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球者》 一、我的失败可以复制（1） 二狗爸爸经常说：“吃喝嫖赌抽”这五个字按顺序排列下来，每个字都比上一个字狠。 的确，吃山珍海味或者喝大酒顶多也就算是不良爱好，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败家，但没听说过谁因为吃喝搞得自己倾家荡产。嫖娼么，应该归纳为道德问题，但似乎嫖得倾家荡产的人也几乎没有，二狗仅听过一例，说是广东有个和二狗岁数差不多的哥们儿在过去的10年间累计嫖娼3万多次，可能是已经嫖遍广东了，结果欠了很多钱，全是父母出面帮忙还的。当然，这位嫖客兄弟属于瘾特别大而且战斗力特强那一类型的，可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属于个案，绝对的个案。绝大多数嫖客还不至于欠下大笔外债去嫖娼。可借债赌博和借债吸毒的人可不在少数。所以说：“吃不穷喝不穷嫖不穷，但赌得穷抽得穷”这句古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二狗在上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亲眼见过赌博赌得穷途末路的人多的是，尤其是近些年开始流行的赌球，更是让无数人倾家荡产、身败名裂。谁也无法统计有多少财富在一场又一场足球比赛中烟消云散，更无法统计的是，究竟有多少家庭因为赌球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之所以无法统计，是因为很多人输得倾家荡产以后不愿意说出来。人都有个共性：喜欢谈论自己的成功，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失败。二狗对此深有感触。因为二狗本人当年也曾经因为赌博倾家荡产过，如果不是最近1、2年缓过了一口气，二狗自己也不愿意说出自己当年的经历。当然，这本书并不是要写二狗当年的赌球输球经历，，这次要讲的依然是别人的故事。虽然二狗已经戒赌几年，但是毕竟二狗曾在庄家、赌徒这个圈子里混过几年，而且至今还和他们保持有一定的联系，亲眼目睹了很多是是非非，也听到过很多赌徒和庄家的故事。所以，二狗准备把它写下来，尽量客观、真实，希望能让非赌徒引以为戒，也希望能让赌徒们能痛下决心踩下刹车。每次在机场候机时，都能看见机场的书店的大屏幕液晶电视上在播放很多成功人士在贩卖自己的“成功学”，跟年轻人讲如何去获得成功。二狗倒是觉得，“失败学”似乎和“成功学”一样重要，一样值得学习。“失败学”是真真正正的前车之鉴，“成功学”却显得有些虚无缥缈。如果一个人能少犯错，那么相信他距离成功已经不是太远。 华人嗜赌举世闻名。为什么全球大大小小的赌场总充斥着华人的身影？为什么中国人赌博破产、自杀的案例在国家禁赌的前提下还远超其它国家？关于这个问题，中国人没研究过，但是好事的美国人却替中国人研究过，据说研究结果是中国人的基因问题在作祟，说是中国人基因中的多巴胺和血清素等与众不同，十分容易对赌博成瘾。但是港大又研究证明，中国人基因中的多巴胺和血清素并没有十分与众不同，美国人说得没什么道理。 暂且不论是不是中国人的基因的确有问题，但中国人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赌性却是有目共睹。落马的贪官中很多与赌博有关、乡村里的命案很多与赌博有关、城市里的犯罪很多与赌博有关……可以说，赌博虽不直接杀人，但它却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由赌博引发的犯罪是数不胜数。 而赌球，又绝对是赌博产业中的皇冠。赌球的毒，没尝试过的人，通常都不知道。而知道的人，却多数已经被毒死了。 因为，想猜一场球的输赢，是在是太难了。在此，先以2010年世界杯为例： 2010年世界杯上，西班牙斗牛士们在加时赛中以1:0战胜了荷兰，终于捧得金杯归。这个结果绝对不出乎大家所料，因为西班牙始终就是夺冠的大热门，自从世界杯小组赛抽签结束以后，西班牙就是32支参赛球队中夺冠赔率最低的。也就是说，庄家最看好的就是西班牙队。 可能，会有人想，如果这届杯赛上一直押西班牙，那么肯定会大赚吧！ 错！ 如果这届世界杯上七场比赛一直押西班牙，那么结果肯定是输的，而且还会大输。 小组赛第一场比赛：西班牙对瑞士，开赛前西班牙让一球/球半，也就是要净赢两球才赢，赢一球输一半，比赛结果是0:1，西班牙输球，押西班牙的朋友们输得血本无归。 小组赛第二场比赛：西班牙对洪都拉斯，开赛前西班牙让二球/二球半，也就是要净赢三球才算赢，赢两球还要输一半，比赛结果是2:0，西班牙赢球却输盘，下1000块押西班牙，输500。 小组赛第三场比赛：西班牙队智利，开赛前西班牙让一球/球半，也就是要净赢两球才算赢，净赢一个球还要输一半，比赛结果是2:1，西班牙又是赢球输盘，下1000块押西班牙，再输500。 好了，大家可以看出，三场小组赛西班牙居然全部输盘。那么淘汰赛，还有人敢押西班牙吗？这三场球，庄家得赢多少钱？ 进入淘汰赛后，西班牙虽然一路过关斩将，但是在“盘路”上，西班牙也并无太强劲表现。 淘汰赛第一场，西班牙对葡萄牙，西班牙让半球，也就是说西班牙赢球就是赢盘，打平或者输球就输盘。这场西班牙还算比较争气，以1:0击败对手，赢了球赢了盘，这也是西班牙在2010年世界杯第一次赢盘。可是这场比赛，在西班牙身上吃了很多苦头的多数赌徒都把注码押在了葡萄牙身上。 淘汰赛第二场，西班牙对阵巴拉圭，庄家再次为西班牙开出让一球/球半的盘口，这场球的盘口跟西班牙对阵智利一模一样，而比赛的结果又是1:0，押西班牙的，又输了一半。 淘汰赛第三场，西班牙对阵刚刚横扫了英格兰和阿根廷的德国，盘口开出了平手盘，这样的盘口是谁赢球谁赢盘，如果打平了那么走盘。这盘口里西班牙的水位略低，也就是说庄家稍微看好西班牙一些，比赛的结果是1:0.，西班牙赢球赢盘。终于，西班牙赢得了这届世界杯的第二个盘。 在全球有几十亿观众的世界杯决赛终于在西班牙和荷兰之间打响，这场比赛之前，从荷兰的克鲁伊夫到中国的郝海东等等等等各路神仙都对比赛进行了“预测”，连神神叨叨的常胜章鱼哥也进行了“预测”，它也看好西班牙。几乎全世界都看好西班牙，几乎全世界都在押西班牙，西班牙的盘口在开赛之前也从让荷兰平手/半球飙到赛前的让半球。但是，其结果是，下注西班牙队的再次血本无归，因为虽然西班牙队获得了胜利，但是球盘只计90分钟，在90分钟内西班牙和荷兰踢成了0：0。 看了没？！就算是你认准西班牙队能捧杯，一直狠命押西班牙，最后西班牙夺冠了也是输。这样的结果谁能想到？ 二、我的失败可以复制（2） 如果你要问我在2010年世界杯上的常胜队伍，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盘王“。那我会告诉你一个你根本不可能猜到的队伍：新西兰。 新西兰这支在赛前被媒体渲染成“业余”的队伍，其夺冠赔率位列31位，仅高于朝鲜，但在世界杯上以连续三个平局连着赢下三个盘口，不知让多少赌徒倾家荡产。还好新西兰没有进入淘汰赛，否则真不知道它在淘汰赛中又将赢下多少盘口。这在开赛之前，就算是神奇如章鱼哥，也绝难预测得到。 球太难赌了，但是赌球的人却是前赴后继。倒下了一波赌徒，无数个家庭妻离子散以后，又有一大批人拿着自己和家人赚的血汗钱冲入赌场，然后再先后倒下。他们面前有破产、跑路、自杀等等在等着他们。 毕竟二狗曾进入过这个群体。据二狗观察，如果抛去只是下几百块钱玩玩的不谈，只要是常赌而且大赌的，能顶住一年不卖车卖房子的得算是好手，能顶得住两年后不借高利贷的也算是好手，能顶得住三年以后还能继续赌的也算是好手。能做到赌了三年以上所有的事儿都没干过的，基本上是凤毛麟角。所谓凤毛麟角，那一定是二狗都没见过的。二狗认识的赌徒不多也不少，80—90个总有。倾家荡产跑路自杀见过无数，可赢钱的，二狗却是一个也没见过。而且，这些赌球的人，本来多数都有些文化有些家产，但是自从开始赌球以后，基本全丧失了理智。如果不赌球，借高利贷、骗钱等手段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但是只要赌了球，就一切皆有可能。赌球足以把一个诚实善良的谦谦君子，变成一个诈骗犯。赌球对社会的危害，可能仅次于海洛因。 如果国家不对赌球进行严格限制的话，那么赌球必将成为新世纪中国社会的最大毒瘤之一。因为，赌球产业的成熟程度及渗透性，已是十分恐怖。 二狗认为中国大陆赌球大概截止目前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启蒙阶段：98年以前。98年之前中国基本没有赌球的概念，所谓赌球基本就是同学、朋友间以球赛的输赢打赌，输赢大概不过一顿饭。其实严格来说这不算赌球，但是却让很多球迷有了赌球的启蒙。而且，据二狗观察，98年前后，中国的足球迷数量有了显著的增加，这自然就给未来赌球行业在中国迅猛发展带来了相当规模的“客户群”。 第二阶段：入门阶段：1998年世界杯至2002年世界杯。在这四年里，中国的部分球迷真真正正接触到了赌球。庄家开始参考澳门开的盘口开盘，而赌徒也开始通过电话投注的方式下注。赌徒们下的注有的庄家会报给澳门或者更大的庄家然后赚“水钱”，有的干脆自己接下。这个阶段中国赌球者数量相对较少，通常是具有相当资产的人才会参赌，下的注码相对较大，输赢大得惊人。这段时间虽然参赌的人很少，知道可以赌球的人也不多，但是下的注却比较大，而且输钱的人多数都能力结账。这段时间堪称庄家的黄金时期，很多庄家在这段时间完成了资本的积累。 第三阶段：成熟阶段：2002年世界杯至2010年世界杯，随着网络的普及，电话报球时代逐渐过去，人们开始在网络上进行赌博。在广东、浙江、上海等沿海经济发达地区，赌徒们开始习惯用网络下注赌博。网络下注显然比电话报球更加方便。就在此时，恶名昭著的“皇冠”、“永利高”等信用网开始普及，而日博（bet365）、立博dbrokes）、威廉希尔（willhills）等国外赌球大公司也不失时机的进入了中国大陆。但是国外的大型赌球公司有两大缺陷：1、需要银行存取款，时间跨度比较长。2、需要以现金才能下注，不能以信用下注。所以这些国外公司始终竞争不过皇冠等信用额度公司。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地区，人们更喜欢用“皇冠”等信用投注网进行下注，而在没有“皇冠”、“永利高”等代理的地区，则使用银行汇款到日博、易胜博等公司投注的比较多。 值得一提的是：在2006年前后，随着网络赌球的普及，“网络视频赌场”随着网络赌球渠道开始在赌徒中间流行。如随着“皇冠”代理进入的“太阳城”赌城，以及日博、易胜博、互博等国外公司网站上自带的“网络视频赌场”。这些“视频赌场”以“不出家门就像在赌场里一样享受”为宣传语，将众多赌徒从一个赌球的深渊又带入了另一个深渊，无数在“球”上幸存下来的人最后壮烈在了“视频赌场”上。这些“视频赌场”里“百家乐”、“21点”、“俄罗斯轮盘”应有尽有，确实让很多人不出国门就过足了赌博的瘾，当然了，也让无数人家破人亡。 可以预见的第四阶段：疯狂阶段。据二狗观察，在过去的历届世界杯里，从来没有任何一届世界杯像是2010年世界杯一样在中国拥有了如此之多的观众，从来没有如此之多的“非赌徒”或多或少的参与了赌球，从来没有如此之多的“非球迷”在对世界杯津津乐道，再加上如今赌球如此普及。真的可以预见，如果此时政府不下大力度切除赌博这个毒瘤，那么在未来1、2年内，赌球将会真的走进千家万户。届时，赌球对这个社会的危害，可能任何人都无法想象。 在写这本书的同时，二狗和一个北京的音乐人聊天。他告诉二狗，阿根廷被德国踢成4:0的那场比赛终场哨响的同时，他所在的小区某栋六楼跳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跳楼当然不是因为阿根廷惨败，而是：输了太多的钱，再也无法偿还。据说，他是某大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据说，他的女儿才六岁。 在当年，二狗也险些因为赌博跳了楼。 第一章 ：老刀 2010年7月的某一天，上海又一个桑拿天。灰蒙蒙的天好像随时可能下一阵暴雨让大家凉快凉快，又好像近两三天都不可能下雨，让大家继续在这低气压的高温里无奈的蒸着。这样的天气真让人觉得难过，二狗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由于长期的吸烟酗酒和不正常的生活习惯，心脏严重不舒服，觉得胸闷气短，这样的天气让二狗觉得有些烦闷，如果没什么大事儿，肯定是把自己关在空调房里吹着。 到了下午，二狗下楼去便利店里买了包烟。在便利店里，两位售货员阿姨正在用上海话不紧不慢旁若无人的聊天，俩人对话的内容大概如下： 阿姨甲：“我老公说德国队肯定能赢西班牙，我就说西班牙能赢，他就是不信。” 阿姨乙：“结果呢？” 阿姨甲：“输了1000块么。” 阿姨乙：“没事，下一场赢回来。” 阿姨甲：“下一场，还押西班牙……” 听完这二位阿姨的对话后，二狗只有苦笑。因为，这似乎已经是一个月来，二狗第101次听到朋友、路人在高谈阔论与世界杯赌球相关的事儿了。每一届世界杯，都将诞生一批新球迷，同时，也会诞生一大批新赌徒，而这批新赌徒，无论在世界杯上输赢与否，都十分有可能成为庄家台子上的新猪肉。庄家早已磨快了刀，就等着新赌徒们往台子上跳了。所以说，比球迷更加翘首以盼世界杯的，是庄家。 比如二狗，当年就曾在一次世界杯之后深陷赌球泥潭，面对那些赌球的菜鸟肯定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你们这些玩意儿，都是我早就玩剩下的。”但是作为老赌棍的二狗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那的确是段痛苦至极的回忆，不愿意回忆，更耻于说出。 出了便利店的门，二狗点着了一支烟，想起了一个礼拜前同样来这个便利店买烟时，同样是这个便利店阿姨说过的一句话：“一个月累死累活就这么1000多块钱，不来吧，还真就缺这1000多块钱。”这阿姨累死累活这一个月的工资，就这么一下输出去了，也不知道她心疼不心疼。 回到家中，二狗给一个做“球盘”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所谓做“球盘“的，就是土庄、水线，他们租来国外的投注平台发放给国内的赌徒，然后从中分成。 二狗想问问他在世界杯上的收入情况，更想了解的是：是否又有很多人，在这次世界杯上再次跌倒。他接电话时似乎刚刚睡醒，而且似乎情绪不高。简单的寒暄几句过后，他说他现在已经不做球盘了，还邀请二狗去他的“棋牌室”坐一坐。 反正，在家憋闷着也难受，不如出去走走。二狗问清了地址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朋友开的“棋牌室”。二狗的这个朋友虽然跟二狗称兄道弟，但是年龄却比二狗足足大了20几岁。 他的绰号叫“老刀”，乍一听这个名字可能会以为这是一个年纪不小而且粗鲁彪悍的壮汉，满口污言秽语，说不定身上还刺着青。可这“老刀”偏偏不是这个样子，他白净、清瘦、文质彬彬，眉目间颇有点陈道明的意思。年轻时，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帅哥。他的气质沉稳而淡雅，说话声音不大，喜欢微笑着看人，个子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腰杆却很直。如果没人告诉你他是个江湖中人，或许你会认为他是复旦大学或者同济大学的教授。事实上，他也的确可以做一个教授——如果中国有高校开设有赌博专业的话。因为他说过：25年前，他曾经为了学出老千，玩碎了三大纸箱扑克。他究竟玩扑克玩到了什么境界，二狗从未见识过，也不敢说。但就想想这三大箱扑克，就可以想象其水平。 老刀曾经吃过12年的官司，但是他说那是冤枉官司，具体是怎么冤枉的老刀却从未说过。这个二狗曾经追问过，但是他却从未说过。有一次被二狗问急了，他说：“这就是命，我这么多年做过的错事如果加起来算，那么判20年也有余，但是以前我犯的那些事儿全没被处理，偏偏吃了这么个冤枉官司，现在想想，这就是命，就是报应。” 二狗知道老刀这人信命，因为听说1976年也就是老刀16岁那年他被人打死在虹镇老街，连打他的人都认为他死了，附近60、70岁的老太太看了都说：这孩子死了，没救了，你们打他的该跑就跑吧。 老刀自己也认为自己死了，可他偏偏又活了过来，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又喘上了那么一口气。“人活着，就是那么一口气，只要你提住了，说不定你能赢到什么。你要是把这口气松了，那触霉头的肯定是你。”老刀常说这句话。老刀的普通话严重不标准，总是带着或多或少的上海口音。 老刀大概在2000年前后才再婚，他是老婆是个骨子里透着**的风韵犹存的漂亮女人，叫小风，大概是70年前后生人。虽然她年纪不是很大，但是经历可不凡。据说她曾经在日本东京“留学”10年，后来听别人说她所谓的“留学”，其实是在东京卖春。卖到了最后，居然成了老鸨子。在日本着实赚了很多钱，2000年前后回国后，跟老刀勾搭到了一起，俩人很快就结婚了。对于老刀来说，小风的确是个贤内助，老刀对外，小风管钱，俩人不但是夫妻，也是生意上的好搭档。 二狗认识老刀已经有4年了，认识他的原因也是赌博。那段时间二狗赌球输了不少钱，已经接近青皮了。结果在黄埔区的一个球庄那里一个礼拜又输了20几万，到了礼拜一结账的时候，二狗只能结出10万，剩下的10几万需要分期还。由于和这个庄家不熟，所以需要一个头面人物给二狗做担保。二狗通过一个朋友，认识了老刀。二狗的朋友说：“你这事儿出在黄埔，要是在杨浦、虹口，老刀说句话，他怎么也得给你免去个3、5万。老刀听完笑笑，没说什么。 第二章 ：棋牌室 事情解决得异常顺利，老刀的面子就是不小，几个电话打过去，对方就同意了二狗分期付款的建议。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二狗始终觉得欠人家老刀一个人情，毕竟以前和老刀没什么交情，人家却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所以总想表示表示。当时正临近春节，所以二狗就买了两条中华烟去他家看他。去时恰逢老刀宴请朋友，二狗也就坐下来陪着喝了几杯。这一顿大酒过后，二狗和老刀就成了朋友。再后来，二狗帮老刀家亲戚找过工作，老刀也又帮二狗解决过球帐，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二狗戒赌以后也经常跟老刀联系，没事儿喝点小酒，聊聊天，但07年以后，由于工作很忙的原因，跟这些当年赌博圈的朋友渐渐失去了联系。二狗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走到哪里，总能跟这些江湖中人混在一起，可能是，二狗身上有江湖气吧。气味相投的人，总是很容易混在一起。 按照老刀提供的地址，在虹口区和杨浦区的交界处，二狗找到了老刀的“棋牌室“。这棋牌室就开在繁华的大街上，名字不是“xx棋牌室”，而是“xx投资有限公司”。二狗信步走进了这个“投资公司”，发现里面还真不小，转了好几个弯，才走到了老刀的“办公室”，还别说，老刀的办公室还真是气派，装修的也不错，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办公室，更像是江湖人士的会所。老刀端端正正的坐在老板椅上，正凝神看着桌子上的电脑。 和以前相比，老刀的腰杆似乎没那么直了，脸也有些憔悴。而且，那双一向明亮的眼睛似乎也变得有些浑浊。 二狗问：“棋牌室怎么开到投资公司这边了？这投资公司也是你开的？” 老刀点了点头：“恩，我开的，棋牌室先暂时在这里开几天，过几天就搬。” 二狗不用问也明白，现在老刀可能是真不搞球盘了，改搞高利贷了，兼营赌博性质的棋牌室。 各位看客，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棋牌室是小生意、小买卖，以为是一群退休老头老太的休闲场所。实际上，就这间棋牌室每天的收入至少2万块！去哪找这么好的生意去？没什么风险每天赚2万！ 实际上，这样的“棋牌室”在上海存在很多，他们的收入来源自“底钱”。所谓“底钱”就是每一桌麻将要给棋牌室的老板贡献2000-4000块钱，每一桌麻将大概是4个小时，这2000-4000块钱来自于每个赌客的自摸。每自摸一把，付“台费”200-400元。因为麻将打得比较大，用术语说就是“200、100”的和“500、100”的，也就是胡一把至少200或500起，一朵“花”100起。那么自摸一把少则1、2千块，多则1、2万，所以每自摸一把付出200-400元的台费大家都觉得无所谓。 二狗最了解赌徒的想法，每个赌徒在赌博之前想的都是赢而且认为自己很可能会大赢，既然要赢那么也就不在乎这点“自摸”的钱了。可是，每天来这里打牌的人长期算下来几乎全是输家子，赢的就是老板一个人，每天两万块，旱涝保收。当然，可能也有很多人算过这个帐，但是赌瘾一上来，管他谁赚钱呢，反正我今天就是要来赢钱！总不能自己家摆一桌麻将招来打吧？最起码，在这里打牌，赢了钱肯定能拿到，拿不到钱老刀负责。而且，没人敢在这里出千，如果有人敢在这里出千，老刀肯定打断他的手。 这一桌麻将的输赢通常都在2万左右，没点实力的人根本玩不起。这一群打麻将的人多数互相都比较了解，算是个小圈子，偶尔也有输红了眼吵架的，但是没人大闹，毕竟来这里都得给老刀面子。赌博都是相通的，来这里打麻将的人十有**都赌球，而且有很多都是小庄家。小庄家在赌球的赌客那里赚到点钱，再来这里赌。像这样的棋牌室，在杨浦、虹口一带，二狗知道的起码就有十家。在这样的棋牌室里，只要你信用一向可以过得去，随便就可以要到一个50万信用额度的赌球账户。你可以在网上登录这个账户，然后你可以在50万元额度以内随便押，然后赢了拿钱，输了付钱。这50万的额度押1000元就少1000元，无论输赢，直到第二天12:00整，会恢复50万的额度。当然，为了避免输得太多结不出，你还需要和庄家敲定一个付款的额度，比如说商定输赢5万块结一次帐，那么如果周一你输了3万块，那么无须结账，如果周二你再输了3万块，那么必须要结5万块，剩下的1万块周一再结。如果输赢一直都不超过五万块，那么统一到周一结账。周一结账日这天，通常都是赌徒最痛苦的日子。赌徒普遍害怕过礼拜一。 当然了，在“棋牌室”里拿赌球的信用账户只是最方便快捷的一种方式。如果你不去“棋牌室”里玩，但是你在上海拥有自己不错的房产或者拥有不错的收入的话，那么你也可以通过一些联系人获得赌球的信用账户。因为赌球这东西，是先赌球后付款。先赌后付款看似对赌徒有利，其实正是这条“政策”，使无数人倾家荡产，万劫不复。 老刀做了小十年的球盘，亲眼见过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赌徒，估计没一千也有八百。可他为什么不做了呢？难道是他最后也耐不住寂寞参与了赌球？也输得一塌糊涂所以不做了？ 第三章 ：搏命 据二狗所知，老刀的确赌过球，但是在过去十多年里只赌过一把。这是一次酒后，老刀对二狗说的。那是98年世界杯决赛，巴西对法国。那个年代，上海滩还不流行用网络下注，多数都是打电话报球。而且，那时候，赌球似乎是“上流社会”的专利，赌球的人下得普遍大，几乎每一注都在10万元以上，多则上百万。那是上海滩庄家的黄金时代。可就在这“黄金时代”的世界杯上，老刀输得险些掉了底。他在这届世界杯上只“吃”一成，意思也就是如果对方下10万，那么无论输赢他只付或者只得10%，只做一万的输赢，而其它90%则报给别人，交由更大的庄家承担风险。可在这届基本没有冷门的世界杯上，就是这10%的输赢让老刀输了400多万。拿到今天，400多万对于老刀来说根本没什么问题，可是在当年刚刚服完12年大刑刚从山上下来的老刀来说，这数字足以让他破产，一蹶不振。他当时已经不能再输，但是却没人知道他这个“土庄”其实已经输不起了。 当晚，老刀决定搏命了。 那天晚上，强作欢颜的老刀遣散了所有帮他向上家报球的小兄弟，自己一个人躲在了上海火车站旁边的一个小旅馆里，他已经买好了一班深夜过路去东北的火车票。对，不出大家所料，他自己一个人接下了100%的注码，一注也没报给别人。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些赌徒全部下注巴西队，没一个赌徒下注法国队，全部的注码加起来，有900多万！也就是说，如果老刀输了，他就要付出这900多万。900多万，就算把老刀卖了也还不清其中的十分之一。据说，老刀那天也哆嗦了，他说他吃了12年冤枉官司时都没这么哆嗦，因为12年无非也只有12年，12年后，他再回到上海滩，又是一条好汉。可如果这天输了，那他这辈子也无法再踏上上海这片土地，下半辈子肯定会流亡在外，客死他乡。说不定哪天被债主抓到，连皮都给扒了。 老刀那天晚上在那个简陋的宾馆里，面对那个14英寸的小破彩电，一直没勇气打开。直到他看表，上半场该结束了，他才忍不住颤抖着打开了电视机。 他至今也忘不了他打开电视机的那一刹那。 就在他打开电视机的同时，法国队的齐达内一个头球攻破了巴西队的大门，比分在他打开电视机的同时变成了1:0。老刀长吁了一口气，坐在了小旅馆的**。他终于有勇气一口气把这球赛看完了。比赛的最后时刻，法国那基本不会进球的前锋杜加里打进了最后一球，向来不苟言笑的老刀笑了。 第二天，老刀还是老刀，还是有“立升”的老刀，还是意气风发的老刀，还是杨浦、虹口的大流氓。没人知道他昨天晚上的狼狈与不堪，没人会去火车站旁边的垃圾桶里去找一张今日凌晨从上海开往哈尔滨的一张火车票。 一夜，老刀不但赢回了整届世界杯输的钱，还倒赢500万。从那天开始，老刀的胃口越来越大，吃的成数越来越多，从开始的吃一成到了最后吃四成、五成，甚至全吃。期间，也曾有过大输和大赢，但是，再也没曾像当年那么狼狈过。 如果老刀一直这么搞下去，那么到了今天，老刀一定会是上海滩前十的庄家。可是到了06年之后，老刀却越搞越小，吃的成越来越少，对那些欠债的人也不再十分严格的逼债，到了后来，甚至到最后只吃一些账户的回水。钱自然也越赚越少，到了今天，老刀千万身家应该是有的，但是应该不会有更多的钱。至于老刀为什么胆子越来越小，二狗并不是很清楚。二狗只知道，老刀这人迷信因果报应，他是真信做多了恶事会有恶报。不过，二狗还是十分好奇为什么老刀到了现在完全不做了。 老刀说：“听说你现在在写小说？写的怎么样啊？” “写不好，瞎写呗。” “你写不好，那是因为你没生活。我要是把我的故事都说给你听，你写出来的书肯定畅销！” “写你？写你做庄家的生活？” “对！就写写我过去几年的事。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想给你打电话呢！走吧！找个地方，我跟你聊聊。” 老刀开着车，带着二狗到了一家大型的洗浴中心。这洗浴中心有四层，起码能容纳上千名客人，从洗浴、按摩到演艺、棋牌，无所不包。 平时二狗很少来这种场所，所以颇有点不适应：“为啥带我来这里啊？” “我最爱来这！”老刀指着眼前那群穿着统一的绿色浴衣的客人说：“你看看，多壮观，人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甭管他在外面是大老板还是送快递的，甭管他在外面穿阿玛尼还是10块钱的t恤，只要进了这个洗浴中心，就都得换成一样。到了这，谁也甭觉得自己比谁高贵，谁也甭觉得自己比谁低贱。进来都得穿这身衣服。人人平等。” “你是有钱人，有钱人非要跟他们平等干嘛？” “有钱人？呵呵，曾经算是有钱人，现在，早不算了。再说，有钱人又怎么样？当了这么多年庄家，你不知道我见到过多少个有钱人输成了个瘪三，你不知道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足球，消灭掉了上海滩多少大亨！” 老刀抿了口茶接着说：“我说着，你听着！你把它写出来！只要别让公安找到我，怎么都行。” 一席谈话开始了，一场场由赌博引发的血雨腥风被老刀那不急不缓的语气说出来，别有一番感觉。尽管二狗曾听说过无数因为赌球家破人亡的案例，但是听到老刀说的这些故事，还是震惊不已。由于这个故事里的一些人二狗都认识，只所以更能嗅到其中的血腥味。由于事件中很多人的对话都是由老刀或者故事中的人的转述，为了更直接明了，所以二狗也会以对话的形式呈现出来。 第一章 ：赌就一个字，死 老刀说：越穷的人越喜欢赌，结果就是越赌越穷。越是暴发户越喜欢赌，最后钱都会落到庄家的口袋里。 老刀并非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也曾经仁义过，比如2006年春夏之交发生在他朋友大华身上的事儿就能看出。 大华是从小就和老刀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不过所谓朋友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因为俩人只有混得差不得才能称之为朋友，如果两个人的差距实在太大，那么就很难称之为朋友。老刀虽然服过12年的大刑，但是出来以后做了球盘，虽然谈不上飞黄腾达但起码也是每天山珍海味，身前身后一大群小兄弟。而大华则混得平平淡淡，37、8岁的时候就下岗，他也没像别人一样去开个出租之类的再就业，而是呆在家吃起了低保。他的所有收入都来自于政府补贴和把自己家门口的一个不到八平米的又脏又破的门面房子租给大排档的租金收入。这两部分收入，加在一起大概1800块，但这1800块还不够他喝老酒的。 上海有个唱滑稽戏的，叫陈国庆，这陈国庆尖嘴猴腮外加一双金鱼眼，有段时间还经常在上海电视台的一个什么“阿庆讲故事”节目中看到他，絮絮叨叨，让人不胜其烦。据说这大华长得救跟这陈国庆一模一样，走在街上，挺多市民会把大华认成陈国庆。 大华自从下岗，就又染上了酒瘾。据说，他心里也有些不平衡。当年老刀等人玩得还不如他，成天跟在他后面混，包括最后老刀在虹镇老街差点被人打死，最后也是他帮忙报的仇。可是，老刀出来以后摇身一变成了做球盘的庄家，他却错过了机会成了下岗工人。现在，连老刀的那些小兄弟都脖子上挂个金链子，可大华却连银链子都戴不起。不过，话说回来，大华每次见到老刀，还是一如20多年前般的颐指气使，毕竟老刀当年得听他的，而且现在，他也不用老刀帮什么忙。 大华每天晚上在他出租出去的大排档里喝酒，一盘螺蛳、一盘毛豆、一盘糟凤爪再加两瓶黄酒落肚以后，大华就开始跟在大排档吃饭的一些20来岁的小打工仔吹嘘他当年的经历，言语中还颇多对这些外地来沪的打工仔的鄙夷。人家这些打工仔看着穿着拖鞋和廉价牛仔裤和t恤的大华，也都看得出他混得其实比自己还落魄，但是人家来这吃顿饭，没必要跟大华闹什么别扭，所以多数听听大华的经历也都是笑笑，没人爱搭理他。有次大华喝得太多说了太不好听的，人家打工仔反驳几句，结果打了起来，据说那个打工仔顶多也就1米55，而大华身高接近175，但毕竟大华岁数大了而且终日不是劳作，所以体力自然也就不行了，居然惨败给了这个打工仔，他那价值15块钱的t恤被打工仔撕得稀烂，又黑又瘦的脸上也被打工仔挠出了几道血道子，就连他那标志性金鱼眼也被打得“封”了起来，肿了小半个月。 此次事件以后，大华平日在大排档嚣张跋扈的气焰被灭掉不少，但是嘴却依然很硬：要是再让我看见那小子，我非捅死他。大排档的小老板快烦死大华了，但是没办法，毕竟租着人家的房子，而且，有时候大华还装作大哥的样子为他出头。大华的老婆和女儿在他下岗第三年就和他彻底断绝了关系，大华是真正的光棍一个，街坊们不是怕他厉害，而是怕他耍无赖。其实人们都知道，大华每天虽然表面这么嚣张跋扈，其实心里面其实比谁都苦。他最爱打麻将，但是只能打两块、一块的。人家老刀他们打200、100的麻将都嫌小。 在那段时间里，连大华自己都认命了，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老天真的是给所有人机会，在2006年初，大华得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所居住的棚户区就要拆迁啦！大华一夜之间，就得到了70万！ 70万呐！大华这辈子什么时候见过70万？！就算是7万他也没见过。 上海有句俗话说得好：穷人翻身靠拆迁。几乎所有上海住在棚户区的穷人都在等着拆迁那一天，有了这笔拆迁款，10来平米的棚户区的房子就会变成百八十万的现金，有这百八十万的现金，可以搬到亮亮堂堂的现代公寓去，也可以去拿这笔钱做事业的启动资金做点生意。 大华的街坊们拿到钱以后，几乎全都买了新房子搬到了新家。可大华，拿到钱以后开始尽情的享受。大华虽然生在上海，可真正上海的真正高消费场所他也不知道，他能知道的，无非也就是家附近几条弄堂里的所谓“好饭店”和几间他成天路过但以前没钱进去的容留低档妓女的发廊。那段时间，大华胳膊下面夹个包，里面全是一扎一扎的百元现金，在那有些脏旧的餐馆里大肆的点海鲜吃，吃得连服务员都瞠目结舌：他们这档次的饭店，从来没接到过如此的“豪客”，而且，这些服务员还基本都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小费”，20块、30块的找零，大华从来都直接甩给服务员。中国人普遍不够绅士，没给小费的习惯，但是人家大华现在有着习惯。话说回来，这些服务员也够缺德的，拿着大华的“小费”还说大华傻。以往大华不敢去消费的地方现在也敢去了，据说他那时经常去上岛咖啡消费，而且在上岛咖啡里消费最多的居然是圣代，真不知道这50多岁的老爷们儿是怎么想的。 既然有了70万，那么大华不可能再打1、2块钱的麻将了。大华开始去老刀那里打牌了，上涨了100倍。老刀是真心真意的对大华好，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在那摆着呢。可人家现在大华正是混得有点风生水起的时候，这样的话哪儿能听得进去？ 更可怕的是，大华在老刀的棋牌室里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赌球这么回事儿，当他看到和他一起打牌的人一个礼拜赢了7、8万以后，大华是完全心动了，开始跟老刀要皇冠信用网的账号。 老刀当时说：“人家都是用网络下注，你会用吗？” 大华说：“怎么不会？！我还不会学吗？” “咱们几十年的朋友，我劝你一句，球赌到最后，就是一个字：死。就是死。” 第二章 ：大学生 “我赌还没赌呢，你就说这样的话。” “那你就去赌好了。” “给我个账号。” “球这东西，输起来没边儿的。”老刀还在苦劝。 “你给我还是不给我？不给我跟别人要了，现在我跟谁要谁都给我。” “给你可以，输了你别付不出。” “你还拿以前的看法看我？！”腰包里有了70万的大华明显有了底气。 老刀没再说话，习惯性的咯吱咯吱磨了磨牙，转身走了。十几分钟以后，老刀用手机发给了大华一个皇冠账号。 半年后，曾经有人这样问过老刀：“你和大华这么多年的关系，你怎么能发给他账号害他？！” 老刀说：“我不发给他账号，也有别人发给他账号，我发给他账号，还能让他拖一拖，还能给他免掉一些，还能让人不去逼他的命。” 想赌博的人，如果你去劝他别赌，那他认为你是在害他，不可能听得进去。尤其是像大华这样平平庸庸数十载却一朝得志，正是自信满满的时候，更不可能听得进去。 果然不出老刀所料，大华就是不会用电脑，怎么都登陆不了。无奈，老刀只能派一个绰号叫“大学生”的手下去网吧教他赌球。据说大华这人从小就笨，什么都学不会。但是学赌球却是一教就会，“大学生”没用多长时间就把他完全教会了。 这个“大学生”也是老刀手下的代理之一。老刀的皇冠代理级别是“登2”。皇冠的代理级别分三种“登1”、“登2”、“登3”。所谓“登1”就是最高级，需要给皇冠公司交上几百万的押金才能开的管理网，通常“登1”的代理已经是公司了。“登1”可以继续开“登2”的管理网，“登2”可以开“登3”的管理网，而“登3”就可以给赌徒发账号。老刀做“登2”的管理网。这个“大学生”就是老刀这“登2”下的“登3”，属于代理中最低级的一种。二狗曾咨询过：上海有多少个“登1”？这个问题即使是做了很多年球盘的人也答不上来，有人说最多10多个，有人说至少30个。这每一个“登1”就是一条巨大的利益链，下面都无数个“登2”，“登2”下面又有无数个“登3”，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吞噬着上海人民的血汗钱。据二狗了解，截至目前，上海也只打掉了几个“登1”而已。 “大学生”叫黄飞，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学生。当今社会中似乎遍地都是大学生，大学生一点儿都不足为奇，但是代理球盘的人里面，大学生还真是凤毛麟角。因为初做球盘的人，多数都是根本无法生活下去的人，当然，很多人做了球盘以后几乎是一夜暴富，但是开始只要是有活路的人，通常都不会选择做球盘。毕竟做球盘是违法的勾当，尽管咱们人民警察一直是对这类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旦犯事儿，那肯定是要吃几年的官司。正经八本读过大学的有几个愿意担这风险？再说，球帐这东西，可真不是谁都能收得上来的，得有那本事，真碰到不要脸不要命的茬子，一般人还真啃不下来。书读的多的人，性格普遍偏软。黄飞长得斯白白净净斯文文，谈吐也比较斯文，身材有些消瘦，每天穿得干干净净。一个书生，站在一群莽汉中，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他说话的音量大概是其它球盘代理的几分之一，而且，也很少说脏话。赌球这产业很奇怪，做庄和做“水线”的人通常都是文化素质不高、社会地位不高甚至有些还吃过官司坐过牢，但是参与赌球的人却不乏高素质、高收入、高社会地位的人。而且，赌到了最后，总是这些没文化、没地位的人成了债主，而这些有素质、有社会地位的人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瘪三。 老刀让大学生去和大华接头是有原因的，毕竟大华是“自己人”，一旦大华在结账时出现了什么问题，大学生毕竟文明，不至于把大华怎么样，再说，就大华这赌球水平，输是肯定的，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大学生带来的人在老刀这里输了不少，老刀怎么也得让大学生赚点钱。 大学生倒不愿意赚这个钱，因为他觉得这大华也不可能有什么钱。当大学生把大华教完回到老刀的棋牌室以后，还忍不住跟老刀念叨。 大学生挺不耐烦的说：“把大华的账户放在我的平台上，我就得吃两成，他要是赢了还行，他要是输了，能付得出吗？” 老刀把双手一摊，说：“他不是刚刚有一笔拆迁款么，想拦都拦不住，非要赌，你说咋办？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说我不给他？” “就他那样的，早晚得输死。” “怎么呢？” “他连尤文图斯都不认识，问我龙文图斯厉害么？龙文图斯，你听说过么？” 老刀也乐了：“他就那样，你有什么办法？我都拿他没办法。” “我一说尤文图斯厉害，他马上就押了一万尤文图斯。你见过这样的吗？” “你管他怎么押，输了结账给你就行了呗！” “我是不担心他开始时结不出，我担心他赌到后来结不出，就他那赌法，一晚上输20万都有可能。到时候他把那笔拆迁款输光了，怎么办。” “他付不出，我付。” “行。”大学生转头走了。 第三章 ：球料 听完大学生这席话，老刀的心里也有点儿没底。毕竟，如果大华真的输光了，他老刀怎么也不能对大华下手。老刀也觉得该吓唬吓唬大华了，否则大华按这么下去，输光是早晚的事儿，所以马上就给大华打了个电话。 “大华，咱们朋友归朋友，但是丑话要说到前面，你要是输了没钱付，我可帮不了你。” “输了我肯定付得出，我赢钱的时候你爽气点付给我就行了。” 大华的嘴还是真厉害，一句话把老刀弄得没话说了。老刀只能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当心点，稳一点。” “晓得了，晓得了，打球呢。”大华把电话摁了。在上海，赌球通常都不称之为赌球，而是称之为打球。不管怎么说，打球可比赌球好听多了，听起来像是体育运动，而不是赌博。 老刀放下电话，有点后悔给了大华账号。 一般人赌球都是输输赢赢，当然是输多赢少，一点一点的陷进去。可大华的确是与众不同，他是从第一天开始就没赢过。 大学生跟他约定，如果前一天的输赢超过5万，那么第二天就结账。如果累计输不到五万，那么就到礼拜一结账。结果这大华每个礼拜要结账3、4次，几乎无一例外，而且每次结账都是输，每次也不多输，每次都是5万。据大学生说，大华那球水平太差，他在皇冠的管理网上经常盯着大华的球看，大华下的注，绝大多数都是根本不可能赢的出来的球。参与赌球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球迷，像大华这样的赌了一个月还不知道英超和英冠哪个级别更高的是在是少之又少。 第一次结账结掉五万块时大华的嗓门还很大，表情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但是随着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结账，大华的嗓门变得越来越小，表情也越来越不自然。 大华这一个月赌下来，输了起码60万。大学生这人其实还有点同情心，看着大华这么个孤苦伶仃的准老人马上就要把棺材本都输光了，也开始劝大华了。 “华哥，你是老刀的朋友，老刀让我照顾你，让你小点搞，你看你现在输这么多，我怎么跟老刀交待啊？要不，我把你的信用额度调得低一点，你小玩玩，过过瘾就行了。” “我输的时候输那么大，我要是再赢了呢？输大的赢小的？” “你这么搞，不行的，非输掉底了不可。” “我输了没付钱啊？！” “付了倒是付了……” “那你就给我继续开这么大！”输红眼的赌徒通常都是这样。 大学生被大华弄得哑口无言。的确，人家以前输钱都结了帐，没有道理给人家把信用额度调小。 回过头，大学生找到老刀说：“你那个朋友，那个大华，我说要给他信用额度调低一点、单注限额低一点，他就要跟我翻毛枪。” “怎么翻毛枪啊？”翻毛枪是上海话，意思大概是翻脸、急眼之类的。 “他说他输的时候那么大，将来要是赢，怎么办。” “你也做了快一年的球了，你还不了解他们是怎么想的？” “对了，他那拆迁款得了多少？” “70万。” “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啊，这一个月，他已经输得七七八八了，再输……” 老刀摆摆手：“我不是说了么，等他结不出那天，算我的。” 老刀这人绝对不算好人，好人他能开球盘吗？他也不是什么仗义疏财的人，要是仗义疏财再干这行，恐怕他现在早就破产了。但是人总是对少年时期的朋友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亲近感，这一点老刀也不例外。再说，当年大华还没少帮过他，他也不希望大华输掉了棺材本。 就在老刀说完这句话的当天，大华终于打爆了，彻底崩盘了。打爆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大华买“料“了。 “球料”这东西也算是赌球产业中的一环，但绝对不算是重要的一环。因为，只要脑子没什么太大问题的通常都不会去买“球料”。所谓“球料”就是总有人自称掌握“庄家控球内幕”或者“假球消息”等等，甚至还有自称为“操盘理财”的，先是弄得神神秘秘，然后诱骗输钱输急了赌徒上当。一场球料价格通常在1500块至10000块不等，这个价格不是根据“料”的准确程度而定，而是根据买料的人的傻逼程度而定的。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对自己赌球技术丧失了信心的大华在球探比分网上看到了“内幕绝杀”的广告。大华尝试着打电话联系了一次，当然，大华也不是上来就相信他，而是要求“试料”，也就是要对方免费提供一场，如果对方不提供，那么绝对不会买他们的料。对方告诉他：原则上他们绝不提供免费试料，但是毕竟大华是新客户，所以给大华免费一场，但也就是一场。而且还告诉大华，他们的料的准确程度大概是80%，虽然不保场场准，但是如果错了，会再补一场给你。大华一听，似乎这事儿真不错，反正自己是胡蒙一通，与其自己胡蒙，不如跟人家的“料”，反正又不花钱。 说来也有趣，这个卖料的给大华的第一场“料”就错了，还好大华不太信，只跟着下了不多，损失不大。不过即使这样，大华也没忘了打电话过去挖苦了一下那个卖“料”的。 第四章 ：银行帐号 那卖料的骗子还真是具有客户服务意识，不但在电话中诚恳的道歉，而且还跟大华说：“的确比较抱歉，这场球让您蒙受了损失。前面也说过，我们公司的准确率也的确不是百分之百，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我们准备为您免费提供两场球，这两场球是我们的内部料，是10a级的绝杀，平时这样的猛料，我们是至少要卖1a的。一定会弥补您的损失。在此，再次对我们公司上一场的失误对您致以深深的歉意。” 卖料的口中的“10a”级的意思就是“10万”级。赌球中a代表万，b代表千，c代表百，d……应该是代表十吧，反正没听说谁下过几d。卖料的吹牛不用上税，就算是大华再输了，顶多也就是再打电话骂他一顿，他又没什么损失。但是如果这两场球真让他蒙对了，那大华可能真要掏钱从他们手中买料了。 大华其实本来也没生太大的气，再说他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又很少有人对他这么客气。现在听卖料的道歉这么诚恳，就说：“行，如果你这两场球料准，那么我还会相信你。你这两场球料什么时候提供？” 卖料的口气神神秘秘：“这两场球，都在本周五，这是我们公司的协议球，现在还在协商中，暂时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两场球到现在还不确定。但是，在比赛开始的前十分钟，我们一定会通知你。” “啊呦？！要在比赛前十分钟才通知啊？”大华听见他们这么神秘，似乎有点信了。 “没办法，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保障客户的利益。” “那你告诉我是哪两场比赛行吗？到时候我去网吧等着。” “不好意思，暂时不能透露，希望您能24小时开机。” “哦，哦。”大华越听越像真的。 “等我们的好消息。” “哦，哦。” 人总是很奇怪，本来凭着自己的经验绝对不会相信的事儿，在对方加入了一些神秘的色彩以后，经常会去选择相信。尤其是对于大华这样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见识的人，更是容易上当受骗。 果然，周五晚上，大华正在虹镇老街边上的一个洗车行跟外地洗车工吹牛的时候，短信来了。两场东欧的小型赛事。大华收到短信以后，踌躇了一下，然后匆匆告别了修车工，连跑带颠的跑去了网吧。结果满头是汗的大华还是晚了一步，他到的时候，其中的一场比赛已经进了球了，大华不敢下了，只能下了另一场球，而且，下的还不小。 还别说，还真让这卖料的骗子给蒙对了，这两场球全赢！大华终于相信所谓的“协议球”“内幕球”了。原来，自己输了这么多，全是输在了假球上啊？！想到这些，大华顿时欢欣鼓舞。主动给卖料的骗子打了个电话。 “这两场球料很准啊！谢谢啊。”大华由衷折服。 “您上一场的损失应该博回了吧？” “是啊，是啊，但是我去的晚了，只押了一场。” “那太遗憾了。”卖料的明白大华已经上钩，不用再忽悠了。 “你们这样的料，大概还有多长时间才能有啊？” “这个真不一定，有时候一天有好几场，也有的时候一个礼拜都没一场。这个关键要看我们公司欧洲工作人员的办事效率。” “哦，是这样，是这样，那下次有了一定要通知我。” “今天给你的料球是我们公司只给老客户的10a级的绝杀，只是上一次第一次给你免费料时出现了失误，才由经理特许给了你两场博回损失。这样的料，通常是不会卖给你这样的新客户的。因为你一旦下得太大，会很麻烦。” “能不能再给我两场啊？花钱也可以。” “这个我需要问我的领导，我们很少把这样的球料提供给新客户。不过，我可以为你申请。” “那多谢了，多谢了。” “不用谢，明天等我电话吧！” “好，好，好。” 大华这个落水者，以为自己真的抓住了岸边的一根枯树藤，终于能安全上岸了。 第二天中午，这个“公司”的“客户服务人员”又打来了电话。 “你好，我今天上午和经理讨论过了，决定卖给你一场协议球，正好今天晚上就有一场。” “好，好，多少钱？” “1万。” “开始时不是说2000块吗？” “那是普通的料球。普通的料球是这个价格，但是普通的料球毕竟准确率偏低。你也吃过普通料球的苦头，对吧！” “但是1万块也有点太贵了。” “呵呵，其实我们公司主要是针对大客户理财，大客户通常下注都在10a以上。下注10a以上的人，通常都不会在乎区区1a的料钱。可能，你并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 “我怎么不是！”。骗子的这句话着实把大华给刺痛了。大华最怕别人说他没钱。他的确是最近有钱了，尽管是要输光了。 “这主要看你的意见吧，反正，我的工作已经做到了，已经给你争取到了这个名额。” “买！！怎么不买！！不过，能不能给我个折扣。” “客服人员”无奈的笑了：“我们的料，从未打过折，连我们的经理都没有这个权力。如果您觉得价格难以承受，那么还是算了吧。毕竟，这样的价格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大华一咬牙：“给我银行账号，我买！！！” 下午，大华在银行给卖料的打过去了钱以后，哪都没去，安安静静的在网吧里等着“内幕绝杀”发到他手机上。 毕竟把1万块汇到一个陌生人的账户上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在网吧里，大华又打了个电话，对方说已经收到汇款，内幕绝杀将会在比赛开赛前10分钟发送到手机上，请耐心等待。大华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此时的大华，早已经拿定了主意，只要“内幕绝杀”一到，就把自己所有的额度全打光，大华的信用额度是单场最高5万，然后盘口进入滚球盘还能再下5万，也就是说，一场球最多能下10万。平时大华最多的一场也不过下过两万块，现在要下10万，心情毕竟有点紧张。而且，不知道卖料的什么时候会突然把猛料发过来。 第五章 ：倒欠27万 有人曾经那天看过网吧里的大华。说是大华坐在网吧的半开式的包厢里。他那一向蜡黄蜡黄的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兴奋，喉结不停的咕噜咕噜咽唾沫，两条腿不自主的抖。 人家问他：“干嘛呢大华？” “打球。” “打哪场了？” “还没打，等料。” “料？！对了，你别抖腿啊，抖了腿，会把你的财运抖光的。” “哼。”大华假装不屑一顾，但是腿却真是不抖了。 大华等啊等，一直等到了晚上，眼看着当年最后一轮德甲就要开始了，就在大华要打电话问料何时到时，手机的短信进来了：“今晚德甲联赛，汉堡对阵不莱梅，平手盘，重注汉堡，内幕绝杀，请保密！” 大华欣喜若狂，兴奋得手指头有点哆嗦，毫不犹豫的押了五万汉堡。等到比赛正式开始，进入滚动盘时，大华又落注五万块。十万块下进去以后，大华开始担心了：如果今天这十万再输，那就结不出了，如果结不出帐，老刀倒未必把他怎么样，但肯定会关掉他的账户。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永远也无法翻身，无法再博回以前输的60多万了。 死盯着比分网，90分钟结束。汉堡输掉了比赛。大华彻底麻木了，红扑扑的脸变得刷白，一言不发，傻看着电脑。半晌，他才缓过味来，掏出手机给卖料的打了电话。 “输了，咋办，退款吗？！”大华是真急了。 “实在抱歉，这场球我们公司又有失误。但是我们公司向来是不退款的，关于这个，你可以去我们公司的网站上去查询。” “你们……册那娘……”大华终于忍不住张口开骂了。 “先生您不要冲动，我正要给您发短信。为了弥补这一场的损失，我们将再免费提供一场内幕绝杀给您。” “我会再相信你们吧？！” “相信不相信这无所谓，我们都是按公司的制度做事。再次对上一场绝杀有误向您表示歉意，稍后，下一场内幕绝杀会发送到您手机上。” 已经输得昏了头的大华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电话挂了不到2分钟，果然又一场“内幕绝杀“发了过来。这场比赛是凌晨开赛的，又是一场东欧的小联赛。 看着这场“内幕绝杀”，大华开始犹豫了：究竟是信还是不信？信吧？他上一场刚刚弄错。不信吧？他们“公司”又有连中两场的经历。 此时大华一看电脑上的时间，离这场东欧的比赛开始已经所剩无几，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大华心一横：信！ 大华刚把初盘下了五万，比赛就进入了滚动盘，大华心一横，又下了五万。 大华刚把这两注下完，电话就响了，是老刀。 “大华你疯了？怎么下这么大？”老刀的管理网上时时可以看到大华的下注情况，他看到大华刚输了10万然后又下了10万，实在忍不住给大华打了个电话。 “这球包赢的。” “哪有包赢的球？我告诉你，要是输了，明天你可别结不出账。” “哪次输了没结账给你？”说完，大华就把电话挂了。 大华电话刚挂下，“大学生”又来电话了。 “你怎么忽然下了这么大？”大学生也怕大华结不出来帐。 “这场球，包赢……” 正说着这话，大华不作声了，因为比分网上一声鸟叫，他押的队的对面进球了！！ 大学生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喂，喂，听着呢吗？” “哦，哦……”大华已经被那一个球把魂都打没了。 “我跟你说啊，你小点下……”大学生和老刀的话都是一样的。 “明天再说吧……”大华一点底气也没了。 “你真得小点下。” “知道了，明天再说吧！” 大华挂了电话，干脆关了手机。 90分钟后，这场比赛结束，大华又输了10万。此时的大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跟卖料的吵架。 20万的窟窿，他大华是怎么也不能再付得出了。据说行尸走肉般的大华开始胡乱的把剩下的信用额度用10几分钟的时间打光，打完以后，又有如行尸走肉般的呆坐在电脑前，静静的等待比赛结束。 他知道，他这辈子算完了。人家20几岁的小伙子，如果赌博输了钱，还有可能戒赌以后赚回来。可他这样50多岁身无长技的人，输掉了这笔拆迁款，那么真是彻底完蛋了。 上海的天明显比其它城市亮得早，当网吧服务员来拉开窗帘打扫卫生迎接新的一天时，大华下的球终于全结束了。账户里，负27万。 据说，大华一个人坐在了网吧门口，抱着头，坐了足足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大华起身，离去。 早上8:00，老刀家的门响了。赌球的人，过的时间都是美国东部时间，早上8:00，几乎所有赌球的人和庄家都在睡觉。 穿着睡衣的老刀惺忪着睡眼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门口的大华。 老刀早已料到大华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大华会跪在他家门口。老刀一句话都没说，扶起了大华。大华早已老泪纵横。老刀也早已明白大华究竟来找他干嘛，没有埋怨大华一句，把大华拉进了房间。 “一夜没睡吧，进去睡一会儿。” “……老刀，帮帮我。”大华哭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进去睡吧！你的事儿，我想办法。” 大华进去睡觉了。 老刀早已料到大华有今天，只是没料到大华能输得这么惨。看到哭成这样的大华，老刀明白，这忙不能不帮。 中午，老刀跟大学生开了个会。 “大学生啊，你也知道我和大华的关系，现在大华输得这么惨。咱们也帮帮他吧。” “怎么帮啊？他赌得那么大，劝也不听。”大学生挺烦大华。 “这样，他在咱们这里一共输了88万，你在这个平台上吃两成，你的18万肯定结给你。但是该你拿的那输10退1，算是给我个面子，你就不要拿了，退给大华。可以吗？” 第六章 ：死活不知 通常赌球庄家都会给予赌徒“输10退1”的政策，也就是说，如果像大华这样输了88万，那么庄家会退给他8万8。大华对于赌球才刚刚入门，这样的“优惠政策”，他还不懂，所以老刀开始也没跟他说，就等他输急了退给他这些钱呢，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大学生也挺爽气：“行，那10退1就退给他，但是我吃的那两成一分钱也不能少。” “不会少给你的，跟我做事，你就放心吧。” 在这个平台上，老刀吃三成，也就是说：大华输了88万，其中有26、7万是老刀的。这个钱，老刀一分钱没要。不但赢的钱没要，老刀还又加了点钱凑齐了10万块，拿了个报纸包上，回了家。 “你昨天输的27万，帐全算在我身上了。”老刀摇醒了大华。 “……”大华还没睡醒，懵懵懂懂的睁开了眼睛。 “我说，你昨天输的钱，我不要了。” “……”大华楞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老刀会这么讲义气。 “我这话还没说完。你不能再赌了，我也不可能给你再赌了。” “肯定不再赌了。”大华连连点头。 “那你要是再赌呢？” “你砸断我的手指头！”大华好像才睡醒。 “拿着！”老刀递过了报纸包。 “啥呀？” “拿着吧！”老刀把报纸包交到了大华手里。 大华打开报纸包一看，里面齐齐整整的10万块钱。大华的眼泪和鼻涕又全下来了。 “老刀，这辈子无论你让我干啥，只要你说一声话。” 老刀说：“我能用你干啥啊？只要你以后不赌博，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赌了，肯定不赌了。” “你拿这钱，开个大排档要么摆个地摊。要么，你下半辈子咋过啊！” “知道了，知道了。”大华死死的抱着那10万块钱不撒手。 老刀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之所以对大华仁慈了一把，还是因为怕身边的朋友说些什么。如果老刀身边的朋友都说老刀这人居然连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坑，那老刀可能真的就混不下去了。 可能很多人想知道后来发生在大华身上的惨剧是什么。那二狗就简述一下，其实发生在大华身上的事儿是赌徒最经常发生的惨剧之一：本来有回头是岸的机会，但是却不甘心，再次涉赌…… 据说大华在痛定思痛戒赌10几天后，又从徐汇的一个庄家那里拿了信用账号，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又输掉了30几万。可大华只能结出10万的帐，剩下的帐是根本没法结。结不出来也就算了，自认烂命一条的大华还跟徐汇的那个庄家耍起了无赖，把徐汇的那个庄家气得七窍生烟。徐汇那庄家也看出来了，这大华是彻底想赖账了，从他身上再也搞不出来钱了。徐汇那庄家一不做二不休，过了几天找了两个外地人，在一天夜里，把大华的两条腿全部打断。 大华当夜住进了位于四川北路的某著名医院，也不知道究竟住了几天院。反正大概在10几天之后，人们总看见在离那医院大门口不远的地方常年放着一把藤椅，那藤椅上躺着一个很像“陈国庆”的人，无论刮风下雨、白天黑夜他都躺在那里，从来没人看见过他吃什么东西，但是他就是能活着，生命力十分顽强。足足两三个月，他始终躺在那。衣服从来没见换过，早已经看不出了衣服的颜色。又过了两三个月，他终于不见了。 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大华的惨遇老刀能不知道吗？老刀肯定知道，但是老刀一定假装不知道。他总不能把这残废老头弄到家去养下半辈子吧。再说老刀觉得他对大华已经仁至义尽了，没必要再为他多做些什么了。 认识大华的人都说：“大华这房子还不如不拆迁，要是不拆迁，大华还能有个窝住，还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对了，一个美国人曾经说过：很多赌徒都是穷人，他们希望能通过赌博翻身，结果，越赌越穷。赌博，就是穷人头上额外的税。 无论征什么税，都不会出人命。但是赌博这个税，是要人命的。 大华这样的光棍汉赌徒，算是幸福的。为什么说他是幸福的呢？因为光棍一个，害就害自己一个，全家人不跟着受苦受难。 可毕竟，赌徒里像是大华这样的无牵无挂光棍汉太少了。更多的赌徒，会坑了家人和朋友，这才是，真正的血泪。 第七章 ：没钱也要赌 老刀说：绝大多数人开始赌博都是想小玩玩，可是后来却会越陷越深。为什么会越陷越深呢？比如说让人赚上100万他的满足感是60分，可是让他输掉100万，他的痛苦会是90分。然后，越捞越深。 大学生就曾亲眼看到过躺在医院大门口躺椅上的大华。大学生说他给了大华20块钱，但是大华头不抬眼不睁，虽然接过了钱，但是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给他的。 赢了人家18万，回过头来给人家20块还能津津乐道，可见人的索求总是无度的，而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人的付出，却是极其有限的。 有人说黄飞这样的人当不了好庄家，因为虽然黄飞虽然胆子足够大，但是人不够狠，不像是老刀那样敢拼敢闯。当然这只是2006年大家对黄飞的评价，到了最后大家都知道了，真正敢拼敢闯的，那还得说是黄飞。 黄飞进入这个圈子纯属偶然，据说，黄飞到现在才毕业2、3年，他刚毕业时他表哥的私募正做的红红火火，所以他就直接去做了私募。虽然他并没能学会多少私募的本事，但是却认识了一些有钱人。曾经有人说过：每天你都和当官的在一起，那你离升官不远了，每天你都和有钱人在一起，那你离变成富翁不远了。按这逻辑来讲，那时候黄飞离这些有钱人不远，看样子他是快变成富翁了。 黄飞身上有1/4的犹太人的血统，他的外婆是纯种的犹太人。都说犹太人赚钱特别厉害，敢赌敢拼，敢于以小博大，黄飞也不例外。别的大学生毕业以后都去找工作，都比工资、比职位。可人家黄飞自始至终对这些都不屑一顾。毕业了直接搞私募，后来又搞起了球盘，干脆连私募都不怎么做了。别的代理要么烂命一条要么吃过官司，可黄飞的家史却是清清白白，不但自己的履历上毫无污点，就算查清他祖孙三代，作奸犯科的也是一个都没有。家庭和和美美，黄飞也是乖乖仔一个。 可就这么一个乖乖仔，却成了庄家的马仔、水线。当然，他自己也算是个小庄家。这一切，都和他的一个爱赌球的初中同桌和这个同桌的娘舅有关。 黄飞的初中同桌名字叫戴波，这戴波和黄飞有着显著的不同。戴波是个十足的烂仔，高中都没有考上，勉强念了个中专，也不知道最终是否毕业，反正早早就走向了社会。他走向社会也没干过几天正式的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在酒店当保安明天在房产公司当中介，后天再去做几天夜店的服务生。反正，没有一项工作超过俩月的。到了2003年以后，戴波更是一天班都没上过，专职赌球。 别人赌球多少都有点资本，可这戴波赌球却是完完全全的“空麻袋背米”，没什么钱，就敢下注，经常是输了4、5万以后没钱付。等到庄家找上门来，他那工薪阶层的父母还得咬着牙帮他还。一年多下来，戴波家里累计帮戴波还债已经40、50万了。可他家里哪来的这么多钱？为了给他还债，他的父母不但用光了为数不多的积蓄，而且还欠了一大笔债。 2004年春夏之交，戴波又输掉了20几万。他父母再也无力帮他承担债务，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庄家绑走，只能求助于戴波的娘舅，也就是戴波妈妈的亲弟弟。 戴波的娘舅是戴波妈妈家的一根高草，当时大概53、4岁，姓李，大家都把他称之为李总。他是当年恢复高考以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先是在事业单位上班，然后在90年代中期毅然下海，依靠着自身的才干和与前就职单位的关系大赚了一笔。娘舅最大的爱好是有钱就买房子，不知道这是不是与他当年出身自普陀区的某著名棚户区有关。反正，娘舅只要赚到一笔钱，就去买一套房子，他赚钱的速度大概是每年一套房子，到了2003年，娘舅在上海已经有了11套房子。 总之，戴波的娘舅还是具有相当的经济实力的。现在亲姐姐张口找自己要帮忙而且自己又有这个能力，那怎么也得帮这个忙。娘舅把戴波找来以后一通臭骂，骂完以后，娘舅到了银行提出了20多万，带着外甥找到庄家那里，把他外甥的钱全还了，还完以后，他还对庄家说：“我这外甥没钱，以后不要让他赌，他要是再输了，我可不管他了。”这庄家当时连连点头。 庄家看娘舅这人仪表堂堂，一米八几的大个，一身名牌，肯定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所以也是礼貌有加，跟娘舅聊得很来，还要跟娘舅交朋友。彼时正意气风发的娘舅当然也不缺庄家这么个朋友，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带着外甥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娘舅才想起来问自己的外甥输了这么多钱。俩人对话大概如下。 娘舅问：“你赌的是什么球啊，输了这么多？” 外甥长吁短叹：“哎呀，上个礼拜运道不好，我压了阿仙奴、车路士、富咸、拉素全输了。” 娘舅问：“你押的这是足球吗？我做了这么20年球迷，怎么不知道这几支球队。” 外甥说：“真是足球啊，我说的这些都是球队。” 娘舅震怒：“胡说，哪来的这些球队？！” 外甥这个郁闷啊：“娘舅，真是球队啊，不信回去给你看。” 娘舅当然不信，回去以后，他外甥给他打开了一个当时很流行的叫“雪缘园”的足球比分网给娘舅看。 第八章 ：输掉160多万 娘舅定睛一看：嗬！居然还真有什么阿仙奴、车路士，可这几支英超球队怎么自己不知道呢？ 毕竟娘舅有文化，他仔细的研究过了以后，终于发现，原来阿仙奴、车路士都是粤语译名，原来车路士就是切尔西，阿仙奴就是阿森纳，富咸就是富勒姆，而拉素就是拉齐奥。 娘舅研究透了以后问他外甥：“你知道切尔西吗？知道阿森纳吗？” 外甥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赶紧摇了摇头，他知道在他娘舅面前，想浑水摸鱼不太可能。 娘舅问：“你到底是知道啊还是不知道啊？” “好像都听过，但是……不太熟悉，是足球队吗？哎，我打球的时候没看到过啊。”敢情着外甥是从来都不看球，只赌。 娘舅听完这句话，气得直哆嗦，指着他外甥半天说不出话来。 “娘舅，怎么了？”外甥一脸茫然的看着娘舅。 “你这样的不输钱，谁输钱！”说完，娘舅摔门走了。 事实证明，当时尚未开始赌博的娘舅跟大多数赌徒的想法完全一致：别人输钱那是因为水平不行，如果换到自己出手，那么肯定要好得多，就算不大赢，起码也不会输。有了这样的想法，娘舅日后沉沦在赌海中就不足为奇了。娘舅这种类型的赌徒，跟大华完全不同。娘舅有文化、有想法，不会去上当买什么料，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果然，两三个月后，娘舅在一次酒后看激战正酣的欧洲杯时，终于忍不住想赌上一把。翻起了电话本，找到了那个曾经收了他20多万的庄家的电话。就这么一个电话，庄家就给他开了一个大注额的信用。娘舅一注至少十万元起，有时候他的注码之大能把庄家都吓得心惊肉跳，但是很快庄家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因为娘舅这人和其它的刚入门的赌徒一样，专门押强队。可是这届欧洲杯上偏偏冒出了一个最大的黑马希腊队，这支球队在雷哈格尔的率领下连过三关，最终竟然夺冠。娘舅在最后一场比赛中搏命似的先后押了70万，结果又是一败涂地。 就这一个月的时间，娘舅输了160多万。热爱买房子的娘舅因为新爱好赌球卖掉了第一套房子。那时候上海的房价远没今天这么高，娘舅那一套在虹口100平米的房子无非也只卖了100万。 在娘舅卖房子期间，虽然那个庄家一直催债，但是催得并不十分紧，而且，催得还比较有礼貌。因为庄家也知道娘舅肯定是能付得出，而且娘舅这人要脸，总不能欠钱不还让人家追到公司去吧！ 这届欧洲杯以后，娘舅并没有痛定思痛戒赌，而是开始钻研起了盘口。在过去40多年无论是事业、家庭都一帆风顺的娘舅怎么会搞不定一个小小的足球？娘舅研究得特别深入。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娘舅在欧洲杯上被防守超强的希腊队搞掉了一套房子，所以对强队产生了一定的恐惧，不再敢押强队，但是娘舅也不敢押弱队。然后，娘舅开发出了一种新赌法：专门押小球，这纯属输在希腊身上的后遗症。所谓小球就是正常的盘口开在2.5左右，意思就是比赛中双方累加进球是0-2球那么就是小球，如果双方进球是3球及以上，那么就是大球。 娘舅这人是个有恒心有毅力而且有决心一条路走到黑的人。他自从认准了下小球以后，在未来的多年时间里，他只选择下小球，再也没押过其它的。可见娘舅这人有多执着。据说，娘舅在工作中也是如此执着。 总是下小球的娘舅闹出过很多笑话。因为下小球总是很痛苦的，就算前85分钟还是0:0，后面5分钟还可能输掉三个。所以娘舅每当球赛开始时总是打开笔记本电脑一动不动的盯着“球探网”等比分网，手心全是汗，尤其是当比分是2:0,1:1再进一个球就有可能输的时候，娘舅更是紧张得不得了，简直不敢看电脑，闭上眼睛念念有词，具体在嘟囔什么没人听得懂。但是大家都听得懂一句，就是娘舅在听到比分网进球的鸟叫声（或鼓声）后，总是大声用上海话喊一句：“死掉了，死掉了，死掉了。”上海话“死掉了”的发音大概是“西特了”，这发言加上语调显得十分凄惨。喊完“死掉了”以后娘舅表情痛苦的睁开眼：“哦，不是我押的那场进球了。”看到的人没一个不笑的。 大家都说：“既然赌得这么痛苦，娘舅你还是不要赌了。” 娘舅不以为然：“这也是乐趣，你们不懂。” 其实很多前85分钟0:0的比赛，到了85分钟以后连进三球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娘舅纯属自己吓唬自己。娘舅这么担心也是曾经吃过大亏，他现在明白了，比赛不到最后一分钟，千万不要认为自己赢了或者输了。 据说，大概在2004年底的某个周末，娘舅看准了一场球，他给他外甥打电话，让戴波把所有能要到的信用网全要来。因为他看准了一场比赛的小球，如果只一个信用网，那最多只能下20万，他要至少5个20万的账户。这场球，他要押100万！ 娘舅都发话了，他的外甥戴波自然不敢怠慢。四处给娘舅要赌球的账户。可他外甥的信用太差，根本就没庄家愿意给他账户。这时，戴波想起了昨天刚刚在初中同学会上遇见的老同桌黄飞。虽然初中毕业以后戴波和黄飞一直没怎么联系，但是上初中时俩人关系还不错。 戴波打电话问当时根本不明白赌球是怎么回事儿的黄飞要皇冠信用网的账号其实也是随口一问，没报什么太大的希望。可巧就巧在黄飞在接电话时正在和一个客户吃饭，而他这个客户又恰巧经常赌几把。· 第九章 枪手 当黄飞放下电话后，他的客户听说黄飞有朋友要赌球时，有口无心的搭了一句：“想要个皇冠的账户还不容易？我打一个电话就行。” 黄飞也是有口无心的搭了一句：“我同学的娘舅要，人家是大老板，下的注可大了，听我同学说，他一场球经常下几十万。” 黄飞的客户一声冷笑：“几十万，很大吗？我的庄家，每到礼拜一结账，都上千万！你那同学的娘舅不是赌的大吗？来，我的庄家就不怕赌得大的。你等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对，不出大家所料。这黄飞的客户平时赌球就赌在老刀那里。 黄飞的这个客户放下电话后，很快就给了黄飞一个信用账户，说：“他不是大老板么？那就让他赌到这里，下多大都成。”后来黄飞才知道，原来他这客户不但自己赌博，而且也算是个业余水线，在老刀的平台上只吃0.1成，也就是做10%的输赢。 黄飞以前一直听别人说赌球，但是还真一直没接触过，他觉得好奇。在和这个客户吃饭结束以后，黄飞就把账户发给了戴波，然后他还和戴波一起，去了娘舅的公司，去看这场球。由于是周末，娘舅的公司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戴波、黄飞、娘舅三个人。 娘舅那时还尚未像今天一样落魄，他那举手投足间依然霸气十足。见到黄飞和外甥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场水晶宫的球一定是小球，我彻底研究明白这场球了，双方的主力前锋全受伤，但是后卫却没伤停，这样的球不是小球是什么？” 当时黄飞不明所以，就知道频频点头，然后还知道娘舅在他跟客户要的信用网上押了20万。他也明白了，原来所谓的看球不是看电视直播也不是看视频，而是盯着电脑上的比分网穷看。 这算什么看球？当然，不久以后他就知道了，赌球的人是没几个人看比赛的，都是这么盯着比分网看。 大家在几年以后还记得这场球，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赌球，还因为这场比赛的整个过程可以用诡异二字来形容。 上半场其它7、8场英冠比赛都有进球，可就是这场以0：0结束。娘舅显得志得意满，欣喜非常。因为要在下半场的45分钟时间里，两队累计进三球才算输。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不大。 比赛进行到了80分钟时，比分还是0:0，娘舅开始给多个朋友打电话：“你押了没……啊……押了好……听我的对吧……”，“你押了没？没押？！给你送钱的球你都不押！”，“你押了多少？！好，好，等着收钱吧！” 正在娘舅很激昂的打电话时，体球网比分首页“轰隆隆”一声鼓声，这场比赛进了一个球，此时娘舅一回头看到了。娘舅激昂的语调多少有些变化：“那，等下啊，等下再打给你。” 娘舅的表情多少变得凝重了点，他盯着比分网，并连续刷新“皇冠”的盘口。皇冠的盘口通常都开到比赛的第87、8分钟。娘舅没发话，他外甥倒是说话了：“娘舅，要么咱们现在补个大球吧，我觉得不保险。”补球的意思就是在“走地”盘里反着押一注大，这样可以避免一定的损失，但是如果不再进球，那么就是补了多少钱，就输多少钱。 娘舅怒了：“你懂什么？还剩下这么几分钟了，难道还能再进俩？这么下，就是给庄家送钱呢。” 外甥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说话。 话说着，比赛进行到88分钟了，皇冠的球盘已经关了，比分还是1:0。娘舅长舒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此时比分网显示的时间已经是90分钟。正当娘舅起身伸懒腰时，比分网又是“轰隆隆”一阵鼓声，水晶宫这场比赛又进了一个球。娘舅慌了，又坐了下来。这场比赛，要是再进一个球，娘舅就彻底完蛋，100万元血本无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同时开场的英冠的球分别在补时了2-3分钟以后在比分网上先后显示结束，只有这场水晶宫的比赛，足足补时了有5、6分钟。娘舅忍不住打开了其它的比分网，看看其它的比分网上是否显示这场球已经结束，可是其它的比分网也显示球赛尚未结束。 当补时已经起码7、8分钟后，娘舅打开的两个比分网几乎在同时传来进球的响声。2:1！居然在补时第8分钟又进了个球！！ 100万元人民币，随着水晶宫队那第98分钟的离奇进球，灰飞烟灭。 第二天，黄飞拿到了娘舅又向借高利贷的公司抵押了一套房产迅速贷来的20万元，交给了老刀。老刀爱“交朋友”，就交下了黄飞这个“小朋友”，俩人还喝了一顿酒。 具体是怎么谈的可能黄飞和老刀全忘了，总之，那天晚上过后，黄飞成了老刀旗下的代理人之一，而娘舅，是黄飞的第一个客户。用业内的话来说，娘舅是黄飞的第一个“枪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娘舅都是黄飞唯一的“枪手”。 第十章 瞧不起代理 从这一天开始，黄飞正式迈入了赌球的这个圈子，再也不曾脱离。他可能也不曾想到，就是因为他迈进了这个圈子，在未来的几年里，至少有六个家庭因为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老刀说：想当个好庄家就得有杀人的心，没杀人的心就千万别当庄家。因为，赌博是要人命的东西。 那几天对于老刀来说也绝对是个“大日子”，不仅仅是因为黄飞加入了这个圈子，而且，老刀那个在10多年前因为斗殴致死对方的堂弟“老鹰”，也被刑满释放，回到了上海。在这个赌博团伙里，老鹰起的最大的作用当然就是要一些坏账、死帐。真不知道有多少已经输得青皮了的老赌棍、老赖还被老鹰抠出了钱。老鹰就这样，谁欠了他的钱，他肯定玩命，反正，他那命也是捡来的。老鹰剃着个光头，脸的正中央有一大块青色胎记，这胎记足足占了占了脸的三分之一，让人不敢细看。如果说老刀没事儿就戴个平光镜还挺像个文明人的话，那么这老鹰和他就是俩极端，老鹰要是演个杀人犯，根本就不用化妆直接就可以上镜。而且，老鹰平时言谈举止极其粗鲁，沙哑着嗓门儿，一说话就跟要和人打架似的。40多岁的人了，比20来岁的小年轻还冲动。也就是老刀能制住他，别人的话，他肯定是从来都不听。而且这老鹰长得别说不像上海人，连中国人都不像，怎么看怎么像是3/4非洲血统再加1/4白人血统的混血儿。 老鹰和黄飞这一文一武，基本左右了老刀从06年开始的“生意”。 黄飞在刚刚开始做球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敢吃成。只是安安心心的拿“回水”。所谓回水就是每当赌徒下100块钱的注后无论输赢，黄飞就拿1块钱，也就是1%，这回水是旱涝保收的。而且，黄飞手下的枪手就一个，结起帐来格外简单。 那时候娘舅还远没到如今山穷水尽的地步，虽然已经把房子抵押出去了2、3套，但是公司运营毕竟还是正常的，只要不像是那次一下输了100万，娘舅一般都是能在周一把钱拿得出来。而且，娘舅下的球又多又杂，有时候一个礼拜就能累计下注400万，这样黄飞一个礼拜就能拿4万块！！这样的收入去哪儿找去？ 人们都以为黄飞这人胸无大志、小富既安，因为有时候老刀要分给他1、2个赌徒管理时，黄飞总是拒绝。明眼人都知道，这哪是拒绝赌徒啊，这简直就是拒绝钱。明摆着的事儿：黄飞带来的娘舅在这里输了很多钱，老刀为了“奖励”黄飞，才分给黄飞几个赌徒的。当然，到了后来大家都知道了，黄飞绝对不是拒绝赌徒也不是拒绝钱，他拒绝的是“垃圾赌徒”和“坏账”。别看黄飞是个文质彬彬的小白脸，可他那双眼睛却比谁都毒。他有本事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出谁是有钱人，谁是穷人。也能看得出谁在撒谎。 老刀要分给他的赌徒，多数都是些老赌棍。所谓老赌棍就是已经赌了好几年，该输的已经输得差不多了。而且在赌博的圈子滚过一圈以后，多数都学会了“拖帐”、“赖账”。一旦这样的人输了大钱，想从他们身上把帐全都结回难度太大了。或许也能要得回来，但是起码得1、2个月。而且，说不定还得用什么手段。用这些手段，也绝不是黄飞所擅长的。 黄飞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也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资源在哪儿。黄飞擅长什么？黄飞擅长跟高素质的人沟通，赌徒中赌的大的，多数都是些有点文化有点资本的，跟这样的人沟通，黄飞肯定比那些溜冰吸粉的其它代理要好。黄飞的资源在哪儿？黄飞一直在帮表哥做股票私募，能有闲钱来投资私募的人通常是既有钱又有赌性。在黄飞眼中，他们都是潜在的赌徒，都是自己潜在的客户。而且，这样的客户，几乎全都是优质客户。他们都要面子，都能结得出现金。 黄飞做了3、4个月的代理，旗下一直都只有娘舅一个枪手最大的原因就是：娘舅这人实力在那摆着，就他这身家和这赌法，再过4、5年也不会出现坏账。而且，娘舅是“码量”也绝非那些早就输掉了底的赌棍们能比的。 老刀也欣赏黄飞，他总跟别人说：“大学生这里，从来就没有过坏账。他做什么事，我都放心。” 老刀下面像黄飞这样的大大小小的代理，大概有10-20个，有时有人进入，有时也有人退出。每到礼拜一晚上结账时，这些大大小小的代理总有碰面的机会。黄飞不太和这些代理交流，因为黄飞瞧不起这些代理。 黄飞最瞧不起的一个人叫老罗，这老罗长得肥头大耳，夏天常年穿着10块钱的短裤和10块钱的背心，而且，他50多岁的年纪却染了一头黄毛。据说他染完这一头黄毛后，还得到了他那80多岁的老丈母娘的称赞。称赞也就称赞吧，这老罗还拿丈母娘这句话显摆。老刀等人见到老罗染了黄毛以后都认为实在是不伦不类，可总被老罗一句：“我丈母娘说好看。”给顶回去。 有次黄飞正好听见他这么说，忍不住冷笑。这老罗说：“大学生啊，你笑啥，其实你也应该染个头发，你染了肯定也好看。” 黄飞继续冷笑，老罗有点不知好歹，伸手去摸黄飞的脑袋。黄飞本来就烦他，现在看他那只肥嘟嘟的手摸了过来，实在忍不住伸手就拨开了，他这一拨，还真用力，把老罗拨了个趔趄。 第十一章 瞧不起代理 老罗没想到文质彬彬的大学生如此不给面子。他先是一愣，等缓过味来，虎着脸指着黄飞说：“册那，大学生，侬想哪能？”限于其文化水平所限，老罗基本不会说普通话，他说这话翻译成标准中文大概意思就是：“操，大学生，你想怎么？！” 黄飞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老罗，一脸不屑。 眼看俩人就要打起来了，老刀打了圆场：闹什么闹？！老罗，你那些坏账什么时候能结掉？ 老罗一听这话立马就耷拉了脑袋：再拖拖吧，都是街坊，不好意思盯牢人家要债啊。 老刀看了看老罗，不说话了。老罗一听到老刀提这个，也不作声了。 其实总讨不回球帐来，就是黄飞瞧不起老罗最大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老罗手下的这些赌徒实在是忒穷，简直都是上海市低保级收入。 老罗旗下的赌徒都是谁？都是老罗的街坊。老罗的家在虹口某个著名的棚户区，他家门口那条街是非常著名的一个农贸市场，这个农贸市场一般只有早上和晚上开着，一共也就是四米宽的小马路，到了晚上左右两侧都挤满了摆摊的小贩，连过个车都难。所以，一般的上海人晚上肯定不开车路过这，因为味太大。咸鱼味、鸭蛋味、烂菜叶味，在这全能闻到，一般人路过这里非被熏得眩晕了不可。 可能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多数都对这气味有了免疫力，他们似乎从没挂个标语什么的反对这里摆摊，而且他们还是这里最忠实的顾客。因为这里的农产品、鲜鱼什么的要远比超市里便宜，有味道就有味道吧，谁让这里便宜呢。 老罗就混在这农贸市场里，身上自然也就总有股怪怪的咸鱼味。而且，老罗在做球盘之前，自己就有个卖活鱼的摊子，但是后来经营不善就不干了，开始在家门口卖馄饨。正是由于他卖馄饨，所以认识了很多在这里练摊的小商小贩，而且，几乎所有的街坊他也都认识。这就给他代理球盘带来了方便。 他大概是02年开始做代理的，做了以后，那收入肯定是“蹭”、“蹭”的直线上涨，他那馄饨铺也就不开了，专门搞这个。当然，虽然赌球赌在他那里的人不少，但是金额却是极其有限。比如像是娘舅，他的账户信用额度总是50万或者100万，单注的限额都是5万至10万，而老罗旗下的这些“枪手”们，账户的信用额度都是3万到5万，单注限额都是500-1000的。 同样是人，差距忒大了。 即使是这样，老罗的枪手也经常结不出帐来。而且老刀这人性格偏软，不好意思把街坊逼得怎么怎么样。 而且，做到2006年，老罗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整条街最大的罪人。因为，整条街的赌徒的钱都已经输给了他！没一个赢的！他是整条街的街坊的债主！！ 按理说，当债主的应该非常牛才对。可是老罗这债主当得憋屈，平时他走路都不敢昂首挺胸的走，而且，外面练摊的时候，他也不敢出去。如果非要要债的时候，那也偷偷摸摸的在家里打电话。当债主当道这份上，也够衰的。 毕竟，整条街从5岁的小孩到80岁的老太太，都知道他是做球盘的，都知道几乎整条街的菜钱、奶粉钱都输给了他，谁不恨他？ 老罗还觉得自己冤枉呢！街坊输了这么多也没输给他啊？他可是一成都不吃，就拿点水钱。钱都让皇冠公司、老刀等人赢去了。他老罗可是真没赢到，他帮这条街的赌徒没少挡了债，而且，还拿自己的水钱给街坊们垫过不少钱。要不是他老罗在，老刀等人早就来这条街抓人来了。 话说回来，老罗旗下这些“枪手”的债的确也不多，都是1万、2万的，这些帐在老刀眼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要是真欠个10万、20万的，他老罗也拦不住。到了2006年，老罗的坏账加起来有70、80万了，可旗下的枪手，就剩下了三两个在他家门口那条街摆摊的小贩。这些小贩下得小，而且输赢也不大，老罗的收入极为有限。 老罗就是这么个人。本事不大而且良心未泯，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做得了球盘？！别说黄飞瞧不起他，就连老刀，也瞧不起他，只是碍于多年的情面不好意思翻脸，有事儿没事儿就拿话挤兑他。 老刀最经常挤兑他的事儿是某次饭局。据说大概05年春节前后，老刀去了一家饭店吃饭，那饭店有包间，用木头板子隔开。老刀在包间里听见隔壁那桌吃饭的人里面有老罗，老罗是出了名的的大嗓门，在那嚷嚷隔着个板子都能听到。 第十二章 小炮楼 老刀听着老罗在隔壁房间说：“张老板，咱们喝一杯，祝你生意兴隆。”，“李总，祝你今年发大财……”，“冯老板，祝你赢大钱……” 老刀一听这话心想：嗬，这老罗最近混起来了啊，认识了这么多老板，还称兄道弟的。听起来这些也都是老罗的“枪手”，难道最近他们把球都打在别的庄家那里了？ 老刀城府深，没过去跟老罗打招呼，而且事后也没提。直到这事儿过去了半个月，老罗去老刀那里结账时，老刀才问：“老罗啊，现在混起来了嘛，跟一群老板在一起吃饭。” “没有啊，什么时候？”老罗一脸茫然。 “大概半个月前吧，我在那东大名路的海鲜酒楼吃饭。听见你在隔壁大喊大叫，张总李总叫得那么热乎。” “张总？李总？” “别不认账，肯定是你！你的声音我听了几十年，还能听错？” 老罗开始挠着自己那满头黄毛回忆，自己究竟哪天跟一群老板一起吃饭来着。 老刀那贼亮贼亮的眼睛盯着老罗，因为他觉得老罗很有可能把球打在了别的“线”上。这在业内，可算是大忌。因为这边老刀的球帐还有许多没结清，老罗认识了新的老板赌徒，就带到别的地方让别的庄家赚钱，这太让人恼火了。 老罗挠啊挠、想啊想，忽然一拍脑袋：“老刀，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是吧！那些老板都是做什么的啊？！”老刀继续眯着眼睛看老罗。老刀那眼睛里揉不进沙子，要是老罗撒谎骗他，他一定看得出。不过他也有自信，跟他混了这么多年的老罗不敢撒谎骗他。 “都是做生意的。” “我还不知道是做生意的？我问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啊，这样，那天有张老板，张老板是在我家那条街上卖龙虾和螃蟹的。” “哦……还有呢？”老刀似乎有点失望。 “还有……还有李总，李总是卖糖炒栗子的，就在我家弄堂对面！” “……”老刀一脸错愕。 “还有老冯，老冯就是卖矿泉水、冰红茶那个啊，你见过。还欠你1万多球帐呢。” “哈哈哈哈！”老刀实在忍不住笑了。 老罗懵了：“侬笑啥？！” “没笑啥，没笑啥。” 从那天以后，每当老罗收不上球帐来，老刀就拿这饭局的事儿挪揄他：“你认识老板那么多，这点帐还结不出来？” 所以说：老罗在老刀旗下的这些代理中，地位的确是不高。也难怪大学生黄飞瞧不起他，他代理的，那都是上海滩的广大劳苦大众。而黄飞，瞄准的上海的金字塔尖。老罗这一辈子也就是跟卖糖炒栗子的混混，黄飞则肯定不会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二狗来到上海很多年之后，才发现其实上海是两个城市。尽管这两个“城市”交叉在一起，但是生活在这两个城市中的人，似乎永远也没什么交集。这两个城市，一个是高楼大厦的城市，还有一个是棚户区的城市。 随便站在上海的黄埔、虹口、杨浦、闸北、普陀的某个20层以上的高楼，如果站在窗口向下望，你可能会看到一个和你印象中完全不同的上海。因为会发现，楼下是灰压压密麻麻的一片棚户区，这些棚户区几乎每一个“小炮楼”里面都住着10来户人家，每家的面积在10-20平米之间，“房龄”肯定都在50年以上。而且，这每一个“炮楼”里，都至少有100个户口，当然了，这100个户口未必都真住在这里。但是，这里面住的人的数量，也够让人恐怖的。 奇怪的是：无论是你走在上海的街上还是在电视上，你都根本不可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原来，这些“小炮楼”都已经被几十层高的摩天大楼挡上了。很多街区，都是这样有趣：一圈高楼大厦，围着一大堆“小炮楼”。 住在“小炮楼”里的人能有什么油水？有油水的会住在“小炮楼”里吗？黄飞的目标客户，肯定是住在把小炮楼围住的高楼大厦里的人。 事实证明：自从开始做球盘代理之后，黄飞一直没停止过寻找客户。黄飞的本事，连老刀当初也没想到。 第十三章 超级美女 老刀说：做球盘最好就是做熟人的生意，知道他家底究竟怎么样才能让他下注。而且，最好的客户绝对不是赌了好多年的老赌棍，而是新人新猪肉。 人家都说，老刀这人眼睛毒。只要跟一个人谈20-30分钟话，就能大概辨出对方的身家，而且能够判断出对方的近况如何。 在当今社会中，“演员”实在太多，谁愿意把自己不足的一面展现给大家？很多人都在演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色。有演老板的，有演大款的，有演专家学者的，还有演富二代的。他们多数演的都很投入，但是为了生存，没办法。毕竟这个社会，人人都向往有钱。即使当不了有钱人，那演演有钱人总是可以的。演技好的，自然就可以弥补一些学识或者资金上的不足。但也有失败的演员，就好像二狗，出版书接受采访时，也需要演一个作家，总不能以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真实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吧！？但是二狗始终演不好，没范儿，所以现在干脆不演了，该啥样就啥样。 二狗演不好可以不演，但是有些人必须要演。如果不演的话他们就没地位、没女人。 赌博圈子尤其如此，如果不演好自己的角色，那么可能连个皇冠的信用网都要不到，可能连每天两分利的高利贷都借不到。所以，参与赌博的人里面，演员格外的多。 要从众多的演员里面分辨出真正的有身家而且还没因为赌博而破产的人，还真有难度。可老刀有这本事，毕竟，老刀曾经服过大刑又做了十来年的球盘。坏人和骗子见得太多了。那双总眯着的小眼睛里，真揉不进沙子。 想把球盘做好，能“识人“是最基本的一点。如果赌徒虽然曾经很有身家，提着名牌手包戴着名牌手表衣着光鲜，但是已经赌了1、2年，早已倾家荡产，此时如果再给他信用网，他输了的话怎么付钱？就算逼死他，恐怕他也拿不出来钱。要是一年中遇到这么一个坏账，可能这一年的辛苦就付诸东流了。做球盘的，死在这样不靠谱的赌徒手里的，实在不在少数。 老刀做了这么多年，超过50万的坏账，一个都没有。有坏账也是3万、5万的小坏账。 黄飞没见过多少坏人、骗子，也没在江湖上滚过，自然也没有老刀那样毒的眼睛。但是，黄飞有个优点：谨慎。没有十足十的把握，黄飞绝不会让对方在自己这里下注。 以后的几年里，黄飞一直严格控制着自己旗下赌徒的数量和质量。 在代理了娘舅的球几个月后，黄飞终于又物色到了第二个赌徒：琪琪。 一听琪琪这名字就知道，这是个女孩子。对，她不但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个美女。不但是个美女，还十分年轻。 当琪琪第一个礼拜赢了钱开车去老刀的棋牌室拿钱时，把老刀棋牌室里那些赌徒都看得流口水了，大家麻将都不打了。据说那天琪琪穿着一条粉色的热裤和一件吊带，戴着一副能遮住半边脸的墨镜。尽管墨镜遮住了半边脸，但是从她那精致俏皮的鼻子和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的嘴角就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个超级美女。 琪琪那身段、那线条，那腿型，足以让这世界上95%的姑娘自卑。 等琪琪走以后很久，大家才缓过味来。赌徒们都说：“大学生真是可以啊，找来这么漂亮的姑娘来打球。” 还有人说：“老刀啊，等这姑娘输光了你不用跟他要钱了，让她陪你睡半个月算了。” 老刀笑笑：“人家会输光吧？人家老公有的是钱。” 第十四章 唰盘子 那时候琪琪大概是24、5岁，年龄不大，但是已经嫁人了。她绝对不是二奶，而是堂堂正正的正室。她的老公，也是只有27、8岁，本来家里就很有钱，而且他又有赚钱的本事，还是个十足的帅哥，叫阿文，和琪琪俩人十分登对。据说他俩结婚时，羡煞了一群剩男剩女。她老公以前是在国外学的设计，但是回国以后基本没干设计这活儿，一直专心炒房子。那段时间，正是上海房价第一个飞速增长的高峰期，琪琪的老公赚到了人生中第一桶金。据说，他最经典的案例是曾一口气买了7套一模一样的房子。这7套房子都位于徐汇西南部某楼盘，而且全是“07室”，这楼盘就是“07室”的房型最好，琪琪的老公一眼看中，然后一下买了7套，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买这“07”室的房子20层楼以上的，就必须从琪琪老公手里买。当时，琪琪老公的豪掷万金，让见惯了炒房客大手笔的售楼小姐也叹为观止。 琪琪老公这样的胆量，完全是赌徒的胆量。因为05、06年期间，正是国内外无数专家学者唱衰上海楼市的时候。 但琪琪老公阿文却对赌博完全不感兴趣，因为他是个持家的好男人，他身上继承着上海男人爱干家务的优点。据说家里根本不用雇保姆，活儿全是琪琪老公干，反正琪琪老公也不用上班，就成天在家收拾。 琪琪找了这么优秀的一个老公，真是让人人都羡慕。但是其实琪琪不为人知的苦。那就是：她老公吸毒。 很难想象琪琪的老公这样优秀的一个男人会吸毒，但是他的确就是吸毒，据说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养成的恶习。不过还好，他吸的毒不是海洛因什么的，而是k粉、冰毒之类的。吸这些东西，性质多少比吸海洛因好一些，也会多活几年。 一般吸毒的人吸完了之后都会在外面找些女人什么的，可人家琪琪的老公绝不干这事儿，他特爱琪琪，绝不外遇。在外面溜完冰就回家，从来不鬼混，特顾家。 而且，在溜完冰之后，他的high点也十分可爱，显示出其顾家好男人的风范。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别人high完要么拉住道友喋喋不休的聊天，要么就找小姐或者情人乱来。但琪琪老公绝不，他high了以后肯定立马回家。回家就干活！！！ 借着药劲儿，他干活有时候一干就是20几个小时。 他家一共也就是150平米，哪儿来那么多活儿干啊？可能读者也替他犯愁，成天这么干，都干啥啊？！ 读者们先别急，这哥们儿肯定是能找到活干。 据说他开始时的套路是固定的。只要回到了家，肯定马上拿起拖布开始拖地，那地拖得那叫一个细致，150来平米的房子，他能拖上2、3个小时，直到把地拖得锃亮锃亮，能照得出人影来才算作罢。 拖完了地，他一分钟也不休息，马上就干第二样活儿，刷碗洗盘子！可他家很少开饭，盘子啊碗啊什么的都是干净的，但是那他也有刷的理由，毕竟如果盘子和碗几天不用的话就会落有灰尘什么的，所以必须要洗。不管此时是凌晨3点还是4点，他肯定叮叮当当把家里的盘子和碗全收拾出来，全洗一遍，擦干，然后再整整齐齐的摆成一排。 地也擦了碗也洗了，这活儿总该结束了吧？远没结束！药劲儿没过，干活就不止。刷完碗后，他通常开始干第三件事儿：擦东西。 都擦啥啊？！啥都擦！大到抽油烟机、窗户玻璃，小到橱窗里的玻璃小饰品，只要是他目力所及的，全擦！！ 跟擦地和刷碗比起来，这项工程可就浩大了，毕竟擦地和刷碗都是平面的工作，而擦东西是立体的，而且擦东西这活儿想干细了那可是真有的干，比如一个抽油烟机擦上40分钟根本没啥问题。 这一套擦完，大概又会耗时4个小时。 第十五章 洗衣服 一般来说，从擦地开始到现在，大概要耗时8-10个小时。可能有朋友会想了：就算是旧社会做牛做马的奴婢下人干了这么久活也该歇歇了吧？！这琪琪老公战斗力就这么强？！ 对，他战斗力就是这么强！！绝对不歇！！因为真正的gao潮还没到呢！或许他前生就是个老黄牛，现在转世了，一吸毒以后又勾起了前生的回忆。 gao潮是啥啊？！gao潮是洗衣服、床单、被罩！！！ 他可真是洗得认真啊。一拉开衣橱的门，全是阿玛尼、范思哲等名牌，他和他老婆向来以爱穿名牌而闻名，家里的衣服那是相当的多。按理说，这些名牌的衣服都是不能直接用水洗的，可他不管，一堆一堆的衣服抱出去，一部分扔进洗衣机里，然后再一部分内衣什么的自己手洗。在洗衣机嗡嗡嗡嗡的噪声中，再咔嚓咔嚓洗上3、4个小时。他邻居经常看见他家两个阳台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衣服，春夏秋冬哪个季节的都有。 洗衣服么，劳动量太小了，其实不太适合琪琪老公这样擅长大劳动量的人干。所以，琪琪老公总是在衣服洗好以后开始洗被罩、床带、沙发套。有时候这时候正是半夜，他老婆琪琪正躺在**睡觉呢。他不管这些，把老婆抱沙发上，然后拆床单、被套。等把这些东西放进洗衣机后，他再把老婆抱回已经光秃秃没床单、没被罩的**，因为他要拆沙发套开始洗了！ 得啥老婆被他这么折腾还能睡着啊？！琪琪肯定早就醒了，但是劝还劝不住。只能看着他这么穷折腾。 据说他们两口子关系还挺好，琪琪虽然看着他这么折腾，也不敢跟他父母告状。只能劝他少吸点粉，少溜两口冰。 据说，琪琪的闺蜜有时候打电话叫琪琪逛街时经常听见琪琪这么回答：“今天暂时不能去逛啊，我的衣服都被我老公洗了。” “全洗了？一件都不剩？” “一件都不剩，外衣内衣都被老公洗了，现在就身上穿的这条睡裙了。” “啊？！那什么时候能出来逛街啊？” “暂时不能了，等衣服干了吧再去逛好不啦？我看有几件快干了。” “好吧，好吧，你快点儿，我们等你。” “别等了，你们先去逛吧，我总不能穿睡裙就去逛街。”琪琪是真无奈。 这时，她那本来已经干活儿干得差不多了准备歇息的老公听她打完电话又看到了她身上那条睡裙。得！没二话，把这仅有的睡裙也脱下来！洗！！ 大家说说这琪琪痛苦不痛苦？不过还好就是琪琪的老公并不天天这么干，大概平均也就是一个礼拜来这么一次。后来这频率有些上升，大概是3、4天这么干一次。 吸毒的人吸完了什么症状都有，但是像琪琪老公这样热爱劳动的，的确是不多。就此事，二狗曾咨询过一些“道友”，他们的回答几乎都是一样的：有这种可能，可能是他正好嗨到了那个点上，但是他这样的，的确是一万个里面也没有一个。 就这一万个里没有一个的，就让琪琪碰上了，真是中奖了。 第十六章 吸毒 当二狗把这故事讲给别的姑娘听的时候，总有姑娘这样说：“哎呀，这老公真好，就连吸毒还这么干活儿，二狗你说是不是他老婆让他吸的毒啊？！吸完以后就大扫除，以后我老公要是这样就好了！” 二狗琢磨着：你要是以后有了这样的老公，肯定哭都哭不出来。 人干坏事儿以后，如果没人管，通常都会升级。比如说开始赌球赌1000块一场的，或许半年就会涨到1万。比如说开始偷偷摸摸去嫖娼的，可能半年以后就会成天玩儿双飞。 琪琪老公在2006年春节前后就升级了。 这次升级，是真真正正的悲剧，当然在部分观众眼中也是颇大的一个喜剧。据说，这悲剧（喜剧）也是源于一次琪琪老公嗨大了。 且说那天，琪琪老公high完以后回到家，又开始了擦地、洗碗、擦玻璃等一条龙工作。但是这天，他只干到第三个阶段：擦东西。还没干到真正gao潮的第四个阶段就戛然而止了。 为什么干到第三个阶段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他在擦窗户玻璃的时候，忽然发现了自己家房顶的吊顶塌了下来一块。这还了得！？他怎么能忍受自己家房子的吊顶塌下来？！ 他看到这里，马上放下了手中擦玻璃的抹布。换了套衣服，转身走了。 琪琪看到他干到一半就走了特高兴，因为毕竟今天她的衣服不至于再遭荼毒了。可天真的琪琪哪儿曾想到，以前她老公洗衣服的gao潮都是假gao潮，真正的gao潮，在后面呢。 一个小时后，正当琪琪想出门逛街的时候，听见门外叮叮当当的乱响。她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结果出去一看，老公正满头大汗的提着涂料、板子、锯等一大堆东西回来了。还没等琪琪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听见他老公说：“帮把手，把这些东西先搬进去。”说完，琪琪的老公就又进了电梯。 看着眼前这堆装修用的工具，琪琪似乎明白了她老公究竟要干什么。 果然，琪琪不幸猜对了。十分钟以后，她老公居然搬上来了一个木头脚手架！！ “你从哪儿弄的脚手架？” “跟朋友借的。” “你要干嘛？” “修房子。” “你要修咱们家房子？” “是啊！本来我就对这装修不满意。” “你要亲手装修咱们家房子？！” “是！”琪琪老公满脸都洋溢着冲动和喜悦。 “你装？！” “是，你忘了我在国外五年学的是什么了？！” “你……” 琪琪太了解她老公的性格了，他想干什么，即使是平时也拦不住，更何况现在吸了毒？ 从这天起，琪琪老公再也没拖过地，再也没刷过碗。因为他找到了更大的兴趣爱好。他那学了五年的专业，的确有了用武之地。 从这天起，琪琪家中就成了个大工地，每天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家里是一片狼藉，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木板和木屑。 从这天起，琪琪家基本就不能再住人了，谁能在这环境下生存？除了他老公。 据说他老公每次一干就是20-30个小时不休息，直到药劲儿过了筋疲力尽，才心满意足的甜甜的在这堆木板子中间睡去。 开始时，琪琪老公主要还是鼓捣这吊顶。可是到了后来，琪琪老公越来越不满足于这小打小闹了。开始搞更大的了：电视背景墙、窗台、门套……再到了后来，地板也开始搞了。 第十七章 闺蜜 还好，他不是每天都干，都是溜完了冰以后再干。琪琪也摸不准他究竟哪天干，反正只要看见他满脸喜悦的背回来水泥、沙子什么的，立马就出门——不出门行吗？这家有法呆吗？人家上海市有规定，整个夜间不准施工，可他老公根本不管这些，想啥时候干就啥时候干！这叮叮当当尘土飞扬的几十个小时，谁受得了？ 她老公为了心中那崇高的装修事业，已经根本不顾老婆的感受了。听说过为了革命啊什么的抛妻弃子的，谁都说过为了装修自己家连老婆都不要的？ 没听说过的现在听说过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据去过琪琪家的人讲，她老公的装修水平真不赖，普普通通的一个家，被她老公装修的跟宫殿似的。以前这房子顶多也就是豪华的apartment，但现在似乎只有pce这个词汇才能配得上这房子。不过据说唯一的缺陷就是进了这房间以后觉得直迷糊，不吸毒的人都感觉自己吸了毒似的。 其实琪琪本来是个乖乖女，以前从不去夜店从不酗酒也从不夜不归宿。可这下老公把家给搞成那样，她还咋回去？ 琪琪别无选择，只能经常不回家，住在南京西路的一个五星级酒店里。她无聊啊，成天和闺蜜在一起逛街似乎也没什么意思。慢慢的，她就跟人家学会了赌球。赌球又刺激又消磨时间，自然成了她的首选。 黄飞和她的一个闺蜜是大学同学，所以几年前就认识了琪琪。对琪琪这样的姑娘，没几个男人能不动心，黄飞也莫能免俗。黄飞几乎是是亲眼目睹了琪琪的老公把琪琪泡到手然后结婚的全过程。但对于这些，黄飞也是无能为力，毕竟，在上海这样一个城市，凭他黄飞的身家，是根本不可能泡到琪琪这样的姑娘的。 黄飞早就知道了琪琪开始赌球，而且黄飞也跟琪琪透露过自己现在在代理球。但是黄飞始终没有说出“我也做代理，你把球打在我这里吧！”这句话。因为黄飞懂一句话：“劝嫖不劝赌。”如果劝人家赌博，最后人家输得倾家荡产，那罪过可就大了。 黄飞知道赌徒和庄家之间堪称天敌，早晚有一天琪琪会和她现在的庄家产生矛盾。那时候，根本不用自己说，琪琪肯定把球赌在自己这里。 果然，黄飞等到了这一天。那段时间琪琪总是赢，而且琪琪赌得大，把庄家赢得落花流水。而且那庄家实力也不是很强，动辄就结不出来帐。琪琪有些恼火，给黄飞打了电话。 “黄飞，你那边儿庄家的实力怎么样啊？” “一晚上你赢1千万，我那庄家也能把现金给你拿出来。” “那好，你给我要个账号。” “你赌得小点吧，娱乐娱乐就行了。” “呵呵，这你就别管了。” 黄飞要把该说的话说透了：让你赌得小一点，将来输了大钱可别怪我。 半个小时候，黄飞已经把账号开好，虽然他刚跟琪琪说完让琪琪赌得小一点。但他给琪琪开的信用额度，可真不小。单场限额：10万。总信用额度：100万。 黄飞把账号用短信发过去的同时，还不忘加了一句：“打得稳一点，祝你赢钱。” 琪琪很快就回了短信：“谢谢，放心吧。” 从此，琪琪万劫不复了。 这一家人。老婆赌、老公抽，真够劲儿。究竟是啥让这两口子如此夸张？一个字：钱。就是钱多了支的。 第十八章 枪手 老刀说：赌博用网络下注肯定让人产生错觉，随手按下个数字10000、20000根本不感觉是钱。或许赌徒平时连10几块钱的打车钱都想省一省，可是他下注时，可能几千几万都不在乎。 都说女人是感性的动物，这一点在赌博上可能是尽显无疑。 从小衣食无忧一帆风顺的琪琪赌球时非常感性，究竟有多感性呢？她是看见哪个球队的名称好听就押哪个队。 二狗曾在登1和登2的管理网上观察赌徒下注，赌徒们是五花八门，怎么下的都有。有人专门在80分钟后下大球追求秒杀，有人专门赌弱队下盘，还有人专等强队在主场被进球了以后补强队。真是无奇不有。但是像是琪琪这样只押队名好听的赌徒，似乎就连二狗也只见过这么一例。 琪琪最爱下的球队以日本球队为主，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哈日，而且还因为有些球队的名字特别有诗意。 比如说她最喜欢下注的球队是浦和红钻。浦和红钻这个名字好听啊，哪个女孩子不喜欢钻石？而且还是红钻。她还喜欢押清水心跳，女孩子么，都喜欢心跳的感觉。还有磐田山叶，多么浪漫的名字啊，听起来像是宋词的摘录。她还喜欢京都不死鸟，因为这个球队的名字听起来就有像是个童话。 她比较反感的名字显然是大阪飞脚这类的，听起来就很粗野，只要有大阪飞脚的比赛，她肯定押对面！ 欧洲有些球队的名字也是她所喜欢的，比如高云地利、普利布兰、ac米兰、佛罗伦萨什么的。只要见到这些队看到这些浪漫的名字，她肯定不考虑就押上！ 可能有人会问，哪有这样不研究球队、不研究亚盘、不研究欧赔的赌徒？她这么烂赌还不是很快就输光？ 做为资深老赌棍的二狗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她的做法，恰恰是无招胜有招，还真比那些自认为高明的赌徒要强。 因为一个球队盘口开出来，随便下一个队，输赢的概率大概都是50%对50%。但是，庄家开出的盘口通常都极具欺骗性，当赌徒看到这个盘口水位后，再查查资料，仔细研究一番，可能输的概率已经变成60%了。赌徒在进入滚球盘时可能还会发觉自己的球赌得不对，需要反补或者需要在进球之后再追一铺，那赢的概率可能真的只剩下30%了。 像是琪琪这样的，连看都不仔细看就下，下完以后不后悔，赢的概率还真不小，总能达到50%吧。尤其是当她喜欢的球队连赢几个盘时，那她更是能赢到大钱。 偏偏就在2006年时，这几支球队偏偏都特别争气，接连赢球赢盘，琪琪成了女赌王，很多人都跟着她下。 那段时间，琪琪把庄家赢得真是头昏脑胀，庄家是苦不堪言。据说当时在琪琪赌的那个平台上，主要吃“成”的人大概有四个人，除了皇冠公司的2.5成以外就数老刀吃得最多，老刀也吃2.5成，其它的人都在1成至1.5成不等。琪琪的球下得大，有时候一个礼拜就会赢100多万，而且，在琪琪那段赢钱的时间里，其它的“枪手”居然也在赢钱。像是老刀这样做了多年球盘而且实力雄厚的，还能顶得住，但是对于其它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场灾难。 千万别以为当庄吃成的就一定特别有钱。二狗曾经认识做了球盘10来年，赢了快1000万，最后却连枪手赢的5万块都付不出，要去借高利贷的。这些人为什么没钱啊？因为赢过钱的人都知道，赢的钱还不如捡来的孩子，那花起来是真没节制。在上海这么个花花世界，想花钱，那还不容易？ 很多吃成的小庄家在做庄之前还算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是做了庄家以后，有不少手头有了闲钱儿，都开始溜冰玩粉。弄这些东西，多少钱够花啊？！肯定完蛋操了。 第十九章 专业 那时已经临近06年世界杯，在老刀那个管理平台上输得焦头烂额的小庄家们在一个月内先后退出。就老刀一个人顶着，自己一个人吃7.5成，简直是跟琪琪等赌徒们对赌。 包括退出的小庄家在内还真不少人劝老刀：“咱们这个平台太霉，干脆换个平台吧！你也别吃这成了，放在外面，谁爱接他们的注就接呗！” “我见过总霉的赌徒，但是没见过总霉的庄家。” “连着俩月了，咱这平台输出去快1000万了，你自己一个人接？” “接！我输得起。” “你跟运气较劲干嘛？” “这你别管，到时候，我赢钱的时候，你们别红眼就行了。” 老刀看得明白：赌球这东西，赢一天当然是可能的，连赢一个礼拜也是可能的，甚至赢一两个月都可能，但是真没听说谁一年赌下来总账是赢的。不但二狗没见过，就连老刀也没见过。 赌场里有句话说得好：“不怕你赢，就怕你不来。”看这话说的，谁见过赢钱的赌徒罢手的？越赢钱越有瘾，直到倾家荡产为止。 不过06年上半年琪琪赌球赢钱的那段时间里，老刀的那个平台的确是邪。平时一个月下来，肯定至少是200万的收入，可是那几个月却接连输钱，这是为什么呢？！ 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人存在吗？真的有先知吗？这个问题不在咱们的讨论范围内，二狗之所以说他神，主要是因为他有信仰，他信神。 话说这神人叫“小温州”，虽然叫“小”温州，但是他也快40岁了。如果从外表上来看，形象多少有些猥琐而且穿得多少有些寒酸的的他绝对看不出他是个千万富翁。不对，是绝对看不出他曾经是个千万富翁。因为06年的时候，他的千万富翁身份早就是过去时了，早就赌球输得完蛋了，尽管他还在继续的赌着。 一般来说，赌球的圈子里的外地人不多，因为毕竟外地人输急了就有可能跑路，庄家不敢轻易给信用网。可这小温州不同，毕竟他是有些身家的人，而且把温州人讲信用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赌球赌的久了的人，多少都曾经拖过赌债。可这小温州不同，他不管自己有多艰难，连一天的球帐也没拖过。说付就付！ 他的钱哪儿来？以前是他自己有一大笔闲钱，后来这笔闲钱输光了以后。他就跟同乡借高利贷，温州人向来有抱团的习惯，习惯于民间借贷，而这“小温州”的信用又一直很好，所以同乡们也都愿意借给他。小温州说一句话，借来30万、50万没问题。如果到期小温州还不上，那么小温州再拆东墙，补西墙。 小温州在赌球领域内成仙是06年年初的事儿。据说他那次成仙的原因是小温州想出家当和尚。春节时，他输了个底儿掉，万贯家财输光又把自己在上海的两套房子卖掉之后，老婆拿着还完了所有债后的50万元带着孩子回到了温州，徒留小温州一人在上海。据说，小温州和老婆的关系相当不错。小温州在没赌球之前年年风风光光回温州农村老家，可如今，却已变得两手空空，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小温州算是个不错的赌徒，输光了以后就不再赌，准备无债一身轻脱离赌海。 万念俱灰之下，小温州决定从此绝缘于尘世，不再理世俗的纠纷。五年沪上浮华梦，八年沦为一场空，小温州看破了红尘，准备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可是现在不比当年，想当和尚没那么容易了，不再是武侠小说中想出家立马就是寺庙接收的年代了。而且小温州似乎又没什么慧根，没处愿意要他。就当他已经山穷水尽兜里只剩下不到3000块钱的时候，他来到了距离上海不到200公里的一座庙宇。但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座看起来有些山寨的庙宇中，他，成仙了。 据说，他在那很山寨的庙中，遇见了一位隐僧。据说这位隐僧仙风道骨，白须飘飘，仅就造型来说，显然是那种只有在电视电影上才能见到的世外高人。小温州又没能出家成功，但是却和这隐僧攀谈了起来。在和这位隐僧的交谈过程中，俩人聊到了貔貅的事儿。小温州忽然想起，自己曾在两年前的一次旅游中“请”回家了一个貔貅，但是，把这“貔貅”请回家以后随手就扔在了一边，不再搭理。 隐僧告诉小温州：这，可能就是他家道中衰的致命原因！ 小温州一听：我*，对啊，这么招财的东西，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隐僧又说：可以在寺里再“请“一个貔貅，请到家以后再好好侍奉，以前所有失去的东西，都能再回来！ 本来对尘世已经心灰意懒的小温州听到这些以后又来了斗志，毕竟，他曾经有过纸醉金迷的日子，又有十几年结发的妻子和正在上小学的孩子。想脱离尘世怎么那么容易？！老和尚这一席话，燃起了小温州胸中那几乎已经熄灭的火焰：原来，自己是坏了财的风水才这样的！不是自己不行啊！ 人都这样，当自己成功的时候总认为是来自于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不懈的努力，可一旦失败了不是给“命运”赖上就是给社会赖上。 这隐僧倒是挺励志。只是他没有让小温州向好的方向励志。他告诉小温州：从这里再请个貔貅回去吧！只要请个貔貅回去，一切都能回来。 貔貅说请就请呢？哪儿那么容易？！小温州你不是从庙宇的正门进来的吗？出去！给我重新进！从哪儿进啊？！从侧门进来。为什么从侧门进啊？因为你小温州捞的是偏门，捞偏门就得从侧门进！正门，那是捞正道的钱的！ 瞧瞧这，多专业。 第二十章 天机 这小温州依计行事，果然又重新走了一遍。进来以后走到隐僧面前时，隐僧早已准备好了个小的玉貔貅，而且手里攥着一把香。 这把香点燃以后，隐僧开始拿着这又粗又长的香抽小温州的脖子和后脑勺儿。“啪”“啪”几下抽完以后，说好了，这貔貅你就请回去吧。以后，你就等着钱叮当的辟斥啪嚓的从天上往下掉吧。 啥叫请回去啊？！买回去呗！ 小温州遇见隐僧这事儿是他跟老刀说的。至于这隐僧用香去抽小温州的脖子和后脑勺儿究竟是啥宗教仪式这二狗也不懂。反正，二狗就知道，小温州掏光了身上几乎所有的钱给了隐僧，千恩万谢以后，小温州又垂泪许诺有朝一日发达以后，定会重塑佛祖金身之类的话。再然后，小温州回到了上海滩。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套用小mark哥的经典台词：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当日，小温州就找到了老刀，跟老刀要了一个赌球信用账户。老刀知道小温州其实早已经输得差不多了，但是毕竟人家小温州以前那么讲信用，现在跟自己要赌球信用账户，自己不给，似乎也不是回事儿。老刀只能选择给他。 这一给可好，马上变成了老刀那个平台上的噩梦。 也不知道究竟是那隐僧拿着香“啪”“啪”的抽了小温州后脑几下把小温州抽得彻底顿悟了还是那貔貅真起了招财进宝的作用。总之，小温州一个礼拜的时间就赢了70万！ 看样子小温州真要咸鱼翻身啦！ 此时的小温州，怎能不对那世外高僧感激涕零？！礼拜一结到70万现金之后，小温州干脆叫了个出租车，返回了那看起来有些山寨的寺庙。 这隐僧虽然是世外高人，但是也没料到小温州如此快就翻了身。看到仅仅一个礼拜的时间小温州骤然变得财大气粗显得颇为惊诧。惊诧归惊诧，面对已经俨然小富豪的小温州，隐僧又想出了一套有针对性的新的营销方案。 隐僧说：“偏门这财，不能急赚，更不能露富，你要懂细水长流。” 小温州赶紧连连点头称是。 隐僧又说：“你是赌博的，建议你每个礼拜，就赌一场，输赢一场过！” 咳，哪儿有正经八本的和尚教人怎么赌博的？！ 小温州又赶紧问：“那我这一场过，究竟押什么呢？！” 隐僧捻须微笑。 小温州一看这大师心中有底啊！赶紧表示：“这香火钱，肯定是少不了啊，大师赶紧指点迷津啊！快普渡我啊！” 隐僧沉吟了一下说：“每个星期，我给你画一个谶图，你要押的球，就在这个谶图里。但是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上次帮你是看你走投无路给你指点了一次生路。这次我把谶图给你，里面的内容，只能靠你自己去理解了，这忙我帮不了啦。” 啥叫谶图啊？咱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推背图》就是谶图，这图往那一摆，往往就能预知未来。但是在事情发生之前，很少有人猜得出这谶图里究竟写的是啥。 看到这，估计大家也明白了。这隐僧，在干和尚之余也他妈的卖上球料了，跟卖给大华球料的那位没啥区别。只不过，人家这隐僧玩的更神秘，更有文化。而且，事后绝不用承担一点儿责任。你要是看不懂这谶图押错了，那是你悟性太低，关我什么事儿？！ 所以说，真正的高手都在民间。真正的忽悠高手也都在民间。北京的张悟本算什么？他能有这大师神秘吗？缙云山的李一道长算什么？！他有人家这隐僧的创意吗？！ 小温州在这寺庙附近一住就是四天，到了周五晚上，他问这隐僧：大师，你那谶图啥时候能给我啊，这一个礼拜都过去了，你都答应普渡我了为啥又不普渡了呢？！ 隐僧微微一笑，回到禅房中拿出了一个信封：天机，就在这里。施主你赶紧回去，就按照这个押！ 第二十一章 赌球信用网 小温州如获至宝，拆开就要看。结果被隐僧拦住：施主啊！回去再看不迟。 这更神秘了，就跟不到碰上大事不拆的锦囊妙计似的。 小温州连连称是。直接交到隐僧手中一笔香火钱（料钱），怀揣这封信，就杀回了上海。 话说，小温州回到上海以后，赶紧回到酒店拆开了信封。拆开一看：我*！牛逼！泼墨山水啊！ 其实啥泼墨山水啊？就是用毛笔胡乱涂鸦，画功那是相当粗糙，但是笔锋似乎有点苍劲的意思。 不过，画功究竟是怎么样似乎不太重要，重要的是画的内容。当然了，这画画得也相当简单：一颗歪歪斜斜的大树，上面停着一只鸟。 这是啥意思啊？！本来就没什么文化的小温州挠头了。树上停着一只鸟，一只什么鸟，哦，哦，哦，小温州的心在跳。爱情鸟？！肯定不对，这世界上就没一支球队叫“爱情鸟”，那么难道是“京都不死鸟？”，也不对，今天没它比赛啊！ 小温州没办法，只能打开赌球的信用网，挨个看今天比赛的队名，挨个找和鸟有关系的球队。终于，他发现了俩球队的名字似乎和这“谶图”有关：一个是荷兰的球队，叫“飞燕诺”，也就是著名的“费耶诺德”。还一个是苏超的球队，叫“法雀克”，也翻译作“福克尔克”。另外还有一个十分不靠谱的：澳大利亚的“威灵顿凤凰”。小温州怎么看这鸟也不像凤凰，这个被排除掉了。 树上停的这只鸟，究竟是一只什么鸟。小温州还是没看出来，究竟是“飞燕诺”的“燕”还是“法雀克”的“雀”？ 没看出来也得硬看，人家师傅都嘱咐了，这是天机，看不懂也只能靠自己揣摩，不能问。小温州只能冥思苦想。想的是满头是汗满床打滚，痛苦啊！ 终于，小温州想明白了，使劲一拍脑子：“我*！原来天机在这里。” 小温州咋想明白了？原来所谓的“飞燕诺”和“飞燕落”几乎同音，这个图是鸟落在树上，那么就是“飞燕落”了！原来玄机在这里。 小温州赶紧打开赌球的信用网，毫不犹豫的就下了20万飞燕诺。 这飞燕诺还真给面子，当晚就打出一个深盘，小温州净收入19万。小温州真是乐颠线儿了，等到周一把帐一结，又屁颠屁颠的跑寺庙里求助大师了。那香火钱，肯定是又翻倍了。 这个礼拜，小温州又从大师那得到了一幅谶图。这次的谶图是一匹马，前面有一条河。画功依然粗糙，笔法依然苍劲。虽然只有寥寥数笔，但是小温州还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咋回事儿。 但当小温州回到酒店打开赌球的账户时，立刻豁然开朗：大师这是让我押韩国的“城南一和天马”啊！这前面有水，不就是得天马才能飞过去吗？！ 小温州押了城南一和天马20万。确实幸运，小温州又赢了。 小温州乐得快哭了。通过前丈母娘给了自己的前妻30万，并且告诉前丈母娘：现在又发达了，希望老婆孩子回到自己身边。 前丈母娘问小温州最近在做什么生意，是不是还在赌球。小温州笑而不语。 他这前丈母娘一听电话就明白了：他还在赌，只不过是最近赢钱了！赌球的人会靠谱吗？怎么能把自己的姑娘再次扔火坑里？他前丈母娘没说什么，汇来的钱收下，但是话，就不传到了。 小温州在短短的时间赢了100多万，的确是有点神奇。而且老刀也觉得纳闷：这小温州以前都是每天都把给他的信用筹码押光为止，为什么现在他每个礼拜只下一场？！怎么变得忽然这么忍得住？！ 老刀问小温州，小温州当时笑而不言。这样的神奇事件，小温州当时能跟老刀说吗？！说了老刀会让他再赌吗？！ 当然，隐僧的“谶图”也不是场场都准，比如小温州拿到第三张谶图的时候，发现是一棵长满花的树。小温州由于已经连赢了这么多场，这次毫不犹豫的押了日本的“大阪樱花”。结果，大阪樱花惨败，小温州输了20万。 第二十二章 把赌球当事业 不过，小温州并没有因此怪罪那位大师。因为在大阪樱花输了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澳大利亚职业联赛的“梅尔波尼”就赢球赢盘了。原来，大师的这幅图，画的不是樱花啊，原来是梅花啊！ 小温州想明白了以后，依然坚信大师。因为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大师给的。这次输钱，不是大师失灵，而是自己领会错了。 第四个礼拜，小温州依然去找大师…… 说来也怪，那段时间，小温州赢的就是多，输的场次就是少。 因为：这大师让他少下几场是对的。赌球这东西几乎所有人输就输在庄家“抽水”上，比如一场球下注100块，赢了却通常只有90-95块，可输了却是全输。累计下注的数量越多，被抽的水就越多。实际的赌球中，起码要超过55%-65%的胜率才可能赢到钱，可谁的胜率又能保持那么高呢？所以，坚持少下比赛，肯定没错。 一旦连赢几场，那可赢的都是真金白银。而且大师让这小温州少押，也应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因为就算小温州比较倒霉输多赢少，那总不能一场都不赢吧？那按每个礼拜押一场20万，小温州再倒霉，70万也够输一个月的，自己的香火钱肯定少不了。要是小温州运气多少好点儿，说不定这70万能搞上半年，那自己可就赚大了。如果不让小温州少押，那也许小温州这70万只够输个3天5天的，自己哪儿来的油水捞？ 不管这大师出于什么目的，总之，小温州在那段时间，显然是受益者。要么本节的开头，二狗怎么说小温州这人成仙了呢？！ 二狗认识的赌徒无数，小温州这神神叨叨的赌法，无疑是二狗见过最“扯”的赌法之一。其神奇的经历让所有精神正常的人都觉得有点扯。但小温州这么“扯”，那段时间却把老刀等人赢得小脸发绿。 当然了，小温州后来的境遇无比凄惨，这是后话。在此时，还有一对夫妇，也是老刀的噩梦。 老刀说：赌博有赢钱的吗？有！连着赢好几年的都有，但是最后的结果，肯定都是一样的…… 一般赌球的都是老公在赌，然后老婆在闹不让老公赌。可这对夫妻不同，老公老婆齐上阵，每天啥也不干，绝对职业的赌徒。 尽管这二位到了今天也早已家破人亡，但是这对夫妻绝对是二狗最佩服的赌徒。了解二狗的人，应该知道二狗说出“佩服”这俩字的分量。 小温州赢钱，那是邪门。这两口子赢钱，那可真是本事。 啥叫职业赌徒？！像二狗这样的肯定不算。二狗总是心情好或者心情极度糟糕时候打开信用网，乱押一通，输赢听天由命。心情好的时候看看两队的资料、交战记录什么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干脆啥都不看，喜欢哪个队就下哪个队。比如说二狗喜欢ac米兰，从来都是只要有ac米兰的比赛，不假思索就押ac米兰，在它身上输了多少钱，二狗就不细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还有时，二狗喝了大酒以后下注乱搞一通，第二天酒一醒，都忘了自己曾经下过注，直到庄家打电话催交收，才勉强回忆起自己似乎的确是赌了，再一打开账户，眼前一黑…… 像是二狗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队夫妻的身上。这对夫妻对赌球的钻研的职业精神，绝对不输于职业操盘手和职业球员。他们，是真把赌球当成一个事业来干。 第二十三章 博彩公司 每天他们花在研究欧洲博彩公司赔率和亚洲盘水位变化的时间绝对不会少于12个小时，甚至有时候会达到16-20个小时。 去过他们家的人都知道，他们家墙上贴的，都是a4纸打印出来的球队的对阵表和赔率。他们吃饭垫桌子的，全是上周的报纸。他们不但对全球几千支球队在过去3、4年的战绩了然于胸，甚至还能在比赛之前开出可能的欧赔，而他们开出的欧赔，经常和威廉希尔、立博等博彩公司十分接近甚至完全相同！ 这是本事吗？ 赔率这东西是随便开的吗？别看一个小小的赔率，这里面包涵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球队的状态、是否有主力缺阵、主客场战绩、以往交锋情况、球员状态、天气等等等等因素，其实都在这么一个盘口里。这都是欧洲顶级数学家和博彩心理学家才能干的活儿，这两口子就能干！ 而且，严格的说，这两口子连高中文化都没有。真是凡事就怕认真二字，这两口子不但钻研得认真，而且落注也极有专业风范。他们下注从来无大注小注之分，全是均注！每场比赛下的金额都是完全相同的，无论对这场比赛的信心如何。懂得用均注下注而且完全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实话说，二狗没见过几个，二狗见到的多是输了下大注然后越走越远的。 而且，这两口子对自己的要求也绝对是职业级的。赌徒赢了钱以后，不管以前他输过多少钱，他都会拿着赢了的钱经常会到各大ktv、桑拿去过度消费，狂嫖一通。然后再到个奢侈的酒店，大吃一通。更有甚者，再溜溜冰吸吸粉。大花特花一通，然后再赌，很快，他赢到的钱就又会输回去。 这两口子肯定是与众不同，他们每天早上按时起床，然后老婆去农贸市场买菜，老公开始在家做泡饭。两口子吃完饭，就开始研究赔率等等，他们会一直等到了他们想下的球赛，直到临场观查水位没变化，然后再下。而水位一旦出现大的变化，他们就会放弃这场比赛，就算是研究了7、8个小时也会放弃。每天最多下三场，每注2000块，从来不变。别人下了注以后会看电视直播或者盯着比分网一直到比赛结束，可是他俩不同，下完注，立马洗澡睡觉。睡醒了，再去看一眼比分。然后老婆买菜、老公煮泡饭。 他们的胜率是二狗认识的赌徒里最高的，一个月下来，基本能达到60-65%。这两口子里的男人姓庄，二狗就给他取个名字：庄见愁。哪个庄家见到这样的赌徒不愁？！ 他们一年中能赢8、9个月，赢得虽然不多，但是也的确不少。有些实力差点儿的庄家都不敢接他们的注。但是老刀不能不接啊？！毕竟老刀是有头有脸的上海滩大流氓，连这点小注打进来也不敢接，那得多坍台啊？还算不算上海滩的大流氓啊？！再说，他的注下得通常也不是很大，每个月几万块，再说又不是总赢，对老刀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但是，事儿就出在这看似没什么风险的“庄见愁”夫妇身上。 因为这“庄见愁”实在太厉害，所以就有人慕名而来，跟着他夫妻俩下注。如果这人也像他俩似的每注2000块，那也没什么事儿。可跟着他们下注的人是个房地产开发商！！在上海做房地产开发商的，那赌球的手笔能小吗？这开发商叫周凯，他也不是上海人，而是来自浙江某市，在上海几乎是白手起家，奋斗了小20年，终于打下了一片江山，已经开发了多处楼盘。 按理说，像周凯这样的开发商。不应该再去赌博，钱都已经多到几辈子花不完了，干嘛再去干这些大风险的事儿啊？！ 这是因为吧！咱们中国很多出身贫寒然后在他乡获得成功的人都有个共有的习惯，这习惯就是在成功后，把自己在家乡的亲戚、朋友都搞到自己公司来，并委以要职。先不管这些人能力咋样，起码觉得他们都值得“信任”。就这习惯，可能造成了很多中国家族式企业永远停留在蹒跚学步阶段。每个人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是有限那么多，从这有限那么多的人中想去选择一批有用的人才，不是难，是忒难。 第二十四章 一块表值八十万 这周凯也不例外，在上海获得成功以后，逐步的把儿时的玩伴、高中同学、七姑八大姨家的侄子外甥，都弄上海来了。这群人中，有多少有本事的人二狗不知道，反正，二狗就知道这群人中，有那么一大批苍蝇。 2006年，周凯还是一块鲜鲜嫩嫩的大肥肉，这块大肥肉旁边，围着一大群苍蝇。当然，到了2008年，周凯这块大肥肉已经变成了一个最大个儿的苍蝇，这是后话。 话说2006年时，周凯正处于风光的顶峰，无论走到哪儿，身前身后前呼后拥一大群人，从司机到会计，几乎整个公司都是“自己家”人。去饭店吃饭，起码两桌，去ktv唱歌，起码俩包房。 在上海几个著名的ktv里，服务生几乎全认识周凯。只要周凯一进去，肯定全都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周总，而此时的周凯则面带微笑，轻轻的点点头，在10几个“公司员工”的簇拥下径直走向包房。 这情景，是老刀亲眼见过的，老刀第一次看到这ktv的服务员都叫周凯为周总时，还曾私下问过服务员一嘴：“周总是你们老板吗？这ktv是他开的吗？” 服务员摇摇头笑了：“周总不是我们老板，但周总是我们老板的老板。” 的确，来一次就至少开俩包房，一晚上至少消费5、6万，这难道不是ktv老板的老板吗？ 那时候，二狗也见过周凯一次。还别说，这周凯长得就像个老板，举手投足间也真有个老板样。他起码183cm的身高，虽然体重足有180斤但不显胖，看起来挺壮。他腰杆笔直，留个平头，西裤白衬衣。说话嗓门不小，而且爱大声豪爽的笑。可以想象从那又高又壮的躯体里发出的大笑有多震撼。 二狗活了20多年，到现在忽然发现自己具备一项特异功能。那就是二狗要知道一个人混得怎么样，就听他说话的动静和笑声就能听出个大概，混得正成功的人的笑声通常无所顾忌、尽情宣泄，嗓门无限大，混得差的人即使也能笑得很大声，但是笑声中完全没有那夺人的气势。虽然两种笑声间的差距很微妙，但是二狗还真能分得清。二狗那次见到周凯时，显然周凯的笑声是非常豪迈的。不但笑得豪迈，而且目不斜视，不太愿意搭理二狗。的确，人家是大老板，二狗是小白领，人家搭理二狗干嘛，二狗又不会溜须。 周凯身边的那群苍蝇教会了周凯赌球，但周凯其实那时候对赌球兴趣也不大，心情好了就下几注，每注都是至少十万，他自己以为没什么，可庄家真是胆颤心惊。他输了还好，要是连赢几场，那还不得把小庄家搞破产？！ 不过周凯开始时还真不怎么赢，连着输了几百万。老刀派小弟去结账，周凯总是大笔一挥签个字，财务就开现金支票，帐是从来没欠过。 据说有一个礼拜，周凯又输了10来万。这数儿也不大，而且当时周凯肯定也付得起，但是老刀的一个新收的小兄弟去结账的时候，周凯却出差在外没法签字。而老刀这小兄弟平时在道上混久了，以为周凯付不出这10来万，赖到周凯公司不走，隔10几分钟就给周凯打个电话。 周凯气乐了，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说：“把我那保险柜打开，拿块手表给他！” 这小兄弟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一块手表也就是千八百块钱，拿到手表以后，又给周凯打了个电话：“你到底有没有钱结账啊？！拿块手表来糊弄谁？！” 周凯说：“这你甭管了，你把这表拿给老刀吧，他要是说不行那让他给我打电话！！”说完，周凯把电话挂了。 这小兄弟挺郁闷拿着块手表回去见了老刀，跟老刀说：“周总那戆逼不付钱，给了我这么块手表抵债。” 老刀一端详这表，勃然大怒：“你知道这表多少钱吗？” “不知道啊。” “给我送回去！周总能欠咱们钱吗？！他让你拿块表你还真敢拿？！” “这……” “就这表，起码80万！” “啊？！” 老刀这小兄弟灰溜溜的把手表给周凯送了回去，这样还不止，老刀还得给周凯打电话道歉：“周总啊，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小兄弟人还小，不懂事儿，等你出差回来，一定请你喝酒谢罪。”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網 第二十五章 大黑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事儿，老刀看你说的，咱们都是朋友。” “朋友归朋友，这谢罪酒我是得请。” “哈哈哈哈哈，好，好！没问题啊！”周凯一如既往的大笑。 看了没，06年时，周凯就是这待遇。输了钱，人家根本都不担心，连要债的都得客客气气的。谁不势利眼啊？！谁愿意失去周凯这块大肥肉啊？！ 就这样，周凯连输了几个月，但周凯也没太当回事儿。这时候，周凯养的那群苍蝇似乎起了点“正面”作用，他们给周凯介绍了“庄见愁”神波侠侣。 据说，周凯像平时一样，又在豪华的酒店大宴了这对夫妇一顿，吃的海鲜，嗷嗷贵的海鲜。“庄见愁”神波侠侣虽然赌球实力超强，但是那是天天的泡饭腌菜加猪肉大排，啥时候吃过这样的东西？！啥时候见过这样的排场？！ 当时这神波侠侣就答应了替周凯下注，连赢了以后的周凯给他们的条件都没问。还用问吗？！就周凯这大手笔，能亏待他们吗？！再说人家周凯办事儿也上路，吃完饭走出饭店门以后，指了指对面正在建设中的一个新式小区：“听说你们还住在老房子里呢，要是你们真帮我赢了钱，看了没，就这小区的房子，挑一套呗！？” 神波侠侣听完连连点头，感激不尽。世界上竟然有这好事儿，输了不用付钱，赢了可以得一套房子。看来，人生存最大的本钱就是有一套专业的东西，不论是干啥。 从这天起，神波侠侣就开始为周凯操盘。神波侠侣和周凯合在一起，成为了老刀盘子里继琪琪和小温州之后的第三个噩梦。 老刀说：赌博当庄家跟做所有的事儿一样：只要扛到最后肯定是会有所收获。赌博当赌徒这事儿则截然相反，只要扛到最后一定是家破人亡。 以前二狗曾经写过黑社会的小说，曾经说过：中国是由上千个雷同的城市构成，而这上千个雷同的城市里，有着相近的黑社会。但在这里，狗哥要自己举出一个反例：上海。 上海是个金融城市，每天，全国都有无数的钱通过各种方式涌入上海。在这里，要是像其它城市的黑社会那样搞房地产开发或者搞个矿山什么的，似乎有点忒慢，而且都是些脏活儿累活儿。在上海最好的黑社会生意就是搞赌博，二狗敢说上海滩现在能称得上是大亨、大流氓的主业全是当庄家的。因为做庄家不但来钱快，而且风险小。为啥说风险小啊？！赌博这罪在中国黑社会常涉及的领域里，量刑肯定是最轻的，就算是害了无数家破人亡的大庄家，最后被捕时，也就是判个3、5年，而且多少努努力就能减刑。这要是换成贩毒或者暴力拆迁之类的，恐怕能不能活着从监狱里出来都是个问题。所以，在上海这个城市里，做庄家成了黑社会的第一选择。 老刀这团伙里，毫无疑问，老刀是首脑，在球盘里，他吃的成最多，而且，他的财力足以让他担住大事儿。就在2006年他们那个平台被琪琪、小温州、周凯等人打得快爆仓的时候，能扛得住的，就老刀一个人。 第一个要退出的是就是大黑。这大黑当年和老刀是一起出老千的，但在八十年代时手指头被人砸断了两根，老千是出不成了，又改行当扒手。据说他很有学习精神，肯下功夫勤学苦练，无论是当老千还是当扒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残废了一只手每天出的货也比别人多。后来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被连续劳教了两次，累计7、8年。出来以后大黑似乎是洗心革面了一段时间，倒腾过一段时间香烟，但是据说赔得一塌糊涂。无奈，大黑又走上了赌博这条路，跟老刀一起做起了球盘。跟老刀做事儿，就是有钱赚，大黑活到了快50岁，才掘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这大黑虽然又出老千又当扒手，但其本质绝对是个居家好男人，典型的爱家上海男人。做庄家有了钱以后，他先买了套房子，又买了一部挺实惠的家用小轿车，老婆每天喜气洋洋的拿个计算器在那算球帐，算完球帐，再美滋滋的去结钱去。以当大黑发现自己的存款迅猛的减少时，也选择了退出。 第二十六章 退出了一个 大黑退出，老刀就有点不高兴了：赢钱的时候你总吃成，现在开始输钱了你就要跑。现在留我在这扛雷，这算什么人啊！ 大黑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的这一切，都是老刀带来的。说走就走，似乎的确有些不地道。 “老刀，最近我这边，可能真的顶不住了。” “这就顶不住了？这点钱你还是付得出吧。” “我老婆说……” “行了，行了，什么都是你老婆说的。” “这……” “想退就退呗，一会你让你老婆过来，把帐结了。” 大黑走了，挺不好意思的走了，或许心里在窃喜。他错过了发大财的机会，再以后，无论怎么央求“吃”一成，老刀都没再同意。 就在大黑决定退出的那天晚上，大学生黄飞正好来找老刀结账。而老刀，正坐在老板椅上发呆。 “老刀，怎么了？” “没事儿。大学生啊，给你个机会。” “啥机会？” “当老板。” “啥老板？” “球盘的老板，就在现在咱们这个平台上。” “行！” 老刀现在还记得大学生那天答应的有多爽快。他根本就没想到大学生能答应的这么快。通常情况下，如果一个人特别爽快的答应下一件大事儿，那么很可能根本就不靠谱。老刀是老江湖，当然懂这一点。尤其是这天晚上，老刀问黄飞时，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还没等老刀问大学生是否想好了，大学生就发话了：“我吃一成，就算输个100、200万，我也付得出。等付不出的时候，我再不吃了。” 老刀点点头，没再说话。从那天起，老刀就知道了。虽然这黄飞接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但是其胆略，可能是很多在江湖上滚了几个来回的人都要强。这大学生，完全就是年轻了20几岁的老刀么。 可能会有很多局外人或者初入赌坛的赌徒说：赌球赌到家破人亡的多数都是假球害的。但精研赌博多年的二狗绝对不会这样认为，因为被假球害得最惨的或许还不是赌徒，而是庄家。比如说09年有场冠军杯比赛切尔西对利物浦，那场比赛最后踢成了个离奇的4:4，在这场4:4的过程中，据说有个华人连续加注押“大球”，一直押到了最后一秒，也一直赢到了最后，光这一场球，他就赢了3000多万英镑，注意，是英镑，不是日元，不是越南盾。还好是一家大的赌博公司，要是小点的赌博公司，估计就要被赢破产了。 暂且不说这场球是否是假球，咱就说：如果真被几个嗜爱赌博的大富豪控制了比赛以后像是那位华人富豪一样大注码的下注，那赌博公司肯定是很快就会破产。 所以说：赌博公司最高兴看到的就是两群赌徒对赌，然后赌博公司从中抽水。输了的输100，赢了的赢90，赌博公司稳赚不赔。抽水就能抽死赌徒，干嘛还要搞假球啊？！五大联赛中，起码有85%都是真球。 第二十七章 独生女 当然假球也是的确存在的，但赌博公司会用开低水的方式规避风险。比如押日本甲级联赛，平均押100块钱就能赢95块钱，但是押中国超级联赛，平均押100块钱只能赢85块钱。马来西亚联赛可能就更低，押100块钱只能赢75块钱。到了2009年中国掀开打假球风暴，几乎所有境内外庄家干脆连盘口都不开了。究竟是因为中国联赛太假，还是和中国官方达成了一定的默契，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连庄家对中国的假球也心怀恐惧了。 想知道哪个联赛信誉好十分简单，只要看庄家开给他的水位高低就可以看出来了。信誉好的比赛上下盘水位加起来可能会有194，如欧洲冠军联赛和世界杯。信誉差的联赛低的可以达到160甚至150，比如马来西亚联赛。 控制力强的比如庄见愁夫妇通常只会只下一些英超、意甲之类的信誉好的比赛，可控制力差的人却经常会在周一、周二、周五或者暑期欧洲联赛间歇期也在不停的下注，下注的球队名有时连二狗都没听说过。这样的赌徒，会赢吗？ 当时老刀球盘下面的赌徒大概有40、50个，虽然琪琪、小温州、周凯等几个赌得大的人一直在赢，但是还有人一直在输，尽管赌得小点，但是毕竟还是有收入。 大学生黄飞咬着牙接下了盘子当起了小庄家，但是却从开始就赢了钱。他赢的钱不是别人的，正是琪琪的。 老刀说：赌博的人，无论是输还是赢，只见过越下越大的，却几乎从没见到过越下越小的。尤其是赢过钱的人。按理来说，如果前些天赢了几十万，那过段时间总该下得小点了不是？绝对不是！赢钱的总是认为自己具备赌博的天赋，认为赌博能发家致富。结果越搞越大，最后倾家荡产。 琪琪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案例。但是根据二狗的分析，如果琪琪不是有几个“好姐妹”，那么可能琪琪还不至于落到后来的境地。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群朋友，当你风光无限时，身边的“朋友”可能更多一些。当你患难时，身边的“朋友”可能少一些，可能也就是寥寥几个而已。但是这寥寥的几个，可能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琪琪身边的几个朋友究竟是做什么的，二狗直到今天还不清楚。反正上海总是有那么一大群姑娘，青春靓丽，提着几万块的名牌手袋用着最新潮的手机，一条裙子可能就要上万块。每天出入高档餐厅和不同的“高档男人”吃饭，一顿饭动辄几千。当然了，她们从来不用买单，买单的总是男人。她们也买不起单，或许她们兜里的现金只够打车的。她们中多数都无正当职业，如果有人问起她们是做什么的，得出的答案多数是：“我们是做淘宝的……”之类的答案。但就二狗分析，就算她们真做淘宝，可能每个月的营业额也不会超过500块。那她们那一身名牌都是从哪儿来的呢？应该是她们的历任“男朋友”送的。 当时琪琪总不回家住，身边就是聚着这么一群姑娘。话说，红颜有时候不仅仅是男人的祸水，有时候还是女人的祸水。其中有个姑娘叫佳佳，她既非琪琪的同学又非琪琪以前的朋友。她就是在琪琪不回家住的这段时间认识琪琪的。而且，这佳佳经常跟琪琪住在一起。正经八本的上海姑娘不应该彻夜不回家住，佳佳却似乎从来没被父母训斥过。后来大家慢慢才了解，原来这佳佳尽管说着一口地道的上海话，但却不是上海人，她的父母是上海知青，她出生在安徽，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所以，没人管。而且，她的父母关系也不是特别好，总是吵着要离婚，她在家中不厌其烦，只好独自一人回到上海。但是回到上海以后，又偏偏遇人不淑，遇上个感情大骗子，骗人骗财骗色，现在她就这么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以往还住在叔叔家，可是婶婶总不给她好脸儿看，她也不愿意再住在叔叔家了。找工作，学历又不太高，很难找到称心如意的。 听听，就这身世，多可怜！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形象就这么塑造出来了！为什么说是被“塑造”出来了？因为在几个月后，事实证明，佳佳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些故事情节，基本都是她臆想出来的。她开始捏造自己的这个身份时可能并没有想欺骗谁，应该只是想在身份上更接近于身边的这些上海女孩一些。 第二十八章 佳佳 二狗一直觉得，人轻易不要撒谎，尤其不要撒大谎，因为撒谎是个系统工程，是个极其系统的工程。你要是一旦对自己的出身、学历、财产、婚姻状况等等个人基本信息撒了谎，那么想把这个谎撒得圆满是在太难了，首先你不能让熟悉你的人接近你撒谎的对象，比如你自称是26岁，然后出来个30来岁的表弟，那你立马就完了。其次你要把自己塑造成那个想塑造的人，千万不能有一点点跑偏，比如说你自称是留美硕士，那你起码英文得流利吧？！一旦遇上哪个必须认识的词你不认识了，可能也就被人识破了。再次，想撒谎还必须具备一定的心理素质，能做到当别人质疑你时脸不红心不跳嘴硬到底，这是一般人具有的本事吗？你敢说你具备吗？最重要的是：你还要承担谎言被识破所造成的一切不良结果。 所以二狗一直觉得，除非你是职业骗子，否则尽量要少撒谎，因为你很难承担撒谎所造成的后果。比如说唐骏先生，本来是个不错的经理人也是个不错的青年偶像，但就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编造了一些履历，成为了众矢之的，10几年间树立的威望荡然无存。这又何苦呢？这又何必呢？唐骏先生即使不编造自己的履历，相信他离取得今天的成就也不太远，他也一样会成为很多人心目中的偶像。结果现在是自己把自己憋进了死胡同。 可能有朋友会问，哪个人没撒过谎呢？恶意的谎不撒我撒善意的谎行吗？弥天大谎不撒那撒小谎行不行呢？二狗觉得，小谎尽量也要少撒，即使再无伤大雅也要少撒，撒100次被识破1次，那后果也够受的。比如说二狗的一个北京朋友爱喝大酒，半夜打电话来找二狗喝酒。二狗实在是喝不过他，有点怕他。然后就跟他撒谎说自己在云南，一时半会回不去。云南，总够远了吧？！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二狗吃早点的时候还真就在北京街头遇上他了，他倒没说二狗什么，但是二狗脸红了一上午。当夜，又厚着脸皮请人家喝酒，谢罪。 能把谎撒得好、撒得圆满且无人识破的人，二狗是有些佩服的，因为这些人的智商肯定都不低，而且演技肯定都特别的好。比如这个佳佳。 大学生黄飞就见过佳佳，据说见到那天佳佳又把自己的身世跟黄飞讲了一遍。黄飞听了以后觉得很凄惨，又讲给二狗听，二狗当时听完也是唏嘘不已。但是毕竟当时二狗涉世未深，如果换到了今天，恐怕二狗就不会再那么唏嘘。因为二狗对人又有了新的认识：如果有人和你认识不久就跟你讲述自己凄惨的身世、父母间的关系等等的话，那么你可以不信，因为这些东西，在正常人口中都是难于启齿的话题，不是特别熟的朋友在一起绝对很难讲出来。而且，如果有人把这些悲惨的际遇和身世讲得太流利，那你也可以选择不信，因为只要是个正常的人在提及这些话题时难免有些犹豫。如果有人见到生人就说自己的这一切，而且说得头头是道娓娓道来的话，那么基本就可以确定，他说的是假的。 黄飞在叙述完佳佳的身世后还加了一句：不过这个佳佳还真是漂亮。 二狗虽然没见过佳佳这个人，但是二狗相信黄飞的眼光。据说这佳佳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着高挺还有些俏皮的鼻梁，再加上一张精致的小嘴，多少画画妆就像是雕塑一样。而且，这佳佳身高至少有174cm，黄飞每每提及她就对她那一双**垂涎三尺。在黄飞的描述中，佳佳大概就是人称“互联网上第一美腿”孔燕松的翻版。总之，这佳佳是男人见了一眼，肯定得至少再多看一眼的。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佳佳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出众，可能琪琪也不会和她成为好朋友。因为似乎有这么个规律：美女总是扎堆的，两个美女会很快成为好朋友。比如说你在大街上看见俩姑娘，你看见了其中的一个是美女，这时你再看第二个，80%长得也不赖。女人是极其复杂的动物，美女会莫名的喜欢和美女在一起，成为好朋友以后，再互相攀比。从攀比吃的穿的到攀比车子男朋友，无所不比。表面上，俩人好得如胶似漆，逛街都手挽着手，但是私底下，恨不得对方那个比自己的男朋友帅还有钱的男朋友马上跟自己的朋友分手。 就在琪琪不能回家在酒店住以后不久，佳佳就搬进了琪琪所在的酒店。俩人每天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没错，琪琪赌博，也是佳佳教的。究竟佳佳教琪琪赌博是无意为之还是当时就具有明确的目的，这个二狗当然不得而知。但是就其结果而言，佳佳显然是琪琪赌博的最大既得利益者。因为她不但在琪琪赢钱时获益，而且还最终使琪琪的婚姻彻底破裂。 第二十九章 房子的事情 话说，就在琪琪老公阿文每天干劲十足的积极装修房子的时候。琪琪就带佳佳去见过他老公。那时候，琪琪还在赢大钱，觉得即使没老公，似乎凭借自己的赌术养家糊口也没问题。夫妻俩以前关系再好，长时间不住在一起，感情难免会出现裂痕。 很多吸毒的人在长时间吸毒以后会变得**、易怒、絮叨、死钻牛角尖，阿文也不例外，据说那次阿文就是希望琪琪能早点回家。尽管俩人因为吸毒和装修房子这事儿闹得不可开交，可毕竟从恋爱到结婚很多年的关系在那摆着呢，俩人都没外遇，只要好好说说，琪琪应该能回家，或许阿文也能戒毒或者少吸点毒。但这一切，都因为有佳佳的出现变了。 据说，琪琪和佳佳见阿文那天，阿文罕见的没穿得像是个装修工人，恢复了以往穿得干干净净戴个金丝边眼镜的形象。或许从见到阿文第一眼，佳佳就对他动了心思。这样年轻、英俊、多金、文质彬彬的男人谁不喜欢？而且，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还被自己的最好的朋友拥有着，佳佳能不嫉妒吗？尽管这个男人有吸毒的缺点，可毕竟吸毒是可以戒掉的。女人通常都自信自己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男人。 现在的中国不再像是30年前的中国，现在的中国出身实在太重要了。佳佳在女人的最大硬件外貌上，自认长得不比琪琪差，可人家琪琪就有这么优秀的老公，吃喝玩乐不愁，自己却孤单一个人，连住的地方都得人家琪琪来提供。 如何来获得属于琪琪的这一切？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把阿文据为己有就好了。 后来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佳佳虽然天生丽质一副美人胚子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从小就在安徽农村长大的。她根本也不是什么上海知青的孩子，她的父母世世代代在安徽务农。而且她的父母也不像是她所说的那样夫妻不睦，尽管很穷，但是关系还不错。她也不是什么独生女，在她的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大的妹妹有20多岁，小的妹妹才12、3岁。 而且，佳佳在上海的那个叔叔也是虚构的。她16、7岁就来上海打工，打了几个月工以后就嫌脏嫌累，干脆去ktv里当了k姐。而后，被一个来自宝岛台湾的恩客救出火坑，包养在古北，然后又被一个新加坡恩客包养……再然后……认识琪琪这时候，正好是她被包养的“空窗期”，她也琢磨着自己已经24、5岁了，其实青春已经所剩无几，趁着自己还能年轻几年赶紧找个长期饭票。 佳佳、琪琪、阿文这仨人在一家咖啡厅的角落里坐成一桌，开始谈判了。谈判的主旨就一个：戒毒然后不装修房子了琪琪就回家，如果不，那么琪琪就在外面住着。 琪琪其实对阿文感情还颇深，俩礼拜没见，看见自己老公又形销骨损了一大圈，还是有些难过。 “阿文，你能不再呼噜了吗？”琪琪说。呼噜就是指溜冰。 “……”阿文垂首不语，其实他自己也想戒毒，可是戒毒这事儿谈何容易啊。 “你要是觉得自己戒不了，那我们把你送到戒毒所去行吗？”琪琪跟阿文说话还是好说好商量。 “把我送到那去，父母不就都知道我呼噜了吗？” “那你自己戒得了吗？” “慢慢戒，琪琪，回家吧。” “你不戒，我肯定不跟你回家。” “我慢慢戒……” “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看看你把家弄成那个样子！！”琪琪一提自己那个被装修成宫殿似的家，气就不打一处来。 “戒规戒，咱们家现在装修得多漂亮啊！”阿文又开始钻牛角尖了，经常吸毒的人就这样。 “漂亮？哼……”琪琪冷笑。 “……”阿文不再说话了，看样子是怒了。 混了几年社会，二狗深有感触一点：可能你随意指摘朋友的其它缺点都无所谓，但千万不要说朋友在自己的专业上的不好。比如你说二狗歌唱的不好，那么二狗应该不会生气，毕竟二狗不是靠唱歌吃饭的。但你要是说二狗写的东西是垃圾，那二狗肯定得火冒三丈跟你翻脸，尽管你说的是实话。 这阿文也这样，他半年的心血，完全的个人纯手工装修的家，居然被自己的老婆嘲讽，他能受得了吗？他能不火大吗？！这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家，这就是自己的艺术品，这是自己学了五年设计后最伟大的作品，就算媲美不了米开朗琪罗、达芬奇之类的大师，那跟陈丹青、艾未未这水平的比比还是没问题的。可就是这么伟大的一个作品，居然被最爱的老婆蔑视，这还了得？！ 阿文继续恼怒，转过头去不说话。琪琪被阿文这态度彻底激怒了。 “你就说，你戒不戒！？” “……你凭什么说咱们家的房子装修得不好？！” “你到底戒不戒？！” “戒肯定是戒，你别说房子的事好吗？” “好吧！戒，你说怎么戒！” 双方的情绪都很激动，嗓音越来越大，咖啡厅的服务员都忍不住朝这边多瞄。阿文恼了，一句话不说。此时，佳佳说话了。 “我们来找你，是想跟你好好聊的，你怎么这样的态度呢？” 阿文白了佳佳一眼，没说什么。估计他心里在想：你是哪来的野女人，我们两口子谈事儿，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阿文，你说话！”琪琪急得快哭了。 阿文继续沉默。 这时佳佳拉起了琪琪的胳膊：“走吧，咱们走！” 不管琪琪想不想走，既然佳佳都这么说了，那琪琪总也得走了，再不走也太没面子了。佳佳和琪琪起身就走，阿文拦也没拦。 据说，回去的车上，琪琪一直在哭，佳佳一直在安慰她：“别哭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爱，不值得你去为他做什么。” 女人一旦有了感情问题，总想去找个人去倾诉，尤其希望从闺蜜那得到好的意见和建议。得到的建议通常有两种：1、劝和的。2、劝分的。拼命劝和的闺蜜通常都是好人，她们都知道爱一次不容易，俩人在一起不容易，就算是对方有再大的不对，那也是可以谈可以商量的。但如果你有拼命劝分的闺蜜那你就要当心了，毕竟恋爱是你和男人的事儿，就算这个男人再不靠谱毕竟你也爱过他，你俩的事儿只有你俩清楚，她再怎么闺蜜，终究是个外人。在这样的时候，你别无选择只有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力。 佳佳就拼命劝琪琪跟阿文分。这样的人，得当心。 本書首发于看書惘 第三十章 打球输了 据说后来，琪琪和阿文又谈过很多次，但是多以不欢而散而告终。究竟佳佳在其中是否作梗不得而知，反正，如果没有佳佳，琪琪和阿文俩人肯定不会走向离婚那个境地，至少不会那么快就离婚。这期间，琪琪也搬回家住过，可总是不到一个礼拜，就忍受不了老公的吸毒加装修，只能黯然再次离家。在这往往复复的过程中，佳佳和阿文俩人也越来越熟了。佳佳俨然已经成了琪琪的代言人和阿文的传声筒。这样的身份，佳佳更容易接近阿文了。 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赌球这东西，更没有几个赌上100天算总账还能赢钱的。二狗认识的百十来号赌徒里，似乎只有“神波侠侣”庄见愁夫妇有能力在100天里赢一点点钱，这钱的数额，还极其有限。 像是琪琪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赌博，输起钱来，那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哪儿有常年赢盘的球队啊？！由于琪琪经常落注的“浦和红钻”、“磐田山叶”、“京都不死鸟”、“阿晓斯”等队伍接连输盘，琪琪赢的钱没到两、三个礼拜就输得差不多了。琪琪尽管赌得很大，但是她赌博属于玩票儿性质的。一般人下了注球赛开始以后通常都是最兴奋的时候，他们未必看球赛，但却可以坐在椅子上盯足比分网90分钟，在这90分钟的跌宕起伏的比分中，赌徒过足了赌博的瘾。可琪琪不一样，她是把球下完以后，安安心心的逛街，安安心心的睡觉，什么时候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时候打开电脑。琪琪这样的女孩儿从小长到大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一直过着有钱的日子，还真不知道缺钱的日子是什么样。虽然在两三个礼拜里琪琪输了一百多万，可琪琪还尚未有输钱的切肤之痛。 琪琪第一次发现自己银行账号里的钱已经不足以再支付球帐是一个礼拜一的中午，依然在酒店**睡得迷迷糊糊的琪琪接到了黄飞的电话。 “喂？！”琪琪懒洋洋的接起了电话。 “我黄飞啊，今天的帐什么时候结？” “结账？下午吧？” “你的总账是输了32万3千，是银行转账还是现金啊？！” “多少？！”琪琪一声惊呼，看样子是被这数字吓醒了。 “32万3千。” “那，那下午再说吧，我还没起床呢。” “哦，好。” 黄飞一直记着琪琪的那声惊呼，他也早就料到了琪琪的那声惊呼。因为他早就算好了，琪琪早已经把赢的钱输得差不多了，再输下去，就算琪琪家里再有钱，估计也很难一下拿出那么多现金来。 过了没到15分钟，琪琪把电话打给黄飞了。估计是登陆了自己的赌球信用网账户看了一下，的确是输了那么多，而且，肯定又查了查自己的银行账户。 “黄飞啊，我刚才查了查银行的账户，就剩下了20万。” “那怎么办呢？” 黄飞表现得有点急，其实黄飞一点儿也不急，就琪琪这身家，就算是输360万他也不怕。他就是不想让琪琪有拖帐欠账的坏习惯。这习惯一旦养成，那以后再要帐就麻烦了。毕竟琪琪一直是个乖乖女，涉世未深，做事肯定是比谁都规矩。 “那我再想想办法吧！” “行吧，那你筹齐了钱给我打电话。我晚上7:00要去庄家那交账……这个，毕竟以前你赢的时候人家都付给你了，现在你输了，如果叫不出，有点难看……” “我懂的。” “那好，等你电话。” 挂了黄飞电话以后，琪琪开始到处打电话借钱了。那几天她刚跟老公吵完架，也不好意思跟老公张口要钱。跟人借钱其实是件很痛苦的事儿，一般人很难张得开嘴，尤其是琪琪这样从来也没跟人借过钱的，张这个口，得下多大决心啊？！要不是因为赌球欠债不得不还，恐怕琪琪这辈子也不会跟人张口借钱。 不过还好，琪琪的信誉一向良好，而且也的确有几个朋友，10来万块钱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只向两个人打了电话，钱就全借来了。 到了晚上，琪琪如约交收了。 黄飞知道，从今天起，琪琪如果再输，那可能结账会越来越费事。不过黄飞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了解琪琪家里的实力。 佳佳和琪琪住在一起，琪琪到处借钱佳佳看在眼里。佳佳当然帮不上琪琪什么忙，但是她可以替琪琪出主意。 “琪琪，打球输了。” “恩，30几万。” “没事儿，今天输了，明天再赢回来。” “恩，没事儿，钱又不多。” “对，今天输30万，明天赢它60万。翻倍赌！” 人在困境中而且面临抉择的时候，如果身边的朋友不是去劝他息事宁人让事情变小而是主张把事情搞大的话，那么这个朋友，也必须当心。因为他要么是爱看热闹要么就是从心里想坑你。比如说二狗20来岁的时候经常挨揍，那些劝二狗别把事情搞大尽量和平解决的，多数到现在还是二狗的朋友。劝二狗去社会上找些江湖中人卸对方一条胳膊一条腿的，早就不再是二狗的朋友了。二狗从小就不傻，觉得你要是想真心帮我那么你现在就去卸他一条胳膊一条腿，咱俩一起坐牢吃官司，二狗跟你一辈子兄弟，二狗吃粥那天绝不让你喝饭汤。否则就尽量少说这些风凉话，到时候坐牢吃官司的又不是你。 有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在遇到问题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身边再有些“朋友”给支招，很可能会越走越远，比如琪琪。佳佳就算表现得再为你着急，也不能劝你把注码翻倍啊？！到时候输的又不是她的钱！ 可琪琪还真就听了佳佳的话。可能她在听佳佳的话的时候还觉得佳佳是为她好。在给她加油鼓劲儿，要没有佳佳，她或许还没有“勇气”去赌这么大。 第三十一章 万劫不复 琪琪随后就给黄飞打了电话。 “黄飞，能不能把我那额度调高点儿？” “就这么小玩玩儿吧。搞那么大干嘛？” “能不能调高啊？” “能肯定是能，就是搞得太大，没什么意思吧。” “让你调你就调，一注10万吧！” “呵呵，知道了，你打得稳一点啊！” “恩，恩。” 黄飞可比佳佳强多了，他知道只要是琪琪动了把额度调高的念头，那么肯定是不把额度搞上去不肯罢休。他劝这几句，那是为了以后要帐时可以说：我当时就不让你把额度调高，你非要调……而且，早晚有一天，琪琪会知道他的“好”。 最近这几年，由于一大批超级富豪已经被赌球消灭，老刀的盘子做得这么大，这里最大的赌注也就是10万一注，就连给开发商周凯的额度最高也就是只有这么多。可千万别小看10万一注。每场球赛都可以押两注，而且，比赛正式开始进入滚动盘之后还能再押两注，这就是40万，如果再押点大小球、单双数、上半场什么的，一场球能押到上百万！ 黄飞在接电话时老刀也在黄飞身边。 老刀这人一向谨慎：“给她开这么大，她一旦结不出怎么办？” “我负责。” 赌徒这东西很奇怪，赢钱的时候心态好的时候倒未必怎么赌怎么赢，而只要开始输钱，心态越来越差之后，基本是怎么赌怎么输。 琪琪也基本符合这个定律。以前的琪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赌，赢了不少。可自从输钱而且欠债之后，琪琪的心态也完全变了。她也越来越像那些老赌棍一样，开始每天坐在电脑前，守着比分网一过就是一夜了。以前给琪琪100万的信用额度，琪琪通常也只下个30、50万的，最多也就是下个70、80万，现在给琪琪100万的信用额度，肯定没到夜里12:00就打电话要求加码，一加又是100万。说不定到了凌晨3:00，琪琪会再打个电话，再加100万。 琪琪是彻底陷进去了，万劫不复了。人一旦过这样日夜颠倒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久了，再想回归人类社会生活，有点困难。二狗曾在前文中说过，球赌得越多，输得也越多，琪琪没神波侠侣夫妇那两下子，自然也不能例外。很多赌球的有钱人就是这么陷进去的，他们开始时没把赌球的输赢太当回事儿，但是等到他们的输赢开始越来越大以后，他们开始沉迷于赌博，每天用在赌博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赌博的筹码总是一天比一天大。总有一天，这个有钱人会发现，他已经有了一笔很难偿还的债务。 加大了筹码以后的琪琪俩礼拜下来，竟然输了200万！！！换了一般人家，估计200万肯定倾家荡产了，可是琪琪毕竟是有身家的人，倾家荡产不至于，但是焦头烂额是肯定的了。就算是身家上千万的人，也很难随便拿出200万现金。更何况琪琪这样一个离家出走的姑娘。琪琪就算是信誉再好，把身边的这些朋友借遍，也绝难拿出这么多钱了。 两个礼拜后的礼拜一，再结账时，琪琪结出了170多万，还剩下20多万的帐没法还。 没法还怎么办？总不能这样欠着。就在这个周一晚上，黄飞约琪琪谈了谈。 “琪琪，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如果不是你输了这么多，我肯定给你顶着，可是欠了这么多钱，我一个人也顶不住啊。” “……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拖一两天。” “行是行，不过一两天以后，你要是拿不出，我可真就没办法了。 “那就再宽限两天吧。” “我好好去跟他们谈谈吧，我争取了。” “谢谢啊。”琪琪是由衷的感谢。 “拖两天当然是可以的，但是，到时你别一旦付不出，他们那些庄家可是不讲道理的，难保会……” “我知道，我知道。” 黄飞明白，对付琪琪这样的没江湖经验的姑娘，只要多少用几句话吓唬吓唬，她就会吓得不行，根本不用找老鹰那样的人去吓唬她。要是找了老鹰那样的人去吓唬她，或许真有可能一下就把她吓得不再赌了。她不赌了，自己的财源从哪儿来？ 琪琪又开始筹钱，可是去哪儿筹啊？！前段时间已经把该借的能借的都借差不多了，琪琪急得真想跟父母去筹钱了。这时，佳佳又“帮”了琪琪一把。 第三十二章 借水钱 “琪琪，我倒是认识人，可以借给你钱。” “是吗？谁啊？！” “我以前有几个朋友，是专门做贷款生意的。” “怎么贷款啊？” “可以用房、车子抵押贷款，也可以直接不抵押贷款。” 琪琪一想：自己家虽然有很多套房子，可是都不在自己名下啊，而且，现在又没法回去求助老公。 琪琪赶紧问：“那没抵押的怎么借啊？” “没抵押的话，利息要贵一点，一万块钱每天两百的利息，有抵押的话，利息就更低了，一万块钱一个月也就是六百块钱的利息。” “那我能借无抵押的吗？” “能啊！你怎么不能？” “那帮我联系一下吧，我急。” “没问题。” 佳佳说的这种钱在上海叫“水钱”，每一万块钱每天付200块钱的利息，一般都是在赌“二八杠”的赌场里放。这种钱一旦借了，那绝对是要命的，会在不知不觉中债务猛增。直到债主要钱的时候自己才发现：哇！我已经签了这么多钱。像是琪琪这种家在上海而且家里还有一定产业的人，正是这种放“水钱”的人的优质客户，只要了解了琪琪的身家以后，这些人100万都敢借给她！100万，每天就是2万的利息。一个月下来，就是60万的利息！像是这种钱，即使是当年二狗赌博输的最惨的时候也没敢借过，可琪琪病急乱投医，真就借了“水钱”。 佳佳自然是在以前的风月场上认识的这些人。据说，佳佳找的这几个借高利贷的是几个她的安徽同乡，而且这些安徽同乡说来也有趣，居然是兄妹八个！兄弟七人再加妹妹一个。兄妹八人都在上海放水钱，也可以算是个小家族企业吧。 琪琪的负债缺口只有20万出头一点，自然没必要把兄妹八人全找来，佳佳只找来了这兄妹八人中最面善的小妹妹，八妹。这八妹最少也有32、3岁了，但是毕竟女人之间好交流。三个人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里见的面。 琪琪还很感激眼前这个说着安徽普通话的外地女人，因为已经到处都借不到钱的琪琪忽然发现有人愿意借给她钱，真是感动不已。恨不得向上天大喊：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八妹说：“佳佳的朋友我们总是要帮忙的。” “谢谢啊！”琪琪还很感激的看了佳佳一眼。 “谢什么啊？！”佳佳说。 八妹掏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这是做我们这行的规矩，借条总也得写一个。” “借条怎么写啊？”琪琪有些茫然。 “我说，然后你写。” 八妹一字一顿的说：“本人姚子琪借……恩，对，再把你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写一下。” 琪琪按部就班的按八妹说的写，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写借条。当然，以后她越借高利贷越多以后，这借条再也不用债主告诉怎么写了，琪琪已经能流利的把它写完了。 借条写完以后，八妹拿出个黑包，里面装个塑料袋。把塑料袋打开以后，里面一沓一沓的人民币，全是整扎的。 八妹说：“按规矩，我先扣掉5天的水钱。20万，5天，水钱正好2万。要是你在五天之内还了，就有几天算几天，其它的水钱我再退给你。”说着，八妹就要从袋子里拿钱。 “别啊，别啊，我至少需要20万，20万都不太够呢。”琪琪急了。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规矩。” “那，要么就多借点吧，借22万。”佳佳插嘴了。 “哦，也行，那借条要重写，22万，5天的水钱是2万2……” “这样吧！干脆借25万！”琪琪有些不耐烦了。 不管怎么说，琪琪还是刚刚陷入穷困的境地，还是依然拿3万5万不当回事儿。再说，现在琪琪俨然已是职业赌徒，职业赌徒有个特点就是拿钱不当钱。3万5万的算什么？我一注就是10万，还差这点吗？ “行吧，那就25万！”八妹答应的很痛快。 琪琪又重新写了个欠条。 “5天以后，我再来找你啊！到时候就算不还钱也行，本不到利息到就可以了。”八妹说完就走了。 琪琪可能觉得：这放高利贷的似乎不怎么恐怖，没传说中的那么恐怖。 这是肯定的啊！要是借你高利贷时就满脸横肉跟你较劲，那你还敢借吗？ 拿着这笔水钱，琪琪又如约的付了帐。黄飞从来不当琪琪的面数钱，因为他相信琪琪，从来都是拿到钱就走。 当这一塑料袋钱摆在老刀桌子上时，老刀简单的翻了翻，看了看。沉吟了一下跟黄飞说：“你帮那个琪琪借了水钱？” 黄飞一脸惊诧：“没啊！我怎么能帮她借水钱？”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網 第三十三章 小家碧玉 老刀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扎钱来：“你看看，这显然就是放水钱的人的钱的叠法！” 黄飞拿过钱来一看，一扎一万块的现金用一根胶皮带绑着，里面还分成10小叠，每一叠都有一张横过来的钱，从中间包住其它九张。这的确是典型的放高利贷的人叠钱的方式，因为这样数钱方便，而且“抽水钱”的时候也方便。比如一万块钱借五天，那么他们连点都不用电，直接从其中抽出一叠也就是1000块就可以了。黄飞虽然进入这行时间没多久，但他也知道了这些放高利贷的人的习惯。真正从银行取出来的钱，多是整整齐齐用白纸条捆住的一万块，绝不可能是这种叠法。 老刀这时又扔过了一扎钱，说：“这琪琪要是没借高利贷，我出门就让车撞死。” 黄飞一看也乐了：有一小扎钱，里面混着好多张1000元面额的港币。 虽然香港已经回归祖国，但是毕竟港币还没在内地流通。只有赌徒才爱用港币和美元结账，因为港币一张就是千元面额，赌桌上结账方便，省着数。这么多张港币，肯定是从赌桌上流出的。琪琪不大可能进赌场，那她这钱肯定是跟放高利贷的借的。 老刀又发话了：“琪琪已经开始借水钱了。以后，你得当心点。” “我懂。” 赌球的人借高利贷，基本是早晚的事儿。到了这个阶段，基本就可以证明她的现金已经输得差不多了，再输的话，就越来越麻烦了。 卖房子卖地 老刀说：赌徒如果真的想戒赌，那么还是把目前的困境告诉家人和朋友吧！无论如何，他们会帮你解决一定的问题，否则自己撑下去，肯定会越走越远。 借了高利贷，琪琪这压力就更大了。压力一大，球赌得更没方向了。以前琪琪是听着队名好听下注的，可是接连输了很多盘以后，琪琪也开始研究盘口啊、战绩啊、是否有伤员啊什么什么的。可是盘口这东西哪儿是一天半天就能研究明白的，人家成天看球再研究了几年赌球的人都输得一塌糊涂，更何况琪琪这么个只认识贝克汉姆、c罗等几个球员的生手？ 越研究越输，越输下得越大，高利贷越借越多。 等过了一个月到了06年世界杯的时候，琪琪的高利贷已经借到了150万！！从开始时只借八妹一个人的钱，到了后来变成又借了老六和二嫂的钱。她欠这哥仨的钱，大概各50万。像是他们这样放高利贷的，基本上50万已经是上限了，如果不是他们对琪琪的家庭条件有一定的了解，他们也断然不敢一下就借给琪琪那么多钱。 借了这么多给琪琪，其实这哥仨也不是十分放心，要不是佳佳总帮忙说话，他们早就对琪琪不客气了。 06世界杯上，琪琪又没少输。琪琪再借，人家兄妹几个不借了，琪琪苦苦恳求都不借了。不但不借了，而且还总在催琪琪还账。再打电话，也没那么客气了，上来就是：“你什么时候还钱？！”，“告诉你啊，你不要搞！”，“你本金不还，那你利息总得到吧？！” 可怜的琪琪再电话这边被这些电话噎得根本喘不上来气，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跟这些人打过交道啊？！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么难听的话啊！！她赌球打交道打得最多的也无非就是大学生，大学生这人一向不温不火文质彬彬的，基本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150万，每天的水钱就是3万！再有钱的人也承受不起啊。琪琪哪儿来这么多现金？就算是某天琪琪赢了个10万8万也进不了口袋，得立马就还人家高利贷的。如此恶性循环，有出没进，那还了得？没几天，琪琪就再也无法偿还这些放高利贷的水钱…… 这兄妹三个中，对琪琪最凶的就是二嫂。据说这二嫂在放水钱的这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凶悍，只要三天不付水钱，不管对方是谁，肯定张口就骂。骂还不算完，不管对方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管对方家里有多少人，她肯定上门敲门，进家门往沙发上一坐就要钱。不给钱肯定不走，要是太晚了不给钱，干脆就睡在人家家里。睡沙发上？不可能！人家要睡就睡最好的床，连鞋都不脱就上床。 你敢把这二嫂从**拉下来？别吹了，你敢把二嫂从**拉下来，人家二嫂一个电话叫来的人敢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这个二嫂二狗也曾经见过，因为二嫂后来放水钱也放到了老刀的棋牌室。二嫂长的跟张飞有几分神似。人家张飞是环眼虎须，二嫂虽然没有虎须，但那一双豹眼完全不逊色于张飞，那俩眼睛一瞪，一般人心里肯定一激灵。也不知道他老公也就是二哥究竟是怎么忍受的，怎么跟她上床**的。二嫂那嗓门从来就没低于过40分贝，三句话里没句脏话肯定她就不会说话。欠她钱的人，在她面前，那都跟个三孙子似的。如果非让二狗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二嫂的话，那么就是：这绝对是个虎娘们儿。 这虎娘们儿干高利贷真是个好手，或许她生来就是该干高利贷的，那群在江湖上跌打多年的老赌棍在她面前，也不得不屈服，更何况琪琪这样一个小家碧玉？！ “琪琪，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再不还钱，我肯定找人住你家去！” “二嫂，再拖两天行吗……” “拖什么你拖，你他妈的都拖了几天了？都像你这么拖我们喝西北风去？！” “我又不是赖账！” “不赖账你就还钱！” “暂时不是没有吗？” “没有你就跟我借钱啊，哦，借钱的时候你他妈的就没想到要还啊。” “我……” “告诉你，你自己看着办！”咔嚓，二嫂把电话挂了。 琪琪放下电话，哭了，抱着枕头放声痛哭，长这么大，也没被人这么说过。可怎么办呢？毕竟欠人家钱，而且，自己又是实在是再有没有能力去偿还这笔钱。 佳佳此时又来安慰琪琪了：“没事儿，二嫂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能把你怎么样。” 琪琪继续哭。 “没事儿，没事儿，要是二嫂来了，我拦着她，让她多宽限你几天。不过你也是的，怎么也应该把利息给人家啊？” 琪琪继续哭，她哪儿来的钱给人家啊？！ 怎么办？！没钱还高利贷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啥办法？！继续赌吧……赌赢了就有钱还了。 琪琪擦干眼泪，打开了电脑，继续开始赌了，开始了新的一轮恶性循环。这样的心情去赌，可能会赢吗？！ 两天后，琪琪不堪二嫂的电话怒骂，直接把手机关了。 第三十四章 大嗓门 琪琪犯了赌徒的大忌！就算是输得倾家荡产，只要你不准备跑路，那么你就不能关手机。因为在赌徒中间只要你关手机代表着你要赖账，无论是庄家还是放高利贷的，一旦发现你这人手机关了，那肯定急，肯定撒网到处抓你。只要抓住你，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客气了。就算不毒打你一顿，那也会把你扣几天，直到你家里有人拿钱把你赎回为止是肯定的。 关手机，是非常非常不靠谱的行为。结果，这琪琪真就把手机关了。 琪琪这手机一拨不通，二嫂率先急了。率领了两三个小弟直奔了琪琪住的酒店，叮当的敲门，琪琪就睡在酒店房间里，根本没料到二嫂能打上门。而此时佳佳又不在，俩人开始隔门对话了。 “你个贱x，给我开门。” “敲什么敲？我又不是不还钱。” “那你还钱，你给我开门。” 听着二嫂敲门这动静和嘶吼，琪琪是说什么也不敢开门了。“你回去，我想办法。” “我回去？我回去你该跑了？！” “……我往哪儿跑？”琪琪欲哭无泪。 “谁知道你他妈的会跑哪去！贱x！开门！”二嫂砸门的本事非常强，咣咣的。 二嫂这动静太大，而且她那特有的嗓门在这安静的五星级酒店里显得格外高亢，此时已接近凌晨，很多其它房间的宾客打电话投诉了。 保安一下就上来好几个：“这位女士，请您不要打扰其它住客的休息。” “里面那人，她欠我钱！！”说完，二嫂又开始震天响砸门了。 “如果里面的人欠你钱不还，那么可以打电话报110，让警察来解决。” “解决你妈x！！开门，你给我开门！” 这些保安估计也从来没见过这等虎娘们儿，看着都害怕，估计如果伸手拉拉她，她马上就能在你脸上挠几道血檩子。保安毕竟只是保安，没有执法权，又不敢对二嫂生拉硬拽，只好用对讲机呼楼下：“请报警，有人在28楼闹事。” “谁闹事儿，是她欠我钱！”二嫂撕心裂肺的喊。 琪琪何曾见到过这种阵势，自己一个人躺在**抱着被子吓得瑟瑟发抖。这24、5年来，琪琪所有的尊严似乎都在这一夜里荡然无存了。 忽然，外面没动静了。琪琪更慌了，扒开猫眼一看，原来二嫂真走了。琪琪倚在门上哭，无助，真的无助，她是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在感觉无助时，总是有莫名的恐惧。琪琪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或许自己会被人绑走毒打一顿？或许自己会被人……琪琪连想都不敢想。她说做的，就是倚在门上落泪…… 好好的幸福生活，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就在两个月前，琪琪还是要什么有什么，到了今天…… 二嫂为什么走了？因为酒店真报警了。虽然即使是警察来了二嫂也有道理，但毕竟像是二嫂这个行业的人不愿意过多的和警察接触。二嫂虽然虎，但是还是个明白人，赶紧闪人了。 二嫂走了可不是就这么走了，而是去找琪琪老公去了！二嫂已经知道了，现在琪琪是不可能再拿出什么钱了，想要钱，就得去找琪琪老公去要了！当时她借琪琪钱的时候，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琪琪还记得，二嫂离开酒店去她家那天是世界杯法国对阵西班牙那天。她还记得那天，上海下着超级大的雷阵雨，那惊雷、那炸雷响的程度是琪琪在这一生中从未听到过的，仿佛是要把上海这城市给劈开、炸开一样。在那天那长达两个多小时的雷声中，琪琪蒙着被子，一直不敢探出头去。她觉得，这惊雷，可能就是老天来劈她的。 像是琪琪这个一直就没做过什么坏事儿的人这么怕打雷，可人家坏事儿做多了的二嫂却是根本不怕这个。雷电交加轰隆隆的，她就风雨无阻的去琪琪家找琪琪老公了。 据说二嫂到琪琪家时，阿文刚刚吸完粉，还沉迷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坐在沙发上发呆，可能是正在琢磨着自己下一步该装修哪里。毕竟这个家该装修的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 二嫂在阿文家楼下按了门铃，俩人的对话据说特别简单。 “哪位？！”阿文说。 “你老婆欠我钱，现在找不到你老婆，我只能来找你要钱了。” 阿文也知道老婆赌博的事儿，知道这真是的确可能的。就说了句：“很晚了，能明天再来吗？” “不行，你再不让我进去我就报案了。” “好！”阿文按了开门键，楼门开了。 在二嫂上楼的过程中，阿文给琪琪打了电话，琪琪没接。阿文又给佳佳打了电话。 “佳佳，琪琪是不是欠了很多钱？” “是……” 阿文直接把电话挂了。此时，敲门声也响了。 二嫂一进门也被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式外加神经病式装修风格弄呆了。外面雷鸣闪电的，可阿文家里的那个灯十分昏黄黯淡，黯淡到几乎面对面都看不见人，这气氛的确有些诡异。 二嫂楞了几秒钟后就缓过了味，往沙发上一坐就开始嚷嚷：“你老婆欠了我这么多钱，现在人都找不到，你说怎么办吧！” 阿文这人如果不吸毒，那绝对是人才龙凤，平时做事不但沉稳，而且有度。看到二嫂这架势，阿文就知道琪琪欠了高利贷的钱。如果是欠的是赌球的债，哪个债主敢说去报案？ “恩，我知道了，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阿文斯斯文文，慢条斯理，谈吐中带着鼓镇定劲儿，再加上刚吸完粉，整个人看起来更是镇定。 “欠我那么多钱，你让我怎么小声！？”二嫂嗓门更大了。 “很晚了现在。”阿文平静的盯着二嫂。 “再晚也得还钱啊！”二嫂的声音明显没刚才大了。她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人，是有钱能还债的人，否则也不可能这么镇定自若。 “恩，对，很晚了，咱们小声点。”阿文完全掌控了对话的局面。 “那钱总该还吧？！”二嫂显然没刚进来时那么霸道了。 “欠你多少钱？” “50多万。” “哦，我现在联系不上她，等我联系上她确定了以后，该还就还你。” 二嫂豹眼一瞪，嗓门又骤然提高：“那你要是这辈子联系不上她！那这钱还不还啊？！” “很晚了，小点声。”阿文永远这么慢条斯理。 “那你就说怎么办吧！” “50万，又不是很多。她总该给你打个欠条吧？两天联系不上她，你把欠条给我，我把钱给你。” “好，那我怎么相信你？”二嫂的嗓门又低了下来。二嫂再怎么闹，无非是想把钱要回来。 第三十五章 要债 阿文冷笑着站了起来，走到客厅电视机下面一个抽屉里，摸出了一大把绿油油的房产证，往茶几上一放：“可以相信我了吗？” 电闪雷鸣中，二嫂看清了阿文那张英俊清瘦的脸。 二嫂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房产证，楞了愣神然后点点头说：“可以，信你一次。” “ok，那你请回吧！”阿文脸上继续带着嘲弄的冷笑。 二嫂有些不知所措。二嫂进过无数次别人家里逼债，可就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灰溜溜的离去。 阿文关上了门，二嫂似乎还觉得阿文就在她背后冷笑。那种冷笑，是鄙视的冷笑。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对她这个虎娘们儿的发自肺腑的鄙视的冷笑。 尽管遭到了鄙视，但直到今天，二嫂还是夸琪琪的老公好：“琪琪那老公真是好啊，有钱，长的也好，办事儿也踏实，哎，最后，怎么就变成那样了呢……” 第二天一早，阿文就找到了琪琪。 阿文的表情依然平静，说话依然不紧不慢：“琪琪，不管你在外面欠了多少钱，你告诉我。这次，我帮你解决，不管是卖房子还是卖车。咱们把债全还了，踏踏实实过日子。” 琪琪看着憔悴且面色苍白的阿文，再也忍不住，扑在阿文怀里就哭。受了这么多天委屈，总算有个人能为她顶一顶了。这个人，就是她分居多日的老公。 阿文抱着琪琪也哽咽了：“也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那么闹，你也就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不吸毒时的阿文，的确是个好丈夫，是个有担当的人。 琪琪哭成了泪人。 一个月后，阿文和琪琪那十来张房产证，少了三张。债，全还清了。 要债鬼 老刀说：庄家想要跟赌徒把欠账如数都收上来，是必须通过专业讨债的人。哪个庄家没有讨债高手，那肯定也做不长、做不大。 可能很多人看到二嫂的讨债方式以后觉得颇有些胆战心惊，认为这已经是讨债的最高境界了。其实这远非讨债的最高境界，就在二嫂跟琪琪讨完债后不几天。老刀的弟弟老鹰，就自出狱以后第一次帮老刀讨了债。老鹰这一出手，的确是震惊四座。和老鹰比起来，二嫂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二狗和老刀认识了几年，成为了不错的朋友。但二狗却一直没和他的弟弟老鹰成为朋友，直到最后老鹰死也没能成为朋友。没能成为朋友的最大的原因就是：二狗觉得老鹰这人不太像个人。因为只要是个人，都起码有点人性，但这老鹰却似乎连起码的人性都没有。按理说，不应该去说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的坏话，可即使是见惯了所谓黑社会、泼皮无赖之类的人物的二狗，也觉得老鹰这人的做法实在是令人发指。 老鹰这次要帐，要的倒不是赌债，而是去帮老刀去要一笔高利贷。老刀也放高利贷，但是老刀基本从来都不放那种二嫂的那种高利贷，他只放有车、房子、厂房之类抵押的高利贷，虽然利润要比二嫂那类高利贷低很多，但是，毕竟比较稳。 他这次把钱贷给了一个老赌棍，叫阿强。这个阿强已经40多岁了，是个已经赌了3、4年的老油条，早已经输得家徒四壁了，可是还是一直在赌。上文中出现的小温州、琪琪、娘舅、周凯等人虽然也是豪赌，但是毕竟还有些身家，即使现在没身家了当年也还有身家。这阿强可从开始就是个穷光蛋。据说以前阿强是开出租车的，他们一群出租车司机经常聚在一起赌博，那时候阿强还总是小赢。可是自从赌了球以后，阿强干脆就不开车了，专职赌博。据说阿强在赌博前本来是有老婆的，而且他老婆还有正式的工作，可是后来老婆也带着孩子走了，就剩下了阿强自己一个人。后来又听说阿强的老婆虽然走了，但是俩人还没离婚。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 阿强的赌注小，一注最多500块。要是阿强像是琪琪那样豪赌，恐怕早就输得要么自杀要么跑路了。但就这500块一注的赌，几年下来，阿强也输掉了100多万。阿强也早已借不到钱了，家里的房产证一直在庄家那押着，可是押着押着庄家也觉得不保险了，毕竟虽然房产证在这押着，房子还是人家的，要是阿强这种社会老油条一赖账，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庄家也是虹口一带的大庄家，和老刀平时有些联系。他们干脆逼着阿强把房产抵押给了老刀。老刀虽然知道阿强是个老赌棍，但是还是贷给了阿强钱让阿强还庄家，利息不算太高，才6分利息。但就这6分的利息，一个月也是6万啊！阿强哪儿来的6万还啊？老刀把这钱借给阿强半年，阿强是一分钱利息也没付过。到了半年以后，老刀一算，本金加利息，都足够把阿强这房子买下来了。可这阿强还是不付钱，还是赖账！ 都说老刀现在不比当年了，如果换在当年，有人敢这样欠老刀钱，老刀肯定得跟他玩命。可现在的老刀岁数大了，小心谨慎，再也干不出当年那事儿来了。老刀是干不出来了，可老刀的弟弟老鹰却干得出来。 据说老鹰听闻此事以后就跟老刀的一个小兄弟要了阿强的电话，当晚带着2、3个兄弟在东大名路的一个大排档处抓到了阿强，三下五除二就把阿强推上了车，上车以后直接就把阿强带到了宝山区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把阿强扔下了车。 阿强这么多年来欠人家的钱无数，还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要债的。这大半夜的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看着脸的正中央长着一块大青斑的老鹰，阿强肯定也觉得渗得慌。 阿强本来想开口就说他多年来赖账捣糨糊那一套，可是老鹰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攥着钢管朝阿强的脑袋就是一下子。这一下过后，阿强就懵了，脑门子开始淌血。随后，老鹰身后的小兄弟一哄而上，拳打脚踢，直到把阿强打得不省人事。 第三十六章 更缺德的人 不省人事不要紧，反正那时候是上海的雨季，宝山到处都是积水。老鹰把阿强的头往一个雨水坑子里一按，阿强就被激醒了。 阿强的眼睛里全是血水和雨水的混合物，应该看不太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他能看见的，恐怕只有月光下老鹰脸上正中央的那个大青斑。 “说吧，什么时候还钱！” “没……没钱，暂时没钱……” 一声闷响，阿强的胳膊上又挨了一钢管。阿强又差点儿疼得晕过去。 “说吧，什么时候还？！” “真……”阿强一看老鹰又要打，赶紧改口说：“明天，明天还……” “行，明天就明天，我在这陪你到明天，明天你要是还没钱，我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放我走，我去筹钱。” “肯定不放，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到你弄到钱为止。” “那我总得打电话吧！？” “电话可以打，我就在你边儿上。” 据说，阿强的确是早就山穷水尽了，他从朋友那一分钱都借不到了。他只能跟家人借钱。 他第一个电话打给他老婆，他老婆没接。 他第二个电话打给他哥哥，他哥哥接了电话，当他刚问一句能不能借钱时，他哥哥就挂了电话。 他第三个电话打给他妹妹，他妹妹也干脆没接他电话。 他第四个电话打给了他爸爸，他爸爸接了电话。以下阿强打电话的内容的老鹰亲口转述的。 “爸，你那还有钱吗？” “爸，你再帮我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了。” “你那有多少钱？” “能再帮我筹点儿吗？” “那行了，爸，我明天早上去你那拿。” 电话挂了以后，阿强告诉老鹰，明天，他只能给老鹰6万7千块钱。 阿强的爸爸还是个退休干部，以前攒的那点棺材本早就被阿强都弄去了，他早就发誓要跟阿强断绝父子关系了。剩下这点钱，那可真是他最后的钱了。今天，他知道儿子肯定是遇上大事儿了，听儿子打电话那声音他就知道是遇上大事儿了。否则，他儿子也断然不会再打电话求他。毕竟是亲生儿子，到了这节骨眼上，自己不帮他谁能帮他啊？！ 第二天一早，老鹰开着车带着阿强一早就守在银行门口。亲眼看着阿强的爸爸左手拿着存折右手挎着个绿色的兜子进了银行，亲眼看见了阿强的爸爸又颤颤巍巍的从银行里走了出来。 阿强下了车，走到了他爸爸跟前，他爸爸看了看浑身是伤的阿强，心里早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阿强的爸爸把绿色的兜子递到了阿强手里，说了一句话：“以后爸爸再也帮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阿强的爸爸就走了。 据说，阿强的爸爸转过身走了几步以后，显然还伸手抹了抹眼泪。老鹰的那些小兄弟都觉得不落忍了，可老鹰完全无所谓，从阿强的手里接过了钱，跟阿强说：“今天放你一马，你下个月一号要是再不还钱，那只能把你的房子过户给我哥了。因为你的本金加利息已经够买你那房子的了，反正，你看着办吧！” 阿强连连点头。老鹰放阿强走了。 按理说，像是阿强这种又没收入来源又借不到钱还利息的人唯一的选择就是把房子过户给老刀。可是阿强却莫名其妙在1号这天消失了。后来有人说起了他忽然消失的原因：他这房子增值很快，短短的半年时间里起码估价上涨了30多万，他实在不愿意以当时的估价转给老刀，而他又借不到钱还利息。他怕死了老鹰这个凶神恶煞，所以只能选择消失。 阿强这一消失可不要紧，彻底惹恼了老鹰。老鹰从来都不是吃素的，这回感觉被阿强涮了一把，更是怒火中烧。 连开锁师傅都没带，直接带上人拿上家伙，直接去了阿强家。拿起撬杠就撬阿强的门。老鹰这是要干啥？老鹰这是要先把阿强家霸占了，然后其它的事儿再说。阿强要是不回来，他真准备让他那群小兄弟住在阿强家，吃喝拉撒都在阿强家。 结果，还没等老鹰撬门，里面就传出了一句有气无力颤颤巍巍明显带着苏北口音的老太太的声音：“谁呀……谁敲门？！” 咋了？这里面还有人？！住的是谁啊？！阿强的老婆？阿强的老婆不是搬走了吗？阿强的妈妈？阿强的妈妈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那这里住的是谁？ 开门一问，才知道，里面住这人，原来是阿强的奶奶！！！阿强都40岁了，他奶奶至少得80岁了吧？！原来，阿强这房子是他奶奶的房子拆迁以后分的房子，虽然房子在他名下，但是他奶奶始终住在他家。80岁的老太太了，路都走不利索了，阿强也真够缺德的了，自己跑了，留这么个老太太在家，这算是什么事儿？ 不过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比阿强更缺德的人存在，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老鹰。 阿强的奶奶一看眼前满脸横肉这几个人，自然也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孙子又在外面欠了很多钱。近几年敲门上门要债的多了去了，阿强奶奶早习惯了。她老人家可不知道，眼前这群人可和别人不一样。别人一看是这么大岁数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开门，怎么多少也得给几分面子，找不到阿强就走了。即使是要抓阿强，那也是在楼下等着。 可老鹰是一般人吗？他是个根本就没人性的人！他一看：嗬！阿强你小子行啊！自己跑路了，留这么个老太太在家，以为我们不敢动这老太太是吧？！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太我们是不敢动，但是有人敢动！ 第三十七章 打120 谁敢动啊？！120呗！！ 老鹰说：“老太太啊，你孙子把这房子已经抵押给我们了，现在他人找不到了，那我们得住在这里。” 老太太急了：“你们凭什么住在这里，这是我们家。” 老鹰懒得再跟老太太废话了，掏出电话就拨了个120：“我们家老太太病得不行了，现在急需一辆120，马上过来！地址是xxx路xx号xx号楼xxx。” 上海这120速度真不是盖的，不大一会，护士大夫涌进来一帮。 老太太急了：“我没病！” 老鹰说：“老太太怕花钱，现在她身体不行了，刚才心脏病都犯了。” 老太太说：“他们不是我家人，你别听他们的！” 老鹰说：“赶快把她拉走，要是她犯病死了，你们能负得起责任吗？” 120的人看见老鹰这凶神恶煞这架势也怕，虽然他们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们也知道，把这老太太带走是最安全的选择，要是不带走，说不定这老太太今天真得死在这。老鹰的小弟再加上护士连推带拽，老太太几乎是被拖出了家门。据说，老太太在被拖出家门之前始终挣扎着，还乱抓乱咬。但拖出家里那门槛以后，就再也不挣扎了。只看见，她那眼角，流下了两行浊泪。 做的这叫什么孽啊！？ 老鹰心满意足，指挥小弟：“找开锁工来，换个锁芯，以后这段时间，你们就住这吧……” 且说，老太太被120带走以后不久。医院的人终于联系上了阿强的爸爸，阿强的爸爸赶往医院后问了情况，居然得知自己的老母亲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拖到的医院！一阵急火攻心，顿时瘫倒在地。脑出血，而后半身不遂瘫痪在床，至今。 几天后，当老鹰跟老刀津津乐道此事时，二狗也在。而且大学生黄飞和那个终日在农贸市场里做球盘的老罗也都在老刀那呆着。 黄飞听后拍案叫绝，伸出大拇指称赞老鹰干得漂亮。老罗则一言不发，等老鹰把话讲完，低头悄悄离去。 那天之后二狗就明白了，本质上，黄飞和老鹰是一样的人。而老罗，他良知未泯，怎么做得好球盘？！早晚有一天他还得回去卖咸鱼去！ 老鹰，难道就是神话传说中的要债鬼转世投胎吗？！ 阿强这件事儿，后来打了旷日持久的一场官司。最后终以阿强把房产卖给另外一个人后偿还了老刀的本息而告终。阿强的奶奶，肯定再也没回到过那个属于自己的家。而阿强的爸爸，则至今瘫倒在病**。 而据说阿强在这次事后终于下定决心不再赌博，重操旧业开起了出租车，彻底远离了赌球这个绞肉机。阿强也是二狗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能彻底脱离赌海的赌徒，当然，阿强的学费交得也是在是够惨烈。他交的学费不是钱，简直是人命。 老鹰在整件事情中没有遭到任何惩罚，即使是打官司时，他也一口咬定当时阿强的奶奶就是眼看就不行了，他才叫的120。像是老鹰这种被判过死缓的人，早就掌握了一套对付公检法的本事。想让他松口，实在是太难了。 老刀说：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天赋，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天赋。同样是当庄家，有些人飞黄腾达，有些人却穷困潦倒，说不定当庄家还当得倾家荡产。 老刀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球盘，虽然坏账不多但是毕竟还是有不少坏账。自从老鹰出狱以后，真没少帮老刀讨回一些多年的坏账死帐。毕竟是亲堂弟，老刀每次都象征性的把一部分钱给他。到了最后，干脆这哥俩儿商量了个协议价：如果老鹰帮老刀要回了10万，那么分1万5给老鹰，也就是说，老鹰收取15%的服务费，据说这价格的确也是上海滩讨债的行情价，老刀根本也没亏待老鹰。老鹰不仅帮老刀要账，有时候也替别的庄家收账，他给别人收账的价格也大概是15%的服务费。据说，除了跑路在外的，老鹰基本都有本事把钱收回来。 当然，一般时候根本就不用老鹰出马。平时结账还多是由下一级的代理完成。只有代理要不回来的帐，才让老鹰去要。 老刀当时手下大概有5、6个代理，这几个代理中，就数老罗的坏账最多，老罗的坏账是数量最多，其实总数也不多。当时起码有30多个人欠老罗球帐，每个都不多，都是2万、3万的。或许老罗这所有的帐加起来还没其它代理的一个大户欠得多，但是这么多欠债，实在是有点让人挠头。 06年世界杯一开幕，很多戒赌多年的老赌棍又耐不住寂寞了，老罗的那些街坊和家门前的那些小贩也不例外。他们纷纷跟老罗要账号，老罗这人耳根子软，一次要不给两次要不给，第三次要多数时候就给了。可是这些人能有多少钱啊？赌着赌着有很多帐就收不回来了，帐都不大，但是加起来也不少。有人输也有人赢，输了钱的那些可以拖着，赢了钱的总不能不给吧？！ 所以，有时候，明明是整个账户赢了钱，但是老罗还得厚着脸皮去找老刀去拿钱。据说有天，在老刀的办公室里。老罗和老鹰俩人差点没打起来。 老鹰平时没事儿就在老刀的办公室里呆着，那天到了该结账时，染着黄毛穿着个脏兮兮的大短裤的老罗又垂头丧气的去了。 “这周账面上你应该结给我12万。”老刀说。 “老刀，能不能拿给我10万块钱？”老罗垂头丧气的。 “怎么又是拿给你钱？！”老刀火了。 第三十八章 发廊 “那人家赢了，我总要付人家吧！” “那输了的呢？你就一点帐也收不回来？噢！赢的我们付，输了不给我们，我们还开什么球盘啊！”老刀一激动，站了起来。指着老罗开骂了。 “也不是不付，拖一拖。” “拖！？谁给我们拖啊！”老刀越说火越大，指着老罗的手指头都哆嗦了。 其实老刀对老罗也没太大的意见，毕竟老罗这些年还是给他赚了不少钱。他就是觉得老罗这人太软弱，心太善，本来明明有很多可以要回的帐，可老罗就是要不回来。 老罗说：“老刀你急啥？！人家又不是不给，拖几天。” “拖几天啊？！我告诉你啊，你要不回来，行，让老鹰帮你要去！” “不用。” “不用？！你要笔帐得两年！” “那我还逼死人家？！”老罗也恼了。 “什么叫逼死人家？！他下注的时候咋就没想付钱呢？拿空麻袋来背我米啊？！” “都是街坊，又逃不掉的，分期付呗！” 听着老刀和老鹰在这里吵个不停，老鹰烦了，用手里的烟斗敲着桌子说：“不要烦了，不要烦了。” 老罗说：“这是我的事儿。你管不着。” 老鹰说：“你告诉我他们家都住哪儿！我明天就把帐全收回来，搞什么搞！” “我能收回来，没你的事。” “老罗你别不知好歹，我这是帮你。” “没你的事。” “你跟谁说话呢？！”老鹰站了起来。 “册那！别人怕你，我老罗不怕你！”老罗也站了起来，抄起了凳子。毕竟老罗也是7年大刑放出来的。 老刀看这哥俩儿要打起来，吼了一嗓子：“都坐下！别闹了，烦吧？！” 老刀说话还是挺管用的。老鹰和老罗都坐下来了，但还是怒目而视。 老刀摘下了眼镜，闭上了眼，用拇指和中指揉着太阳穴。良久，才说了一句话：“这次输钱谁欠的最多？” “开发廊的大邹。” “欠多少。” “6万。” “说什么时候还了吗？” “从早上手机一直关着，一直没联系上，不过没事儿，他逃不掉，他那发廊还开着呢。” “别的我不管了，这6万明天必须收上来。收不上来，让老鹰去要。” “……行。” “其它的，两个月再收不上来，还让老鹰去要。老鹰要钱，是收15%服务费的，这个钱，我肯定替你出不了，到时候这钱你自己出。” “两个月……” “别废话了，就这样了。”老刀又闭上了眼。 每当老刀做出这样的表情时，那就是老刀已经下定主意这么干了，谁也劝不回去了，再怎么说也没用。老罗气鼓鼓的走了，他知道，就自己的这些街坊欠的钱，能让老鹰这样的人去要债吗？老鹰只要一去要债，那肯定就得动手。要是一动手，那自己以后还怎么见这些街坊？老罗觉得能拦肯定是要拦。 第二天一早，老罗就去了大邹的发廊。所谓发廊，就是上海街头那种低级妓女的容留场所，一个发廊通常有那么6、7个妓女，收费相当低廉，每次大概也就是1、200块钱，这大邹就是个鸡头。在老罗这里赌的赌徒里，鸡头大邹算是个有钱人，毕竟搞se情业的总比搞农贸的赚得多点儿，所以，大邹也是老罗这里赌得最大的。 老罗一进大邹那发廊，发现大邹不在，只有那几个胭脂涂在脸上厚厚一层的老妓女还在。老罗赶紧说：“小妹啊，不得了啊，大邹来了让他赶紧给我打电话啊！出大事儿了啊！” 老妓女说：“能有啥大事儿啊？！今天查啊！？” “不是啊，不是啊，比这事儿还大。快让他给我打电话。” “啊……知道了。老罗，你在这玩儿会呗？！” “玩啥啊，唉……” 大热天的，老罗满头是汗。这大邹是他的兄弟。这一条街的人本来都是他的朋友，以前老罗年轻时混得好的时候，很多都是他的小兄弟，都跟着他混，都跟着他一起上公交车偷皮夹子，有钱一起花，有酒一起喝。现在都老了，都50来岁了，都混不动了，也都成家立业了，多数都搞点小买卖混口饭吃，手痒了想赌球就把球赌在他这里。老罗虽然老了，而且混得也挺败的，但是当年那大哥的劲头还是要拿出来，有钱就付，实在没钱不行就分期，有我老罗在这顶着，肯定没人敢去你那要钱去。 这大邹听说出事儿了，赶紧给老罗打电话：“老罗，啥事啊？！” “你那6万的球帐能不能结出来啊？” “能啊，最多一个月，肯定结给你。” “哎呀，要是像以前似的能拖一个月，那我还找你干嘛？” “怎么了？” “我那后庄的弟弟，要找你要钱，就是那个老鹰。老鹰，知道不？” “不知道啊，怎么了？” “这样，3万你能不能拿出来？你先付一半，我也好有个交代。” “真没有啊，我上个礼拜输了2万多，都结给你了，真没钱了啊！” 老罗一声长叹：“行了，你先出去躲几天吧！” “躲？我为什么要躲？” “那老鹰是真上门要债啊！” “我册那！他还敢来我这里闹事？！来多少我都给他打回去！再说，我是赖账的人吗？！” 老罗汗都滴答下来了：“……你不是，你不是。唉。” “怎么了？” “我是你大哥吗？” “是！” “听我一句话，先出去躲几天，你这边的事儿，我顶着。” 第三十九章 落个清净 “……行吧。”估计大邹听老罗说话这口气，也知道这叫“老鹰”的不好惹。 “老鹰这人啊，不讲道理的……” “……行吧。” “快去躲去吧！” 老罗把这电话一挂，心里还是没底。那一头黄毛已经被汗水浸得一绺子一绺子的。他愁啊！这老鹰要是真去找了大邹，在大邹那大闹一番，老罗还有脸再在这条街混吗？得，再拼了老脸，跟老刀去说说吧！虽然跟老鹰是完全没法讲道理了，但是跟老刀还是可以谈谈的。 老罗去老刀办公室的时候，不但老鹰在，而且大学生、布总、小苏州等几个代理也在。本来在这些代理面前，老罗已经够没面子了，今天又要来求情，老罗也觉得难为情。不过，老罗知道，求情这种事儿，不能太低三下四了，太低三下四求情反而不容易成功。所以求情也必须仗义点。 “老刀，我刚才找到那个大邹了。付账没问题！” “是吗？那好啊，省事儿了。” “大邹在咱们这里也赌了好几年了，拖过帐，什么时候欠过帐啊！？” “能付得出最好了。” “恩，不过，大邹最近也有点紧张，宽限几天吧！” “几天啊？！” “一个月。” 还没等老刀说话，老鹰先张口了：“不行！” 老罗不乐意了：“又不是欠你钱。” 老鹰瞪着眼看这老罗，看样子是随时准备动手。 “不行，我说也不行。”老刀说话了。 “半个月行不行？” “不行！”老刀是真觉得老罗软，得找个人帮帮他了。 黄飞此时也发话了：“千万不能让枪手有拖帐的习惯，一旦养成这习惯，就好像拖帐是应该的似的。这球还怎么做？！” 老刀随后跟了一句：“对，你看大学生做的那球，有个姑娘前前后后在我这里输了300万，没有一笔钱超过3天的。你再看你那球，几万块钱好像要了人命似的！” “大邹他不可能不付。”老罗的气势明显被压下去了，唯唯诺诺的解释。 “对，他也不敢不付，但我就是不让他拖！” “就半个月。” “不要说了，老鹰，晚上去他那要账去！” 老罗气得摔门走了。这办公室里没法呆了。这么大一群人，没一个瞧得起他的。 走了挺远，老罗笨拙的给老刀发了条短信：“认识这么多年了，给我个面子，别动手。” 老刀的回的短信很简单，就一个字：“好！” 是夜。华灯初上之际，老鹰就“光临”了大邹的发廊。话说，大邹那发廊现在还开着，老板是不是大邹二狗就不清楚了。前几天二狗乘车还路过过那里，那里的“小姐”长得可真够可以的，那脸长得都跟让驴踩过一脚似的，也有的长得跟让驴踩过好几脚似的。正好那几天二狗刚喝大了摔了个跟头，把自己左胳膊摔坏了，虽然没骨折，但是不大能动，起码不能大频率的动了，所以**基本不能自理了，可能有些寂寞难耐，但是即使如此，当二狗透过粉色的小玻璃窗看见那发廊里的那群小姐时，依然没任何感觉，可见那些小姐的质量。 但是人家老鹰不怕，能克服，多大的困难多难看的小姐他都能克服。进了这个发廊，他就“遛”了一圈，挨个嫖了一遍。完事儿之后，老鹰说：“你们老板欠我钱，这个帐记着！” 听了没？！嫖娼还记账！曾经有位高人归纳总结过，在当今中国，只有两种人的钱不能欠，其它的钱欠欠都无所谓。哪两种人的钱不能欠？一是小姐，二是出租车司机。为什么啊？因为这两种钱都是要结现钱的。而且，既然嫖了妓既然打了车，那说明你肯定是有这个钱才来干的，这个钱如果欠着，那十分没道理。而且，干这两个行业的都不容易，你欠人家的钱，是要遭天谴的。 但老鹰认为自己有道理，毕竟你们老板欠我们大哥的钱，我只是先来提一部分。这些小姐何时见过如此这般的嫖客啊，各个目瞪口呆，但是看着老鹰那一脸凶相，谁敢跟他要钱啊？！ 可老鹰干完这事儿还不走。他干嘛啊？他还要“客串”这发廊的老板！在门口拉把椅子一坐，就开始收钱，反正他也没事儿，这一晚上，收个3000、2000的不成问题。一直等他困了，才溜溜达达的走回去。 有小姐给大邹打电话，大邹手机关机。给老罗打电话，老罗在电话那边唉声叹气说：“行了吧，就这样吧，他也就这么折腾一天，也不可能天天去。” 老罗还是不了解老鹰，老鹰不把钱拿到手绝不罢休。第二天，老鹰又去了，而且这次还是带着俩小兄弟去的，仨人又在里面嫖了一圈，又不给钱。然后，老鹰走了，留下个小兄弟，继续在这收钱。 老罗电话又响了，又是个小姐打过来的，哭哭啼啼的：“罗哥啊，我们都不想再干了。” “怎么了呢？” “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他们今天又来了，还一下来了仨，也不给钱。咋办啊？” “怎么办……他们现在人呢？” “还在店里收账呢？” “我们也不容易，赚这点钱容易吗？就这么干，不都是白干吗？” “不会的，不会的，等大邹回来，肯定给你们钱。” “大邹什么时候回来啊？” “唉……你们就别管了，这事儿罗哥给你们想办法。” 大邹跑出去了，落个清净。可老罗总不能跑吧。 第四十章 规矩 这天晚上，老罗又敲开了一个街坊的门。这个街坊，是个50来岁的女人，她在这条穷人云集的街上算是大户。她不但有点钱，而且还放高利贷，家里还养着个30来岁的小白脸。平时化妆化得跟个妖精似的，50多岁的人弄个红通通的嘴唇，还经常穿一条紧身的牛仔短裤，虽然她身材的确不错，但是也绝对够恶心的了，真是人老心不老。在这街上，一般人都叫她李姐。 李姐虽然放高利贷，但是她的利息可比二嫂之类的低多了，因为她只把钱借给街坊邻居，都是熟人，风险小。一万块钱，每天利息50块。虽然也够高的了，但是跟别人比起来，还是要低不少。虽然这李姐有点老不正经老妖精的意思，但是其实在街坊里人缘还不错。她也不大会像二嫂那样逼着人要债，或许有时候还给免掉点利息。 老罗找她能干嘛啊？借钱呗！ “进来坐坐吧！”李姐又穿了条紧身牛仔短裤，那短裤已经短得不能再短了，挺妩媚的站在门口。 “这个……就不坐了。”老罗也不太敢进李姐家的门，李姐家门口人来人往的，一旦被人看见他老罗进了李姐的家门，那他老罗还有脸混吗？ “找我有什么事啊？” “还能有啥事啊，借钱呗。” “欧呦，罗哥还用借钱啊。” “没办法，帮人顶账。” “多少钱啊？” “6万，行吗？” “罗哥都张口了，60万也行啊。别站门外说啊，进来坐，进来坐。” 老罗硬着头皮进了李姐的家门。进了以后，李姐要关门，老罗赶紧拦住：“别关了，别关了，太热。” 李姐拿出了6万块钱：“借多久啊？” “一个月，到半个月时，我先还你3万。” “行吧，你跟我张回口也不容易，你爱怎么还怎么还，这6万块钱一个月还我，给我5000块水钱就行了。” “谢谢啊。” “你借钱干什么？” “大邹打球输钱了，没钱付。我给他先垫上。” “他没钱付还要你垫啊？！老罗，你这样，怎么做球盘啊？别做算了。” “……唉。”老罗最近可没少听到这样的话。 “怎么了？” “不做球盘，我怎么活啊？” 老罗拿起钱，出了门。很多街坊看着老罗出了李姐的家门，都偷笑。老罗真是无奈啊！ 当天晚上，老罗拿着钱就去了老刀那：“钱给你了，让老鹰别再去搞事情了。” “行。” 结果老罗回到家没到5分钟，就接到了老鹰的电话。老罗彻底不耐烦了：“钱付都付了，你还打电话干啥？！” “我得退你8000块，这几天我和我的小兄弟一直在那记账，也收了点钱，这8000块肯定是要退你的。” “册那……”老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我这人做事最有规矩了，从来都是。” “行吧，行吧，明天你给我。” “不行，这不能坏了规矩，我现在就去你家，你等着！我最守规矩了。” 老罗把电话往**一扔，只能抱头苦笑。 干哪儿行容易啊？！干哪儿行都不容易。老罗活的，也的确是忒不容易了。 第四十章 三千元一注 世界杯 老刀说：穷人千万不要跟富人交朋友，当你看到富人奢侈的生活后，你不但会自卑，而且会心态失衡，只要你心态失衡，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二狗有朋友这样说：02年世界杯杀的是菜鸟，06年世界杯杀的是老鸟，2010年世界杯杀的是球迷。三届世界杯下来，中国的赌棍们是被杀了一个来回了。 二狗觉得这话说得一点错都没有。02年世界杯上，先不说别的冷门，就说是韩国这一支球队，就创造了多少冷门？！刚入赌行的菜鸟们，普遍爱押强队，可这韩国赢完西班牙赢意大利，哪个菜鸟有水平猜对这个？ 到了06年世界杯上，真正的冷门实在是寥寥无几。强队如德国队、巴西队纷纷把上盘深盘打出，赌球赌的久的老鸟们普遍对放得特别深的上盘有恐惧感，不敢落注，结果又输了个一败涂地。但这届世界杯上据说有几笔庞大的国外资金始终在各大国际赌博公司间搏杀，专门押强队，专门押欧洲赔率在1.25以下的队伍，尽管押100元只能最多赢25元，但是就是这25%，就已经把各大赌博公司赢得撑不住了。 到了2010年世界杯上，中国球迷喜欢的英格兰、西班牙、巴西等球队输盘都比赢盘多，中国球迷不怎么喜欢的德国队、乌拉圭队却屡屡赢球赢盘。尤其是据说创造了世界杯收视记录的阿根廷对德国一战，被无数球迷落注的阿根廷以0:4惨败。千万不要小看这0:4的比分，二狗就有个朋友每当阿根廷被德国进一个球就补10万阿根廷，结果0:4的比分算上初盘下的10万，二狗朋友足足输了50万。此人非赌徒，只是喜欢阿根廷、喜欢马拉多纳而已。 二狗知道的，06年世界杯惨败的老鸟里，最惨的就是神波侠侣夫妇。神波侠侣这样的已经连赢了几年的难道也会输？对，只要是人都会输。庄见愁终究是个人，不是个神。 且说自从神波侠侣夫妇认识周凯以后，生活就有了较大的变化。 首先，他俩以前虽然平均每个月都赢上个1、2万，可是他们还一直过着最底层的生活，一直想攒钱买个房子。早餐泡饭、午餐大排、晚餐能吃个雅片鱼头就不错了。可是自从认识周凯之后，他们几乎每个礼拜都跟着周凯他们去高消费两三次。从打浦桥的海鲜酒店到长寿路的ktv，这夫妻俩一辈子都没去过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天天去了，他们算是了解了有钱人究竟是怎么生活的了，他们也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太卑微、太憋屈。他俩也开始置办点好衣服，以免去高档场所被人鄙视。以前的井底之蛙，如今跳出了那口井。 其次，他们赌球的兴趣更浓了。以前他们是小富即安的赌，想再赢个3、4年就能搬出棚户区，买个大房子了。可如今这目标骤然间被拉近，因为他们为之操盘的周凯就是房地产开发商，而且还曾很郑重的告诉这神波侠侣，只要这届世界杯上他周凯赢够了钱，肯定马上给房子！以前神波侠侣赌博是输自己的钱，现在神波侠侣赌博输的是周凯的钱，赢的是自己的房子！那感觉能一样吗？ 由于周凯认识神波侠侣时已经是06年4月份，当时欧洲各大联赛已经接近尾声。神波侠侣虽然给周凯赢了一些钱，但是毕竟时间短，再多也赢不了多少。而且神波侠侣最大的长处就是长时间的胜率，一两个月虽然他们也赢，但是毕竟不是特别稳定。 周凯在世界杯前俩礼拜就放话了：你俩给我好好的研究，我拿了4个信用网账号给你们，别怕输，勇敢点。房子给你们准备好了。不管赢多赢少，只要是赢了超过这个房价，这房子钥匙马上交给你们！ 多么鼓舞人心的话啊！多么好的老板啊！多么大的诱.惑啊！庄见愁他们住的房子虽然以前还能凑合着住，但现在被前面的两排高楼大厦完全遮挡上了，夏天闷热冬天湿冷，终日连阳光都见不到。马上就要搬进和自己家前面那两排高楼大厦一样的房子了，能不兴奋？ 神波侠侣开始专心致志的研究世界杯了。其实神波侠侣也是有分工的。主要负责研究盘口和各大欧洲公司赔率的是老公庄见愁，他会挑选5-6场有信心的比赛，但是最后拿主意的却是老婆。06年时庄见愁大概38、9岁，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而且还戴个眼镜，很像是典型的上海小知识分子，庄见愁的老婆大概也是38、9岁，虽然也是上海人，但是长得却不太像上海人，因为脸上有那么几道横肉，她那腰围起码比庄见愁粗三圈，虽然身高要比庄见愁矮10多公分，但是体重却肯定比庄见愁至少重30斤。这两口子一胖一瘦，一斯文一粗鲁。看起来十分不般配，但是却在赌球上珠联璧合，十分让人费解。神波侠侣还有个儿子，那时大概13、4岁的年纪，好像刚上初中。虽然这一家人以赌为生，但是还是和和美美，挺幸福快乐的。 自从神波侠侣接到这任务以后，研究世界杯成了他俩每天最重要的工作。 本来，以神波侠侣夫妇的性格，他们是不会在世界杯上下注的，因为世界杯上的比赛经常没有以往两队交锋的战绩参考，经常会有两支不同种族不同文化的球队在世界杯上偶然相遇，而且，除了东道主有主场之利外，其它所有的球队都是在中立场比赛，此外还有南北半球气候差异等等因素。这样的比赛，连庄家都很难把握，更何况赌徒？既然庄家难以把握，那么庄家开出的盘口的参考价值就肯定不如各大联赛。向来以擅看盘口取胜的庄见愁，其实在世界杯上失去了最大的优势。 但即使是失去了最大的优势，庄见愁夫妇也必须要赌，因为：有栋房子在等着他们。而且，在赌场上屡战屡胜的他们，对世界杯的信心也不小。所以，他们不但帮周凯赌博，自己同时也下注，注码比以前多了一点点，3000元一注。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网 第四十一章 举步维艰 神波侠侣像是所有的老赌棍一样，他们十分擅长下弱队，也就是下盘。平均押10场球，可能有7场都是下盘，2场是平手盘，只有1场是上盘，而且，这仅有的上盘也一定是放半球或者平半这样的浅盘。 周凯赌球的水平跟神波侠侣相去甚远，如果他押球的话，那么在这届世界杯上肯定全押强队！德国、阿根廷、巴西、意大利、西班牙…… 可庄见愁的思路和周凯是完全相反的，有时候强队比如德国队一旦放了一球，他们就觉得放浅了，应该把注码押到对面去。比如德国队一旦放人家两球，他们又觉得放得太深了，很难打出，可能是庄家在诱盘，又下到了对面。 在06年这届没有什么大冷门的比赛中，可以想像神波侠侣如此赌法会输得多惨。 4个世界杯比赛日过后，神波侠侣已经“帮”周凯输了130多万。基本上把以前周凯赢来的钱全输了。神波侠侣的心态急转直下，以前他们赢的都是2000、1000的，现在一下就输了这么多，肯定着急，虽然输的并不是自己的钱，但是毕竟是自己亲手输出去的，也难保周凯不会怪罪他们。 周凯这人还真有点当老板的气度，当他发现庄见愁在接他电话的时候已经有些不太敢说话了的时候，他觉得该适度的安慰一下庄见愁了。 世界杯开赛第5天中午，周凯找了庄见愁谈心。 庄见愁都不敢正眼看周凯，可周凯还是哈哈大笑：“没事，这点钱不算什么。” “不好意思啊周总。” “没事，没事。输钱只为赢钱起！这世界杯才开始，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也觉得以后能赢，今年这世界杯真是邪啊。”只要输钱的都说球赛邪，庄见愁也不例外。 “那还能一直邪下去？我相信你的本事。” “以前我倒是一直赢的。” “对，都知道你以前是总赢的，但别因为输这点小钱就坏了心态。比赛多着呢，而且你周哥我也输的起。” “那是，那是。” “以后胆子要更大一点，不要只下初盘，有时候该补也得补。我有个朋友就是这样，比如下了下盘，对方进一个就补一场，翻倍来，总不能从头输到尾吧！” “知道了。” 周凯这完全是外行指导内行，屁股决定大脑。人家庄见愁赌了这么多年的球，早就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方法。如今周凯却用小儿科的赌法去破坏庄见愁的赌法，能不输吗？所以说周凯虽然已经是一个不错的领导了，但是还不是最好的领导。最好的领导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己不懂的事绝不插嘴。 很快，周凯的瞎指挥就得到了报应。没错，报应周凯的，又是世界杯上的超级神经刀阿根廷。阿根廷这支球队近些年在世界杯上的表现十分奇怪，几乎界界开始时都是世界杯的大热门，然后又经常在小组赛里大开杀戒，让人越来越相信它是夺冠的最大热门，然后再在淘汰赛进行没多久就轰然栽倒，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这支球队，在中国拥有着十分庞大的球迷群体。 周凯栽就栽在了阿根廷队和塞黑一战上。只要是老球迷都知道，塞黑这支球队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视。它的前身南斯拉夫队绝对是世界上的一支超级劲旅，人们耳熟能详的萨维切维奇、米贾托维奇、米哈伊洛维奇等等皆产自该国。98年世界杯季军克罗地亚也是分离自南斯拉夫，即使是没继承南斯拉夫的正统，那也获得了世界杯季军。这个塞黑，绝对是继承了南斯拉夫劲旅的正统。实力肯定比阿根廷弱一些，但是绝对有一搏。 赛前，周凯还曾经给庄见愁打过电话：“你怎么看这场球？” “阿根廷让球让得太深，我觉得阿根廷打不出。” “可是阿根廷很强啊？” “塞黑绝对不是弱队啊！你看看他的阵容，绝大多数都是来自顶级联赛的。” “那你就是准备押塞黑了？” “恩。” “好，我听你的！” 据说庄见愁其实也很忌惮阿根廷的实力，当时也没多押，只押了45万塞黑。虽然二狗认识那么多赌徒到现在也没亲眼见过谁下45万，但是对于周凯来说，世界杯这样重要的比赛，押45万的确不算多。 这场比赛是在晚饭时间进行的，比赛开始不久，塞黑就被阿根廷进一个。庄见愁有点手软，毕竟，前面已经输了很多了，如果这场再输，那这窟窿就越来越大了。 正在庄见愁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再补一铺塞黑时，周凯来电了：“补，给我补塞黑！补50万。”50万补进去不久，阿根廷又进了一个球。 周凯又来电了：“补！给我再补塞黑，再补50万。” 旋即，3:0了，周凯又来电了，声音有点激动：“补！给我再补塞黑，再补100万！” 后来，4：0了，阿根廷还让球，周凯又来电了：“补！再给我补！把所有的码都押进去，把单场信用额度打光，所有4个信用网全打光！” 庄见愁刚把剩下那50多万筹码打进去，5:0了…… 周凯在电话那头疯了：“你等着，我让庄家给我把额度调高，你等一下！” 周凯的话还没等说完，也幸好没给说完，阿根廷6:0了。 就这一场球，周凯就输了300万！虽然这场球主要是周凯一直在命令庄见愁补，但是开始让周凯下塞黑的却是庄见愁。如果追究输300万的责任，俩人大概50%对50%。 别看300万现在可能只是北京、上海一套公寓的价格，可当时即使对于开发商来说，也不是个小数字。尤其是周凯这样的，虽然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但是其实有很多钱都是贷款、拆借来的。而且现在在建的房子还没卖出去，他的资金压力其实也不小。表面上看似很风光，其实也挺举步维艰。而且，在06年的时候，房产价格虽然已经比前几年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但是还远未达到08、09年的疯狂地步。 第四十二章 都爱喝五粮液 这场球过后，周凯的心态就彻底变了。以前赌博还是玩玩的心态，现在则是要放手一搏了。据说，这场球过后，周凯的4个皇冠信用网账号被关掉了两个，然后，在两天后又重开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周凯的现金只够结两个账号的帐，其它的钱是他借钱才顶上的！区区300万就难住了周凯两天，可见当时周凯的资金链已经很紧张了。 在这两天里，周凯也没让庄见愁再下注，而是嘱咐庄见愁：好好看看以后的比赛，找一场最有信心的，咱们争取一下博回！ 庄见愁和老婆两个人开始研究，研究了两天以后终于研究出了一场球：巴西对加纳。庄见愁对足球的研究很深，知道加纳这支队伍的青年军十分厉害，而且庄见愁在看加纳队的其它场次比赛时，对这支球队的体力、战术意识、速度等印象十分深刻。而这场球开盘是巴西队让一球半。也就是说，巴西必须要净赢两个才算赢。必须打出2:0,3:1甚至以上的比分才算赢。 庄见愁分析了欧洲各大公司的盘口后认为：庄家显然是在用巴西的知名度诱盘。全世界的巴西球迷太多，球迷总是会情感战胜理智。历届世界杯中都会有一匹来自非洲的黑马制造超级大冷门，这次制造冷门的，应该就是加纳！ 神波侠侣研究出结果以后，给周凯打了电话。 “我们觉得加纳不错，可以下重注。” “恩，加纳，把握有多大？” “……60%”庄见愁说。 “60%，你说咱们下多少好呢？” “200万吧，这场球我们有信心。” 周凯沉吟了一会儿，说：“200万就200万，这场比赛是晚上踢，不是夜里踢，你来这里看球，咱们边喝酒边看！我让秘书带着电脑，要是加纳踢得好，咱们再补！” 当晚，庄见愁自己一个人去赴宴，老婆在家看着儿子写作业。 庄见愁的老婆这天晚上没跟庄见愁去看球，应该是她悔恨终生的事儿。因为，这晚过后，庄见愁也跌进了深渊。 且说那天晚上，庄见愁一个人去了周凯的饭局，这个包间里有个硕大的液晶电视，在放着昨天的比赛回顾。饭局上有好几个老板，究竟是干什么的庄见愁到今天也不清楚，反正，都是老板。 球赛还没开始，在这群老板的推杯换盏中，不胜酒力的庄见愁就已经有点大了，这些老板们都爱喝五粮液，五粮液的酒劲肯定不是花雕能比的。 当比赛即将开始时，大家都不怎么喝了，开始讨论比赛了。这一桌子人，一边倒的几乎全押的巴西队，除了周凯和庄见愁。大家还互相问押了多少，一圈问下来，最小的下10万，最大的下30万。 问到周凯时，周凯笑笑说押了20万，其实周凯押了200万。问到庄见愁时，庄见愁扭扭捏捏的说下了3000块。问话的胖子当场乐了：3000块还看什么球啊？一点意思都没有。 已经喝大了的庄见愁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邪火，从周凯的秘书那抢过了电脑，打开自己的信用网，想也没想就押了5万加纳，他单注的上限就是5万。尽管在过去赌球的几年里，庄见愁的上限始终是5万，可是他押得最大的注就是3000块，今天一下按了五位数下去，觉得十分过瘾。按完以后，庄见愁搬着笔记本展览给那胖子看：“押5万，够玩了吗？” 庄见愁这举动也把周凯吓一跳。 本来那胖子也就是随口说这么一句，可是庄见愁这反应实在是太强烈了，而且表情也有点过于挑衅了。那胖子也不乐意了，冷哼了一声：“没钱就别押，别跟自己的钱过不去啊。” 庄见愁说：“谁跟自己的钱过不去等比赛结束就知道了。” 胖子又冷哼了一声：“加纳啊？！悬。我看好巴西。” 庄见愁也冷哼，不再答话了。 话说这场球踢得也确实奇怪，在国际足坛籍籍无名的加纳队居然始终在压着上届冠军巴西打，巴西队根本连机会都没有，加纳队横梁立柱一会儿就一个，就是不见进球。 庄见愁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见加纳进攻就大喊：“好！”、“老卵！”、“哎呀”…… 整个包间里就数庄见愁最兴奋，看见加纳队的攻势如此猛烈，周凯也激动，但是周凯毕竟深沉，不表现出来。比赛进行了20多分钟，周凯回过头来问庄见愁：“要不要补一铺加纳啊？！” “补！！我先补！！” 庄见愁拿起电脑，又下了5万加纳，此时盘口已经整整降下了半个盘口，巴西只让一球了。但庄见愁还是毫不犹豫的补了。 周凯说：“你帮我的也补上！” “补多少？！” “初盘下多少就补多少呗？！” 初盘下了200万，庄见愁又给周凯补了200万。此时，加纳队又错失了一次绝好的机会。整个包间都是一阵惊呼。 此时，庄见愁手机响了，他老婆打来的。 “你疯了！一共押了10万加纳？！”他老婆也在网上看到了庄见愁的下注。 “稳赢的。” “什么稳赢的？10万啊？！” “稳赢稳赢的。” “什么球是稳赢的，我告诉你啊，这球要是输了……” “哎呀，别烦了，看球呢。” “一旦输了……” “看球呢，看球呢。” 庄见愁直接把手机关了。他老婆的嗓门太大，他嫌他老婆丢人。 此时比赛已经进行到上半场快结束了。整个上半场碌碌无为的巴西队忽然抓住一次机会打进一球。1:0！ 包房里一通欢呼，只有庄见愁和周凯面面相觑，噤声不语。随后，中场休息了。 第四十三章 撕心裂肺 中场休息时，庄见愁自己去了洗手间，用冷水狠命的抹了抹脸，清醒了一下。在面前的镜子里，他看见了周凯也走进了洗手间。周凯不是像以往那样昂首挺胸大跨步走进来的，身体显得很僵直。 周凯走到了庄见愁身后，用手重重的拍了拍庄见愁。 “周总……” “下半场怎么看？” “我觉得加纳能进球。” “是吗？” “就算是不进球，只要巴西不再进，咱们还是赢。” “恩……”周凯沉思。 庄见愁擦干了脸，说：“周总，回去吗？” “等会儿，我抽根烟。” 周凯也紧张啊，或许他比喝多了的庄见愁更紧张。庄见愁就算是输了，起码家里还能拿出10万块。周凯就算家底子再厚，要是再输400万，筹钱也肯定麻烦得很。 下半场开始后，去过洗手间洗了脸的庄见愁酒醒了不少，紧张的盯着屏幕大气都不喘。 刚才那胖子又乐了：“就押了这么点钱，怎么紧张成这样？” 庄见愁不再回话。 加纳这个球队确实有实力，队员个人能力非常强而且身体条件出色，门前屡屡觅得良机，但是这群非洲哥们儿的团队意识太差，明明分球就会有更好的机会，他们却总是选择自己蛮干，结果就是错失良机。 战术纪律更出色的巴西队再攻入一球，2:0……庄见愁和周凯俩人都傻眼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此时加纳还有扳回一球的机会，可这群黑哥们儿实在是太焦躁了，比庄见愁和周凯还焦躁，很快3：0…… 比赛结束。巴西3:0赢，周凯和庄见愁各输400万和10万。胖子笑嘻嘻的伸手过来作势要跟庄见愁握手，庄见愁假装没看见。这胖子说：“谢谢啊，谢谢你们赞助。” 庄见愁一语不发，起身离去。在酒店门外，庄见愁看见了同样双目无神的周凯。 周凯看了看庄见愁，表情有些复杂，朝庄见愁挥了挥手算是作别，拉开了车门，司机一加油门，消失在了夜色中。庄见愁看着远去的奔驰s600，半晌都没缓过味来。以前，每次喝完酒，周凯都是用这奔驰车把庄见愁送回家的。 今天，他不但输了钱，而且，还失去了周凯对他的信任。那高耸如云的高档公寓，肯定是离他远去了。遥不可及。 果然，在庄见愁回去的路上，收到了周凯的短信：“兄弟，多保重吧！以后我那几个账号，你还是别动了。”06年的周凯，还没变成苍蝇，还算是个敞亮人。 回去的路上，看着沿途西藏路、外白渡桥、海宁路的美丽上海夜景，再想起明天就要交收的10万块钱，庄见愁落泪了。那10万块钱，是自己和老婆辛辛苦苦1000块、2000块这样赢来的 庄见愁一开家门，他老婆也正在家里那个小得可怜的方桌上喝酒。喝的是黄酒，两瓶已经喝下去了。 他老婆见到庄见愁回家根本就没废话，冲上去就是撕咬。庄见愁没还手，也不说话，任他老婆撕咬。老婆闹了大概也就是10几分钟，酒劲儿上来了，躺在**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庄见愁老婆醒来时，发现庄见愁已经不知所踪。再看床头，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相信我，我要给你和儿子赢出未来。” 庄见愁老婆找家里唯一的存有40多万现金的银行卡，不见了。再登陆电脑打开信用网，发现密码也改掉了。庄见愁老婆想找到老刀，可是却怎么样也找不到老刀的联系方式。赌了这么久，一直就是庄见愁在跟庄家联系。 庄见愁老婆快疯了，无论怎么拨打庄见愁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的永远是：“上海移动来电提醒为您服务，我们将尽快用短信的形式……” 庄见愁的老婆见人就问庄见愁在哪儿，可是没人知道。没人再看到过庄见愁。 庄见愁的老婆再见到庄见愁已经是10来天以后的事儿了。 十三、未来 老刀说：人有时候就是喜欢跟自己较劲，越干不成的事就越要干，最后弄得自己遍体鳞伤。赌博也一样，无数个赌徒输急了就跟球队较劲，跟运气较劲。最后的结果还用问吗？ 庄见愁根本就没有走远，他就住在周家嘴路的一个宾馆里。他之所以选择了这个宾馆，原因只有一个：这个宾馆里有电脑。 虽然庄见愁在一夜之间输掉了10万有点被失败冲昏了头脑，但毕竟庄见愁的看盘本事和以前一贯的理智在那摆着呢，庄见愁没有像别的赌徒一样胡乱下注。庄见愁希望的是一场博回10万块。他在等着这个机会到来。以庄见愁的胜率，这次世界杯的惨败简直不可思议。尽管周凯已经不相信庄见愁了，但是庄见愁的自信却没丧失。周凯连吃饭都不出宾馆门，直接朝楼下喊一嗓子，楼下有炒饭炒面的大排档，把饭送上去。 终于，周凯看准了一场球：意大利对澳大利亚。相信全体中国人都对这场球记忆犹新，其实这场球并非是经典之战，它之所以闻名于世，主要还是来自于那有如灵魂附体的解说。 这场球意大利只让澳大利亚一球，也就是说。如果意大利1：0赢澳大利亚，那么不输不赢。如果赢了2:0才赢。众所周知意大利是一支超级劲旅，几乎每届世界杯都会打入八强。但是就这么强大的一支队伍居然只让在国际足坛默默无闻的澳大利亚一球？放得太浅了。以庄见愁的判断，意大利至少要放一球半才正常。可庄家就开出了让一球的盘口，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庄见愁经过慎重分析以后，决定重注澳大利亚队！10万！ 这场比赛不须二狗赘述，球迷们应该都记得，大概中场时意大利就被罚下一人，然后就此陷入全面的被动，澳大利亚机会多多，但就是一个也没把握住。没把握住也就算了，毕竟即使是0:0平，庄见愁也就赢了。 可是就当庄见愁准备收拾一下退房回家的时候，那个著名的伟大的意大利左后卫突入了禁区，然后被拉倒。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噪声中，庄见愁清楚的看到了裁判指向了点球点…… 第四十四章 人活着就好 同样伟大的托蒂也没辜负伟大的解说员的期望，点球罚进1:0，比赛结束。意大利队就是这么牛，11个人的时候总打不过人家，但是一旦被罚下了人，那这球十拿九稳了。比如94世界杯淘汰赛阶段，比如2000年欧锦赛半决赛…… 10万块钱已经落袋了9万9，结果却又在一瞬间被人把口袋掏空了。这是什么感觉？ 庄见愁就是庄见愁，如此大的打击之下他也没乱下其他的比赛，他在等，耐心的等。 由于他看了意大利对澳大利亚的直播，整场比赛看下来他觉得意大利杂乱无章，纯粹依靠防守。进攻似乎没什么办法。而意大利的下一个对手是乌克兰，则在核弹头舍甫琴科的带领下打得有声有色。 庄见愁有足够的耐心，一直等到了比赛开盘前，他才下乌克兰队，而且，还是重注!15万！为什么15万啊？因为庄见愁觉得自己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倒霉下去，这么多场球都是该赢的，结果全输了，这次总该赢了吧？！ 结果，意大利居然无比顺风顺水的3:0赢下了比赛，乌克兰毫无脾气！庄见愁又输了15万！自世界杯开始，小的不算，庄见愁已经输了25万！要知道，他赢了3、4年，也仅仅赢了40多万！ 庄见愁的上家是老刀的手下，叫小苏州。他知道庄见愁是有名的稳，却不知为何最近几天屡下重注。 “老庄啊，你轻点下啊！怎么搞这么大。”小苏州说。 “没怎么，没怎么。”庄见愁蔫头耷拉脑。 “你可坑死我了。” “我怎么坑你了，又没欠你一分钱。” “我在管理网上看你一下押了15万乌克兰，我想你肯定是有把握才这么下的。我跟了你10万……” “哎……” “唉，不说了，不说了。”小苏州看样子也很懊恼，转身走了。 庄见愁查了查自己的银行卡，还剩下17万多一点。此时的庄见愁压力已经非常大了，再也不是以前下2000块的心态了。自己家所有的家产都在这张卡上，而这张卡，如今已经就剩下17万了。庄见愁是越想越焦虑。 与此同时，庄见愁也跟意大利队杠上了。第一是他两次毁在了意大利队的手里，第二是他坚决不信这支防守似乎还不错，但是到了前场就胡踢的意大利队能进决赛。 半决赛，东道主德国队对阵意大利。赌过球的人都知道主场的威力，庄见愁更不用提。 盘口开出了双盘口：一个是德国让半球的，还一个是德国让平半的。所谓让平半的意思就是德国90分钟内赢了球就全赢，平了的话输一半，如果德国输给意大利，那么就全输。 庄见愁考虑了良久，在平半的盘口上押了15万，这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当。而且，还是分了几次押的，因为他单注最大限额就是5万，所以他需要在初盘下完以后，再去滚球盘里下。如果是换了二狗肯定是反正看好德国了，干脆就押半球的盘口算了，水位那么高。可庄见愁则不然，他是专门搞下盘的，偶尔下了一个上盘，战战兢兢，根本就不敢搞让半球的。虽然让平半的水位低，低点就低点吧！ 这场比赛90分钟内踢成个平局。庄见愁输一半，输7万5。此时30分钟加时赛的盘口开出来了，依然是两个盘口，一个是德国让平半，超高水。另一个是德国和意大利开平手，超低水。庄见愁琢磨着这加时赛30分钟意大利怎么也不可能把东道主德国给干掉，干脆在两个盘口上各下了5万，共10万。 结果，意大利那个继承了伟大左后卫传统的格罗索先生又在加时阶段攻入一球，皮耶罗锦上添花，加时赛意大利果然干掉了德国队。 庄见愁眼前一黑，没了，一切都没了，自己兜里的那张银行卡，彻底空了。这场比赛，庄见愁共输了17万5。 第二天小苏州来结账，庄见愁取光了银行卡上所有的钱，还差3000块，庄见愁说周一一起结算。由于庄见愁这人信用一直良好，所以小苏州也没说什么。 只是临走时，小苏州嘱咐了庄见愁一句：“稳一点，小心一点。” 庄见愁苦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怎么稳？！马上就世界杯决赛了，干脆，放手一搏吧！博赢了，回家。博输了……还没想好。 其实，人在任何一个时间点上，戒赌都是绝对正确的，无论是输还是赢，因为只要赌下去，结果都只有一个字。 季军争夺战开始了，德国对阵葡萄牙。这场比赛，几乎全世界都一边倒的押德国队，二狗还记得当时那些不用信用网用电话报球的人想押德国根本庄家都不给押！比赛开始前的12个小时，德国的盘口从让半一升至让一球，从让一球升到让一球球半，又从让一球球半升到了让球半…… 庄见愁觉得，这可能是世界杯上最后的机会了。因为，大热必死！如果德国队真大比分赢了葡萄牙队，那全世界的庄家得亏成什么样？ 庄见愁押了20万，葡萄牙。他不信自己就这么倒霉，场场输，押哪儿哪儿输。 这可能是庄见愁的第一次“空麻袋背米”，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因为这场比赛，德国真就赢下了比赛。赢球赢盘！庄见愁，又要付给庄家20万！可现在，庄见愁哪儿来钱付这20万？！ 庄见愁可能已经忘了自己怎么回的家，他只记得，他走到家门口时，发现，家里的灯还亮着。十天来，他老婆还在一直开着这盏灯等他。 “输了，输了，全输了。”庄见愁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了，或者说，已经崩溃了。 “输了没事，输了没事，人回来就好。” “输了，全输了。” “没事，没事，饿吗？” “输了，全输了。” “人活着，就没事。”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网 第四十五章 拆迁 第二天，小苏州上门。庄见愁躲在房间里不见人，老婆出来和小苏州对话。 “今天能结账吗？”小苏州问。 “不能。” “这个礼拜能吗？” “不能” “什么时候能？” “我们肯定会付，但是暂时不能。” “你总得给我个时间吧？” “我给不了。” “想赖账是吗？” “肯定不赖。” “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结账。” “我说了，不知道。” “那好吧，我找人来，你到时候告诉他你什么时候能付就行了。” “随便你。” 果不其然，晚上，老鹰带着三个兄弟来。庄见愁依然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依然是老婆接待。面对老鹰，庄见愁的老婆居然毫无惧色。 “姓庄的在哪儿？！” “不在，有事儿找我说。” “听说你们要赖账？” “不赖帐，暂时没钱！” “啥时候有钱？” “不知道！反正不会赖你帐。” “那你告诉我个时间！” “这钱，我们要慢慢赚，赚到了还你。” “你们要做什么赚？！” “明天，我弄个小车，晚上在街上卖大排档。” “啥？！卖大排档？！那他妈的得猴年马月能还上？！” “就算是到了猴年马月，我也还你！” “别他妈的扯淡了！”老鹰怒了。 此时只见庄见愁老婆一解腰带，裤子掉到了地上，紧接着又往下脱花裤衩子。脱完花裤衩子又拿起了电话。 老鹰和这几个兄弟都楞了：这娘们儿要干啥？！ “钱我肯定还你们！时间长点就长点，每个月1号，来我家拿钱。” “拿多少啊？！” “拿多少那得看我给多少。” “我册那……”老鹰怒了，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呢。 “你们现在给我走！不走我现在就给110打电话。你们入室**。” 老鹰直到死，也佩服庄见愁这老婆。老鹰也就被庄见愁这老婆弄服过。 后来老鹰跟庄见愁老婆又通过一次电话，在电话里，庄见愁老婆跟老鹰谈定了：一个月给1500-2000块。只要房子拆迁，马上把钱全还上。每个月1号还钱。 没过一个礼拜，虹口某条街上就多了个大排档。早上卖油条、豆浆、饭团、豆花，中午卖什么几荤几素的套餐，晚上大概10点来钟关门。 收钱的，卖的，都是庄见愁老婆一个人。很多人都以为这大排档就是庄见愁老婆一个人开的，直到后来才发现，原来这大排档里面还总有个又高又瘦戴眼镜的男人，一直低着头忙碌，和面、烧菜的，其实都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一句话也不说。偶尔有熟客跟他打打招呼，他也是低着头笑一笑就算了。 又有谁能知道，这脏兮兮的卖大排档的两口子，曾是当年名震虹口的神波侠侣呢？ 一个月还1500-2000块，就算这两口子不生病不遭灾不被城管掀了摊子不被工商查，10年，或许能赚20万吧。 前些天，二狗从他家那路过，看见庄见愁的老婆还在卖油条，40多岁的人，说她像60岁都有人信。真不知道她10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然后，二狗还注意到，他们家所在的那片棚户区，大部分已经被拆迁了。 祝他们的房子也早日拆迁。 第四十六章 把血抽干 老刀说：人在得志的时候是看不出来人品的，要看一个人的人品，那得看他陷入人生低谷时究竟是怎么做人的。人在得志的时候，前呼后拥呗，大笔的甩钱呗，当今这社会，只要不差钱肯定就不差事儿也不差人情。但是在人没钱的时候，如果还能做到不差事儿也不差人情，那么这个人的人品足可以信赖。 但赌博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品的，很多人在赌博之前人品的确不错，可是自从赌博了之后，可能由于很多原因变得谎言一天比一天多，信用一天比一天差。比如娘舅。 娘舅从给他外甥还债那天就是他人生的一个分水岭，在这天之前，娘舅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在年轻人眼中是奋斗的目标，他还是家人中的骄傲，是公司里的绝对权威。前半辈子，绝对的风光。可这后半辈子，娘舅可能只能用“江河日下”四个字形容了。江河日下的绝不仅仅是娘舅的财产，还有娘舅的人品、诚信、社会地位。 二狗目睹过无数人从有钱输到倾家荡产，这些人输钱大概有这么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小赌怡情阶段。这个阶段大概2-4个月，在这个阶段一般人会输光手头的现金，还有点不多的小外债。此时的人多少还有一些理智，通常会选择戒赌。但是至少有60%的人经受不住赌博的诱.惑，在3个月到半年之后会重返赌场，进入第二阶段。 第二阶段：负债狂赌阶段。大概3-5个月，通常在这个阶段里，赌徒的注码会增大，而且胆子也开始越来越大，押车押房子借高利贷，大概都是始自这个阶段。负债开始增多，平时再诚信的人也开始撒谎。进入了第二阶段的赌徒如果没有家人的关心和劝阻，难免就会进入第三个阶段。 第三阶段：万劫不复阶段。这个阶段期限不定，基本上是到了最后，这个赌徒每天说谎，再也借不到一分钱，连庄家也不给信用网，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家人也对其失望至极选择放弃。而后，此人要么跑路，要么自杀，要么干脆成了滚刀肉。 不管以前这人是个多么优秀的人，基本上到了第三阶段，这人就废了。如果哪天二狗当了人大代表，一定呼吁国家成立个“戒赌服务救助站”。因为虽然赌博也是违法行为，但是赌博却不同于其它犯罪。很多参与赌博的人都是普通的善良老百姓，而且最后主要伤害的也是自己。当他们走投无路需要安慰和指导时，很需要有这么一个机构为他们指明方向，重建信心。否则这样的一群人流入到社会中，可以想像会给社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当然，以上二狗总结的赌徒的三个阶段并不适用于每个赌徒，只是简单概括一下赌徒大致的发展轨迹。比如前文中的庄见愁就不符合这三个阶段的规律，而且，娘舅也不符合这三个阶段的规律。 娘舅不符合这规律也是有原因的。1、和其它人相比，娘舅显然财力更丰厚。2、娘舅的老婆虽然没能阻止娘舅赌博，但起码延缓了娘舅倾家荡产的进程。3、娘舅在那次赌水晶宫的比赛一次性输了100万之后，赌博的胆子没变得更大，而是多少小了一点。 有了以上三点，娘舅堕落的速度显然就得到了遏制。但是娘舅为什么还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呢？对于这个问题，作为旁观者的二狗是看得一清二楚。 由于娘舅的公司是给他曾经工作过的单位做工程的，主要是凭关系，而且，公司已经开了多年，手下已经能把活儿干得差不多了。所以娘舅每天只要中午去公司，下午简单的开两个会，那这一天的工作就算基本完成了，即使是他想干活儿似乎也没什么可干。这整整一下午再加上漫漫长夜干嘛去？以前娘舅的确不知道该干嘛去，但是后来娘舅就有方向了，干嘛去？打麻将去。 关于娘舅打麻将这件事，虽然二狗和老刀是朋友，但二狗还是认为这很可能是老刀给娘舅做的一个局，下的一个圈套。这个圈套一举三得：1、彻底把娘舅绑定到了自己做的球盘上。2、一点点、一步步把娘舅的血抽干。3、就算他没设局在赌桌上赢娘舅的钱，可每一局牌要交3000块钱“底钱”给老刀，就算娘舅只是1/4，可那也是750块，在其后的几年中，娘舅真不知道给老刀贡献了多少钱。 事情的过程大概是这样：在2006年世界杯过后2、3个月的某一个礼拜，娘舅又一次性的输掉了60多万。60多万，现金是不可能有，唯一的选择就是再卖一套房子。可卖房子又不是卖白菜，怎么能说卖掉就卖掉？而且60多万也不是个小数目，虽然娘舅在过去的信用一向很好，但总要跟老刀打个招呼吧？！如果不打招呼，那么肯定老鹰又该上门了。谁也不愿意看到老鹰上门那一步。所以，大学生黄飞就建议娘舅去老刀的公司去一下说一下情况，避免老鹰上门逼债。 前文说了，老刀这人眼睛很毒，谁混得怎么样他一眼就能看出。娘舅虽然当时已经输了2、3套房子，可是毕竟当时又有公司又有房产，尽管现在欠了点钱，毕竟还钱还是在能力范围之内。老刀见了娘舅以后客客气气，又是敬烟又是端茶。 娘舅说：“不好意思啊，这60多万可能要过些日子还。” “没问题，你说个时间吧！” “两个月之内吧。” “好，就这一句话，没问题。” 这时，大学生插了句嘴：“要么这样，娘舅你写个欠条吧！” “不用，不用，不用。写什么欠条啊？！” 娘舅说：“该写欠条还是得写，拿笔来！” 老刀说：“不用！绝不用！写什么欠条？！这点信任都没有，还做什么朋友？”庄家和赌徒做“朋友”，结果会是啥？ 在老刀的万般阻拦下，娘舅还真就没写欠条。娘舅也是场面上的人物，看老刀这么爽气，也觉得似乎老刀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老刀问：“平时你都去哪儿玩啊？” “平时也挺无聊的，一般到了下午就出去喝喝茶，晚上打打球。就这样。” 第四十七章 高利贷追债 “平时打牌吗？” “偶尔打，没搭子啊，我倒是很闲，可朋友们不一定闲啊？！” 老刀大笑：“打麻将还愁没搭子？以后来我这里，每天都有人陪你打！” “是吗？那太好了。” “来，留个电话吧！”老刀和娘舅就这么认识了，就这么成为朋友了。 “那我先走了？”娘舅说。 “大学生啊，你不用关娘舅的账号，让他继续玩吧！”老刀说。 通常情况下，庄家绝对不会给没有把帐结清的赌徒继续开着信用网去赌球的。但老刀对娘舅例外，这肯定不是因为娘舅和老刀是朋友，而是老刀看准了娘舅这个人绝对不会赖账而且有能力付钱。老刀的这一招太狠了，彻底让娘舅一步又一步的堕落了下去。娘舅本来是在赌徒的第一阶段，也就是一切还尽能在自己掌控的阶段。可老刀让他不付钱继续赌，就直接让娘舅进入了第二个阶段。 果然，第二天，娘舅就接到了老刀小兄弟的电话：“我是老刀的兄弟啊，下午来我们这里打牌啊？！捧捧场嘛。” 其实娘舅昨天关于打牌的事儿也就是那么一说，并非十分想打牌。但是毕竟老刀对娘舅敬重有加，欠了60多万都没让打欠条而且还继续开着信用网让娘舅继续赌。这是个人情啊！人家无非就是叫自己去打场麻将捧捧场，怎么能不去？再忙也得去！ 娘舅当天下午就去了老刀的棋牌室打麻将。娘舅虽然在外甥的带领下开始赌球，但是对于其它的赌博还是基本一窍不通的，娘舅打麻将的水平绝对业余，春节时跟七姑八大姨的赌赌还行，如今硬把娘舅拉到一场麻将2、3万的赌桌上，那娘舅只能任人宰割。和这些成天混迹在麻将桌上的赌棍们相比，那娘舅绝对是小学生。经常赌球的人通常会觉得即使一场输赢2、3万的麻将不算大，娘舅当然也是这样觉得。但是，娘舅没料到的是，他基本上每天都输，足足输了一年才慢慢变成有输有赢。 娘舅去的第一天，输钱，自己带够了现金，付了钱。 娘舅去的第二天，输钱，自己现金没带够，老刀负责垫上了钱。 第三天又叫娘舅去赌，娘舅说自己没现金了，不去了，老刀的兄弟说：没事儿，我们可以找人借给你。娘舅想总不能天天输吧？当天，娘舅就又去了，结果又输了。老刀的兄弟给娘舅找来了每天两分利的高利贷。 第四天…… 第五天…… 没到一个礼拜，娘舅彻底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这个死循环就是：输了以后借钱，借钱以后总不能不出现，那么还得再去棋牌室，去了棋牌室以后继续输，继续借，继续借完继续输。债越欠越多，人越陷越深。后来，每天下午去老刀那打一场麻将已经成为了娘舅的习惯，不去老刀那打牌娘舅已经不知道自己下午该干嘛了。再者说，娘舅总觉得欠老刀一个“人情”，人家一叫，面子薄的娘舅总是觉得自己不得不去。 如果仅仅是打麻将输，那倒也没什么，因为虽然点儿背的时候一场麻将经常输1、2万，可多数时候一场麻将也就是输个5、6千。这种输法，娘舅还是扛得住。可就在娘舅卖房子准备还债的时候那赌球的信用网还开着，娘舅是两头输钱。球输麻将输。越输心态越差，越输越想回本。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自从开始打了麻将，娘舅是彻底进了这个圈子了。这个圈子里都是什么人？有打麻将可以出教科书的高手，有早就输得倾家荡产就靠着打麻将赚点零花的职业赌徒，也有像娘舅一样被人连懵带骗带入赌场的生手。这个圈子里的人，几乎各个都是在赌场上滚了一圈的人，互相都不相信对方，不管你是谁。其实人的免疫力挺低的，通常是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娘舅进入这个圈子以后，为人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变得多疑、狡猾、言不由衷。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能直到今天，娘舅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滑向深渊的，才明白自己当年感恩的对象究竟是怎么害自己的。 所以说：正经人、好人要是一旦迈入赌博这圈子，其结果可能比坏人惨得多。因为他们总是以和以前跟好人交往的方式去揣度庄家或赌友们，其结果可想而知。 据说在这个圈子里也有“好人”，有个以前做汽车代理的大姐，岁数比娘舅小一些，她虽然也进了这个圈子，但是陷得一点都不深。她是老刀棋牌室里仅有的几个有较高文化素质而且直到今天还依然是有钱人的常客之一。她之所以来棋牌室打麻将，可能真不是为了赢几个钱，而是纯粹当成娱乐，而且她麻将打得很好，虽然几年下来总体还是输，但是输得不多。 她看娘舅这人跟其它赌友不太一样，趁没人的时候就开始劝娘舅。 “娘舅啊，你这麻将水平，不行，真不行。” “唉，运道不好，总是输。” “也不能就说是运气不好，你的麻将水平就不行。如果说我们是教授级的，你顶多也就是小学生了。你怎么能打得过我们？” “唉……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吧。” 娘舅自己也有难言的苦衷，自己欠老刀这么多钱，要是人家叫来打牌自己不来，那人家一旦跟自己逼债怎么办？而且，自己的球还在越输越多，打麻将欠的水钱也越来越多，全是老刀一个人在帮着顶着，一旦老刀翻脸，自己该如何是好？ 没过几天，那个做汽车代理的大姐又在棋牌室里看到了娘舅。这大姐拼命的跟娘舅使眼色，娘舅苦笑，一句话都没说，又上了牌桌…… 其实在牌桌上，娘舅虽然每天输，但还是众多赌友羡慕的对象。为什么啊？毕竟娘舅还有公司，有6、7套房子，虽然输了这么多，但是还是棋牌室里的大户。二狗就听到过他们在牌桌上的对话。 “娘舅，你儿子大学快毕业了吧。” “是啊，很快了，哎，儿子不争气啊！” “上大学有什么不争气的？” “本来么，我和我老婆想送他出国。可是他总是觉得，在上海生活这么优越，出国就是受罪。你说他多没志气。” “你们家生活条件就是好，在上海过得这么好，还出国干嘛？” “我跟他说了，不出国学习可以，但是我只给他一套房子再给他买个车，其它的我一概不管，让他自己去闯荡。” 那群以赌博为业成天被高利贷追债的赌友们都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第四十九章 押后 出去跟周凯收账的小兄弟临走时，老刀嘱咐这小兄弟：“要是周凯结不出现钱来，那你就跟周凯要几块手表抵债吧！” 小兄弟说：“上次跟他要手表，你不是骂我一顿吗？” 老刀急了：“上次是上次，现在周凯和以前不一样了。” 小兄弟乐了，其实小兄弟也懂，他怎么不懂啊？他就是故意让老刀把这句话说出来。 这世界上谁不势利眼啊？除了父母对儿女可能不怎么势利眼。 这小兄弟到了周凯那：“周总，今天的帐怎么办？” “哎呀，这几天我这边的帐周转不开，等几天，等几天。” “等几天啊？” “这个，也说不准，等周转开了我给老刀打电话。” “恩，也行吧！不过毕竟这么多钱，最好是有点抵押吧？” “抵押？哎，抵押什么呢？” “恩，这个，你不是手表多吗？抵押几块表也行啊。” “手表？哎呀，我的那些手表都送人了……” “送人了？？？” “是啊，现在一块也没了！” “一块都没了？”小兄弟睁大了眼睛，就在一年多以前他还在这里看到了琳琅满目的一大保险箱子手表。 “真没了。” 周凯说完，拿出保险柜钥匙一开保险柜，保险柜里空空如也，只剩下几个账本，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这小兄弟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表呢？表哪儿去了？怎么跟老刀交待？！ 看到这空荡荡的保险箱以后比这小兄弟的心更凉的，应该是周凯。就在一年前，他还是前呼后拥一大群人，他挥金如土，他身边美女如云，保险箱里锁着各式的名表……到了今天，这一切，哪儿去了？ 小兄弟回去以后，跟老刀说：“周总的表都送人了。” 老刀摘下了眼镜，过了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你信吗？” 小兄弟也摇摇头：“不信。” “他要是说把这些表卖了、抵押了我都信。” “肯定是这样。” “别说这些了，反正，表他是不可能有了。他不是开个奔驰s600吗？你明天再去，看看能不能把这车开回来。” 找了好几天周凯，周凯总是不见人影。过了三四天，这小兄弟才找到周凯本人。 “周总，你看看有没有其它的可以抵押一下？” “抵押，拿什么抵押？” “那你有什么能抵押呢？” “抵押什么抵押？我输给老刀几百万了，现在欠这点钱，还不能相信我？” “周总，我就是个跑腿的，你看，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要说跟我们老板去说吧！” “那你回去跟老刀说一下，说我最近手头紧，以后再说。” “你上次不就说了手头紧了嘛，现在不是紧不紧的问题。主要是看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抵押。” “我拿什么抵押！？” “比如说……车啊什么的。” “车啊？车我借给我朋友了，什么时候还不知道。真的，你现在出去看看，我车还在不在？” 周凯这么一说，老刀这小兄弟就懂了，敢情着周凯已经把车也抵押出去了。这小兄弟也没纠缠，回去就跟老刀说：“我看啊，周凯那车也抵押出去了，怎么办吧！” 老刀把烟一掐，一拍桌子：“怎么办？！老鹰办！”老刀这是铁了心要跟周凯决裂了。 老鹰再不出面，那这钱可能还就真要不回来了。不过毕竟即使现在周凯混败了，但毕竟周凯在上海滩闯荡了这么多年，毕竟黑白两道都认识些人。如果老鹰像对付其它赌徒那样对付周凯，那周凯肯定会有办法收拾老鹰。所以，老鹰只能使出自己亡命徒的本事来对付周凯。 老鹰见到周凯时也是客客气气，耍流氓耍得还算文明。 “周总啊，老刀说了，这钱我要是要不回来，以后就不要再跟他混了。” “兄弟啊，虽然咱们没见过，但是我跟老刀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你就回去跟他说一声，我暂时手头紧，只要等宽裕过来，肯定把钱还上。” “周总，话是这么说，但是老刀这人你是知道的，他说了什么没法变。兄弟我也是刚从山上下来，就靠跟着老刀混饭吃呢。老刀要是不给我饭吃，那我也没活路了。” “你等等，我给老刀打电话。” 周凯连打了几个电话，老刀一个都没接。 第四十八章 窟窿 娘舅之前输的几套房子在哪里二狗也不太清楚，因为在娘舅去老刀棋牌室之前二狗也不认识他。但是二狗却知道娘舅剩下的几套房子在哪里。娘舅的房子可不是在松江、南汇那样的郊区，他在静安区有两套房子，新式高层小区。在长寿路也有两套房子，也是新式高层小区，本来他是住在长寿路的房子里，可是后来因为长寿路那小区里住进了特别多的ktv和桑拿小姐，是是非非太多而且太吵，他又搬进了静安区的房子。此外，娘舅在虹桥还有一套别墅，这个别墅可不一般，是所谓的“涉外别墅”，即使是在06年，价格也至少要600万。 家产再丰厚，只要沾上了赌，那一切都会消失得很快。 两个月后，当娘舅的那套房子以200万的价格出手之后，他发现，自己这200万居然还不够还债！短短两个月的时间，60万的债务已经变成了240万。还上200万，却还欠老刀40万……无底洞啊！ 据说这次老刀依然没让娘舅打欠条，甚至连问娘舅什么时候还这40万都没问。因为他知道，娘舅已经是完全陷到这里面了，只要在这继续打牌，他肯定是得借高利贷。根本就不用自己逼娘舅再卖一套房子，这些放水钱的肯定就逼着娘舅卖房子了。都是在一个“场子”里玩的，娘舅什么时候再卖房子他老刀肯定知道，到时候再讨债也不迟。要是逼娘舅去卖房子，那把娘舅逼急了怎么办？ 逼人家卖房子这样的事儿，老刀通常情况下不会干，只有他认为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油水的时候才会这么干。因为到了这一步，基本就是决裂了。 该决裂时老刀绝对会决裂，绝对不会留任何情面，比如老刀对周凯最后破败时就上了手段。 老刀说：干大坏事儿也需要本事。一个平头老百姓如果骗很多很多人的钱，似乎不太可能，因为谁会相信一个平头老百姓的话？只有拥有一定身家地位的人，人们才会相信他，他才能干出更大的坏事儿来。 现在老百姓一提起开发商总是咬牙切齿，总觉得开发商以暴利吸取老百姓的血汗。可切齿痛恨周凯的，应该不仅仅是老百姓，还有赌球的庄家、放高利贷的、建材商、工人…… 其实以前周凯赌博的心态一直很好，因为他的资金能周转得开。可是自从世界杯被神波侠侣夫妇弄得爆了仓以后，周凯的心态完全变了。对于开发商来说，资金压力本来已经很大了，再连续因为赌博大出血，就算资金实力再丰厚也难以周转得开了。 从06年到07年中，周凯究竟输了多少，这个二狗也不是很清楚，甚至连老刀都不清楚。因为周凯不仅仅在老刀一处下注，他起码在5个庄家处下注，老刀只知道周凯在自己这里大概输了400、500万，在别人那里输了多少，老刀也不清楚。 以前老刀对周凯客气得无以复加，因为周凯这样的人才是他的衣食父母。但是自从06年世界杯那次爆仓开始，老刀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凯结账已经越来越困难了。从以前大笔一挥多少帐都不在话下，到了现在变成了能拖则拖能欠就欠。到了07年年中，不去找人要账催帐根本要不回来周凯的帐。 但老刀在要账的过程中还是对周凯很客气，从来就没让老鹰这样的人跟周凯要过帐。需要要账的时候总是亲自出马，打电话好言相劝，从不威逼。直到有一天，老刀终于知道了，周凯这人的球不能常做了，再做下去，非出大事儿不可。 据说那天又是一个老刀的小兄弟去收账，去收账的时候在周凯的办公室门外恰好听见周凯在打电话借钱。周凯借钱的对象是谁不知道，反正周凯借钱的语气还是十分霸气。以下是老刀的小兄弟听见周凯说的话。 “最近我资金有点紧张，现在工程就要完工了，能不能再借笔钱给我？” “这样，你借我30万，一个月过后，还你45万。” “对，对，对，和上次借你的那笔钱一起还。” “你要是觉得能行，那你下午过来，我给你写个欠条。” “……” 老刀这小弟把帐收上来以后，跟老刀讲了这件事儿。当时老刀沉思了良久说了一句话：最多再做他一个月的球，然后，就算他交100万的押金，咱们也不能再做了，再做，得出大事儿。 老刀的判断完全准确。就看周凯这借钱的方式，就可以看出周凯已经进入了赌球的疯狂期，不出意外基本是万劫不复了。他只要能借到钱就借，连30万元都需要借高利贷，而且多高的利息都不在乎，可见周凯的资金已经有多困难。这样下去，就算周凯以前的家底再厚，也不可能经得起折腾。而且，周凯这样下去早晚得犯事儿，一犯肯定就是大事儿。 尽管老刀对周凯的判断基本正确，可老刀给周凯预计的一个月时间还是有点长了。 在一个礼拜之后，周凯就输了100多万！！100多万可怎么办啊？周凯还能结得出这么多吗？老刀有点急了。尽管曾经周凯肯定远比娘舅有钱得多，可是娘舅欠100多万老刀肯定不急，因为他对娘舅知根知底。可这周凯，谁知道他在外面有多大的窟窿？ 第五十章 焦头烂额 周凯懂了，再打10个电话老刀也不会接。周凯说：“这样，我两个月把钱还给你，行吗？” “两个月？太久了。” “那你想怎么办？” “我就只能跟着你了，看你什么时候有钱，我就收呗。” 周凯横了老鹰一眼：“跟着我？跟吧！” 周凯真是不知道老鹰是怎么个跟法，如果周凯知道了，那周凯肯定不敢让老鹰跟着。 晚上，周凯去跟朋友吃饭，老鹰跟着。周凯的朋友开车来接周凯，老鹰就开着自己的破本田雅阁在后面尾随，一直尾随进饭店。进了饭店，老鹰大大方方的往周凯旁边一坐，凉菜还没上齐呢，别人都在那喝茶呢，他是拿起筷子来就吃，把一桌人看得目瞪口呆，都琢磨着这剃个光头脸的正中央长个大青斑的人是谁啊？周凯面子当然也是挂不住，但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总，这位是？” “这位……恩……我朋友，我朋友。叫……那什么……叫老鹰！” “哦，那，来，敬你朋友一杯。” 老鹰嘿嘿一笑，举起杯子，“咣”的一碰，一口干了。干完以后，老鹰继续低头吃菜，什么好吃吃什么，专挑贵的吃。 有老鹰这样的人在，这饭能吃好吗？本来是欢聚一堂的盛宴，没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大家都找个借口先后走了。 人走的差不多了，周凯说：“老鹰，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老鹰的脸一虎：“我就要钱，你还钱就没事儿。” “你这样跟着我，我会有办法搞钱吗？！” “那我不管，我就是要钱。”老鹰终于开始横着眼睛看周凯了。 周凯也是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了，他看老鹰的眼神就能看出：这个人，肯定是个敢玩命的人。周凯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回家。 他回家老鹰也跟着！！不过老鹰不跟进家门，就把车往周凯家门口一停，打电话叫个小弟来，就睡在车里，等第二天周凯一出门，小弟告诉他周凯去哪儿了，老鹰再跟着来。 周凯召集公司的员工开会，老鹰也坐在周凯边儿上。员工们都纳闷这老鹰难道是公司新来的董事？没人听周凯在讲些什么，全都盯着老鹰看。老鹰当然是满不在乎了，拿个笔有模有样的在那画，画个大老爷们儿撒尿。 会议结束后，周凯实在已经忍无可忍了。跟老鹰说：“给我两天时间，我还你。” 老鹰说：“行，你说两天就两天。” 周凯说：“那你能不能走远点儿？你就在我身边儿站着，我能借到钱吗？” 老鹰说：“行，那这两天，我就搬个凳子在你门外坐着，别人问你，你就说我是你的保镖。” 周凯恨恨的说：“行！！！” 这两天，老鹰算是知道周凯现在已经焦头烂额到了什么地步。欠老刀一百万那是少的！周凯现在在外面赌债起码有1000万！！而且周凯在外面借的钱究竟有多少，老鹰更是算也算不过来。周凯不停的接电话，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老鹰大概算算，这周凯，就听他这两天接电话，外债加在一起就至少2000万。还有没给他打电话的呢？ 但是两天后，周凯还是拿出了100多万还给了老鹰。就算是老鹰这样见过无数坏人的人，见到周凯筹钱的方式也是目瞪口呆。 周凯是怎么筹钱的？他新建的小区还没有预售资格，整体远未封顶。然后他怎么办呢？他没权利卖房是吧？！但他有办法。比如说他建的小区一套公寓的市场价格是150万，那么好，找来一些想买房的客户，140万我周凯卖给你！ 但是让谁花140万买一个连预售资格都没有的房子谁干啊？周凯还是有办法：只要你交25万的定金，我给你写收据，只要这个房子取得预售资格，我马上把这房子卖给你！ 很多老百姓一听这事儿不错啊？！虽然现在周凯这房子市价大概150万，但是就上海房价这上涨速度，等开盘还不得180万啊？现在只要交25万的订金就可以以140万的价格买下这房子，这样的好事儿哪儿找去啊！？ 在老百姓心目中，开发商那资产是无限的，究竟是上亿还是几十亿还是百亿他们不关心。反正，各个都是超级富豪。既然是超级富豪，又怎么会蒙骗他们那区区的25万呢？ 老鹰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客户”进了周凯的办公室，又一个又一个兴高采烈的出来。连一天都没到，钱就筹齐了。 老鹰一看：这周凯还是有实力，老刀是不是对他实力判断有误啊？毕竟人家周凯有那么几栋大楼在那放着呢！ 第五十一章 闯红灯 周凯说：“钱还你了，你也别他妈的来这烦了。回去告诉老刀，这辈子我也不可能再把球打到他那了。” 老鹰悻悻然的走了。虽然周凯张口骂他，可他也没还口，他只是要账来了，不是斗气来了。钱要回来，任务完成了。 回去以后，老刀问老鹰：“周凯这钱怎么来的？” “把他那房子卖出了几套，用订金还的。” “他那房子能卖了？” “不能卖，就是订出去。老刀啊，我看这个周凯还是有实力。” 老刀笑笑：“别扯了，就这么付定金，一套房子收三套的订金，那些买房子的也不知道啊？！” 老鹰说：“不会吧？” 老刀说：“你第一天干这行啊？就这样输急眼了的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事实再一次证明老刀是对的。2008年周凯被逮捕时，他居然有一套房子“卖”给了七个人！！而且，受骗上当的很多都是他的亲戚、朋友、老乡……甚至受骗上当者中居然还有放高利贷的、赌球庄家……周凯真是无所不能，谁都能骗。 周凯这几栋房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把亲朋好友的血汗钱都卷进了里面，然后，灰飞烟灭。 这些钱，都以不同的方式进了上海滩各路庄家的口袋。到2008年底，周凯被判无期徒刑。可那些庄家被判了什么刑呢？二狗就不太清楚了。二狗只知道，老刀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老刀说：这世界上人人都说自己不势利眼，可谁能做到真不势利眼啊？或许一些出家人能做到，但是我不认识。 大学生黄飞目睹了老刀和周凯要债的全过程，大学生真是佩服老刀。 据说，有一天，大学生黄飞和老刀一起乘电梯从老刀的棋牌室下来，俩人在电梯上看到了一个镶在木框子里的广告，这广告是个黄酒的广告，这酒的名字叫“舍得”。 老刀问大学生：“你懂什么叫舍得吗？” 大学生说：“上面广告不是有解释吗，舍得是一种智慧。” “上面的解释不错，有舍才有得。你明白吗？” “不明白。” “有时候，一味的想得，不去想舍。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什么时候该舍呢？” “比如周凯那样的，是时候舍就舍，不趁早舍，什么也得不来。” “恩，明白。” 确实如广告所言：“舍得”是一种智慧，这个道理看似简单，但是没有相当阅历的人，是不会懂得其中深意的。混过社会坐过大牢已经年近50岁的老刀懂了，但是才20多岁正在意气风发时的黄飞又怎么能懂？以后两年发生的事情，证明了黄飞的确是不懂何为“舍得”。年轻人就是这样。冲劲有余，却不知何时应该适时的收敛，不知道何为放弃。 但是黄飞有一个优点和老刀一样：低调。 其实此时的黄飞虽然只在老刀的平台上“吃”一成，但是这一成也是极为可观。从06年到07年中，黄飞起码赚了400、500万。黄飞绝不像其他人一样有了点钱就开始乱花一通，他是有钱没钱一个样，居然连个车都没买，就骑着一个电动车。来过上海的人都知道，全上海最混乱的交通工具就是电动车，满大街电动车横冲直撞，都跟有好几条命似的，但似乎没交警管他们，交警即使有时间去管横穿马路的女博士，也不去管管这些电动车。可黄飞骑电动车却是最遵守交通规则的一个，从不闯红灯，从来都避让行人，虽然骑着助动车，但是却有时候比骑自行车的还慢，可见黄飞有多谨慎。 可黄飞就这么个谨慎小心、连交通法规都不愿意违反的年轻人，居然做球盘的庄家，可能谁都想不到。 且说有一天，黄飞又去老刀那结账，在楼下锁他那电动车时，正好碰见了老罗。黄飞向来瞧不起老罗，看见了老罗跟没看见一样，锁车。这老罗当年也是个人物，也是混过社会闯荡多年的人物，在他们那条街都给他面子，出了他们那条街，其它的老混子也给他几分薄面。可黄飞这老罗眼中的“嫩头”却连正眼都不看他，老罗怎能不气？！ “大学生，你看见我了吗？” “看见了，怎么？”黄飞一脸的不屑。 “看见我你也不知道说句话？” “说啥？哪有那么多话好说。”黄飞拿着钥匙回头就去按门铃。 “你这个小赤佬！”老罗恼羞成怒了。 “你骂谁呢！” “骂你呢！” “……戆大！”黄飞边按门铃边嘟囔。 老罗是彻底怒了，三步变两布跨上台阶从后面就揪住了黄飞的头发，顺势把黄飞的头按了下来，朝黄飞的脸上就踹了两脚。黄飞哪儿想到这平时总是挨骂的老罗居然说动手就动手呀？！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脸上挨了两脚的黄飞奋力一推，穿着人字拖的老罗站立不稳，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可老罗拽着黄飞头发呢，俩人一起滚下了台阶。滚到了台阶下面，俩人躺着厮打了起来。黄飞哪是老罗的对手啊？老罗打他三拳黄飞才能还一拳，而且力度跟老罗也有差距。几个回合下来，黄飞吃了大亏。 正在此时，小苏州到了，看见俩人在厮打，赶紧把俩人拽开。皮糙肉厚的老罗显然没什么事儿，可黄飞却是鼻子在淌血，衬衫也被撕破了，十分狼狈。 第五十二章 身材依旧火辣 黄飞恨恨的看了老罗一眼，上楼了。老罗在楼下琢磨琢磨，也上楼了。 到了楼上，老刀看见黄飞这狼狈样，忍不住问：“黄飞，你这是怎么弄的？你还能跟人打架？” “你问老罗！”黄飞说完就气鼓鼓的坐在了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没到一分钟，老罗也上来了。虽然老罗是战胜一方，但是也滚得跟个土驴似的。 “你们俩打架了？”老刀一脸惊诧。现如今上海治安这么好，打架实在是少见。而且打架这双方居然还都是他的兄弟，这可如何是好？！ “恩……”老罗应了一声，大喇喇的往老刀的老板椅上一坐。 “为什么打架啊？”老刀问黄飞。 “我哪知道，他先动的手！”黄飞兀自愤愤不平。 “为什么啊？”老刀问。 “什么为什么？！大学生见到我连个招呼都不打。”老罗说。 “哦，那你就动手打人是吧！？”老刀说。 “我就想知道，这小赤佬瞧不起谁？” “我瞧不起你！”黄飞怒了，站起来指着老罗说。 “我册那……”老罗又站了起来，看样子还要动手。 “都给我坐下！”老刀说。 黄飞和老罗俩人都坐下了，老刀转过头问老罗。 “老罗，人家凭什么瞧得起你？” “……恩，这，凭什么瞧不起我？！” “我就问你人家凭什么瞧得起你？！” “……” “做了这么多年球，你有哪个礼拜不拖帐的？！你现在外面有多少烂帐你自己数过吗？” “又不是要不回来，就是慢点。” “慢点？！慢点什么时候要回来，你跟我说个时间！” “……” “就你这样，你凭什么让人瞧得起你？！” “……”老罗沉默了半晌：“老刀，你帮黄飞说话是吗？” “不是帮谁说话的问题，这事儿你就不对。” “那你说什么瞧得起瞧不起的事？” “本来就是，就该瞧不起你。” “行吧！老刀，我问你，我跟你多少年了？” “你说这个干嘛？” “我就问你，我跟你几年了。” “很多年了，很多年了又怎么样？！很多年了就不用结账了吗？” “行，我欠你多少钱？” “几十万总是有的。” “几十万，我给你赚了多少钱？”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那里输的钱也不是全进我口袋了。” “行吧，老刀，这么多年，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你了。有多少帐你算下，你打电话给我，一个礼拜内，我全给你结了。” 说完，老罗起身走了。 老刀木立在办公室里，良久，还没缓过味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老罗火气这么大。 小苏州跑出去拉老罗，老罗没回头。小苏州说，他看见老罗流泪了。真不知道，这个糙爷们儿居然也会落泪。 人都是有尊严的，每个人都希望别人能尊重自己的尊严，老罗也不例外。平时老罗总被大家损，其实已经憋了很久的气，只不过一直没有发泄出来。今天，当看到老刀去拼命维护才进入圈子一年多的大学生时，老罗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在这圈子中的卑微。 跟老刀认识几十年怎么了？交情值多少钱？？黄飞一年多就让老刀这个盘子增加了上千万的收入，他老罗跟老刀这么多年，把整条街街坊的油水都榨干了，有千万吗？没有！对老刀来说，这也是一种舍得，舍去老罗这个烂帐王，留下黄飞这个能干大事儿的人。有错吗？似乎没错。 第二天，老刀就给老罗打了电话。 “老罗啊！还生气呢？”老刀说。 “没有。” “没有就好，晚上一起吃饭啊？” “吃饭就算了，昨天说算账，算总账，算出来是多少钱了吗？” “没算。晚上一起吃饭吧。这么多年的朋友，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再也不见了？” “那你算算账吧，吃饭就免了。” “老罗你看你这是……” “行吧，一会算好了打电话给我。” 下午，老刀让自己的老婆给老罗打了电话。 “老罗啊，听说你跟老刀生气了？” “没事儿，这么多年了。那帐算好了吗？” “帐……算好了。” “多少钱啊？” “老刀说了，前几年的帐都是老帐了，该垫的也垫了算也算不清了，就把这1、2年的帐结了就行了，20多万吧也就，给20万行了。” “该多少就多少。” “老刀说了，就20万，一分钱也不多要。” “行，跟老刀说，这个人情我记着。” “你说你也真是的，跟老刀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就这点小事儿……老刀这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的……” “嫂子，你别说了，该懂的我都懂。反正，我记着老刀这个人情。” “唉……” 老罗把电话挂了。不管怎么说，老罗混得再败，也还是个有江湖范儿的人，说一不二，说到做到。 其实这件事情老刀似乎也没什么大错，他选择了该选择的人去保护，去赚自己该赚的大钱。而且到最后，他也没真为难老罗，要是真是为难老罗，那老罗欠的债起码有60、70万。混到老刀这地步，要是再对兄弟斩尽杀绝，的确是有点说不过去。 老罗也的确是争气，不就20万么，东边一家、西边一家的，挨个商量，一个礼拜时间，凑齐了15万。还剩5万咋办呢？老罗想想，又硬着头皮去了老妖精李姐家。话说又是一年过去了，李姐又长了一岁，可岁月根本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当然了，她脸上涂了那么厚的胭脂，也不可能留下什么痕迹。还有，就是已经50多岁了，再留痕迹估计也看不出来了，痕都那么多了，多点谁能看得出来啊？总之，李姐那是**依旧。身材依旧火辣，06年的热裤不穿了，改穿豹纹短裙了，那是相当性感，非常撩人…… 第五十三章 百家乐 不到万不得已，老罗不太可能去李姐那借钱的。主要是李姐看老罗的眼神几十年来都是含情脉脉的，老罗虽然不能说是冰清玉洁守身如玉的人，但毕竟也是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怎么说也是这条街上扛把子的，他怎么能跟李姐这样的老妖精混在一起呢？还要不要老脸了？还混不混了？ 但不去也得去啊，谁让自己答应了老刀要还20万呢？！老罗只能再次踏入了李姐的家门。 “李姐啊，拿点钱吧！” “噢呦，这次又是给谁垫钱啊？”李姐抽着柔和七星，似笑非笑的看着老罗。 “唉，不给谁，就是自己需要钱。”几十年来，老罗一直不敢直视李姐的目光。 “多少啊？！” “5万。” “没问题啊，拿吧！对了，老罗你怎么还需要钱啊？！” “以后不想再做球了，还欠后庄5万块钱，还清了以后也就没事儿了。” “不做球了？那你以后靠什么活着？” “恩，还没想好。” “这样，老罗，钱你先拿着，利息什么的就免提了，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吧！” “谢谢啊……对了，你的男朋友呢？”老罗也觉得好久没看见李姐的男朋友了。 “哎，分手了。他喜欢上别的女孩儿了，小没良心的。”李姐看起来颇有些黯然神伤。 老罗听到“别的女孩儿”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冷战。不过嘴里还说：“蛮好，蛮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是啊！”李姐笑得花枝乱颤。 “那……我先走了？” “别走啊！来都来了，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这个……” “走吧走吧！”李姐挽住了老罗的胳膊。 夕阳的余晖下，穿着豹纹短裙的李姐挽着染着黄毛的老罗的胳膊走在了街上，从背影上看，挺般配的。从正面看……恩，一般人不太敢看。这俩人岁数加一起，据说正好110岁。 为了这5万块钱，老罗付出的代价是有点忒大了。但没办法，拿人家的手短。被李姐挽着胳膊的老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饭店里，李姐还依然含情脉脉的看着老罗。 “老罗，你真没打算以后做什么吗？” “真没打算，反正是不想做球了，太难做了。” “那……做点什么呢？” “没想好，没想好。” “要么开个棋牌室吧！你在咱们这条街人缘这么好，你开棋牌室肯定都来捧场。” “恩，恩，这个不错。” “也别搞太大，就20块、40块的麻将就行。再管顿饭，一天收入1000、2000的没问题吧。” “恩！应该没问题！”老罗一下来了精神。 “那你就搞！” “好！哎，可是我家那么小，去哪儿开呢？” “来我家开啊？！” “你家？！” “是啊，咱们俩一起搞，赚了钱，你七成我三成。地方我提供，行吗？！” “啊？！咱们俩一起搞？！” “怎么，还信不过我？！” “不是，不是，当然信得过，我的意思是……” “什么意思不意思的，就这么定了！” “那……这……” “什么啊！一个大男人这么罗嗦！！来，喝一杯，就这么定了……”李姐媚眼如丝。 几个礼拜之后，老罗和李姐的棋牌室开起来了。都说好人有好报，来老罗这捧场的人还真多。老罗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挺幸福，挺快乐。 从那以后，那条街上，很多人都说老罗跟李姐俩人在一起“嘎姘头“。”、“噶姘头”就是搞破鞋的意思。这样说的人的理由是：老罗以前那染的小黄毛根根竖着，可现在，老罗那头发全趴在了头皮上，全萎了。肯定是让李姐给摧残的。而李姐却越来越精神，越来越**。显然是老妖精在采阴补阳嘛。也有人说：老罗肯定没跟李姐搞在一起。老罗就不是那种人。 当然了，谁也没把他俩摁在**，这个事情不能进行有罪推断，应该是疑罪从无。反正，老罗和李姐俩人过上了幸福甜蜜的生活…… 当庄家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彻底离老罗远去了……但是，黄飞、老刀等人却还继续搏杀着。而且，他们又进入了一个更惨烈的领域：百家乐。 第五十四章 大师 老刀说：这些年，当庄家的真不如炒房子的。一年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赚那么点钱，都不如踏踏实实买几套房子。买房子么，有那么多利益关系跟你绑在一起，可你当庄家谁会跟你绑在一起？ 网络百家乐的出现，绝对是上海滩网络赌博产业的又一个gao潮，也是网络赌博至今为止的最后一个gao潮。赌球已经消灭了上海滩的一群富豪，而百家乐的出现则又消灭了一大群上海滩富豪。 因为球迷这个群体虽然庞大，但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懂足球。让一个完全不懂足球的人去赌球，似乎有点勉为其难。但是百家乐就不同了，只要不是弱智，都能在短短两分钟内熟悉规则。而且，球有假球，牌肯定没假牌。只要在家里把电脑一开，就完全能有在澳门、拉斯维加斯赌场的感觉。这样的刺激，谁不希望有啊？！所以说，百家乐比球的杀伤力更大。 虽然赌球的网站特别多，但是最“成功”的肯定是皇冠。做“网络赌场”的网站也特别多，但是最“成功”的肯定是太阳城。 二狗是商业咨询顾问，十分清楚“销售渠道”的重要性。在这一点上，“太阳城”无疑做得非常好，它不但完全占据了皇冠的赌球的渠道，而且还开辟了很多新渠道。代理皇冠赌球信用网业务的庄家，基本全都代理太阳城网上赌城。赌球的赌徒们，十有**也都从这些皇冠的代理手中拿到过太阳城网络赌场的信用账户。 这个“太阳城”尽管是网上赌场，可是却该有的都有，赌场里的轮盘、色盅应有尽有。可是玩这些的人不多，中国人挚爱百家乐。中国人为什么挚爱百家乐呢？大概是因为中国人的数学比较好，因为百家乐是庄家相对于赌徒优势最小的赌博项目，据专家估算庄家只有1.06%的优势。这相对于轮盘和色盅来说，的确是很高。 相对于赌球的庄家高抽水，百家乐的抽水也相对较低。和局退全款，押闲的话押100赢100，押庄的话押100赢95。因为百家乐里出现“庄”的概率要比出现“闲”的概率大一点，但是也不会大很多。所以在众多赌博里，百家乐肯定是一个相对公平的游戏，但只是相对的，庄家相对于赌徒这1.06%的优势，就足以让无数赌徒血本无归。庄家的优势主要就是来自于押“庄”这5%的抽水。曾经有人问过一个问题：“如果澳门有家赌场举行优惠活动，押“庄”100元赢100元而不是95元，那么一个月后这家赌场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答案是十分肯定的：赌徒们肯定全押庄，就靠庄相对于闲的一点点优势，就足以把赌场赢破产。事实上，也从无一家赌场敢这么做，因为这么做就意味着赌徒比庄家有优势。这样的优势是数学上的优势，不是靠个人的能力和运气就能突破的。可赌徒却总明知道前面是火，还会扑上去。一批又一批赌徒扑了上去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后，又有一群新的赌徒扑上去…… 一场球要90分钟，可一场百家乐只需要40秒就搞定，速战速决。而且，如果赌球给100万的信用额度的话，那么这100万筹码只要下完就没法下了，运气再背的人，也就是输个20、30万。可百家了不同，如果给100万的筹码，那么可以一直下反复下，直到100万输光为止。输光了，想要继续赌，那么好，把这100万全部结掉了再赌。 这下，可真是没节制了。而且，赢钱的感觉肯定比赌球更加强烈。千里迢迢去次澳门，无非也就是赌这些东西，现在方便了。 “节制”和“见好就收”似乎是6岁以上的孩子就懂，可是成年的赌徒们却似乎却很少有人会去这样做，而且，赌徒也是绝大多数都是阵亡在了“不节制”上，还没等他们被数学规律击倒的时候，就先被“不节制”击倒了。二狗曾见过无数人在赌百家乐赢钱的时候说：“再赌最后一把！”可真就有无数人就栽在了这“最后一把”上，因为这“最后一把”赢了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再赌一把。如果输了，那继续赌下去把刚才输这一把输的再赢回来。然后在输输赢赢中直到输光。这个道理从哲学角度上看是这样的：相对于赌徒来说，赌场的筹码是无限的，赌徒的筹码输光了就真的输光了，可赌场很少有付不出钱的时候。以有限对无限，输是必然结果。 无论是不是赌徒，只要看到有和真正赌场完全一样的网络赌场，都会驻足多看一眼的。就这一眼，就可能会坠入深渊。 当然，百家乐这东西也需要营销，不营销没人知道。比如，二狗就知道老刀跟小温州就营销过。在一年前曾经把老刀等人赢得焦头烂额的琪琪、周凯、小温州等人，如今只剩下了小温州还在赌，他依旧因为赌得场次太少外加运气，还没有输得太离谱，总账算下来，一年赢了90多万。 如果按很多人的想法：既然小温州手里有了一笔钱，那么应该快去做点小生意吧！但是让赌过钱的人再去赚钱，那真的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儿。这也是很多赌徒无法戒毒的原因所在。已经10万8万一注押下去过的人，怎么会能耐心的去30块、20块的去赚钱？别看当年小温州刚到上海奋斗时曾经能为了赚50块钱奔波一天，现在，就算是一天赚5000块，小温州也肯定不愿意去干了。因为只要在家里手指轻轻一点，输赢就是10万20万的，谁还愿意去赚那5000块钱？ 当时，小温州据说已经从温州接回了老婆和孩子，暂时过上了和和美美的日子。小温州必要要感谢大师，没有大师，他怎么会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大师虽然目的也是骗他的钱，但是让他少赌，每个礼拜只赌一场，这总是对的。 老刀强烈推荐小温州赌百家乐，他认为小温州一定会喜欢这个东西。 “来，小温州，来我电脑这边看看。” “咦？！这是什么啊？” “百家乐啊。” “怎么这么像真的？” “什么叫像真的啊！这就是真的！” “哎呀，真不错。那这里不会有鬼吧？！” “怎么会有鬼！你看看有多少人在这玩！这叫太阳城，信誉最好的网上赌城！” “这个怎么玩儿啊？” “来，我教你，10分钟，你肯定明白！” 果然，10分钟后，饶有兴趣的小温州就基本掌握了这个赌博游戏的诀窍：其实任何赌博都无比简单，押其中的一个，赢了拿钱，输了掏钱。 “怎么样？好玩吗？”老刀问。 “恩，好玩，好玩。” “要么给你开个玩玩？” “恩……我去问问师傅。” “这还要问师傅啊？” “恩……” 小温州果然又去找了那位须发皆白的大师。大师却告诉他永远不要碰那种东西。小温州只好作罢，继续赌他的球。 第五十五章 炒房 对于小温州这种有了“信仰”的人，老刀是完全无可奈何。通常情况下，一个赌徒输光了大概需要1、2年，老刀06年手下的那群赌徒，基本上都输得差不多了，而老刀不但谨慎而且又严格控制手下赌徒的数量和质量，所以完全的青黄不接了。06年旗下的40多个赌徒，能在07年还继续赌的，也就是娘舅、小温州等寥寥几人，连10个人都没有，而且这剩下的10来个人，收账已经越来越难了。其它的那30多个赌徒，早就破产的破产，跑路的跑路了。新增的赌徒，也就不到10个，而且质量和以前的比，也都有差距。 老刀急，大学生也急。因为到了07年下半年，他们的收入锐减。如此下去，再过半年，他们就没钱赚了。 从此时起，大学生开始动他表哥那些做股票私募的客户的主意了。虽然大学生以前从未拉来一个他表哥的客户，但他一直在维护和这些客户的关系。大学生一直想拉几个他表哥的客户下水赌博，但是由于他以前收入情况尚可，所以总觉得没必要这样去做。但到了现在，大学生不得不真去拉这些新的客户了。 据二狗所知：大学生在07年下半年一共给老刀拉来了大概7、8个客户。这7、8个客户中，二狗所熟知的有两个：一个叫禹总，一个叫小曾。之所以二狗对此二人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两个人的的赌博之路太过离奇。 小曾是琪琪介绍过来赌博的。尽管琪琪在那次被高利贷催债以后就不再赌博，但是大学生和她还保持着很好的关系。琪琪还是涉世未深，总是觉得大学生其实人还不错 小曾这个人生在上海这个金融城市，似乎也正是为了“金融”而生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小曾这个人非常的传奇，至少在二狗眼中他是十分的传奇。 如果乍一看小曾，绝对看不出他是上海人。因为上海人总爱讲上海话，可小曾却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一般上海人总是衣着光鲜，即使是从棚户区里走出的姑娘小伙穿得也是光鲜靓丽，和从高档公寓里走出来的姑娘小伙差别不大，可这小曾穿得可够破的，秋天时上身儿穿了件羊毛衫，可这羊毛衫的袖口已经脱线了，他却还不以为然。下身还穿件阿迪达斯的毛绒运动裤，那运动裤上的毛绒都起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买的是假货。上海人就没一个好意思敢穿成这样上街的！ 看到这里，可能很多人认为小曾是个没什么文化而且长得很难看的人。其实则不然，小曾不但长得很帅而且是个数学天才，而且，长得还不错，细看颇有点张国荣的意思。但他打扮成这样，一般人自然也不大会关注他究竟长什么样。 穿得邋遢点儿自然不会成为传奇，因为这世界上邋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再邋遢也还在正常的范畴之内。二狗认为他的传奇之处在于他的人生经历：他从上海某名校毕业，毕业后直接就去了一家特大的跨国企业，但是在仅仅工作一年以后就莫名其妙的辞职。据说辞职以后，他至少面试了五家公司，不知道是因为他实在是穿得太破还是谈吐太差，反正，没一家公司愿意要他。 结果，小曾在**躺了一个月，没日没夜的睡了一个月。醒来以后，他下床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办信用卡，而且，一下就填了20张信用卡表单。20张！二狗第一次听说他这事儿的时候有点不相信，因为在二狗心中，似乎全上海也没20家银行，可的的确确是真的有这么多。这堆银行卡里：招商银行、浦发银行、上海银行、交通银行、深圳发展银行……以上说的算是大的，小的真是连听都没听过，小到可能只在上海有一个营业点。就连这些银行，他也办了！ 据说一个月多后，小曾收到了办的20家信用卡中的16张。据说16张已经是国家允许持有信用卡的上限了，小曾的确也只办到了这16张。 收到这16张信用卡之后，小曾真正的工作开始了：他不停的刷卡套现，不停的跟银行申请提高自己的信用额度，不停的奔走于各个银行间还款。而且，在以后的很多年里，他都在持续的干着这么同一件事儿。刷卡、套现、还款然后再刷出，他把这种行为叫“洗卡”和“养卡”。据说，他从来没被任何一家银行追过信用卡欠款。他也不可能被追欠款，因为他为了还信用卡制作了一个特别精致的excel表格，表格上明确的写着每一张银行卡的具体还钱时间，每到这个还钱的时间，小曾必然会在前一天把所有欠款都还进去，然后，第二天再刷出来套现。然后，再用套出来这些钱还到下一张信用卡上，然后，再刷……再套现……这就叫洗卡。 这一切，都因为，信用卡有21天的免息期，他把这个规则运用得真是淋漓尽致。后来，干脆自己家里装了pos机。而且，小曾也跟上海众多以“信用卡套现”为业的“商家”有了很好的关系，一旦急需 他就这么不停的奔波于各个银行之间，银行给他的信用额度蹭蹭的上涨，没过多久，他已有多张信用卡的额度达到了5万！其它没达到5万的信用卡，也基本全达到了2、3万。据说，很快，他的16张信用卡的累计额度已经达到了59万！ 什么叫做白手起家？！这就叫白手起家！尽管这钱其实并不属于自己。其实很多人尤其是上海人，只要具备这个意识，都可以接近零成本使手边儿有这么一笔钱，可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意识。 就这样，小曾就从一个下岗小白领变成了一个手里有笔可用的“闲钱”的人。很多人有了信用卡以后经常过度消费，今天刷个名牌的包明天刷个新潮的手机。小曾可绝对不是为了能透支点钱才办的卡。他是为了什么？！炒房！！ 第五十六章 刷信用卡炒房 刷信用卡炒房，可行吗？！绝对可行！小曾就是典型的案例。 小曾的父母还都有工作，父亲是没什么油水的小公务员，母亲是中学老师。还有个早已嫁出去多年的在外企当白领的姐姐。一家人都是安安分分、小富既安，住在80年代多层的老公房里，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日子过得也很舒心。他的父母每天都不知道儿子在忙些什么，只知道儿子虽然一年都不上班，但是不跟家里人要钱，每天似乎都忙忙碌碌，但又每天什么都不干。 在小曾开始炒房的前几夜，他的爸爸还认真的找小曾谈了谈。 “儿子啊，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出去工作那也无所谓，咱们家还有点闲钱，你看看做什么生意赚钱……”老曾说。 “爸，我不太愿意做小生意，我就是觉得现在炒房子不错。” “炒房子？什么叫炒房子？”当时炒房子这词应用还不是十分广泛，老曾还不清楚。 “就是买一套房子，等房子升值呗！” “能升值吗？” “不能升值，起码保值吧！再说我研究了，上海的房价肯定要涨！” “能涨多少？！” “每年起码5%！” “能有这么多？” “差不多。” 事实证明，小曾估计得还是太保守了。那几年上海的房价，每年起码以20-30%的速度迅猛上涨着。 “那你炒房子哪儿来的钱？咱们家现在也就是有30来万……” “恩，暂时用不上你的钱，以后可能用上。” “那你哪来的钱？” “我从银行贷的。” “银行贷的？！” “恩。” “你用什么抵押贷的？” “没任何抵押。” “那也能贷？！” “我说能就是能，你别问了，你就看我的吧！” 小曾懒得跟老曾解释。老曾对小曾说的话将信将疑。当晚谈话过后，老曾也没太把小曾说的话当回事儿。 哪知不到半个月，小曾居然一下买了两套房子！ 当时大概是02年前后，上海的房价还低得可怜。内环里的房子5000、6000块一平的多得是，价格在10000元以上的房子屈指可数。所以，小曾就用这仅有的不到60万块钱付了首付买了两套房子！小曾对房产判断的眼光之准、下手之狠一直很让人赞叹，他选中的房子所在的版块，一定是上海房价上涨速度最快的版块之一。 老曾看着这宽敞明亮的小区里的两套房子，简直是以为自己在做梦。难道这真是自己这个每天无所事事的儿子买的？！难道银行全变成了慈善机构，什么都不抵押就能贷款？！但看着眼前这两本写着自己儿子名字的房产证，老曾又是不得不相信。 “儿子，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钱买的房子？”老曾扶着老花镜，端详着两本房产证。 “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从银行贷的款。” “你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老曾担心小曾的钱不是从正道来的。小曾又不愿意跟老曾解释自己是用信用卡贷款买的。 “那咱们什么时候搬进来？” “恩……咱们先不搬，把它租出去。以租养贷。” “这……”老曾不明白买了房子为什么不住，要租出去。 “放心啦！以后咱们还会住更大的房子。” “哦，哦……”老曾还是将信将疑。 小曾买着两套房子当然不只是为了当个包租公，他的宏图大志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买的这两套房子是小曾生平的最得意之作，也是接下来小曾那一连串的让人眼花缭乱的运作的开始。当时，正是上海房价飞速上涨之始，这两套房子本身就在不断增值，只用了5、6个月的时间，就从70万涨到了90万。 老曾那段日子里几乎每周都会买一本叫《上海楼市》的杂志，那里面几乎有上海所有重点楼盘的二手房报价。老曾每天眉飞色舞的盯着这楼市杂志看。 “呀！儿子！咱们那房子又涨了5、6万！” “呵呵……” “儿子你真是有眼光啊！！” “呵呵……” 小曾对老爸的称赞并不太以为然。因为这些，只是他整个运作的开始，才刚刚起步。 当小曾的房子买了大概半年的时候，小曾主动找老曾谈话了。 “爸，我想再从银行里贷一笔钱。” “哦？！怎么贷？抵押那两套房子吗？” 小曾摇摇头：“抵押那两套房子在银行里也贷不出多少钱。” “那你准备怎么贷？” “我准备把这套房子卖给你。” “卖给我？！你这是要折腾什么？你是我亲儿子，我们所有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 “爸，你听我说。我把房子卖给你，能从银行里多贷出一笔钱。” “你说说。” “咱们这房子是70万买的，现在卖的话大概能卖90万。” “是啊，是啊……哎呀，这房价涨的……” “恩，先不说这个。我想把这房子以120万的价格卖给你。我咨询过房产管理所的人，咱们交易时把这房价做到120万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这120万，你只付个首付就行。这首付你先垫着，回头你的贷款下来以后我再还你。” “……什么意思。”老曾老了，没听懂。 “是这样，我把这90万的房子以120万的价格卖给你，其实你就是走个过场，首付还是我来付，贷款还是由我来还。这样，就可以从银行多贷出来不到30万。我算了算，除去你首付要多那么一点点外，还可以多出来27、8万” “那你要这多出来这27、8万干啥？” “继续买房子。” “你还要买房子？！” “对，这房子我是用70万买的，现在增值了20万，再加上多贷出来的27、8万，我手头就又有了一笔钱，可以再付首付买一套房子。” 老曾瞠目结舌了半天，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儿子，你的意思是左手倒右手，做假交易，然后从银行多贷出来款对吧！” “对！” “这……” “肯定没问题！爸你放心。房价上涨带来的收入一定比付给银行的那点利息多得多！” “哦，哦，哦，好……”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直唯唯诺诺的老曾，彻底被儿子的胆略征服了。 当时房市刚刚起步，房产交易需要交的税和费少之又少。房产交易过程中所产生的那一点点成本，在房价的飞速上涨过程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每月的月还款，房租完全可以抵掉，甚至还有盈余。 从此，小曾开始了为时三年的疯狂的“左手倒右手”的游戏。在把第一套房子卖给了爸爸两个月以后，他又以130万元的价格把当时市价在100万元上下的另一套房子卖给了自己的姐姐，他的姐姐也只是付了首付30%或许更少，其它的全贷款。但是又这么一倒手，他就又从银行多贷出来了35万！其实他姐姐只是走过场来签几个字而已，这房子其实还是小曾的。这30万再加上几个月中升值的30万，小曾手中凭空又多了60多万。 这100多万在小曾的手里肯定不会闲着，小曾马上再出手先后买下两套房子。然后，再过上一年，他爸爸曾经的那套房子又“卖”给了他的姐姐，他的姐姐又出手“买”了小曾新购置的房子……越来越多的银行贷款被小曾贷到手里，越来越多的房子归在了小曾名下，当然，很多房子的业主的名字会是他的爸爸和姐姐，但是他的爸爸和姐姐可能连这房子都没见过。在04、05年全国的楼市还没起来时，上海的楼市率先狂欢了。房价不断创造新高，也给小曾不断做高房子的交易价格获得银行贷款带来了前提。 第五十七章 走钢丝 整个流程是： 1、买下一套房 2、半年后把房价做到房产管理所能接受的最高。 3、左手倒右手卖给自己的亲人 4、从银行贷到更多的款 5、用这些新的贷款再去买房子 6、通过收租金的方式还月供 大概就是一直以这样的方式循环着。小曾以前总跑银行还信用卡的钱，可现在不一样了，小曾不但要还信用卡的钱，还要还银行的贷款，还要不停的去租户收租。小曾的excel表是越来越复杂了，需要还钱的日期是越来越多了，有时候一天要去还3、4家。在小曾的财富不断以惊人的速度攀升时，他的资金压力也日渐增大。 可能有人会问：小曾这样的方式，如果现在在用可行不可行？！ 二狗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很可能不行。只有在06年之前的上海、杭州等有限几个城市这样的方式才最有效。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1、2006年之后，房产政策逐渐严格，各种税、费出台，房产交易的成本大大上升。 2、如果房产价格上涨幅度不大，那么这种拼命想办法从银行贷款炒房的方式意义就不大。比如2010年，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房价涨幅不大，而且此时租金已经无法还上银行的月供，小曾这种炒房者资金压力就变得更大：他哪儿来的钱去还银行的月供？！ 3、如今银行对第二套房、第三套房的贷款管理更为严格，虽然在中国内地各个不同的地区的具体政策不同，但是普遍的要求的首付成数越来越高，甚至有的地区对于第三套房根本不予贷款。 有了以上三条，小曾的方式到了今天就是真的行不通了。 但在06年之前，小曾绝对是时代的弄潮儿，绝对是炒房界英雄中的英雄。他炒房的胆子之大，完全超越了99%的职业赌徒。在03-06年这段上海房价只涨不跌的日子里，小曾绝对是赢家中的赢家。 到了06年，小曾从当初的一个一文不名下岗小白领，居然成为了拥有13套房子的业主！真是时势造英雄，像是小曾这样的英雄，起码以后在房产领域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老刀说：有些人赚钱纯粹是玩数字游戏，他赚钱了也不会享受，似乎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这样和穷人有什么区别？而且，这种爱玩数字游戏的人，早晚会落进赌博这个圈子里。 肯定很多人都会以为小曾到了06年时一定是意气风发，挥金如土。可事实恰恰相反：小曾过着苦行僧的生活。 据说小曾在这几年中依然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依然穿着起了球的运动裤，依然穿着袖口脱线的毛衣，手里依然用着市场上已经完全绝迹了的一部连彩信都无法发送的诺基亚手机。而且，全家都依然住在以前的老公房里！ 可能所有人都不能相信，一个有了13套新式公寓的人为什么还要住在老房子里？！但事实真的如此。尽管二狗不知道他们全家没有搬进新式公寓的具体原因，但是二狗想也想得到：尽管小曾有房租收入，但是他需要还的贷款太多。如果租房子像是卖鸡蛋卷饼一样，每天卖出13张鸡蛋卷饼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要说租出13套房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上海空置的房子那么多，很多楼盘到了夜里都像是鬼城一样，怎么那么容易租出去？！ 正如一首世界名曲《爱情买卖》里唱的那样：“爱情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在上海，租房也不是你想租，想租就租出。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动辄5000、6000块的房租的。尽管在棚户区4、5个人在一个不足10平小房间里的现象有很多，但是这些高耸入云的高档公寓依然空着，很多楼盘的入住率连10%都没有。所以，小曾的房子很难短时间内租出。 如果能按小曾的理想状况把房子全租出去，那么小曾的资金链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小曾却不能把房子全租出去。13套房子每个月需要还贷的钱大概就需要10万，只要2、3套房子租不出去，小曾的资金链就出大问题。 换了咱们普通人可能想：既然资金链已经有问题了，那干脆就卖掉两套房子不就行了吗？不就缓解了吗？ 可这毕竟是咱们普通人的想法，也是咱们一直都是普通人的想法。小曾要是有如此的想法他也不会凭空成为13套房子的业主，而且，他的目标也绝不仅仅只是13套房子。资金链紧张怎么办？办信用卡呗！ 小曾虽然没什么朋友，但他把自己家所有亲人的身份证都拿出来办了信用卡。爸爸、妈妈、姐姐、姐夫……除了没打自己那个尚未学会说话的外甥的主意以外，小曾是把能办的信用卡都办了一遍。 可即使是这样，小曾的资金链依然十分紧张，每天焦头烂额的往返于各银行之间，excel表越来越复杂。据说，老曾尽管最近几年十分钦佩小曾赚钱的本事，但是依然觉得现在小曾已经是在万米高空上走钢丝了，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老头这心脏，可没小曾这承受力。 “不行，咱就处理掉几套房子吧。”老曾是怕了。 “房价涨得这么快，现在根本就不是抛的时候。” “那一旦要是跌了呢？！” “跌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都喊跌，你看房价真跌了吗？” “……行，你看吧……”老曾也觉得自己老了，事儿得听儿子的。 在05、06年，小曾的日子过得虽然日渐艰难，但是还能勉强维持。小曾真正感觉天塌了下来是06年7月份上海的房产新政。这次房产新政，规定了购买未满五年的房产如果出售要缴纳5.5%的“营业税”！这个政策对于一般炒房者来说可能并不致命，但可是真要了小曾这样本来就在走钢丝的人的命！ 因为小曾以往最大的资金来源就是做高房价通过左手倒右手的房产交易获得更多的商业贷款，可现在这新政一出台，左手倒右手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小曾那13套房子加起来购买的年限或许也就是5年，根本没法再转手了，小曾也就自此失去了“造血”的工具，接下来几年里，如果不卖房子，那么就一定得输血。输血，小曾一个无业游民，哪儿来的血？ 小曾绝对是个金融的天才，但是，天才多数都是有缺陷的，或者执拗、或者自闭、或者慵懒、或者自大。小曾就属于执拗型的：别人越说让我卖房子，我就越不卖！ 老曾说：“现在形势都这样了，多少有实力的炒家都在卖房子，你为什么不卖？！” 小曾说：“爸，你知道为什么这世界上富人永远那么少吗？就是因为绝大多数的人都穷人的思维！穷人的思维就是从众！别人怎么样我就怎么样，这样怎么可能致富？！” “那你想怎么样？” “跟大多数人思维相反，那我就赢了！” 老曾无话可说，他对这儿子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不仅仅是在经济上失去了控制，而且是全方位的失去了控制。比如他认为儿子26、7岁，该成家立业了，即使是炒房子很忙，也应该考虑一下终生大事。可是给小曾介绍了无数个女朋友，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相处半个月以上的。老曾很是崩溃。 按理说小曾的条件真不算差，不但是名校毕业，而且名下有13套房产。这13套房产可了不得，很多上海的家庭连1套像样的房产都没有。可虽然小曾有这么多套房产、条件如此优越，可每每相亲，最终不同意的却总是女方。 第五十八章 花花绿绿的卡 原因是：小曾所有的本事都在他那金融头脑上，这方面他的确也远超常人。在其它方面，小曾简直就是个弱智儿，他根本就不懂如何跟人沟通，更不懂如何讨女孩子欢心。 他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不能自拔。他沉迷于自己炒的那一套又一套房子，关心每一条跟房产、利率等有关的消息，不关心任何明星八卦，不关心任何时尚产品，更不会去关心大家都在讨论的无聊话题。 在他眼中，他所做的事情是世界上最有意义、最有价值的。别人上班每个月赚个3000块、5000块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他每次跟人家去相亲时吃饭的流程大抵如下： 正常人相亲时应该聊点工作、读书时的好玩儿的事或者聊聊血型、星座之类的东西。可小曾能跟正常人一样吗？！他关心的东西都是能让他财富数字上升的东西。 俩人坐定2分钟简单的寒暄过后，小曾就肯定会发问了：“你家住在哪里呢？！” “恩，我家啊！？我家住在中山公园那边。” “地段不错啊！哪个楼盘？！” “哪个楼盘？！说了你也不知道。”姑娘肯定有点不悦了，哪有上来就把家庭住址问得这么详细的。 “你说吧，我肯定知道，就算你家住在松江，你说出来楼盘我也知道。” “我家住在虹桥万博。” “哎呀，那离中山公园还有点距离啊！严格的说，那不是中山公园版块的。” “那我们家是什么版块的？不是……我不太关心我们家是什么版块的，我就怕说了住哪儿你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啊？我肯定知道！虹桥万博好楼盘啊！？你家是什么户型？！” “啊？！什么户型？！这……”这姑娘肯定是郁闷了。 “这样吧！你告诉我几号楼零几室，我就知道你家是什么户型。” “我家就是两房一厅的……”脾气再好的姑娘也该不耐烦了，有这么相亲的吗？ “两房一厅？你们那里两房的都是两房两厅！是不是有个小饭厅……” “是……是……要么，咱们换个话题聊聊？”脾气好的继续聊，脾气不好的姑娘聊到这地步该找个借口走了。 “好啊，咱们换个话题聊聊。你家的房子是哪年买的？” “……05年吧。” “哦，那房价大概在14000左右吧？” “……我爸爸买的，我不太清楚。咱们还是别说房子了吧。” “好啊！对了，你有信用卡吗？”除了房子，小曾就是信用卡。 “信用卡？有啊……” “有什么银行的？” “招商银行、深圳发展银行……就这两张。” “你还有深圳发展银行的？哎呀，那个银行在上海还款很麻烦，一共就两个营业厅。” “不麻烦，我们公司那里有还款机。” “恩，你是在张杨路上班还是在南京西路上班？” “南京西路。” “对，那地铁站出来有一家。” “怎么，你在深圳发展银行上班过吗？” “没有，没有，只是经常去还款。” “哦，这样……” “对了，你那两张卡都是多少额度的？” “我不太清楚啊，招商银行好像是五万？我很少刷的，通常都不刷，还款太麻烦。信用卡推销员来我们公司办的。” “哦，这样，这样。我也在用招行的信用卡……” “你不是深圳发展银行吗？” “我的名下有16张信用卡。” “16张？！”姑娘肯定吓得张大了嘴。 “对，而且我用我父母的身份证也办了不少张。” “你要那么多信用卡干嘛啊？！” “套现，免息啊，比如说：现在银行商业贷款的利率是……” 小曾开始滔滔不绝了，一连串数字从他口中蹦出，他的大脑像是电脑一样可以迅速说出当前的利率下使用信用卡可以节省多少钱。他这套东西一说出，女孩子肯定瞠目结舌。瞠目结舌的原因肯定不是崇拜，而是无比厌烦。 女孩子本来都感性，就算是在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上班的女孩子也不愿意下班以后再去听有人滔滔不绝的探讨数字问题。而且，这数字问题跟自己还关系不大。 忍耐力再强、脾气再好的女孩子到这时候也该崩溃了。 “小曾，要么今天就到这，咱改天再见。地铁快没了。” “好吧，买单！” 旋即，小曾必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卡。据说他这一堆卡往桌子上一扔，能听见特大的响声，跟玻璃杯砸在桌子上的声音一样。 小曾就在服务生和姑娘惊奇的注视下，开始从这堆卡里慢慢找了。 “恩，这张，上海银行的，刷80块。” “恩，这张，兴业银行的，再刷70块。” “恩，这张，深圳发展银行的，再刷35块。” 姑娘这时候肯定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我来吧，这顿饭我买单。” “不行！必须我来买单！” 服务生此时也迷糊了：“哪张刷80？哪张刷……” “这张，上海银行的，80块，这张，兴业银行的，70块，这张，深发展的，35块。” “你等等，我记下……” 小曾自己长着一个接近电脑的脑子，但是服务生谁能记得住这么多银行这么多数字？别人吃顿饭刷张卡最多签一个字，可小曾经常吃顿饭签3、4个字，因为他的确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虽然有10几套房子，但是的确是连100块钱也刷不出来了。他的每张卡，每个月有钱的时间都是仅仅一天而已。 第五十九章 十万元的账户 如果哪个姑娘跟他吃了这么一顿饭还能继续跟他交往，那么这姑娘肯定脑子刚被门重重的挤了一下。但是小曾却不以为然，他认为这样的行为才符合现代商业社会的原则，不懂的使用现代化的金融工具。 可能人都是这样，都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完全正确的，比其他人都要高明得多。比如二狗经常在网上发表一些自认为很独到的评论，然后洋洋得意。终于有一天有位网友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这位网友是这样说的：“孔二狗，你别总把傻逼当不羁！”，虽然当时二狗很想拿根小皮鞭轻轻的抽他，但是后来仔细考虑了一下，就又慢慢的放下了皮鞭。 因为的确，可能自以为很不羁的行为，正是别人眼中最傻逼的样子。小曾就是如此，历次相亲，从来没认认真真打扮过自己，从来都是以不羁的的形象出现在对方面前，然后再以不羁的造型买单，当然，吃饭期间他的谈吐就更加不羁了。 但正所谓破锅自由破锅盖，还真就有个人喜欢他！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琪琪的朋友佳佳。他还真是佳佳的菜。 话说小曾认识佳佳时，已经是06年10月份，他的生活已经窘迫到了一定地步，每个月的月供和信用卡还款把他逼得生不如死。而且，又莫名其妙的患上了眼疾，左边儿的眼睛得了红眼病，总是不停的落泪。 可就是这样，佳佳还是喜欢他！据说第一次见面以后。琪琪曾经问佳佳：“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我觉得他特别有头脑，现在的年轻人里像他这么有头脑的的确不多。” “可他好像欠了银行很多钱啊！” “那有什么，他要是把13套房子都卖了，家产还不得上千万啊！” “那倒是，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很邋遢啊。” “邋遢怎么了？以后让他不邋遢不就行了吗？” “那你真决定跟他继续交往了？” “试试呗！” 琪琪一直想找个长期饭票，精打细算无任何嗜好的小曾不正是是个好饭票吗？谈恋爱找这样的人肯定不合适，但是要是结婚过日子，那再合适不过了。 以前没人跟小曾一起出来过4次，但是佳佳却是个意外，小曾也颇有点受宠若惊，每天眯着一只眼睛跟佳佳一起出来吃饭约会。 过了几次，琪琪也加入了进来，经常是几个人在一起吃饭。有次琪琪问小曾： “你欠了那么多钱，不烦吗？” “欠钱烦什么啊？有钱人才欠钱呢。” “你这是什么逻辑？” “越是有钱人欠钱越多，穷人谁借给你钱啊？你听说过哪个穷人欠银行几千万了？别说几千万了，你听说哪个穷人欠几百万！？” “难道是欠钱越多就越有钱啊！” “你算是说对了，一个人的负债情况，基本就说明了这个人的财力。负债多的人通常比较有钱，银行又不是傻瓜。你看哪个欠银行几千万的不是大老板？！” “……你说的对。” “呵呵。”小曾笑笑没说太多。说太多了，怕琪琪听不懂。他懒得跟琪琪这样庸碌的人解释。 中国的银行的确是这样，穷人养活富人。穷人辛辛苦苦赚了钱存进银行，银行再把这些钱贷给富人。 话说，虽然小曾成天和佳佳在一起，经常需要花钱，可虽然小曾很拮据，但是还真是不差钱。小曾做什么事儿都是考虑成本的，他这么节省的一个人，如此下血本跟佳佳谈恋爱，那是真想跟佳佳结婚。他是个理性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怎么会做亏本生意呢？一切一切，在他眼中，都可以以金钱来衡量，一切一切，都可以幻化成一连串的数字。包括爱情、婚姻。 可本来小曾已经很拮据了，而佳佳又是极其物质的女孩。今天买个包，后天买个手表，小曾的血出的就更加多了。 有一次，小曾、佳佳、琪琪三个人吃饭，可那天正好黄飞打电话过来，琪琪就叫了黄飞过来一起吃饭。 这本来是平平常常的一件小事儿，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顿饭，可就这顿饭局改变了这一桌所有人的人生。 中国人好像的确和外国人不太一样。如果你是一个中国人而且又超过了30岁，你回首往事时会发现：决定你人生命运走向似乎不是高考的书桌旁，也不是风花雪月的**，更不是办公室的写字台前，而是在饭局上。你一生中的伴侣，肯定是在饭局上认识的。你最好的朋友，应该是在饭桌上喝多了交下的。你最大的生意合作伙伴，或许也是在某个莫名其妙的饭局上认识的。 所以说，饭局决定中国，饭局决定中国人的命运。而有些被饭局决定命运的人，在参加饭局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被决定。 这次轮到被决定的命运是在座的所有四个人。而起因无非也就是饭局上黄飞又接了个关于关于赌球债务的电话，他放下电话以后，琪琪就问： “你现在还在做球呢吗？” “恩，现在不仅仅做球，还做百家乐呢。” “百家乐？！” “是啊，就跟真的赌场一样，有视频。” “哦？” “哎呀，确实有赌百家乐赌的好的，上个礼拜我们庄家输了80多万。” “是吧！应该挺好玩的，我在澳门见过。” 这时，小曾插话了：“你们这个百家乐，怎么个赌法？” “就是比如给你一个10万的账户，你赢到了10万，我给你送钱去，如果你把10万的额度都输了，那么把这帐结完，就可以继续玩。” “当天结账吗？” “对，当天结账。”黄飞说。 小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随便问了几句，然后互相留下了电话。黄飞也没想到，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顿饭局，会让他的人生变得如此与众不同。 从这天，小曾也打定了主意，以后在自己资金链再出问题时，肯定要去赌一把！而且，要一次性的解决问题！反正自己已经在房产上赌过了一把，而且，已经赢了。 第六十章 挫败 老刀说：人生太早成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没遇到过挫折的成功更不是什么好事。这些人，一旦遇上挫折，或许就是一下就完蛋，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就好像是有很多人在找司机时，特别不喜欢从来没出过任何事故的司机，因为这样的司机一旦出事，可能就是能要人命的大事。 此时，小曾的资金链问题已经十分严重，严重到了已经无法偿还信用卡和按揭房贷的地步。小曾最怕的就是信用卡上留下不良记录，因为一旦被追查起来，恐怕自己会有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此时的小曾，已经到了借无可借的地步。更重要的是：交女朋友是需要花钱的，尤其是交了佳佳这么个女朋友。此时小曾和佳佳的感情正在升温，需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本来就被各种贷款弄得焦头烂额的小曾已经完全撑不住了，再撑一个月，估计佳佳也该跑了。小曾旱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点爱情的滋润，怎能轻易放弃？！而且，佳佳还总缠着小曾去塞舌尔玩，现在小曾连一顿200多块钱的饭都请不起，哪来的钱去塞舌尔啊？佳佳还要求小曾要去就去塞舌尔高端的岛，去一次起码得10万块，小曾总不能卖房子去旅游吧？！虽然小曾有13套房子，但是套套都是小曾的**，小曾一套都舍不得卖掉。 小曾终于狠下心来，赌一把。要赌就赌大的，一战定江山！起码保证自己一年的资金周转没问题。 上海在100年前曾被称之为“冒险家的乐园”，作为当年“冒险家”的子孙，小曾完全具备了祖辈的冒险精神，这几年炒房时的魄力就可见一斑。这次，小曾把这冒险精神用到了赌博上。 当黄飞接到小曾的电话时，根本就不相信那次见到的看似穷困潦倒的拥有13套房子的“富豪”小曾居然会真的来要百家乐的账号。因为在黄飞心目中，赌徒都是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各个都是把每天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的人。各个都是不管有多少外债，只要一旦赢了钱，马上就去花天酒地的人。小曾这个谨慎、低调、能算计的“富豪”，怎么可能真的来赌博？ 小曾说：“麻烦你给我开个账户，额度大一点。” “大一点没问题啊，你要多大的？”黄飞问。 “恩，100万吧！” “啥？100万？”黄飞真吓了一跳。 “怎么？太大？” “那倒不是，关键是如果你把这额度输光了，能结账吗？” “100万，又不是太多。”小曾早就决定了，一战定输赢，一劳永逸的解决信用卡债务问题。 小曾说得懒洋洋的，弄得黄飞倒是挺不好意思。黄飞觉得跟大气的小曾相比，自己的确显得有点小气。 黄飞说：“那最好了，你要单注限额多大的？” “10万吧！” “哦……”黄飞又想问有没有必要搞那么大，但是想想刚才小曾那略带嘲讽的口吻，还是忍住了。 小曾又补充了一句：“这事儿，千万别跟琪琪、佳佳说啊！” “知道了，过一会我把账号发给你。” 随后，黄飞跟老刀通了电话。 黄飞说：“有个朋友要开个赌百家乐的账户。” “开呗，这点小事儿找我干啥？”老刀说。 “开得比较大，要100万的账户，单注10万的。” “什么人啊？赌这么大？要赌这么大可以，先让他交50万押金。交完再让他赌！” “这样不好吧！再说，这人有点家业，应该没事。” “有家业还怕交押金？”老刀说。 “他肯定没问题，我有把握。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多吃三成。” “你要是觉得他不交押金没问题，那你就多吃几成吧！”老刀说。 最后，老刀和黄飞基本谈定了。给小曾开的这个账户，老刀吃三成，黄飞吃五成。也就是说，如果小曾赢了100万，那么黄飞就要付50万出来。同理，小曾要是输了100万，那么黄飞就收50万。 这是黄飞第一次输赢做得比老刀还大，如果不是过去的1、2年里积累了一定的财富，黄飞根本没胆子玩得这么大。 当天晚上，小曾就拿到了一个额度高达100万元的账户。而且当晚，小曾就开始下注了，因为，明天，就有很多的贷款和信用卡需要还…… 老刀后来曾经看到过小曾的下注记录。他说，小曾的下注方式有点像庄见愁夫妇，有着严格的战术纪律。通常都是每“靴”牌里“闲”比“庄”多出10几付的时候，小曾才会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10万，每一手押的都是“庄”。 这可能是小曾研究出来的最有可能赢的方式：每副牌大概有55—75局，如果出现“闲”格外多，比庄多出10几个。那么此时押庄，必然胜的概率会大。 那天晚上出现的“闲”远比“庄”多，小曾虽然在技术上没什么问题，但是就是输多赢少。虽然输了很多，但是小曾依然没有慌乱，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战术去赌。可偏偏那天盘路太邪，整整一晚上都是“闲”比“庄”多。 小曾从晚上8点多一直赌到了第二天早上10点。终于，100万的筹码输得精光。 这整整一夜，不但小曾眼都没眨，连黄飞都是眼都不眨。因为黄飞的紧张程度根本就不比小曾差多少，小曾每下一注10万元，就相当于自己下了5万元。自己完全是在跟小曾对赌。等到黄飞在系统管理网上看到小曾终于输光了以后，黄飞也长长的舒了口气。 当小曾把100万输光后5分钟，黄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黄飞也担心小曾输得太多，没法结账。 “小曾啊，你输了不少啊，今天结账没问题吧？” “没问题，下午3:00前，我从银行划账给你，你把银行账号发给我。” “哎呀，我也不想你输那么多……你赌得太大了。”黄飞还假惺惺的说客套话。 “你把账号发过来吧。”小曾也懒得听黄飞虚情假意，直接挂了电话。 可能有人想问：小曾这样连吃一顿饭都得连刷几张卡的人，怎么可能一下付出100万？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原来小曾早在赌博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他早已联系好了借高利贷的公司，谈定了贷款的利率，约好了随时有可能抵押房产借贷。 小曾这样精打细算的人，不可能像琪琪那样去借那种利息高得吓人的高利贷，他借的高利贷利息也非常低，月息只有4分。也就是说，借10万块钱，每个月的利息是4000块。这样低的利息当然不是说来就来的，小曾跟着借贷公司整整跑了一上午，去房产中介做了一个房产“他项证明”，才把钱弄到手。 下午三点前，小曾果然按时把100万块划到了黄飞的账户上。黄飞可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毕竟，这么大的数额一旦出现了烂帐，肯定会特别麻烦。 在把钱划过去以后，小曾打电话对黄飞说：“帮我的账户再充一下值。” “充多少？” “100万。” “非赌那么大干嘛？小点玩玩算了。” 看到小曾这种每注10万的赌法，黄飞也有点怕了。小曾现在是输了，要是一旦小曾连赢几次，还不得把自己赢爆仓了？ 小曾说：“你就开吧，输了我肯定付钱。” “那你稳一点啊。”黄飞又不胜其烦的说了一句。 “知道了，你充好了值告诉我一声啊！”小曾懒得跟黄飞废话。 小曾这种从小到大一直所向披靡的人，怎么会甘心这种惨败？！虽然他已经凭空赚出了至少1000万，可依然难以接受输掉100万的痛苦。 赌博是来钱最快的方式，远比房产升值要快。当然，也是输钱最快的方式。而且，赌博带来的刺激，岂能是炒房子能比的？一旦赌性重的人沉溺于其中，很难自拔。 自此，小曾算是彻底堕入了赌海，每天在输输赢赢中兴奋的度日，再也没有出来过。别人每天最多赌上个3、5个小时，可小曾却是一赌就是10几个小时，他的成瘾性比任何人都严重。他开始漠不关心房产政策、利率等信息，只关心盘路和每天的输赢。而且，连佳佳也冷落了，佳佳多次找小曾出来吃饭聊天，都被小曾拒绝。直到佳佳逼小曾分手，小曾才答应出来见一下。 据说佳佳见到小曾时，被小曾的形象吓了一大跳。以前小曾的确是不修边幅，可是毕竟穿戴还算干净，可现在小曾的衣服都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进城务农的民工。以前小曾虽然不算什么帅哥，可毕竟还算是白白净净，可现在脸色又枯又黄，像是生了场大病一样。以前小曾虽然不太会说话，可是毕竟还是认真的聊天，现在的小曾魂不守舍，整个聊天的过程都在溜号。 更恐怖的是，小曾以前是一只眼睛患有红眼病，现在是两只！ 看着如此形容憔悴而且眼珠通红通红的小曾，佳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些天是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佳佳问。 “没怎么，有点忙，压力有点大。”小曾含糊其辞。 “你忙？你不是不上班吗？每天在忙什么？” “总不上班也不是回事，自己给自己找点活儿干。” “是吧？那你就忙到连我都不见的地步了？” “我也快忙完了。过些日子就要有时间了。” “还要多久啊？” “恩，一两个月吧。” “那你忙完能跟我去塞舌尔吗？” “能。” 小曾琢磨着先把佳佳搪塞过去再说，至于去不去到时候再说，哪知佳佳逼问了起来：“那你抓紧去预定酒店啊，要么以后就定不上了。我身边的朋友都去了塞舌尔，就我还没去过。” “这样吧，去塞舌尔多少钱啊？我给你钱，你先预定，俩月后，没问题。” “大概要10几万吧。” “那么贵？”小曾还是不改抠门本色。 “很多明星都去那个岛度假，酒店一晚上就要1万多呢！” 要是换在以前听到需要这么多钱，小曾肯定想办法说不去。可是现在小曾赌博赌得这么大，10万块钱算什么？无非就是下一注百家乐的钱，只要早点摆脱佳佳，早回家几分钟，或许就赚回来了。 再加上小曾前夜刚赢了钱，所以小曾还真没抠门：“没问题，一会我把钱转到你的卡上。我先回家，继续做我的事情。” “不许！你跟我去医院，先把眼睛看好，你看看你的眼睛，已经红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就瞎了！”佳佳嗔怒。 “真的很忙啊！” “你到底在做什么生意啊？白天忙，晚上还忙！” “做股票、期货什么的，国内外的都做，能不忙吗？”小曾说。 “哦，那你什么时候去看眼睛的病啊？” “我妈已经给我买药了。我回去就用！” “那还好，记得按时用药啊！” “我这几天忙完就好了，佳佳那我先走了啊！实在太忙。”小曾一脸愁苦。 佳佳看着小曾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曾在其后的日子里，一直输输赢赢。当然了，和所有赌徒一样，输多赢少。 就是贪欲，让这么伟大的数学天才居然愚蠢到要跟数学概率作对！在早已确定庄家有优势的游戏规则前，谁不得跪着？谁能真正击败概率？！ 第六十一章 馅饼有毒 老刀说：穷人装富人有点难，毕竟他不了解富人的生活和消费习惯。但是曾经富过的人要装起富人来，却很难被看穿。上海滩不知道有多少庄家吃过这类人的亏。有时候天上真会掉馅饼，但有些馅饼，是有毒的。 人有时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黄飞就是如此。在莫名其妙的接到了小曾这个“大客户”的投注不久，黄飞又接到了另外一个大客户：禹总。 禹总可不是个暴发户式的老总，人家禹总是书香门第世家。禹总虽然已经40多岁，但是却是留过洋的人物，而且不但留过东洋，还留过西洋。不但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而且还一口地道的日语。现在所谓的海归可能没那么荣耀了，可禹总读书的那个年代能出国读书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禹总虽然长得矮矮胖胖并不怎么起眼，可是浑身上下全是名牌，据时尚人士目测，禹总的每一套衣服价格都在5万元以上。而且，禹总身边还总带着个20出头的小蜜，隔几天就换一个。 禹总以前是黄飞表哥做私募时的客户，可是在大概半年前就莫名其妙的撤了全部的资金。据禹总说，那是做生意的需要。其实，那个时候禹总就已经输得差不多了，可大家没人知道禹总赌博这回事。 就在小曾刚刚赌博后不久，黄飞习惯性的又给以前做私募时的这些客户打电话维护客户。当黄飞打电话给禹总说自己现在在做球盘时，禹总突然来了兴趣。 禹总说：“你做球盘？行啊！我照顾照顾你生意。” 黄飞赶紧说：“禹总也爱打球啊？” “随便玩几场，下到谁那不是下啊！下到你那的话，你还能赚点水钱。” “那真是太谢谢禹总了，你打算开个多大的账户呢？”黄飞问。 “也别搞太大，200万就行了。” 禹总就是禹总，就是大气魄，一张口就是200万。此时，禹总其实连拿出2万都困难。而且，他身上已经有了很多外债。不但欠庄家的钱，而且还欠了高利贷，在以前的圈子里，已经没有任何人敢发给禹总账号，因为都知道禹总已经输得差不多了，开始进入了烂帐阶段。到了这个阶段，谁敢再给他账号啊？禹总要是赢钱了肯定要拿走，输钱了几乎肯定就拖帐赖账。 上海太大，人太多。在圈子里混得再熟，顶多也就是每个区里的小圈子，谁也没本事认识隔着好几个区的庄家。禹总虽然名声在以前的圈子里已经臭了，但是黄飞和老刀又怎么能知道呢？ 黄飞认为一条大鱼又上钩了，挂下电话直接去找了老刀。 黄飞说：“以前我做私募时的一个客户，现在跟我要账号，额度是200万的。” 老刀也觉得上次从自己手底下漏了小曾这条大鱼有些可惜，不敢再轻视黄飞带来的“客户”，不过，老刀这人还是一贯的谨慎：“要么这样，你带他来咱们棋牌室，我见见他，见完他没什么问题，咱们马上把账号发给他。” “这样恐怕不好吧？人家禹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带他来咱们这，好像不信任人家似的。”黄飞说。 “你非要跟人家说我要见见他啊？你就不会说带他来这玩玩？” “那他要是不来怎么办？” “你现在给他打电话，他要是不愿意来咱们再说。”老刀说。 黄飞硬着头皮拿起了电话给禹总打了过去：“禹总，你今天忙不？我现在在我朋友这，我朋友再虹口开了个棋牌室。你要是不忙就过来，咱们爷好久不见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黄飞说完挺担心禹总不来棋牌室，哪知道禹总竟然一口答应了：“没问题，正好我下午要去那边，就顺道过去看看呗！” 听禹总这么说，黄飞总算放心了。其实禹总也明白，黄飞他们只是发账号前想见见他。要是换在以前，禹总肯定不会去见他们，因为以禹总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可能还要用这样？但是现在禹总不一样了，只要能拿到账号再拼一把，别说让他去见人，就算是让他给人磕个头，恐怕他都愿意。 下午，一身名牌的禹总果然开着奔驰轿车来到了老刀的棋牌室，而且，还带着自己的小蜜。后来大家才知道，禹总的奔驰车是跟朋友借的，自己那“小蜜”也是前几天刚在ktv认识的。 前面说过，老刀这人眼睛特别毒，谁混得怎么样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老刀这次还真是栽了，真的看走了眼。不是老刀老眼昏花，实在是禹总伪装得太好。 进了棋牌室，还没等跟老刀寒暄几句，禹总的电话就进来了。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究竟是哪国人，反正禹总接电话时一口流利的英文，把老刀听得直迷糊。上海人一向对留过洋、英语好的人有好感，连老刀这样的江湖中人也不例外，禹总这一口流利的英文马上在老刀心目中加了不少印象分。 禹总放下电话后，老刀发自肺腑的表扬了禹总一句：“禹总，你真是有文化。” 禹总还挺谦虚：“也不行了，回国很多年了。” “禹总现在生意做得挺大吧！”老刀问。 “小生意，搞海外物流的，每年忙死忙活的也赚不了几个钱。” “哈哈，禹总真是低调。” 老刀话还没说完，禹总电话又响了。禹总跟老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边的确事情太多。” 说着，禹总又接起了电话，这回，禹总又是一口流利的日语。 老刀和黄飞俩人都目瞪口呆：这禹总不但是个老板，还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啊！居然通晓这么多国家的语言。上海人普遍尊重知识分子，老刀和黄飞对禹总更加敬仰了。 老刀和黄飞听不懂禹总说什么，可是刚刚走进棋牌室的老刀的老婆小风却听得懂，毕竟，人家小风也是在东京“留过洋”的，甭管小风在东京干嘛，起码人家精通日语。 当禹总放下电话后，小风还用日语跟禹总聊了几句。俩人都有在日本长期居住的经历，所以显得格外亲近，聊的喜笑颜开的。 看到禹总这气度、这修养，现在轮到老刀自卑了。老刀开始担心禹总瞧不起他，认为他没实力了。 老刀问：“禹总喜欢打球啊？” “平时太忙，无聊的时候下几场，就是玩玩。” 老刀说：“那你来我这打球就放心的打吧！大点小点都无所谓，你要是有虹口、杨浦这边的朋友可以打听打听我。” “不用打听，黄飞都跟我介绍过你了。我跟黄飞认识好几年了，这小兄弟不错。” 老刀假装忘了禹总说要开200万的信用账户，问：“对了，你说要开多少额度的？” “200万，行吗？” “啥行不行的，肯定行啊！200万够吗？”老刀是看准了禹总有实力。 “差不多了吧！到时候如果不够，再加呗！”禹总说得挺轻松。 “行！对了，禹总你喜欢打麻将吗？” “喜欢啊，就是平时太忙，没时间。” “有空来我这捧捧场，平时来我们这玩的也有不少老板，过来玩玩麻将，交流交流感情也不错。” “好！” 老刀和禹总俩人相谈甚欢。老刀留禹总吃饭，禹总百般推脱，但老刀执意挽留，禹总就又和老刀晚上去吃了顿饭。老刀还顺便邀请了早就被他套得牢牢的娘舅一起吃饭，因为娘舅虽然现在落魄了很多，但是毕竟还是有点老板的威风。老刀带上娘舅这样的人一起吃饭，肯定是给自己长脸。 娘舅和禹总俩人身份地位接近，而且年龄相差不大，俩人在席间相谈甚欢，甚至把老刀都撇在了一边。娘舅羡慕禹总现在的生活，他还以为禹总也依然是春风得意。 娘舅喝得多了点，还不停的劝禹总：“赌球这玩意娱乐娱乐即可，千万别沉溺太深。你看看我，现在欠了不少钱，还好有几套房子，要么早就完了。” 其实禹总心中何尝不羡慕娘舅的生活啊！虽然娘舅已经输得很潦倒，但是起码还有几套房子在那，起码不是负资产，而禹总此时早已债台高筑，恐怕自己都算不清自己在外面欠了多少钱了。 禹总说：“我就是小玩玩，不大搞。有时候想搞得大点，就干脆和几个朋友结伴去澳门搞。” 娘舅说：“唉，反正是别陷在里面。” 老刀说话了：“娘舅说的对，这东西就是玩玩，娱乐一下，沉溺在里面就不好了。” 做了这么多年庄家，老刀太了解赌徒的心理了。赌徒想赌的时候肯定没人能劝得住，就算有一万个人劝他别赌，他该赌还是赌。现在这个时候跟禹总说这些，肯定会给自己在禹总心里加点印象分。 一顿看起来很完满的饭局结束了。无论是老刀还是禹总，都知道这顿饭局背后的凶险。一个200万额度的账户，每天输赢几十万很正常。别看现在都客客气气称兄道弟，但是既然约好了到50万就结账，如果到时候结不出帐来，那肯定场面是非常难看，翻脸都在其次，动刀动枪都有可能。 禹总虽然在别人那输了很多，但是在老刀这赌球却异常的顺风顺水。两个礼拜连续赢钱，每次都是老刀付钱给禹总。俩礼拜下来，禹总起码赢了100多万。 这些钱只要到了禹总手里，不管多少，基本全部被禹总归还外债。哪个催得紧就还哪个，一圈还下来，兜比脸还干净。 禹总还真有点当老板的气魄，他从来不催帐，显得格外大度，他总是安安静静的等着老刀的人把他划过来。他也了解老刀的心理：既然老刀当时把牛吹出去了，自然也得遵守这游戏规则。再说，在赌球的这个行业里，总是有赌徒以各种理由拖欠庄家的钱，但是的确很少有庄家欠闲家钱的先例。 有时候，禹总也会经常去老刀那转转，去打几个小时麻将。只要去老刀那打麻将，禹总肯定跟娘舅坐在一桌打麻将。俩人边打麻将边谈笑风生，友情日渐深厚。前文提过，娘舅虽然还有一定身家，但是手头非常拮据，有时候一局麻将输上1万块就掏不出钱来，只能再去借高利贷。禹总虽然比娘舅情况还差，但是毕竟禹总近期刚刚赢完钱，几万块钱还是拿得出来。所以每当娘舅在牌局结束后要借高利贷时，禹总总是特大方的甩过一沓钱过来：“借啥高利贷啊？这些钱你先拿着。” 娘舅以前身边的确有很多禹总这样的朋友，顺手拿个3万、5万的根本不当回事。但是自从娘舅赌博以后，身边这样的朋友越来越少了，基本没有了。现在忽然又遇见一个禹总，像自己以前的朋友一样慷慨大方，娘舅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每当禹总慷慨甩钱的时候，娘舅总是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禹总，这几天我手头也没什么现金，等下次见面时把钱给你。” “没多少钱，不就是玩嘛。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娘舅是又感激又惭愧。换在几年前，这几万块钱能算什么？可现在娘舅虎落平阳，忽然找到了前些年的感觉，怎能不感动？ 牌局结束后，禹总还经常找娘舅去ktv唱唱歌。娘舅毕竟是个挺要脸的人，禹总对他这么看重，娘舅感觉有点无以为报，可娘舅哪知道，禹总看重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看重了他还剩下的几套房产。 禹总这边的确是在赢着钱，可外边却还欠着大笔的外债。禹总的确成功过，这人以前的品质如何的确不知，反正他进入老刀的这个圈子时，已经绝对变成了一个骗子，穿着光鲜外衣的骗子。 在之后的半个多月里，禹总输输赢赢，大概打了个平手，平时结账虽然没什么任何问题，可是以前的窟窿太大，根本堵不上。禹总知道，现在已经是时候对娘舅下圈套了。 此时娘舅那10来套房子已经输得只剩下了3套，这三套分别是自住一套，留给儿子结婚的一套，然后还有一套别墅。娘舅每天白天在外面受债主们的气，回家还要受老婆的气。他老婆其实对他感情挺深，他这些年输掉了这么多的房子，可他老婆还是没跟他离婚。但每天吵吵闹闹肯定少不了，他从一个成功人士已经快输成瘪三了。而且，由于娘舅常年赌博，越来越少去公司打理事务，而且，由于资金总是很紧张，很多项目都接不下来，公司的盈利水平也是逐年下滑，到了07年，能保住本已经不错了。 娘舅的头发是一天比一天少，债务一天比一天多。现在他又欠了老刀上百万，老刀又正在催他快卖掉一套房子。 禹总对娘舅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他知道越像娘舅这样的情况，就越容易病急乱投医。 一天下午，禹总约了娘舅一起去喝茶，在喝茶时，禹总的圈套展开了。 “禹总最近忙什么呢？最近几天都见不到人。”娘舅问。 “太忙了，最近在准备接一个大项目。这项目要是拿下来，估计能大赚一笔。” “是吧！”娘舅羡慕的看着禹总。 “不过这项目太大，最近在筹措资金呢。” “啥项目啊，连你禹总还需要筹钱？” “淀山湖那里有一片烂尾的别墅，从2000年到现在还没开发完呢，开发商的资金出现了问题，我和一个朋友准备把这块地拿下来。这块地可真不错，就在淀山湖边上。现在政府有规定，离湖50米内不准修建别墅，可这块地是以前拿的，肯定能建！没问题！” “淀山湖？那边的确不错，我看那边有不少别墅呢，现在一平都得3万、5万的。” “恩，这项目要是拿下来，利润起码翻番！对了，娘舅你下午有事吗？要是没事跟我去淀山湖那边溜达溜达呗？” 娘舅一想自己的确也没什么事，就一口答应了禹总。 下午，俩人驱车到了淀山湖的那块别墅区。这块别墅区果然一看就是荒废了许久，虽然很多间房子的主体结构已经完成，可是连块玻璃都没有。偌大一片别墅区，只有门口留着一个保安，这个保安不知道是不是禹总安排的，反正认识禹总，禹总的车一靠在门口，这个保安就上来恭恭敬敬的问候了禹总。 禹总和娘舅下车以后，在杂草丛生的别墅区里转了几圈。禹总走路的姿势堪称龙行虎步，那叫一个器宇轩昂，一看就是个大老板在指点江山。 禹总指着那些废弃了很多年的烂尾别墅说：“你看看这破别墅建的，什么玩意，跟浦东农民的房子似的。” “毕竟是2000年时盖的别墅，现在过时了。”娘舅说。 “对！你算说对了，房子这东西，其实也是时尚品。再好的房子过了5年，也会落伍。” “真是可惜了这块好地！你看看这淀山湖多美啊！” “娘舅你会玩帆板吗？我有帆板，就停在湖里，咱一会儿去玩玩？” “帆板？岁数大了，玩不了。” “我也是在国外时学会玩这东西的，现在也很少玩了。反正咱们已经走到这了，离我常来的马场挺近了，要么咱们去骑马吧！我有两匹马，咱们好好玩玩。” “骑马我也不会啊？”娘舅说。的确，娘舅前些年就忙着赚钱，吃喝玩乐都耽误了，有钱人爱玩的游戏一概不会。 “骑马有啥不会的？是个人就会！骑自行车你会不？”禹总大笑。 “好！那就去看看你那两匹马！” 娘舅跟禹总俩人就去了离淀山湖不远的一个马场。在马场里，娘舅看到了禹总的两匹“血统名贵”的马。禹总这两匹马倒是的确是名马，是他没赌博以前买的。如果这两匹马岁数小点，估计也早就被禹总卖了套现了，可是这两匹马的确是太老了，禹总连卖都卖不出去。 在马场的圈子里，骑着马英姿飒爽的禹总跟动作笨拙的娘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禹总骑着马的绕着圈撒欢跑，娘舅战战兢兢的骑着马，怕跌下去，恨不得抱着马脖子。禹总的气场再一次震住了娘舅。 终于，娘舅跌落到了马下，禹总赶紧甩蹬下马扶起了娘舅。 娘舅觉得特丢脸：“岁数大了，玩不动了。” “哈哈哈哈，走吧！喝酒去！” 晚上，禹总和娘舅把车开到了江苏，俩人开始喝起了酒。 “今天这个项目，你说咋样？” “好！好！” “恩，只是现在资金还有点缺口，只能多找几个朋友参股了，有钱大家一起赚呗。不过也差不多了，现在大概还差2000来万，刚才一个朋友说可以出资1500万，也就还差500万了，问题不大。” 娘舅沉吟了半天，问了句：“我能入一股吗？” “行倒是行，可是500万的现金，你能拿得出来吗？”禹总看来有点怀疑娘舅的经济能力。骗子的最高境界就是总在质疑别人，却不能让别人有质疑自己的机会。 “能！”娘舅斩钉截铁。 在禹总强大的气场下，娘舅终于雄起了一回。娘舅知道禹总虽然把他当朋友，但是还是很轻视自己的实力。娘舅特别怕这种被轻视的感觉，因为他很在乎和禹总的“友情”。就算不为了赚钱，也不能让禹总看低自己，更何况，禹总的这个项目居然这么好，赚钱是板上钉钉的事。 禹总为什么说出了“500万”这个数字？因为禹总知道娘舅的底细，只要娘舅把他那别墅抵押出去，肯定能有500万的现金进账。“500万”这个数字，就是为娘舅定制的。 最好的骗子一定不会去求人，而是让对方主动上钩，而且是求着自己上钩。禹总无疑是做到了。 当晚，娘舅回到家里就跟老婆说了这件事。虽然娘舅的老婆将信将疑，但是当娘舅带着老婆和禹总见了面以后，娘舅的老婆也对此事深信不疑。 娘舅颇为志得意满，好几年来一直在输钱赔钱，终于要迎来一次赚钱的买卖了。娘舅对老婆说：“等赚钱以后，咱们也别要现金了，干脆就再要两套别墅算了。咱们住一套，儿子媳妇住一套。” 娘舅的老婆说：“我啥也不指望，就希望你有了正事以后别赌了。” “输那点钱算啥？！输钱只为赢钱起！现在不是要赚钱了吗？“ 随后，禹总跟娘舅签了个“最低回报”的合同。娘舅迅速低价卖了自己的那套别墅，把500万现金汇入了禹总的账户。 禹总当年是个好老板，现在是个好骗子。整个过程，娘舅一点都没怀疑禹总。 这500万，随后就被禹总偿还各种外债。可怜的娘舅还在信心满满的憧憬着淀山湖的那两套别墅…… 禹总用那个子虚乌有的别墅项目把娘舅的钱骗到手以后，不但没远离娘舅，而且还跟娘舅走得更近。而且，他还跟老刀等人屡屡提及自己的淀山湖那个大的别墅项目，他提及这个事没别的目的，就是为了向老刀说明两点：1、自己的资金实力非常强。2、虽然自己的资金实力非常强，但是毕竟全投入到了这么个大项目上，以后输钱时拿不出钱可以有这个借口。 此时连老刀也没发现禹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禹总继续卖力演着自己的富豪形象。 第六十二章 不成功则成仁 老刀说：输光了的赌徒什么样的都有，就怕那些想不开自杀的。只要闹出了人命，事情肯定就会被弄大，庄家也脱不了干系，弄不好就得关进去。人活一次不容易，怎么能输了就想死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时小曾已经赌百家乐两个月，虽然小曾有自己的一套赌博方式比别人输得慢一些，可是毕竟还是无法逃脱数学规律。大概每个礼拜小曾会赢3天，输4天。平均每个礼拜大概输100万，他的房子以平均每周一套的速度递减，由于他的房子很多都在他姐姐和爸爸的名下。所以他的姐姐和爸爸一次又一次的跟着小曾走进了各个区的房产交易中心。 小曾跟爸爸和姐姐说的理由是：要借贷买两只特别好的股票，这两只股票都有内幕消息，必涨无疑。小曾的爸爸也怀疑过小曾，不过基于以前小曾的成功，小曾的爸爸也并没有怀疑到小曾是在赌博。 每天小曾把门牢牢的反锁，红着眼睛对着电脑没日没夜的狂赌。他赌钱的疯狂超越了当年炒房子时的疯狂，让老刀这个做了10年球盘的庄家都瞠目结舌。两个月过后，小曾已经输了足足1000万！黄飞在小曾身上赚疯了！足足赚了500万！！ 按理说，拥有这么高智商的小曾该悬崖勒马了吧？！可小曾却依然像是上足了发条的赌博机器一样继续狂赌。而且，以前小曾虽然资金很艰难，但从不拖欠房贷、信用卡还款。可现在小曾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赌博世界中，根本不在乎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了，后来他嫌银行催款的电话实在太烦，干脆关了手机。手机常年处于关机状态，只是在需要结账时，才打开手机。 两个月后，小曾忽然发现，自己炒的十多套房子，居然已经全部抵押给了别人。再输下去，只能把自己家的那套老公房也抵押了。 也就是说，再赌下去，就成负资产了。 而就在此时，他的女朋友佳佳也开始催他去塞舌尔。因为钱已经在很久之前就交过了，如今已经到了预定的时间，再不去就白花钱了。 小曾当然不想去塞舌尔，就想留在家里继续赌博。可是佳佳又以分手来威胁小曾，小曾已经把房产输得烟消云散了，他不能再失去佳佳了，只能硬着头皮去。 在临行前，小曾去找了黄飞。 小曾说：“黄飞，我要出国玩了，大概10几天，这10几天我没法给你结账了，但是我还想继续玩，怎么办？” “没事儿，玩呗！咱们做了这么久了，对你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那你能不能给我开一个大一点的额度？100万的额度恐怕不太够。” “你想要多大额度？” “500万。” “500万？！”黄飞惊了。 “怎么，觉得太多？” “恩，全上海滩也没几个人敢开这么大的账户。我们这平台总共的额度都没那么高。” “那你的意思是不开？” 黄飞沉吟了一下，说：“要么这样，我给你开一个1赔10的账户。给你50万的额度，但是相当于500万。也就是说，你再下注的时候，下1万元，就相当于下10万元。行不行？” 黄飞这一招特别狠。黄飞认为小曾虽然输了上千万，但是还能拿得出来500万。在过去的两个月中，黄飞在小曾身上已经赢了500万，但黄飞却还远远未知足，他觉得自己只吃5成有点少，他希望能在小曾身上多赢一些。 现在黄飞给小曾开了1赔10的账户，但却没告诉老刀，也就是说，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如果小曾输掉500万，账户上只会显示出输50万，那么黄飞只要拿出25万给老刀等人分一下就好，其它的475万全是黄飞的。现在，黄飞是完全在跟小曾对赌了。做了这么久的庄家，黄飞知道赌徒的结果肯定是输，而且，黄飞也算定了小曾一定会输。即使小曾赢了500万，那么反正自己已经在小曾身上赚了500万，就当没输没赢呗！ 据说小曾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要赌命，如果输了，那么直接在塞舌尔跳海自杀，死也死在美丽的地方。 而黄飞的所作所为，和当年老刀在98年世界杯决赛时搏命的那一赌多么接近！可当年老刀是走投无路时才决定搏命，黄飞却是在“事业”蒸蒸日上之际就开始搏了。可见，真是青出于蓝，黄飞比老刀更狠。 黄飞越来越觉得跟着老刀干实在是亏了自己了。因为自己带来的客户琪琪、娘舅、小曾等人给老刀赚来了太多的钱，老刀基本不用怎么出力，就把钱装进了口袋，拿得比自己还多。黄飞越想心理越失衡，早就想跳出去单干了。给小曾一个1赔10的账户，只是黄飞想“单飞”的第一步。 要好了账户以后，小曾把自己所有的能透支的钱全透支了出来，然后又借了点钱，凑了两万美圆的现金。他决定了，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苦行僧，从来都没乱花过一分钱，现在，是时候该挥霍一把了。 就好像是死刑犯在处决前一定要吃顿饱饭一样，小曾也决定潇洒一把。平时刷惯了卡，这次，干脆全现金消费！而且全是绿油油的美金消费！ 小曾和佳佳出行的第一站是迪拜，因为去塞舌尔需要在此地转机。佳佳的朋友们多数都来过迪拜，都来过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在这个沙漠中的绿洲，小曾和佳佳住进了堪称全世界最奢华的酒店之一的帆船酒店，用上了仿似黄金打造的手纸。在这个酒店里，小曾和佳佳还看到了无数个东亚面孔的人，张口说的都是普通话，感觉这个酒店已经被华人包了下来。 佳佳说要出去逛街，小曾拒绝了，因为他还要赌博。小曾甩给了佳佳几千美元，告诉她想要什么就自己买，自己要留在酒店里看股票。佳佳出去逛街时，小曾就在房间里赌。佳佳回来以后，小曾就停手。 佳佳在迪拜逛了两天，小曾在酒店里赢了两百多万！！ 黄飞无时不刻都在盯着小曾的举动，小曾这两百多万把黄飞赢得直冒冷汗。黄飞也开始懊恼为什么自己那么胆大去跟小曾对赌。 佳佳和小曾在迪拜的最后一餐，小曾开了酒店里最贵的上千美元的红酒，一顿饭就花了2000多美金。小曾的突然大手大脚让佳佳兴奋不已，佳佳早就等着小曾变成这样挥金如土的人呢，现在小曾终于变成了这样，让佳佳怎能不兴奋？！ 在飞机上，佳佳问小曾：“你怎么突然想开了？终于学会花钱了？” 此时的小曾有些醉，说出了实话：“我赢钱了。” “赢钱，你赌博了？疯了？”佳佳可见识过当年琪琪赌博的疯狂，她可不愿意小曾再走琪琪的老路。 “赢了，我的本事你还不相信？”小曾依旧自信满满。 “那你能保证以后也一直赢吗？你知道琪琪吗？她以前也赢了很多，后来几天就输了回去。” “她是她，我是我！到了塞舌尔，你去玩你的，我要继续赢钱！” “你真的能一直赢吗？” “真的。” 到了塞舌尔的酒店里，小曾打开自己的账户给佳佳看。当佳佳看到小曾账户里赢的钱时，激动得大喊大叫。小曾答应佳佳，只要再赢300万，就送给佳佳一部保时捷卡曼和一个爱马仕顶级的手袋。 小曾终于变成大手笔了！佳佳成了小曾赌博最大的支持者！因为只要赢了，她梦想的保时捷和爱马仕就都来了！ 在塞舌尔，小曾除了和佳佳**，就是赌博，连饭都懒得吃。佳佳自己去外面晒太阳，小曾在酒店里赌博。现在的小曾已经赌红了眼，不再像以前一样靠自己的战术去赌，而是每一副牌都落注，注注都是几十万。 在风景如画的塞舌尔，小曾根本无暇看风景。在五星级酒店房间，成了小曾赌博的vip包厢。每分钟，小曾都会有几十万的输赢。这种刺激，有几个人曾经经历过？ 小曾和佳佳应该在塞舌尔订了8天的酒店。第一天，小曾又赢了100万。第二天，小曾输了50万。第三天，小曾输了100万。第四天，小曾输了200万。第五天，小曾赢回了100万。第六天，小曾输了300万。第七天下午，在一局几乎75%都是“闲”的牌局中，小曾输光了…… 几乎在小曾输光的同时，黄飞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黄飞在电话中故作惋惜的说：“你看看，又输了这么多，怎么办？” “呵呵，回去再说吧！”小曾居然还笑笑。 “那好吧，回来再说。” 黄飞哪知道，小曾根本就没想回去！ 小曾随后写下了简单的三封遗书，分别是写给父母、黄飞、佳佳的，放进了佳佳的包里。 然后，形如枯槁的小曾出现在了在沙滩上晒太阳的佳佳面前。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出来透透气，想找你聊聊天，喝点酒。” “今天是赢了还是输了？” “没什么输赢，咱们去喝酒吧！” 小曾又点了最贵的红酒和佳佳一起喝。 佳佳说：“老公你肯定又赢钱了！” 小曾大笑，笑得有些悲伤。 俩人喝完两瓶酒以后，回到了房间，开始**。做一次，在酒店的冰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再做一次，再喝一瓶红酒。 佳佳说：“非把自己折腾到精尽人亡吗？今天做完明天就不做了吗？” 小曾说：“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跟你在一起。” “我也跟你在一起。”佳佳说。 一直折腾到了快天亮，俩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下午4:00他们该退房去机场了，他们又做了一次爱。然后，小曾和佳佳俩人又开始喝酒。 两瓶红酒喝完以后，小曾开始翻钱包，把所有的美圆都交给了佳佳。 佳佳问：“把钱给我干嘛？” “你留着花吧！我要这钱没用了。” “怎么没用了？”佳佳也觉得小曾有点不对劲，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小曾想要自杀。 “对了，佳佳，你把你浮潜的救生衣、水下眼镜、吸管、脚蹼什么的都给我，来了塞舌尔这么久，我还没浮潜过呢。现在要走了，我总得去浮潜一次。” “好啊！全给你，我跟你一起去海滩，你都不知道哪里可以浮潜，水里的鱼和珊瑚，可好看了呢！” 小曾和佳佳来到了海滩上，小曾在换好了所有装备以后，跟佳佳说：“对了，回去你看看你的包，里面有我给你写的信。” “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恩，佳佳，我爱你。”小曾亲了佳佳一口。 小曾把话说完，径直走向了海滩，连头都没回。小曾不会游泳，根本就没怎么下过水。 小曾看到了美丽的水下世界，游来游去的各种颜色的鱼、各种颜色的珊瑚，美轮美奂。小曾从没见到过如此美丽神奇的地方，他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鱼。 世界这么美好，小曾却也不再留恋，他游出了浅海的区域，游向了深海。 在深海中，小曾慢慢的解下了自己的橙色救生衣，摘掉了水下眼镜和呼吸管……一口水呛了进来，小曾本能的在水中挣扎了起来。 站在岸上的佳佳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看到了在水中挣扎的小曾和那件漂浮在海上的救生衣！ “救命！help!”佳佳指着海中的小曾大喊。 一对金发碧眼的年轻情侣也看到了在水中挣扎的小曾，跳下海就朝小曾游了过去。由于小曾游得并不是很远，这对情侣的水性又好，所以很快就游到了小曾身边。 据说小曾倒是没拒绝这对情侣的救援，被这对情侣很快拖上了岸。 被浅海的珊瑚扎得浑身血淋淋的小曾上岸以后吐了好几口水，看表情似乎有些懊恼，但还是很礼貌的感谢了这对救他的外国情侣。 佳佳看着小曾直落泪：“刚才都急死我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救生衣都没系好。” “……”小曾不说话，看着佳佳苦笑。 看着小曾这诡异的表情，佳佳突然明白了：“你想自杀？！” 小曾不置可否。 “你为什么想自杀？！” 小曾一咬牙，说出了实话：“输了，全输了，输光了。” 佳佳只想过小曾赢钱，给自己买保时捷、爱马仕，哪想到小曾居然输到了这个地步啊？ “输了就输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活着就好。” “所有的一切都输光了，就算把所有的房子都卖了，也抵不上这债。” “债可以慢慢还，但是人不能死啊！你死了，你爸爸妈妈怎么办？我怎么办？” “你找个好人，嫁了。至于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姐姐呢。” “不，我就要你，就要你。就算你什么都没有，我也跟着你。” 小曾哭了，抱着佳佳失声痛哭。虽然小曾不知道佳佳这话说得是真是假，可小曾是的的确确感受到了爱。 在这个残酷社会中，能够让受到挫折的人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的，就是亲人和爱人带来的那一缕温暖。 第六十三章 反目 老刀说：在咱们中国，就没听说过有哪些人合伙做事能走到最后的，就连亲兄弟都不行。无论开始时合作的有多好，过了几年都会因为利益分配反目成仇。 自杀一次没有成功的人，通常很少有人会有再自杀一次的勇气。 在回国的飞机上，小曾跟佳佳讲了所有过去两个月发生的事。佳佳说，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都会跟小曾一起面对。 佳佳和小曾俩人紧紧的搂在了一起。佳佳也跟小曾讲出了一些自己的秘密，除了在ktv当k姐这事隐去之外，基本上其它的都跟小曾说了。 回到国内，小曾约黄飞谈了谈。 小曾说：“你需要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把我所有的房子都卖掉，才能还掉你一部分钱。” 黄飞问：“一部分是多少？” “现在还没处理完房产，具体多少还不知道。大概200、300万总有吧！” “那其它的钱呢？” “其它的钱，以后再说。” “以后是什么时候啊？” “你需要给我时间。” 回到家中，小曾把自己输钱的事跟父母全部坦白了，一家三口抱头痛哭。老曾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打击，当晚就心肌梗塞进了医院，再也没有醒转过来。 干了这样大错事，不是像小时候那样对爸爸妈妈说一句“我错了”就能解决的了。小时候，爸爸是擎天柱，天塌下来有爸爸顶着，可如今，这根擎天柱倒了。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么就完了。 从这天起，小曾开始急售他所有的房产。他的那些凭空“炒”来的房产证，一张接着一张的减少。两个月后，小曾终于处理完了他所有的房产，总共还上了近300万。 这些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公寓，这些象征着财富的泡沫，这些小曾的心头肉，就这样在百家乐中灰飞烟灭。 再回首那些曾经拥有但却从未真正拥有的楼房，小曾是否会感觉自己做了一场黄粱大梦？ 在小曾给了黄飞300万后，便再也拿不出一分钱了。 黄飞又约见了小曾，这次，黄飞可没那么客气了。黄飞知道，剩下那200万，可能就要成坏账了。 “小曾，你欠这200万什么时候还？” “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有多少个以后？！你给我个期限！” “现在就是没钱，我早晚也要还给你。” “我问你什么时候？！” “你现在就是逼死我，我也没钱还。” “你这是啥意思？耍无赖是吗？” “我耍无赖还会还会给你那么多钱？” “行，你不给我钱，我找人跟你要钱！”黄飞说完，拂袖而去。 黄飞能找谁帮忙要债？老鹰呗！黄飞知道老鹰的缺点：唯利是图。虽然他是老刀的堂弟，但是只要给他分的钱足够多，让他瞒着老刀不是难事。果然，在黄飞承诺了把那200万的债全都要来分给老鹰40万后，老鹰爽快的答应了黄飞的要求。 当天晚上，老鹰带着几个兄弟拿着欠条就去了小曾的家。当时，小曾的家中只有小曾和妈妈在，他的妈妈已经被小曾和老曾的事折磨得不成人样，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老鹰哪管这些，进了房间大喇喇的往沙发上一坐：“说吧！啥时候还钱。” “我说了，最近没钱。” “没钱？没钱行，没钱我就拿你人，跟我们走吧！”说着，老鹰就拽小曾的胳膊。 小曾的妈妈从卧室里冲了出来：“别动我儿子！” “你儿子欠我们钱！” “你们敢动我儿子，我就报案！”小曾的妈妈作势要打电话。 “行啊！报吧！你儿子亲手写的欠条在这，我就坐在这等着，等警察来！就你儿子这么赌，起码得判6个月，我就是负责要债的，赌的事和我没关系。再说，就算把我抓进去了，难道还能判我多少年？只要我出来，你们家就等着吧！” 小曾的妈妈拿着手机呆立客厅中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这样文明了一辈子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无赖？！ “打呀！打电话呀！我等着你这老菜皮把警察叫来！” 小曾的妈妈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噗通”一声给老鹰跪了下来。 “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小曾的妈妈跪着朝老鹰走了过去。 老鹰连眼都不抬：“甭给我来这套，我们是来要钱的，你没钱，给我跪一辈子也没用。” “妈！！！”小曾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看到这场景，老鹰手下的兄弟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都默不作声。 可老鹰却完全不为所动，看样子特不耐烦：“哭啥哭？！现在知道哭了，当时别赌啊？！” 小曾跑过去扶妈妈，可妈妈就是不肯起来。 “求求你，别动我儿子，我来想办法，一定有办法！”小曾的妈妈苦苦哀求。 “你有啥办法？” “我给我女儿打电话，她能帮我，再说，我们现在住的这套老公房还没卖呢。” “行啊行啊，你快起来吧！跪地上有啥用？！” 小曾扶起了妈妈。小曾的妈妈给女儿打了电话，小曾的姐姐还算有点经济实力，答应了筹钱，但要求给一个礼拜的时间。 老鹰答应了这时间，临走时还说了句：“说好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要是一个礼拜拿不出，那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个礼拜后，小曾的姐姐东挪西凑筹到了200万，如数交给了老鹰。老鹰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小曾的妈妈终于还是卖掉了自己住的老公房，还给了小曾姐姐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只能以后慢慢的还。 后来，小曾找到了个工作，每天认认真真的上班，而佳佳，在不久以后终于离小曾而去。虽然佳佳不算是个好女孩，但毕竟还是救了小曾一命，小曾还是很感谢她。 而本来已经退休了的小曾的妈妈则找了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每个月工资1000出头。就算是小曾妈妈能再干10年收银员，总共的收入也不会超过20万。这20万，还不如小曾当时一次投注的金额。 据说，小曾的妈妈有一个习惯。每天下班后，总是不由自主的回到老公房的那个家，每每走到院子里，她才会忽然意识到这个老公房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但小曾的妈妈还是会抬头看看自己以前家里的灯火，然后想起在那个房间的灯火中，自己曾经有个幸福美满的家，自己曾经有个忠厚善良的老公，还曾经有一堆聪明乖巧的儿女…… 这一切，都没了，全都烟消云散了。小曾输掉的不是房子，而是家。 小曾的家支离破碎，而黄飞此时则是志得意满。逮到了小曾这条肥鱼，让黄飞一下身家倍增，胃口也越来越大，黄飞进一步的想离开老刀。不久后，黄飞偷偷跟别的后庄开了个“登2”的管理网，把自己的新客户都带到了那边。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黄飞瞒着老刀给小曾开了1赔10的账户的事很快就被老刀知道了。而且，老刀也发现，好几个黄飞的“客户”，如今都已经不把球和百家乐赌在自己这里了。 老刀觉得，是时候跟黄飞谈一谈了。尽管老刀知道黄飞蒙蔽了他不少事，背着他赚了很多钱。可是毕竟黄飞给他赚了不少钱，而且黄飞的能力的确不错，是个好帮手。老刀也觉得和他决裂很可惜，和他谈的目的，其实还是继续跟他合作。 老刀说：“大学生啊，你跟着我一起做球盘做了快两年，你觉得我老刀对你怎么样？” “你对我不错啊！我就是跟着你学的做球盘，我是你徒弟。” “真想不到，你还承认是我徒弟。” “怎么了？” “你现在本事越来越大了么，敢糊弄我了。” “没有啊，怎么了？”黄飞故作惊讶。 “你是不是给那个小曾开了1赔10的账户？你赢了475万，只分给了我们25万。” “对！可那小曾本来就是我找来的，他也没少给你送钱。我就多赢了点，怎么了？”黄飞的口气变得强硬了。 “你承认就好，你瞒谁还能瞒得过我？老鹰是我的亲堂弟，他有什么事还能不告诉我？！”老刀眯着眼睛说。 老刀是使了招离间计，他虽然恨黄飞瞒着他赢了那么多钱，可他最恨的还是老鹰。自己照顾了那么多年的亲堂弟老鹰，居然为了钱，连自己都瞒。其实老刀是听老鹰手下的兄弟说起的去小曾家要账的事，根本就不是听老鹰说的。老刀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离间老鹰和黄飞的关系。 黄飞说：“我就知道你早晚会知道，不过也没什么。这两年，我是帮你赚了不少钱吧？！” “对，是赚了不少，我赚得多，承担的风险也不小。” “我给你带来的这些枪手，哪个给你带来风险了？各个都给你赚了不少钱。我说了我是你徒弟，这些钱算我给你交的学费行吗？” “你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愿意继续合作，那就合作。你要是觉得不愿意继续跟我合作，那我就另谋出路呗！” “恐怕你早就另谋出路了吧！” “对！” 黄飞答应得干干脆脆，完全出乎老刀的意料。 老刀也是个爱面子的人，黄飞把话已经说明白到这份上了，那老刀也不能强留黄飞了。 老刀说：“大学生啊！以后你的路，得要你自己走。我是长辈，作为长辈，我要告诉你一句话：干咱们这行也要有诚信的原则，你要是连这基本的原则都不遵守，那你早晚有天会吃亏。” “谢谢了！你说这话我懂。以前我带来的枪手，就继续在你这赌吧，我一个也不抢，我也不吃成了，这算是我留给你的礼物。”说完，黄飞走了。从此，再也没跟老刀联系过。 老刀真没想到，黄飞居然真是说走就走，合作了快两年的时间，连点起码的情分都没有。 看着年轻气盛的黄飞的背影，老刀也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但老刀也觉得：就黄飞这么干，早晚有一天会吃大亏！ 第六十四章 老刀跑路 老刀说：人一辈子不用上很多次当，只要上一次大当，就够受一辈子的。 还没等黄飞吃亏，老刀倒是先吃了大亏！他这大亏不是吃在别处，正是吃在了禹总这条“大鱼”上。 自从黄飞从老刀这走后，禹总就开始接连输钱。两个礼拜下来，输了300多万，可禹总只给了区区50万以后，便不再给钱。 老刀虽然对禹总的经济实力十分信任，可这300多万毕竟不是个小数目。老刀不能找老鹰去问禹总要债，只能自己约禹总谈。 “禹总，现在你这边欠的债有点太多，我有点顶不住了。”老刀说。 “300多万嘛，又不是很多。”禹总还是很大气。 “对，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数字，但是你看你现在一时拿不出钱来，我这边很难办。” “我这边的钱都投资到那别墅项目里了，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你这钱什么时候能还呢？” “过些天吧，要么我给你写个欠条？” “恩，欠条是得写，可你也不能总这么欠着啊？总得给我个准日子啊！” “你看你这个人，非跟我要准日子，我现在资金这么紧张，一时半会还真倒不开。” “你在我这赌了好几个月，一直都没输钱，现在一下输了这么多，你一点都不拿出来，我怎么跟兄弟们交待啊？”老刀说。 “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看我像是赖账的人吗？”禹总似乎有点恼火。 老刀说：“下个礼拜一，你总得拿100万出来，要么我跟后庄没法交待。” “行啊，行啊！我想办法！” 写完了欠条，禹总走了。 到了礼拜一，老刀又亲自给禹总打电话：“禹总，礼拜一到了，钱准备好了吗？” “哎呀，我最近的资金特别紧张。” “那怎么办？我这边顶不住了。” “再顶顶吧！” “没法顶了，再这样下去，后庄该跟我要人了，到时候，恐怕谁都不好看。” 一听说后庄要来抓人，禹总有点紧张了：“要么这样，成天在你的棋牌室放高利贷的二嫂什么的，你下午让他们过来，我跟他们拿钱。” “借高利贷？”老刀真没想到禹总会要借高利贷。 “你就把他们叫来吧！” 下午，禹总到了棋牌室，4、5个借高利贷的已经在老刀的棋牌室等候着。 禹总依然大气：“我老禹手头有点紧，今天大家就帮帮忙，每人给我拿点钱，凑100万给老刀。” 这些放高利贷的一听这数字都懵了：100万！！平时这些放高利贷的最多借个5万、8万的，什么时候一下借过这么多？ “利息高点也无所谓，不行我把我外面那车抵押给你们。”禹总边说边把车钥匙拍在了桌上。 大家一看这奔驰车钥匙，心里踏实了不少。而且，这么久以来，大家也都对禹总有些模糊的认识，觉得禹总这人绝对是富豪级人物。富豪级人物怎么会差100万呢？ 老刀看到禹总拍出了奔驰的车钥匙，也觉得有些挂不住，毕竟人家禹总的实力在那摆着呢，的确最近资金困难，要是自己逼人家抵押自己的车，以后禹总一生气不在自己这赌了怎么办？ 老刀从桌上拿起了车钥匙，塞回了禹总手里。随后，老刀对二嫂等人说：“禹总还能欠你们钱？人家一个项目就是几亿，你们借钱给他吧！我老刀担保！” 大家一听老刀担保，都放心了。说：“既然老刀担保，那肯定得给面子，车就不用抵押了。” 禹总哈哈大笑，又把车钥匙拍在了桌上：“谁喜欢开就去开两天！反正我还有别的车。” 老刀又把车钥匙塞回了禹总手里：“我说不用就不用！” 禹总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咱们是朋友，没说的！” “那谢谢了啊！”禹总也没再客气。 二嫂等人很快就给禹总筹足了100万，禹总给每人都写了欠条。 写完以后，禹总开车走了。 一个礼拜后，这些放高利贷的纷纷的找上了老刀：“老刀啊！你能不能联系上禹总啊？我们打他电话他都不接，这一个礼拜过去了，别说本金，他连利息都没付过。” 老刀意识到了事情有点不对，赶紧给禹总打电话。可打过去，禹总还是关机状态，连着打了一下午，一直是关机。原来，禹总不仅在老刀这输了大钱，而且还在别的地方也输了大钱。禹总现在正躲着呢！现在禹总是彻底爆仓了，完全周转不开了。 老刀赶紧找来了老鹰：“不管用啥方法，三天内必须把禹总给我找到！” 随后，老刀给禹总发了条短信：我待你不薄，你现在这样做是让我难堪。我只能让老鹰去找你了，你要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就赶紧给我回电话。 老鹰等人开始出去找禹总，可找了整整一天，也根本不见踪影。到了禹总的公司，发现公司早就关门了。去敲禹总在欠条上写的家地址的门，却发现根本就不是禹总的家！ 老刀真急了：玩了一辈子的鹰，这次还真被鹰啄瞎了眼！ 随后，老刀找来了娘舅：“上次你和禹总一起搞的那个别墅项目，在哪儿啊？现在禹总人不见了。” 娘舅一听也急了：“那项目在淀山湖那，要么咱们去那看看？！” 老刀和娘舅俩人开车直奔淀山湖的别墅，当然空空荡荡依然荒芜不见人影，连保安都没了。随后老刀和娘舅又去了相关部门去查这宗土地收购项目，发现禹总根本就是在扯淡，他跟这块地啥关系都没有！ 据说娘舅当时就懵了，出门就开始吐，先吐食物，然后再吐酸水。娘舅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那个气场强大的禹总，就是个骗子！ 娘舅赶紧回家找到老婆，俩人一合计：报案吧！500万不是小数目。宁可让警方知道自己赌博的事，也不能扔了500万不要啊！？ 后来娘舅才知道，他已经是这个礼拜第四个关于禹总的报案了，其它的三个报案有借给禹总奔驰车的朋友，有他以前的客户，还居然有个居住在上海的日本女人！禹总骗的那个日本女人也是用的跟骗娘舅同样的手段，而且那个日本女人被骗得更惨，被骗了700万！ 5、6天后，禹总在杨浦区某民宅被警方逮捕。 得知了禹总被逮捕的消息后，老刀也躲了起来。因为他知道禹总进去以后肯定得供出赌博的事，而且肯定会供出自己。禹总这是诈骗大案，自己要不躲起来避避风头，麻烦肯定小不了。 老刀临走前嘱咐大家暂时先别做球盘和百家乐了，因为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警方的重点稽查对象。 直到今天，老刀最恨的人就是禹总，因为老刀这一躲，丢掉了以前多年积累的所有的生意，赌徒们纷纷转战到了别处。从此，老刀一蹶不振。 更恨禹总的人就是娘舅，当时娘舅还希望禹总有点家产能弄回一部分钱。后来才知道，禹总在外面累计欠了近2000万！最值钱的家产就是他手中那部价值5万多的vertu手机。当他后来听到禹总被判15年的消息以后，竟然哭了。 娘舅说：禹总这样的人，判50年有啥用？关得越久，自己能要得回来钱的希望就越渺茫。宁可禹总一天不判，把他放出来继续行骗，哪管还自己50万也行。别说50万了，就算是5万也行。在被禹总骗掉500万之后，娘舅的心态更加不好，赌得比以前更大，输得也更多。2009年，娘舅又输掉了儿子的婚房。2010年世界杯，娘舅又输掉了自己住的房子。 娘舅再输下去，还能输啥呢？娘舅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禹总呢？很难说。 第六十五章 活路（终） 老刀说：有时候给别人留条活路，其实也是给自己留条活路。 老刀这一跑，那些跟着老刀混饭吃的兄弟们群龙无首了。谁有实力接下老刀的这个盘子？没人能。 小苏州等人简单的开了个会，得出的结论是：熟人中，只有大学生黄飞有经济实力能接下这么大的盘子，而且，黄飞这人还算讲信用，干脆，就把这边的赌徒全转移到黄飞那去赌吧！ 可怜老刀辛苦这么多年攒下的人脉，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黄飞连锅端了。黄飞只做了两年球盘，就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黄飞怎能不踌躇满志？ 混了大半辈子的老鹰，居然心甘情愿的当起了黄飞的小弟，这让人不得不感慨金钱的魅力。 不过，黄飞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心肠太狠、逼人太甚，从他逼小曾还债一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凡事做得太绝。 在接下了老刀的盘子后，在老鹰的帮助下，黄飞又做了很多次灭绝人性的事，几次把人逼得要跳楼，不过还好没出人命。 老刀在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让老鹰帮忙讨债，可黄飞不同，只要有人拖欠下大额债务，他一定会让老鹰出马要债。 黄飞的资产像是吹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膨胀，他盘剥的，是普通老百姓的血汗。在接手老刀的盘子短短3个月以后，黄飞的身家至少又增加了1000万。 老刀后来说：黄飞这么干下去，出事是必然的，只是没想到，黄飞的事出得这么大。 黄飞出事时，正是黄飞最志得意满的时候。他的事，出在小温州身上。 且说赌球赌得神神叨叨的小温州，在经历了近两年的赌海浮浮沉沉之后，终于在2008年夏天输青皮了，外面起码200万的外债，可他却除了赌球再无其它造血的生意，绝对的职业赌徒一个。 此时，在小温州的苦苦哀求下，他的老婆和女儿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一家三口人，日子过得很艰难。但小温州只能选择继续赌下去，不赌怎么办？怎么偿还那200万的外债？想做生意，哪来的本金？就算有本金，做生意赚钱的速度，恐怕还没高利贷增长的速度快。 那个大师，预测也是越来越不靠谱，时间过了这么久，小温州也已看出了这个大师是在装神弄鬼，早在几个月前小温州就已不再跟这大师联系。这位大师稳赚不赔，赚了小温州的“香火钱”起码20万。 在2008年欧洲杯上，小温州输得一败涂地。最后一场决赛德国对西班牙，小温州押下了20万德国队，结果西班牙一球小胜德国，小温州被彻底爆仓。钱是再也借不到了，只能硬顶了。 黄飞的小弟几次去找小温州结账都空手而归。黄飞知道，小温州是很难再拿出钱了，除非动用老鹰。 老鹰去小温州的家：“你就说说，这帐怎么办吧？！” “我已经在你们那赌了这么久了，我的人品你们应该知道，我肯定会还。” “你说这些都没用，我就想知道你啥时候能把钱还给我们。” “暂时没有，以后肯定给。” “你没钱还赌？！就是想打坏账是吧！” “不是，但暂时就是没钱。” “别跟我耍无赖，不收拾你一顿你还真以为我们是好糊弄的是吗？” “你也甭吓唬我，我烂命一条，怕啥？” 老鹰一听这话彻底恼了：“你烂命一条？！我看看咱们俩谁的命更烂！” 说完，老鹰带着两个小兄弟把小温州按在了沙发上，一通拳打脚踢。 小温州没有还手，虽然被打得很重，但一声都没吭。 此时，小温州的5岁的女儿从卧室里跑了出来，抱着老鹰的腿就咬。 老鹰被咬得剧痛，抡胳膊就把小温州的女儿打倒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坏人，别打我爸爸！”小温州的女儿爬了起来又冲上来咬老鹰。小温州女儿那双乌黑乌黑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小温州颤抖着喊了一声：“别打了！我明天还钱！” 老鹰说：“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你说的明天还钱，我明天等你的钱。” 小温州说：“说明天，就明天，中午12:00前。” 老鹰说：“你不是烂命一条吗？你的女儿也是烂命一条？你明天要是还不出钱，我让你们全家好看！” 说完，老鹰转身走了。 老鹰张狂惯了，根本没注意到小温州那双在蹿火的眼睛。 老鹰走后，小温州带着女儿去了肯德基，好好的吃了一顿，然后，又陪着女儿在肯德基的儿童乐园玩了一会。 小温州的女儿问：“爸爸，你有钱还那些坏人吗？” “有钱，有钱，借到钱了。” “爸爸，你以后别再赌了好吗？妈妈都伤心死了。” “爸爸答应你，不再赌了。” “爸爸，你真好。” “恩，爸爸爱你。”小温州紧紧的搂住了女儿。 第二天早上，小温州把女儿送到了幼儿园以后，没有出去借钱，而是买了一把又长又锋利的水果刀，然后用报纸包了起来。 中午12:00，老鹰等人上门时，小温州正自己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喝酒。他自己一个人喝，喝的是白酒。 老鹰说：“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小温州说。 小温州迎上前去，慢慢打开了报纸…… 当老鹰看到小温州的报纸里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时，那把尖刀已经扎进了老鹰的心脏。 老鹰错愕的看着小温州，他想不到看似如此软弱的小温州，居然敢动刀捅他。还没等老鹰明白是怎么回事，小温州又扎出了第二刀，又扎在了老鹰的肚子上。 此时老鹰的兄弟们才缓过神来，一拥而上把小温州按在了地上。 而老鹰，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地板上。 老鹰死了，死时依然带着错愕的表情。这个作恶多端的要债鬼，终于死在了要债的路上，死在了赌徒的手里。这可能也算死得其所吧！ 老鹰生前做得那么多的孽，挨这两刀一点都不冤。 三天后，黄飞也被逮捕。黄飞被逮捕也一点都不冤，小曾、娘舅、小温州、老鹰甚至包括骗子禹总，都直接或间接的毁在了他手里。 老刀知道老鹰被扎死的消息时一点都不震惊，因为他早就料到了老鹰有这么一天。老刀震惊的是捅死老鹰的居然是那个又矮又瘦总是唯唯诺诺的小温州，如果不是那么多人亲眼目睹，说死老刀也不信小温州居然敢杀人。 后来，老刀知道了老鹰拿小温州的女儿威胁小温州，才理解了小温州的所作所为。哪个人没有底线呢？小温州的女儿，就是小温州的底线。 小温州被警方带走以后。小温州的女儿还跑到公安局哭喊：“我爸爸是好人，他杀死的那个人才是坏人，他们打我爸爸……”小温州女儿那乌黑乌黑的眼珠里，全是泪水。 看到小温州女儿的人，没有一个不心酸落泪。 老刀讲这个故事讲到最后，竟然掉下了几滴眼泪。 老刀说：“二狗你就是现在离我们这个圈子太远了，否则我说的这些事，你都该知道。” 二狗问：“自从你回来以后，就再也不做球盘了？” “躲过风头以后基本不做了。实在有以前的朋友想赌，我就给他介绍到别的庄家那玩，连水钱都不赚了。现在我就开个棋牌室赚点小钱，以前还有点积蓄，偶尔放出点钱去。钱也都借给熟人。我老了，折腾不动了。见到了这么多事，实在也觉得这行没法再做下去了，要是再做，或许我也离被抓进去不远了。” “你觉得国家会大力整治赌球、赌百家乐吗？” “肯定会，早晚的事。” “你觉得怎么整治最有效？” 老刀沉吟了一会，说：“有几个方法，如果实行，那么因为赌球倾家荡产的人应该会少很多。不过，这些方法有的太狠。” “详细说说吧！” “第一，要给群众普法，赌博输钱只要报案，输的钱完全可以不用还。第二、现在国家给做庄的人量刑太轻，你知道黄飞最后判了几年吗？四年！现在都快出来了。第三、大城市里应该给赌徒成立个救助站，给他们心理辅导再指明道路。否则这些赌徒输红了眼，要么危害社会要么自杀。社会危害太大。” “这三招够狠的，你就不怕你也被抓进去？” “我早就洗了个清清白白，现在干干净净洗手不干。赌博这样的罪，过了半年就没什么事。你别以为我不懂法。对了，二狗你想赌吗？” “听到了你这些故事，我还敢吗？再说，我又不是没输过，赌徒有多苦，我自己心里清楚。” 老刀说：“对，你就把这些写出来，让那些想靠赌博发大财的人看看！这世界上，最蠢的事就是去赌博！第二愚蠢的事，还是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