能惹出什么事啊。” “哼,”楚尧揉了揉脑袋,从偏殿绕着离开。 这位西津的公主,他并不想收入后宫,在贵族公子大臣之家中找位公子嫁过去就算是了。 楚尧去了椒房殿,却吃了个闭门羹,他又只好是翻墙进去,蒋如霜还在装睡,他挠了挠蒋如霜的腰侧,硬是让她憋不住笑装不下去。 蒋如霜有些恼火,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睛。 “朕不打算册封她为妃,使臣那边一直也敷衍着,朕都一把年纪了,那样的小姑娘与初初一般年级,朕也下不去手,想着既然初初不愿意嫁与平甫,便让她嫁过去算了。” “哟,难得有人塞给皇上个小姑娘,还是异域公主,皇上怎的还不收着?”蒋如霜说话冷里冷气的,显然是吃醋了不高兴。 楚尧连带着被子一起卷着她抱起来,像是抱了一只大蚕蛹一般,“朕后宫里有个母老虎,朕可不敢娶侧妃,免得母老虎生气咬人呐!” “皇上别乱说,臣妾才不是母老虎,皇上爱娶谁便娶谁,臣妾才不在意,最好一下子娶十个八个的才好,臣妾便出宫修行当尼姑去!” “看你!”楚尧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看着人儿的眼睛也红红的,“越说越离谱,怎么还不如栩栩乖了,你放心就是,朕也有事,需要你来拿个主意。” “皇上且说,看臣妾这位蠢妻能不能给皇上想到个好主意?” “西津送来为嫡亲公主,让朕也送一位嫡亲公主过去,初初和栩栩朕都不肯让他们去那种蛮荒之地,但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你说,这事儿朕该如何办。” 蒋如霜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嫡亲公主……” “皇上,闻府不是有一位嫡亲公主吗?”蒋如霜指的是楚豫的闻贵妃的女儿,初初刚来那一年,闻贵妃怀孕,楚豫落马的那一年,小公主才三个月,因着贵妃是闻家的人,所以便把人送回到了闻家。 蒋如霜又道:“皇上不是正打算把那位西津来的公主嫁给平甫,既然他们闻家多了位公主,那让闻姐姐把自己的女儿送去西津,这一来一回的,闻家也是不赔不赚,皇上觉得如何?” “你倒是会算计,闻萍是朕的表姐,且舅父弥留之际,朕有些不好开口啊。” “皇上不好开口也要开口,若是他们的女儿不去,可非便是咱们的孩子了,再说舅父弥留之际,若是真到那一步,平甫要为祖父守孝,也不好再娶妻了。” (本章完) 第167章 又闯大祸了 第167章又闯大祸了 虽则蒋如霜的话有些损人利己了,但眼下对他们的儿女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闻府里的一子一女男未婚女未嫁,谁也不能推辞什么。 “便这样决定了,朕明日再与舅父商议,另外,再给表兄加官晋爵,封为忠义侯,如何?” “这样的事情,皇上自己做主就是了,前朝的事情臣妾自然是不能插手,贸然与西津扯上联系,以闻老太师的性格,肯定是不太乐意,这样加封了闻尚书的爵位,也算是安慰了。” “朕的南月,看来也并不是一味的爱吃醋啊,还是位贤后。” 蒋如霜嗔了他一眼:“皇上惯会拿话臊臣妾,臣妾不跟皇上说了。” …… 傍晚,天气渐渐阴了下来,青柠看着院子中间跪着的人,叹了口气,进殿找自家公主,“公主,眼看变天了,怕是要下雨,唐家宏还一身的伤呢,不若让他回去吧。” 青柠自是摸不清头脑,说护着也是公主,说罚也是公主,这回来才敷上了药换了身新衣裳,便让人跪着,也不知是又犯了什么错。 楚菱安翻着手里的一本诗经,翻的次数多了,其中有一两页都已经掉下来了,她也不急,轻声道:“总得让他长长记性,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若一味的惯着,恐怕便成了下一个我。” “他是怎么惹着公主了,若是因为二公主那事,倒也没这个必要,二公主就是那个脾气,跟她打架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能全怪唐家宏。” “你别管,我罚他自有罚他的道理。” 如同父皇一般,父皇不希望她的手上沾血,她也是同样不希望,一个十岁的孩子因为她双手沾血。 楚菱安冷哼了一声,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才十岁便敢动刀子,等长大还指不定做出些什么事情。 眼看天真的下起雨来,左不过也只是些毛毛细雨,楚菱安撑着一把伞到他跟前蹲下,衣裳都泡进了雨水里。 “唐家宏,你以后,只能从文,不能行武,若你非得是忤逆我,我会直接弄死你。” “公主……”唐家宏似乎是有话要说,但又不敢说。 楚菱安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来,“以后太学是肯定去不成了,我在附近给你找个书塾就是了,你要是再敢闯祸落人把柄,你看我护不护你!” 她因为这事先后的求人,已经算是费尽了心思。 “公主是不是很讨厌我?”唐家宏眼里类似受伤的神情一抹而过,仰头看着楚菱安,楚菱安伞边滑落得雨滴正好砸在他的眉心,让人闲的更加孤独可怜了。 楚菱安嗤笑了一声,“那你自己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有哪些是值得我欣慰的吗?替我杀了季暖暖,我让你杀她了吗?我杀了父皇可以护着我,你杀的人父皇会一同抓住把柄弄死你,你为什么做事情不长脑子。” “公主恨她,我只是想帮公主杀了她。” 听着小孩子如此单纯的辩解,楚菱安又呵了一声:“我恨的人多了,都还好好活着,你还能帮我都杀光了不成?” 楚菱安也不想继续再跟他周旋,自己撑伞起身,往寝殿那边走去,道:“断了你那些虚妄的念头,认清你自己的身份,若再敢给我惹麻烦,你大可试试。” 唐家宏在后面追着她喊道:“公主,只要你让我习武,我便能把你恨的那些人全都杀光!” “看来你今天不用起来了,继续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起,不自量力的东西。” 她今日就只想这么狠心,执迷不悟的人总要受些教训,就算没有错也必须要改。 青柠看她回来了,替她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公主不若便送他去习武吧,小公子人不坏,又是忠诚,习武也吃不了什么亏。” “他若是想习武,我也不会拦着,只是眼下这种情景,让他习武,只会将其培养成我的杀手,我怎么忍心让一个十岁的小屁孩处处为我杀人卖命,你再看他惹祸的性子,若真闯出什么祸来得罪旁人,我次次都觍着脸替他开脱吗?” 楚菱安换下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叹了口气,“你且盯着,让他跪半个时辰去用膳,那我刚来时,也没有让爹爹这般操心啊,他什么臭脾气啊,我早晚被他的倔脾气给气死。” “小公子的脾气是倔,但人品总不算太差,没事的,公主养着他多年,他会记得公主的恩德。” 楚菱安想要的,绝不是他的报恩,便如同父皇收留她一般,她也只是想留个小东西在身边玩乐,哪只这小东西带给她的全是烦恼,可要活活给她气坏了。 …… 四日后,宋玄卿才知道季暖暖被杀的消息。 他的手臂才拆了石膏板,听闻这个消息后,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悲伤,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早已做好准备。 既然楚菱安杀了他的暖暖,那么接下来,便应该由楚菱安代替他的暖暖。 傍晚,宋玄卿趁陈益不在,李树没盯着他,偷偷带着行囊溜出了药草谷。 他就是不想让楚菱安好好活着,凭什么他都处在淤泥中,而处楚菱安却可以还回去继续做她的公主,向往光明。 既然什么都回不去了,那他便疯狂到底就是了,就算弄死一个楚菱安,大不了他陪着一起死就是了,能有什么不得了的。 …… 西津的那位公主清冷,从眉眼中来看,确实有几分像大姐,起码楚羲和就是这样觉得的,她继续怀疑,自己这位大姐跟西津肯定就是有点亲戚在的,不然怎么会长的像嘛! 送西津使臣的宴席上,楚羲和坐在母后身后小声的嘟囔,“母后,你觉不觉得西津的公主长的跟我大姐像?” “不像,就算是像有些话你也不要乱说。”已经十多年了,没必要再将初初的身世扒出来调查一遍,平白无故惹得生嫌隙。 “那母后,父皇以后要册封她为妃的话,我喊她个什么呀?喊娘娘?但是她才跟大姐差不多的年纪唉,叫娘娘也太显老了吧。” “闭上嘴,好好吃你的饭,回去再想吃夜宵可不成,怎么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蒋如霜也很记恨女儿的这张嘴,奈何每次都说,栩栩这死丫头就是不改,反正训她两句也不痛不痒的不能让她长记性。 蒋如霜又舍不得下手去打。 “今日梦童也在,明日便要随使臣前往西津,梦童是我东隅的功臣,朕敬梦童一杯。”说着,楚尧举杯。 闻梦童一张娃娃脸跨跨的,但还是勉强顾忌皇上的威严,举杯回敬皇帝。 她不过也才十二岁,凭什么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便要把她送去西津,她从小又没享受过公主的待遇,委屈求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苟且偷生,这会子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了,要把她揪出来送去西津,凭什么。 顾梦童这样想着,一滴眼泪不觉掉了出来,她委屈的要死,砸在自己的酒杯中,但是她记着舅舅和外公的嘱咐,什么委屈也不敢闹出来。 索性她也不是今日的重点,也没人注意到她。 西津的公主悄悄离席,楚羲和也悄悄离开,跟在她身后。 偏殿,西津的公主姜羽儿正在换着舞衣,伺候她更衣的婢女对她道:“公主要记得自己来东隅的责任,是为了西津一统天下,公主的责任是魅惑东隅的皇帝,便如同昔日的苏妲己与纣王一般,让他不理朝政,公主要学着干涉前朝,把握朝政,公主要是能有皇子,那西津竭尽全力也会辅佐公主的孩子上位。” “你们只知道让我来勾引东隅皇帝,方才席间,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的妻儿身上,可曾有半刻落在我身上了,东隅皇帝是出了名的专情,你们是穷途末路了吗?想着让我来勾引他。” 婢女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姜羽儿哼了一声,“姑母昔日也是皇后,如今落得个什么下场?下落不明的不知道被关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我真是不懂你们了,自己想要天下自己去争取不行,非要寄希望于女人身上,真是可笑。” 婢女给她整理着身上的舞衣,压低了声线道:“公主是皇上最宠的女儿,落公主也是先帝最宠的女儿,公主忘了皇上说过,一个人享受了多少的甜头,便要付出多大的艰辛,甜与苦都是成正比的,公主自幼学舞,舞姿曼妙动人,东隅皇帝定然会倾慕与公主的舞姿,届时公主便要努力抓住他的心了。” “就你们安排的好,他若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我不就是成了整个殿里的笑柄。” 不一会儿,便有小太监过来传话,“公主,奏乐都准备妥当了,公主可以准备进场了。” “好,我们公主也已经准备妥当了。”她的宫女道。 楚羲和偷偷的溜走,今天大姐也不在宫里,她想有小动作都没法拉着大姐当垫背的了。 楚羲和走到外面的水池旁,抓了一大把的光滑的鹅卵石,哼,就这还想勾引父皇,看她是怎么让这个贱''人出丑的吧。 鼓乐声响起,面带巾纱,满身流苏的姜羽儿踩着鼓点进入大殿,鼓声慷慨激昂,敲击着人的心神,让人无心再分神其他,眼球伴随着鼓点声,都落在独舞的女子身上。 楚羲和溜到闻佑卿身后去,“平甫哥哥,母后生我气了,你让我在你身边待会儿呗。” 楚羲和观察了一番地形,就平甫哥哥这边离着那跳舞的女子最近。 闻佑卿稍稍让开了点位置,让她跪坐过来。 等搔首弄姿的女子掂着脚尖旋转过来时,楚羲和把手里的一把鹅卵石全部丢了出去,她才不管那些三七二十一,丢完了便跑,没有丝毫的停留。 废话,不跑留在这里挨父皇的打不成? 蒋如霜看着西津的公主踩了地上的小石子朝一侧倾倒过去,她吓了一跳,拍桌子站起来,看着楚羲和跑开的身影,又看着楚尧同样暴怒动怒的神情,楚羲和骇了一跳,吩咐身边的侍女:“快带栩栩出宫,拿着我的出宫令牌,去初初那边躲躲,这种大事上这丫头怎么敢胡闹的,真是又欠打了。” 蒋如霜恐惧的观察着楚尧的神情,再往下看时,西津的那位公主已经被闻佑卿接在了怀里,只是人的脚踝好像是崴着了,脚踝怪异的姿势撑在地上,被人搀扶着站不起来。 蒋如霜捂着自己的小腹坐回桌子上,楚尧偏头瞥了她一眼,“不舒服先回去歇息,别硬撑着。” 他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以往的平和了,径直下了龙椅走向跌倒的公主身旁,眉头紧皱。 鼓乐声骤停。 西津的时辰全程看着,自然是不愿,“这便是东隅的待客之道吗?纵容自家公主伤我西津公主,我西津此行乃是为了两国交好,不知东隅二公主此举,是受谁指使所为。” “小孩子顽皮不懂事,朕会给西津一个交代,先传太医,带羽公主下去医治。” 姜羽儿疼得一身冷汗,抓着闻佑卿的手臂,她又感觉,这脚踝不仅仅只是崴到了那么简单,连带着脚筋都在隐隐作痛。 …… 大半夜的,楚菱安的房门被拍响,皇后的贴身侍女把楚羲和送了来。 “大公主,二公主又闯祸了,且这次比以往每次都要严重,娘娘藏不住,先让把人送大公主这儿躲躲。” 正在睡梦中的楚菱安被人吵醒,也是有些不开心在,但也有些好奇。 “怎么了这是?还有母后护不住的时候,你又闯什么祸了?” 楚羲和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来时已经被翠屏训斥了一顿,她正烦躁着呢。 “就,就西津公主跳舞的时候,我往她脚底下撒了一把鹅卵石,谁知道她怎么样了嘛,母后就让翠屏带我出宫来找你,我就不信了,父皇反正不能因为一个外邦来的和亲公主就打死我吧。” 楚菱安托腮嗤笑了一声,“两邦相交,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你一把鹅卵石给搅了,你今晚快安心好好睡一觉,指不定明天父皇会怎么处置你呢。” (本章完) 第168章 找补回来 第168章找补回来 楚羲和虽然心里隐隐有些害怕,但是她不能慌啊,她对楚菱安倔强道:“父皇就算是打我,那也是为了那些外邦人而做做样子,还能真打死我不成,反正我可是父皇的亲闺女,要是父皇因为一个外邦的公主小妾打我的话,母后肯定也不会依着。” “这事哪有这么简单啊,你影响的是两国之交,并非是一个公主那么简单,你自己想想,你才这么小,万一西津使臣怀疑你是受父皇母后指使才这么做,以此让父皇落人口舌,在天下人面前丢脸,这事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伤及颜面都还是轻的,若是西津因此拿住父皇的把柄,要城池要割地的怎么办,那你可不就是成东隅的罪人了?” 楚羲和有些紧张,攥着自己的手指头掰扯着,“你肯定就是吓唬我,哪有那么严重。” “若是不严重的话,母后会把你送出宫吗?平常你闯那么多的祸,母后可说送你出宫避难了?但母后此举算不得聪明,若你乖乖回去跟西津的公主道个歉,说这事儿是你年幼不懂事,但母后这样把你送出来,便是故意包庇你,父皇会为难,西津使臣会借此发难,肯定会借机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来让父皇妥协。” 听完姐姐这一大段话,楚羲和觉得自己完了,仰躺在床上装死,“我当时只是看她不顺眼嘛,而且她去后殿换衣裳的时候我在偷听,她的婢女嘱咐她,让她学古代的苏妲己,像勾搭商纣王一样勾搭父皇,然后让她生个儿子,最后登上皇位,谁听了这话不上头啊,我只是气糊涂了。” “你这话该偷偷告诉父皇,你说出去也没有证据,没人会信,西津的使臣还会反诬你是在诬陷他们,那你可不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信不信,这会子父皇和母后十有八九就因为你在吵架。” 楚羲和从贵妃榻上爬下来,跑到楚菱安的床边,懒懒散散的在床边趴着,“姐姐,大姐,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啊,我就想欺负她一下,没想着破坏你说的什么国家大事。” “自己乖乖回宫给父皇道歉,给西津的公主道歉,一则让父皇觉得你懂事,你自己去道歉,总比父皇把你抓回去好,二则你给西津的公主道了歉,也让使臣松口气,人家千里迢迢送来的嫡亲公主,凭什么被你欺负?你说是不是?” 楚羲和低着头,“我自己回去道歉,父皇是不是还得罚我啊?” “但哪个罚的轻哪个罚的重,你自己掂量,母后把你送我这来有什么用啊,我又压不住父皇,早晚都要挨罚的事,你拖着只会拖长父皇的怒火。” 楚羲和叹了口气,把被子抓了个满怀捂住自己的脸。 “我欺负你的时候也没这么严重啊,怎么一个西津的破公主这么厉害啊,等他们的使臣一走,我肯定好好收拾她。” 楚菱安伸手揉了一把楚羲和的脑袋,“别傻后悔了,赶紧想想跟父皇如何认错吧。” “我怎么跟父皇解释啊,父皇那个暴脾气,除了不对母后发脾气之外,每次我一惹到他就揍我。” 楚菱安也笑着下床穿衣裳,眼下这个情况,她肯定是没办法睡下去了。 “不是让你去跟父皇解释,是去认错,父皇和使臣说什么你就听着,不要犟嘴,往常父皇训你一句你便有十句等着,你可不是在火上浇油嘛,就算觉得哪里委屈了,也要等使臣不在的时候再跟父皇解释,你不能让父皇在使臣跟前没面子。” 楚菱安换好了衣裳,又唤来了青柠,“那我的件斗篷来给栩栩披上,准备马车,我带栩栩进宫一趟。” “公主怎么这就带二公主回去啊,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翠屏姑娘可是嘱咐,要大公主尽量护住二公主,公主此时带人回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母后是想护着栩栩,但是不让父皇出口气,这事早晚压不住,你快去备马车吧,早点回去就是了。”她此刻要是帮着母后一起护着栩栩,那不就成了不懂事了,难免让父皇的心头上蹭蹭冒火。 楚羲和扑倒她怀里抱着她,在她腰上蹭来蹭去的,“我完了,我肯定又要挨揍了,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东隅公主,等他们的时辰走了,我就狠狠的收拾她。” “你且看她那个脾气,你跟她在宫里相安无事就不行?反正也不住在一起,我那天打量过了,她可不是个善茬,没你想的那么好欺负。” “不管不管,你我还有母后,我们三个人就不信打不过她。” 楚羲和的心是真的大,上了马车还没多久,便歪倒在她怀里睡着了。 青柠取笑道:“这二公主真厉害,这种时候还能睡得着,奴婢看今天宫里有的折腾了,咱们皇上后宫里虽然只有一位皇后,但因为有二公主,反倒是日日闲的很热闹呢!” “让她睡吧,她若是醒着,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语出惊天的话来。”楚菱安扒着手指头算了算,“闻府的那位前朝公主,左不过才十二岁,也真是可怜了,身世已经足够可怜,还未长大,便要背井离乡,这一去,恐怕这辈子也回不来了。” “她算是帮了公主一次呢,这次若不是临时让她出来顶上,恐怕若是西津使臣逼得紧了,那去和亲的人,恐怕便是公主了。” “我才不去那种地方,父皇若是让我去,我便直接一头撞死。”楚菱安说的也并非是儿戏。 “奴婢失言了,公主也别瞎想。”青柠低下头,咬了咬下唇,她这张嘴也应该好好管管了,总是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让公主伤神。 马车才进宫门,便碰上了薛浩。 薛浩松了口气,“公主幸好是把人送回来了,皇上正派人让属下去公主府咬人呢!” “你先回去复命,栩栩睡着了,让她坐马车过去便是。” 薛浩掉头一走,楚菱安便吩咐车夫,“让马车慢点。” 既然睡了,那就让栩栩多睡一会儿吧,她也没什么能帮得上的了。 等到了御道,马车没法再往里走了,她叫醒栩栩,带着人下了马车。 楚羲和一副没睡醒起床气看了的模样,这样痴痴的态度看的楚菱安直摇头,“你是真不怕父皇啊,父皇刚才让薛浩叔叔出宫接你了,看你睡着我便没叫你,栩栩,咱好歹打起精神,拿出应有的道歉态度好吧。” 楚羲和抱着她的胳膊,几乎是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胳膊上,自己则眯着眼睛全凭姐姐带着走路。 “我好困啊,都过了亥时了,平常这个点我早就睡觉了。” 楚菱安一脸无奈,她算是救不了这位活祖宗了,又最后嘱咐了一遍,“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训你你就忍着,千万不能犟嘴,你也说了,你是父皇的亲闺女,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是你若是敢犟嘴,那可就不一定了。” “嗯嗯,我记住了。”楚羲和半梦半醒的言语。 到了勤政殿,薛浩看见这姗姗来迟的两位祖宗,如蒙大赦,“大公主可算是把人带来了,皇上和西津的使臣已经等了许久了,也派人来催了好几遍了。” “母后呢?” “啊?”薛浩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答到:“皇后娘娘小产未痊愈,方才有些气火攻心,腹痛的厉害,皇上便让娘娘先回去休息了。” 腹痛不腹痛的是假,想用自己的可怜劲为自己的女儿才是真的,母后刚没了个孩子,此时父皇还舍得下重手打栩栩吗? 楚菱安送楚羲和进了勤政殿,“我跟你说的你都记着,万万不能跟父皇犟嘴。” 楚羲和进了勤政殿之后,噗通往地上一跪,还不等楚尧责备她呢,她便乖乖的认错,“爹爹,女儿年幼顽皮,险些坏了两国之交的大事,都是女儿年少无知犯的错,爹爹莫怪女儿,使臣也莫怪,我以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 楚尧暗暗松了口气,这丫头,总算是没有像以前一样的犟嘴,能认错便能堵住使臣的嘴。 但他这位严父的态度还是要拿出来,楚尧道:“今日西津的公主伤了脚踝,朕平日教导你要和善,你的夫子也教导你不能胡闹,你就是这般学习的吗?你这胡闹的样子,丢了东隅的脸面,你如何担待的起公主二字!” 楚羲和抬着一张小脸,双手撑着地,眼巴巴的看着爹爹,而且眼中还都是睡意,恐怕若不是小手撑着地,那就直接趴下起不来了。 西津的时辰冷冷一哼,“我西津羽若公主最善跳舞,若是因此扭伤了脚踝再不能舞蹈,你如何担待的起这个责任!东隅皇帝也就只是训斥训斥给我等做做样子,不打算给点惩罚吗?” “朕的女儿有错,在使臣面前见笑,朕自然会狠狠罚她,来人,把朕的戒尺拿来。” 楚羲和一听戒尺两个字,小脸都垮了,爹爹劲那么大,一戒尺打下来她的手就要疼好多天! 她眼巴巴的看着爹爹,那意思就是,要打要骂都行,就是轻点行不行。 “手伸出来!” 楚羲和颤颤巍巍的摊开自己的手掌,还没打下来呢她就要哭了,楚尧握住她的小手,她便挣扎着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不给打了。 第一戒尺落下来,楚羲和嗷的一声。 “爹爹,疼。” “疼,你做错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挨打会疼?” 当着西津使臣的面,楚尧就算心疼也不能表露出来,国家太平能少多少战火,他太了解,所以,自己心疼也要忍着,要拿出两国相安无事的态度来。 约莫着楚羲和挨了几戒尺的时候,楚菱安歪头给了薛浩一个眼色,“我要晕了。” 薛浩一下又没反应过来,公主这不是好好的吗?也不像是要晕倒的样子啊。 楚菱安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晕了。” 她翻了个白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青柠接住自家公主,开始跟着带节奏,“大公主晕倒了,快传太医,你们快进去禀告皇上,大公主晕倒了!” 薛浩明白了这出戏唱的是什么意思,速度把勤政殿的门推开,嚷道:“皇上,大公主晕过去了,还吐血了。” 正在昏迷的楚菱安突然被吓的睁眼,祖宗,她哪里就吐血了,不要整这么大好不好,露馅了不好圆场啊。 青柠一看自家公主睁眼了,速度捂住她的眼睛,抱着楚菱安晃,“公主,公主你快醒醒啊!” 楚尧立刻扔了手中的戒尺,往外走着,“初初怎么了,快传太医,带大公主去安宁殿诊治。” 薛浩啧啧了两声,这父女三个人这时候还真是齐心。 楚尧把“昏迷”的楚菱安抱起来就走,一副关心情切的样子。 楚羲和见到爹爹走了,但是使臣还没走,做戏也得做全套啊,她不能辜负了姐姐的晕倒,于是躺在勤政殿上撒泼打滚,抱着自己红肿的手痛哭流涕。 使臣四顾茫然,就这?就这?打两下手板就算是完了,那这惩罚未免也太轻了! 楚菱安躺在爹爹怀里,睁开了眼睛,“爹爹,我晕的及时不及时?可是能让爹爹少打栩栩几下少些心疼呢!” 楚尧低头瞪了她一眼:“快闭嘴,你前几天才消停了,你妹妹又开始作妖,简直是兴风作浪为虎作伥,今日乃是国事,岂能容她这般胡闹。” “爹爹消消气,那个西津的公主什么脾气您也了解,幸好是栩栩欺负的人家,不然西津公主把栩栩欺负了,估计这会子便已经进了刑部大牢了。” “你跟你妹妹,哪个也不让爹爹省心,等爹爹这两天闲下来了,把你们一个个的都嫁出去,看你们还敢不敢胡来!” 楚菱安笑得挺皮的,等拐了个弯,她拍拍楚尧的手臂,“爹爹快放我下来,这儿没人能看到了,我去找母后,跟母后说一下情况,怕是这个点,母后也还没睡呢。” “记着,别惹你母后,她若是犯小脾气了你尽管忍着,爹爹准你以后在栩栩身上找补回来。” (本章完) 第169章 长教训 第169章长教训 楚菱安浅浅的笑了笑,“爹爹,道理我都懂,女儿不犯浑的时候还是很乖的,您放心就是了。”她从父亲怀里下来,还俏皮的捏了捏爹爹的胳膊,“爹爹绕一圈就快去歇着吧,今天折腾了这么晚,明天还得正常早朝,爹爹辛苦了,早些休息啊。” 可不就是嘛,因为楚羲和的事情折腾了一晚上,楚菱安领着青柠往椒房殿的方向走去,这个时间里,母后若是担心栩栩,定然在等着消息不会休息,爹爹不方便出面,她这时候过去一趟是最合适的了,也能让父皇母后都觉得她是个懂事的孩子。 椒房殿往常很早便关门了的,今日宫门却大开着,里面还有婴儿啼哭的声音。 “哟,大公主怎么过来了,娘娘这会子也还没睡呢,小皇子闹得厉害,娘娘已经哄了好一会儿了也没将人哄好。” 楚菱安跟着引路的姑姑一起进了皇后寝殿,蒋如霜抬头一望,目光中有些失望,随后又有些疑惑,“大晚上的,初初怎么着进宫了,那你妹妹可是也一同回来了?” “我带栩栩回来时,正好碰到薛统领奉命去接栩栩,让栩栩自己回来给父皇认错,总比父皇再把人抓回来的好,母后且安心,勤政殿那边大约也消停了。” 楚菱安打量看了一眼皇后怀里抱着的楚少羿,她伸手把少羿从母后怀里接过来,搂着晃了晃,“弟弟长的很似父皇,长大后怕是要和父皇一样优秀呢。” 楚少羿哭的厉害,蒋如霜哄了许久也是没有个结果,这就快忍不住的要跟孩子一起哭了。 她今晚才没空听这些寒暄的话,匆匆道:“今日的事情实在严重,你父皇又在气头上,我也是半点不敢求情,只能先让翠屏带栩栩去你那躲躲,你可知你父皇今晚是如何罚栩栩了?” “左不过是打了几下手板,父皇心里有数,也就是应付应付西津使臣,母后万万别太担心,天不早,母后也该休息了,弟弟我帮着哄哄就是了。” “初初,这事太严重了,母后若是求情也显得不识大体,你帮母后跟你爹爹求求情,你爹爹平常最疼你了。” 楚菱安有一时的愣神,这个时候,她亦是不太好开口,她也就是凭着自己的小聪明让栩栩少挨两下打罢了,若是真的开口求父皇了,父皇难免也觉得她不懂规矩。 楚菱安有些难为情,但难得母后求她,楚菱安道:“母后,我尽量开口,但这事儿您也知道,涉及两国相交的大事,女儿也有些不好开口,母后该拿出国母的态度来,这时不应该想着包庇栩栩,母后要帮着爹爹解决问题,您明日一早起来该去看望一番那位西津来的公主。” 蒋如霜沉沉的叹了口气,“我本身就不喜欢那公主,千里迢迢的来找不痛快,栩栩也忒是大胆,这次就算你父皇饶了她,母后也得再教训她一遍,哪有这么不懂事的孩子。” “母后先休息,爹爹也是挂念着母后的身体,初初今日恐怕是走不了了,过来看望过母后便也要去安宁宫歇息。” 楚菱安抱着小孩子哄了会儿,说来她也是第一次接触少羿,但这孩子让她抱了一会儿便不哭了,挂在她怀里睡着了,只是小手还抓着她的头发。 楚菱安觉得怀里的小人儿睡着了,示意翠屏过来,带少羿去休息。 “初初,你今儿歇在椒房殿吧,明儿你早点醒,陪着母后一起去看看那位西津的公主。”蒋如霜说着叹了口气,怎的孩子们越长大事情越多,孩子们的事一旦和朝政牵扯进来,也着实让人难以取舍。 “母后,我去安宁宫歇着,等明儿我早点过来就是了。”她实在不习惯这样的环境,没有安全感,不如睡在自己的地方让人觉得踏实。 “罢了,那你回去吧,明儿早点过来,等这件事过了,母后再好好谢谢你。” 楚菱安行了个退礼,带着青柠离开。 “公主也忒好性了,皇后娘娘要拉着公主一起去,无非就是觉得皇上愧疚公主,想借公主来博取皇上的同情,公主就由着她利用,今儿她凭什么把人送我们公主府去啊,公主都已经睡了,还要被她折腾起来走这一趟,奴婢真真是看不下去,凭什么公主这么好性,就由着她们摆布,公主觉得无所谓,奴婢看着都觉得心疼。”青柠扶着楚菱安的手臂抱怨,本来就是这么个道理,皇后娘娘只知道护着自己的女儿,一点也不心疼他们公主。 “青柠,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了,你自己想,你说出来如何不是给我增添烦恼?父皇也明白,无需咱们多说,你在宫里这么多年,我以为这点觉悟你是有的。” “公主莫怪奴婢,奴婢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明明是她二公主犯的错,凭什么要公主去求情,这事本就与公主无关的,公主却被牵扯进来,还被托着明天一起去跟西津那位公主道歉,凭什么呀。”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我既然享受了公主的待遇,去道个歉又能怎样,虽然母后未必这样想,但是都是一家人,我要顾及爹爹的颜面,你也别太郁闷了,看开了便好了。” 青柠哼了一声,窝着火不说话,公主这样平静的态度,倒是显得她有点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明儿看情况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倒安宁宫后派人回府里传个话,明儿家宏第一天去鹿苑书院读书,让他不要自己去,等我回去送他回去,我若是明天回不去那便后天去,总之我先去与书院的夫子们打声招呼。” “是,奴婢记着了。”青柠的语调倒是显得有点小脾气了。 楚菱安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小姑奶奶,我又不是亲闺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既然不是人家亲闺女,人家凭什么对我那么好啊,若是现在塞给你个孩子,让你当亲生女儿养着,你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公主也太好性了,皇后娘娘不拿公主当亲闺女,但是皇上可是真心疼爱公主的,公主不搭理皇后就是了。” “傻青柠,我老老实实的母后就看不下去,若是我跟栩栩那般调皮捣蛋的,恐怕母后早就想办法让我滚出宫了,他们好歹给了我一个家和万千的荣华富贵,我忍忍又能怎么着。” “公主说的都对,反正奴婢以后肯定好好护着公主,万不让公主那样受委屈。” 楚菱安笑了声,没再回话。 三更天的打更声响起,楚菱安摇了摇头,“快去安宁宫收拾收拾歇息了,我都快要困死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一般她睡到日上三竿都不醒的,明天这个早起也不知是该早到什么时候。 楚菱安倒是也没抱怨什么,躺在安宁宫的床上便休息了。 青柠抱怨母后利用爹爹对她的愧疚,所以想让爹爹饶过栩栩,其实也没什么啊,她的存在若是没有一点用,那母后恐怕便更不想留她了。 享受了母后多年的陪伴,付出这一点点也没什么的。 她想着想着便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才睡了没多久,青柠便过来唤她起床了,冬日里天亮的晚,但是已经五更天了。 楚菱安被从床上晃起来,耷拉着一张脸,虽然没抱怨什么,但是明显是不高兴的。 看着安宁宫还有些昔日剩下的胭脂水粉,楚菱安抓过青柠来,让青柠帮她改妆,“总是听栩栩嘟囔说我与那位西津的公主长的像,你帮我化一个与平日不同的妆容,我不想与她长得像,被人说闲话,那是父皇的妃子,我与她长得像算怎么回事。” “奴婢没见过那位公主,不过奴婢帮公主化个好看的妆容,一定要比那位公主美丽去。” 楚菱安闭着眼睛任凭青柠收拾,她睡了也就一个多时辰,这会子真的要睁不开眼了,爹爹这会儿才上朝,也不知人家西津的公主起床没有。 椒房殿那边,蒋如霜一夜没睡,到了早上小产后的后遗症发作的有些厉害,她肚子痛的很,本来就还在小月子里,因为这西津的公主,她一国之母被迫出去应酬,小腹难受的要命。 翠屏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对,赶忙过来安慰她,“娘娘,您别掉眼泪啊,小月子里最忌讳这些,娘娘还得养好身子,再为皇上孕育子嗣呢,这次算是二公主的错,娘娘大不了日后好好教训她一顿就是了。” “太后身边留下的那些老人因为我的身世不好,向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将栩栩放在眼里,越想便越是委屈,我为了这个宫里每日辛苦操劳,自己还在小月子里就要处理这些破事,我不会累的吗!” “娘娘,娘娘可别这样想,皇上最是惦记娘娘了,咱们去看看西津那公主怎么样了,回来娘娘便休息,不是还有大公主跟着的吗,大不了让大公主去跟皇上求求情就是了,娘娘可千万别觉得委屈落泪,这月子里留下的毛病可是要跟一辈子的。” 翠屏轻声安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荣华富贵的背后也并不轻松。 这边蒋如霜正难受着,皇上早朝前的圣旨便下来了。 内常侍尖锐的嗓子高声宣读圣旨,蒋如霜就算再难受,也只能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公主教养于皇后膝下,年幼失德,胡作非为,即日起送至蓬莱阁禁闭一月,钦此。” 蒋如霜直接跪不住歪在翠屏身上,这圣旨还是翠屏帮忙接过来的。 内常侍道:“娘娘快起来,皇上送二公主去蓬莱阁也只是为了不落人口舌罢了,皇上吩咐了,公主在蓬莱阁衣食不愁,一切照旧,让娘娘千万先养好自己的身子。” “蓬莱阁是宫里的一座孤岛,冷宫还不如……”蒋如霜自顾自的念叨了一句,但念叨完后,她叹了口气,眼下也便这样吧,栩栩是该涨涨记性了,不然分不清天高地厚,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胡闹了。 翠屏将圣旨好好收着,又亲自送内常侍出椒房殿,“公公,我们娘娘一会儿还打算着去给西津公主赔礼道歉呢,公公在皇上身边当差也辛苦了,这些个银子留着给公公喝茶。” 说着,翠屏把一荷包的银子塞到内常侍的手里。 内常侍轻咳了两声,“让娘娘准备着好好哄哄皇上求求情,皇上虽然面上说着安慰娘娘,但实际上是生了大气了,皇上那意思,等西津的使臣走了,还要再跟公主算账。” “行,奴婢这边知道了,有劳公公了,公公慢走。” 等翠屏回去时,蒋如霜已经坐在地上开始哭了,“都怪我,一味的纵容她胡闹,现在真的闯祸了我又不忍心,全都是我这个母亲没教好害了她。” 翠屏骇了一跳,赶紧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娘娘这时候可不能哭,娘娘得养好身子,才能才给皇上生儿育女啊,二公主的事情也不急,娘娘还有好几年能教养她,不急,迟早能把她的脾气改过来的。” “等下你让章太医来,说少羿病了,我便看看皇上到底是想当个明君还是想做位好父亲。” “娘娘万万不可,此时您若是再无中生有岂不是让皇上与您生嫌隙,万一再被人钻了空子,那可不是得不偿失,娘娘体谅体谅皇上,咱们等等大公主就过来了,奴婢快给娘娘换衣裳。” 许是这么多年宫里只有蒋如霜一人的缘故,所以她也格外的骄纵,自以为能掌控楚尧,其实不过都是楚尧宠溺着她罢了。 蒋如霜换好衣裳后,楚菱安也才过来,楚菱安看着母亲这一身素色的衣衫,很是特体。 “今日母后便不要簪花了吧,咱们虽说是去走个过场,但也得拿出应有的态度,母后衣裳上金丝线秀的牡丹花便已经足够雅致了。” “不簪花了,那咱们这就过去吧,你爹爹已经发配栩栩去了蓬莱阁,宫里的那座孤岛人迹罕至,栩栩这次总能长点教训了。” (本章完) 第170章 扇了她一巴掌 第170章扇了她一巴掌 西津的那位公主,也确实不是个好说话的,她扭伤了脚踝,且严重的连下地走路都不成,自然是不高兴的。 是以,婢女青萝大早晨的将其吵醒,说东隅皇后娘娘前来拜访,折腾了一晚上的姜羽儿才闭眼,自然是不想搭理这些人。 她道:“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这大清早的来吵我安眠,不是故意找茬?” 青萝附和道:“可不就是呢,奴婢听说这位东隅的皇后娘娘可是位厉害角色,不然东隅皇帝也不能这十年里后宫都没进过新人。” “你别再这叨叨了,本公主现在要休息!” 姜羽儿就这般睡了过去,青萝也趾高气昂的出去回话,“我们公主还在睡着,劳烦这位皇后娘娘先等等,毕竟昨天闹到那么晚,我们公主可都没睡好。” 有些话,主子不方便说,只能奴才来,翠屏自是看不下去这做作模样,道:“你们公主既然进了我们皇宫,便应该懂规矩,我们皇后娘娘是她的主子,她岂敢让主子娘娘等着。” “我们公主这还没封妃,那便还是我们西津的公主,你们便纵容自家公主伤害我们公主,这就是你们东隅的待客之道吗,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翠屏还要再与她争辩几句,蒋如霜却抓住了她的手,“罢了,本宫今日本就是来替栩栩赔礼道歉的,等等也无妨,让你们公主好好休息。” 侍女听闻后,直接转身离开回了寝殿去,也没人招待蒋如霜,蒋如霜只好去了偏殿,只这处,到底是给西津公主住的地方,里面都是西津带来的婢女,半晌了,连茶都没送过来一杯。 “青柠,你去给母后泡杯茶来。” 楚菱安蹲在蒋如霜身边,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母后莫气,等往后她西津的人离开了,咱们也就没必要这么客气了,她既然入宫,那母后大可拿出主子娘娘的威严好好收拾她就是了,还愁没有出气的时候吗?” “我偷偷与你说,你爹爹想让她嫁给平甫,平甫温和,这样的顽劣的女子,平甫未必能驾驭。” “母后,爹爹的决定自有爹爹道理,咱们别问前朝的事情,既然她不入后宫,母后更不必理会她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接触了,平甫哥哥的母亲亦是刚烈的女子,会降的住她的。” “初初,我倒不是这个意思。”蒋如霜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若她真嫁过去,你与平甫的婚事就算是再无可能了,母后承认,让你嫁平甫虽有私心,但到底平甫是这平辈中最优秀的孩子了,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虽过不了心里这道坎,但初初要明白,女孩子哪有一辈子不嫁的?” 楚菱安是半点没往脑子里听,只一味的点头,“母后放心就是了,索性初初才十八,再等两年也是可以的,等初初真大了,母后就算强留初初,初初也是要嫁人的。” “初初,你莫非真的是在等你府里那个小孩子长大,他才十岁,你莫胡闹。” “母后,今日不是在说栩栩的事情,怎么便绕到我头上了,再说议亲这事,我记不得,我与平甫哥哥无缘就是了,母后还是多想想栩栩,今日的事情得先摆平了,才能让父皇息怒啊。” 蒋如霜叹了口气,也没好再往下说,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中间隔山隔海的。 等了小半晌,楚菱安都坐在位子上快撑着手肘睡着了,那姜羽儿的侍女才咚咚的拍门,“皇后娘娘,咱们公主醒了,可以请您过去了。” 楚菱安先惊醒,随后过去扶蒋如霜,“母后切勿动怒就是,反正咱们也不是真心来看她,往后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等过了这一阵,爹爹定是帮着母后处置她。” “我不生气就是,等以后再有的收拾她,往后命妇拜见时,我定是不会让她好过。” 蒋如霜和楚菱安才出了偏殿的门,不知道那里的小婢女闹出来迎过来,“皇后娘娘安,大公主安,闻公子在隔壁宫殿里休息,想见见大公主,说有话要当面对公主说。” “我还未出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和规矩,我便不去了,青柠你过去一趟,有什么话你带过来也是一样的。” “啊,是。”青柠有些懵,闻少爷定然是跟公主说那些情深义重的话,让她去听了传话算怎么回事。 “初初你过去一趟,有些话说开了也就散了,不然他心里始终憋着话,还得再来缠你。”蒋如霜是有意的撮合这对,既然不成,那也就算了。 “那女儿去去就来。” 实话实说,就算有人责怪她没良心也罢了,楚菱安从内心的有些厌烦了,话已经说的明白了,还要如此纠缠,纵然情深义重,那也是有些不考虑她的情绪了。 她跟着那小宫女去了隔壁的院子,闻佑卿昨晚没回府去,正在此处下榻。 楚菱安见屋子里穿戴整齐的人,略微的叹了口气,“闻侍郎找本公主,可是有事?” “初初妹妹与我,非要这般生分?”闻佑卿今日是最后一次挽留了,昨日皇上有意撮合他与西津公主,一时间他明白了什么,但他放不下初初,今日若是留不住初初,那日后便是再无可能了。 楚菱安规矩的莞尔一笑,“不是我与闻侍郎客气,而是今日母后提醒,闻侍郎好事将近,初初自然是不敢再招惹。” “初初,你知我是什么心思,为何偏偏要拒我,你屡次三番拒绝我,莫非是与药草谷有关,你莫不是欢心于药草谷的新谷主宋玄卿。” 楚菱安听到这话,立刻便是转头就走,她与闻佑卿本就没有什么关系,闻佑卿有何资格来参与她的私事。 闻佑卿在身后追闻她,“药草谷的人到底有什么好,初初,你我十多年的青梅竹马都胜不过他与你几个月的时间吗?” 纵然闻佑卿在后边如何喊,她也没再回头,既然他这般以为,那就让他这般以为吧。 青柠小追着出去,抱怨道:“这闻少爷也真是的,专门往公主的心尖上扎刺,公主不欢喜他就是不欢喜,他怎么能如此乱说。” “以后别搭理他,怕是他以后也不会来公主府扰我的清净了!” “那公主现在可是要去找皇后娘娘?” 楚菱安哼了一声,“去,自然是要去,那西津的羽公主不是要嫁到闻家吗,咱们去会会她,正好我还有脾气没发出来。” 楚菱安回去时,翠屏正在外面哭哭啼啼的。 “怎么回事?” 翠屏道:“那西津的公主得寸进尺,竟然敢让皇后娘娘跪下给她道歉,我们娘娘可是万金之体,怎么能给她下跪,奴婢不过是嚷了那公主几句,娘娘嫌奴婢不守规矩,便把奴婢赶了出来,奴婢替娘娘委屈。” 楚菱安也没敲门,也没让人通传,直接推门进去,蒋如霜正堆着一脸笑的说着好话,而那位公主却坐在床上爱搭不理。 青萝看到楚菱安闯进来,指着她大骂,“你又是谁,我们公主的寝殿也是你这个贱''婢可以随意闯进来的吗?” 青柠正要张口驳她,楚菱安拉住她的手,走到青萝身边去,直视着她问:“我是东隅的大公主,到底谁是贱''婢,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朝的皇宫里放肆。” “大公主又能如何?大公主便能如此嚣张,你妹妹伤了我,你这姐姐大早晨的闯进我的屋子里吆五喝六?”姜羽儿嗤笑着,满是不把楚菱安放在眼里。 “大公主倒是不能如何,我妹妹伤了你,我母亲也来道了歉,父亲也责罚了妹妹,这位西津的公主,您咄咄逼人的还想让我母后跪下给您道歉,我妹妹此举是有悖两国和平,你这举动便是有助于两国太平了?还是说公主不想来东隅,那我母后发泄,我们东隅也不欠你的,你若不想来,如何来的如何回去就是了,我们可有求着你留下,你是来当妾的,竟敢欺辱到主子头上,我到要问问,你西津就是这般教养?” 楚菱安怼了西津的公主,蒋如霜也没有拦着,她早也受不了这位公主殿下了,等到楚菱安说完了,蒋如霜象征性的才扯了扯她的衣袖,“初初,不许胡说。” 西津的公主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你,你才是没有教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个捡来的玩意,也敢教训我,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姜羽儿气成那样,楚菱安也心平气和的,“我自然是捡来的,但我父亲母亲都疼我,也舍不得让我去和亲,但你是亲生的,不还是被送来给我父亲当妾妃?呵,” “初初,”蒋如霜又装腔作势的拉了楚菱安一把,心里却是欢喜极了,初初虽然看着软弱,但这次出了事之后,她才看出来,初初也是个硬气的。 西津的公主还要与她争辩,楚菱安却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这一巴掌是教你什么叫做妾妃之德,你既来了东隅,说到哪里也没有我母后跪下给你道歉的道理,你去告诉你们的使臣我也不怕你。” 楚菱安这一巴掌甩的是真使劲,把她对闻佑卿的怨气都甩出去了。 她本就是占理的,谁来她也不怕。 楚菱安抓着蒋如霜的手起来便走,母后守着那些规矩不便口出恶言,她不用,大不了被爹爹教训一顿就是了,还能让一个外邦人在自己家里撒野不成? 蒋如霜被着她拉出殿来,这才安慰她,“好了好了,平甫说话惹你生气了?这脾气怎么这般厉害?” 楚菱安低着头,“就是看不惯她狗仗人势罢了,母后劳累了一晚上,快回宫休息去,女儿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她先口出狂言,女儿给她一巴掌又能怎样,大不了爹爹训我两句,反正我没做错什么。” “初初跟母后回椒房殿去,等你父皇要发落你,母后便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他拿母后是没办法的。”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母女俩这时倒是齐心协力。 椒房殿这边才歇了没多久呢,才下朝的楚尧便过来了,“你母后呢?睡了?这种时候她也能睡得下去。” 楚菱安抬头便回怼了爹爹一句:“母后才小产没多久,此时还在小月子里,睡着又怎么了?怎么,爹爹是想着把母后累死才行?” “你这丫头吃枪药了?爹爹还没找你你便先跟爹爹犟起嘴来了,那西津的公主是个厉害角色,凡事忍着点就是了,给给了她一巴掌,这会子人在玉兰堂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朕是懒得管了才绕着没过去,你这脾气怎么跟你妹妹越来越像,嗯?” 楚菱安哼了一声:“像又怎么样,从前一味忍着惯被人欺负,现在硬气起来反而是没人敢动我了,反正今天的事情爹爹肯定听说了,是她先让母后跪下给她道歉我才动手的,与母后无关,你要罚便罚我,母后休息了,爹爹别进去吵母后。” “晚上你去蓬莱阁那边,安慰安慰你妹妹,你就别在这添乱了!”他愁的要命,使臣那边逼着他给姜羽儿位分,他不想纳妃,若是姜羽儿是个安静人,养在深宫里倒也无妨,只看她作妖的样子便不是个安静的,没必要留在宫里给自己徒增烦恼。 但他烦的是,闻家那边,舅父心气高,又是极度的重视平甫,不一定能接受姜羽儿,这两个闺女还变着法的惹事,真的是要将他愁死了。 楚菱安一下子便不开心了,手里的茶杯落在桌面上,不声不响一声陶瓷与檀木碰触的声音,“爹爹这意思,是让我同栩栩一同去禁足?我做错什么了,难不成爹爹的意思是让母后跪下跟她道歉,那才是让东隅没面子,让爹爹下不来台。” “你这丫头,说你一句十句等着,你去跟你妹妹住三天,就住三天便回来,让你妹妹有个伴,你也别在这闯祸了,你就当给爹爹个面子,成不成?” 他对二女儿可以凶,但是对初初便只能哄着了。 (本章完) 第171章 准备多时 第171章准备多时 楚菱安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爹爹最好别惹母后就是,否则母后若是想闹,那可要比栩栩厉害多了,爹爹应该清楚才是。” 楚菱安往勤政殿外走,薛浩伸手拦住她。 “你干嘛?” “属下送大公主去蓬莱阁,大公主上马车吧。” 楚菱安又气又惊的转头看了眼自家父亲,是不是也太狠了,说去就去啊! “让你去就去,听话。” 楚尧没有解释过多,进去找了蒋如霜。 隔了三日,楚菱安才从蓬莱阁离开,这日回宫时,她才听说,闻佑卿和姜羽儿的婚事都已经定好了。 反正,与她无关,她也不再关注这些。 楚菱安想要回公主府,她缠着楚尧,“我今天晚上关宫门之前回去,爹爹多派些御林卫保护我可行,最好让薛叔叔亲自跟着我?” “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不是带着御林卫去帮着你打架吧。” “爹爹想什么呐,您让薛叔叔他们在后边跟着我就是了,不必离得太近。” 楚菱安心里是有盘算,这点盘算,也不过是被人逼出来的罢了。 她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薛浩带人在后边略远的位置跟着,只因楚菱安说了,不让他近跟着。 只因楚菱安说了,不让他跟的太近。 直到,快到公主府附近的转弯巷了,马车突然急促停下,车夫道:“公主,前面有人拦马车。” “薛叔叔!”楚菱安突然大声唤了一声,她不急不慌。 青柠却慌的不成,“公主这是在做什么,您有什么事儿瞒着奴婢。” 薛浩离开带着人冲过来,与宋玄卿厮杀起来,她跟父皇要的人多,宋玄卿根本就无法近她的身。 青柠微微掀开帘子看了看,她一震惊,“公主是如何知道今天宋玄卿要来的,公主是如何算到的。” “我杀了季暖暖,这几日在京城里又是极度的嚣张,又养了唐家宏在身边,外人看来我自然是极度的快活,宋玄卿那样的阴暗的人,失去了父亲,永失所爱,自然是看不惯我还活在光明中,我进宫多日没有出来,想必他自然是守着我多日了,他想拉我入淤泥,我想他死,看看谁更厉害了。” 楚菱安从马车里冒头出去,站在马车边,宋玄卿一手银针耍的厉害,楚菱安出了马车,便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薛统领,注意他手里的针。” 陈益不知是何时来的,一同帮着禁卫军捉拿宋玄卿,眼看禁卫军一个个中了宋玄卿的针倒下,宋玄卿也离她越来越近,楚菱安笑了一下,握紧了衣袖中藏着的匕首。 “陈叔叔,你今日若管不住你药草谷的人,明日我能让药草谷灰飞烟灭。” 楚菱安一副看热闹的姿态,她微微歪头,“这些倒下的人,明日每人家中送百两纹银,不辜负他们为我拼命一场。” “公主,您去马车里呆着吧,这外边实在是危险。” “不,我要亲眼看着他被拿下,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父皇他们都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她已经不在意了,不,她就是故意嚣张,想把宋玄卿给引出来,最后置人于死地。 若是第一次爹爹因为老谷主的面子放了他,第二次若还能放他,那楚菱安真的是不依了。 不知是陈益点住了宋玄卿的哪处穴位,几人手中的剑戟指着宋玄卿的喉咙,总算是将宋玄卿拿下。 楚菱安轻轻笑了笑,手里的帕子死死的攥着,若手中此刻有一块墨玉也能被她捏碎了。 她走到宋玄卿的跟前,手中的匕首猛的此进人的肩膀中,只小小报复了一下,却又什么都没对宋玄卿说。 “把人用铁锁绑了,送到公主府去。” 薛浩犹豫:“公主,这事儿,还是得跟皇上商议,将人关进死牢才是最保险的,也能保证公主的安全。” 楚菱安冷哼了一声:“关进死牢,等着爹爹再将人放走吗?我要亲自弄死他。” 楚菱安走的时候,又见陈益一脸沉痛的表情,“陈叔叔若是有不愿,倒也行,您去求父皇,再把药草谷的那位二小姐弄来让我随意报复,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宋玄卿。” 她上了马车,谁都不放在眼里,目光中的凶意明显,宋玄卿此次若是再不敢来招惹她,此时也能作罢。 但宋玄卿既然又来了,那就是该死,就是没有放回去的道理。 楚菱安回公主府的第一句话便是,“看好唐家宏,不要让他动宋玄卿,我要亲自处置。” “公主,您先休息,这事儿皇上明天肯定还是要有定夺的,公主先安心休息。” “谁来要人都没用,父皇来要人我也不给,人是我设计捉来的,既然他来找死,我凭什么放人!” “是是是,公主先去休息便是,奴婢看着他们把宋玄卿给绑起来,关进公主府的刑房去。” —— 楚尧憋了一日,都没过问公主府的事情,但下午陈益来求他之时,他亦是纠结之中。 “初初受了委屈你是知道的,朕放过宋玄卿一次,绝对不会放第二次,且他这次落在了初初的手里,朕即使是父亲,亦没有脸面去跟初初要人,你自己说,朕这次有何理由放他离开,若是让他离开,你能保证没有下次?” “师父生前多番嘱咐我照顾好玄卿玄榕,我是大师兄,如今师父不在,定是我来竭力护他,皇上,留他一命,如何动刑都行,只求留他一条命。”陈益从未与楚尧下跪过,药草谷本不属于哪国,皇帝不是药草谷的主人,也不是陈益的君主,无需跪拜。 认识多年,他第一次下跪。 楚尧转着手指上的扳指,“朕做不了主,你在东隅这十几年帮了朕不少,但这件事朕做不了主,如何处置全凭初初做主,朕不予任何干涉。” “若此次能留住玄卿的性命,药草谷愿归顺东隅,药草谷的一切药材都归东隅所有,药草谷弟子也听东隅号令,皇上,所幸这次大公主也没受伤,求您,放玄卿这一次。” “此事你跟朕说没用,陈益,朕与你多年的交情,也并不在乎整个药草谷归属于谁,决定权在初初,朕是父亲,不能干涉,初初什么脾气你也清楚,认定的事情自然不会回头,若是我强行去逼迫她,只会坏了父女情分,陈益,朕可没有这个本事觍着脸去求初初。” “皇上!” 楚尧已经下了龙椅从后殿绕着离开,他做不了决定,也逼迫不了初初,无能为力,初初不把人送进死牢,而且直接带人回了公主府,便是已经与他有了嫌隙有了不信任。 “薛浩,你去派人多盯着点公主府,拨五百禁卫军过去,守着公主府,药草谷的那些人都是有些本事的,盯紧药草谷,不要让他们动朕的女儿。” 薛浩称是。 —— 而此时,公主府中,楚菱安已经冷了宋玄卿整整一日。 将人关在刑房里,却又什么都不处置,就是无形中将人压迫着。 等到晚上,楚菱安收拾好衣裳,盯着唐家宏做功课。 “你这规矩论背了几日了还没背完,你是猪脑子吗?你太傅就是让你背个规矩论,你拖拖拉拉的完不成功课,我不在公主府里这几天,你就光顾着玩了是吧?” 唐家宏摸着自己的鼻子,虽然心虚,但是他面色无虞,只是手上有些小动作出卖了他的心虚。 “唐家宏,你怎么就是不求上进呢,我还指望着你能进科举考秀才呢,你就整天磨蹭时间,你就试试,若你考不中进士,父皇还不得嘲笑死你。” 唐家宏低着头跟她犟了一句,“嘲笑便嘲笑了,我又不在乎他对我什么看法,再说,本就说了不喜欢,就算公主打死我,我也是不喜欢的。” “你不求进取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楚菱安直接将手里的戒尺扔了出去,“让你怎么活便怎么活,你既然这么有主意,那你走?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跟我讨价还价,你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这些字都没认全,夫子便让我背全篇,公主不在府里,府里这些人又识字不全,我如何背。” “滚过来,哪个字不认得都跟我说清楚了,明天一日若是再背不过你大可试试,唐家宏,你看我打不打的死你。” 唐家宏抱着书本往那走了两步,楚菱安又拍了拍桌子,“把戒尺捡过来,我没戒尺用什么揍你。” 唐家宏撇嘴看了她一眼,一脸的无语。 吃什么枪药了,回家拿他来撒气。 青柠也在一旁站着不敢言语,她跟着公主一天了,也不见公主提刑房那人的事情,反倒是守着唐家宏发了一天的脾气,连她都有点体谅这小唐公子了。 小厮来报:“公主,陈大夫过来了,说给公主请脉。” “不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青柠,你去亲自回绝了他,任凭他如何劝说,我都不会放过宋玄卿,什么人求都没用。” “公主你小点声,我背书呢。”唐家宏捂着被嚷疼得耳朵道。 “让你背的时候你不背,不让你背的时候充积极,我告诉你唐家宏,明天这全篇要是背不下来,有你受的。” 唐家宏抱着自己的书离开,翻了个白眼,这公主怎么一会儿阴天一会儿晴天的。 半晌后,青柠回来道:“公主,陈医不肯走,说务必要有话亲自跟您说,他算是长辈,又是皇上的朋友,奴婢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来请示公主了。” “那便请进来吧,话说开了我也才好动手杀人,这次谁都救不了宋玄卿。”楚菱安手指都快要扣进木头椅子里去。 陈益耷拉着脸进来,他着实也没什么脸面来求公主,却又不得不求。 “陈叔叔若是来喝茶,初初自然是恭敬相待,但陈叔叔若是有什么不该说的话,最好还是别说,想必陈叔叔来找我之前也先找过父皇,我是什么态度,大抵父皇也是猜到了的。” “我是他师哥,他有错,我自然是要帮他改正,昨日的事情也怪我没有盯好他,且昨日公主也未受伤,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只求公主留她一条命。” 楚菱安捂着唇笑了两声,“陈叔叔的意思是,得昨天我死了,才能处置他了?我昨天平安无事的回来,宋玄卿就一点错没有了?” “公主,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活该被他欺负被他迫害,他犯了错就你们都护着,凭什么!”楚菱安拍了拍桌子,全然没有晚辈的恭敬,“不管有没有昨日的事情,我想杀他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从一开始父皇放他走时,我便想着如何还能有机会杀了他,他昨日为何而来,看着我活的好他便心里不舒服了?他如此见不得别人好,心里阴暗,也配活着?” “初初,我是他的师兄,我有义务有责任救他,今日你若是能放了他,我已答应皇上,只要宋玄卿能活,或残或废都可以,只要留他一条命,药草谷便能归顺东隅,从此药草谷弟子听东隅使唤,若你还有其他条件,尽管加就是。”陈益言辞恳切,话语间都是对祈求的语气。 他怎就那日没看好宋玄卿,让宋玄卿跑了出来,经过这次的事情,他确实也发现,宋玄卿的心里,确实是有些问题。 “上次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季暖暖,如今季暖暖以死,若是我把宋玄卿带回去,便把他绑起来,定然不会再让他出来为非作歹,公主,这十多年我看着你长大,请安问脉也从未懈怠过,你就算给我一个面子,成不成?” “呵呵,你们倒是真有面子,他要的是我的命,我要的也是他的命,谁也拦不住谁,今日宋玄卿的命,我要定了,陈叔叔,我信,若我今日放了他,来日,他还会回来找我,总之,我们两个是有一个人,必须要死的。” 楚菱安笑得很阴险,“忘了说,我昨日刺他的那匕首上,有剧毒,却又不会让人轻易死掉,这毒,我也为他准备了多时了。” (本章完) 第172章 宋玄卿死 第172章宋玄卿死 陈益微微一惊,“大公主心宅仁厚。” “心宅仁厚?心宅仁厚就该被你们逼着屡次放过他?陈叔叔今日说什么都没有,与其说这么多,不如给他准备上好的棺材收尸。” 楚菱安说完这些,拍拍桌子起身离开,谁劝都没有,任何人劝都没有! 陈益也在暗中想着办法,如此形势下,西津有意与东隅交好,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忙。 陈益回了下榻的驿站,宋玄榕听见他回来,立刻扑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问道:“大师兄,怎么样,东隅的公主可以放过哥哥吗?” 陈益摇了摇头,给了小姑娘一个微笑,“乖,咱们再想办法就是了。” “哥哥为什么偏偏要来找她,都是季暖暖那个妖精害的,师兄都求了那皇帝了还没辙救哥哥,还能想什么法子,不如我去求那位公主,爹爹没了,我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宋玄榕说着要往外跑,陈益抓住了她的手,“榕榕,你先别着急,师兄再想办法,再帮你想办法。” 宋玄榕趴在师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惦记着自己的兄长,茶饭不思。 …… 深夜,楚菱安第一次见宋玄卿。 她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冷冷的打量着宋玄卿,一言不发。 打量了有片刻之后,楚菱安又起身离开,她此刻打量宋玄卿,就像是俯视蝼蚁一般。 他若是不出来害她,也不会有今日的地步,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季裳初。” 楚菱安才离开了座位没几步,便听见宋玄卿唤了她一声。 季裳初,这个名字,可真的是熟悉又陌生啊。 她今日面上始终挂着让人心寒的笑,走到宋玄卿的身边,看着他肩膀下侧腐烂的伤口,上前用力摁了摁他的伤口,“知道我为什么改名为楚菱安吗?也都是因为季暖暖,你说季暖暖已死,你这么喜欢她,那你是不是该去地府里陪着她呀?” “陈益叔叔求我来放过你,说只要我放了你一条性命,残或废都可以,药草谷便可以归属东隅,这个条件是真的不错,但是我拒绝了,我要的就只是你的命,因为我信你,你却诓我辱我,我现在都记得季暖暖死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你现在也一样!” 宋玄卿竟无话可说,他想出来找这个女人,他觉得他自己处在淤泥中,楚菱安和他何等相似的人,怎么配拥有光明呢,不可以,应该跟他一样都在阴暗中生活才对,他想拉楚菱安一起进地狱。 “宋玄卿,你解释两句,你给我个放过你的理由。” 楚菱安从一旁摸起来几根银针,捏在手里拿着玩,就等着他解释。 宋玄卿张口,道:“暖暖死了,你也没资格拥有光明。” “我偏不,季暖暖死了是因为她本身就该死,我活着是因为我有人爱,而你,像只可怜的臭虫一样,苟且偷生,你既然敢来,我便敢让你死,还不能让你死的太痛快!” 楚菱安将手里的银针尽数扎在他身前,他不是会银针嘛,可以啊,那就让他也尝尝这银针的痛。 宋玄卿一声不吭。 楚菱安也觉得没意思,她得让宋玄卿生不如死的死才行。 “我今日乏了,你当初怎么待我的,我要百倍千倍的偿还你才行,宋玄卿,你休想再活着出去!” 楚菱安咬牙切齿的离开,宋玄卿一声不吭的样子可真的没意思,她要握住宋玄卿的把柄,让宋玄卿活的生不如死才行。 次日一早,陈益出去办事,宋玄榕便跑到了公主府的门口来跪着求她,楚菱安正要送唐家宏去书院,乍一见着宋玄卿的妹妹,叹了口气,怎么这一波一波的没完没了呢。 唐家宏抬脸看她,看来今日公主又不能送自己去书院了。 楚菱安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塞进了马车里,“自己去书院,下午我尽量去接你,安心念书,上课不准走神。” “哦,”唐家宏有些不情愿。 楚菱安看着公主府门口跪着的小姑娘,越来越多的人看热闹,她也不好真的闹大了让爹爹抓她把柄,于是让几个小厮带着宋玄榕进了公主府,关了公主府的大门,没让人再看热闹。 楚菱安也没让人带着去前厅,就只关了府门,在府门后说话。 宋玄榕想要去抓她的小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公主姐姐,我就哥哥这一个亲人了,我父亲过世还不足两月,求求你了,放过我哥哥好不好,回去之后便让大师兄把他绑起来,定然不会再让他出来碍着姐姐的眼。” 楚菱安摸了摸眉头,她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位药草谷二小姐的脾气与栩栩的应该相似。 若是爹爹一朝有难,栩栩高傲的性子会不会跪下来求人。 楚菱安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你哥哥做过什么你清楚,若是有人把你给侵犯侮辱了,你会不会想杀了那人啊,你求我有什么用,是你哥哥本来就该死,再说,你有什么颜面来求我?” 宋玄榕惊慌失措的看着她,“可是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只能来求你放过他,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你看,你也说不出来我有什么理由放过他,就凭他是你哥哥就可以胡作非为?不能这样吧,你求我救他是人之常情,我杀他也是常理,陈叔叔来劝都没用,你是有多大的面子,啊?” 楚菱安轻蔑的看着这丫头,一家子人不可理喻。 “把她带回驿站交给陈益,无事不要来烦我,正心烦着。” 小厮们硬生生的把连哭带叫的宋玄榕给拖出去,宋玄榕趴在府门口连哭带闹的,都没再来人管她。 既然她自己愿意丢人,楚菱安也就不拦着了。 “跟刑房那边说,我不再过去了,三天之内把人弄死,怎么死的我不管,总之是不要让人再活着烦我就是。” 她吩咐完了之后便回去休息,大愁得报,总算是能够安心了,这件事她也终于能不再挂怀了。 午时,负责西郊那处院子督造的人前来禀报,说银子已经到账,院子的布置还是要看这院子具体是用来做什么,才好设计。 楚菱安点了几下桌面,“吩咐下去,胶西的那座新宅子,分地上地下两层,地上制药材,地下制兵器,民营私造兵器乃是大罪,万万不能被父皇发现,否则难辞其咎,你挑人的时候要挑那些老实本分的人,务必要把嘴闭严实了,上面药材铺的银子用父皇给的那些,下面兵器库的银子,从公主府的私账上出。” 若是东隅西津看似和平,实则波涛汹涌,倘若真的触及两国利益,谁还会在乎一个可有可无的公主。 女人,永远都只是表面功夫。 既然爹爹帮了她这么多,她没什么可以报答的,他日若真的两国开战,这些武器和药材,大概能给爹爹帮上忙的吧。 是万两白银,她会全部回报给爹爹,不会浪费。 年下将近,宫里忙的厉害,闻佑卿和姜羽儿大婚,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唯有楚菱安一人还闲着。 这日,楚尧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来了一趟公主府。 楚菱安不想见,她大概率就能猜的到,爹爹就是因为宋玄卿的事情找来的。 宋玄卿死有余辜,到底是有什么好的能让这么多人来帮他一起求情,楚菱安是真的不理解。 她亲自给爹爹泡了茶,奉上,主动开口,“女儿的决心,爹爹大概是能猜到的,宋玄卿必须死,谁劝都没有,这样一波一波的来人劝我,我究竟是不明白了,宋玄卿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们一趟一趟的来替他求情。” 楚尧握着手里的这杯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宋玄卿的精神有问题,陈益跟朕讲了,朕只是顺嘴一提,宋玄卿的事情,具体如何,你自己拿主意,爹爹不做干涉。” “看似不做干涉,实则便是在无形中逼我,我知道爹爹在担忧什么,怕以后没了药草谷,若谁再生病需要药草谷来救助时不好开口,您怕母后的身子不好,得靠药草谷的人来救命,但是爹爹,他还想再来毁我,若是他在药草谷老老实实呆着,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是他来招惹我的,他活该死!” 楚菱安跪在爹爹面前,“我知道爹爹的苦楚,爹爹为何就不能理解我的恨呢,试问这样大的委屈和羞辱,历朝历代还有哪位公主经历过。” 楚尧放下茶杯,揉了揉她的脑袋,“乖,爹爹都懂,爹爹不逼你,怎么决定都凭你自己做决定。” 楚菱安的泪一下子崩了,趴在爹爹怀里哭个不停,“我知道母后身子不好全靠了药草谷,可是宋玄卿真的不配活着,女儿只要放他回去,他还会有下一次的,只要让他活着,他变态的心理便会让他一直逍遥法外,爹爹,我真的好委屈,你们不管这件事了行不行?” “爹爹不管,全凭你自己做主,爹爹什么也不管了。” 蒋如霜的身体,楚尧确实考虑过,宫里的太医都过于平庸,若是下次宫中再有大事,确实还是要再依靠药草谷。 但是看到女儿的泪水时,他所有的话都憋在喉咙里,不敢再说出来了。 楚尧揉着女儿的脑袋,“做什么决定爹爹都支持,药草谷咱们也不怕得罪。” “爹爹,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胡闹,都不理解我,可我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凭什么一个宋玄卿欺负,我不能忍。” 楚菱安哭了一阵,逐渐安静了,安静的在父亲怀里睡着了。 楚尧将人抱回了寝殿去睡,自己则离开了。 他前脚才出公主府的门,陈益便迎上来,“如何了?” 楚尧摇头:“这丫头聪明,她把我要说的话都猜到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开口。” 三日后,公主府交出去的,是宋玄卿的尸体。 楚菱安的心事也算是了了。 或许宋玄卿这一趟出来,本身也就从未想着活着,他只是身处黑暗的时间太久了,想要拥抱那个向往光明的姑娘,最后害死了自己。 —— 七年后。 “姐姐,你能不能管管你家的唐家宏啊!我要被他气死啦!” 楚菱安握着手中的账本,懒得抬头,“说吧,他又怎么着你了?” “若若,他欺负若若,若若今天在书院放风筝,就只是不小心撞到了唐家宏,结果唐家宏不但不扶她一把,还把人给推倒了,若若的手都受伤了,这几天恐怕都无法握笔了,我跟若若是好朋友,唐家宏又是你身边的人,你让我怎么跟若若交代啊!” 唐家宏一惯豪橫,楚菱安也理解,且今年他便要科举考试了,也不知结果会是如何,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楚菱安也就渐渐不过问了。 楚菱安托腮看了生气的栩栩一眼,“他搬出去住了,他们几个公子哥不日便要科举考试了,你偏是跟他过不去做什么,以后躲着他点就是了。” 楚羲和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呀姐,我被他欺负了你还不帮着我,我可是公主,凭什么躲着他,他见了我不给我磕头请安便已经是重罪了,既然姐姐不帮忙,那我自己想办法,姐姐也别插手。” 楚羲和咚咚咚的敲响了唐家宏的院子,敲了半晌也没人来开门。 她哼了一声,让侍女跟她去了后院,翻墙托着她进去。 楚羲和多有气势啊,一脚踹开了唐家宏寝殿的房门,唐家宏正在里面看书,楚羲和冷哼了一声:“我不管,我跟若若是好朋友,你必须得给她道歉去,不然显得我很没有面子你知不知道!你若是不去,我就跟大姐说,你在书院故意招惹小姑娘,还留连那些勾栏瓦舍。” 唐家宏放下书本,曾经的小少年已经出落的风度翩翩,只是眼神里的傲慢半分不减。 “齐若若故意往我身上撞,又故意跌倒栽赃我,我凭什么给她道歉?” “你胡说八道,若若那样稳重的女孩子,怎么会故意往你身上撞!唐家宏,你为了不道歉还编造这么多的谎言,你,你对得起我姐姐对你的栽培吗!” (本章完) 第173章 第171 吃一堑长一智 第173章第171吃一堑长一智 唐家宏并不怎么想搭理她,放下书卷夹上书签放好,微微抬了抬不屑的眸子,“她一个女儿家,往我课桌里塞得那些不知廉耻的求欢书信都已经不下数十封了,公主需要我一一拿出来给你看吗?” 楚羲和暴躁起来,直接伸手挥落了他桌子上的书本:“唐家宏!你要不要脸啦!你自己龌龊给我姐姐当男宠,还要造谣侮辱若若,毁了若若的清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就算是中举了,我父皇也不会任用你这样的小人。” 看着桌面上的书都被挥落在地上,唐家宏很明显的有些不悦。 他冷冷的抬眼打量着楚羲和,“二公主撒泼的样子很让人厌烦,您自己不觉得吗?” 还傻不拉几的,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楚羲和有一瞬间的震惊,他,他居然敢这么说自己。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我这是在给若若讨清白,就算我撒泼,那也是被你气的!唐家宏你不要脸!” 唐家宏离开自己的座位,去捡被楚羲和弄到地上的那些书本。 他道:“公主既然说了,我是你姐姐的男宠,那你翻墙进我的宅子是几个意思?传出去也不好听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楚羲和说着便要动手去打唐家宏了,唐家宏正在地上捡着书本,刚好抽走了楚羲和脚底下那一本,楚羲和一下子没站稳,竟然直直的栽在了唐家宏的身上。 楚羲和一瞬间也懵了,他趴在唐家宏的背上,能清晰的看到唐家宏的耳朵已经有些微微泛红。 “快起来啊!”还是唐家宏催促了一声,楚羲和才想着要爬起来。 她捂着自己通红的脸,感觉自己要没脸见人了。 “今日的事情,你,你,不许说出去!”楚羲和有些结巴,完了,唐家宏可是姐姐的人,她怎么能这么失误,把姐姐的人给压在身下了呢。 “那你还不走?等着被人发现,快滚。”唐家宏也愈发的不悦了,他不喜欢这么没规矩没礼节的女孩子。 楚羲和捂着通红的脸从进来的地方翻了出去,谁知自家大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这里。 楚菱安掂量着手里的戒尺,笑面虎一般的问道:“爹爹让我看着你,说有什么情况让我立刻向他汇报,楚羲和,翻墙私会男子,你挺有出息啊,你是挨揍挨的少了吧。” 楚羲和咬唇,小声的解释道:“大姐,你先不要吃醋嘛!我是来替若若讨个公道的,谁让他不给我开门的。” “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了,你马上就到了议亲的年纪,爹爹还愁着你的事情,你整天翻墙爬树的成何体统,谁家公子敢娶你这样撒泼的姑娘。” 楚羲和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有些心虚的道:“姐姐不是也没有成亲嘛,姐姐都二十五了。” “你出息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我今日进宫便将这事禀告爹爹,你往后还想不想再出宫了!”女孩家家的,成何体统。 她的名声已经就这样了,爹爹如今看重栩栩,她可不能再让栩栩的名声有何损失。 “姐,我以后不这样了嘛。”楚羲和骑在墙头上,上下两难。 “你们几个,把二公主接下来去更衣,晚上进宫一趟。” 几个侍卫立刻扶着楚羲和把她从墙头上接下来。 楚羲和一脸憨笑的看着姐姐,带着谄媚和讨好。 楚菱安嗔了她一眼:“我倒不是在乎唐家宏,他搬出来住也有一段时间了,人家可比你让人省心多了,爹爹让我看着你,你若是哪里被传出去些风言风语,爹爹肯定责怪我,楚羲和,当你姐求你,让人省点心行不行?” 楚羲和咬唇,她哪里有不让人省心,分明就是那个唐家宏仗势欺人,以为有姐姐护着他,便觉得自己无法无天了,还欺负她的小伙伴,若若那样可爱的女孩子,那么乖巧,才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等晚上进宫楚菱安才知道,爹爹哪里是让她进宫用膳,分明就是让她选夫婿嘛,那么多青年才俊,楚菱安看着便眼晕了,她倒也不是非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只是对这件事不感兴趣罢了,总是没遇到一个和眼缘的。 楚尧语重心长的叮嘱自家大姑娘,“你呀,不要总顾着你城外的生意,自己的终身大事上能不能上点心啊,眼见你都二十五了,你妹妹也十七了,都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你若一直不嫁,你妹妹也跟着你学,不肯出嫁,都留在宫里当老姑娘吧,你母后那边整天催,爹爹让她催的头都要大了。” 楚菱安偷笑。 “爹爹,我不喜欢这种文人墨客,太迂腐了,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就是了,爹爹多考虑考虑栩栩就是了,女儿先回府了,爹爹有事再找我,还要,爹爹几年前借给女儿的银子,连本带利总共两万四千两,账务那边已经把银子清点出来了,明日便可还给爹爹。” “初初,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你回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嫁可怎么行!”纵然楚尧再劝,楚菱安也跑的没影了。 她出宫后便安心的翻着自己的账本子,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城西那地界基本全是她名下的天产了。 “公主,明日要来的那位苏州商人说了,要见了主人家才肯商议买卖,他可是苏州有名的富商,人才不到而立之年,便把家里的产业干成了苏州顶流,他为人狡猾刁钻,属下们都怕应付不了,还是想请公主亲自出面会会他。” 楚菱安点头,“人家有诚意,亲自从苏州跑来这一趟,我也理应亲自出面才是,你安排安排吧,明日在黄溪楼见客。” 掌柜的点头称是,“还有一事,两万四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这样还给国库之后,咱们的银子便有些周转不开了,小人是想,那银子可否分开还回去,也能让咱们周转一阵。” 楚菱安转着手中的笔思量了一阵。 “盛夏时节,西北地区旱的要命,爹爹没开口跟我要银子,但总不能托着不给,一块都还回去,大不了先挪我的私账。” —— 隔日,楚菱安面见苏州来的那位商人,免不了的是一些寒暄。 苏州那位富商道:“听闻栖霞产业的主人是位女子,开始还觉得不可思议,进京后又是一番打听,原来这产业的主人是当朝大公主,大公主小小年纪有如此能力,江某可真是佩服啊。” “江公子也说了我是公主,产业打点的好多亏父皇帮着罢了,我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楚菱安给人的感觉便是客气有礼,但有保持着距离,让人捉摸不透。 江毅常给她倒了杯茶,推到她跟前去,“这次的商品数额巨大,还是玩签下协议才行,江某来时也让底下人拟好了合同,先让公主过目。” 楚菱安结果那厚厚一摞纸张来仔细打量着,条条贯贯都限制的明确,看似两方得利互赢,仔细分析来看,实则都是钻东隅《商令》的漏洞。 若合作相安无事倒也作罢,一旦出了纰漏,楚菱安一定会因为这一纸协议被他弄到破产不成。 看来昨日掌柜的说的确实不错,这人阴险狡诈,看似文儒,实则滴水不漏竟是歪点子,坑人不偿命。 也能理解,不奸不诈怎么会年纪轻轻做到这一步,她有今天也是爹爹一步步的扶持,和这公主名声的帮持。 楚菱安收起这协议来,交给青柠, “协议还需要回去参考一番才能再签,江公子若是不急的话可以在京中多待几日,京中繁华,虽不及江南景色优美,倒也是有几处地方值得赏玩。” 江毅常问道:“可是这协议有哪里公主是不满意的,您指出来,我让人拿回去酌情修改,毕竟做生意要紧,交朋友也是要紧。” “江公子何必这么急,不过从这协议中也能看出,江公子能做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也是能力非凡。”她言下之意,便是已经参透了这协议中的弯弯绕绕,自己让人去改了一份拿过来,总比让她提出来的好,两边都弄得不好看。 “看来大公主也不是虚有其名。”江毅常笑了笑,把眼里奸诈的商人神情给压下去。 看来,这小丫头看着年轻,还真是不好对付。 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上来,“公主,急事禀告。” “慌什么!”楚菱安训斥了一句小厮,合作商人也是对手,在对手面前最忌漏弊端。 小厮附在在耳边嘟囔了几句,楚菱安立刻抓紧了衣袖,虽面不改色,神情也与方才无异常,但总归是有些周围气息的改变。 “让房掌柜的去公主府等我,我待会儿便回去,这点小事也值当的如此惊慌?” 楚菱安缓缓吐了口气,“江公子,底下人有些事情处理的不妥当,我得回去盯一下,今日这协议我先带回去研究一番,我们他日再会。” 楚菱安走的着急,下楼的时候还险些没走好从楼梯上栽下去。 “怎么还能被人给骗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查清对方的来龙去脉也敢接单子,房掌柜的这么多年都稳重,这次是怎么回事?” “公主先别急,咱们先回去看看怎么回事。”青柠劝解道,她回头看了一眼楼上,苏州来的那位江公子正浅笑吟吟的目送着他们离开。 知觉告诉她,苏州来的那位公主,不简单,不像是单纯来做生意的,他身上比商人更多了一份老练。 楚菱安回去便审问一把手房曜,当值多年何曾出过如此纰漏:“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单子瓶子让人给坑了!你在生意场上比我老练的多,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误。” 房曜道:“这批单子实在是大,所以接单前小人也与公主商议过,且打听过那人的来历,也留了定金,但出货了那两人现在找不到了,分明就是有意坑咱们,因为他的生意咱们这次拒接了好多小量的单子,西北坡上的碧根叶现在都已经收割了,若是他们再不出面,恐怕便要烂在手里了,而且咱们刚还了朝廷的两万四千两白银,现在没有那两人来付尾款,恐怕是资金更周转不开了。” 楚菱安在屋里走来走去想着对策,谁不知道她是当朝大公主,跟她作对便是跟朝廷作对,那些人到底是有多大的单子,敢阴他。 “西北赵家的两兄弟是吧,你们可有派人去他家里找他?” 房曜叹了口气,“去找了,可是已经人去楼空了,府里只剩下几个下人,那兄弟的老婆孩子都被接走了,小的还派人打听了,那对兄弟着实是本分老实人,谁也没想到怎么就敢轻易逃单的,他们给的定金比起这次赔的来看,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要不再先把朝廷的银子再借过来周转着?不然工人们还要发佣金,这边真周转不开了。” 楚菱安摇了摇头,“不可,这事若是又让父皇出面,外面的人都以为我生意做大全是仰仗父皇,不利于接下来后面的事情。” “公主,苏州的商人还在等着,咱们这次恐怕拿不出银子了。” 楚菱安也在愁这个。 若只是这单毁了也罢,大不了动用她的私人账户周转一番便是,但若是没有银子,苏州的这单大生意就算是毁了。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栽这么大一个跟头。 “派人去找西北赵家的两兄弟,苏州这次的事情清点一下银子,看能不能尽量挽救,收割好的碧根叶在市场上尽量低价卖,尽量都卖出去。” 楚菱安叹了口气,她还是太年轻了,想着与人为善,却不想这次被坑的实在是惨。 苏州的富商已经到了,若是因为没有银子的缘故便辞了这一单,那她定然就是失信于人,往后再想接大的生意可就是难了。 “青柠,去库里看我的私银还剩多少,那些从前父皇赏的名贵首饰也都变卖了吧,反正留着也没用。” 她头有些晕,险些一个站不住栽倒在屋里。 也怪她,这次算是长个记性了,吃一堑长一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