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神剑》 致歉公告 提前和大家打了招呼,因工程项目原因,下周要去běi jing出差以及学习,初步预计为一到两周。 由于目前还不了解那边的条件如何,例如有无宽带,有无休息时间等等,所以,这两周内,不能保证每ri更新。 先向支持我的读者道歉! 但,本书绝不太监! 至少,周末的时候,是必定会更新的。 谢谢大家。 由于出差的安排,原计划中的小说大赛,也已放弃,全力继续傲天的故事。…… 致歉 今ri头痛,一直未能写完稿子,睡觉了,希望明ri身体恢复,对不起大家了。 最近工作太忙了 最近工作太忙了,这半年来。 现在情况好了些,今天起早写了1700字,想多攒点儿再发给大家看。 谢谢朋友们的支持,对这一年来的缓慢更新速度致歉。 天池派简介 天池派 天池派为武林中最为神秘的宗派之一,天池派地点位于长白山天池。 天池简介 长白山天池又称白头山天池,坐落在吉林省东南部,是中国和朝鲜的界湖,湖的北部在吉林省境内。 长白山系复合式盾形休眠火山,为中国东北和欧亚大陆东部最高峰,是松花江、鸭绿江、图们江之源。据史籍记载,自16世纪以来它又爆发了3次,当火山爆发喷shè出大量熔岩之后,火山口处形成盆状,时间一长,积水成湖,便成了现在的天池。而火山喷发出来的熔岩物质则堆积在火山口周围,成了屹立在四周的16座山峰,其中7座在朝鲜境内,9座在我国境内。这9座山峰各具特点,形成奇异的景观。 天池宗派 天池派武学极为复杂而渊博,自第一代自第五代,历代掌门人都为武功高强且博学多才之全才,拳、掌、腿、指等手上功夫,刀枪剑戟之兵器,机关阵法之杂学,星象棋理,琴棋书画,都有涉猎。 第五代掌门人化龙散人,是为武林至尊。 然门下子弟,却无一人可承其衣钵…… 他在临死之前,将第六代掌门人之位,传给了小弟子张傲天…… 并期望张傲天可以奋发激进,振兴天池…… 天池武学(尚未设计完全,慢慢补足) 天池拳法: 第四招,“星破岩”,这一招特点是攻击力强大,速度惊人,而且如果能击中对方,便可产生连环的攻击效果,让对手一败涂地。 第六招,“移山填海”,自上向下攻击,居高临下,力道极强。 第七招,“断龙石”,内外功的组合体,七分内功加三分外功,同时伤人,威力独特,天池拳法中的绝杀。 天池掌法: 第二招“静影沉壁”,这一招目的是截断了对方的攻势,也就是防守的招数。 第四招,“龙门三叠浪”,迅疾地劈出三掌,每一掌都推动前一掌,有如功力增加三倍,威力无比。 第八招“大浪淘沙”,掌力分波峰波谷击出,尤其是水下使用,威力更强。 第十九招“暗香疏影”,掌力以暗劲伤人,令人防不胜防。 第二十七招“龙门千叠浪”,张傲天所创,杂糅八荒**功,玄天劲,与少阳真气三种功力,威力最强之掌法! 天池腿法: 第一式“敲山震虎”,也是以内功伤人,将暗劲自地下传过,然后伤人。 第二招“一夔已足”,右腿以千钧之力凌空击下,主要以外功为伤人。 第三招“鼎足三分”,三脚连环,看似同时踢出,让人无法防御三点。 第十二招,“七步成尸”,连出七脚,迅疾伤人,但必须要有好的轻功基础。 第十八招,“旋龙天舞”,身子旋转,连出数脚,踢中敌人同时借力,可以一直踢下去,适合用来围攻的敌人。 天池指法: “千弹指”,十指连振,连续弹出,专克制巫山派绝技“叠影千幻掌”。 “点石成金”,与“千弹指”相反,这是不折不扣的点攻击,但威力极强。 天池剑法: 天池刀法: 天池内功:八荒**功,玄天劲 其他绝技: “龙啸九天”,仰天长啸,以声音伤人,威力惊人,但消耗真力过巨,且不分敌我。 设计得不完全,不过在小说书写过程中,会给大家慢慢补足。 最经典的外传 箭王之王 —————发现一处纰漏,修改了一下,然后略做润笔,毕竟这短篇已经是两年前的作品了——————— 秋风时静时止,黄叶飘飞飘落。 萧shè月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他的目光,冰冷而深邃,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他的背上,是他的成名兵器,“shè月弓”与“千羽”。 我的手里,是“狂龙”,还未出鞘,而且,即便出鞘,也没有任何意义。 王蛇涎与钩吻的寒热交冲,散去全身功力后的虚弱无力,七经八脉受损后的时时煎熬,都远不及心底的痛。 我曾经不止一遍的问过自己,是否值得,都没有得出答案,但我知道,如果能够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仍然会这样选择。 想到这里,心情似是舒展了许多,这时,又一片黄叶,在我眼前飘落。 我的眼前瞬间闪过一个靓丽的影子,又在刹那间消失。 心中一痛,我想到了那个神秘的,美丽的,看似柔弱,又觉刚强,让我不知是该恨还是该爱的女子。 我无数次的努力,想把她从我的记忆中抹杀出去,可是,我可以努力把她忘记,却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又把她想起,即便在白天能够忘记,也会在梦中见到她的影子。 忘记一个人,也许要三年,可是,再次把她想起,也许只要一瞬。 而且,每一次的忘记都比上一次更加艰难。 小叶子,我命中的克星,似乎只有她,可以打败我,可是,别人打败了她,也就相当于打败了我。 造化总是弄人。 如果我们早三年遇到,或者晚三年相识,也许都不是这个结局。 可是,从我见到她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是一个错误。 我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似乎为公为私都想杀死我的男人。 萧shè月的表情似乎恨轻松,对我也很不在意,可是我知道,他不过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萧shè月突然问我:“张兄,你认为秋天好不好?” 我说:“好也不好。” 萧shè月笑了,“哪里好,哪里不好?” 我说:“对于种子来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他的愿望实现了,他的价值体现了,可是,他的生命,也已终结。” 萧shè月道:“既然终结,那又有什么美好可言?” 我说:“生命的意义,便在于价值,盛放的昙花,天边的彩虹,飞逝的流星,他们的生命都很短暂,但他们把美好永远留在人的心中,他们用了一个瞬间,换来了一个永恒。” 萧shè月附掌大笑,“说得好,张兄,你能坦然地面对死亡,我很敬佩。可是,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过你。我知道,你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江南第一大盗,‘狂龙’秋劲风,也就是七星连环中的‘孤星’,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今天,便是我替天行道的ri子。你的名字,从今天起,便在江湖中消失,你也绝不会留下什么美好的永恒。” 我为他的理由感到无聊,不由冷笑,“你可以杀死我,但是拜托不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张某平生,做过三件错事,但都不是在江南。” 萧shè月叹了口气,冷笑道:“张兄觉得,秋景中,什么事物最可怜?” 我也叹了口气,“自然是叶子,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 萧shè月道:“不错,她是叶子,她的方向,只能是落向地面,即便有秋风,可以把她带得飞起很高,她的结局,依然是落向地面。” 我的心中又是一痛,小叶子现在自然是在杭州世家,她终于回到地面了。 萧shè月又问我:“那么什么事物最孤独?” 我的目光,已停留在那树木上,我知道,最孤独的自然是那枝。 叶子,离开了枝的怀抱,留给枝的,是即将到来的严寒。 萧shè月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怨毒之sè,“那么秋景中,最卑鄙的事物是什么?” 我苦笑,“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我?” 萧shè月道:“最卑鄙的,自然是那秋风,他把叶子从枝头的怀抱中抢走,但他,却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如何安置叶子,只能任叶子飘落于大地,他制造了叶子的飘零,他制造了枝的寂寞。” 我道:“你的意思,我就是那个最卑鄙的秋风?” 萧shè月道:“不错。” 我叹道:“可是——如果叶子喜欢的不是枝,而是秋风呢?那么,秋风是否还那么卑鄙?” 萧shè月怒道:“胡说,小叶子喜欢的人只可以是我,她是我的女人!”他的情绪似乎很激动。 我很平静,“你错了,小叶子是一个du li的人,她是一个女人,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属于她自己。” 萧shè月怒道:“她是我没过门的妻子,她是我的女人,她只可以属于我!” 我的头顶,似是泼下了一盆冷水,在那瞬间,全身都冷的厉害。 这个事实,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总在告诉我自己,那不是真的。 在我和小叶子共同面对死亡的时候,我说过,来生我要娶你。可是,她却哭了,她说她今生已经欠了一个人的情,来世要先还那个人的情,来世她愿做我的姐妹。 我苦笑,“如果一个人救了我妻子的命,还送她回家,我只会感激他。” 萧shè月冷冷道:“感激?别忘记是你抓走的她!你们在荒山野岭共处十几夜,你要我如何感激?” 我大声道:“我们并没有做过任何苟且之事,你即便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她。” 萧shè月叹道:“人言可畏啊——所以,即便我感激你,也会杀了你。而且,你!你为什么要抓她!” 我道:“因为,因为她姓叶,所以,我抓她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和叶云峰谈条件。” 萧shè月道:“不错,你是江洋大盗,绑票是你的职业习惯。” 我说:“叶家的人太不厚道,一千石米也只给了五百石,不过我已经很感激了。” 也的确,那五百石米至少挽救了万名灾民的生命,在江南灾情的控制上起了很大作用。 萧shè月冷笑道:“江南大旱,六府二十三县颗粒无收,米价暴涨百倍,张兄发得好大一笔财啊,只是你没命去花了。” 我报之冷笑,“不错,朝廷刚平定宁夏之乱,四川平乱与东征之战也正在紧要关头,况今年江南大旱,多处颗粒无收,饿死饥民无数,以至于流寇四起,而叶云峰勾结贪官污吏,强买强卖,囤积居奇,他发的财是断子绝孙祸国殃民的国难财!他不是总说要赈灾么?我拿来帮他积些功德,他还应该感谢于我!” 萧shè月笑道:“朝廷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张兄的口吻很官场啊,我才想起张兄原本就是官家的纨绔子弟,都司府的公子衙内。朝廷危则危,天下乱则乱,与我何干?连年都有灾情说明大明气数已尽,乱民四起朝廷不知处理,反而消耗大量人力物力,搞什么东征,即便东征,时间也太早,我如果是当今的皇帝的话,我就在倭国与朝鲜两败俱伤之际出兵,先取朝鲜,再灭倭国,呵呵,即便就是整个天下,只要我想要,都可成为我囊中之物。” 我说:“还好,你不是皇帝,连将军都不是,不过一介布衣,估计你也没有机会,否则,一个比丰臣秀吉更yin狠的人就产生了。” 萧shè月道:“张兄,似乎今天我和你说了太多的废话,其实你也不必辩解,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杀了你,你能给出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么?” 我道:“你似乎应该先给出一个杀我的理由。” 萧shè月道:“张兄,胜者为王,杀你还需要理由么?” 我无奈的笑了笑,拔出我手中的剑。 剑sè黯淡,毫无光采,是不是也意味着我的生命即将结束? 萧shè月取下弓,叹道:“张兄,你现在功力全失,我空手杀你,也是易如反掌,不过,为了尊重你,我还是用兵器。” 他得意地笑了,“死在我的箭下的成名大盗,已经有九十九人。” 什么意思?杀了我之后,他是否就可以对人说,死在我箭下的成名大盗,已经有一百人? 我报之以冷笑,“你感觉自己很英雄?” 萧shè月道:“不敢,不过江湖上的朋友都这么说。” 我继续冷笑,“侠者,应该救国救民,在下死不足惜,有一事相求,望兄应允。” 萧shè月道:“好,说吧,你可以放心,只要你死了,我会很好的对待小叶子的。” 我缓缓摇头,道:“我所说的,不是这个。倭寇扰我沿海数十年,始终不能根除。而此次丰臣秀吉西征,貌似攻朝鲜,实在图我中华。萧兄之武艺,天下少有敌手,shè月之弓,更是天下第一弓!如果,如果能够刺死丰臣秀吉,则倭国之西征不攻自破,则中朝百姓,皆感念萧兄之大德。” 萧shè月突然低头沉思,我心中感叹,道:“天下人皆说两大神箭,百里长虹萧shè月,而萧兄如果能与我二哥百里长虹联手,互补长短,shè杀丰臣秀吉,想来也非难事。” 萧shè月诡秘地一笑,道:“言之在理,看来百里长虹此人如若不除,关白大人的安危还是要更加留意。” 我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萧shè月叹道:“实不相瞒,小弟家族,由于不容于中土,东渡扶桑多年了。小弟居于大阪数年,关白大人对我关注有加,小弟此来中土,便是领了关白大人之命,前来公干的。不想张兄有如此见识,巧逢知己,便倾言相告,可惜此地无酒,否则痛饮三杯后,便送张兄上路。” 我心中一凛,不知何时,心底又燃起求生之火。 萧shè月摇头道:“可惜!”他的“千羽”已经在手。 我突然眼前一亮,只见一只鹞鹰低飞于数丈之外。 我知道,我的确命不该绝。 援兵终于来了。 七颗星,永远比一颗星耀眼! 我叹道:“shè月弓以玄铁做胎,天蚕为弦,自三百年前云大侠兄弟二人制成之后,三百年来只有七个人拉得开,这七个人,都是纵横江湖的大英雄,好汉子。” 萧shè月道:“张兄知道的不少,不过数字却错了。云大侠兄弟没有太高明的传人,此弓常年供奉于云府高楼之上,百年后大侠燕剑虹用过此弓,接下来铁寒川大侠用过此弓,再接下来有位雷神子前辈用过,再加上纪天仇前辈与家师,当然还有区区自己,一共是八个人。” 我笑道:“萧兄还算是人么?” 萧shè月冷冷道:“张兄的话好生难懂。” 我道:“萧兄的本名应该是叫做萧天鸾?” 萧shè月道:“不错,我手拿shè月弓,所以江湖中的朋友叫我萧shè月。” 我道:“我听一个东瀛客商说过,丰臣秀吉家族里面也有一位箭术好手,想来是阁下的同门?” 萧shè月把箭搭在了弦上,叹道:“天下哪有那么多好手?关白大人把他最喜欢的侄女许给了我,所以,我的另一个身份,叫做丰臣桂广。” 我叹道:“名字取的好,风尘龟公,ji院里的龟公。”我突然冷汗直冒,“你既然已经成了亲,那又为什么说小叶子是你的妻子。” 萧shè月道:“呵呵,女人只可以嫁一个男人,男人只要有能力,要多少个女人不可以?” 我叹道:“一个人的心里,难道真可以容得下两个女人同时存在?” 萧shè月笑道:“我的答案估计和张兄一样——不可以,女人永远只是男人的附属品,男人的心里,只可以装着一样东西,那就是——理想!别说是两个女人,一个都不可以。” 我似乎明白了,他和我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在这瞬间,我为小叶子感到不值。 我冷冷道:“你不爱她,为什么又要娶她?” 萧shè月叹道:“觉悟吧,张兄,你傻得可爱。”他的嘴角轻轻一动。 我猛的一闪,可是,已经晚了。 白光已到面门。 “千羽”,这天下闻名的箭。 这时候,突然看到萧shè月面sè一变。 又一道寒光一闪。 “千羽”断了,两截断箭斜飞出去。 一只透着寒意,泛着黑光的铁箭,钉在丈外的一块巨石上。 萧shè月冷冷道:“百里长虹?” 这时候只听一个爽朗的笑声,“还有我!三哥你受苦了!” 接着一匹马在数丈外疾奔而至,马上骑士左手挽缰,右手长戈向地面一顿,骏马人立而起! 萧shè月冷冷道:“人如玉,马如龙,来的想必是‘金戈铁马’岳惊雷?百里长虹何在?藏头露尾非好汉!” 这时候,他身后,一个声音冷冷道:“一个人忘记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他还配谈好汉两个字么?” 萧shè月一惊,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英俊少年轻飘飘地站立于一根指头粗细的树枝之上,不由得吃了一惊,“好轻功!‘鬼见愁’风飘叶?” 这时候后面又传来声音,“笨蛋,她是个女人,风飘叶在这里!” 萧shè月又一回头,只见一个黄衫少年,懒洋洋地靠在一个树干上,道:“我才是风飘叶,别叫错了人。那位姑娘是姓水的。” 萧shè月道:“原来是‘凌波仙子’水寒烟,看来‘七星连环’的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这时候,后面又一个平和的声音道:“收网。” 萧shè月本能地又回头去看这个人。 其实,他今天的确有些失态,一个高手,不应该如此不镇定。 这个人个子不高,脸上还有些短髯,相貌平常极了,可是一见到他,萧shè月的脸sè却变了。 他缓缓道:“楠乌弓,长虹箭,你果然是百里长虹。” 一瞬间,陷入绝地的人,不是我了,变成了萧shè月。连我自己都很惊讶,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巧。 百里长虹道:“三弟辛苦了,呵呵,对不起,二哥和你赔礼了。” 我明白了,我是饵,是让萧shè月出来的饵。 萧shè月自然也猜得到,他冷冷道:“百里长虹,我等得你好苦。” 百里长虹道:“哦?” 萧shè月道:“我平生最想与你一决高下,今天终于如愿。” 百里长虹沉声道:“不错,今天,这个机会,给你。” 萧shè月眼睛转了又转,突然道:“我输了。” 百里长虹道:“你既然认输,那就丢下兵刃,我放你走。” 萧shè月仰天狂笑,“笑话!百里长虹,你以为你真的可以赢得了我么?只是你有四个兄弟在场,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比武,你要我如何服得?” 百里长虹皱眉道:“那你说如何?” 萧shè月嘿嘿一笑,道:“你我另寻一个地方,你的兄弟们就不必来了。” 风飘叶立刻道:“二哥,这是圈套!” 岳惊雷冷冷道:“三哥功力全失,那他和三哥之间,又能算比武么?我们人多又如何,杀了他这个败类人渣!” 萧shè月笑道:“不错,杀了我,百里长虹自然就是天下第一箭,可是,百里长虹,这样你可以心安么?你失去了和我公平较量的机会,你难道不会后悔么?” 百里长虹沉声道:“好,我给你一个公平!” 众兄弟齐声反对,我知道,我该说话了。 我缓缓道:“二哥,天下事为大,自己为轻。这个人,他是倭国的jiān细,而且卑鄙无耻,罪大恶极,如果错失了杀他的机会,谁知道他又会作出多少坏事,残害多少我们的同胞?只怕那时候,我们每个人都会后悔终生。” 水寒烟冷笑道:“他去喝倭寇的洗脚水,他就是汉jiān,他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凭什么要我们用光明磊落去对待他?” 她本是个柔弱的女子,在江湖中历练了几年,也早已成熟了。 百里长虹缓缓道:“半年以来,抗倭大联盟中的首脑,还有东征的将领,接连有人被shè死,于是江湖中就有人怀疑我百里长虹是倭寇的jiān细,却没有人怀疑你萧shè月。”微微一笑,“理由居然是萧shè月身材高大,而我身材比你矮得多,所以说我更像倭寇。萧shè月,今天你终于承认了,看来以貌取人的确不准。” 萧shè月冷笑道:“那又如何,即便你们公之于众,又有谁会相信?还有——我是汉jiān,你们是强盗,大家又有什么分别?” 我道:“分别自然是有的,也不必你我自己来分别!只有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不必再言,现在立刻杀了他!” 萧shè月声嘶力竭地喊道:“张傲天,我明白你的心理——不错,我想杀你,你又何尝不想杀我?告诉我,你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我的女人,她早就跟了我了,我告诉你,从她十四岁起,我每天都和她做二十四次,一年和她做三百六十天,她是世上最yin荡的女人,你蠢得简直可爱!你生气了,你来杀我啊,想杀我就自己动手,不要靠你的一群兄弟,你和你的婆娘上床的时候,是不是也要一群兄弟帮忙啊!” 我的拳头在握紧,力量似乎在凝聚。 百里长虹冷冷道:“动手!” 萧shè月嘴角一动,突然高举双手,叫道:“且住!” 百里长虹道:“你又想说什么?” 萧shè月突然将弓丢在地上,背负双手,道:“你们中华总说什么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武功高强,历史悠久,可是五个人围着一个,算什么本事?” 岳惊雷道:“我们是替你师父清理门户,为江湖除恶,就是杀你一个了,又如何?和国家民族又有什么相干?” 萧shè月道:“当然有关系,因为我现在是一个东瀛人啊!我西来中华,就是想寻求武术的源头,看看中华有什么能人异士,可是,中国人单打独斗没有人打得过我,就要五个人合在一起把我杀了。哈哈!” 我怒道:“好,你好,你丢弃了整个民族!” 萧shè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大咧咧地说道:“不错!那又如何,你有本事,就上来咬我啊!” 岳惊雷猛然道:“好,我和你打!” 萧shè月冷笑道:“得了吧,你下去后,下一个上来,你们中国人那么多,车轮战我可受不了。” 百里长虹双手一拦,挡住了身后的岳惊雷和我,道:“好,我和你打。只打一场,无论胜负,他们都不会拦你。” 萧shè月道:“好!是条汉子。”一指我,道:“就在那面的山峰,让他去当公证人,别的人,就不用过来了。当然,你们也可以跟过来,如果中国人习惯于说话不算数。” 我们三人行了去,其余三人,则在原地等候。 到了崖下,萧shè月飞身攀缘而上。 百里长虹拿出两丸丹药,道:“三弟要小心,这是五妹让我带来的,一粒解毒,一粒还神,你先服了。” 我服下丹药,立时觉得五脏六腑都清凉无比,接下来丹田似乎也有热气产生。 巧巧是七星连环中最不出sè的一颗星,她既没有高强的武艺,也没有漂亮的容貌,但她的医术却是我们中的重要一环。 我也曾想过,如果她也有小叶子那样动人的外表,我会不会爱上她? 上天造物,是不公平还是太过公平? 百里长虹拉着我的手,我们共同上崖,他低声道:“你的功力全失,不过只是伤重而已,你服药后,每ri调息三个时辰,过得月余,便可恢复六成真力。稍时你上崖后,要留神提防,我如果太过留意你,就无法全神比武了。” 我点了点头,似乎也明白了萧shè月要我来当公证人的用意。 萧shè月道:“难得难得,可惜的是,如此绝世之战,只有一人观战。” 百里长虹道:“好说好说。” 我只觉得七经八脉中都有真气流动,忙坐下调息。 百里长虹道:“今天比什么?” 萧shè月仰天打了个哈哈,道:“百里长虹与萧shè月比武,不比箭法,还能比什么?” 百里长虹道:“好。” 萧shè月笑道:“江湖人言,‘疾风神shè’百里长虹可以在一眨眼内shè出二十四箭,所以在下上崖之后,便不敢眨眼。” 百里长虹冷冷道:“江湖传言,不足为信。在下听说萧shè月为人光明磊落,行侠仗义,铁骨柔肠,热血丹心,怎料到阁下居然连国家和民族都弃置脑后。” 萧shè月大声道:“不必多言,今ri你我二人,只能有一人下去!” 他的箭已经出手,一出手,就是三轮三shè,一共先后九支。 百里长虹的人已经如同一根木棍一样向侧面倒下,接着,地面上也有一道寒光shè出! 只有一道。 萧shè月冷笑,也是一箭shè出。 双箭箭头相撞,“千羽”碎,“长虹”也坠落于地。 可见,“千羽”的确逊于“长虹”。 萧shè月一惊,这时,寒光又一闪,已到了他的面门,他后仰,箭擦面而过。 百里长虹跃起,又一道“长虹”shè向他的胸膛。 萧shè月勉力地一转身,又避了开去。 这时,右腿剧痛,一道“长虹”已穿入了他的右腿。 百里长虹的箭又已上弦,萧shè月突然道:“好箭法,佩服!中国人好箭法!”他这一箭便没有shè出,shè出的仅仅是一句话,“得道多助,失道——” 这时候,只见萧shè月一声惨叫,右手将铁箭拔出,道:“看来比箭我败了。” 他满面痛苦之sè,“shè月弓”落在地上。 百里长虹也有不忍,叹道:“你回头吧。” 萧shè月面上充满了期待,“我今天还可以回头,他可以允许我回头么?”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 百里长虹的目光向我望来,“三弟,你说呢?” 这时候,萧shè月的右手已挥出,十几道乌光shè了出去,目标当然是百里长虹。 我知道提醒已经晚了,立刻叫道:“过来!” 百里长虹立刻向我飞掠而至,暗器全部打空。 这时候,萧shè月一滚,弓已在手,一箭shè出,直取我的胸膛。 躲避已经不及,我是坐在地上的。我一咬牙,运足气力,左臂横扫。 我扫到了这支箭,但这股力量是我所不能承受的,箭直穿过我的上臂。 百里长虹大惊,“鼠辈敢尔!”回身一箭shè出。 萧shè月已经避开,接着,连环九箭shè出,前六箭分shè百里长虹的身前身后,后三箭又分shè百里长虹上中下三路。 接着,他第十箭,还是shè向我的胸口。 而此时,寒光一闪,一道“长虹”,已穿过了他的咽喉。 我知道,他死了,在那瞬间,我的生命似乎也不再重要。 这时候,百里长虹出现在我的身前。 他的左肩右肋各中一箭,但不是要害。 他以手中的“楠乌”迎上了“千羽”。 这一招,我见他用过不下十次。 这招叫做“云绞”,就是用手里的弓弦去接箭,并回shè回去。 可是,这时候。 当弓遇到箭的时候,“楠乌”突然断了。 万历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九ri。 露梁海域。 我拿起“shè月弓”,扣上“长虹”,点上火,对一艘倭船shè了出去。 这时候,我想起了二哥,也就是百里长虹。 当然,我也会想起萧shè月。 自我评论: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王者?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百里长虹与萧shè月的比武算是双输。 长虹箭应该优于千羽,可是楠乌却逊sè于shè月。 所以,当“我”拿起shè月弓长虹箭,并且为了国家和民族而战的时候。 才是真正的王者。 箭王之王。 本书首发于起点。 唉——这个故事,每次我自己看完,情绪都要波动几次,《傲天神剑》计划是两百万字,而这个故事所涉及的内容,至少要一百二十万字之后了。 第一章 联名上告 一石激起千层浪 “辽阳chun似洛阳chun,紫陌飞花不见尘”。 大明万历二十年夏。 辽阳。 此时的辽阳,是辽东都司衙门的驻地,更是整个东北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的中心。 这里的夏ri,比起京城来说,也要清凉得多,更不要说川滇岭南了。 清晨的微风,更给了路人无比清爽的感觉,可是,在此时的辽东都司衙门,却来了一大群极为不爽的人。 几十名士绅跪了一地,这让辽东都司负责民事的佥事刘清平大惑不解!他苦笑道:“你们都是官宦人家,有钱有势,不欺负旁人便已是谢天谢地了。还会有人敢欺负你们?本官委实不信。” 满脸青肿未消的马员外应道:“可是老汉实在有冤,大人请看,这满脸的伤痕便是见证。” 刘清平向他的脸上看了看,这“马老虎”伤得还真就不轻啊,无奈之下只得说道:“好吧,那你把状子呈上来。” 马员外想了想,道:“小民来的匆忙,并未备有状子。” 怎么可能?既然有时间纠集来这许多原告,还能少了写状子的时间?在刘清平后面站着的孙吏目立刻就明白了,这马员外是个老辣的人,今ri的案子,原告一定是一个难于应付的人,马员外不写状子,就是为了防止留下证据。 刘清平咂了咂舌头,道:“是这样的啊,那……这样吧,你就把案发的前后经过,详细的说给本官听听吧——” 马员外应了一声“是”,便大放悲声,呜咽道:“小民前ri去王家村娶亲,在归来的路上被一伙强人拦住殴打,连我新娶的第二十八房妾侍也被夺了去,着实可恨!请青天大老爷替小民申冤做主啊!” 刘清平倒是吃了一惊,“此言当真?”其实,他真正吃惊的不是马员外被人打了,而是他已经六十八岁了,竟然还新娶了第二十八房女人! 唉——真是叫人羡慕啊—— 马员外连忙道:“小民怎敢欺瞒大人?” 刘清平翻了翻眼睛,道:“并无虚假?” 马员外道:“公堂之上,怎来得半分虚假?” 刘清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光天化ri,朗朗乾坤,打劫行凶,强抢人口,如此目无法纪,这还了得?本官自会为你做主,立案审查。”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又一人喊道:“小人也有冤啊!” 刘清平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讲——” 只见此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瘦小枯干,但双目有神,看上去一副十分jing明干练的样子。他的右臂缠了白布,吊在胸前,不问可知,自是被人打断。此人言语十分流利:“回大人的话,小人是李大官人府上的管家,姓石名京名,昨ri去太平村收帐时,村中一刁民王老实耍赖,欠了五百两银子不还。小人和他理论,不想王老实不老实,雇了人将小人手臂打断,大人请看。” 刘清平淡淡道:“空口无凭,不足立案,可有人证物证?” 石京名道:“在场众人,皆是人证。至于证物嘛……小人这里有王老实欠银五百的借据。”言毕,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好的契约,呈了上去。刘清平歪着脑袋,慢腾腾地伸出两根手指,翻了翻契约,只见中间夹着一张二百两的银票,立时抬起头来,看了看石京名。石京名极其谄媚的笑了笑,刘清平便也报以会心的一笑,再看了看契约,倒也的确是欠银五百两的借据。于是合上契约,道:“民穷则刁,见怪不怪。本官自会明断,还你一个公道!” 一个白衣青年立刻喊道:“小人也有冤啊!” 刘清平看过去时,认得他是告老还乡的赵大人的孙子。这赵大人当年曾任礼部侍郎,虽已告老,但仍有不少门生故吏在朝为官,可以说更是得罪不起。连忙问道:“赵公子,你又有何冤情?” 赵公子“啊”了一声,忙看了马员外一眼,马员外点了点头,他便支吾道:“四ri前,就在庙会的那天,(他突然一脸陶醉,两眼放光)嗯……正巧,正巧遇到……遇到了一个卖花女,十分美貌十分十分诱人的卖花女,她……她……她勾引我!本……本公子一向洁……洁……洁……”石京名忙低声道:“洁身自好!”赵公子立刻一拍脑门,道:“洁身自好,对,就是洁身自好!背了二十多遍的词儿,怎地关键时候还给忘了?本公子一向洁……洁身自好,岂能……岂能有如死蚊?可是……却不想被他的同伙扁了一顿!他他他先敲了我的脑袋瓜子,然后……然后拎着我的脖领子,把我从那小妞身上提了起来(马员外与石京名一直在瞪他),还打了我一个嘴巴子,接下来一脚踢了我一个腚墩。他……他还逼我,用一两银子一支花的价钱,买下所有的花!他……他还用脚,用脚踏着我的心口!我爹都没这么打过我啊,他……他简直就是我爷爷啊!刘大人,不,刘叔叔,你可一定要为我出这口气啊!” 刘清平勃然大怒,一脸正气,朗声道:“光天化ri,朗朗乾坤,殴打良民,胡作非为,欺行霸市,买强卖,真是无法无天!”直视赵公子,“贤侄,你……没什么大伤吧?” “不——”赵公子哭了出来,猛然张大了嘴。 刘清平吃了一惊,人本能地向后一缩,道:“你……你干什么?” 站在他身旁的吏目孙文本忙道:“老爷,他左边的牙齿,掉了五六颗啊!” “这还了得?”刘清平站起身来,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本官立刻派人将他逮捕归案!” 的确,这赵大人的孙子有难,他自然是不能不帮,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啊,谁知道哪片云彩能下雨? 却只见几十名士绅齐声道:“多谢大人!” 刘清平得意地笑了笑,旋即挺起胸,板上脸,正sè道:“办公所为公事,何谢之有?陈断事听令!”他这回又开始“义正辞严”了。 按道理来说,断事应该属于文官,可是辽东都司里面都是文武兼职,所以十分混乱,由于也没有专门的捕快差役,所以这里身高力大的断事大人就兼职为辽东都司的“总捕头”了。 的确,明朝后期,很多职位都是有名无实,也有很多职位都是有实无名。 只见堂下一条铁塔一般的大汉立刻行出,道:“陈大山在此!” 刘清平厉声道:“你马上带人,去将人犯缉拿归案!” 陈大山立刻道:“是!”突然想起一事,道:“大人,您让我去抓谁啊?” 刘清平一怔,暗道:“晕!”转向赵公子,道:“贤侄,你所告之人,到底是何方贼寇?” 赵公子想了想,yu言又止,忙看了看马员外,谁知马员外给了他一个后背。于是又看了看石京名,石京名把头低下咳嗽,这,怎么会这样啊——这是在把他一个人往前面推啊,怎么都这么不够意思?但此刻他突然又不傻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我们所告恶徒,其实……其实都是一个人。” 刘清平立时吃了一惊,几十名士绅同时状告一人?他已经预感到今ri之事的严重xing了,他试探xing地问道:“你们都可以说是有钱有势,难道……难道没去报复他么?” 石京名低下头,默不作声。 马员外忙道:“老汉不敢,老汉只求大人给个公道!” 赵公子却道:“去了啊,我五百两请来的打手都被打残了啊!刘叔叔,我也真是山……清水秀,毫无办法了,要不我不会来麻烦你的啊!” 他本来想说山穷水尽的了,可是一说出来,就成了山清水秀了,既然山清水秀,那你还来做什么? 刘清平心下已明,这些人是被更加有钱有势的人所欺压,此正是“嫩草怕霜霜怕ri,恶人自有恶人磨”。于是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赵公子道:“张……张……张傲天!” “张傲天?”刘清平正在琢磨这个名字,孙吏目已附耳道:“就是张大少了。” “唉——”刘清平苦笑,“谁不好惹,你们偏去惹他?他六年前就已经闹的关东大乱了,所以张大人才把他送到天池去习武!现在他又回来了,还有谁能制得住他?” 众士绅见此情形,心已凉了一半了。 说到这里,不能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张大少了。 张大少,单名一个狂字,字傲天,父为辽东都司的都指挥使张炯。这位张大人在这十几年来,一直是辽东的第二号人物,而且与第一号人物李成梁也有着几十年的深交,也算李派势力中的外姓中坚了。 可是去年辽东总兵李成梁因纵容部属虚报胜利、掩盖败局、杀良冒功等过失,被御史胡克俭等人上奏弹劾而解任,张炯居然兼任了辽东总兵,在辽东那更是目空一切了。 有着这样一位“土皇帝”一样的父亲,那这位大少,谁还敢说惹得起? 刘清平叹了口气,“你们不惹他不行么?” 马员外连忙道:“不是我们惹他,是他来惹我们的。大人你可要分清是非曲直?” 刘清平板起了脸,“本官不用你来教!马员外,你年纪已经一大把,要爱惜身体啊,不要只顾风流快活了!”转向石京名,“就算借给王老实十个胆子,他敢赖李大官人的帐?就算送他十个脑子,他能在你石大管家面前耍出花样?若真那样,你还不若改名叫石头好了。”又转向赵公子,“赵公子,这种卖花女投怀送抱之事,本官非但没有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有,你语无伦次,吞吞吐吐,本官怀疑你受了他人欺骗和利用,念你年幼无知,姑且不论!回家去吧。” 其实,这些道理刚才难道他就不懂?只是他懒得去明白,只不过一看张大少的背景更大,他立刻又明白了。 赵公子道:“这……这个……这个……”的确,他本来就是一个稀里糊涂的绣花枕头,甚至于就连刚才的台词,都是反复背了几十遍才背下来的,以至于“有辱斯文”都变成了“有如死蚊”才能记得下来。 这会儿刘清平一回话,他立刻就又结巴了。 马员外却昂然道:“大人,男人三妻四妾,有何足怪?似乎不犯国法!”的确,他是这几十人的首脑,他若是退缩了,那也就不用告了。 “呵呵!”刘清平冷笑道,“我又没说你犯法!我只是奉劝你一句,呵呵,倒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马员外道:“那我在这里就多谢大人了,只是……” 刘清平一挥手,嘿嘿地笑道:“嘿嘿,嘿嘿——没什么事了,都回家去吧。退堂,退堂。” 石京名忙道:“王老实欠银五百,大人请看欠据!”他是在提醒刘清平,那里面还有银子呢! 刘清平无奈的一翻欠据,立时来了主意,装作刚刚发现那张银票,得意地将银票拿在手中,厉声道:“这是什么?大胆!石京名,你这证据中为何会有夹带?莫不是想要贿赂本官!本官两袖清风,于民秋毫无犯,岂是贪赃枉法之徒?若再多言,将你以行贿罪论处!银票没收,案子打回。退堂——”这位大人果然是爱财啊,案子打回之前,还是没忘记将银票没收! 石京名无奈,忙道:“大人,那王老实欠银五百总是实情吧?” 刘清平立刻接道:“王老实欠你钱,你找王老实要去嘛——与大少何干啊?” 石京名急道:“可是是张傲天打断我的手臂!” 赵公子也叫道:“就算是我调笑那个卖花的,他也不应该下那么重的手吧?” 马员外道:“大人请看,我脸上的伤可不是伪造的啊!” 刘清平支唔道:“这个……这个……这……不过……本官现下有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马员外一瞪小眼,“大人,您可不能因私废公啊,那可是就是渎职之罪啊!” “大胆!”刘清平喝道,“马老虎!本官是为公事!本月十五便要开工修桥,然经费材料均有不足,本官要去筹措银两!” 赵公子叹道:“大人,那么麻烦做什么?一家一户都收个一两二两,不就什么都有了,又不是没收过!” 刘清平犹豫了一下,突然头上冷汗直冒,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此乃苛捐……杂税,本官是不会收的!”毫无疑问,这位刘大人一定是吃过加税的苦头。 马员外先看了看石京名和赵公子一眼,然后得意地笑了:“大人,老汉倒有个提议……” 刘清平忙道:“马员外请说。” 马员外大手一挥,“不就是钱的问题吗?大人只要你肯秉公办理此案,不足的费用我们大家均摊!”其实,他今天来此,早知道都司衙门经费短缺的问题了,做为辽阳首富的他,今天的目的就是“以钱压人”。 赵公子尖声道:“大人,此事若不办理,你要考虑后果!” 石京名道:“大人,这倒不是马员外夸口,除了我石某人,在座的哪一个不是本府的富豪名流?” 刘清平苦笑:“我又能怎么做?你们这么多富豪名流都没法子,我一个小小佥事,又能做些什么?这样吧,本官做个和事佬,让你们化解冤仇,要不对谁都不会有好处哦!陈大山,你去把张大少请来。”的确啊,张大人虽然现在常在广宁,在辽东都司的事务已不多打理,可自己怎敢得罪这顶头上司,封疆大吏? 他情急之下,连“小小佥事”这类的“自谦之词”都说出来了。 其实,佥事一职,相当于辽东都司的两名副指挥使之一,而且是唯一负责民事方面的,可以说是辽东都司最大的文官了。在这里,他的确是“过谦”了。 这个时候,只听得陈大山叫道:“我的姐夫大人,小人生了几个脑袋,敢去将军府拿人?” 刘清平连忙道:“我又没让你抓,是请,明白了?” 陈大山一脸苦相,道:“请也不行啊,人家是大少爷,小人这点面子,哪能请得动他呢?” 刘清平拂袖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要你何用,难道还要本官亲自去请?” 陈大山呜咽道:“小人去也可以啊,只是此去生死未卜,请求让我先去您之府上,和我那唯一的姐姐大人诀别啊……” 刘清平道:“这……你——唉……”他也是不知该如何来应对。毫无疑问,刘清平是个怕老婆的人,所以当小舅子的陈大山就总用姐姐来压他。 这时,只听堂外有人道:“哈哈,要请我?看来我这个不请自到,还不算太失礼。”只见十几个青衣家僮簇拥着一个锦衣青年出现在门口。 此人长身玉立,仪表非凡,左边脸上写满了玩世不恭,右边脸上却全是愤世嫉俗。一进门后,略略四顾,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如坐针毡。这个人当然是名满关东,恶名昭著的张大少了。 刘清平忙赔笑道:“岂敢岂敢,快,快给张大少搬把椅子来!” 张傲天笑道:“谢座!不过搬就免了!” 刘清平很是奇怪,心中道:“难道要坐在地上?还是,他不会要来和本官抢椅子吧?”于是道:“大少这是何意?”这时,只见一个家僮已经将一把宽大的太师椅放在堂下,另一个家僮立刻在它的上面铺上华美的锦垫,张傲天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刘清平是满脸堆笑,而众士绅则是“yin云密布”。 刘清平笑道:“大少今ri怎地有空来此啊,真是让我这个主人荣幸之至啊!” 张傲天笑道:“哈哈,刘大人,我听说有人要告我,我怕你太为难,我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哈哈,到底是哪个要告我啊?” 众士绅一个个全低着头,不敢搭腔,刘清平忙笑着说:“误会,不过是误会而已。” 张傲天摇头道:“不是误会,这些人都是我识得的,马老虎已经六十八了,却还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竟要强抢我兄弟的表妹给他作妾!他那粪池里糟践的鲜花已经不少了,还要和我的兄弟抢人,那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刘清平奇道:“大少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兄弟?”就是啊,这张大少可是家中的独子啊,似乎只有一个妹妹,没听说他还有兄弟啊? 张傲天一拍身边的一个青衣仆僮,道:“就是他,我的兄弟张财。” 马员外哼了一声,“不过一个下人……” 张傲天道也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比他尊贵?就你这半截身子入土,还花花心思不改的断子绝孙老sè鬼,又有什么尊贵可言?他比你年轻比你健康比你英俊比你有前途!哈哈哈,还一定比你会生儿子!呵呵呵呵呵呵,把你跟他换换,还不知人家愿不愿呢?你说呢?”他最后这句话问的是张财。 张财淡淡道:“大少待小人有如兄弟,小人今生足矣!” 马员外脸sè涨红,人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张傲天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身为辽阳府首富的他,年近七十,娶了二十几房女人,可仍然未遗下一男半女,这是他最大的心病,但平ri谁敢在他面前提起?他压抑住怒火,冷冷道:“既然如此,老夫告辞了,走!既然大人不肯与小民做主,那就请大人与大少去修桥吧!”当下几十人一齐向门口走去。 刘清平心急如焚,“且慢!” 马员外右手一挥,众人立刻站住,他回身道:“大人愿意办理此案了?” 刘清平苦笑:“这……” 马员外又一挥手,人已当先行了出去。 “慢——”张傲天站起身来,“马老虎,我才来你就走,未免太不给我面子吧?” 马员外道:“岂敢岂敢,老夫也只有一个脑袋而已。”眯起小眼,毫无惧sè的与张傲天对视。 张傲天道:“马老虎,好不容易见次面,陪我聊聊可好?” 马员外道:“可惜张大少只喜欢用拳头说话,小老儿这副身板可是奉陪不起。” 张傲天笑道:“那也就是说你不告我了?” 马员外道:“张大少这么大的人物,关东地头上,还有谁人敢告?” 张傲天道:“哈哈,谢谢你放我一马啊……不过,即便你不告我,也走不成。” 马员外道:“脚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走便走。” 张傲天笑道:“走不了啦!因为……我要告你。” 马员外似乎很意外,他大声道:“告我?你凭什么告我,你又告我什么?” 张傲天嘿嘿一笑,道:“告你前ri强抢民女啊——” 马员外哈哈大笑,道:“大少,人已被你抢去,还要告我?” 张傲天摇头,道:“差矣,大大的差矣,我这并非抢去,而是抢回。还有,虽然你抢人失败,也是违法。就好像你去劫天牢,成功与否都是死罪!” 马员外怒道:“老夫去劫天牢?你是何意?” 张傲天笑道:“莫要生气,只是假设而已。” 马员外道:“我是娶亲,而非抢亲!” 张傲天道:“事实上新娘子是被塞上了嘴巴,捆上花轿的!这还不是强抢民女?那好,我明天就弄几十个花轿去你们家里抬人!” 他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没有一个脸上不变sè的,这位大少,那可是说得出做得到,什么事情他都干得出来! 马员外有点儿气馁,可是他也是老江湖了,他大声道:“我马大虎娶了二十几个女人,哪一个不是哭哭啼啼的?有何足怪!况且……是她爹用三百两银子卖给我的!” 此言一出,张傲天的脸上更现怒意。 的确,一个父亲,居然将自己的女儿卖了?卖给了一个比自己这个当爹的年纪都大的老家伙?张傲天的心里,立时怒火上冲! 可是张傲天的表情却立刻变得很无奈,连说话都仿佛底气不足,颤声道:“真的?他爹会卖自己的女儿?” 马员外见他如此,立刻得意起来,叫道:“不错,有卖身契为证!” 张傲天笑道:“真的?可是……空口无凭!马老虎,你若能现在拿得出来,我便不算你抢亲。” 马员外冷笑道:“真的?好,我马上派人回去取!” 张傲天叹了口气:“算了吧!回去取?那可就难分真假了,我又焉知你不会伪造?” 马员外冷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得意洋洋地取出一纸契约,“张大少,你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张傲天有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的坐回到椅子上。 马员外见到张大少都是如此沮丧,更加得意了,大声道:“这可是白纸黑字,印了手印的!” 张傲天神情很沮丧,“唉——拿来我看看……”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马员外狂笑三声,将契约递到张傲天手上,“你瞧仔细了!”在把契约递到张傲天手上的一瞬,他似乎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张傲天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叹了三口气,突然道:“咦!门口是谁来了?” 场中众人的目光本能全都望向门口,却只见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马员外立刻回转身来,只见张傲天面上全是得意之sè,双手一分,契约已变成两半!接着双手又一分,再一分,片刻之间,契约已变成了一堆碎纸! 马员外大惊,“你……” 张傲天笑道:“我什么?还你!”手伸到马员外身前,手心向下,再张开,纸屑纷纷落地,下了一场纸雨。 马员外怒道:“大人,他刚才……” 刘清平接口道:“刚才?哦,大少是喜欢开玩笑啊,门口明明没人的,还让本官去看,本官看得眼都花了,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言下之意,除了门口以外,其余的事情自己可是什么都没看到啊! 张傲天笑了笑:“哇哈!地上怎么有这么多碎纸?阿财,马员外已经放你表妹一马,你还不体谅一下他老人家?去,弄个扫把,把地上扫干净!” 张财笑道:“是!”转身便出去了。 张傲天站起身来,又走到赵公子面前,道:“赵公子,我打你那巴掌,你似乎很委屈?” 赵公子指着自己的腮帮道:“不管怎么说,大家同为官家子弟,为了一个卖花的小妞,你打掉我六颗牙!你……你说你是不是很过份?要是我爷爷在朝为官时,谁敢?” 张傲天道:“令祖是傲天十分佩服的人物,寒门出身,据说连赶考的盘缠都是借的……” 赵公子怒道:“你……你取笑我爷爷!” 张傲天摇头道:“不要误会,我是赞誉,是敬佩,令祖是一甲进士及第,钦点的探花,因其才华横溢,后来才有机会到礼部,并任礼部侍郎一职。他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啊!” 赵公子道:“这还差不多!” 张傲天道:“再说说令尊,一直做到五十岁的童生,不过不错了啊。至少也是个童生了啊!可是阁下……” 赵公子道:“你什么意思?” 张傲天道:“我是叹息你们家一代不如一代啊!” 赵公子怒道:“你说什么?” 张傲天道:“你难道敢说你比你爹强?还是比你爷爷强?” 赵公子厉声道:“说别的全没用,即便本少爷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该你来打我,还下这么重的手!你就说你打我打的是不是太重了!” 张傲天摇手道:“不重不重,还轻得很!你可知那小女孩是什么人?” 马员外道:“大少刚才说一个下人是你的兄弟,这会儿不会说那个卖花女是你的妹妹吧?这样一来,将军府的亲戚显然太多了。” 张傲天道:“差矣!极其差矣!呵呵,那卖花女是刘大人的女儿!” 在场众人,包括刘清平在内,人人都是十分惊讶。 赵公子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刘……刘大人,那卖花女真的是令千金?” 刘清平不知如何回答,便咳嗽起来。 马员外道:“张大少,这个玩笑开得远了!” “玩笑?”张傲天正sè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刘大人也是这辽东都司的佥事大人,而且是专门负责民事的!全府的百姓包括你马老虎在内全是刘大人的子民,卖花女又焉能不是!” 马员外语塞,这时张财已经回来了,手中还真拿了一根扫把,直接向马员外脚下扫去。 马员外怒道:“你做什么?” 张财笑道:“回马老爷的话,奴才在扫地啊!自然是哪儿脏就奔哪儿去啊!” 这句话一语双关,也是有如骂人。 马员外哼了一声,“不和你这下人一般计较!”于是退了几步。 刘清平也暗自叹气,一个奴才尚且如此,可知张大少平ri里有多嚣张了。 张傲天转了转,在场的众士绅全低着头,被这大少找上了就是晦气。 只见张傲天又走到孙吏目面前,道:“孙吏目。” 孙吏目吓得两手直摆,“大少,小人可没告您啊!” 张傲天哈哈大笑:“我有那么可怕么?孙吏目您误会了,在下昨天夜里作了个梦,一直不得其意。听说您会解梦,所以前来求教。” 刘清平道:“这样啊,孙吏目,快给张大少看看!” 孙吏目立刻也笑了,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大少请讲。” 张傲天道:“我就挑重要的说吧,我梦到我和朋友们在湖里,划船赏月,那月sè,呵呵,真是美啊!” “大喜啊!”孙吏目道,“恭喜大少了,这是好梦啊!” 张傲天笑了,“好梦,太好了,怎生好法?” 孙吏目大声道:“乘船观月,定会高升啊!” 张傲天叹了一口气,道:“孙吏目,您别拿我开心了,我到现在都还只是个白身,哪来的高升啊?还不如说我发财,结亲来的实际。” 孙吏目忙道:“不过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难道高升的是令尊大人?” 众人正议论纷纷,只听堂外有人道:“八百里兵部文书到!” 接着,已行进了两个公差,都是一副趾高气扬、志得意满的样子,进来了之后,见到张傲天在场,这才收敛了一些。其中之一冲着刘大人道:“这位是刘大人吧?那就请你来接兵部文书吧!” 刘清平忙道:“有劳两位上差了,请两位后堂歇息,孙吏目,你去安排一下。” 由于负责军务的两位指挥使大人都不在都司衙门,所以这文书就交给了负责民务的刘大人。 这似乎也不符合规章,但在明朝的后期,规章早已成了纸纸空文了。 第二章 牛刀小试 翻手为云覆手雨 两个公差跟随孙吏目进了后堂,刘清平立刻打开文书观看,堂下的众人便议论起来。 赵公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什么文书,难道是有谁会被撤职?不会是张傲天他爹吧?”对于辽东都司的官员,上至张大人,刘佥事之辈,下至陈断事,孙吏目之流,他是均无好感,巴不得谁出点儿麻烦什么的。 石京名奇道:“难道会是朝廷拨银子了?” 马员外摇头道:“不会的,若是这种封疆大吏,下的一定是圣旨,怎能如此草率?而拨银子是工部的事情,与兵部何干?这种普通的兵部文书,即便是官员,也只能是武官,而且不一定是正职官员。” 这位马员外,毕竟也是年近古稀了,什么事情他都似乎知道一点儿。 他就是有一点问题,已经无药可救了,就是已经六十八了,还一个劲儿的张罗娶媳妇,真怀疑他的身体行不行了——看来是“不见儿子心不死”了。 这时只见刘清平已行下堂来,行至张傲天面前,道:“恭喜张大少,贺喜张大少了!”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何喜之有?大人倒说来听听,不会是我真的高升了吧。” 刘清平笑道:“大少上月讨马贼有功,已上报京师,兵部石大人已提拔你为辽东府补缺参将,暂归辽阳。”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除了张傲天和他的十几个家僮外,全是大吃一惊,马员外更是几乎晕倒。而看张傲天和他的家人的表情,自然是早已知晓的了。 的确,这些公差什么的,报喜自然是先去将军府讨赏,而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来,没准都是张傲天安排的。 至于补缺参将究竟是多大的官,这几十个士绅是不晓得的,但总之他们知道,对于张傲天来说,反正一定是好事就是了。 张傲天也是兴高采烈,笑道:“的确是好消息啊!看来孙吏目这圆梦圆的很准啊!”一拍脑门,“以后有梦,我还得找他圆!刘大人——我是不是应该给他包个红包啊!” 刘清平笑了笑,“我们这些人,能为大少效劳,那是我们的福气了!至于圆梦嘛,是大少的梦作的好。还有,最重要的是,大少若不是身先士卒,征讨马贼,也不会有今ri的功名啊!”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啊!不过,才不过几个马贼,就升官了,我似乎受之有愧啊。”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捉马贼也是很辛苦的啊!我和那个‘黑煞神’一共战了四百多回合,从早上打到天黑哦!那一战,是……直杀得天昏地暗,ri月无光,疾风怒号,飞砂走石。他一式‘分花拂柳’,我就回一式‘黑虎偷心’,他一式‘双蛇出洞’,我就给他来一招‘霸王卸甲’。他……我……”他边说边比划,每一拳每一脚都在马员外等几人的身前身后,拳风呼呼,把马员外的胡子荡起老高。马员外的人早被吓得面如土sè,人是哆哆嗦嗦直发抖,却还不敢动弹,生怕一动,反被张傲天打中了。这大少极不讲理,一定会说是你故意撞到他的拳头上去的。只怕还要担上妨碍大少练拳的罪名。 张傲天舞的xing起,甩掉大衫,在公堂上练起拳脚来,众士绅均是面无人sè,只期望躲在他人后面,便是安全了。 孙吏目从后堂刚刚走入,张傲天一式‘立劈华山’恶狠狠地向他头顶击落。众人齐呼:“小心——” 只见张傲天身子一抖,右臂一挥,人稳稳地站在孙吏目面前,手掌轻轻地拍在孙吏目肩上,“哈哈,孙吏目,没吓着您老吧。” 孙吏目抚胸道:“还好还好,谢大少手下留情。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惨了!” 刘清平惊魂方定,道:“张世兄如今已是有功名之人,但现下八方安定,四海生平,我们辽东更是连仅有的毛贼都被荡平了,所以才有‘补缺’二字。” 张傲天道:“唉——可是,除了好听以外,又有何用?” 刘清平忙道:“张世兄虽然没有任职,但俸禄依旧,均在都司衙门领取。” 一听此言,张傲天似乎立刻来了兴趣,“俸禄,我一个月的俸禄有多少?” 刘清平忙道:“这个,哦……快,孙吏目,你给张将军算算。” 他对张傲天的称呼是不停的在变,最早是‘大少’刚才变成了‘世兄’,这会又成了‘张将军’了。 孙吏目道:“按照朝廷的规定,张将军的品级……每月俸禄折成银钱是八两四钱纹银……外加地方治安费二十五两九钱,马匹草料费九两二钱,武器铠甲费二十一两八钱,巡逻察视费三十六两五钱,衣食补助六十两,地方补贴五十八两八钱……”他一口气说出许多名目,没人能记得住。 张傲天道:“麻——烦——一个总数就行了。” 孙吏目笑道:“一共是……三百七十八两八钱。”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士绅都是大吃一惊,的确,张傲天的俸禄不过是八两四钱银子,可是什么这个钱那个钱一加,就变成了三百七十八两八钱,就算将那三百七十两的整数去掉,剩下的零头也比他真正的俸禄要多上四钱。 在场的士绅们自然都是有钱人,可是见张傲天青云直上,一个个也都眼红。 只见张傲天又在哈哈大笑,“哈哈,不少嘛!一天能有个十几两的俸禄了,省的人人都说我是败家子!”回顾众士绅,“我升官了,你们不恭喜我吗?” 众人无奈,只得上前贺喜。一个个嘴里说得漂亮,心里却是极不情愿。 张傲天哈哈大笑,突然问道:“对了,我倒忘记问了,我的这个补缺参将,倒底是几品的官啊?” 孙吏目犹豫了一下,“这个……” 张傲天笑道:“有话就说嘛,不要吞吞吐吐。” 孙吏目道:“实不相瞒,大少,您这个参将是没有品级的。” 张傲天惊道:“没品级,不会是说连九品都不是吧?那我一个月还能拿几百两银子?” 众士绅听得此言,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赵公子故意问道:“孙吏目,你是不是弄错了,张兄杀了那么多贼寇才换来的功名,怎么会连品级都没有?” 马员外听到这里,不由得放声长笑。 石京名立刻凑上前去,问道:“员外为何发笑?” 张傲天白了他一眼,因为他感觉,这个石京名实在是讨厌之极,看来那次打他打得还是轻了,这两个人难道是看《三国志通俗演义》来了灵感,开始上演《华容道》了? 不过别忘了,曹cāo在败走华容的时候,可是笑声刚落,杀声便起的…… 只听孙吏目说道:“参将就是没有固定品级的,不过,张将军虽然现在没有品级,但也是有出身的人物了,只要有哪位参将升迁,引退,调离或者阵亡病故什么的,就可以直接上任了。至于俸禄,暂且按其与刘大人平级计算,就在都司衙门领取。” 张傲天笑道:“刘大人啊,那么说我这个月就能领到俸禄了?” 刘清平道:“当然当然,孙吏目,快去帮张将军把俸银领出来!” 孙吏目笑道:“已经领出来了。”一挥手,一名差役已经端着一盘纹银走了上来,“这是张将军的本月俸银,共三百七十八两八钱,请点收。” 张傲天笑道:“都准备好了?还用点收?不过我还真怕你们非要多给我……不过这次也就免了。”转向刘清平,“呵呵,连我的俸禄都这么快啊,看来府库里的银两应该是十分充足啊!刘大人,我来时便听说要修桥,修桥的经费想来也早就筹妥了吧!” 刘清平见他提及此事,心下大快,忙道:“其实……其实修桥的经费,依然不足,今ri难得地方的名流都在此地,大家就计议一下筹款之事可好,呵呵,大家先听听大少有何高见?” 他的意思摆明了,就是用张傲天来压压众士绅的气焰,马员外很是恼火,略略四顾,见众人也全是眉头紧皱,他于是向大家使了个眼sè。 可是接下来张傲天的话却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只见张傲天沉吟片刻,缓缓道:“唉……筹款?你说筹款啊,若是强加赋税,那是加重百姓的负担,是万不可行的。可是……家里的银子不是我的,更何况平素我就象个败家子似的,要是我拿家里的银子来装大方,似乎于理于礼皆不合,那我哪有颜面去见我爹啊。所以,你这事别找我,你也别指望我从家里拿银子了。”缓缓坐下,伸了个懒腰。 刘清平万不料他竟然说出这等话来,一时语塞:“这……”他是满腔希望在刹那之间全都变成怒火啊,“你——你——”他也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众士绅本与张傲天有怨,但此时张傲天不主张捐银,深得众人之心。马员外心想,只要和张傲天站在一边,有张大少张将军在,你一个小小佥事,又能拿我们如何?当即道:“我姓马的唯张将军马首是瞻!”他接着又向大家使了个眼sè。 这个决断,似乎高明之极,尤其是那句话,我姓“马”的唯张将军“马”首是瞻,堪称经典! 众士绅于是立刻纷纷表示,要与张傲天同进退,把刘清平气的脸sè铁青。 张傲天笑道:“多谢大家看得起,只是小子才疏学浅,见地也未必高明,诸位实不该选我当带头人。” 马员外道:“张大少是将门虎子,又已被封为参将,与刘大人平级,谁敢说张大少的见地不高明?”利益当前,他又开始说张傲天的好话了。 赵公子也道:“家父常让小弟和张兄多多学习,今ri有此机会,怎能错过?”可是他这话也说得冷言冷语的,看来他实在还是太嫩了。 石京名跟着道:“大官人平ri提起大少来,那是佩服有加,现在他不在家,我想大少的意思也就是我们大官人的意思了。” 这些人都是jiān猾之徒,见已经扳不倒张傲天,干脆溜须拍马,站在张傲天的荫庇下,先确保眼前利益再说。 张傲天笑道:“你们的意思是——我交,你们就交,我不交,你们自然也就都不交了?” 赵公子道:“不论如何,我就听张兄的一句话了。” 马员外道:“是啊,张大少乃我辈之楷模,我等理应仿效才是。” 张傲天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马员外,你可是我最佩服的商人了——”他的话锋突然一转,马员外实在是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马员外想了想,微笑道:“能得到张大少佩服,小老儿实在受宠若惊……” 张傲天笑道:“无论是种马毛皮,还是人参干果,再到粮食布匹,只要是人能用的东西,你是绝不放过啊——做为这么了得的大商人,我怎么不佩服你?” 马员外笑了笑,“哪里哪里,比起大少的俸禄来说,小老儿这点买卖又算得了什么?” 张傲天嘿嘿一笑,“马员外,人不要太谦虚啊——你这一年的收入,怎么说也有五万两吧?” 马员外立时吃了一惊,他惊的是,张傲天怎会对他的收入说得如此准确,是随口言语,还是经过了调查?但他不明白张傲天的用意,只得答道:“大概吧……只是不知大少如何知晓的?” 张傲天笑道:“既然一年是五万两,那么想来一个月多了不说,四千两还是有了的。” 马员外脸sè苍白:“差……差不多吧。” “好!”张傲天拍案而起,“既然大家唯我马首是瞻,那么我就捐我的俸禄一月!”他把盘子一推,“这些……就是我张傲天捐的了。” 众士绅均张口结舌,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马员外。 马员外强作笑颜:“大少莫不是在说笑?” 张傲天淡淡道:“你以为我在说笑?” 马员外才发现自己又输了一招,张傲天把口袋打开了,自己却一声吆喝,带头钻了进去,不由得怒火中烧,可是却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说辞来回应。 这边张傲天已经开口了,“马员外,我看你也就别小家子气了,人要脸,树要皮,你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也是个信用吧。话已经出口,怎有收回的道理?何况区区四千两银子,对你这个家资巨万的大员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还有,桥修好了,来往的人也多了,运送货物也方便了,对你城里的一十三家铺子来说,也是不无好处的啊。” 马员外道:“这个……”其实,对于他这种做生意的人,自然是希望道路畅通,桥梁便利。 张傲天见他似是有几分心动,连忙道:“还有啊,修桥补路可是善事啊,还是大善事,积yin德啊,还积福德,也许就因为你拿了这几千两银子,感动了菩萨,给你降下个一男半女,你这万贯家财也就后继有人了啊……” 马员外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见今ri已经无法推脱,而且一想张傲天说的也不无道理,其实桥修好了,对自己的买卖也很有好处,也许一两笔大生意就赚回来了,何乐而不为呢?其实,也许是张傲天最后的两句话,说中了他的心事,于是说道:“老夫说话,岂能反悔?刘大人,老夫愿捐纹银五千两!”他居然又加了一千,这也是为自己找回一点面子。 张傲天附掌大笑:“了不起,果然是大人物的手笔,有气魄!”转头看了看赵公子,“你呢,你想捐多少啊?” 赵公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捐……我捐一百……”他心想,既然要捐,自己捐一百两也就可以了。 张傲天不待他那个“两”字说出口,己截口道:“不用一百万两那么多吧!呵呵,你嘛?就定在两千两好了,少了对不起你的身份,多了你又太痛心,怎么样,我替你考虑的周全吧。”也不管赵公子同意与否,行到石京名面前,“石大管家,李大官人怎么没来?” 石京名道:“大官人去江南进货去了。” 张傲天道:“李大官人这么有身份地位的人,总不会少于三千两吧?” 石京名连忙道:“这个……只怕小人做不得主。” 张傲天哈哈大笑:“你做不得主,那现在李府还有管事的人么?我是在为你考虑,假如大官人从江南回来了,见碑文上没有他的名字,一定怪你不得力。” 在场的人有的不由得问道:“名字,什么名字?” 张傲天道:“我和刘大人已计议过了,此次修桥,凡是捐银过千者,均将在桥头碑文上刻上名字,流传后世!是不是啊,刘大人?” 刘清平忙道:“是极是极,将在碑上刻上名字。” 石京名道:“要是自己的银子,在下自然无话可说,可是在下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究竟怎么办还是我们大官人说的算。” 张傲天呵呵一笑:“那也倒是,不过上个月十六ri晚上……”他突然咳嗽起来,少时方歇,然后又问石京名,“刚才说到哪儿呢?” 石京名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道:“大官人不在家中,不过捐银之事是大少和刘大人共同的提议,马老爷也带头响应了,所以我想我们大官人若是在此,也一定会同意的……我代表我们大官人,捐银三千两。” 马员外一看他的神情,心下已明,暗道:“看来今天的事即便想不捐也难啊,张傲天的小子手中一定有石京名的把柄,否则他怎会一听到上月十六ri就会立即屈服?张傲天手里,不晓得还有没有其他人的把柄呢?”想到这里,倒是庆幸自己先捐了,不象石京名还弄来个难堪。 众士绅聚集商议了一下,都知道今ri已经势成骑虎,出血在所难免,大多觉得二三百两拿不出手,若捐了四五百两,却是什么都没得到,还不如拿出一千,混个留名。 的确,蛇无头不行,张傲天先将马老虎、石京名还有赵公子这三个为首的人物拿下了,别的人也就软了。 当下,有两人率先表态,愿意捐银一千两,接下来的众人自然也就都是一千了。 只见张傲天的话锋又是一转,淡淡地笑道:“刘大人,大家都如此豪爽,你不请大家喝酒么?” 刘清平见他突然又在公堂上提起喝酒,也是大为糊涂,但也不能卷了这大少兼“将军”的面子,于是道:“是极是极,请大家去酒楼吃酒,就由我刘清平做东好了。” 张傲天哈哈一笑:“刘大人,你可不要怪我啊,今天我当上参将也是喜事啊,所以我早已经叫人去天珍楼订下了一桌山珍全席,估计也快送到了。还有,我还特意叫人去彩燕阁请了几位姑娘来歌舞助兴,地点就设在偏厅如何?” 刘清平不明白他的用意,可是一听要在衙门里大摆宴席,还叫来了彩燕阁的姑娘,心想这个如何使得,大少也真是太能胡闹了哦,但却也不好反驳。 他这不反驳,其他的人也都以为他就是默许了。 只听富饶米店的王掌柜道:“大少好意,在下心领,在下要回去筹措银两,先行告辞。”转身便要出厅,却被两名差役挡住,他大惊道:“刘大人,这是何意?” 刘清平也不明白之所以然,只见自己的小舅子正神气活现的站在张傲天身侧,而众差役已经把门口堵住了。 张傲天冷冷道:“在下要请客,这个面子希望大家都给,哈哈,不过也不能耽搁了正事,每位老爷都写张条子,差人送回去,没带跟班的衙门里的弟兄可以帮着送去,估计咱们这桌酒吃完了,银两也就收齐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众人都是老江湖了,岂不明白他的用意,这就是要留下人来,防止赖帐。 刘清平自然也听出了他的用意,心下立宽,可是又暗自心惊,这大少的手段……哪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可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哦! 马员外道:“张大少,小老儿身体欠佳,好意心领,请允许我先行一步,这里……”他取出一张银票,“这里是五千两的银票,童叟无欺,孙吏目,请你检验。”把银票交给了孙吏目。 孙吏目看了几遍,大声道:“马员外捐银五千两!”旁边一个文书立刻在一个本子上记下。” 张傲天笑道:“马员外真是痛快人啊!祝你早得贵子啊,哈哈,那我就不送了,您请便!” 马员外本是一腔怒火,可是听他说祝自己生儿子,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也还是谢过了,对张傲天的敌意似是也淡了。 众人见此情形,哪有心情喝酒,身上带有的,便纷纷交钱离去,没带的立刻派人去取,一时间把孙吏目忙了个不亦乐乎。 刘清平大喜过望,走至张傲天面前,“多谢张大少了。”虽然张傲天有了出身,可是“张大少”这三个字是众多人叫惯了的,很难改得过来。 张傲天道:“呵呵,何谢之有,我做过什么么?” 刘清平心中暗想,这大少今ri来此,总不会是白来的吧,而且这大少的手段如此令人心惊,朝中还有人提携,ri后必成大器啊—— 这样的人,他怎能不交?于是低声道:“大少,此次募捐收获甚丰,早已超过修桥之数,多余银两嘛……呵呵,又该如何处置呢?而大少如此辛苦,劳心劳力,不如取些……” “打住。”张傲天轻声道:“刘大人,我娘可是信佛的,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刘清平低声道:“大少多虑了,不会有谁知道的。” 张傲天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刘大人,哈哈,你就别拉我下水了,还有,做贪官通常都没好结果,可惜清官也通常没有什么好结果,所以我个人以为,做官应该明白,该贪的不要错过,不该贪的一点别沾,上有余钱应对上官,下有百姓歌功颂德。这正所谓名利双收——至于这些钱嘛,剩下的,该修堤便修堤,该补路便补路,那都是功德和政绩啊,希望你升迁之ri,有全辽百姓为你洒泪送行。” 刘清平心中一震,不自觉站直了身子,道:“大少请放心,本官绝不负了百姓所望。” 张傲天哈哈一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哈,酒席也到了,可惜这些人不给面子,就留给弟兄们受用吧,帐已经结过了,不过募捐的银子还没入库,大家别喝醉啦!” 陈大山走上几步,“那就多谢大少了,蠢材们,还步快来谢过大少!”众差役连忙一起上来道谢。 张傲天才走出大堂,张财已迎了上来,“大少,武少爷邀您未时shè猎,还有半个时辰,地点老地方。” 张傲天道:“没事情,来得及,只可惜本将军官服没有做好,否则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飞将军!“ 张财忙道:“可是……少爷,您午饭还没吃呢。” 张傲天道:“不吃了,等会儿大家吃野味!”言毕,翻身上马,“走喽——”接着,几十骑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向城外奔了出去! 第三章 荒林较技 四少难敌黄口儿 张傲天等一行十几骑赶到城西十里亭,已经是未时时分了,只见亭子外面有几十人在等着了,都是些随从之类,也都坐在地上歇息,而亭子里有三个青年正在聊天,见张傲天赶到,便都迎了出来。 第一个青年,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只是脸sè过于黑了一些,不过这样一来更加显得很有棱角,一看便是一个孔武有力之人,这个青年是万里镖局的少镖头凌晓峰。 第二个看上去年纪似乎要小上一些,但身材却更加粗壮,一张也是白白胖胖的,一看便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的脸上始终都是和蔼可亲的笑容,让人感觉很容易接近,他是武家庄的少庄主武天卓。 第三个人和武天卓正好相反,通常是不笑的,而三个人一起走出来,他却非得站在两个人的身后,好似成了习惯,由此可见,他毫无疑问属于那种腼腆型。他的人非常的瘦削,手指也很瘦削,而全身上下最瘦削的却是那把剑,连鞘也不过手指粗细,他显然是个不一般的剑客,他就是长白剑派掌门“飞雪神剑”梅天道的独子,梅争chun。 这三个人,都是张傲天的知交好友,他们四人凑在一起,有一个名号,就叫做“关东四少”。 张傲天翻身下马,对准凌晓峰的左胸狠狠的来了一拳,哈哈大笑道:“好啊,我以为只有三少自己约我,原来你们都在这儿。”他们兄弟之间的见面礼,绝不是拱手作揖,见面就是拳打脚踢。 武天卓笑道:“二少是刚从江南押镖归来,也是刚刚才到的,而四少那可就不同反响了,他的寒梅剑法已经大成,只怕我们三个加起来也敌他不过了。” 张傲天道:“不论如何,关东四少又聚到一起了,真应该去共谋一醉!” 凌晓峰忙道:“我正有此意,押镖这一路,我二叔管着我,不准喝酒,我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张傲天嘿嘿一笑,道:“兄弟,我还不了解你?我便不相信你一口酒都没喝。” 凌晓峰叹道:“这个自然,我怎能少得了偷酒?而且,偷酒喝的滋味更好,那可真的是回味无穷啊——只是又想过瘾,又怕喝醉,内心实在是太矛盾了,经常是yu罢不能,事后却又后悔莫及,每次都是,当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喝了的时候,才发现坛子都已经见底了……”他在言语的同时,脸上又是一副回味之神sè。 张傲天道:“你的酒要是戒不了,你爹怎能放心让你独自押镖?” 凌晓峰道:“这不更好,这一路我有多轻松!一路上,事事都由我二叔打理,我只管游山玩水,饮酒吃食,有多自在!这江南,你们都没去过吧,和咱们这里不能比较,好玩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武天卓一脸兴奋,“都有什么好玩的?” 凌晓峰一脸神秘,缓缓道:“别的不说,这一路上,我一共喝到了十一种以前没喝过的美酒。” “没意思。”张傲天道,“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说点听听倒是无妨,要全是酒,那就免了。” 武天卓道:“大少横行乡里,四少闭门练剑,我也是难得出庄,外面的新鲜事情是一无所知,二少既然出了趟远门,若不多说一些与我们知道,可就不够义气了。” 梅争chun道:“有没有江湖事啊,我倒是真想知道。” 凌晓峰道:“江湖事,那就太多了,全是江湖事啊,说上三天三夜只怕都说不完。” 张傲天道:“那就说最新鲜的好了。” 凌晓峰道:“好!开始了!都注意啊!” 三人一齐“嗯”了一声。 凌晓峰缓缓前行了两三步,猛然转身,沉声道:“那一ri,天空中yin云密布,大风呼啸,一只乌鸦声嘶力竭的叫着,在我头顶飞过……” 张傲天叹道:“看,二少去江南一趟,还学会说书了哦。” 梅争chun道:“还没到正题啊,拜托快点。” 凌晓峰道:“你别急嘛,途经五雁岭,我正在……踌躇满志,突听得一声响箭,杀出一彪人马,拦住去路,为首一人,至少有两个四少那么重!手持两杆八棱紫金……哦不,是八棱生铁锤。”然后他又双手作了两个挥舞得动作。 张傲天道:“呵呵,真在说书啊,还真有人来劫镖了。” 武天卓道:“接下如何?” 凌晓峰道:“我拍马上前,喝道:‘来将通名!’来人道:‘我乃是八臂天魔李太岁是也,你是何人?’你们说,我该不该把名号报出来?” 梅争chun道:“当然啊,报了名号,山大王是不是就该跑了?” 凌晓峰道:“哪有那般好运?我喝道:‘本少爷是关东四少中的二少,铁面狂侠——凌晓峰!’” 张傲天赞叹道:“别的不说,这名字就比那个山大王气派多了。” 凌晓峰道:“气派顶什么用?你猜那山大王怎么说?” “怎么说?”三人同时问,看来三人都挺关心。 凌晓峰无奈的耸耸肩,道:“他一脸困惑:‘关东四少?这是什么帮派?铁面狂侠,你是铁面狂侠?你又是谁?’” “不会吧!”三人齐声大叫。 武天卓叹了口气,“这个山大王怎么会如此孤陋寡闻?” 凌晓峰嗤之以鼻,“很可惜,不只他一个人如此,中原各路的武林朋友,几乎就没有听过‘关东四少’这四个字的,如果说‘关东四少’在中原有人知道了的话,那还是凌二少我此次押镖的功劳。” 三个人都沉默,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武天卓终于打破僵局,道:“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啊!咱们年轻嘛!在江湖中,少年人本来就没有老江湖有名气,何足为怪!” 凌晓峰道:“不一样不一样,为什么别的人就能少年成名?” 张傲天道:“别的人,我听说过的么?” 武天卓道:“在我心目中,少年人名气最大的就是大少了!因为他是我们‘关东四少’的老大啊!” 凌晓峰道:“咱们是闭门造车,自封大名,在关东还凑合,可是到了中原,‘关东四少’四个字,根本没人知道,可是,江湖中有名气的少年却多的很,咱们根本不值一提!” 梅争chun道:“那你说来听听!” 张傲天很不快的说,“咱们是来shè猎的啊,我的弟兄们午饭还没吃呢,都等着吃野味呢!咱们边走边说!” 凌晓峰道:“大少饿了?我带了干粮。呵呵。” 张傲天一拉马,“边走边说。” 四人牵马前行,众随从跟在后面。 凌晓峰道:“就说这弓箭吧,咱们只可以用来打猎,人家的箭却可以杀人。” 张傲天道:“有何足怪,谁的箭都可以杀人。” 凌晓峰哈哈道:“大少又不服气了,这里说的不是shè杀马贼,箭毙流寇,而是杀高手,他们的箭真是有……百步穿杨之jing,李广shè石之力。” 武天卓道:“啊,还不止一个?不知道箭法比我如何?” 凌晓峰道:“江湖中有两大神箭,百里长虹萧shè月!” 张傲天道:“哈,名字还真挺气派!” 凌晓峰道:“名字气派是小事,重要的是人家的名字,有名气,有地位。”他叹了一口气,“提起这两个名字,江湖中三山五岳的各路英豪,哪个不给几分面子。” 梅争chun不解道:“江湖中难道没人知道长白剑派?” 凌晓峰道:“当然知道,你爹比你有名多了,你只要自报家门,谁都不会轻视你,但那是长白剑派的面子,不是‘关东四少’的面子,你的明白?” 张傲天道:“你呢?是不是也是万里镖局的面子?” 凌晓峰道:“是极是极,三少也是‘金盏刀’武叔父的面子,但是谁都及不上大少,大少的大师兄龙大侠那可是……只要你说是龙大侠的师弟,就连百里长虹萧shè月也要考虑三分。” 张傲天很不高兴,道:“四少的剑法如此了得,难道没人知道他?” 凌晓峰道:“他成天只知道练剑,谁会知道他?不过也很容易,只要四少能杀败一个百里长虹那样的高手,立刻就会扬名天下!” 张傲天道:“江湖中还有什么高手?有没有用剑的?那四少可以天经地义的去寻他比剑啊!” 凌晓峰道:“现在最瞩目的,是四个人!” 张傲天叹道:“我知道不是关东四少,但希望十年后,关东四少能取代他们的位置。” 凌晓峰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今江湖,若是提起‘武林四侠女’来,又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比起‘关东四少’来,根本就是ri月比萤火,沧海比水珠,根本不能比较。” 武天卓立刻来了兴趣道:“武林四美女?有哪四个?” 凌晓峰冷冷道:“是武林四侠女,不是美女。” 张傲天道:“不是美女?是武林四丑女?” 凌晓峰道:“你们还捣乱?我就不说了。” 梅争chun道:“别,你继续说,武林四侠女都是什么名号?” 凌晓峰缓缓道:“孤叶激起千层浪,云烟荡尽大漠风。秋雨飘落寒冬暖,晴岚映雪皎月红。” 张傲天道:“二少,真是让人吃惊,去了江南一趟,居然学会作诗了!” 凌晓峰道:“这诗可不是我写的,这首诗就是有人专门为武林四侠女作的,每一句诗都对应一个人。” 张傲天道:“这个我还不明白,可是有首诗就算了不起么?那咱们也给关东四少编首诗,不行就多遍几首。” 凌晓峰不以为然,“那又有什么用呢?即便你写的天花乱坠,还不是只有咱们四个人知道?” 武天卓道:“那她们的名号都是什么啊?若是七个字的外号,显然太长了。” 凌晓峰道:“东海飘萍,大漠云烟,江南秋雨,塞北晴岚。” 张傲天道:“名字不错,不知道本事大不大?” 凌晓峰道:“那还用说,若没有十足的本事,一个孤身女子,怎敢行走江湖,还作出许多大事情来。这四人分在东西南北,各自一方,不像咱们这‘关东四少’,经常是成群结队的。难怪人们都说,‘老虎都是一只只的,咱们这样的都是一群群的。” 张傲天懒洋洋的说:“咱们这‘关东四少’,是该算东,还是算北?” 凌晓峰道:“当然算北了,不过,人们现在一提到关东,没有人会想到‘关东四少’,只会想到‘塞北晴岚’!” 武天卓大吃一惊,“‘塞北晴岚’是关东的,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凌晓峰白了他一眼,“关东最有名的两位剑客之一,你居然没听过?” 张傲天到:“我也没听过啊,有何足怪?” 武天卓却很奇怪,“两位剑客,那另一位是谁啊,你是说的是四少,还是你在吹嘘你自己?” 梅争chun道:“不是我。” 凌晓峰看了张傲天一眼,道;“当然是大少……”他有意顿了一顿,接下去道,“的大师兄龙凌渊龙大剑侠啦!” 张傲天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好几年没见到我师兄了。” 提到大师兄的时候,他的心里倒是真的有几分想念之情。 不知道大师兄现在可好?是否依旧是那样的英明神武? 却只听凌晓峰埋怨道:“有英雄的师兄,却没有英雄的师弟。大少,你若是能及得上龙大侠的一半,也不枉当了一回他的师弟,我们三个,你能连带着添些光彩!” 张傲天道:“我怎么了?看来给我作兄弟委屈你了?” 凌晓峰面sè一变,才待发作,武天卓已说道:“不谈这个了,不谈这个了。二少,不知这武林四侠女容貌如何?” 凌晓峰立时来了兴趣,“说真的我也没见过,不过据说是,个个都有沉鱼落燕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摇头叹息,“你看这一点咱们也比不上人家,咱们可是高矮胖瘦全齐了,唱大戏倒够一台。” 张傲天不满道:“二少为何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凌晓峰道:“咱们的确不行,就应该实事求是。凭良心说,咱们哪一点能比得上人家?难道吹吹牛就可以改变事实了么?那不就是‘夜郎自大’?” 张傲天道:“事在人为。” 凌晓峰道:“我倒忘了,吹牛皮乃我兄弟擅长,尤其以大少为最,但我认为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张傲天道:“你认为我言过其实?” 凌晓峰道:“你若是能讨到叶飘萍做老婆,便不算言过其实。” 张傲天一怔,“叶飘萍?叶飘萍是谁?” “唉——大少!”凌晓峰道,“您现在可真的是一无所知,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张傲天道:“我不认识她有什么了不起,她又不是真的是我家娘子。” 凌晓峰道:“东海叶飘萍,多么神奇的名字啊,提起这个名字,江浙大地都得抖三抖!叶飘萍就是武林四侠女之首,也就是,孤叶激起千层浪。” 张傲天淡淡道:“大地抖三抖?既然是纵横东海,你就应该直接说——提起叶什么……叶飘萍是吧,那东海的海啸就直接来了——” 凌晓峰一脸赞叹的神sè,“我说就是嘛——要论起吹牛,谁能及得上我们大少?不过,人家是武林四侠女之首,你是关东牛皮王,你们也算旗鼓相当?” 张傲天冷笑,“武林四侠女之首?那她就是天下第一侠女了?这称号是谁封给她的?她又行过什么侠义之事?这个世上,尽多欺世盗名之辈。” 凌晓峰不服气,大咧咧地说道:“叶飘萍虽然是侠女,但是给手下人抢老婆的这类事情她是不会做的,她十七岁便当上了东海水路抗倭大联盟的总盟主,她杀过的倭寇只怕比你杀的马贼多得多了。”他说起“抢老婆”和“杀马贼”当然是讥讽张傲天的了。 张傲天伸了个懒腰,“女人有本事又怎么样?是女人就是要嫁给男人的,难道女人可以嫁给女人(这句话似乎即便是叶飘萍来了也应该无法反驳)?还有,她杀人多很光荣么?大家想象一下,假若让你每天抱着一个满手是血的老婆上床,你肯么?” 凌晓峰才待反驳,武天卓道:“别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啊,大少二少何必多争口舌?如若不服,那就打上一赌,就以三年为期,看看大少能否娶到叶飘萍如何?” 张傲天大笑,“好主意,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关东四少’就以武林四侠女为目标,你我兄弟四人,配她姐妹四人,倒是一段武林佳话!” 梅争chun好久没有讲话了,突然插嘴道:“到时候就八人一起成亲,办一个惊天动地的婚礼。” 武天卓笑道:“八个人一起成婚好是好,不过可要小心,别把花轿抬错了,那可就真的成了笑话了。大少一掀盖头,‘东海飘萍’变成了‘塞北晴岚’,这可如何是好,是立刻去换,还是将错就错……” 突然,只见白光一闪,张傲天一把将他推开,而凌晓峰刀已出鞘,横刀背一挡,“当”的一声,凌晓峰后退一步,同时一块碎银弹落于地。 毫无疑问,武天卓兴高采烈之际,已几乎被人暗算。 只听得一人冷冷道:“胡说八道,自命不凡,无耻下流,关东四丑。”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前面十步之外,立着一个极为俊美的白衣少年,看上去倒是十分俊俏的那种,只是似乎太瘦弱了些,所以在这几个人眼中,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罢了,立时四人都有轻视之意。张傲天叫道:“喂!小兄弟,你出手怎地如此不知轻重,难道你师娘没教过你么?我这个兄弟何罪之有,你却要暗算于他?暗箭伤人可不是江湖好汉的作风啊。” 白衣少年冷冷道:“谁是你的小兄弟?哼——本——少爷的用意是,四位都是关东首屈一指的大人物,所以在下倒想领教一下,若侥幸赢个一招半式,也好在关东赚点名头。” 四人一听“关东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这几个字,立时腰板都挺实得多了,一个个面上也都有了得意之sè。只是一听后面的“赚点名头”,四人心下立时又有不快。 凌晓峰狂笑道:“癞蛤蟆打哈欠——你口气不小啊!我们那有工夫儿哄小孩?” 白衣少年也不生气,只是轻轻一笑,淡淡道:“你们莫不是怕了,若真怕了,也不必太勉强,只要以后能学会谦虚就可以啦!至于现在嘛……只要把‘关东四少’改成‘关东四丑’,小……小爷马上就走!” “大胆!”“胡说!”几人一齐叫出声来,张傲天叫道:“我可不习惯欺负小孩。” 白衣少年面容一寒,“敢比不敢比?” 凌晓蜂怒道:“你自寻死,怪得谁来?比什么?” 白衣少年很从容,“你们说。” 凌晓峰大咧咧地道:“你这口气还越来越大了呢?什么都能比?不会是要比吹牛吧,就算真的比吹牛,你也吹不过我们大少。比个子你不行,太矮!比块头你也不行,太小。胖不及他(手指指着武天卓),瘦不及他(手指又指向梅争chun),比脸sè你也没我黑的健康。比吃饭你一定吃不过我们大少,喝酒我可以喝你这样的一大排。比吹牛你是不行的了,比谦虚你又沉不住气。你还是赶紧回家,让你师娘好好****,五年之后再考虑比武吧。我们关东四少这么大的人物,是不会轻易和你这种小毛孩子比武的。” 白衣少年冷冷道:“能吃能喝算什么本事,两对酒囊饭袋。” “差矣!大大的差矣!”张傲天道,“‘国以民为本’的下句应该是什么?” 白衣少年道:“民以……”突然闭口不言。 张傲天笑道:“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吃饭怎算不得大事?” 白衣少年斥道:“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张傲天故作一怔,然后一脸诚恳,“小兄弟,我没太听清楚,请问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 白衣少年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喊道:“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张傲天大笑道:“噢——原来连你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话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那么看来悟xing还不算很低。”四人放声大笑。 白衣少年的表情十分痛苦,突然狠狠的一跺脚,旋即长剑出鞘,直指张傲天,“废话少说,亮剑吧,无赖!” “什么?要来真的!”张傲天回身道,“四少,上!哈哈,就让我们四个中最小的人来收拾你。” 梅争chun正想试试剑法,于是前行几步,道:“那就由我这个‘关东四少之末’来领教阁下的剑法。”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好,那就比剑法,若是我胜了,‘关东四丑’想来是当得的了?” 凌晓峰道:“慢,你若输了又将如何?” 白衣少年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的说:“任凭处置。” “唉——”凌晓峰有意要这个白衣少年难堪,说道:“任凭处置?你说,处置你有什么用,杀了吃肉,还是熬汤?熊有熊掌,鹿有鹿茸,牛有牛黄,狗有狗宝,就是一头小母猪,也能杀出一堆猪肉,一个大头。你说,处置你有什么用?”一晃脑袋,邪笑道:“不知哪里的姑娘喜欢小白脸,你还可以卖上几两银子!” 白衣少年怒道:“我改了,我要和你赌命!”的确,凌晓峰的话实在是很伤人。 “慢——”梅争chun道:“比武贵在切磋,怎可轻言生死?”长剑出鞘,缓缓扬起,道:“请进招吧!” 白衣少年见他还算斯文有礼,怒气稍敛,道:“黑炭头,少时再和你算帐!” 只见他并未作势,人已凭空飞起,一眨眼间就来到了梅争chun面前丈许之地,接着,一道寒光已到了梅争chun的咽喉! 梅争chun早有准备,长剑已迎了上去! 武天卓道:“四少赢定了。” 张傲天道:“何以见得?” 武天卓道:“剑乃剑客之生命,乃灵魂所在,哪个剑客,不是爱剑之人?是以每个剑客都有自己趁手的剑,或长或短,或轻或重,你看看这个小子,拿的竟然是一把铁匠铺里可以直接买到的青钢剑,所以即便有点本事也是有限得很。” 张傲天道:“只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凌晓峰哼了一声,“这小子年小力弱,即便出娘胎就练功夫,也是有限得很,我担心的是四少对战经验太少,万一不能收发自如,不小心弄死了他,岂不坏了今天的兴致?” 张傲天道:“他拔剑的速度很快,身法……也很快。” 凌晓峰道:“快么?没感觉到。也许大少是认为……比你自己速度快就算快。呵呵,那天下慢的人就太少了。” 只听武天卓叫道:“不要吵,看剑!” 只见场中两人,各自挥动一把长剑,在地上绕来绕去的兜圈子,要么就是互相追来追去,竟看不出一丝jing彩之处。凌晓峰只觉得无味之极,但却看到张傲天的脸sè越来越难看。 武天卓手舞足蹈,连声大叫:“砍呀,刺呀!杀啊,打啊!用风雷三式,杀他个片甲不留!四少,你的寒梅吐蕊呢?梅雪争chun呢?” 其实梅争chun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白衣少年的剑太快了,梅争chun一招未尽,已被迫回剑自保,才待再出剑时,对方的第二剑又到了,斗了数合,已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毫无疑问,关东四少中,梅争chun的剑法是最好的,同门师兄弟中,他的剑法更是出类拔萃的。他自小到大,一直是人群中的佼佼者,生活在恭维和赞扬中。今剑法初成,正踌躇满志之际,遇一无名少年比剑,竟然束手束脚,不由得心浮气躁,只知用力蛮砍。 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啊。 朦胧中只听得张傲天呼道:“手下留情!”接着胸口一痛,张凌武三人都已抢上,而白衣少年已退至三丈之外。 低头看时,只见前胸已开了一个半尺多长的口子,鲜血直流,好在入肉并不甚深。 武天卓撕下衣襟,要帮他包扎伤口,梅争chun咬了咬牙,推开他,行前几步,对白衣少年道:“三载之后,再当请教。” 白衣少年斜眼望天,冷冷道:“不学无术,油嘴滑舌,关东四丑,贻笑江湖!” 四人对望一眼,凌晓峰喝道:“慢着,我们是关东四少,又不是关东四剑客,哪有一局比剑而成四丑的道理?还应再比一局!” 白衣少年道:“早知道你们是说了不算的,不过今天小爷心情好,就再哄哄你们,说吧,你想比什么?” 凌晓峰道:“除非……”他右脚在地上猛的一踏,几人只觉得地面似是一震,只见凌晓峰的一只右脚已完全没入地面,他大吼道:“除非你比我力气大!”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见前面山脚下有一块大石,便飞身掠起,一掠就是四丈开外,右边袖子挥出,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轻轻一带,借力飞起,在半空中滑出三丈,轻轻的落在了大石之上。 张傲天叹道:“看来轻功也是没的比了。” 只见白衣少年又已经掠回,道:“黑炭头,你这算什么本事,只要是个会动弹的,随意拿把铁锨就可以在地上挖个更大的。你若真有力气,便在那山石之上,留下两只脚印吧?” 四人大惊,忙奔过去看时,只见山石上有整整齐齐的两个脚印,虽说比起凌晓峰的土坑小了些,但深达半寸,而且如刀子刻的一般平整。毫无疑问,这个白衣少年的内功已经很有火候。 凌晓峰苦笑,“不想我们兄弟居然如此的不走运,竟遇到高人了。” 白衣少年得意地说:“这下子……关东四丑想是当得的了?” 凌晓峰无语,倒退三步,而武天卓在同一时间进前三步,喝道:“不行!我们今天是来shè猎的,不是来比武的!阁下既然是高人,想来弓术也一定了得!只要你的弓术能够胜过我,我就心服口服。” 第四章 孤霞流霜 改容易服折须眉 白衣少年淡淡道:“也可以,那你说应该怎么比?” 武天卓得意洋洋地举起手中强弓,笑道:“比百步穿杨!” 白衣少年微笑道:“如何百步穿杨?” 武天卓在比箭之前,自然想要在气势上先强过对方,于是有心折辱于对方,哼了一声,然后道:“什么?你连百步穿杨是什么都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养由基百步穿杨的故事?没学问。” 白衣少年淡淡道:“听阁下的口气,阁下对这个故事很是了解的了?看了阁下还倒真是文武全才,饱学之士了?” 武天卓居然没听出对方言辞中的挖苦,得意洋洋地说道:“三少爷心情好,就说给你听,养由基,又叫养……养叔,古代时候……战国时候……楚国人,嗯,是楚国人,他站在离杨树一百步的位置,每一箭就能shè落一枚树叶,所以为百步穿杨。懂了么?” 白衣少年冷冷道:“不知阁下这个故事引自何典?” 武天卓道:“这个……《汉书》里面写的。”然后,目光转向张傲天。一看便知,他自己也较不准,而这个故事,没准还是章傲天讲给他听的。 “汉书?”白衣少年低下头,以手掩口,“格格”的笑了起来,然后站直了身子,正sè道:“你这个故事呢,讲的实在是一团糟糕!第一,养由基是chun秋时候楚国人,而非战国;第二,他shè的是柳树,不是杨树;第三,《汉书》里面似乎不应该有养由基,要说是李将军shè石还沾点边儿。” 的确,看了这白衣少年似乎倒是真的文武全才,今ri这关东四少只怕是不好收场了。 凌晓峰是个丝毫不通文史之人,只知道断章取义,他大声叫道:“胡说,他shè的要是柳树,为什么叫百步穿杨,而不是百步穿柳?”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战国策*西周策》中有文,‘楚有养由基者,善shè,去柳叶者百步而shè之,百发而百中之。’由此可知,养由基shè的是柳,而不是杨。” 武天卓低声道:“大少,到底是杨是柳?”看来他还是比较相信大少的。 张傲天无奈,说道:“唉——的确是柳,而且《史记》里面也有记载,也写的是柳。” 武天卓一听连四人中最有学问的大少都这么说了,看了这shè杨倒的确是自己说错了,于是道:“好,就算是柳!可养由基是楚国人没错吧,你凭什么说我错了?” 白衣少年又一声冷笑,然后道:“不可理喻,养由基是chun秋时期楚国人,你说的是战国时期楚国人,国家没错,错的是年代。” 张傲天想来想去,似乎此时斗口,己方都是处于下风,于是道:“不论如何,是楚国人总没错吧?何必计较年代,比箭法才是最重要。” 凌晓峰突然道:“不对啊大少,养由基要不是战国人,为什么会收在《战国策》里面?要是chun秋人,就应该在《chun秋策》里面!” 这位大哥啊,这《chun秋策》难道是你写的? 张傲天哭笑不得,只听白衣少年道:“白痴。” 武天卓也觉得乏味,叫道:“先不管这个,比了箭法再说!前面那棵柳树距此大约一百二十步,你我各自一张弓,九支箭,看谁shè落的树叶多!“ 白衣少年双手抱胸,淡淡道:“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我没有弓箭。” 武天卓道:“没关系,我借给你!”想了想,:“老黄,把你的弓借给他!” 立时,有一名瘦弱家丁,摘下弓箭,送到白衣少年手中。 他这是有目地的,这老黄是他下面随从中力气最小的,这张弓自然是张软弓,别的不说,能不能shè到一百步,似乎都有难度。 武天卓见白衣少年接过软弓,他立时是信心十足,笑道:“看我给你们出气!”挽弓搭箭,弓如满月,箭若流星,一箭过树,果有一叶飘落,众人大声喝彩。 白衣少年斜了斜眼睛,撇了撇嘴,连连摇头。 武天卓得意地说:“大英雄,请啊!” “哼——”白衣少年,“你急什么!”只见他张弓便shè,弓只拉了个半开,但长箭飞出,有如飞电过隙,树上竟然同时有两片柳叶落下。 而且,他shè出的箭,是打着旋飞出的,而且势沉力猛,过树之后,依旧向前方飞出能有百步之外。 这一箭,看得在场众人全都咋舌。 “不可能!”武天卓心底道,“老黄的弓,就算是拉满也就是八十步,怎能shè到足有两百步开外?” 又一轮过,武天卓shè落一枚,白衣少年竟然又是shè落两枚。 武天卓心中大叫,“有鬼,有鬼!” 已无人叫好了。 第三轮,白衣少年的箭抢先出手,又是两枚柳叶飘落。 而武天卓的身子猛的一转,他的箭竟然shè向了白衣少年! 还好,他的目标,并不是白衣少年,而是白衣少年手中的软弓! 只听“咔嚓”一声,白衣少年手中之弓,已被武天卓shè出的长箭劈断!长箭飞出十余丈,势衰落地。 武天卓心下得意,心道:“还剩下六支箭,只需要shè中五只,便是胜了。” 只听白衣少年道:“你这是何意?” 武天卓大咧咧地笑道:“什么何意?就是这个意思。” 白衣少年眨了眨眼,笑道:“我还要借一张弓!” 张傲天立刻叫道:“不可以!你们说好的是‘一张弓,九支箭’,不可以换弓!” 凌晓峰如梦方醒,大喜道:“好办法,三少你太帅了!你倒是shè啊,娘娘腔!” 白衣少年听到“娘娘腔”这三个字,面上一红,光润洁白的面颊上红里透白,倒是显得更加俊美,只听他冷笑道:“这就是你们关东四少的作风么?看来,除了投机钻营,坑蒙拐骗,你们会的东西太少了。” 张傲天也是脸sè一红,只是他口上是不肯认输的,说道:“大丈夫——大丈夫斗智不斗力。” 武天卓道:“小兄弟,你认输吧,我们各走各路可好?” 白衣少年还未答话,凌晓峰已喝道:“不可以,他说过输了要归我们处置的,我只要他一个鼻子下酒!” 梅争chun今天战败,已是心如死灰,同时也对白衣少年有着几分敬佩之心,见凌晓峰如此刁难白衣少年,心中也有不忍,说道:“算了吧,我们还是去shè猎吧。” 却只听白衣少年道:“黑鬼,又不是你赢,你神气什么?” 凌晓峰嘿嘿一笑,“我们四兄弟,谁赢了不都一样啊!”他似乎是这句话说完,才听明白“黑鬼”两个字的意思,于是叫道:“黑?你家二爷黑又如何?这才是血xing男儿的标志啊!你是不是在羡慕啊!”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谁赢谁输,现在还言之过早吧?” 凌晓峰哈哈大笑,“那你倒是shè啊!”几十名家丁跟着一起叫喊。 只见白衣少年收敛笑容,左手持断弓,右手扣住长箭,又是一箭shè出! 张傲天立时sè变,“他不是在shè箭,这……这是‘弹指神通’的暗器手法!” 只见一箭飞过,这次有三枚叶子落下。 白衣少年很优雅的一甩头发,得意地说,“不用再比了吧。” 凌晓峰怒视,武天卓默然,梅争chun无奈,张傲天只觉得他这个动作很眩目,竟然也忘记了说话。 白衣少年用挑衅似的口吻说道:“这回——关东四丑总该当得了吧?” 张傲天心中暗道:“好厉害的指力,他练的是内功还是外功?是了,他的手指细而尖,当然是内功了。”他突然又发现,这白衣少年的手指,和自己等人的手指,无论怎么感觉都不一样。 这双手纤细而且白嫩,十根手指更是晶莹剔透,有如美玉,可是这双手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怎么都不像男人的手。 只见武天卓又看了张傲天一眼,然后道:“不——他们是四少和二少,我是三少,究竟如何,还要看我们大少的。” 的确,你要是关键时候也不行,这老大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张傲天心道:“我?比什么我能是他的敌手?他内功清湛,招法新奇,我又该如何做?” 白衣少年的面上更显得意之sè,微笑道:“大少败了又将如何?不会再把大少的师父也搬出来吧。”然后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有如银铃。 张傲天心道:“我该怎么应对,他的笑声,为什么似乎……”他突然双目凝神,冲白衣少年的眼睛深处望去。 白衣少年一惊,慌乱的退了一步,叫道:“你到底比不比!大白痴!” 张傲天绕着白衣少年走了三圈,目光在他身上反复打量,却不说一句话。” 白衣少年似是被他看得发毛,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举起一只攥得发青的小拳头,“要打架是么?本公子奉陪!” 张傲天淡淡道:“那我们比摔交吧。” 白衣少年一怔,“摔交?” 张傲天道:“摔交也是一种古老的比斗方式,有什么不可以?” 白衣少年哼了一声,把剑插在地上,双手比在胸前,“来吧!” “不,规则不是这样的。”张傲天伸足在地上划了一个丈许大的圆圈,一本正经的道:“就在这个圈子里,双方用力相抗,直到其中一方被摔出圈外或者是脊背着地为负。” 凌晓峰嘟囔了一句,“大少在搞什么名堂?” 武天卓摇头道:“我也不明白。” 白衣少年冷冷道:“随便你搞什么花样。哼——等下你被本公子打的满地找牙的时候你不要嫌圈子小,没地方躲!” 张傲天道:“好了,开始吧。” 白衣少年走入圈子,“你可不要哭!”举掌就要击出! 张傲天笑道:“慢!起式是……一方抱住另一方腰部,另一方抓住对方肩部,你选择哪一方?” “什么?”白衣少年惊道,“你说什么?” 张傲天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就是说,你是愿意来抱我的腰还是愿意让我去抱你的腰?” 凌晓峰大惊,“不是吧,你们发现没,大少在调戏这个小白脸。” 武天卓道:“大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 梅争chun道:“不应该啊。” 只见白衣少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从未听过天下还有这样的规矩,我……我不想比了……” 张傲天心下更加明了,得意的笑了,“天下之大,规矩何止万千,况且规矩本来就是人订的,即便我们现在就订几个,又有何不可?所以,人在江湖,理应谦虚谨慎,不要把一切说的太满,以免尴尬,是不是啊,小妹妹?” “你……”白衣少年本能的倒退一步,戟指道:“你——你,无耻之徒!我真的以和你比武为耻,我不比了,我不比了!” 张傲天一本正经地说,“临阵退缩,理应算输,输了的话得归我们处置,不过我们‘关东四少’是很大度的,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计较的!哈哈,我们四人本好结交天下英豪,更难得见到一位巾帼英雄,就由在下做东,全当赔罪可好?怎么样,小妹妹?” 武天卓大惊道:“原来你是个女的啊,那可就有点太凶了。” 白衣少年笑得很迷人,“好啊……很好啊……”猛然出脚,正中张傲天心口,张傲天立时栽了出去。 “大胆!”“混蛋!”凌晓峰武天卓二人慌忙抢上,双刀齐出。可是白衣少年身子一晃,已从两把刀的空隙中抢上。两人双刀砍空,白衣少年已经来到两人身后。 寒光一闪,青钢剑已到了张傲天的心口。 张傲天中了一脚,只觉气血浮动,见长剑刺到,更是心胆俱裂。这时喉头一甜,鲜血已经涌出,当下再无犹豫,一口鲜血对白衣少年喷了过去。 白衣少年忙后退躲避,只觉后面两道金刃劈风已至,心知是凌武二人。一个旋身,两人双刀砍空,接着,两人同时各中四脚,摔了出去。 白衣少年潇洒地站定,突然发现前襟多了一片血污,白衫染血,更加刺眼,当下又是一剑对张傲天刺去! 这时,关东四少均已受伤,众随从跟班虽知远非敌手,也只得一窝蜂的冲了上来,包括身材瘦弱的张财,只能拉动六十步软弓的老黄等等。 张傲天已命悬他人之手,众人虽然人数众多,但仍恐鞭长莫及。 这时,只见两道银光对白衣少年飞至,快,狠,准! 白衣少年倒翻而回,仍然是潇潇洒洒。 更令他吃惊的是,一白一红两条人影,已挡在张傲天的身前,竟然是两个丫鬟模样的少女! 白衣少年冷哼一声,一抖长剑,已攻了上去。而那白衣少女也抖出一柄软剑,迎了上来。 只听“叮”“叮”之声不绝于耳,瞬时之间,两人已经对了九九八十一剑,白衣少年进了六步,白衣少女退了六步,又退到了张傲天身前。 白衣少年一挥手,又攻出八八六十四剑,白衣少女对攻了八八六十四剑,寸步不移。 的确,她也已无路可退了。 在无路可退的时候,是否可以激发出人的潜能? 只见白衣少年长剑一闪,已刺到了她咽喉前三寸处! 白衣少女一咬银牙,不躲不闪,不封不挡,一剑也如寒电,直指白衣少年胸前。 两败俱伤之局。 而此时,场中突然有了变化。 只见那红衣少女突然一侧身,手中一对巴掌刀一叠,已经护住了白衣少女的咽喉。 同时张傲天喊道:“不要伤人!” 只听“当”的一声,场中两人同时收剑,双剑相撞,一齐折断。 而白衣少年冷笑一声,身子微微一晃,人已在数丈之外。 两个少女见白衣少年离去,便将兵器收起,然后一左一右来到了张傲天的身旁。 凌晓峰看过去时,只见两个少女都是千娇百媚,可爱动人,让他心中醋意大发。 先看左面的红衣少女,从头到脚都有着一股灵动之气,个子不高,小脸瘦削,虽然模样十分动人,但却给人一种纤细单薄的感觉,让好sè之徒很难激发出yu望;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烁着一种狡黠的光芒,但小嘴上那甜甜的笑容却让人很容易放弃戒心,而她头上的抓髻又似乎在告诉大家,她还只是一个未及成年的小女孩,但其实,她绝对是一个难以琢磨,古怪jing灵的人物。 再看右面的白衣少女,她的身量要高上一些,身段苗条,长手长腿,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垂在胸前,更衬托出身体上曼妙的曲线,单只远观,便足够让人怦然心动了。 再看她的面容,丹凤眼中隐隐折shè出傲骨,柳叶眉之尾弧更写着倔强二字,再看她那微微挑起的嘴角,似乎却又是过度自信的体现,而把她那不俗的五官综合到一起来看,则更是一种惊艳的美,让人几乎不敢逼视。 凌晓峰对武天卓道:“好险,好险,这两个小美人是大少的朋友?” 武天卓道:“你怎么不去问大少。” 凌晓峰又把头转过去看,猛然惊叫,“哇,大少左拥右抱,都是他的老相好啊!” 只见两个少女一左一右扶持着张傲天,凌晓峰又是羡慕又是妒忌。连忙问道:“大少,这两位小妹妹是什么来头啊?” 的确,这两人小小年纪,武功却似乎要在这几人之上,如非名门高徒,似乎绝无可能。 甚至于,张傲天还是武林至尊化龙散人的弟子呢,武功也不见得就比凌晓峰武天卓高明多少。 “小妹妹?”张傲天道,“有没有弄错啊,我都得叫他们姐姐,你还叫小妹妹?咳——左面这位温柔体贴,聪明可爱的就是灵儿姐姐,右面这位,开朗活泼,明艳动人的就是小蛮姐姐。怎么样,三位兄弟——过来见过姐姐!” 此言一出,凌、武、梅三人立刻大惊失sè,武天卓立刻叫道:“搞没搞错啊,大少——姐姐?” 不过,他们三个都是大少的兄弟,如果大少真的叫她们姐姐,他们三个,也只能忍了! 只见灵儿微微一笑,用一种清脆中夹杂着三分甜意的动人声音说道:“少爷又在开玩笑,我们可没那么好的福气,我们只不过是两个下人而已。” “下人?”凌晓峰道,“大少,你不要说她们两个是你的丫鬟,那我可是太惊讶了。” 梅争chun叹道:“小蛮姑娘在顷刻之间与那个白衣人连对了一百四十余剑,这样的剑法,只怕要远远在大少之上了,小蛮姑娘的剑法不会是和大少学的吧。” 只见小蛮眉毛一挑,“我一个小丫头哪懂什么剑法?挥舞几下刀剑而已,二管家,三管家,三管家夫人都教过我,再就是老爷夫人高兴的时候指点我一点,哪能说是会剑法?” 凌晓峰道:“大少看看,看看,你还是名师传人呢,还没你的丫鬟能打,可见,资质真的非常重要。” 他还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斗嘴,尤其是埋汰老大张傲天。 张傲天嘿嘿笑道:“她们可不是我的丫鬟,我才是真的没这等好福气。” 武天卓道:“大少,你在搞什么名堂?” 只见张傲天道:“你们还是放我一马吧——呵呵,两位姐姐,你们是来保护我的,(他突然一脸苦相)还是来监视我的?” 小蛮得意地一笑,这一笑,那是百媚俱生,动人之极,她说道:“夫人的意思,只怕是,二者兼而有之!” 此言一出,张傲天的面上,表现得更加痛苦。 灵儿道:“可是,要是把你胡作非为的实情都告诉夫人,只会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小蛮接着道:“可是要是说你一直规规矩矩,你说,夫人会相信么?” 张傲天笑道:“所以就选择一些无关轻重的事情告诉我娘好啦。” 听到这里,二三四少也都明白了,这两位小美人的确是丫鬟,不过不是张傲天的丫鬟,而是张傲天母亲的丫鬟。 小蛮低声对张傲天说道:“少爷,我可以不说,可是……他们呢?”她指的自然是那些跟来的家丁等人。 张傲天猛然回头,面对一众家丁,脸sè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他冷冷道:“眼睛,是用来欣赏美的,耳朵,是用来分辨声音的,而嘴巴,是用来吃饭的,而不是胡言乱语的。今天的事情,希望大家全都忘记吧。” 众人不敢应声,全都低下了头。 的确,今ri之事,关东四少真是大败亏输,毫无颜面。 张傲天与其他三少别过,便率领众家僮,打马返回。 小蛮道:“少爷,有件大事情要告诉你啊。” 张傲天叹道:“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啊。” 小蛮道:“对你来说,是坏事情,对其他人来说,那就自然是好事情喽。” 张傲天仰天长叹,“牺牲我一个人的快乐来换取千千万万人的幸福,我看是值得的。” 小蛮道:“哇,少爷,我都要感动了,不忍心告诉你了啦。” 张傲天道:“可爱的小蛮姐姐,善良的小蛮姐姐,伟大的小蛮姐姐,崇高的小蛮姐姐,你——你告诉我吧。” 灵儿道:“你告诉他吧,要不他就要哭了。” 小蛮道:“看你这么可怜,就告诉你好了,老爷又给你找了一个先生,姓石,据说是文武全才呀,以前的先生都拿你没办法,这下好了,你有苦头吃了。” 张傲天道:“真的么?今天我就叫他卷铺盖走人!” 灵儿道:“不会那么容易吧!这个先生石柳管家好不容易找来的啊。听说,每个月的酬金要五十两啊!” 张傲天道:“五十两,值么?我到家就去看看!” 不多时,已到了将军府,张傲天早就等不及了,立刻叫张财去带他找那个教书先生。 张财先去找来了另一个家僮,叫做张吉,张吉是专门负责招待石先生的。 张吉引着他们到了一个靠近后门的小院落,道:“就在里面,刚才厨房来送过饭,想来先生正在用饭。” 张傲天当即推开门,只见里面的布置就和一个农家小院一样,杂乱无章,大瓦房上还新铺了很多茅草,而院子里面的母鸡还是咯咯的叫着,于是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何意?” 张吉道:“这是石先生的要求,他说,要么把他的小院搬来,要么就要大少去他的小院读书。” 张傲天哼了一声,“自命清高。”推开房门,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书生正在吃饭,缺了一角的破桌子上却摆满了各种珍肴。 第五章 联句吟诗 笑看风月乐无边 张吉连忙道:“石先生,这位就是我家少爷。”然后转向张傲天,道:“少爷,这位——” 张傲天右手抬起,示意他不必多言,的确是,就这一个人,难道我还不知? 可是他这种作法,已经是对对方的一种失礼。 石先生看了他一眼,脸上已有不悦之神sè,他放下筷子,努力地将口中的牛肉嚼烂,咽入肚中,然后说道:“你就是张傲天,见了先生,还不叩头?” 张傲天大咧咧地说道:“叩头?天地亲君师,见了师父,自然叩头,可你我初次相识,何谓师徒?更何况,我还不知你究竟有没有资格来做我的师父呢!” 石先生道:“胡闹,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顽劣的学生,不过,这样的学生我见得多了。你爹请我来,就是要好好的**你。你要是不服管教,我是不会客气的。”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先生,不过我似乎没有做错什么。唉——不过说真的,你教训人的本领的确很一般,连骂了三句都只用到了胡闹一个词语,实在是——”然后缓缓摇头。 的确,张傲天无论是在交谈、吹捧、吵架的时候,都喜欢展示自己的“词汇量”。 石先生怒道:“胡说八道!岂有此理——我今天就先教教你礼仪!为何在他人要介绍我的名字的时候,你示意阻止?这本身就是缺乏礼仪!”不过从这句话来看,先生明显也开始展示“词汇量”了。 张傲天笑道:“先生,看来你是要教我礼仪的了,只是,你似乎比我更不懂礼仪!” 石先生面sè一变,强自忍住,说道:“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不懂礼仪?”他和张傲天不过是刚刚见面,他不相信自己已经失了礼仪。 张傲天正sè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此言一出,石先生的嘴巴刚刚张开,又连忙闭上了,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张傲天,说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刚才把东西咽下去了不该?其实周公吐哺,说的不是周公把食物吐出来,而是说的是他公务繁忙,吃饭的时候,还要处理好几次公务,你明白了吗?” 张傲天冷笑,道:“不错,周公一饭三吐哺,正是说明他政务繁忙,可是为什么他会客之时选择的是吐哺,而不是面对客人继续吃饭呢?” “这——”石先生无言以对。 张傲天笑道:“因为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石先生面红耳赤,说道:“我现在不也不吃了吗,你还想说什么?可是,你为什么非要选择在饭时来会见我?” 张傲天叹道:“古之人求贤若渴啊——我刚打猎回来,就来见过先生了。” 石先生见他这句话还算过得去,于是问道:“你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张傲天道:“马马虎虎。” 石先生问道:“最近在读什么书啊?” 张傲天道:“《西厢记》啊!” 石先生一听《西厢记》三个字,怒道:“《西厢记》?你不读圣贤书,就是该打!” 张傲天道:“那你说我该读什么?” 石先生道:“《论语》,《孟子》,《三字经》,《百家姓》,什么不可以读?” 张傲天叹道:“这些?我十年前就已经读腻了。”的确,这些东西难道要翻来覆去的读吗,还有什么书好读呢? 石先生一听此言,心下不快,只感觉张傲天是在吹牛而已,于是道:“好,既然你没少读书,那么我就来考考你!” 张傲天耸了耸肩,双手一摊,笑道:“悉听尊便!” 石先生道:“对对子你可敢对?” 张傲天道:“请吧!愿听上联!” 石先生道:“酒!”举杯一饮而尽。 张傲天头也不抬,道:“花。” 石先生道:“凉酒。” 张傲天道:“香花。” 石先生道:“冰凉酒,一点两点三点水!” 这种联,属于增字对,每一句都在前一句的基础上增加几个字,头两句就是陷阱而已,真正的难度在于最后一联。 可是这个对联,是无数人都对过的陈年旧对,就和今人背诵唐诗的上下句一样通俗。 张傲天叹道:“丁香花,百字千字万字头!”(注:繁体里,“冰”为“氷”,而“万”为“萬”所以分别对应一点水与草字头) 石先生道:“桥上晒荞,风吹荞动桥不动!”这个联里,“桥”和“荞”为同音字。 张傲天道:“江里淘姜,手摇姜荡江涟漪!”他这个联里,“江”与“姜”也是同音。 石先生道:“此木为柴……” 张傲天叹道:“山山出。” 石先生道:“你知道!好,你对。” 张傲天道:“先生,你要出就出几个有新意的,这种陈年旧对,实在无趣。”他实在感觉乏味,这种对联,就和两个人对面数数一样,毫无意义可言。 石先生道:“你对啊。”他还真不相信,这种玩世不恭的花花大少爷,还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张傲天叹道:“因火成烟夕夕多,你还非要我说出来?” 石先生想了想,道:“船载石石重船轻轻载重!” 张傲天道:“还是别人出过的,尺量地地长尺短短量长!” 石先生额头见汗,“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张傲天笑道:“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石先生沉吟片刻,道:“天上降的是水,降到地上,雪化为水,既然雪化为水,何不一次降水?” 张傲天继续摇头,然后笑道:“先生吃的是饭,吃进肚里,饭变成屎,早知饭变成屎,就该一次吃屎!” 石先生怒道:“你……你找打!”抄起戒尺,而张傲天已经跳到了院子里。 石先生气极,在书桌上抄起一块砚台,对张傲天掷去,张傲天一闪身,正击中一只母鸡,母鸡立时应声倒地。” 张傲天笑道:“你和它有仇啊,你想吃鸡你就说嘛,要下人来做就可以了,又何必亲自动手呢?” 石先生看了一眼母鸡,又看了看砚台,喝道:“你继续对,细羽家禽砖后死!” 张傲天略做思索,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笑道:“好!对工整些。细对粗,羽对毛,家禽对野兽,砖对石,后对先,死对生,工整吧!” 石先生哼了一声,“还算工整,细羽家禽砖后死——粗毛野兽石先生?什么,你骂我?” 张傲天道:“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你还刚夸完工整。算了,我走了,你回去吃饭吧。” “不行,再对一个!”石先生叫道,“风吹蝉似虎!” 张傲天叹了口气,“先生笨如牛!” 石先生吼道:“什么!你……你又骂我!” 张傲天淡然道:“我骂了么?我只不过是在对对子。” 石先生压住火气,冷冷道:“最后一题!二人伐木南山,小猴子焉敢对锯(句)?” 张傲天继续笑道:“匹马失足泥潭,老畜生怎能出蹄(题)?” 石先生面sè涨红:“你……” 张傲天道:“君子之道,平心静气,息事宁人,食不言寝不语。而你为了一句对联,竟然冲出来打我,你连自己都没管好,拿什么教学生?” 石先生道:“你……” 张傲天道:“你出了这么多,想也累了,我出一个给你对对如何?” 石先生大怒,“你,你考我?” 张傲天道:“学无长幼,能者为师。听好了,收二川,排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前点四十九盏明灯,一心只为酬三顾!” 这个对联,引的是孔明先生的典故,里面先后用到了从一到十共是十个数字,堪称千古绝对,后世虽然有人对过几联,可是依旧难与上联比美。 石先生道:“这……”叹了口气,“老朽告退,张公子才学,胜过老朽多多,老朽不足为师也。” 张傲天志得意满地回到书房,只见灵儿正在廊下等候,忙道:“灵儿姐,有事么?公事还是私事?” 灵儿一脸严肃,“夫人让你把这个抄一遍。”然后将一本《金刚经》递了过来。 张傲天叹道:“苦也,苦也!”咳嗽了几下,“灵儿姐姐,你是应该知道我有伤在身的啊。”是啊,人家有伤在身,又怎么来抄写经书呢? 灵儿微微一笑,大眼睛眨了又眨,然后是一副很夸张的表情,惊道:“是啊,我忘记告诉夫人你受伤了!少爷,对不起,我这就去告诉夫人。” “别——别了——”张傲天苦笑道:“还是不要了,我抄,我抄还不行么。” 他自负口才了得,可是在灵儿面前,却总是很被动。 灵儿道:“少爷,那我就回去复命了。” 张傲天心下郁闷,于是道:“灵儿姐,帮我磨墨可好?” 灵儿立刻道:“不好。” 张傲天故做大吃一惊状,“哇,太直接了吧!这么不给面子,小心我告诉我娘,说你欺负我!” 灵儿淡然一笑,说道:“少爷,您记住,说别人的坏话可不好哇,不过您请放心。灵儿是绝对不会在夫人面前编排您的不是的,要说也只会说好话,说您勤奋好学,夸您刻苦用功——” 张傲天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却听灵儿又继续说下去了,“说您想在抄完了这部《金刚经》之后,再抄一遍《楞严经》,夫人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如果还嫌少就再加上《地藏经》,《六祖坛经》,还有……” “打住吧,灵儿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你心地善良,温良贤淑,美貌端庄,慈悲为怀,是不会和我一般计较的,谢谢,您放我一马可好?”张傲天连连作揖。 就是啊,一本《金刚经》就够让他头疼的了,要真的加上这么多经书,那还不要了他的命?更何况,别的他不知道,《地藏经》似乎得有四本《金刚经》那么厚。 灵儿笑了笑,“少爷,你这么大礼,我怎生受得,又于心何忍呢?我要回去复命了,您慢慢的抄吧。” 张傲天叹道:“没办法,抄!阿财,磨墨!”拿起书来,叹道:“为什么是《金刚经》,而不是《易筋经》呢,要是《易筋经》该有多好?” 灵儿叹道:“少爷,即便真的是《易筋经》,你还真的能坚持练了?嗯……这里有一瓶药,你每天吃一粒,对你的伤势有帮助的啊。我,我回去了啊。”将一个玉瓶放在桌上,转身便出去了。 她最了解张傲天了,这位少爷是最怕吃苦的了,就说他天池派的功夫吧,那也是一流的奇功啊,又见他下什么力气了? 看着灵儿那柔弱的背影渐渐消失,张傲天叹了口气,又喊了几声,却仍没见到张财的人影,嘟囔道:“这小子,死到哪里去了?难道又跑到小翠那里去献殷勤去了?可恶,回来我一把捏死他!” 伸手拿了茶壶倒茶,辛喜水是热的,道:“还好,只是不知这茶是阿财沏的还是灵儿沏的?”喝了一口,只觉清冽可口,香气怡人,赞道:“当然该是灵儿姐姐沏的了,阿财那个俗人又怎沏得出这百花香片的妙处?” 这时候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什么好事情都是灵儿做的,那我实在是太多余了。” 张傲天抬头看时,只见小蛮抱着一个朱漆提盒,俏生生的站在窗子外。忙道:“原来是小蛮姐姐啊,我正记挂着你呢,你就出现了,真是太巧了,你为何不进来啊,我屋子里面有吃人的老虎么?” 小蛮笑道:“花言巧语,骗得了谁?少爷啊,你是记挂我啊,还是记挂着我的桂花糕?至于老虎嘛,没见到!病猫倒是有一只。” 张傲天赞道:“小蛮姐姐的桂花糕,那是天下第一,乾坤无对,凡是吃过之人,哪个不是记挂在心头?” 小蛮板起了脸,走到门口,却不进来,将提盒递进门来,“给你。” 张傲天见她生气,心里十分开心,忙道:“若不是小蛮姐姐心灵手巧,兰质慧心,清心雅致,超尘脱俗,又怎能做出这天下第一的点心?其实本来我是不爱吃点心的,但既然是小蛮姐姐的心意,我一定会努力的吃它个风卷残云,可惜我的肠胃不是很好,要不然我一定连盒子都吃下去。”从这里,可以看出张傲天“词汇量”的丰富了。 小蛮开心地笑了,“那你为什么还不接过去啊。” 张傲天伸手接过,道:“你说我这里有病猫,我怎地不见?” 小蛮笑道:“你不会照镜子么?” 张傲天道:“照镜子做什么,也见不到病猫,不过我这里病猫虽然没有,漂亮的小母猫倒是有一只,偏偏还是路过的。” 小蛮瞪了他一眼,道:“少爷,又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张傲天道:“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啊?” 小蛮道:“这能不是好事情么,还是一件大喜事。” 张傲天道:“喜事,谁的喜事?” 小蛮道:“当然是你的喜事了,还能给谁办喜事?” 张傲天道:“什么喜事?情报可靠么?” 小蛮道:“老爷亲口和夫人说的,还能有假?” 张傲天笑道:“什么喜事?告诉我可好?” 小蛮道:“猜!” 张傲天道:“不会是我这个补缺参将这么快就补上了吧!” 小蛮道摇头。 张傲天道:“小顽皮要回来了?” 小蛮道:“您是说小姐么?不知道。唉,夫人自己天天念经,还把大小姐交给那个老尼姑,唉,真不明白。” 张傲天道:“哈哈,你说我娘坏话,可被我逮到了。” 小蛮道:“随便你啦,你去告诉夫人夫人也不会相信的。” 张傲天叹道:“老尼姑?我不也是和老道士混了六年?还什么都没学会,希望小顽皮比我多学点,以后打架还多个帮手。唉——小蛮姐姐,好姐姐,你行行好,就告诉我吧。” 小蛮道:“这样吧,你叫我三十声好姐姐,我就告诉你。” 张傲天道:“好——一言为定,不许赖皮。” 小蛮道:“谁赖皮是小狗。” 张傲天道:“三十声好姐姐。” 小蛮道:“你叫啊。” 张傲天道:“叫完了啊,你让我管你叫‘三十声好姐姐’,我已经叫了。” 小蛮道:“什么?” 张傲天道:“我叫完了,你告诉我啊。” 小蛮示意张傲天把耳朵递过去,张傲天忙把头伸了过去,谁知道小蛮猛的对着他的耳朵大叫一声,然后转身便跑。 张傲天眉头一皱,叹了口气,突然间口中“咿呀”直叫,双手乱摆,两眼翻白,而脚步更是踉踉跄跄,人就在原地晃来晃去。 小蛮一回头,见他如此情形,大惊失sè,连忙奔了回来,“少爷,您怎么了?” 张傲天并不答话,双腿一软,人向前倒了下去。 小蛮忙一把将他扶住,口中道:“少爷,您别吓我,您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婢子不是有意的!您先歇歇吧。”想将张傲天扶至榻边,可张傲天身材高大,她哪里扶得动? 小蛮大惊失sè,双手加力,可仍然负担不住,张傲天已将要摔倒,她只得将张傲天紧紧抱住,勉强的不让张傲天摔倒,口中道:“少爷,千错万错都是小蛮的错,拜托你快一点好过来吧。” 她想搬张傲天,却搬不动,想叫人来,却又怕羞,真是无计可施,眼泪就在眼眶里面噙着,几乎就要哭出声来了。 只觉纤腰一紧,已被张傲天抱住,接着只听张傲天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兰心蕙质木兰惭,指点山河西子羡。月容花貌chun光暖,玉骨冰肌秋月寒。娉婷斗雪乾坤惊,娇柔泣露天地怜。潇潇洒洒奇女子,将军府内谢小蛮。” 接着,她的耳垂上一阵酥麻,已被张傲天吻住。 小蛮在这瞬间,只觉全身都已失去了力气,结果脚下一软,更加无法负担张傲天的重量,竟然和张傲天两个人一起摔倒! 小蛮立时失声尖叫,可是就在她的身子将要接近地面的时候,张傲天的身子猛然一转,已经脊背着地,他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而小蛮则扑倒在了张傲天的身子之上。 张傲天只觉脊背剧痛,可是佳人在抱,软玉温香尽在怀抱之中,心情大爽,口中笑道:“唉——小蛮姐姐,你是我们府上的仙子,我怎会忍心伤到你?” 小蛮此时已知晓张傲天的“怪像”是在装样,气得一把将他推开,让后挣扎着站起身来,口中叱道:“无耻,下流胚子!害人家白白担心……下次,下次就是你死在地上,也不会有人来睬你!” 张傲天双臂交叠,垫在脑后,一脸轻松地躺在地面上,双目凝视着顶棚,口中道,“谢谢你的担心,小蛮姐,我刚才做的这首诗好不好?” 小蛮粉面羞红,叱道:“什么玩意,这也能算诗?” 张傲天笑道:“这首诗对仗工整,韵脚合理,词语华丽,朗朗上口,又有哪里不好了?小蛮姐,要不我再给你背一遍?” 小蛮道:“下流,不知道你和谁学的,都是些yin词艳曲,你小心点,被老爷夫人知道了,你就没那么zi you了。不过,少爷,您还记得奴婢是姓谢的,奴婢实在是十分感激。只是,你诗中写的太好了,和我一点边都沾不上。” 张傲天道:“写得太好?小蛮姐,看来你是误会了,好吧,我来给你讲解一下这首诗的意思。第一句就是说,聪明胜过花木兰,武功超过西施!” 小蛮道:“武功超过西施?您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张傲天继续道:“第二三联说的都是赞美之辞,毋庸质疑,这一点你理解的都对,只是……这最后一句,你理解的错了,你误会了。” 小蛮奇道:“误会,有什么可误会的?” 张傲天心中暗笑,道:“你是姓谢的么?我忘记了,对不起。” 小蛮道:“你不是知道的么?”是啊,你如果不知道人家姓谢,怎地会在诗中写将出来? 张傲天嘿嘿一笑,道:“我这句诗里的‘谢’,并不是姓氏的‘谢’,所以你误会了,事实上若是叫你全名,我反而不习惯。” 小蛮低头道:“少爷说得是,只是那句诗是什么意思呢?”看她的表情便知,她是很在意这个答案的。 张傲天忍住笑,道:“这个‘谢’,是‘辞谢’的谢,是‘凋谢’的谢。也就是说,即便我这几句说得天花乱坠,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最后一句是,潇潇洒洒的奇女子,将军府内,除了小蛮都是——” 小蛮叫道:“你——” 其实,她自然知道,张傲天不是故意在损她,而且,他们两人的关系,那也不是一般的好了,她知道,张傲天只是在想办法逗她生气,如果自己不生气,那就可以让张傲天达不到目的,可是——听到张傲天的解释,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小蛮再也忍受不住,一转身,冲着门口走了过去! 走,既然这里不欢迎人家,人家还来这里做什么? 张傲天见她又来了小xing儿,心中一动,叫道:“我起来喽——”接着翻身而起,在桌子上重重一撞,接着又是惨叫一声。 小蛮连忙回头,见张傲天一脸痛苦,双手抱头,连忙又奔了回来,柔声道:“少爷——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难道你还真的生了小蛮的气?” 张傲天任由她将自己扶到床边坐好,然后得意地做了一个鬼脸,“小蛮姐,我就知道——你的心里还是始终放不下我,看了你的确不够潇洒——” 小蛮气得举起玉掌,可是又始终没能打下来,她怕这一掌打下来,别真的把张傲天打坏了,那可就麻烦了。 却见张傲天嘿嘿一笑,说道:“怎么了?又生气了!唉——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夸你你骂我,不夸你你的脸拉的更长,小嘴上都可以挂个油瓶了。看来好话坏话都不受欢迎,那就不是话的问题了,一定是人的问题了。小蛮姐,你尽管说,全府上下,你相中了谁?除了我爹,我全可以给你保媒!” 这倒是,他还是把他爹排除在外了,看来张傲天吹牛的时候还算是可以保持几分冷静的。 小蛮啐了一口,道:“新娘子就要进门了,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调笑我们这些可怜的下人,少爷你可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张傲天倒是吃了一惊,“什么?新……新娘子?谁的新娘子?” 小蛮道:“还会有谁的新娘?当然是你的了?” 张傲天道:“怪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蛮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啊,为了我们将军府的面子,少爷,你还是装几天好人吧。我走了,不用送了! 张傲天道:“我也没说要送你哦。” 小蛮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似的,终于又忍住了,转身走了。 张傲天回到桌子前,打开提盒,拿起一片尝了尝,道:“没心情啊,吃什么都没滋味。” 第六章 山风满楼 拜寿联姻并蒂莲 张傲天一觉睡到天亮,起来,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连洗脸水都没打好,气得直叫,“阿财,阿财!” 这时张财已行了进来,张傲天才待开口骂他,他已经说道:“少爷,老爷有急事,叫您立刻去书房去一趟。” 张傲天只得压住怒火,问道:“是什么事情?是和我娶亲有关的么?” 张财笑道:“老爷没说,小的也就没问。” 张傲天更加生气,骂道:“废物!整天整夜不见人影,还一点儿情报都没打听到,你是不是把时间都耗到小翠那儿去了。” 张财连忙陪着笑说:“那哪能呢。” 张傲天板着脸说道:“回头我再收拾你,你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卖主求sè的下场! 张财一脸苦相,其实,他也知道,这位少爷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仁义着呢! 书房。 张傲天的父亲张炯在辽东都司就职已有多年,虽说是行伍出身,但也是儒将风范,懂得兵法,识得诗书。所以,将军每次问话,地点都是选在书房。 张傲天进得书房,见地上,桌上,摆的都是礼盒,略略一数,足有二十几个之多,不由得吃了一惊,张嘴叫道:“哇——爹,这么多东西,是谁送来的啊!” 张炯拂然不悦,道:“岂有此理,为人子者,见父不知先行问安,反而关注这些礼品,难道你认为礼品比你的父亲还重要么?跪下——柳风,取家法来!” 其实,最令他不开心的是,张傲天张嘴就问东西是谁送来的,假如在场有外人呢,那又会怎么想,怎么说? 张炯不算一个贪官,但是身居要职,各方的人情、馈赠自是不在少数,只是这些事情,回避都恐不及,自己的儿子居然当面直言,这让他的心里十分恼怒。 张傲天连忙跪下,答道:“非是孩儿不知轻重,只是孩儿进门之时,见爹爹双目有神,jing神焕发,神清气爽,神采飞扬,已知爹爹大安。只是爹爹刚直不阿,铁面无私,公正廉洁,两袖清风,素以清正廉明治军,于民更是秋毫无犯!向来不会轻易收取礼品,孩儿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许多礼品,关切之意已然,惊讶之心顿生,由是问之。” 也许读者已经发现了,张傲天最喜欢用的就是一连串的四个四字成语,而且读起来琅琅上口,自然也增大了“溜须拍马”的杀伤力。 张炯神sè缓和下来,叹道:“如此油嘴滑舌,不知你和谁学来?你起来吧——三ri后是你雪五叔的五十大寿。我正忙于军务,无法分身。这些礼物,就由你送去吧。” 张傲天道:“哪位五叔?是在广宁的雪……讳寒山雪五叔么?他家里我已经有多年未去,只怕他也认不得我了。” 张炯见他的言辞中竟然隐隐有推托之意,心下立时又有不快,说道:“正因为此,我才安排柳二管家与你同去。也不能因为不熟悉了就不去了啊,那不是越来越生分么?” 张傲天突然道:“朝廷要打仗么?” 张炯道:“打仗,没来由的打什么仗?” 张傲天道:“既然不打仗,还用得着您亲自练兵?您亲自去多给雪五叔面子哦。” 张炯道:“难道还非得到了打仗才练兵?况且,如此紧急的时候,我怎能擅离职守?一天也不行。” 张傲天听到“紧急”二字,心中立时有了一种不祥之预感,道:“紧急?您不是说没仗可打么?” 张炯叹道:“朝鲜国的使者刚刚离开这里去京城,是我送他们走的。” 张傲天脸上的神情似乎很兴奋,道:“怎么了?要和朝鲜国开战?那就是说我的缺可以补上了?” 张炯怒道:“你就那么在意你的那个缺?其实补不补有什么区别?” 张傲天低头道:“没多少区别啦,不过,唉,没补缺呢,上阵打下来的功劳,都是您的,我,呵呵,我想单独带兵。” 的确,做为将门之子,哪个不想在战场上混点功名? 张炯叹道:“好,也许你很快就有机会了。” 张傲天大惊,“难道真的要和朝鲜国开战?” 张炯摇头道:“你啊,不要听了风就是雨,不是要和朝鲜,而是倭国。” 张傲天奇道:“朝鲜又不是我提起来的,不是您吗?还有,干倭国什么事啊,哈哈,是不是要去江南抗倭啊?” 张炯见他始终不能严肃,皱眉道:“江南的倭寇,多数是倭国内的一些盗贼和浪人,以及一些小股部队,这次的却是大队伍。” 张傲天报之冷笑,道:“有多少?有五千人么?您给我三千jing骑,我就让他血本无归!” 在他的心里,可能五千人就应该是大队伍了。 张炯冷笑:“五千人?丰臣秀吉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攻下了上京(今汉城),朝鲜国的国王现在正在鸭绿江对岸呢,朝鲜使者此来,是求援的。” 张傲天道:“那么说朝鲜国完了?” 张炯叹道:“现在丰臣大军,占领了朝鲜大部,朝鲜也只有有限的抵抗力量了,还多半是一些自发的抵抗,老百姓也只能拿起锄头上阵了。” 张傲天道:“难道用锄头也能抵挡二十万大军?” 张炯冷笑道:“不用锄头来抵挡,难道刀子砍来就用脖子去扛?丰臣大军西侵,和你打过的山贼马贼的xing质完全不同,这不是简单意义的掠夺,而是侵略,不单在于烧杀yin掠,而是要将一个民族亡国灭种,扩大领土,成就自己的野心。信使报回来的消息说,有的时候,在一个城里面,就屠杀死上万人。” 张傲天听了此语,叫道:“这点似乎说不通吧——要说是烧杀yin掠,我都可以理解,但——好端端的屠杀做什么?杀死一个人,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可言?” 张炯叹道:“可是,消息应该不会有错,而且倭寇天xing凶残,很多人以杀人为乐,而同时,他们的目的,也是想通过屠杀来达到震慑朝鲜军民的作用。” 张傲天怒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不出兵?” 他此刻只有一腔热血,恨不得多杀死几个倭寇。 张炯道:“孩子话。出兵又不是我说了算,和外邦开战,得要圣旨。只要圣旨一天不下来,我就不能过鸭绿江一步,但假如丰臣秀吉真的要过鸭绿江,那我会叫他好看!” 张傲天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使者赶到京城,朝廷下了圣旨,只怕至少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张炯道:“那也只能等下去,没有圣旨,我只能做准备工作,训练士卒,筹集粮草。”然后他又叹了口气,“还有一点,即便真的东渡鸭绿江,也未必会让我去。” 说到这里,他的心中又生出了无尽的感慨,茫然地看着墙上悬挂着的军事地图。 张傲天心中明白,自己父亲这总兵当的,看似威风,其实是骑虎难下,而且朝廷中党派林立,互相倾轧,简直就是危若累卵,于是道:“爹——那朝鲜国是不是完了呢?朝廷jiān宦当道,人人自危,而且连年都有灾情,还有贼寇四处,假如不肯出兵呢?那么,就眼睁睁的看着倭寇在自己的身边烧杀yin掠,丧尽天良?朝鲜与我朝,也是多年的兄弟之邦了,如此危难关头,岂能见死不救?” 张炯叹道:“要说朝鲜就这么完了,也似乎言之过早,你听过李舜臣的名字么?” 张傲天道:“没——他很厉害么?他也姓李?难道是朝鲜的皇族?” 张炯道:“我所知不多,不过我倒是听你师父说过,说他是一员智勇双全的虎将,而且年轻有为,不过似乎出身很普通。” 张傲天嘿嘿笑道:“年轻有为,比我更年轻有为么?” 张炯白了他一眼,道:“呵呵,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所以我估计李舜臣现在怎么也应该是四五十岁的人物了,总之,大概比我年轻,一定比你有为,既然有才能,怎能让丰臣专美于前?” 张傲天道:“算了,我还是去替您给雪五叔拜寿好了,不过,四天后拜寿,您现在告诉我,是不是在时间的方面太紧了点?” 张炯点头道:“是的,很紧,你明白就好,马上就动身,现在就走。” 张傲天大吃一惊,“不会吧,现在就走?我什么都没准备哦。” 张炯道:“也没什么需要你准备的,该准备的,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只要把这封信交给你五叔就可以了。”然后,递了一封信给他。 张傲天道:“那我总得和我娘拜别吧。” 张炯道:“你娘正在练气,你就别去打扰她了,更何况,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最多两个月也就回来了。” 张傲天大惊道:“不是吧,两个月,我拜完寿难道还在人家住下啊。” 张炯道:“你赶快收拾收拾,就上路吧。” 张傲天很不高兴,嘟囔了一句,“着什么急,他又不是我老丈人。” 张炯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傲天叹道:“我说——他又不是我岳父大人——” 张炯却很严肃地说:“他本来就是你岳父,亲事十八年前就订下来了,你还说他不是你岳父?” “什么?”张傲天喊道,“十八年前?爹啊,您真忍心啊,你就这么不在意儿子的终身幸福?也不知道他女儿长的丑不丑,人又怎么样?” 他几乎晕倒,四天后就要拜寿,还远在几百里外,自己却是今天才知道的,而且,自己怎么突然凭空就冒出一位岳父来? 张炯一脸严肃,“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过你尽可放心,据我所知,雪小姐温良贤淑,品貌端庄,可不像你这个逆子,终ri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张傲天则是一脸的无奈,道:“那个雪小姐真那么好么?” 张炯道:“那还有假?” 张傲天捏着嗓子道:“‘温良贤淑,品貌端庄。’哼哼。”摇头道:“哪个媒婆不是这样说的?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没亲眼看过,便不能确信。” 张炯道:“我说的话你都不信?” 张傲天见父亲又有不悦,连忙道:“孩儿怎敢怀疑爹爹,只是爹爹只怕也有若干年未去雪五叔门上拜访了,所知也不过是他人所言,不足全信。那媒婆的嘴,简直能把死人说活。有这么一故事,有个瘸子要讨老婆,那媒婆给他介绍了一个姑娘,在走路上就感慨,‘样样都好,就是瞎个眼啊’。这瘸子想,自己不也瘸条腿么,就对付着过吧。回来路上,又对他说,‘样样都好,就是瞎个眼啊。’瘸子去了女方家里,感觉条件也还可以,于是瞎一只眼也就忍了,可是,您猜怎么着?” 张炯见他又开始制造悬疑了,于是道:“要讲就快讲,要不就不要讲了。” 张傲天的表情十分夸张,道:“娶回去一看,竟然是双眼瞎!”然后他伸出双手,在自己的两只眼睛上比划了一下。 张炯也吃了一惊,“媒婆不是说只瞎一只眼么?” 张傲天说道:“说的就是啊,于是他就去找媒婆,媒婆说,我不是告诉你了么?” 张炯道:“可是她说的是瞎一只眼啊。” 张傲天笑道:“她有她的逻辑,‘我去的时候跟你说了一遍,回来的路上又跟你说了一遍,这瞎两遍不就是瞎两只眼了么?” 张炯大笑:“原来如此,哈哈。不过你放心,你们见过面的啊。” 张傲天一惊,“见过面?”他这下子倒是吃了一惊,我们见过面,怎么可能? 张炯道:“唉——就是小时侯和你一起玩的小兰啊,你难道忘记了?你雪五叔还有几个女儿?” “什么,小鼻涕虫?”张傲天叫道,“搞没搞错啊,我道你说的是何方淑女,原来竟然是小鼻涕虫?杀了我我也不会娶他,难道你以为是过家家?” “大胆!”张炯喝道,“哪里容得你的逆子反对?这门亲事十八年前就已经订下来了,若非如此,就凭你现在的模样,我都无法向你五叔开口!如今小兰已经长大chéng rén,配你是绰绰有余。成了亲,你这头野马还能老实一点儿。” 张傲天一脸痛苦,一闭上眼睛就仿佛那个泥巴一脸一身,眼泪与鼻涕齐流的小女孩向自己奔了过来,嘻嘻笑着,‘傻天——’立时几乎晕倒。叫道:“不行,我不同意!” “大胆!”张炯道,“柳风,取家法来!” 柳风恭恭敬敬地捧着一根系着红绸的木棒,道:“老爷,家法已经取来了。” 这种家法,其实都是一根供奉在祖宗牌位前的木棒,当家的人拿起这“家法”,打起人来,那就是所谓的天经地义。 “啊——”张傲天叫道,“老爹!我也是有功名有出身之人,就是到了公堂上,你也不能说打就打!” 张炯厉声道:“本将军处置下属,老子管教儿子。”向北方拱了拱手,“就是当今圣上在此,也需管不得我!” 他此时一脸霸气,言语有力,让这个没少吃过苦头的儿子情不自禁地就打起哆嗦来了。 张傲天笑道:“爹,我还没补上缺,不是您的直属,您打也可以,先帮我把缺补上可好?” “大胆,还敢顶嘴!”张炯已经把‘家法’抄了起来。 张傲天连忙再次跪下,道:“禀告父亲将军大人,孩儿末将要前往岳丈五叔家中贺寿,如有伤痕,深恐行动不便,这顿打暂且寄下如何?” 张炯苦笑,“你这小子,变得倒快,算了,快出发吧,望你能将功折罪!否则二罪并罚,定将你军法从事!”顿了一顿,“快上路吧。” 转向柳风,“柳二管家,辛苦了。” 柳风道:“小人份内之事。” 张傲天道:“末将得令!众将官,齐听令,带齐粮草,随本将前行,押粮赴广宁——”大步行出,神气上倒真象个将军。 行出书房,张傲天道:“柳管家啊,你说我这连衣服都不换,就穿这身旧衣服,风尘仆仆的赶去贺寿,是不是于理不合呀!喏,这里已经脏了。” 柳风道:“老爷已经安排好了,咱们现在出发,今天天黑可到西宁堡,在那里住一晚。老爷已经着人订好了房间,订做了衣服。明早吃过早饭后立刻动身,一路要是快点儿赶路的话,后天天黑前就可以到雪五爷的府上了。 张傲天道:“他又都给安排好了,那我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柳风道:“等到了雪五爷府上,其余的事情,自然都是雪五爷来安排,您更用不着cāo心了。” 张傲天道:“你们是打算坐车去还是骑马去?” 柳风道:“当然是坐车了,这么多礼品,若是用马驮,那显然太麻烦了。” 张傲天道:“车子,那要是让我坐在车子里,还不闷出病来?我不管你们,反正我是要骑马的。” 柳风道:“少爷自便,不过车子还是要带的,我们也都骑马。” 张傲天道:“都骑马啊,那这礼品,多麻烦。咱们轻骑上路,然后到了地头再买,岂不是好?” 柳风道:“只怕那天的贺客大多是这种想法,所以礼品也许都很单调,怎及得上咱们带的?” 张傲天道:“那就带着吧,反正又不用我扛。”回身叫道:“阿财!” 只听后面传来声音,“小的在,少爷有何吩咐?” 张傲天转回身来,道:“你——你去么?” 张财道:“小的当然在少爷的身边伺候。” 张傲天道:“你不用去了。” 张财道:“我……可是……少爷,这是柳管家安排的,而且,少爷出门,我哪能不在旁伺候啊。” 张傲天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用照顾小翠啊?” 张财道:“我把小翠托给李嫂了。您出门,我怎么能不跟着呢,也是跟着少爷去见识大世面。” 张傲天笑道:“哈哈,有进步!不重sè轻主了,真不容易。走吧——刚才的帐,我也就不跟你算了,饶你一回!” 柳风道:“少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张傲天道:“好了,走人!”当下众人出了府门,除了两个赶车的家丁外,其余众人都是骑马,一行共有十余人,向广宁方向行去。 才不过走了十里路,张傲天已经不耐烦起来,见前面有个小茶棚,便道:“柳管家,歇息一下可好?” 柳风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道:“少爷,这里店面太小,茶叶想来也都是下等货sè,太委屈您了,咱们赶路要紧,前面有大茶楼呢!” 张傲天道:“好,听你的。” 又走过了十几里,前面到了个集市,张傲天道:“柳管家,现在总可以歇息了吧?” 柳风道:“少爷,这里茶楼倒是还可以,只是附近几十里路都没有好的泉水,所以这里的人都用井水沏茶,淡而无味,咱们再走二十里,前面就可以歇息了。” 张傲天大吃一惊,“什么?还要再走二十里。” 柳风道:“若是别家的少爷,怎么能够如此走法?但是我们家的少爷是将门虎子,久经战阵,和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怎会相同?再走二十里,何足道哉!” 张傲天道:“好,依你。”口里嘟囔着:“这么多顶大帽子扣下来,我就是装英雄也得装到底啊。” 张财道:“少爷,您再忍耐忍耐,再过七里路,前面有大片瓜地,瓜正熟啊,我去给您摘几个解解渴?” 张傲天闻言大喜,“妙啊,好啊,还是阿财忠心耿耿,忠直不贰,赤胆忠心,忠诚可嘉!你真是好人啊!” 张财一听也很兴奋,“少爷,那里有个王老汉,他种的老王西瓜十分有名的啊。咱们来了一趟,若不吃几个,太可惜了。” 张傲天道:“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呵呵,这里还真有个卖瓜老王啊,味道真的好么?还是吹出来的?” 张财道:“这老王西瓜,皮薄籽大,鲜美可口。吃一口能甜到心里去,尤其是刚摘下来的。” 张傲天道:“那你还不赶快去?” 张财道:“好咧!我现在就去,叫老王头亲自给少爷选瓜,要又大又甜的。都给少爷准备好,您到了就可以吃了。” “哈哈。”张傲天道,“阿财啊,你真的是,聪明——冰雪聪明,聪明机灵,机灵可人……” 阿财道:“少爷,您是在夸我么?我还是赶快去吧。”就是啊,这些词语,似乎都是夸姑娘家的,如果形容灵儿或许倒是合适。 张傲天嘿嘿笑道:“好的啊,记得对人客气点。” 张财给马加了两鞭,当先奔了出去,柳风这会儿一直在队伍的后列,见张财先走了,便赶至张傲天身侧,道:“少爷,他干什么去了?” 张傲天jing神抖擞,笑道:“呵呵,你倒是猜猜看。” 柳风一摸胡子,道:“少爷现在毫无疲倦之意,jing神很好哦。阿财一定是去办一件能让少爷开心的事情了。” 第七章 含冤待雪 前波未平后浪起 张傲天很兴奋地说道:“我让他先行一步,去买西瓜了。” 柳风一怔,旋即点了点头,笑道:“是极是极,这里的西瓜是很好的,我倒忘记了。” 张傲天见柳风也说这里的西瓜好,那看来是真的好了,于是道:“连柳二管家都说好,那看来这老王西瓜一定是不同反响的了,只是不知究竟好到什么程度?我要是吃的好,就拉一车去雪五叔那里。” 两人又聊了几句,张傲天突然道:“这个西瓜既然这么好,怎么我以前没听过?” 柳风道:“这里的西瓜也是最近两年才这么有名的,那时候少爷还在师门学艺,不知道也属正常。” 众人又行了几里路,只见张财坐在路边歇息,张傲天大喜道:“妙啊,西瓜来啦!”可是话刚出口,就感觉有点不对,别说没见到西瓜的影子,就连张财的神情都是十分沮丧。 柳风苦笑道:“阿财为何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会是西瓜还没熟吧?” 张傲天摇头道:“不应该啊,难道是都卖光了?” 这时候张财已经跃上马,然后迎了上来。 张傲天单刀直入,“阿财,西瓜呢?” 张财一脸苦相,道:“都在地里呢,可是吃不成。不过如果是您要吃,也应该没问题吧。” 张傲天奇道:“怎么?好端端的西瓜,怎么就吃不成?” 张财道:“有兵看着,不让吃。” “兵?”张傲天道,“不会是这里的西瓜太好,给划成贡品了吧?我出钱买,又不白吃他的。你把老王头给我叫来!” 怎么说他也是名满关东的张大少啊,连个西瓜都吃不成? 张财面sè凄然,叹道:“现在就一老王太太了,老王头还有他的儿子听说现在都在大牢里关着呢。” 张傲天很是奇怪,道:“怎么回事儿?” 张财道:“老王头在坐牢,老王太太在哭,他儿子听说近期要开刀问斩,八个兵守着瓜田,不让卖,也不让吃。我才要讲理,就用西瓜皮丢我,我……” 听到这里,张傲天的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儿了,如果是这西瓜真的被官府收了,比如划做贡品,那看在这里的兵也是不可以吃西瓜的。 只是西瓜如果他们没吃,哪来的西瓜皮? 还有,老王太太在哭什么,这里面不会是有什么冤情吧? 还有,他的儿子都要开刀问斩,得多大的罪才是死罪?他的儿子也就是一个瓜农,能犯上多大的官司? 他正在思考,只听柳风说道:“这还不简单,是谁的手下?告诉他们,我们大少在这里,他还不溜溜把瓜送来。” 张财道:“好——我这就去,这里是海州卫的辖区,多半是赵平福的手下。” “慢——”张傲天道:“没那么简单吧,这里里面一定有文章。”手拂下巴,做沉思状。 柳风道:“少爷想到什么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吃了瓜就快走吧。” 张傲天道:“不,我想去看看那个老王太太——阿胜,把你的外衫脱下来,快。” 另一名家僮应了一声,立刻把外衣脱了下来。 张傲天也将外衫脱掉,然后将张胜的外衣穿上了,说道:“你穿我的,阿财,你和我走一趟。” 因为,他发觉,这个老王西瓜的后面,似乎是大有文章。 这就是张大少,他是关东出名的恶少,关东士绅对他,都是畏之如虎。 而且,有他爹罩着,就算他“欺负”了这些土豪劣绅,谁又敢说个不字? 比如说辽阳的众士绅联名上告,为的什么?如果说马员外被他打了是因为张财和小翠的原因,可以算成张傲天护短,但石京名被他打断了手臂,赵公子被他打掉了六颗牙,为的都是和他素不相识的平民百姓。 其实,他是一个真正的侠,而且是一个不讲过程,只讲结果的任侠。 阿胜接过张傲天的外衣,不过虽说张傲天让他穿了,他还是不敢穿的,因为这不符合规矩,于是他将张傲天的外衣搭在了手臂上。 柳风一看此刻的情形便知,大少又想管闲事了,忙道:“少爷,咱们的时间很紧啊。” 张傲天一挥手,道:“罗嗦——今天这个老王西瓜,我是吃定的了,你们先行,到前面的市镇等我。” 柳风无奈,挥了挥手,带众人前行。 张傲天和张财沿着小路走了几十步,张财一指坐在一块石头上的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太婆,“少爷,那就是老王太太。” 张傲天道:“不要叫我少爷,要叫就叫大哥,你的明白?” 张财点了点头,张傲天沉思片刻,行前几步,叫道:“老王婶,您可好啊。” 那老婆婆倒是吃了一惊,然后用很迷离的目光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你是……” 张傲天道:“老王婶,怎么,您不认识我了?”他一上来,就装做和老王太太相识,这样老王太太自然会在记忆中寻找和他接近的人来。 老婆婆摇头,“你……你是……” 张傲天道:“咱们以前是一个村的啊,我小时候你常给我摘瓜的啊。”他猜测,这老王太太一定给小孩子们摘过瓜的。 老婆婆又想了想,试探着问,“你可是姓李?” 张傲天一脸兴奋,“是啊,您认出我来了?” 老婆婆叫道:“那你是李小二?狗蛋子!” 张傲天心中道:“晦气,叫什么不好,偏叫狗蛋子!”脸上却还是笑着,“老王婶,我是小二。” 老婆婆抓住张傲天的手,眼泪直流,“自从你们家搬走后,仈jiu年没见了,你长大了,不过眉眼都没变,我第一眼其实就看出来了,只是没大敢认。” 张傲天心中暗笑,口中道:“老王婶,老王叔呢,怎地没见?” 老婆婆听得此言,泪如泉涌,别过身子去,“你老王叔……只怕你今生都见不到他了。” 张傲天忙问道:“他怎么了?” 老婆婆道:“你老王叔,还有俺家你虎子哥,现在全在县衙的死牢里。” 张傲天奇道:“他们又不惹事,怎会关在死牢中?” 老婆婆抬起头来,望着那大片的瓜地,道:“那就是因为这十八亩的瓜田。” 张傲天心道:“果然如此!”口中道:“老王婶,难道还真有人强占这十八亩瓜田么?那你们怎么不去报官?” 老婆婆道:“你老王叔,就是因为去报了官,所以才会被关在死牢里。” 此言一出,张傲天只觉怒极,大声道:“难道是这海州卫镇抚司的问题?就算是又能如何?老王婶,你别怕!我现在在一个大户人家里面做事,我们的老爷和巡抚都司都是朋友,你把这个案子越级上告,连同这海州卫的官一起办了。” 老婆婆哭道:“你说的容易啊,官官相护,如何告得?况且,你不过是一个下人,又能有什么法子?” 在明朝的时候,辽东实行的是卫所制,全辽最大的行政单位就是辽东都司,负责全辽军政,正二品。而在都司下面,全辽共划分为二十五个卫,而卫的长官是正三品,负责各卫军政,至于各卫都有镇抚司,是专门处理案件的。张傲天虽说没将这区区海州卫的官员放在眼里,可是在这老婆婆眼中,那都是“黑天大老爷”! 张傲天淡淡道:“太阳能够照到,便有办法可言。”取出一锭金子,放在她的手里,“您放心,我家老爷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为你平冤昭雪!” 老婆婆看了看金子,又看了看张傲天,似是信了几分,猛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的确,她本来对这“王小二”是丝毫没有指望的,可是此刻见了这么大一锭金子,那她还敢怀疑“王小二”的实力? 张傲天大惊,连忙将她扶起,道:“您这么大把年纪,又是长辈,叫我如何受得?您只管说来便是,天底下总有讲理的地方。” 老婆婆叹道:“我也不求这十八亩瓜田了,只要能让衙门把你老王叔和虎子哥都放出来,我就不求别的了。” 张傲天道:“老王婶,究竟是什么人要强占这十八亩瓜田?” 老婆婆叹道:“就算告诉你又能有什么用?要想伸冤,除非进京去告御状。” 张傲天道:“真的?难道还没有天理了?老王婶,要是真的去告御状,我替你走一趟!您尽管说便是!” 老婆婆道:“别说是镇抚,就是卫司,都司又能如何?强占瓜田的是一品大员,辽东将军,谁敢说个不字?” 张傲天听到这里,面sè猛然一寒,“胡说!” 他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按照这老婆婆所说,强占瓜田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张傲天的父亲张炯是身兼辽东都指挥使和辽东总兵二职,都是正二品的官级,而这个昏昏沉沉的老婆婆不晓得也属正常,但在辽东来说,的确没有比张炯更大的官了。 老婆婆哭道:“就是那个张将军,他就是辽东的土皇帝!” 张傲天再也无法忍耐,喝道:“你胡说,你收了谁的好处,敢在这里编排故事,坏我将军府的名声?” 老婆婆吃了一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张财见此情形,大声叫道:“我们将军公务繁忙,哪有工夫儿理会你这几亩烂地?你造谣选错了对象!睁开你那昏花的老眼看看,我们少爷就是张将军的公子!我看你纯粹就是在找打!” 老婆婆双脚发软,摔倒在地。 张财继续叫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张傲天更是心头火气,右手抬高,马鞭扬起,就待挥将出去。 这时候只听一声娇喝,“不要打人!”接着张傲天右腕一麻,马鞭已落在了地上。 本来张傲天这马鞭挥出,也不过是一时冲动,在就要打到老婆婆的时候,他的目光看着那老婆婆那颤巍巍的样子,已经觉得后悔,才待收回,手腕却被打中,心中吃了一惊,向那暗器飞来的地方喝道:“何方高人,出来见见可好?” 等了片刻,居然不见人出来,张傲天怒道:“藏头露尾非好汉,要当大侠快露面,三声不见你出来,将这老太打八遍!” 只见两条人影一闪,已至面前,张傲天只得叹了口气。因为来人竟然正是灵儿和小蛮! 张傲天心中大叫,完了,要是被自己老娘知道自己鞭挥老太婆,那可惨了;江湖上要是知道这件事情,关东四少也就真的出名了。心中暗骂自己,怎么会如此不冷静。 灵儿福了一福,小蛮却是跪在地上,齐声道:“奴婢灵儿、小蛮给少爷请安。” 张傲天一眼便知,打自己一石头的自然是小蛮,而且自己鞭挥老太婆,从道理上讲已经输了一招,于是先发制人,淡淡道:“小蛮姐好厉害的石头啊,把我的手腕都要打断了。” 小蛮低头道:“小蛮害怕少爷一时情急,作出错事,所以也是一时情急,请少爷恕罪,不过小蛮知道那块石子的力道,是不会伤到少爷的。” 张傲天嘿嘿一笑,道:“我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身子骨哪有你这武林高手强啊,我的手就是被你打断了也不希奇。你起来,别把衣服跪脏了,有失体面啊。” 小蛮**地说道:“我……少爷还是在怪我,我怎敢起来?” 张傲天见她依旧是如此倔强,心下不悦,冷笑道:“那你就跪着吧。” 小蛮哼了一声,也不答话,两只大眼睛倒是水汪汪的,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却不说话。 这下子,场中就成了一种僵持之局。 灵儿先看了张傲天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小蛮,笑道:“少爷在逗你呢,你起来吧。”去拉小蛮,想把她拉起来,却被小蛮用力甩脱。 小蛮摇头道:“少爷让我跪着呢,我是不会起来的。” 灵儿继续笑着说:“少爷在和你开玩笑呢。” 小蛮大声道:“不,少爷不让我起来,我就不会起来。” 张财看了张傲天一眼,只见这大少脸上的表情是极为尴尬,而双目中的目光又有不忍之sè,于是道:“小蛮大姐,你起来吧。”也走过去拉她。 “走开——”小蛮叫道,“你们走吧,我就在这里跪着好了。”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小蛮姐,你起来吧,算我错了好不好。” 小蛮道:“小蛮打伤少爷,罪孽深重,应该受罚。而且,少爷根本就没错,哪有对了的事情被算成错了的道理?” 张傲天无奈,大声道:“好——是我错了总行了吧!还有,我是纸糊的还是面捏的?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还不肯起来,难道要我去扶你起来?”见小蛮还不动,于是道:“我刚要你跪着,你又要我扶你起来,那我不是太没面子了,你是存心叫我没面子哦?告诉你,扶人我不会,我只有抱你起来了。” 然后,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同时将双臂伸了出去。 小蛮见此情形,面sè一红,连忙道:“小蛮知错,少爷恕罪。”然后幽雅地站起身来。 张傲天长出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那个老婆婆,笑道:“灵儿,你去打她一顿鞭子。”然后一脸兴奋的看着灵儿。 灵儿道:“少爷,无论如何,冲她这把年纪,你都不可以打她。” 张傲天道:“她在造谣生事,说我爹占了她家几亩烂地,还把她的老公和儿子关到大牢里去了!这么说吧,吃什么西瓜吃不起,还要抢他的地?这么远的地,送给我我都嫌麻烦!” 小蛮道:“少爷,可是……你说,她闲着没事情做,自己来找麻烦的?” 张傲天道:“你们别小看她,说不准就是什么武林高手,身手了得,受聘于什么人,在这里造谣的。“ 灵儿道:“少爷,你说造谣不在人多的地方,却在荒山野岭找块石头坐下,等别人找来她面前,她开始造谣,是么?” 张傲天道:“这……” 小蛮一脸同情之sè,说道:“这个婆婆多可怜,很显然,他们家的地被人抢了,她是个受害者,您应该帮她,而不是打她。” 她和灵儿,都是将军府里的丫鬟,虽说夫人对待她们,情同母女,可是她们也都是苦出身。所以,见到受苦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同情。 张傲天分辨道:“她说我爹抢她的地,你说可能么?” 小蛮道:“这个……不可能,但是他们家的地的确是被人抢了。” 灵儿立刻道:“抢地的人把这个罪名安到了老爷头上。” 小蛮叹道:“所以说这位老人家被骗了,现在连带着,少爷也被骗了。” 灵儿又立刻接道:“所以现在最关键的要找到那个借老爷名字招摇撞骗的人,否则,只怕他还会继续去害其他的人。” 这两个小丫头啊,尤其是灵儿,那是绝对的牙尖嘴利,不过,她们两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便把这件事情的原因说了个一清二楚。 张傲天叹了口气,“我自负聪明过人,头脑冷静,可是当事情发生后,远远不如你们两个,阿财也是废物,只知道火上浇油,算了,还好有你们两个,要不,打错了人,还让凶手逍遥法外。”他弯腰扶起了老婆婆,用一种谦恭有礼的神情,对她说道:“婆婆,傲天冒犯之处,请您海涵。至于你家的冤情,我自会为你平冤昭雪。张将军正是家父,他老人家绝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您大可放心。” 老婆婆一副想信又不敢信的样子,只是在那里打哆嗦。 小蛮道:“少爷,接下来怎么办?” 张傲天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四处看了看,说道:“那八个兵呢。” 张财一指前方不太远的一个凉棚,道:“在凉棚内喝酒呢。” 张傲天道:“阿财,你现在去赶柳管家,让他们继续前行,我们处理好这边就去赶你们,灵儿现在和这位王大娘一起去镇抚司衙门,我和小蛮去调查一下这八个兵是谁的部下,立刻就走!” 三人都应了,张傲天便和小蛮一起,向瓜棚走去。 到了瓜棚外,只见一地瓜皮,桌上杯盘狼籍,地上倒着四个,还有四个正在饮酒,也已是醉眼惺忪了。 张傲天喝道:“买瓜!” 四个兵士一惊,齐齐的一抬头,其中一个大胡子道:“不卖,滚远点,别妨碍大爷喝酒!” 张傲天道:“这不是老王家的瓜田么?怎么换成几位军爷了?” 大胡子道:“老王头串通马贼,就要砍头了,这片地早已充公了。” 小蛮问道:“你们是哪一营的?”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清脆悦耳。 四人齐齐一转头,一个刀条脸笑道:“哈,好俊俏的小妞儿啊。” 大胡子道:“你管我们哪一营的?小妞儿,过来陪军爷喝两盅儿,伺候高兴了就赏你几个西瓜!” 小蛮脸sè发白,只是看着张傲天。 就是啊,这几个兵表现得如此下作,你大少该有决断了吧! 张傲天淡淡道:“好大胆,今天不管你是哪一营的。一,擅离职守,二,饮酒闹事,三,调戏民女,四,疏松懈怠。小蛮,给我管教管教他们。” 大胡子叫道:“哈哈,能耐了你,看看是谁管教谁?弟兄们,给我上,把这个小子给我阉了。” 张傲天怒极,叫道:“还没王法了你?” 大胡子道:“在这里,老子我……就是王法!”话音刚落,张傲天一拳已经打在他的鼻梁之上,鲜血直流! 小蛮一抖手,抖出一条乌油油的长鞭,手腕又一抖,两名士兵脸上各中一鞭,人也摔了出去。 刀条脸一声怪叫,合身扑上,小蛮向旁一闪,长鞭已卷住他的左脚,轻轻一带,刀条脸重重摔在地上,立时晕了过去。 张傲天拳头连出,全打在对手的头脸等能见的部位,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 大胡子叫道:“蠢材,抄家伙儿,杀马贼啊!”腰刀出鞘,一刀对张傲天当头砍去。 张傲天后退一步,踏到了刀条脸身上,干脆又退一步,脚一勾,将刀条脸向刀锋上迎去。 刀条脸已经清醒过来见大刀劈下,大声尖叫,大胡子见此,刀锋一转,砍在了桌子上。 张傲天将刀条脸用力推出,正撞在大胡子身上,两人同时倒地。回头对小蛮道:“狠狠的打,打!给我往死里打!” “啊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八名军士连滚带爬地从瓜棚里逃了出来,紧接着,张傲天大步行出,小蛮跟在后面。 张傲天口中叫道:“痛快!痛快——打得真是过瘾!”经过了这轮发泄,他心中的火气也消减了不少。 大胡子叫道:“好大的胆子,你连军爷都敢打,莫不是要造反?小子,你有种的话就别跑,你敢在这儿等着么?” 他说这话,是在向张傲天叫板的了。 张傲天冷冷道:“你尽管去叫人,不过,小爷可没闲工夫儿在这里吹风!” 刀条脸又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是哪里来的?姓甚名谁?” 张傲天一脸傲天,冷笑道:“想听我的高姓大名,你不够资格。你赶快去叫人,叫得越多越好,我就在镇抚司的衙门口等你们。” 刀条脸与大胡子对望一眼,刀条脸道:“哈,好象挺有来头?” 大胡子哼了一声,“充其量是个下人头,有什么可怕的?”的确,张傲天此刻身上,穿的是张胜的衣服,所以这几个人自然就把他当成一个下人了。 大胡子又想了想,行前一步,道:“两位要去镇抚司的衙门?” 张傲天一听他这话,便已心中有数,说道:“不错?各位愿意带路?” 刀条脸道:“阁下果真是条汉子,那我们就陪阁下走一趟!请吧——” 张傲天冷笑,“好,走吧——” 第八章 铁嘴神讼 语不惊人死不休 于是一行人就向东行去,刚刚走了半里路,小蛮低声对张傲天道:“少爷,少了两个。” 张傲天自然明白,于是说道:“看来是去叫人去了。” 走了几里路,已到了海州卫的镇抚司,只见刚才的一个兵丁和一个班头模样的人很神气的站在台阶上,身后八名差役手举水火棍,如临大敌。灵儿站在鸣冤鼓前,而那个老太婆哆哆嗦嗦地拉着灵儿的衣角。 张傲天大步上前,“哈,阵势不小啊。” 班头喝道:“大胆山贼,你还真敢来?” 张傲天倒是一怔,自己这陪同原告来告状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山贼了?于是道:“什么?我是山贼?” 大胡子一声招呼,六名士兵退到张傲天身后丈许,半月形散开,将张傲天与小蛮围在当中。然后喝道:“王班头,这就是黑虎寨的余孽,‘一阵风’和‘桃花娘子’,他们两人作恶多端,杀人越货,坑蒙拐骗,无所不为,这次绝不能让他们走了!” 王班头冷笑道:“到了这里,还想走么?” 张傲天转身,看着大胡子,喝道:“胡说,你在黑虎寨见过我?” 大胡子道:“当ri我随张少帅荡平黑虎寨之时,亲眼见到你杀了六名军士,逃下山去,我就是证人!” 这时,只见刀条脸带着百余名士兵赶至,几十张弓立刻对准了张傲天。 刀条脸得意地叫道:“王小虎不是不肯承认串通山贼么?现在山贼就在这里,不由得他不服了。” 张傲天目光如电,直视大胡子,“你的哪只眼睛见到我是山贼?” 大胡子不由打了个寒战,“我……” 张傲天道:“你打过黑虎寨?你是吴惟忠的手下还是赵平福的手下?” 大胡子倒是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我们赵……赵大人的名……名字,也是你叫得的?” 张傲天心下立明,淡淡道:“叫赵平福来见我。” 大胡子从他的身上,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强势的压力,说话更加结巴了,颤声道:“我们赵……赵大人,是你……想……想见就见得的?” 只听得小蛮突然道:“少爷,来了。” 张傲天一抬头,只见又赶来了足有百来名官兵,为首一名军官,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满身铠甲,披着大红披风,感觉似乎比自己神气多了,正是和他一起围剿过黑虎寨的赵平福。 只听赵平福大声叫道:“笨蛋,几个小贼都拿不住,还得本大人亲自出马,你叫我怎么提拔你?贼呢!” 小蛮正sè道:“在这里。” “女贼?”赵平福怔了一怔,打量了几眼,揉了揉眼睛,猛地跳下马来,道:“我的天啊,这不是小蛮姑娘嘛,真是巧了,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啊。” 大胡子也吃了一惊,“表哥,自己人?这姑娘是您的相好?”见赵平福赵大人都对这姑娘如此热情,他似乎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混帐!”赵平福抬手重重地给了他一记耳光,“瞎了你的狗眼!小蛮姑娘是将军府的红人,你得罪得起么?” 小蛮冷冷道:“赵大人,您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将军府的红人,我是黑虎寨的山贼桃花娘子,他们都说认得我的。” 赵平福脸有怒意,然后又是一脸尴尬地对着小蛮,道:“小蛮姑娘,您就别拿我开涮了,少将军近ri可好?”一推大胡子,“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还不快给小蛮姑娘叩头赔罪!” 大胡子无奈的应了声“是”,也只得跪了下去。 小蛮身子微微一晃,人已经闪到一旁,轻声道:“别……您这是折我的福,我只不过是伺候人的下人,这个我可不敢当。” 大胡子一见小蛮如此,他也得了理了,口里嘟囔道:“就是嘛,男儿膝下有黄金,将军府红人又怎么了,就是什么头牌,花魁,表哥你也不能逼我跪啊。” 头牌?花魁?这是什么个概念?小蛮立刻就明白了,这都是世人对那些烟花女子的称呼。 小蛮自幼命运坎坷,父母早亡,在八岁的时候被她二叔卖到青楼,因她年幼,她也只是做些杂役,而在她逃出青楼的时候,又被追上毒打,幸好此时被上香归来的张夫人所救。 那一天,就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对于青楼里面的姑娘们,她倒没有鄙视之意,有的只是怜惜之情,而对于那些出入青楼的piáo客,她只能选择憎恨。 听到大胡子如此之说,小蛮的脸sè立刻就变了,双目已经变得极为冰冷! 赵平福似乎也发觉了小蛮这可怕的神情,于是立刻又是一巴掌挥出,打得大胡子的人都在原地转了一个大圈,“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你满脑袋都是什么东西?小蛮姑娘是什么人?宰相门前看门的也算七品官!小蛮姑娘是将军府里面的红人,比一般的千金小姐也要高贵几分!回去我再修理你。”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张傲天的存在,道:“这位兄台是……” 张傲天缓缓道:“我是黑虎寨的余孽,卖瓜老王勾结的山贼,曾在你围山时候杀死六名兵丁逃下山去的‘一阵风’。”接着回转身来。 赵平福吃了一惊,“少将军,怎会是你?” 张傲天叹道:“捉拿山贼,天经地义,还是功劳,但诬良为盗,残害无辜,该当何罪!赵大人,我不得不对你这几年平乱的功绩有所怀疑。” 赵平福大惊失sè,立刻跪下,道:“小人有失察之罪,望少将军宽限数ri,小人必将此事调查清楚,给少将军一个交待!” 张傲天缓缓道:“赵大人请起,不管怎么说,你是官,我是民,你怎能给我行礼?而且,你又何必交待于我?” 赵平福一脸深情之颜sè,感叹道:“小人承蒙老将军栽培,又得少将军提携,无论如何,少将军便是赵某的小主人,怎能忘怀?” 张傲天将他拉起,哈哈一笑,道:“今ri得见故人,真是幸事,不过卖瓜老王一案,疑点甚多,否则我真想去和你喝几杯。” 赵平福道:“审案是胡镇抚的事情了,我们……”他还是想将张傲天拉走,然后就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张傲天微微一笑,看着大胡子,口中道:“这个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是你表弟?” 赵平福不大好意思,道:“是,他很有力气,上阵也很勇敢。” 张傲天哈哈大笑,道:“外举不记仇,内举不避亲,只要他行,提拔他又何妨,不用不好意思哦。只是,有他在此,我怕胡大人会太在意你的面子,难以公断。所以我希望你和胡大人一起重审此案。” 这时,王班头已经陪着胡镇抚行了出来。胡镇抚道:“张大少,稀客稀客,请到后堂小坐。” 张傲天笑道:“我自然是要进去的,不过却不是去后堂的,我来是要陪卖瓜的老王太太告状的。” 接着,分开人众,行了进去,胡镇抚与赵平福对望一眼,也只得行了进来。 胡镇抚端坐在堂上,堂下摆了两把椅子,张傲天与赵平福分坐左右,灵儿与小蛮立在张傲天身后。 胡镇抚道:“升堂——” 两边差役齐喊:“威武——” 胡镇抚一拍惊堂木,“何人有冤。” 老王婆婆哆哆嗦嗦上堂,跪下道:“民妇有冤。”要是没有张傲天的支持,她真的不敢来告这个状! 适才见张傲天与这赵大人似乎也是相识的,她都想打退堂鼓了,可是小蛮和灵儿都在支持她,况且,她的两个最亲近的人都在死牢里,她还有路可退吗? 胡镇抚只得道:“你有何冤?” 老王婆婆先看了灵儿一眼,然后鼓足勇气道:“民妇状告赵大人诬陷我丈夫和儿子为贼寇,强占我家瓜田十八亩。” 赵平福怒道:“放……胡说!你老公和儿子做贼是有证据的!给我掌嘴!” 此言刚落,胡镇抚似乎立刻就要去拿令箭。 的确,赵大人是海州卫司的指挥同知,也就是副指挥使,从三品级别,而胡镇抚是海州卫司下辖的镇抚司的掌印镇抚,不过是从五品而已,赵大人发话了,他怎敢不从? “慢——”见到两人如此做法,张傲天实在是无法忍受,他大声道,“赵大人且莫动怒,公堂之上,怎能还未问话便责打原告?即便她是诬告陷害,也应该在确定她的罪名之后再行责打。” 赵平福见张大少一脸怒sè,低下头来,脸sè涨红,“少将军说得是。” 张傲天笑道:“还有,审案子是胡大人的活计,赵大人似乎有越权之嫌?” 赵平福额头见汗,不敢抬头,颤声道:“小将知错。” 张傲天微微一笑,把头转向胡镇抚,“在下认为,这个案子的关键就在于卖瓜老王两父子是否真的是山贼?” 胡镇抚连忙道:“大少说的有理。” 张傲天道:“当ri胡镇抚将此二人判为贼党,不知以何为证?” 胡镇抚道:“这个……”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吏目。 吏目道:“军士马大山、姚勇为证人。” 张傲天笑道:“请传证人。” 胡镇抚大声道:“传马大山、姚勇二人上堂!” 一名差役向堂外喊道:“传证人马大山姚勇上堂——” 立时,大胡子与刀条脸两人行上堂来。 张傲天一见所谓的证人居然是这两个家伙,心下更有不快,从刚才瓜棚衙门口,这两人扮演的都是胡作非为的角sè,他对这两人更是毫无好感,于是道:“你二人是证人?” 大胡子马大山和刀条脸姚勇都应了声“是”。 张傲天道:“我现在是王家请来的讼师,有几个问题问问你们,你们必须据实回答!” 马大山道:“那就问吧,还等什么?” 张傲天道:“你是如何证明王氏父子是山贼同党?” 姚勇连忙道:“他们已经认罪,没有必要再问了吧!” 张傲天道:“刚才在门外,我亲耳听见你说王小虎不肯认罪,所以我知道王小虎并没有认罪。” 姚勇一听此言,立刻就觉得心虚,忙道:“我……我只是随口说说……” 张傲天道:“好,我就当你是随口说说,只是,你先后说的这两句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胡镇抚连忙道:“王氏父子的确都已经认罪了。”的确,如果王氏父子不肯认罪,那么就是他断案的问题了。 姚勇看了赵平福一眼,忙道:“在衙门口那句是随口说的。” 张傲天厉声喝道:“大胆!王氏父子已经认罪,你却在公堂门口宣扬他二人不肯认罪!既然他们父子不肯认罪,又怎么会画押认罪?所以,你明显就是在诬陷胡大人断案不公!” 姚勇吓得面如土sè,“小人怎么敢啊!” 张傲天声sè俱厉,喝道:“胡大人已经结案,你却四处宣扬王氏父子不肯认罪,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诬陷胡大人徇私舞弊,屈打成招?你说,你是何意?诬陷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姚勇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喜欢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这是做不得数的。” 张傲天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你了,恕你无罪。” 姚勇喜出望外,“多谢大人。”胡镇抚与赵平福听张傲天如此之说,也都松了口气。 张傲天见他管自己叫“大人”,心中想笑,转向胡镇抚,道:“既然姚勇有胡话连篇的毛病,这诬告也就免了。只是,怎能让一个平素胡话连篇的人来做证人呢?大人,你说呢?” 胡镇抚一副吃惊的样子,两手一摊,道:“下官也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啊,要不然怎会让他作证?” 张傲天的目光又转向赵平福,赵平福忙道:“末将也不知情啊。” 张傲天笑了笑,“失察之罪,今天不计较了,不过姚勇的证词是不是也该取消了。” 胡镇抚忙道:“是极,是极,证词取消,取消,只是怎么处置他呢?” 张傲天道:“一个人有病更应该谨慎,不能以此为由来逃避罪责。从轻发落,重责四十,让他长长记xing。”顿了一顿,“大人以为如何?” 胡镇抚道:“好!”拿起一根签子,丢在地上,“重责四十!” 小蛮悄悄地拉了拉张傲天的衣袖,张傲天一回头,小蛮笑着冲他挑了挑大拇指。 张傲天笑了笑,道:“既然姚勇的证词不足为信,那么就只有马大山一人的证词了。”注视着马大山,缓缓道:“还好马大山没有说胡话的毛病。” 堂外已经开始打起了,姚勇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马大山的脸sè,也有些发白。 张傲天笑道:“马大山,‘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是凭什么断定王家父子是贼寇一党?” 马大山道:“这……” 张傲天的表情似笑非笑,“如果没有证据,只怕你也不会少于四十大板了。” 马大山一咬牙,“王小虎自己就是山贼!” 张傲天道:“证据?” 马大山一挺胸脯,“我自己就是证据,我是证人!” 张傲天道:“你可否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父子打劫行凶,杀人放火?还是你在参与剿贼的时候见到过他?” 马大山道:“这个……” 张傲天笑了,却又好似在启发他一样,道:“杀人放火,得有时间,地点,受害人,若是你在山贼中见到过他,也要说明时间,地点。” 马大山道:“我……我在剿灭山贼的时候见到过他。” 张傲天道:“你确定?” 马大山道:“确定。” 张傲天道:“不会看错?” 马大山道:“应该不会。” 张傲天道:“不要说应该不会,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马大山道:“不会看错。” 张傲天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个证人的证词,只有对与错两种可能,不能含糊。因为你的一句话,可能关系一个人的生死,不能儿戏。你如果不能确认,就不能因为你的一次过失,一个猜测而害死一条人命,你如果能够确定,就必须为自己的证词负责。” 马大山又看了看赵平福,赵平福微微点头,他便说道:“我能确定是他。” 张傲天笑道:“胡大人,赵大人,你们两位相信他的话么?” 赵平福道:“我相信。” 胡镇抚道:“我也相信。” 张傲天道:“那请将我锁起来好了,然后和王家三口,一起开刀问斩。” 胡镇抚大惊,“大少何出此言?” 赵平福道:“少将军不要再戏耍我等了。” 就是啊,谁敢将他开刀问斩啊! 张傲天站起身来,朗声道:“这位马大山的话,可以让两位大人深信不疑,可是他的话是否就真实呢?他为了达到个人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说我是黑虎寨的余孽‘一阵风’,而这个小丫头也成了什么‘桃花娘子’,而这个目的,也仅仅是为了调动兵卒来抓我,公报私仇而已。” 马大山大惊,“我……” 张傲天道:“他的话若是真的,我就应该问斩,他的话若是假的,就是作伪证害人xing命!你们认为是真是假?” 胡镇抚道:“大少是率军剿灭山贼的,怎么成了山贼了,明显他是胡说,比刚才那个姓姚的还能胡说。” 赵平福怒道:“你怎可如此,快给少将军赔礼!” 张傲天冷冷道:“不必了!今天假如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什么张小虎李小虎的话,人间又多了一个冤案,地狱更添一个幽魂。”的确,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辽东都司的“衙内”,即便他有着悬河之辩,又有人能给他说话的机会吗? 胡镇抚无奈,叹道:“有理,大少说的对,应该严惩!可是该怎么处理呢?” 张傲天将这个皮球又踢还给他,口中道:“你说呢?” 胡镇抚想了想,说道:“打多少?四十?八十?一百……唉——还是大少来决定吧!” 张傲天道:“真的叫我决定,要我来说,那就不必打了。” 马大山大喜,拜伏于地,只听张傲天口中吐出三个字,“斩——立——决——”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齐齐sè变,胡镇抚犹豫了一下,道:“斩——” “慢——”赵平福道,“他虽有错,但不至于死,请少将军开恩。”无论如何,马大山也是他的表弟,如果就这么砍了,对他的情面来说,也太说不过去了,他不能再忍了。 马大山也是叩头如捣蒜,颤声道:“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胡镇抚道:“大少,这……” 张傲天也懂得见好就收,自己毕竟今天是讼师,而不是钦差,只是想杀杀他的气焰,于是道:“既然赵大人求情,只要赵大人肯作保,保他以后不再惹是生非,就可免去一死。” 赵平福见张傲天肯给他这个面子,也是喜出望外,连忙道:“末将愿意作保,多谢大少了。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胡镇抚的手在签筒上方悬着,“那应该如何罚他?” 张傲天道:“掌嘴五十。” 胡镇抚抽出令签,掷下,喝道:“掌嘴五十!” 这时姚勇已被打完,两个差役将他抬上来验伤,只见两条腿已被打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马大山见状大惊,叫道:“表哥,表哥!这件事情不能全怪我啊,你也有份啊,你得给我做主啊。” 张傲天“哦”了一声,转向赵平福,“他此言是何意?” 的确,从他的话里就可以听出,马大山做这伪证,其实是赵平福主使的,整件案情,应该都是赵平福策划的。 的确,如果赵大人想要强占那瓜田,这胡镇抚又怎能反对? 赵平福面sè一寒,心下大怒,我难道没有给你做主吗,我要是不给你做主,你此刻焉有命在!于是骂道:“你小子乱叫什么!少将军已经饶你不死,你还不知足!若再胡言,回去后革你的职,打你双份!” 马大山闻言,不敢再说,乖乖的被差役拖了下去。 张傲天笑道:“只是不知那十八亩瓜田如何处理?” 胡镇抚道:“充公了,不过既然证据不足,是不是应该放了王氏父子,将瓜田交还他们?” 张傲天道:“胡大人,说抓人就抓人,说放人便放人,那不是太草率了么?怎么能够让人信服?况且证词虽不足为信,那也不能肯定王氏父子就是无辜的啊,此案先放过一旁。但这十八亩瓜田为王家祖业,只要王家还有人在,便不可以充公。” 胡镇抚道:“可是,当时王家父子都认罪了啊。” 张傲天道:“可王家还有一老妇人,此瓜田应归老妇人所有。” 赵平福想了想,道:“王家父子都是山贼的话,老妇人不可能不知,隐瞒不报,便是包庇!” 张傲天道:“那胡大人为何不究其包庇?若老妇人不知情,则不应将十八亩瓜田充公,若老妇人知情,则应究其包庇,然后再将瓜田充公,总之,此案欠妥。” 赵平福道:“这……” 胡镇抚道:“张大少说的是,下官多谢张大少的教诲。” 张傲天道:“不敢不敢,在下才是年幼无知,请多见谅。请带王氏父子。” 胡镇抚又一拍惊堂木,“带王氏父子。” 不多时,拖上来了一个浑身血污的青年人,接着又押上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 那老婆婆见此情形,呼道:“我的儿啊!”扑过去抱住了那个青年。 青年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娘……” 张傲天道:“胡大人,这就是王小虎吗?” 胡镇抚略微躬了躬身,点头道:“是的,这就是王小虎。”转向王小虎,喝道:“王小虎,张大少在问你,你怎么不答话!” 王小虎冷哼一声,也不回答。 张傲天道:“胡大人,这王小虎身上为何有这许多伤痕?” 胡镇抚道:“此人刁顽,不肯认罪。只有叫他多吃些苦头。” 王小虎听得此言,骂道:“狗官,你爷爷没做过,认个屁!你爷爷就是死了,也不会叫你安生,我化作厉鬼,也吓你个魂飞魄散!”抬头看了看王老汉一眼,哭道:“爹,娘,孩儿不孝……” 张傲天道:“王小虎,至于控告你父子为山贼一事,你可认罪?” 王小虎道:“狗官,你爷爷没做过,你要打就尽管来吧,怕死的不是英雄好汉!” 老婆婆道:“虎子,这位是张少爷,他是好人。” 王小虎冷冷道:“好人?这年头好人死绝了!” 胡镇抚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张大少,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张傲天见他如此莽撞,心下也有不快,你走到哪里都是如此,那不是注定吃亏吗?看了自己也应该“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人情世故”四个字,于是正sè道:“王小虎,你可知罪!” 他本来是来为王小虎申冤的,可是现在又来质问王小虎,这就相当于一转身又站到了赵平福的这边,赵平福和胡镇抚两人都是面有喜sè,而小蛮也是一脸的疑惑,而灵儿则知道,少爷一定又在玩心思,在那里制造悬念呢。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 修订版现在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第九章 平冤昭雪 官场浑浊我独清 王小虎叫道:“老子不知道,你要打要杀你就尽管来好了!老子皱一下眉头,就算不得英雄好汉!” 张傲天嘿嘿一笑,“英雄好汉?英雄好汉就是你这么当的吗?什么是英雄好汉你懂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窝囊的英雄好汉呢!” 的确,被人打得一身伤痕,然后画押却不认罪,眼看着就要上法场了,还是一副臭脾气,难道这就是英雄好汉? 王小虎不服,“你问我知罪不知?老子什么都没做过,你还想给我编排什么罪名?” 张傲天冷笑道:“yu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我给你的罪名,全都是叫你心服口服的!我告诉你,你的罪状有三,第一就是,不忠不孝!你年级轻轻,大好年华,却丝毫不思进取。不为国效力为不忠,不奉养双亲为不孝。要打要杀随意?你挺牛啊。你可知道你这么多年白吃了多少粮食?你爹娘把你含辛茹苦养大,你自己一刀下去一个痛快,以后谁来侍奉他们二老?那养你二十年,都不如养一头牛,一口猪!你可认罪!”他这段话说得词锋犀利、口似机簧,的确是酣畅淋漓。 胡镇抚带头大笑,王小虎泪流满面,低头不语。 张傲天站起身来,走到大堂正中,喝道:“二,不识礼义!你咆哮公堂,目无法纪,一口一个‘狗官’。就凭这个,掌你的嘴,割你的舌头都不为过!有冤申冤,有仇报仇,你这个脾气必须得改!” 王小虎抬头,想说点什么,想了想,又低下了头。 张傲天再一转身,看着王小虎,正sè道:“三,愚笨!”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王小虎很不乐意,道:“你啥意思,痛痛快快地说。” 张傲天冷笑道:“你有罪无罪,是不是山贼姑且不论。只是,你如是山贼,铁证如山,不由得你不认,你又何必多吃这许多苦头?你如果不是山贼,你也应该想法子澄清事实,平冤昭雪,而不是趴在地上骂狗官。这一来,你原本无罪,也变成有罪了。你这看似硬骨头,其实,就是愚笨!” 此言一出,几十人齐声大笑。 王小虎怒道:“我笨怎么了?笨又不犯法!” 张傲天叹道:“你吃了这许多苦头,怎地还是不开窍?你不但笨,简直可以说是愚蠢之极!你难道不知道屈打成招这四个字?” 胡镇抚心道:“这张大少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连忙望了望赵平福,见赵平福也在望着他,同样是一脸困惑。 王小虎大声道:“人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即便你们把我打死,我也不会承认你们强加给我的罪名,何况,就算我承认了,又能免得了一死么?” 张傲天道:“我敬你是一条汉子,所以我今天要教教你为人之道。” 王小虎叫道:“笑面虎,伪君子,你能把爷爷怎么样?” 张傲天冷笑,喝道:“马大山打完了么?拉上来验伤!‘ 两名差役将马大山拖了上来,只见马大山满嘴满脸都是鲜血,血正沿着嘴角流下,把衣衫都染红了。 王小虎哼了一声,“爷爷不怕。” 张傲天冷冷道:“好厉害,爷爷不怕,的确是条汉子!只是……不知道太爷爷怕不怕呢?” 听到这里,胡镇抚似乎懂了,大喜过望,接道:“大少的意思是……” 张傲天淡淡道:“王家夫妇教子无方,应该将卖瓜老王重责一百大棍,将他老婆掌嘴八十。” 此言一出,就连灵儿小蛮的脸上,都已变了颜sè。 王小虎大惊,道:“姓张的,你有本事就冲我来,别和我爹娘耍本事!‘ 张傲天淡淡道:“他们没教好你,便是该打。” 胡镇抚大喜,道:“将他二人拉下去,重重的打!” 王氏夫妇齐道:“冤枉——”跪地叩头。 四名差役上前来拉老王夫妇二人,张傲天突然道:“且慢!” 王氏夫妇一齐抬头,与王小虎一起望着张傲天,六只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却只听张傲天道:“不用拉出去打了,就在这里打,让王小虎看着!” 王小虎骂道:“张狗少!你他娘的不是人,王八羔子缺德生儿子没屁眼!” 张傲天怒道:“岂有此理!”行至一个差役面前,“把棍子给我!” 那名差役忙把手中的水火棍递给了张傲天,张傲天接过,道:“你随便骂,你不怕得口疮你就骂人,你不怕死的早你就装大辈。你骂,我打,看看谁难受!” 王小虎叫道:“我和你拼了!”就要爬起来拼命,但两名差役立刻将他按住,他浑身都是伤痕,如何动得。 张傲天站定马步,双手将大棍高高举起,王氏夫妇面如土sè,口中只是叫着冤枉,声音也都很小。 胡镇抚眉头紧皱,连忙看了看赵平福,只见赵平福的神sè似乎很轻松,他的眉头也就放开了。 张傲天一声大喝,有如晴空霹雳,一棍对着王老汉恶狠狠地击下,接着,王氏夫妇齐声惨叫,接下来地面青砖迸裂,又听的“喀嚓”一声,张傲天由于用力过猛,水火棍折为两截,上半截飞上了天。 王小虎一声惊叫,突然大哭起来,叫道:“不要啊!” 张傲天道:“棍子断了也不要紧,再换一根,还有九十九棍要打。” 王小虎叫道:“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我招,我招,我是山贼,我是山贼,我……我杀人,我放火。我招,我招,只是不要打我爹娘,真的与他们无关啊!” 张傲天冷笑道:“你真的招了?” 王小虎哭着叫道:“我……我招,我什么都招,你让我招什么我就招什么。我偷皇宫,我……劫天牢,我抢皇杠,我偷王母娘娘的蟠桃了,我抢关公的大刀了,你们说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 赵平福大喜,笑道:“招了,看来还真没冤枉他!”心中说,就是嘛,大少怎会和我为难?不过这次分得的好处,是不是也应给大少包上一个红包呢? 只见张傲天继续冷笑,双目凝神看着王小虎,道:“既然肯招,就是杀头之罪,你也肯么?” 王小虎低下头来,“我认罪。” 听到他说的“我认罪”三个字,胡镇抚与赵平福二人同时如释重负,赵平福道:“还是大少厉害,他立刻就认罪了。” 胡镇抚一拍惊堂木,道:“此案结案,将王小虎收监,秋后问斩——” 张傲天截口道:“且慢!” 胡镇抚道:“大少又有何事?” 张傲天道:“此案这样就可以审完了?” 胡镇抚一怔,一时无语,只能一脸疑惑的望着张傲天。 堂下王家三口已经哭成一团,王老婆婆哭道:“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招了呢?就让他打死为娘又能如何——我的儿啊,你好冤啊——” 王小虎道:“爹,您的伤不要紧吧!” 王老汉道:“我……打的不是我,他……打的是你娘。” 王小虎道:“娘,您受苦了。” 王老婆婆道:“我……没打我,打的是你爹。” 这下子王小虎倒是奇了,张傲天这一大棍下来,连地上的青砖都打碎了,棍子也都打折了,可是他爹娘却都似乎没有受到伤害,那他这一棍子究竟打的是谁? 难道……难道他这一棍子,打的就是地面上的青砖? 在场的人,似乎连灵儿这最聪明的小姑娘,都已经开始疑惑了。 但她始终相信,大少绝对是个好人! 这时候只听堂上张傲天道:“胡大人,单凭片言只词,不能定罪吧。” 胡镇抚哭笑不得,道:“大少,您别耍弄我了,您到底是要杀还是要放,全凭您一句话!” 张傲天正sè道:“我的话如何能够做得了主?断案也不能通过一句话来决断呢?一个人的罪名能否成立,最主要的是证据。” 胡镇抚也是大愧不如,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躬身道:“那请大少说明。” 张傲天也不客气,缓缓道:“王小虎是山贼么?没有人证!当有两个人诬陷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屈服。当棍子打到他的身上的时候,他也没有认。他是一条硬汉,好汉子!” 王小虎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赵平福连忙道:“大少——可是,可是他刚才不是已经……” 张傲天叹息道:“不是,刚才他已经认罪了,可是——他是因为什么认罪的,在座的各位不会不知吧!他是一条硬汉,但是有人打到他父母的时候,他肯认了,认什么都可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为了他的父母,他可以承认一切,承认一切本不属于他的罪名。这,不是一个山贼,而是一个孝子,应该嘉奖的!” 赵平福道:“那么说少将军认为他不是一个山贼了?” 张傲天道:“赵大人,你我都曾与山贼有过不少接触,别人不清楚,难道您还不了解?我问您一句,山贼为什么放着正经的营生不做,而去做贼?” 胡镇抚想了想,道:“因为他们都是天生的恶人。” 张傲天道:“山贼有很多种,第一种人,吃了官司,欠了债,没了地,生活没有出路,去做贼。第二种人,好吃懒做,为非作歹,不思劳作,只考虑不劳而获,去做贼。第三种人,才是天生的恶人。大家认为我说的可对?相信在座的诸位绝不会舍弃正当营生,去做山贼吧!哈哈!” 众人忙各自推托,“不会!”‘“哪能啊!”“当然不会!” 张傲天道:“王小虎家里虽不富裕,但也算殷实。他身体虽然不错,可似乎不懂什么武艺。所能凭借的,也就是几斤笨力气。他去做山贼,只怕连个小头目也做不上,又有什么前途可言,最多是伺候强盗头洗脚罢了。” 赵平福忙道:“少将军所言极是!” 张傲天道:“胡大人,王小虎此前可曾有过什么官司?” 胡镇抚道:“这个……没有。” 张傲天道:“他生活稳定,不会武艺,天xing善良,孝顺父母,怎么会是山贼呢?况且,他若是真的能从我们围剿的千军万马中冲出来,只怕这里的这几位朋友,还拿他不住。” 胡镇抚道:“有……理。” 张傲天道:“那是不是应该放人?” 胡镇抚道:“放,放放放!” 张傲天又看了看王小虎,口中说道:“但是王小虎咆哮公堂,目无法纪,应该重责四十。” 胡镇抚立刻道:“好,好,现在就打。” 张傲天又皱了皱眉头,道:“可是自打他入狱以来,已经挨了多少板子?” 胡镇抚想了想,说道:“三次四十,一次八十,哦,好像还有四次到五次二十。” 张傲天笑道:“那就是说,你至少多打了他二百四十板。” 胡镇抚一脸难为情,道:“这个……下官有错。” 张傲天叹道:“打了已经打了,我建议,当堂放人,归还瓜田,多打一板,给他十文钱养伤,你看这个建议还算合理吧?” 胡镇抚道:“好!好,当堂放人——瓜田归还王老汉,王小虎领取二千四百文药钱,退堂——” 王家三口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全都呆住了,过了一会儿,王老婆婆才说道:“虎子,我和你说过张少爷是好人吧,咱们给张少爷磕头!” 王小虎挣扎着爬起身,跪在张傲天面前,道:“张爷,您是好人,我王小虎误会您了,您别见怪,若有差遣,万死不辞!我给您磕头了。”就地磕头,咚咚有声。 这就是这种血xing汉子,和他来硬的,是别指望他会屈服的,但如果你的确对他有恩之时,那他必会涌泉以报。 张傲天笑道:“请起请起,你们也不必言谢,不过是举手之劳。”突地扬声道:“你要谢我,就请我吃西瓜吧。就这样吧,从今年开始,每年的中秋之前,你都去我家送一车西瓜吧,必须得你亲自去送。不过你放心,我给得起钱。你送完了,还可以赶回来过节嘛!”他声音洪亮,公堂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小虎道:“好的,一定!” 王家三口互相搀扶着,王老汉道:“张少爷帮了我们家这么大个忙子,别说每年送一车西瓜,就是……就是全送给张少爷吃,我,我也甘心。” 王小虎道:“只是……我有些不懂,他为什么非要我去送呢?还说得那么大声,好象非得让人人都知道似的。” 王老婆婆叹了口气,道:“我的傻儿子啊!”几处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便道:“张少爷的话,是说给他们听的,让他们别再欺负咱们了。” 王小虎恍然大悟,道:“唉——该死,我还以为……是我小觑了恩公了,咱们应该请恩公去咱们家吃酒啊。” 这时候,吏目已走了过来,将地契与一大串铜钱交了过来,道:“小虎以后一定发迹啊,可要关照我们啊!” 王小虎哼了一声,就从他对待吏目的这个态度,他这个臭脾气还是没改啊! 王老汉忙道:“吏目客气了。” 王老婆婆又道:“还得请吏目多关照我们啊。” 王小虎突然道:“爹,娘,恩公呢?” 吏目笑道:“你说张大少?人家是忙人,早就走了。” 王老婆婆道:“虎子,你一定要记得今ri之事,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报答恩公。” 王小虎道:“嗯!我一定会的。”然后,一家三口,互相扶持着向家里走去。 吏目白了他一眼,心道:“你,你报答人家,人家那么大的人物,又能用着你什么?”不过他倒没说什么。 看着王家三口远去,赵平福与胡镇抚同时都是一脸无奈之sè,相对摇头。 张傲天与灵儿小蛮二人快马加鞭赶到西宁堡的时候,已经是红ri西斜了。张傲天道:“没想到耽搁了这许久,这里虽不大,想来客栈也不会就是三间两间,这让咱们上哪找去?” 小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最大的客栈呢?” 灵儿道:“不用找了,你们看!” 二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张财正靠在一棵大树下,呼呼大睡。 小蛮叫道:“还是柳管家想的周到,派了阿财在路口等着,可是这小子竟然偷懒,要不是灵儿姐眼尖。哼哼哼!”跃下马来,气势汹汹地对张财走了过去。 灵儿笑道:“阿财看来要倒霉啦!” 张傲天也不忍心让她太过折磨张财,连忙叫道:“小蛮!” 小蛮停下脚步,回头道:“少爷,有事么?” 张傲天笑了笑,“你是不是想作弄他?” 小蛮学着张傲天的语气道:“应该给他点苦头吃吃,叫他也长长记xing!”这话是在公堂上张傲天喝令棍打姚勇时候说过的话,事后被小蛮说成是今天最有威势的一句话。 张傲天笑道:“好,同意!只是你要小心啊,你可别把阿财吓傻了,要是把他吓傻了,我就只有让你嫁给他,服侍他一辈子了。”摇头叹息不止。 小蛮一脸痛苦,“不会吧,少爷。” 张傲天一拍脑门,叫道:“对啊,阿财已经有老婆了,就是他表妹啊!” 小蛮手抚心口,“谢天谢地,还好还好……” 张傲天已接口道:“所以你就只能给他作小的啦!”言毕,嘿嘿直笑。 小蛮很不高兴,道:“我不干,少爷偏心,上次少爷还差点把我吓坏了,又当如何?”她这句话指的就是上次张傲天吓她的那一回。 灵儿已经有好几轮都没插进嘴了,听得此言,立刻叫道:“羞,小蛮羞!丫鬟当腻了啊,想当少nǎinǎi了!”她吵架也是一流的,吵架的关键就在于把握要点。 张傲天笑道:“可惜啊——” 灵儿立刻问道:“少爷,可惜什么?” 张傲天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惜我已经有妻室了。” 灵儿依旧不含糊,叫道:“少爷,那就让小蛮当小的吧,反正也是主子了。” 小蛮喝道:“小蹄子,看我扯烂你的嘴!”虽然她此时声音很大,但是看她的脸sè,却隐隐也有着甜蜜之意。 张傲天和这两个小丫头的关系都是非同一般,离开了府门,尤其是此时只有他们三人在场,更加没有拘束了,所以冷嘲热讽也罢,打情骂俏也行,那可真叫无话不谈。 灵儿见自己取笑小蛮没能收到预期的效果,心下大失所望,噢,她似乎明白了,小蛮那是真的对少爷有意了!怎么办?她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嘿嘿笑道:“就连老爷都只有一位夫人,我看夫人也一定不准少爷纳妾,你还是趁早绝了这个念头的好!” 小蛮脸sè涨红,不知说什么才好,而心中也是极为烦乱,一抬头,见张财仍在大睡,还砸了砸舌头,不晓得在作什么美梦,于是干脆把气全撒在张财头上,恶狠狠地对他踢了一脚。 张财一声大叫,猛地从梦中惊醒,口里啊啊地叫着,左顾右盼。 小蛮柳眉倒竖,双手叉腰,一脸凶像,喝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张财惊魂未定,一跃而起,道:“我来接少爷……啊——少爷!少爷——我是在这等您的啊!”他知道少爷是最为心软的了,少爷一定不会怪罪于他。 张傲天今ri救了老王一家,也是心情大快,而且张财又是他的心腹书僮,自然也不会怪罪,随口问道:“都安顿下了?” 张财笑道:“都安顿下了,就等您了,少爷,老王西瓜味道还不错吧?”他见少爷的心情似乎很好,那自然应该是老王西瓜的功效了。 张傲天一想,这老王西瓜还真的没吃上,不过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既然如此,那什么西瓜的味道又何足道哉?于是道:“呵呵,这个……咱们回来再尝。不说这个了,快,前面带路。” 张傲天一觉醒来,又已是ri上三竿,伸了个懒腰,喊道:“阿财!” 只听“吱嘎”一声,门开了一半,露出张财的脑袋,“少爷醒了,奴才这就来伺候!”接着门又关上了,只听道张财的声音:“东西都准备好了么?少爷要更衣了!” 接着,柳风带着几个家丁进得房来,将一副崭新的银甲,银盔,大带,大红披风等等物事放在桌上。 张傲天奇道:“这……这些是做什么的?” 柳风道:“这是老爷的吩咐,少爷现在已经是有功名之人,可以衣甲贺寿,也有助雪五爷的声威。” 张傲天大喜,“不错不错,还挺神气的。” 柳风行近一步,低声道:“其实老爷还有一层意思,少爷生xing倨傲,怕少爷在雪五爷府上失了礼数。若是少爷衣甲前去,可以推脱一句,‘请恕侄儿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那时也不能算是失了礼数。” 张傲天苦笑:“知子莫若父,他早就知道我不会给那个所谓的‘丈人’磕头的。”不过有了这套盔甲,他行起事来就方便得多了。 张财道:“少爷,您先洗脸,然后我来给您扎甲。” 张傲天梳洗已罢,然后将盔甲上身,对着铜镜在地上转了一圈,说道:“这甲造的不错,只是花纹太粗糙了些,真是‘中用不中看’。头盔更是太小了,刚能把脑袋盖住,一点也不气派,比我爹的甲实在是差远了。” 别的就不说了,关键是这个头盔,他爹的头盔,就连缨子都比他这个要漂亮得多,而且,他这个头盔,也就将把脑袋包住,这哪里像个将军? 柳风劝道:“少爷不要在意,因为这是您的品级,要低一些,但大概全天下所有补缺参将中,少爷的甲已经是最好的了。” 张傲天又转了几圈,然后比划了几下,说道:“这甲太重,一下子多了好几十斤,还如何使得提纵术?” 回身道:“我这个将军怎么连一个小兵都没有?” 张财满脸笑容,“如果将军愿意,小人就做个旗牌怎么样?也好寻个出身。” 张傲天道:“我也不过是补缺参将,你就做个补缺旗牌好了。” 这时候,就见灵儿和小蛮两个人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然后还在那里偷着笑,他于是大为好奇,人也来了兴致,大摇大摆地走到两个小美女的面前,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偷着说我什么坏话呢?” 两人都连连摆手,灵儿说道:“少爷,我们怎么敢说您的坏话呢?您又有什么坏话可以让我们来说呢?难道您对很自己的品行、本领、cāo守、相貌之类,那么的没有信心?” 张傲天知道,自己如果是这么和和气气地吵架,一定吵不过灵儿,于是把头转向小蛮,问道:“小蛮,你又在说什么呢?” 小蛮面sè一红,然后笑道:“我……我和灵儿说……说……说少爷穿上了盔甲……”她又想了想,终于又说出两个字来,“好看——” 第十章 雪府拜寿 共逢总角与青梅 一行人来到雪府,只见各sè人等,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张傲天也不由得叹道:“雪五叔现在做什么买卖?怎地有这许多人为他贺寿?还有,这个府第也比我印象中的大上了很多。” 柳风道:“雪五爷不入仕途,但是一直经商,主要经营一些出关入关的货物,嘿嘿,这些年是发大财了,既然有钱,又肯花钱,那么黑白两道的朋友就难免多一些,谁会和钱这东西过不去呢?” 张傲天道:“我倒是依稀记得他,不晓得他还记得我不?” 柳风道:“人是一定记得,只是多半认不出了,十来年没见了,那时候公子还没有长成呢。” 这时候,只听一个人喝道:“让开——让开——” 接着,一匹骏马,风驰电掣一般,在小路上飞奔过来。 马上一个黄衫青年,看上去倒是英俊潇洒,可是张傲天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他就有反感。 路边有一个背着一大担柴的老者,行动迟缓,显已躲闪不及。 眼看骏马便要撞上老者,张傲天忙飞身迎上,猛出右拳,一拳打在了奔马的马头上! 作为一个将门之子,他天生对马有着很浓厚的感情,但,他始终认为,马没有人重要。 他如果武功再好一些,也许可以有更多的法子,但,此刻的他,只能做到这一点。 骏马一声长嘶,斜刺里冲了出去,摔倒在地。 张傲天一转身,只见那老者却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担柴前行。 他才觉奇怪,只听一声怒骂,“混帐东西!”只见黄影一闪,那少年已经一拳对他面门击至! 张傲天伸手一格,“你打我做什么?” 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已连退三步。忙喝道:“你到底讲不讲道理?” 那黄衫少年冷笑道:“讲道理?你打死了我的照夜狮子,还问我讲不讲道理?” “照夜狮子?”张傲天看了那马一眼,只见那马虽然不似什么上好脚力,可是倒也是属于高大神骏的那种,正好是那种公子王孙把玩的所谓“良驹”,于是苦笑道:“就算你的马不错,可是你也不能仗势欺人啊?人命似乎怎么都比马命值钱。” 黄衫少年冷笑:“你算老几啊?还敢跟我理论?我就算把那老头踢残了,踢死了,又能如何?我给他家里几百两银子的安家费用,他的一家人都会感激涕零!你呢?你害得人家错过了一个发财的机会啊!你以为他会感谢你?” 张傲天见这人如此嚣张,更可谓仗势欺人,视人命如草芥,心中更为恼怒,可是毕竟自己打死了人家的马,在道理上倒似乎输了一截,于是怒道:“你有两个臭钱就如此卖弄?我懒得和你计较!阿财,给他二十两银子,我们办正事要紧。” 张财的手才刚刚伸入怀中,黄衫少年已经冷冷道:“二十两?好笑!二十两都不够我的照夜狮子吃顿草料!”他这话的确是有夸大之嫌,二十两银子的购买力,怎么也能买上几千斤粮食了,他的马就是再奢侈,还能吃什么人参燕窝之流? 张傲天怒道:“好,既然你那么有钱,那这回,连二十两都没了。”然后转身就走,他十分讨厌这黄衫少年的嘴脸,只想离他远点儿。 黄衫少年见张傲天连二十两银子都很在乎,那更说明他一定是个穷人,多半是个苦出身靠功名混上的年轻小将,而且自己此刻的心情也是极为不爽,正想找个地方发泄发泄,于是笑道:“穷鬼,穿了套盔甲就冒充将军,我看你倒真有几分象!不过不是那两军阵前的将军,倒像个戏台上的将军!哈哈!我给你二百两!”抖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喝道:“来人啊,把他们的马都给我杀了!” 柳风见事情越来越负杂,连忙上前,摆出一副谦恭有礼的态度,说道:“这位公子请了,我们大家既然都是在此时此地出现,想来都是雪五爷的朋友,既然如此,大家又何必伤了和气?” 黄衫少年见柳风说的话也是如此没有力度,而且他已经跟了雪五爷很多年了,只要是有几分来头的,他似乎都认得,于是更没将他们这一行人放在眼里,他仰天笑道:“原来各位也是来给雪五爷贺寿的啊?那这个穿盔甲的小子,想来是你们请来唱戏的了?对不起,我们这里已经请了戏班子的——”转向张傲天,轻蔑地说道:“你啊,一个字,滚!两个字,候着,三个字,来求我,四个字,钻进去吧(指着墙角的一个狗洞)!” 张财已经是怒不可遏,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我们将军如此讲话?” 黄衫少年对张财就更加没放在心上了,他微微笑道:“在下又不犯法,将军岂奈我何?更何况,看服sè,最多是个游击,也敢称做将军?你知道什么叫做将军么?你见过将军么?哈哈!” 张傲天见对方如此狂妄,真想立刻修理他一顿,可是一想这是雪五叔的家门口,在这里闹事的确对主人不敬,于是冷冷道:“你也不要太狂妄了,我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够狂的了,原来我的确是见识太浅。” 黄衫少年却仍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笑道:“见识浅就要多学习嘛!你可知辽东地方,最大的将军是什么人?” 张傲天心中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父亲与雪五叔更是有着深交,所以这位仁兄是在拿自己的父亲来压自己,于是苦笑道:“是谁啊?请你告诉我。” 黄衫少年道:“辽东都司的张大人是我姨丈的莫逆之交,你如果有胆量在这里闹事,尽可一试!” 姨丈?雪五叔难道是他的姨丈?那他—— 张傲天已无暇细想,黄衫少年的言语已经快让他喘不过气来了,他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不要逼我动手。” 黄衫少年不以为意,调侃道:“杀了多少马贼才熬上这芝麻绿豆的小官啊?呵呵,我只是因为不想当兵,否则,我一句话,就能当个大的,也许正好是你的上司!哈哈!” 张傲天淡淡道:“是么?您跟张大人很熟?” 黄衫少年道:“不是很熟,多年不见了,不过,我和张公子倒是总角之交,熟得不能再熟了。” 这句话应该是张傲天今天听到的最令他意外的话了,居然有人拿自己来压自己?他可真的是神sè大变,“你,你说什么?” 黄衫少年似是对他这夸张的表情感到很满意,笑道:“不错,我们是很熟啊,你想认识他么?用不用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又摇了摇头,“不行啊,我这个兄弟是有名的花花大少,你要是一位美女,他或许还有一点兴趣。你嘛,就不用提了。” 张傲天无奈之下,苦笑道:“我的名声就那么差吗?” 这次轮到黄衫少年吃惊了,“你!你……你说什么?” 张傲天大声叫道:“我要你介绍我自己给我认识?我天天照镜子还用你介绍?还有,我根本就不认得你,你不要再招摇撞骗了好不?” 黄衫少年大吃一惊,“你……你难道是……” 张傲天冷冷道:“张傲天!如假包换!” 黄衫少年面sè大变,“不会……不会吧……怎么可能……”他也有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了。 柳风连忙道:“误会,这是误会,不过是误会而已。”他冲黄衫少年拱了拱手,“这位想来是便赵玉福赵公子吧?” “是啊,你,你认得我?”赵玉福也赶紧拱了拱手,道,“您究竟是何方神圣?”既然对方单凭言语之间就能猜出他的身份,自然应该是世交的熟人了。 柳风也不回答他,转向张傲天,说道:“少爷,他就是阿福,你们两个小时候在一起玩过泥巴的阿福。” 张傲天苦笑,也想起来小时候的确有这么一个小朋友,叫阿福的,也真的是雪五叔的外甥,于是上下打量了黄衫少年一遍,还真有点儿阿福的影子,“阿福?从小就喜欢当将军的那个?” 赵玉福如梦初醒,一把抓住张傲天手臂,“你是天哥啊——我的天啊!十多年没见,我怎么没认出你来?快请进!快请进!我刚才出去,就是去接你的啊。”回身对一个家丁道:“快去报告老爷,张公子来了。还有,告诉厨房,准备最好的酒席,给张公子接风。”回头对张傲天道:“天哥怎么当起将军了,倒真是将门虎子啊!他们和我说,穿锦袍,摇金扇,带百八十个随从,声势浩大的那个,就一定是你,把我给搞糊涂了!真是该打!快走吧,姨丈这几天正念叨你呢。” 顷刻之间,冷淡全无,一脸亲热,让张傲天根本反应不过来,木头般地被拉进了门。 进得大厅,只见里面已坐了十几个人,看上去均非寻常之辈。张傲天往主位上一看,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人正端坐于此,看上去气宇不凡,与记忆中童年所见的雪五叔有些相同之处,连忙上前拜见。 他右腿一弯,屈了半膝,郎声道:“小侄祝雪五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请恕侄儿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中年人忙道:“贤侄请起,快快请起,唉,多年不见,你果然已是一表人材,你爹娘安好?” 张傲天站起身来,道:“托雪五叔的福,爹娘均安好,谢雪五叔牵挂。” 雪寒山也站了起来,道:“贤侄,此刻厅中的这些朋友,都是江湖中的大人物,你也和他们多沟通一下。”扬声道:“这是我的世侄,可是位少年英雄,他的父亲是辽东都司的张将军,他可是将门虎子啊!各位以后若是在遇到他的时候,可要多多关照他哟!” 一个瘦子立刻说道:“雪五爷说哪里话,您的子侄,那也就是我于某人的子侄,何必客气。”他是一脸邪气,说起话来也是yin阳怪气的,说像个道士吧,头顶却是乱发一丛,别说道冠,连个发髻都没有,可是身上偏偏又穿了一件八卦袍,让人感觉不伦不类。 张傲天环顾四周,只觉众人中有几个似是邪气甚重,感觉都不像是正道中人,心中有些不快,暗道:“雪五叔怎地结交了这许多三山五岳的人物?” 他突然想起还有一封信,忙取了出来,道:“雪五叔,这是我爹让我带给您的信。” 雪寒山接过,立刻拆阅,然后笑道:“今天也不早了,玉福,你先带傲天他们一行人到院子里住下,歇息一下,他们旅途劳顿,一会吃过饭后,他们就可以直接歇息了。” 张傲天看了看窗外,只见反正天sè已晚,心中也不以为意,反正有句话叫“客随主便”。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商人模样的人道:“张公子且慢,老夫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 张傲天道:“前辈请讲。” 雪寒山道:“这位是李老先生,他是从朝鲜来的朋友。”雪寒山结识的朝鲜朋友,想来应该是朝鲜的商人了。 自明初两国建交以来,随着造纸技术的传入朝鲜,朝鲜的造纸业得到了飞速的发展,朝鲜除了对明朝朝廷进贡之外,还和明朝有着多种商贸。朝鲜向明朝输出的商品主要是土特产,特别是各类皮张、人参、鹰犬和各类海产品,还有大量的纸张。而明朝向朝鲜输出的商品则为绢帛、瓷器以及乐器、书籍和药材之类。 两国各取所需,所以就成就了许多商人的发财之路。 这位李老先生,就是从平壤来的一位朝鲜商人,他身处异乡,却听闻家乡的惨变,心中痛苦可想而知。 李老先生叹道:“我是一个商人,一个朝鲜来的商人。我想张公子既然是将门之子,自然知道朝鲜现在的情形。” 张傲天道:“我自然知道。” 李老先生怒道:“我只想知道,我们两国唇齿相依,而且你们什么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你们还不发兵?” 张傲天叹道:“这个,发兵那有那么容易啊,那得有皇帝的圣旨,否则,军队还没开出去,我爹就得被砍头啦!不过,我来的那天,我爹和我说,使者已经去京城了,一个月内,应该不会有问题。” 李老先生流下泪来,叹道:“家园被毁,我现在是回不去了,每过一天,我就不知道有多少同胞惨死在倭奴的刀枪之下,如果一个月内大明能够出兵……不,只要大明可以发兵,我愿把我这次带来的所有财物,用来劳军,虽然,这也许并不多,但……这是我的心意!” 张傲天也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道:“一个月内真的能发兵么?连年灾祸,流寇四起,大明虽然表面是繁华依旧,可是,其实早已是百孔千疮,他缓缓道:“战争,最苦的是人民,为什么,还有的人那么喜欢打仗!” 李老先生冷冷道:“你错了,倭奴根本不是人!是禽兽,是畜生!” 张傲天突然想起一事,道:“老先生,您听过李舜臣的名字没有?” 李老先生的脸上立刻泛起了光彩,道:“当然,我怎会没有听过,不过,李将军的名字能被异国的一位将军提起,我真的替他感到高兴!”他缓缓道:“只要李将军不死,朝鲜就不会灭亡!” 张傲天道:“看来他是很大的人物啊!而且很了不起,他是朝鲜的皇族?” “世俗之见!”李老先生怒道:“他?他要是皇族,朝鲜就不会有今天了!皇族里面根本没有能人!” 张傲天心道:“这个老头真奇怪,说话脾气也大,唉——” 这时候,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我回来了,怎么没人迎接我?” 一条白影,如惊鸿一般,掠入了大厅之中。 张傲天大吃一惊,“她怎会在此?真是冤家路窄。”原来进来的正是与关东四少比武的那个白衣少年! 只见那个白衣少年打了个罗圈揖,“各位前辈好,小生这厢有礼了!”一副装模做样煞有介事的样子,摇头晃脑惹人发笑。然后奔到雪寒山面前,“爹,我给您准备了一件好礼物!” 雪寒山哭笑不得,道:“阿岚!你不要疯疯癫癫的,哪里像个女孩子?” 阿岚笑道:“巾帼不须让须眉,这是您常说的哟。” 雪寒山苦笑道:“大家不要见笑,小女生xing顽劣。” 众人忙客气了许多套话,什么“虎父无犬女!”“令嫒天真烂漫……”“豪爽不群,女中丈夫。” 张傲天却是噤若寒蝉,“她,她怎么会是小兰?难道这就是我老婆?只怕我生出三头六臂也不够她打的!更糟糕的是还没娶回来,她就已经对我有了个很差的印象,这还不得杀了我啊!” 只听雪寒山笑道:“阿岚啊,今时不同往ri啊!难道你就不怕傲天笑话你么?” 阿岚倒是一奇,问道:“傲天?哪个傲天?” 雪寒山道:“你这孩子——就是你张家伯父家里的傲天啊,你们应该是有十年没见面了吧,过去问候问候他吧!” 阿岚倒似乎很兴奋,说道:“傻天?你说的是傻天吧!我去问候他?他怎么不来问候我呢?”话虽如此说,还是四下环顾。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张傲天的身上。 张傲天见阿岚转过头来,自己更加觉得心下没底,连忙将自己的头转到了另一边去。 阿岚只扫了一眼,但已经看了个大概,猛然跃到了张傲天面前,叱道:“转过头来!” 张傲天歪着嘴巴,皱着鼻子,斜着眼睛,拧着脑袋,头盔还压的很低,心中道:“天啊,她还是别认出我来的好。” 阿岚见了他这副怪样,倒是一惊,旋即面sè一寒,“你?竟然是你!” 张傲天无奈,只得收起怪样,哈哈笑了笑,道:“小岚,多年不见,你果然已经今非昔比,武艺高强,而且还出落得愈发漂亮了,实在是让我感到五体投地,佩服之至啊!” 他此情此景,只能施展自己的口才了,希望通过溜须拍马来给阿岚增加一点儿好感。 阿岚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谁啊你?告诉你!我——不——认——识——你——” 雪寒山心里哪明白这两人之间的纠葛,还以为他们只是多年不见而生分了,于是笑道:“多年不见,自然认不出了,不过,他的确是傲天。” 阿岚冷笑道:“是么?傻天在十年后怎会变成了一个油嘴滑舌,不学无术之辈?” 张傲天怎受得如此奚落,怒道:“人总是会变的,小兰十年后不也不再是‘小鼻涕虫’了么?” 阿岚面sè一变,叫道:“yin贼!我要杀了你!” “什么?”张傲天大吃一惊,“我?我?你叫我什么?” 就算那天自己要和她摔交是有点儿过份,可是怎么也不至于当得起“yin贼”这一大名鼎鼎的称号吧! 雪寒山怒道:“阿岚,不得无礼!无论如何,傲天是客!玉福,你去安排傲天歇息,阿岚,你跟我进来!”言毕,转身进内堂去了。 阿岚恶狠狠地瞪了张傲天一眼,“你,小心点儿,吃饭别噎死!喝水别呛死!走路别摔死……” 张傲天大咧咧一笑,“十年没见,多谢你还这么关心我!” 阿岚怒道:“去你的大头鬼吧!”转身进内堂去了。 赵玉福行了过来,道:“天哥,一切都安排好了,和我来吧。” 张傲天叹了口气,只见厅中众人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忙道:“我,我怎么啦!我……我没什么啊。” 刚才的那个于某人忙道:“就是就是,哪个少年不风流,有何奇怪!” 接着众人就开始各自议论,立刻得出结论: 一、张傲天近期与阿岚见过面。 二、张傲天很害怕阿岚。 三、阿岚对张傲天印象很差。 四、张傲天奉承阿岚而阿岚骂他是yin贼。 张傲天头都大了,连忙走出厅外。 他苦笑道:“天下怎么这样小?小鼻涕虫居然练成了一身惊人的武艺,这样的老婆如何娶得,万一心情不顺,就拿我练拳,那还了得!不成不成,这门亲事是万万不能结的。” 柳风笑道:“少爷,这话从何说起?古语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嘿嘿,关键的是驭水之道。更何况张家乃将门,娶个有本事的媳妇也属正常。杨宗保便敌不过穆桂英,樊梨花的身手更在薛丁山之上,还有……这个,少夫人的武功高于少爷,ri后少爷带兵上阵,也可多个帮手。” 张傲天在屋子内走来走去,道:“话都让你说了,可是,大丈夫怎能居于妇人之下?你自己怎么不找个能打的当老婆?” 柳风苦笑道:“这个……这个我不是不想找,而是根本找不到,有本领的侠女,喜欢的也都是少爷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会轮得到我?” 小蛮突然嘻嘻一笑,“二管家,你这话说的好象言不由衷啊!嘻嘻!”柳二管家的夫人指教过她剑法,她心里有数,这位管家夫人的武功也是远在柳二管家之上的。 柳风横了她一眼,道:“哪里都有你!唉,少爷,既然如此,我也不怕你笑话了,内人的武功的确也在我之上,不过,她……她却也没打过我,只有我打她,她也不敢还手的……” 张傲天见他这话,说到后来,也是明显的底气不足,于是道:“唉,可是不一样的啊,小鼻涕虫对我印象差极了,要是娶了回去,我怕是要天天跪搓衣板了。还有,她那么嚣张,只怕都不想嫁给我。” 柳风道:“少爷多虑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雪五爷一句话便可作数,更何况,咱们两家多年之交,婚姻也在十多年前就订下了的。” 张傲天苦笑道:“其实这门亲事我也不太想结,雪五叔结交的人太杂,这不是好的事情。” 柳风道:“雪五爷本来就是江湖中人,结识黑白两道都属正常。” 张傲天叹道:“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又能怎样。” 这时候,突然见灵儿指了指窗户,柳风道:“少爷,你还是休息一下吧,鞍马劳顿,别累坏了身子。” 张傲天更加心烦,怒道:“阿财,我气闷,把窗子给我打开!” 然后,听见衣衫飘动之声,接着,有人在扣门,“请问张公子在里面么?” 接着,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已经推门而入,对阿财一抱拳,“张公子好,奴家有礼了。” 阿财忙道:“我不是啊,这位才是我们少爷!” 丫鬟上下打量了张傲天一遍,哼了一声,冷冷道:“张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张傲天心知这是给他难堪,道:“好吧,带路。” 柳风道:“且慢!”低声道:“少爷,小心,这女子练过武功,要不要灵儿和小蛮和你一起去。” 这时只听那个丫鬟笑道:“雪府上下,哪有不会武功之人?真是想不到,堂堂的补缺参将,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走到哪里,都要带两个女保镖!”她这话里面,补缺参将的那“补缺”两个字,说得尤为刺耳。 阿财怒道:“你!你说话客气点!” 其余几人倒是都吃了一惊,这个丫鬟的耳力之佳,不同凡响。 张傲天笑道:“咱们两家相交多年,小兰是和我一起玩泥巴的朋友,还能害我不成?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们也不用跟着了。” 那个丫鬟道:“那就请吧,张大少。”然后,也不理会张傲天,径直走了出去。 十一章 击掌为誓 擂台比武定雌雄 那丫鬟领着张傲天,走过了许多荒僻路径,张傲天有点奇怪,道:“这条路这么偏僻,不像是去内院吧!” 那丫鬟的声音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这本来就不是去内院的路,小姐也没让我领您去内院,而且我也没和您说过去内院,您也别把我当成红娘,您也不是张生……” 张傲天感觉很不舒服,说道:“我怎么不是张生,姓张的书生,不叫张生,难道还叫王生李生?” 那丫鬟道:“可是我们这里是雪府,不是崔府,小姐也不是莺莺,您要找莺莺的话,请换个地方。还有,我的名字叫鹦鹉,别叫错了。” 张傲天很不高兴,道:“你们小姐就是这么教你待客的么?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客人,还是……算了,不和你说了,总之,你应该客客气气的和我讲话。” 鹦鹉道:“待客之道,是人人都会的,可是,客也分三六九等,高贵的客人,我用上宾之礼待他,卑贱的客人,我不把他打出去就是够客气的了。” 张傲天怒道:“你的名字真没取错,处处都在学你的主子讲话,可惜,学得还不像,你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和你主子学了三脚猫的皮毛功夫,便以为了得,脸生的漆黑,便铺满了白粉,以为能漂亮点,可是白得让人感到气血两亏啊,什么样的客人算高贵?什么样的客人算卑贱,你有能力分辨么?” 张傲天的嘴上功夫,那是一流,尤其是在盛怒之下,言语尖刻,辞锋犀利,的确很容易得罪人。 鹦鹉听得他这番抢白,也是火冒三丈,厉声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就是那最卑贱的客人,你是一只最大的癞蛤蟆!你想让我们小姐嫁给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 张傲天不怒反笑,然后笑容一敛,冷冷道:“不错,我就是要娶你们小姐做夫人,你又能奈何?” 鹦鹉大声叫道:“你别妄想了,小姐是不会嫁给你的!” 张傲天淡淡道:“我既然来了,自然有我的办法,而且你们老爷都同意了,哪轮到你来反对?我还要加上一条,让鹦鹉作为陪嫁丫头,一起嫁过来,然后我就把你许配给我们府上八十二岁的老马夫,让你一嫁过去就当nǎinǎi!” 鹦鹉大怒,冲前两步,猛然抬手,一掌对张傲天面上打去! 张傲天见她出手,已有应对之策,故意装做一脸惶恐,躲闪不及,口中惊叫。 鹦鹉正在得意中,只觉张傲天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带,不自主地就失去重心,向前方跌了出去! 要说她的武功,的确是小姐亲传,可是毫无实战经验,平时曾和家丁比试过,可是哪个敢和她较真?她几乎就认为,除了小姐再无对手了。 张傲天虽说由于不肯用功,功夫极不扎实,可是从七岁起便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所以,一招克敌。 突见发现不妙,原来鹦鹉摔出去的方向,正迎上假山,头部正冲一块大石撞去。 张傲天连忙出手,飞身掠出,右臂伸出,右手一抓,已抓到鹦鹉的右脚,用力向后一拉。 鹦鹉的人倒飞而回,正撞到张傲天怀中,接着两人一起摔落于地。 张傲天倒是没什么,可是鹦鹉就惨了,摔在冷硬的地面上不说,张傲天还摔在她身上,张傲天本就生得高大魁梧,再加上一套盔甲,以及落下的冲力,几乎把她的骨头都要压散。 可是,虽然饱受皮肉之苦,鹦鹉心头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张傲天也没那么讨厌。 可是这种感觉只保留了一瞬间,因为这个时候张傲天说出了一句让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话。 究竟什么样的话,可以让一个人,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唉——你们小姐选丫鬟可是真没质量,你的腰怎么跟个水缸似的,比小蛮的差远了。” 就是啊,小蛮的腰那是有曲线的,而鹦鹉的腰,却是上下一般粗的,主要原因就是鹦鹉太胖了,可是这本来就是人家的短处,你怎么可以……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所以,张傲天或许不知,他已经将这个雪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得罪了,这个丫头,不让他体无完肤,万劫不复,她就不是鹦鹉! 鹦鹉怒道:“下流!” 张傲天的人已站起身来,笑道:“究竟你要带我去哪儿?” 鹦鹉抬头看了看张傲天,见对方别说扶她起来了,就连拉她一把的意思都没有,心下更加恼怒,暗道:“姓张的,我一定要你好看——”口中冷冷道:“试剑坪,小姐在那里等着你呢。” 张傲天奇道:“去试剑坪做什么?难道请我去看剑舞?” 鹦鹉道:“您去了就自然知道了。” 张傲天感觉很奇怪,为什么选择在试剑坪呢,小鼻涕虫又有什么用意呢?问道:“雪五叔也去么?” 鹦鹉道:“老爷去做什么?老爷根本不知道,那里只有小姐和百灵在。” 张傲天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单独约我见面!她是不是有很重要的话对我说?” 鹦鹉哼了一声,“也许是很重要,不过对你来说,也未必是好事!看你那副德行,简直就是人头猪脑,的确,堂堂的都司大人的衙内,比起什么高太尉家里的衙内,又能好到哪里去?” 张傲天对于吵架从来都是不肯服输的,口里道:“你可跟你们小姐学得真像,说话用鼻子不用嘴。你那嘴巴,除了吃饭没别的事情可以干了。” 鹦鹉道:“到了。” 张傲天只觉得视野内十分开阔,只见试剑坪长宽均有几十丈,兵器架都有二三十个,简直是一个小的演武场了。 只听得阿岚冷冷道:“傻看什么?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将军少爷,我还以为是土包子进了城了。”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阿岚已经换过了女装,上穿浅蓝绣花袄,下着同sè落地裙,乌黑的长发拢至脑后,随意用用一条丝带一扎,倒是十分挥洒,清雅如仙子,明艳如茶花,旁边还跟着一个很俊俏的小丫鬟,不问可知是百灵了。 他淡淡道:“我不是将军少爷,我是将军。” 阿岚冷笑:“将军?小小参将也敢自称将军?” 张傲天昂然道:“我爹当年也是从火头军做起,到后来不也成了将军了么?这又有谁能想到?” 阿岚道:“不错,如果没有这个当将军的爹爹,只怕你连这个小小参将都当不上。” 张傲天不悦道:“小姐唤在下前来,不会只是为了奚落在下吧!” 阿岚冷冷道:“你应该知道,在我们都很小的时候,我的爹娘和你的爹娘就把我们的亲事订下了。” 张傲天观其神sè,见她言及此事的时候,毫无半分羞与喜,只有绝对的怨与恨,心知她根本没有看得上自己,于是故意大咧咧地说:“没错!我此次前来共有两个目的,其中之一是给雪五叔拜寿,另一个就是把你给娶回去。” 阿岚冷冷道:“关东四少的张大少,我一个无名女子怎么能配得上,只有关东四少与武林四侠女联姻,那才叫门当户对。” 张傲天道:“一句戏言,何必当真。” 阿岚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岂可不实?” 张傲天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岚道:“你我二人立下擂台,只要你能让我用双手,我就嫁给你。” 张傲天道:“你若是只用一只手敌我,我岂不被人耻笑?如果要比武,自然是公平比武了。” 阿岚冷冷道:“不要后悔!” 张傲天道:“你也不要反悔。” 言毕,两人击掌为誓! 看着阿岚那莹白如玉的手掌,在空中划过那一道柔美的弧线,张傲天看得都有点儿发呆。 这个时候,只听阿岚淡淡道:“鹦鹉,送张公子回去。” 张傲天回去的时候,只见厅堂里面已经多了很多人,再一看正是他的三个兄弟,正在和柳风等人谈论着什么。 众人见他回来,皆大喜。 凌晓峰问道:“大少,雪小姐叫你去做什么?” 张傲天叹道:“谁叫我得罪了她?她叫我去,还能有什么好事?” 武天卓笑道:“听说大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是来娶亲的,只是不晓得新娘子肯不肯嫁给你?” 张傲天苦笑道:“我正为这件事情犯愁,她要与我打擂台,我要是赢了她就嫁给我。” 凌晓峰怒道:“这和直接说不同意有什么区别啊,大少根本没可能赢的啊!” 张傲天淡淡一笑,“二少凭什么认为我没有机会赢啊?” 凌晓峰叹道:“难道你还真的想娶武林四侠女为妻?” 听得此言,张傲天倒是真的一奇,苦笑道:“怎么?这个和那个又有什么关联?” 梅争chun道:“大少,雪小姐的芳名是什么啊?” 张傲天一怔,说道:“小兰啊!” 梅争chun道:“我问的是大名。” 张傲天笑了一笑,“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 凌晓峰叹道:“如果你知道她的大名是雪晴岚的话,你还能笑得出来么?” 雪晴岚? 塞北孤霞雪晴岚?武林四侠女中的——“晴岚映雪皎月红”? 张傲天当真是吃了一惊,“塞北晴岚?你说她就是塞北晴岚?” 张财也叹了口气,道:“难怪她一直就好像对我们少爷有敌意,原来是江湖上这么大的人物啊。” 张傲天叹道:“那倒不是,只是因为我们刚刚得罪了她。” 凌晓峰嘿嘿道:“我们?你和谁啊?大少,得罪了她的是你,可别拉上我们——对了,大少见过雪晴岚了吧?这雪小姐究竟相貌如何呢?” 张傲天道:“还算不错啦,你们几个也都见过,又何必问我?” “不可能啊!”凌晓峰笑道:“大少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见过呢?” 梅争chun心中早有悬疑,立刻道:“不会吧!难道……” 由于去拜见雪寒山的时候,只有柳风一个人和张傲天一起进去的,所以,除了张傲天外,这些人都不知道雪晴岚和白衣少年就是一个人。 他这么一说,凌晓峰和武天卓也都想到了,两个人的脸sè也都同时变了。 梅争chun对那个白衣少年的印象更是深刻,由于他这十几年来,与同龄人相比,还真就输过这一战,自然也是对对手格外关心,于是道:“大少,难道雪小姐真的就是那个白衣少年?” 张傲天神sè凝重,缓缓地点了点头。 “什么?”凌晓峰表情倒是一阵轻松,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关东四少输也输的不冤!” 张傲天叹道:“人都是为虚名所累,二少如果知道她就是‘塞北晴岚’,还敢要割人家的鼻子下酒么?” 武天卓嘿嘿笑道:“不错,二少的胆子是大了点儿,但谁也及不上大少,人家还要把武林四侠女娶回门去呢!” 凌晓峰道:“我自然不敢吃人家的鼻子,我还怕别人要不要吃我的鼻子呢!大少,不过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难道你还真要和她在擂台上比个高低?” 武天卓想了想,道:“论内功,轻功,暗器,剑法,除了比摔交,大少根本没机会赢的啊!” 凌晓峰道:“就算是比摔交,只要人家肯磨下脸皮,大少也是没有机会的。” 的确,即便真的摔交,对方只要肯摔,张傲天你就能赢? 梅争chun道:“大少还准备和她比武么?” 张傲天道:“比!当然比,为什么不比?” 柳风叹道:“怎晓得会生出这许多事情来?看来我要去见一见雪五爷,别让少爷和雪小姐比武,否则,少爷的胜算很小。” 张傲天道:“比!我就要和她比!” 张财道:“雪小姐心狠手辣,对少爷又有敌意,少爷难道忘记了上回的那一脚?” 张傲天冷冷道:“塞北晴岚有什么了不起,我是大风起兮云飞扬,自有我取胜之道!” 凌晓峰奇道:“大少有何良策?”对于张傲天的武功,他也是丝毫没放在眼里,不过这大少总能在关键时候想出一些出奇制胜的点子,这一点,其余三少还是十分佩服的。 张傲天得意地一笑,“到时我顶银盔,披银甲,提丈二长枪,小小擂台之上,如何能回避自如?到时我便不信她能敌得过我家传的**枪法。”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开始憧憬战局,旋即面上大露得意之sè。 不想柳风却叹道:“当初老爷教少爷,少爷不愿练,七十二式只学了九式,不知还能否奏效。”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是忍俊不住,凌晓峰与武天卓两人毫无顾忌,不由得哈哈笑出声来。 张傲天叹道:“很好笑么?要怪就怪我爹!他要是给我一顿鞭子,我不就练了?唉,此外,我去天池五年,也学到妙招无数啊!关键时候给她两下子,也许机会就来了。你们说,我真的没有赢的机会么?” 三兄弟都摇头,张财一脸哭相。 灵儿突然说:“少爷有机会赢的!” 张傲天大喜:“还是灵儿了解我!我其实没有那么差的!” 凌晓峰道:“真的么?这是在安慰你都听不出来。” 灵儿又眨了眨大眼睛,道:“因为雪小姐很轻视少爷,所以,少爷就有机会。少爷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比武之前,都要‘示弱’,让她对您有轻视之心,然后在擂台上突然出手,使出杀招绝学,就有机会取胜!” 小蛮道:“其实我们少爷的天资是很好的,他如果是肯下苦功的话,那今天就不用如此为难了。” 张傲天脸sè一红,“唉,你们说,谁喜欢天天在那里扎马,撞墙,砸沙包?小蛮,我和你说啊,他们两个,四少除外,他们两个的用功程度,和我,不相伯仲!” 凌晓峰却是毫无愧sè,说道:“大少啊,其实你真的是资质又差,又不肯用功,可怜你的师父啊,他这一世英名也许就毁在你的手里,江湖上提起龙前辈,那是世外高人,我们几个的家传武功,那是根本没法子比的。你有个这么神奇的师父,你的武功还不比我们高明,可见你的资质的确不高,比你的丫鬟都差远了!” 梅争chun略一沉思,然后道:“在下倒真有事相询小蛮姑娘,小蛮姑娘的剑法,只怕虽逊于雪晴岚,也去之不远,而小蛮姑娘所言,据说都只是和他人学来的三招两式,可是,剑法可以学,如果没有内功根基,都是镜花水月。而且,修习内功若没有师父指点,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我认为小蛮姑娘也应该有一位很高明的师父。” 小蛮道:“这个,恕难奉告!” 梅争chun道:“天下武林,多年以来,高手几乎都是男子,主要是因为男子长于力,而百年来却有不同,不过女子力弱,只能以内力辅之,最闻名的便是巫山神女峰的高足,冰雪神功为女子所习练,事半功倍,所以神女峰的传人都是武功高强的女子。” 武天卓道:“还是四少厉害,足不出户,什么都知道。” 梅争chun道:“我本次比武失败,我回去问我爹,他和我讲的,所以,他推测,那名白衣女子,也就是雪小姐,应该就是神女峰的高足。” 张傲天道:“那武林四侠女呢?难道都是?” 梅争chun道:“叶飘萍与秋雨虹均非长于武功,所以不知,而萧云烟是神女峰的嫡传弟子,雪小姐的师门密而不宣,根本没有人知道。” 张傲天道:“真的么?”心中道,“小顽皮如果回来了,也应该算是神女峰的高足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我这个天池门下一样有名无实。” 梅争chun突然吟道:“彤云有心飘紫雪,青花缘何发素馨?” 张傲天道:“哈哈,四少也会作诗了!看来关东四少可以改为关东四大才子了!” 梅争chun道:“要是关东四大财子,也许还可以。这句诗里面的四个人物,都是当年巫山派的高足。” 巫山神女峰,那是天下间最为神圣而且毫无神秘的门派。这个门派中,全为女子。而且,神女峰弟子,出来行走江湖的,那都是天姿国sè,而且武艺高强! 二十年前,神女峰有四大弟子,也就是四大神女,那个时候,是神女峰最为辉煌的时候。 可是,由于种种波折,四大弟子之间,似乎互相敌视,终至同门相残。 现在神女峰的规模人气,都已大不如前了。 不过张傲天也知道,现在神女峰的掌门人是红云大师,是一位得道高僧,也就是自己妹妹“小顽皮”的师父。 他似乎没有发觉,爹娘在江湖中的面子也很大,把他送到天池,“小顽皮”送到巫山,都是江湖中的奇门大派,而且人家也都肯收。 张傲天叹道:“神女峰现在的掌门人是红云大师,应该是彤云了。” 梅争chun道:“不错,红云大师在出家前俗家名字叫穆彤云,神女峰的掌门人都必须出家,其他人则是随意。彤云,青花,紫雪,素馨,正是当年神女峰的四大弟子。除了红云大师外,其他三人都离开了巫山,所以雪小姐即便不是巫山派的,也可能是神女峰的再传弟子。” 张傲天嘿嘿笑道:“正好啊!天池门下大战神女峰高足,也算门当户对。” 梅争chun叹道:“大少,希望你能大获全胜,抱得美人归。” 张财也道:“望少爷马到功成!” 收到了这么多人的祝福,张傲天立时感觉信心十足,仿佛现在就已经成功了! 于是他不无感慨地说道:“当初我们四兄弟说要娶武林四侠女为妻,其实不过是一句笑话,不想今ri真的有此机会了,三位兄弟,我这个当大哥的已经开了个头了,你们三个要以我为榜样,努力啊!” 凌晓峰皱眉道:“大少,打赢了雪晴岚再吹好么?” 武天卓道:“行了行了,二少,大少就这点爱好。” 第二ri,张傲天起来的时候,依旧是ri上三竿,其实他本来想早点儿起来,可是昨晚翻来覆去的无法安眠,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睡着,所以再一睁眼,太阳就已经上山了。 接下来拜寿进行的还算顺利,气氛一直都很热烈,可是张傲天却始终无法高兴得起来,的确,他的武功还算过得去,可是与雪晴岚差的还有很大一段距离,除非出奇兵,否则他不可能赢的。 无赖的招数取胜?他倒是听说过,以前有那样比武的!有个小子的裤子扎的特别紧,然后又用刀子锯断一半,在比武的时候突然裤子掉了,那姑娘吓得捂上了眼睛,就赶紧把人家推下了台,可是……他暗自道:“不!我赢了要赢得漂漂亮亮,输也要输得光光彩彩。” 这时候,突然听见雪寒山道:“大家静一下,我还有一件大事要说。” 大厅里立刻静了下来,只听他说道:“傲天,阿岚,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张傲天立刻明白了,心中狂喜,看来这个仗只怕不用打了。连忙快步走到雪寒山身侧,同时微笑着看了阿岚一眼,心道:“阿岚,这回你没法子了吧!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到你来反对,难道你真的认为我配不上你?” 四下里的人似乎都明白了,有的已经准备上前贺喜了。 柳风以及张傲天的三个兄弟,更是喜上眉梢。 雪寒山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件事情,与小女的婚事有关。” 张傲天心中很是得意,表面上却仍是微笑着,仿佛很自然。 只听阿岚道:“爹,女儿有事情向您禀明。” 雪寒山皱眉道:“爹的话没有说完,不要打岔,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阿岚叹道:“回头已经迟了……这件事情与爹爹所讲之事有关,还望爹爹恕罪。”言毕,已盈盈跪倒。 雪寒山无奈,苦笑道:“都是爹的错,把你惯坏了。好了,起来说话。” 阿岚依旧跪着,道:“女儿感觉这样很好,爹也没有对女儿不起过。女儿听说张世兄乃是将门虎子,女儿想与他切磋一场,如果他的本领在我之上,那就,那就任凭爹爹吩咐。” 雪寒山苦笑,“傲天是将门虎子,又是天池派高足,你这点微末之技,如何是他对手,不过是多此一举!” 阿岚道:“那就权当助兴,只要他能打赢我,我就嫁给他。这件事情,张世兄也已经同意了。” 雪寒山道:“此事……此事押后再议。”从他的表情便知,雪寒山对张傲天的武功没底。 阿岚道:“女儿已经着人在试剑坪搭好了擂台,今ri各路英雄都在,岂不更好?” 雪寒山还要多言,众英雄都是好事之人,全都充当了阿岚的说客。 阿岚用一种轻蔑的目光扫了张傲天一眼,旋即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望向厅外,缓缓摇了摇头。 张傲天大声道:“雪五叔,就依小兰之言,如果我没有本事,那又何必勉强于她?” 雪寒山无奈,“好吧。” 试剑坪。 左首红旗一面,“关东四少之张傲天张大少。” 右首黄旗一面,“武林四侠女之雪晴岚女侠。” 张傲天苦笑,“原来她真的就是塞北晴岚。” 凌晓峰道:“大少,加油啊!” 武天卓道:“没关系的,你力气比她大,把枪抡圆了,她一定招架不住。” 梅争chun道:“大少必须抢攻,否则她的快剑要是展开了,你就没有机会了。” 张财道:“少爷要多加小心。” 张傲天哈哈一笑,“多谢大家,我理会得。” 柳风道:“少爷,梅少爷说的不错,必须抢攻。” 张傲天道:“我知道啦——” 这时候,只见雪晴岚也在鹦鹉百灵等人簇拥下到场。 雪晴岚抬手一指高台,“张世兄,请啊!” 张傲天笑了笑,“虽然和阿岚比武很吃亏,不过我是不怕的。” 雪晴岚冷冷道:“吃亏?你的逻辑?” 张傲天道:“阿岚换过女装后,越发是美丽动人了,就有如一朵冰山上盛开的雪莲,冷而幽,清而雅,面对如此美好的事物,让我这个爱花之人如何下得了手。”摇头叹息状。 雪晴岚听得此言,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歪理!” 众英雄都在起哄,这时听鹦鹉喝道:“姓张的,你虽然说得有理,可是你并不吃亏,我们小姐如果是天鹅,你就是蛤蟆!她如果是鲜花,你就是牛屎!我们小姐看了你那副衙内的嘴脸就恶心,脏得下不去手,所以正好持平!” 此言一出,其他三少与张财等人立刻齐声喝骂,雪寒山也很是不高兴。 群雄一听此言,哄得更厉害了。 看来张傲天的确错了,不应该把这个母老虎一样的人得罪了,无论什么时候,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雪晴岚道:“不必再说了,擂台上见个高低。”言毕,也未见她做何动作,人已如旗花火箭一样飞起,飘落于擂台之上。 众人见此等高明的轻功,齐声呐喊。 张傲天暗道:“我即便是不穿这盔甲,身法也未必能胜过她。”突然看到擂台旁边有一把梯子,心中一动,想到灵儿所说的示弱,于是,哈哈笑了几声,行了过去,从梯子上爬了上去。 十二章 高台比武 此消彼涨难决胜 见到张傲天从梯子上爬了上去,场中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凌晓风打了个哈哈,“这就叫做大将风度!”伸手拉了拉两个兄弟,三人也开始呐喊起来,接着,也有一部分人跟着喊了起来,不过声势比刚才的要小得多。 张傲天爬到擂台之上站定,与雪晴岚相对而立,他心中也知道,要是凭真实武功,自己绝对是敌不过雪晴岚的。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不知道雪小姐想比些什么?” 雪晴岚道:“你的花样太多,所以我只和你比兵刃。” 张傲天苦笑道:“怎样定输赢?” 雪晴岚道:“第一个下台的人,便是输了。” 张傲天目光一转,道:“怎样算下台?是以先离台为负,还是以先落地为负?” 雪晴岚很是不高兴,却又害怕真中了他的诡计,于是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做人应该脚踏实地,以真功夫取胜,今ri天下英雄均在,你身为关东四少之首,也不怕令你的兄弟蒙羞?胜负如何,天下英雄便是见证。” 张傲天想想也是,今天也算是“比武招亲”?一个男人,如果在和自己女人比武的时候还心存算计,诡计多端,那就是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于是定下心神,沉声道:“雪女侠请——” 雪晴岚冷冷道:“请吧——你的兵器呢?” 张傲天喝道:“枪来!”台下凌晓峰忙将大枪丢上台去,张傲天侧过身去,一把将枪杆抄住,可是也不知是凌晓峰用力过猛,还是张傲天身子失去平衡,这杆枪接的,居然接了一个狗吃屎! 台下各人全都是目瞪口呆,沉默良久,才在鹦鹉的带头之下,开始起哄。 凌晓峰也是十分意外,不至于吧,我也没用太大的力气啊,大少怎会如此不中用? 看着张傲天艰难的在地上爬起,雪晴岚嗤之以鼻,冷笑道:“你进招吧。”她的剑却没有出鞘。 四下群豪齐声呐喊。 张傲天单手持枪,站定弓箭步,却不进攻,口里道:“请雪小姐先行赐招。” 雪晴岚冷冷道:“何必客气,你出招吧,我在这边接着便是。” 张傲天正sè道:“在下岂能抢先出手,那不让天下英雄耻笑?” 雪晴岚秀眉微蹙,“你这人说傻不傻,说聪明又丝毫看不出聪明,枪乃进击之武器,长于攻而弱于守,况且擂台之上不过数丈见方,若我抢先出招,只怕你死无葬身之地!” 张傲天昂然道:“剑走轻灵,雪小姐手中之剑,长三尺七寸,重六斤四两,同样是易攻难守。况且今ri比武若是在下取胜,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即便在下落败,张雪两家亦为世交,张傲天从三岁起便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占妇道人家的便宜?” 雪晴岚一怔,心中不由得又想起十余年前大家一起嬉戏时的ri子,但不过是一闪即逝,冷冷道:“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张傲天道:“多谢,不过雪小姐现在为在下悲哀,还不到时候,怎么说也要等到比武之后。” 雪晴岚叹道:“你的武功若是及得上油嘴滑舌的一半功力,便不会被本姑娘打下台去了。” 张傲天笑道:“下台?在下并未下台。” 雪晴岚用很轻柔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是么?” 张傲天见她眼波流动,不觉心中一荡,这时候,雪晴岚的目光突又一寒,接着,寒光一闪,剑已出鞘!人也闪电般掠出,侧身,抬臂,抖腕,挥剑,四个动作在一瞬间完成,长剑已经到了张傲天的面门。 张傲天右手横握长枪,而雪晴岚已经欺近身侧,对攻封挡,都已不及。 一招之下,先机顿失。 张傲天只能选择退! 他的人立刻向右一转,向右后方连退两步,同时手中大枪一转,以枪尖刺向雪晴岚心口,算是还了一招。 雪晴岚的身子在半空中轻轻一转,长剑始终跟着张傲天的面门。 张傲天凝聚全身功力,大枪缓缓地点了出去,迎向剑锋! 可是雪晴岚的剑却似乎突然无力!张傲天的大枪收势不及,已向外侧荡出,而雪晴岚的剑则是轻飘飘地粘在他的大枪上。 张傲天大惊,自己全力发出,却找不到受力点,连忙收力,只觉手腕一痛,几乎就要脱臼,人也踉跄了一步,差点儿就要摔倒。 其实,张傲天已经输了一招,这第一个回合他就相当于自己重重地打了自己一拳。 这时候,只见雪晴岚的长剑已经迅疾地沿着他的枪杆削下! 最常见的招数,单刀破枪。 最简单的招数,往往也都是最有效的。 张傲天只能放手,否则,他就要失去几根手指,但他也不能任人宰割。他右手放开,同时右脚在枪尾上一扫,他的人已退了开去,而大枪旋风般地对雪晴岚扫去! 兵刃已失。 雪晴岚长剑一牵一引,大枪已经飞下台去,接着,她一脚已经踢中张傲天心口,接着,又是连环三脚,全踢在张傲天的心口上。 张傲天倒退数步,护心镜已被震碎,铜片四溅! 雪晴岚飘落两丈之外,左足着地,右脚脚尖虚点地面,满脸都是苦楚之sè。 张傲天气血浮动,喘息方定,见雪晴岚却不上前进攻,心中很是惊讶,目光一扫,见雪晴岚的鞋尖上已经渗出红sè! 毫无疑问,张傲天护心镜虽碎,但雪晴岚却被破碎的铜片刺中,伤了右足。 张傲天大喜,便待攻上前去,可是转念一想,乘人之危,胜之不武,这等小人行径,张大少如何做得?其实此时雪晴岚右足受伤,下三路已经成为弱点,这个机会如果错过,实在可惜。 再看雪晴岚,双目中全是怨毒的神sè,但是脸上的痛苦之容看起来也是楚楚可怜,于是道:“且住!在下此刻衣冠不整,动起手来有伤大雅。况且此时烈ri当空,让众位英雄在这里饱受煎熬,实在是傲天的不是了。在下想提议,歇息一下,待一个时辰之后再比如何?” 雪寒山立刻道:“傲天此言甚好,就这么办。大家先回花厅小坐。” 张傲天和雪晴岚拱了拱手,道:“一个时辰之后,再与小姐分个高低。” 雪晴岚长剑归鞘,幽幽道:“张世兄,你不要以为我会领情,其实我纵然有伤,也不过是皮肉之伤,就便现在动武,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张傲天微微一笑,“我也没要你领我的情。” 雪晴岚心中的确是滋味难言,张傲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候,突然觉得手腕一紧,已被张傲天抓住。 她用力一甩,却没有甩脱,转头向张傲天望去,却见张傲天神sè之中,似是毫无恶意。 接着,张傲天一飞身,已掠了出去,雪晴岚也被带了起来,飞了出去。 两人轻落于擂台之下,四足正是同时落地,雪晴岚心中更有百味:“他原来是要送我下来?这么个粗枝大叶的人,居然如此心细?他既然有这么好的轻功,刚才又为何要从梯子上爬上去?” 这时候,只觉手腕一松,张傲天已经走了开去。 众宾客闹哄哄地走到了旁边的大厅之内,自然是就刚才的比武,各抒己见,高谈阔论,口水横飞。 柳风叹道:“少爷理应乘势追击,为何反求休战?” 凌晓峰更是感叹十足,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张傲天又想起了刚才雪晴岚那怨毒的神sè,摇头道:“那我现在打赢她,又有什么用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是大为吃惊。 武天卓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她……她就可以嫁给你了!” 张傲天苦笑道:“她对我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如果我趁此机会进攻的话,纵然能够取胜,也会大增她对我的怨恨之心,即便她肯嫁给我,难道娶一个对自己有着深深怨恨的人,就会很幸福?” 梅争chun似乎懂了,他缓缓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大少虽然表面上是放弃了比武的机会,可是,攻的正是雪小姐那颗冰冷的心。” 凌晓峰冷笑道:“只怕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赔了夫人又受伤!’”这位凌二少,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最为看重实际的人。 张傲天仰天长叹,说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出戏即便不够jing彩,我认为也总比‘张大少霸王开硬弓,雪小姐清泪洒红颜’这一出强些。” 凌晓峰叹道:“还是那句话,死要面子活受罪啊!你要是把能赢的比武输了,你不要面子,你也得为你师父的面子想想啊,你也得为关东四少的面子想想啊,你也得为我们三个想想啊!”其实,对于凌二少而言,最后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 张傲天眉头一皱,就要发作,梅争chun已道:“二少不必再说,我认为大少做的没有错。” 武天卓道:“唉,才开了个头,大少下面还有机会的啊,也许雪小姐被感动了,主动弃剑认输,投怀送抱,那可真的是武林佳话了!” 凌晓峰冷笑,“做梦——大少难得清醒,倒是三少,你居然替他做梦!” 另一面。 雪晴岚坐在锦榻之上,鹦鹉才要帮她将鞋子脱掉,手指刚刚触动雪晴岚的鞋子,雪晴岚就已是花容失sè。 百灵想了想,说道:“小姐,这……这……不如……不如用刀子把这鞋子割开吧!” 雪晴岚点了点头,道:“把我的剑拿来。” 百灵面sè一变,“啊——”小姐居然这个时候还要用剑? 鹦鹉连忙应了一声,将长剑递了上来,雪晴岚拔剑在于,轻轻一挥而过,只见右脚的鞋子之上,已多了四道划痕! 百灵连忙动手,果然轻易就将破碎的鞋子除了下去,只见袜子也已被削成四份,除了靠近脚趾的一份,全都飘落在地,只是惟独这最后一块,由于已有血液流出,并已粘连在肌肤之上,所以不易处理。 鹦鹉赞道:“小姐的剑法真好!” 她是很会说话的,可是时机选择的不是很好,雪晴岚此刻哪有心情听她说这个? 百灵小心翼翼地将那最后一块袜布除了下去,只见雪晴岚的右脚脚趾,除了第一趾和最后一趾,都已受损,第二趾更是连趾甲都已破碎。 她是一脸戚戚之神sè,叹道:“小姐,我来帮你上药。” 雪晴岚怅然若失,木然道:“麻烦你了。” 百灵轻声道:“小姐说哪里话?不过,适才多亏张公子阻止了比武,否则……唉——我看张公子也不像是一个坏人。” 雪晴岚的脚上是凝聚了真力的,所以左脚便将张傲天护心镜踢碎,接下来第二脚就被铜片刺伤,由于力量过猛,伤及三个脚趾,其中第二趾的趾甲碎裂,更是痛彻心肺。 也正因为此,后两脚的威力没有发挥出来,否则张傲天只怕就要飞下台去了。 雪晴岚想起适才张傲天送她下台的一刻,她突然感觉,张傲天似乎…… 这个时候,只听鹦鹉喝道:“他?他还是好人?他……他这是故作姿态,沽名钓誉!最多只能算是良心发现!总之,他绝对不是个好东西!远远的配不上我们小姐!” 百灵道:“鹦鹉姐,你也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坏啊!” 鹦鹉冷笑道:“小丫头,敢说我的不是?ri后要是你被坏人骗了,有的你哭的!” 百灵似乎不服,说道:“我看张公子对小姐也是一片真心。” 鹦鹉道:“他?他才不是个东西呢!他是一个yin贼!他怎么能配得上小姐?” 雪晴岚叹道:“你们不要吵了,让我静一静。” 鹦鹉又想了想,突然猛地跪了下去,哭道:“小姐啊,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雪晴岚吃了一惊,道:“你怎么啦?” 鹦鹉道:“张傲天在昨天欺负了我,他还说,如果……如果您嫁给他,他就要我也陪嫁过去。呜呜……他还说我的腰粗……他说我远不如他的丫鬟腰细,说要把我许配给一个八十多岁的老马夫……小姐啊,我是个贱命,能服侍到您,是我最大的满足了,可是……我……呜呜……我真的不想去嫁给一个老头子啊,您要给我做主啊!” 雪晴岚怒道:“混帐!他怎么可以如此!” 百灵道:“鹦鹉姐,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过啊,还有,张公子……不,他是怎么欺负你的啊?究竟算不算欺负啊!” 鹦鹉哭道:“还要什么样的才算欺负啊——反正我是不想活了啊!我的头冲一块大石头撞了过去,他,他……他就一把抓住了我的脚,然后……然后,把我扑倒,压在我身上……呜呜,小姐,我要是有一句虚言,现在就让天雷活劈死我!” 雪晴岚的脸sè苍白,双眸中都是杀气。 鹦鹉偷偷地斜了她一眼,又哭道:“末了,他还说嫌我腰粗,要我陪嫁过去嫁给一个老马夫,我不活了——” “够了!”雪晴岚道,“你别再说了,我真的想静一静,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如果是当面对答,张傲天的口才不输于任何人,可是,如果是背后呢?他根本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时辰,过得的确很快。 两人又到了擂台之上,张傲天来得晚了些,他来的时候,雪晴岚已经在擂台之上了,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雪晴岚是如何上台的,只是他既然已经露了轻功的底子,就自然是不便再从梯子爬上了,只见他身子一纵,半空中一个翻身,也已落到了高台之上,身子就有如一根钉子一样笔直。 台下众人见他的轻功也是一流,于是也有很多人喝起彩来。 张傲天两手空空,道:“小姐请进招吧。” 雪晴岚道:“你的枪呢?” 张傲天道:“枪已经被小姐打落台下,岂有捡回的道理?” 雪晴岚哼了一声,“你……你以为我会夸你有胆sè么?这只不过是能暴露出你的愚蠢而已,而我……我是很讨厌笨蛋的!” 张傲天笑道:“十多年前你就知道我傻了,又不是现在,有何足怪?” 雪晴岚道:“即便让你死,也要你死的心服口服,我是不会占你这个便宜的。”一抬手,长剑连鞘飞出三丈,钉在台下的地上。 张傲天道:“好,那在下就再请教一下小姐的拳脚功夫,请!” 雪晴岚道:“那这次究竟是谁先出手呢?” 张傲天道:“自然是小姐先出手。” 雪晴岚冷笑,双掌一上一下的击了过来,招式平常,速度也不快,也感觉不到什么掌力,张傲天大感意外。 她不会是真的准备认输了吧,张傲天无暇多想,举掌就迎了上去。 突然之间,雪晴岚双袖已扬起,张傲天还未及反应,双袖已拂中了张傲天双掌掌心,竟然江湖中很少见的“水云袖”。 张傲天只觉手掌有如刀割,全身电震,毫无疑问,这双袖中是蓄满了真力的。 他连忙后退,一退就是七步之多,已经到了擂台的边缘。 雪晴岚已经追至,双袖舞起漫天袖影,攻了上来。 张傲天只觉一道气墙推了过来,仿佛就要把他推下台去。 他大吼一声,一连三掌击出,每一掌都击在空中,但是雪晴岚却连退了三步。 这是天池掌法中的第四招,叫做“龙门三叠浪”,迅疾地劈出三掌,每一掌都推动前一掌,有如功力增加三倍,威力无比。 况且以点破面,力量集中,所以雪晴岚自然抵挡不住。 张傲天又一声大吼,冲了前去,一拳击向雪晴岚心口!快,猛,狠! 天池拳法中的第七招,“断龙石”。 雪晴岚也是在后退中,重心向后,无法躲闪,只能硬接,双掌一圈,迎击拳势。 这招“断龙石”乃是内外功的组合体,雪晴岚内功虽高,但这股外力她却承受不住,又连退了五步。 张傲天再吼一声,人已经飞起,双脚连环踢出,天池腿法第十二招,“七步成尸”! 雪晴岚再退五步,也已经到擂台边缘,人的半个身子已经到了擂台之外,只靠两只脚钉在擂台上,维持不倒。 张傲天第六脚攻下,此时看出了雪晴岚的轻功高明,她的身体几乎水平,两只脚在擂台上交互点击,人在半空中旋转,已经横移丈外! 突然,她的身形似是一滞,张傲天的第七脚也踢了出去,正对雪晴岚的右脚足踝。 场中众人见张傲天连番用出如此jing妙的招数,看得都是目瞪口呆,适才的那个姓于的瘦子叹息道:“原来他是龙老儿的弟子,可惜武功华而不实。” 只见张傲天似是气力不济,一脚没能踢到雪晴岚,正踢在擂台边角上,一根大木折断,而雪晴岚已经凌空飞起。 张傲天一轮猛攻,真气也有些不足,头上也是冷汗直冒。 其实,他这最后一脚,其实是留有余地。 雪晴岚的右脚已经负伤,如果自己再来这一脚,那只怕雪小姐下辈子真的要拄着棍子走路了。 而且,他始终明白,这是擂台比武,不是生死相搏。 只见雪晴岚一声轻叱,一个身影突然好似幻化为十几个,而且每个身影都有如三头六臂,立时只见漫天都是掌影,张傲天的左右前三个方向都是掌影。 张傲天只觉掌风袭面,目光难辨。突地眼前仿似浮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叠影千幻掌变幻无方,乃是巫山神女峰的绝学杀招,只有本派千弹指可破。” 等他从思维回到现实中来的时候,掌力已到面门。 他迅疾地向后一个倒翻,然后十指连振,正是天池绝技“千弹指”。 每道指风均攻向每只手掌的掌心,劲力一过,幻象立失。 接着,雪晴岚双手“劳宫穴”各一麻,已经中指,双臂立时乏力,然后,身上又连中数指。不过张傲天内力既浅,认穴也尤其不准,根本冲不破雪晴岚的护身真气。 千弹指为十指连振,连续弹出,力分则弱,若连穴道都认不准,如何伤敌? 张傲天见雪晴岚又中了十余指却面不改sè,暗自叹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多练几ri。” 他知道雪晴岚现在双手受制,但由于力道不够,只怕她稍时便会复原,于是,人立刻冲了上去。 雪晴岚也迎了上来,双脚齐出,好似有十几个人,几十只脚,同时攻至。 “迷踪步法,踏雪寻梅。” 只见张傲天右脚站定,左脚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大弧,场中众人没人识得是什么招数,可是雪晴岚的连环脚,却似无尽的浪头遇到了堤岸,根本无法攻入。 雪晴岚倒翻而回,只见张傲天背负双手,脚踏七星,道:“领教了雪小姐的掌法,咱们再在脚法上见个高低。” 雪晴岚道:“谁要你卖好了?”左脚一连八次踢出。 张傲天连对八脚,也连退了数步,又已接近擂台的边缘。 他的脸sè白得可怕,口角也溢出鲜血。 他想到了师父的话,“本派武功威力虽然惊人,但对内力的损耗也极大,所以你如果不肯在内功上吃苦的话,那你就是‘三板斧的功夫’,打打毛贼还可以,遇到高手,二十招一过,你真力已竭,如何发招。” 雪晴岚见他脸sè苍白,本有不忍,可是一想起他的“胡作非为”,心中恨意又生,恶狠狠地攻出,一脚封喉! 她此刻的心里,不知道是因何而恨?自然是因为张傲天“非礼”了她的丫鬟。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然有了点点酸意。 张傲天淡淡一笑,左手猛然举起,上下翻转,从招式上来看,既非封挡,也非对攻。 雪晴岚正在奇怪,突然一股强光shè入她的双目,几乎不能视物,只能暂时闭上双目。 原来张傲天的护腕上嵌有铜片,而且打磨得十分光滑,有如一面铜镜,所以将阳光反shè入雪晴岚眼中。 张傲天大喜,身子一转,左腿抬起,一脚便迎了上去。 可是,谁知道,他身子一转,也迎上了阳光,便本能地以手遮面,同时身子向后一仰。 可是他双手高举,左脚飞出,此番人又后仰,重心不稳,一下子居然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过这四脚朝天有四脚朝天的好处,他不但躲过了雪晴岚的杀着,而且,看雪晴岚的来势,一定是要冲到擂台下去的了。 不想在这个时候雪晴岚睁开双目,猛然收脚,定住身形,一式“千斤坠”,身子便落了下去。 不过她也料不到张傲天四脚朝天,仍有伤人的能力!左脚向天一蹬,正巧蹬在雪晴岚的右足上。 雪晴岚只觉右足剧痛,伤口破裂,更要命是失去了重心,她也大头朝下摔了下去,摔在哪里不好,偏偏正摔在张傲天怀里。 众人见张大少失足摔倒,已经是哄笑不止,又见雪女侠摔入张大少怀中,更是爆笑全场,有几个擅长摆龙门阵的,更是在仔细琢磨,应该如何添油加醋,绘生绘sè,以便于ri后在茶楼中有所表现。 凌晓峰叫道:“哇!大少怀抱佳人,艳福不浅啊!” 梅争chun叹道:“未必吧,大少四脚朝天,已经是七荤八素,上面再结结实实地砸上一个活人,只不过是痛上加痛,哪里还有什么滋味可言。” 武天卓叹道:“也许只有大少自己才知道是苦是乐,不过,唉……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挺羡慕的。” 就是啊,能把武林四侠女抱在怀里,这是何等的艳福啊,尤其是在场还有这么多“观众”,最起码这个名是一定出了。 雪晴岚这一砸下,张傲天是痛得几乎叫了出来,心中叫道:“什么招式啊!泼妇打架啊!高手风度呀!”才待叫骂出来,他的目光已迎上了雪晴岚的眼波。 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从雪晴岚的眼波中,他也能读出她内心的矛盾。 只有三寸,他们的目光,只有三寸长。 三寸的距离,仿佛很近,却又好似远隔万水千山。 在十多年之前,她就做过他的新娘,当然,儿时的游戏,是做不得数的。 不过,在人生的回忆中,却总是无法忘怀。 雪晴岚也是心乱如麻,她也根本无法想到,今天该如何收场。 张傲天的脸正缓缓向她靠近,突然在她的面颊上轻轻一吻。轻声道:“嫁给我吧,小鼻涕虫。” 十三章 前事方平 茶楼遭遇云再起 这两人此刻都已贴在擂台之上,下面之人都已无法看清二人此刻的情形,尤其是张大少的,所以就更给了台下观众想象的空间。 猛然之间,只听得张傲天一声惨叫,有如通彻心脾! 只因他正在自我陶醉,防备全无,而此时雪晴岚的左肘重重地击在了他的右胸上,他只觉得胸部剧痛,肋骨几乎折断,而雪晴岚则已借力飞起。 张傲天也挣扎着站起,只见雪晴岚粉面含霜,冷冷道:“看来你似乎应该清醒一下了。” 雪晴岚一声娇喝,人已飞身而起,左脚已对张傲天踢至! 张傲天才待应对,一股寒意突然自心头升起。 接着,他突然感觉全身冰冷,仿似自己的血液已被冻结一般! “冰雪神功”,这只能是“冰雪神功”! 雪晴岚打在他胸部的一肘里面,已经加入了“冰雪神功”的真气。 张傲天连忙运功相抗,可是,真气却已连半分都提不起来。 牙关在打颤,身体在发抖,四肢在刹那间都已变得僵硬,这,该怎么办? 眼睁睁地看着雪晴岚又是一脚踢来,却无法封挡,苦不堪言—— 接着,他的人已直挺挺地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并不优美的大弧,大头朝下,重重地摔了下去。 众人正在感叹,同时又有人开始担心着这大少的安全,这时候只见人群中已飞掠出两个千娇百媚的少女,一左一右,将张傲天接住了。 柳风等人也松了口气,连忙围了上去。 只见小蛮右手玉掌按在了张傲天后心的“灵台穴”之上,顷刻之间,张傲天脸上的寒气便已散去,人也基本恢复了正常。 可是小蛮的脸sè,却变得更加苍白。 而那个姓于的瘦子,突然开始从头到脚的对小蛮打量起来。 这时雪晴岚也已从擂台上落下,口中冷笑着,“姓张的,这件事情还没算完!” 张傲天挣扎着站起身来,灵儿和小蛮一左一右的扶持着他,他叹道:“雪小姐还有何见教。” 雪晴岚喝道:“鹦鹉!你过来!” 鹦鹉忙走了过来,“小姐,有事请吩咐。” 雪晴岚道:“张傲天,你做过的事情,你就应该负责。” 张傲天道:“不错,我做过的事情,我自然会负责。” 雪晴岚道:“好,还算个男人,那好,那你就娶了她吧!” 张傲天大吃一惊,“你……你说什么?你要我娶谁?” 雪晴岚道:“不错,你既然做了,就要对她负责。” 张傲天道:“我?我负责?我对她负责?负什么责?” 雪晴岚怒道:“你又想反悔么?” 张傲天叹道:“雪小姐,我不是你的对手,是我技不如人。你不愿意嫁给我,那也不能勉强,可是你也没说过,输了就要娶你的丫鬟吧,而且……她?她也只有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家肯娶她!” 雪晴岚道:“她既然那么不好,你又为什么要欺负她?她叫我一声小姐,我就要为她做主!” 鹦鹉低着头,“小姐,算了吧。”她此刻也感觉心虚了。 雪晴岚怒道:“怎么能算了?丫鬟也是人!张傲天,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她娶回家,这就是对你始乱终弃的惩罚!” 张傲天目瞪口呆,“始乱终弃?我?对谁?对她?你有没有搞错?” 鹦鹉忙道:“小姐,我不嫁,我就跟着你,咱们回去吧!”口里说着,人已经转过头去,不敢面对张傲天的目光。 “慢着——”张傲天喝道,“等一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这个死丫头,你除了搬弄是非还会什么?对你始乱终弃?你不够——资——格——” 雪晴岚怒道:“你客气一点!鹦鹉,别怕,有我在!” 张傲天怒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难道就认为我就那么风流浪荡?” 雪晴岚道:“你本来就是个浪荡公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张傲天气极,怒道:“要是你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她,白给我我都嫌浪费时间,就这种货sè,卖到chun满楼去都得饿死的主,你问问,我张大少就那么没有品位。”他此刻已是气极,说话自然更加伤人。 鹦鹉听了这些话,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四周的宾客更是议论纷纷。 这时候,那个姓于的瘦子突然道:“我来断这个案!”人已经到了场中。 雪晴岚奇道:“于先生你知道?” 于先生道:“我自然知道!”突然一闪身,来到了鹦鹉身前,双手猛出,只听得“嘶嘶”两声,鹦鹉的两只袖子全都碎裂。 鹦鹉一惊,于先生在她那两条又粗又圆的手臂上略一扫视,一把抓住她的右臂,然后举起,口里道:“我想不必多说了吧!” 众人看过去时,只见鹦鹉的手臂上守宫砂仍在,毫无疑问,如果说张傲天对她始乱终弃,的确是不可能。 于先生得意地道:“我只看了这个姑娘一眼,便知她还是处子,所以,如果说张大少亲近了她,这的确是胡说。” 张傲天得他帮忙,心中自是感激,可是,却更加觉得这个人真是一身邪气,只得道:“多谢于先生了。” 众人议论得更加复杂了,于先生道:“而且张大少一身正气,岂是yin邪之人,张大少身边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也都是处子之身,所以,张大少应该是个循规蹈矩之人。” 张傲天苦笑,“在下倒还是第一次听见人说在下是好人。” 的确,似乎还真是有人说他“一身正气”、“循规蹈矩”,可是给他下这个结论的人,却偏偏又是一个怎么看都像是不务正业的那种人。 只见于先生放开了抓住鹦鹉的手,然后一抚短髯,说道:“侠非侠,盗非盗,雾非雾,花非花。张大少命犯桃花,如果今ri能与雪侄女同结连理,或许可解。可惜,可惜!张大少如果信我一言,三个月内便立刻找个人家成亲了,否则桃花劫至,必有血光之灾!” 张傲天笑道:“多谢。” 于先生道:“你可不要不以为意啊,我说的可是真的啊,我三年才给人算一次卦的!” 张傲天哈哈大笑,“原来是风流卦神于地仙!哈哈,幸会!”一抬手,拿出一锭金子,“卦金十两!” 于先生接过,“如此小气!”接过金子,然后扬长而去。 的确,十两金子也不是小数字,可人家于地仙是三年才看一次卦的啊! 小蛮感觉很奇怪,“于先生既然是卦神,为什么没见别人找他看卦?” 柳风叹道:“风流于地仙,看凶不看吉。” 流霜布寒空,琼花满地怜。 “我是不是有些过份?我是不是太过莽撞?”雪晴岚在问自己。 “你纵然不想嫁给他,也没有必要在千万人的面前打他下台吧?” “一件东西你即便不喜欢,又何必毁了他?” 雪晴岚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他此刻心中是何想法?只是,我的心中所想,又有谁知?” 可是,张傲天那连环七脚,如果再向前半尺,那么,今天输的人,只怕就是她了。 如果真的被他踢中,自己可是伤上加伤了。 幸好,他已是强弩之末了。 突然,她心中又有了一个疑问,张傲天难道真的,真的就差那一点点的距离? 其实,这场比武,也许自己的确小瞧了张傲天,以至于中间有几次差点就败下阵来。 如果一开始就使出冰雪神功,张傲天绝对没有这些机会。 为什么人世间的事情都是如此矛盾? 她自己地想了想,自己究竟为什么那么生张傲天的气? 第一次见面,张傲天有如花花大少,与另外三个混混,并列“关东四丑”。 第二次见面,油嘴滑舌,让人生厌。 唉,可是在小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却是一个十分正直本分的孩子,所以大家叫他“傻天”。 十年不见,变化千里,何也? 张傲天的身上,必定会有一个难解之谜。 雪晴岚突然对这件事情来了兴趣。 她感觉,自己应该去查一查,张傲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茶楼酒肆,是消息的直接来源。 众茶客正在为张傲天的落败而津津乐道。 马员外、石京名、赵公子三人,更是特别地开心,就差没开个欢庆会了。 马员外叫道:“张傲天有什么本事?只不过仗着百十个家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有那个命么?只是欺负欺负咱们这样的老实人罢了啊!” 赵公子叹道:“只是可惜,雪晴岚没一剑将他杀了。” 石京名道:“不过他也受了伤,而且是重伤,嘿嘿,只怕两三个月也未必能好,这两个月里,这辽阳又是咱们的天下了。” 赵公子又叹了一口气,道:“雪晴岚一共刺了张傲天三剑,第一剑刺中了张傲天的左肩,第二剑刺中了张傲天的右肋,第三剑刺中了张傲天的耳朵。你们说,这三剑随便哪剑,往关键的地方偏一偏,那能为咱们省多少事情?” 石京名道:“她最后打张傲天下台的那一掌,更是厉害之极,好象是什么大力金刚掌。” 这时候,旁边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笑道:“你是纯粹道听途说啊啊,雪女侠是位姑娘家,哪里能会什么大力金刚掌?她是用兰花拂穴手点中了张傲天的穴道,然后把他丢到擂台下面的!” 石京名面sè尴尬,马员外已经笑道:“哈哈,是贾老板啊,你似乎是从广宁进货回来的吧,快,给大家讲一讲那天的经过,让大家痛快痛快!” 这个贾老板连忙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昂然就坐,笑道:“那天才jing彩呢!雪女侠也的确是了得,张傲天连换了十三种兵器,都敌不过雪女侠手中的那把青龙剑!” 看到这里,读者自然已经知晓,其实这位贾老板,也不过就是道听途说而已! 马员外很奇怪,“青龙剑?这是什么物事?” 贾老板叹道:“这个青龙剑是雪女侠的独门兵刃,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绝对的宝剑啊,价值千金!” 赵公子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得到一把宝剑呢?那样子就不用害怕张傲天了。”又想了想,对李老板道:“贾老板,你出门多,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买把宝剑?” 其实,就算给他把湛卢龙泉,他又能使得了吗? 贾老板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样的宝剑,都是可遇不可求!还有,说起常出门的,谁能及得上李大官人?石大管家,大官人从江南回来了吧?” 石京名道:“别提了,大官人昨天刚到家的,听说我被敲去了三千两,气得差点儿没当场杀了我!” 赵公子叫道:“这里的官自然都是和他穿一条裤子的,只恨我爹不是将军!他也真是的,大半辈子都没混出个功名来,要是有我爷爷的本事,那我还用怕张傲天么?” 唉—— 由此可见,这个赵公子实在是无趣之极,自己整天不务正业,最后把问题都归结于他爹,开始埋怨自己的爹没本事! 马员外叹道:“都是官家子弟,张小贼若是能和赵公子一样通情达理,那该多好!” 几个人又发起狠来,将张傲天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时候,只见张财带着十几个青衣仆僮冲了进来,各持杆棒,怒气逼人。 只见张财叫道:“谁敢在这里说我们少爷的坏话?” 马员外见对方人多,而且张傲天的随从都是会武的,动起手来自己肯定吃亏,便低头喝茶,不再讲话,他的亲随也不敢应声,一个个哆哆嗦嗦地站着,众茶客见此情形,早已散去大半。 而茶楼老板,更是苦不堪言。 张财叫道:“哈哈,又是你们几个!上次挨的打显然轻了,没关系,这次一并补上!弟兄们,上!”手一挥,众人立刻挥舞大棒冲上。 赵公子见张傲天不在,撑起几分胆子,叫道:“大胆!你个奴才也敢打老子!”刚站起身来,张财一棒子已经迎了上来。 马员外等人面如土sè,却只听得“哎哟”之声不绝于耳,接下来“扑通”之声又是接连不断。青衣僮片刻之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雪晴岚一身男装,方巾包头,优雅地立在大堂之中,看上去,就是一个风度极佳的翩翩公子。 张财大惊,面sè也很难看,比起张傲天鞭挥老太婆被灵儿和小蛮发现时的颜sè好不多少,“雪小姐?你……你——怎么是你?” 雪晴岚冷冷道:“这便是张傲天教给你们的么?见其奴而知其主,单看你们几个,便知道张傲天平时有多嚣张!” 的确,张傲天能让关东士绅畏之如虎,自然是十分嚣张的了。 张财喝道:“这些狗才无端辱骂我家少爷,是何道理?雪小姐你倒是来评个理!” 雪晴岚淡淡道:“酒后骂皇帝的都大有人在,你们少爷说官也不大,说德也不高,凭什么不能有人骂?” 张财又看了看马员外等人,都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再看了看雪晴岚,道:“好,您在,我们走!”一挥手,带众人走出,受了伤的,自有同伴将其搀扶出去。 马员外心中暗自吃惊,心道:“雪小姐?这是何方神圣?莫非……”忙给另两人使了个眼sè,接着立刻拜伏于地,“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雪晴岚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又何必说什么救命之恩。”言毕,转身yu走。 马员外叹道:“对大侠您来说是不过是小事一桩,可是对老夫而言,却是大事,老头子已经这把年纪,这把骨头,还能禁得住几下折腾?若不是大侠出现,只怕xing命不保——”话音刚落,便开始嚎啕大哭,涕泪直流! 石京名接着道:“小人的胳膊在ri前就已经被张傲天那恶贼打断,若是伤上加伤,只怕就要残废!” 雪晴岚也觉得奇怪,“张傲天为何要毒打你等?” 马员外心中叫好,“上钩了!”于是道:“恩公请坐,容小人慢慢道来。(雪晴岚缓缓坐下)犬子与河东村一小女子相恋,老夫知道后,便应承下来,谁知张傲天竟带人抢亲,许之家奴,又将老夫父子毒打!老夫告到官府,官府畏惧张傲天之势力,更怕他的爹爹张将军,他还有一个娘舅,是朝里的大学士,这样的人,地方官巴结都怕巴结不上,更不用说得罪了。他无尺寸之功于国家,却凭空当上了一个参将,比他爹也就小了两级。这下子,老夫上告无门,犬子悲痛yu绝,这可真是凄惨之极啊!” 雪晴岚听他说了这么多,感觉有点儿心烦,略一沉思,道:“你就是说,张傲天把你的儿媳妇抢走了,嫁给了他的家奴。你去告官,官府庇护于他,是否?” 马员外又用袖子擦拭了一下泪水,道:“是极是极,恩公明鉴。” 石京名心道:“该我登场了。”于是也上前作揖,说道:“前ri里已开始动工修桥,恩公可知?” 雪晴岚道:“自然知晓,工程浩大,只怕的几万两的开销。” 马员外叹道:“那银子全都是民脂民膏,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 雪晴岚有点奇怪,“你们?” 赵公子尖叫道:“是啊,就是我们出的钱,我们几十人,就因为去衙门状告张傲天,全被扣押在官府,不交银子就不放人回家,其中马员外被敲得最多,多达五千两,单我们三家,就是一万两,在场几十人,最少的是一千两,估计,估计一共得有五万两之巨!” 雪晴岚奇道:“修桥这样大的事情,工部难道没有专项银两?” 石京名道:“当然有啊!但全被刘知府和张傲天瓜分了,张傲天无功于辽阳一方,却大把地从辽阳府拿银子,什么兵器铠甲费,地方巡逻费,就连他的马,每个月的草料费便有九十两之多!” 本来,这草料费九两就已经够高的了,他这个九十两,更是成了原来的十倍。 雪晴岚道:“如此贪赃枉法,怎么无人来告?” 石京名道:“怎么没人告?我们都是告他的,结果吃的苦头更多,这个地方,哪个老百姓没吃过张傲天的苦头?” 雪晴岚秀眉倒竖,凤眼圆瞪,“怎能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马员外叹道:“外面的百姓还在欢天喜地呢,却不知其中的内幕。而且我还听说,以后上桥就得收钱,那还不是加重百姓负担,自己搜刮民财?” 赵公子道:“桥一修好,两岸船夫的饭碗,也都被张傲天砸了,要他们干什么去?这个桥,还真不如不修了。” 雪晴岚叹道:“可是修桥还是利大于弊,不能因为船家,便不修桥了。只可惜修不了太长的桥,否则,就连黄河大江的两岸,都该修上大桥。” 她又有了感慨,可是面对这几个人,真有如对牛弹琴。 马员外又道:“所以说张傲天算无遗策,收了银子,还弄个扬名,然后上表朝廷,夸扬其功,ri后必定和刘老贪双双高升。到那时候,只怕会有更多的百姓吃苦了。”故作惋惜之状。 石京名道:“却如恩公所说,修桥的确是好事,可是若是有人利用此事来掩盖真相,并且为害百姓的话,也就不是好事了。” 赵公子也加了一句,“小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伪君子!可惜我是嘛啥不会,要不哪能让他想干啥就干啥?” 雪晴岚哼了一声,“只怕未必事事都如他之所愿。” 马员外忙道:“他家大势大,恩公莫要和他计较,只是可怜了辽阳这一府百姓……”声泪俱下。 雪晴岚冷冷道:“你们可知我的来历?” 马员外一脸诚恳,“正想请教恩公大名。”心中暗道:“若不是知道你是雪晴岚,我又何苦如此卖力?” 雪晴岚淡淡一笑,道:“‘秋雨飘落寒冬暖,晴岚映雪皎月红。’这两句诗你可曾听过?” 马员外笑道:“自然听过,这上面似乎是对江湖中侠女的赞美。” 雪晴岚道:“要说都是赞美倒也也未必,上半句说的是秋雨虹总在他人有难的时候替人排难解纷,自然算是赞美;而下半句只不过是形容雪晴岚杀人如麻,难道也算赞美么?” 马员外笑道:“这个嘛……老夫虽然未曾见过雪女侠,但想来她杀人虽多,所杀也应该都是张傲天这类恶人,除恶扬善,自然更是赞美。” 赵公子有点哆嗦,“可是,可是……一个姑娘家杀那么多的人,我听了都有点害怕。” 雪晴岚微微一笑,看了看马员外,“你怕不怕?” 马员外笑道:“不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雪晴岚似乎也有点惊讶,“你不怕?” 马员外哈哈大笑,“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他一挑大拇指,“雪女侠乃行侠仗义,明辨是非之人,老夫不做亏心事,何惧之有?” 雪晴岚笑了笑,“你倒很会说话。” 马员外心中暗自得意,笑道:“哪里哪里,不过,老夫虽然丑陋,但心地善良。” 雪晴岚道:“好了,到此为止,告辞!”回身道:“小二哥,跑了的客人的帐,我都给结了。”丢出一锭银子,转身便出了门。 她,接下来会去哪里? 大概是又去找张傲天的麻烦了吧! 见到她的人影消失在视野之中,石京名颤声道:“马……马老爷,咱们这么做,成吗?” 马员外冷笑,“什么成与不成?” 赵公子也觉得后怕,他们这是在搬弄是非,借雪晴岚的手去收拾张傲天,要是能把张傲天干掉了,那固然好,可是万一他的老子调查起来这件事,能放过他们三人吗? 于是他说道:“马员外,万一……” 马员外冷笑道:“没什么万一的,还有,我们做过什么吗?” 石京名道:“万一雪晴岚真的杀了张傲天,那我们怎么办?” 马员外喝了一口茶,道:“那么张炯有帐自然会去和雪晴岚算,又与我等何干?” 赵公子道:“万一没能杀死他呢?” 马员外冷笑道:“他既然没死,难道还会有人来报仇?至于张傲天嘛……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人,无论我们怎么做,他都注定是我们的敌人。” 石京名与赵公子都沉思了一回儿,同时道:“马老爷高见——” 只是,张傲天啊张傲天,你究竟能否逃得过这一关呢? 十四章 珠联璧合 失之东隅收桑榆 张傲天已在家中将息数ri,身体早已无恙,只是心中极其不快而已。闲暇无事,闷在屋里看书,不过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之类的理论,他通常是不看的,要看也只看兵家的书而已。张傲天最喜欢看的是史书,末了总少不了长篇大论。为此,张炯很不高兴。 只听他又在屋内牢sāo,“刺客列传内,为何竟无要离的存在?是太史公的一时疏漏还是他对要离有看法?抑或是在传抄的时候传丢了?而荆轲是一个最不成功的刺客,为什么反而写了那么多?难道是失败者需要同情?唉——那为什么没有人来同情我?”他倒了一大杯茶水,一口喝干。 他喝完茶水,将杯子放下,叹道:“唉——也是,要离也太不义气了,庆忌对他,可谓推心置腹,他还是杀了庆忌,而公子光连他的家人都没照顾好,害得他最后只剩下孤身一人,背负着良心与遗憾这双重的负担。看来,无论如何,要离是绝对做不得的,这叫什么刺客?不对,这么大的牺牲,这么大的付出,为的又是什么?这正说明他是一个真正的刺客啊!” 他站起身来,干脆抄起茶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叹道:“说起刺客,谁又能比得上曹沫?最潇洒的人就是曹沫了!他虽然战场上三战皆北,可会盟之际挟持桓公,使之尽返鲁之失地,然后弃匕归座,谈笑自若,又是何等气度!嗯,曹沫最好。” 这时只听一个清亮中略带风情的声音道:“既然曹沫最好,那我今天就做曹沫,倒似乎也比专诸聂政要强上些个。”推门而入。 张傲天一怔,然后揉了揉眼,动作十分夸张,叫道:“我的天啊,我没有看错吧,竟是雪小姐芳驾光临?哇哈,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啊,怎么不使人传个话?” 雪晴岚轻轻关上门,微微一笑,“你就把我当成曹沫好了。” 张傲天苦笑道:“曹沫乃是一个败军之将,才出此下策,而雪小姐却是常胜之兵,况且在下又没抢你家的地,也没杀你的子民,何需如此?” 雪晴岚冷冷道:“天下事,天下人都管得!你这个花花大少,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本该为民除害,可是念在两家世交,饶你狗命,下不为例!望你能够改过自新,别在为害苍生了。” 张傲天苦笑道:“小兰啊,你不是还要我娶你的那个陪嫁丫头吧?” 雪晴岚叹了口气,“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凭你干的那些缺德事,把鹦鹉嫁给你我都不干!” 张傲天挠了挠头,道:“不会吧——我又干了什么缺德事了?还有,我要是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还用得着你,我爹早把我打死啦!” 雪晴岚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也正是你这个花花大少的高明之处,但我今天见到了几个苦主,这才弄清你的真实面目!” “苦主?”张傲天只能苦笑,“还有苦主了?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雪晴岚冷冷道:“上个月初七,你是不是带人去河东村抢亲?” 张傲天很奇怪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雪晴岚笑道:“泄气了吧?苦主亲自对我讲的,还能有假?况且,那个姑娘的父亲我也见到了。” 张傲天自然明白,她口中的苦主就是马员外,他自己无愧于心,所以神sè依旧很从容,淡淡道:“可是……可是那个姑娘本人你见到了么?” 雪晴岚怒道:“废话!她已被你抢走,叫我如何去见?我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她!” 张傲天道:“这个容易。”扬声道,“阿财——” 人影一闪,雪晴岚已经飘落他身侧,长剑连鞘递出,压在他的右肩上,淡淡道:“不要耍花样,我今天是曹沫,你别逼我做要离。” 的确,曹沫是刺客列传中唯一的一个不是以悲剧结局的刺客。专诸要离都是双输,而豫让荆轲都算是失败者。 张财已经推门走进,“少爷有何吩咐……”突然之间看到了雪晴岚,立时吃了一惊。 张傲天道:“雪小姐想见见小翠,你去带她来吧。其余的事情你都不要管。” 张财应了一声,转身而出。 张傲天叹道:“雪小姐,庆忌对要离很好,要离杀了他之后,十分后悔的。” 雪晴岚眉毛一挑,“那我就做聂政好了。” 张傲天拍掌道:“聂政可谓真勇士也!为报严仲子知遇之恩,仗剑入韩,直入韩相侠累府上,上阶刺死侠累,左右立时大乱,政连杀数十人,终不能脱困,为防他人认出,自毁其容,自屠其肠,只是雪小姐花容月貌,犹胜西子三分,如果毁了岂不可惜?” 雪晴岚似是来了兴趣,“那么专诸又如何?” 张傲天叹道:“专诸以鱼藏剑杀王僚,然等伍子胥等人冲入大殿之时,他的尸体,就在王僚的身侧,早被乱刀分尸。” 雪晴岚道:“更是凄惨,死亦不得全尸。” 张傲天道:“新的吴王,也就是公子光,封专诸之子为上卿,以为报。” 雪晴岚奇道:“这个你也知道?” 张傲天苦笑道:“非我之能,尽在书中矣。千古以来,刺客得善终者能有几人?荆轲刺秦,身死秦庭,天下皆知。此名成在秦王,而非荆轲。豫让行刺赵襄子,多次不成,襄子怜其忠,不忍杀。他最终也被感动,乞襄子之衣击之,后自刭死。” 雪晴岚叹道:“难怪你说曹沫最好。” 张傲天一转身,接着向前走了三步,已脱离了雪晴岚得掌握,却仍将脊背这一空门对着雪晴岚,口中道:“那咱们就心平气和得谈一谈,岂不更好?” 雪晴岚将剑收回,口中却道:“你的花样太多,我怕一时不慎,又会中了你的诡计。” “唉——”张傲天苦笑,“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且不说雪小姐冰雪聪明,无人能及,更不说我张傲天少时有‘傻天’之名,但凭我心中赤诚,雪小姐便毋庸质疑!” 雪晴岚哼了一声,“花言巧语,巧辞令sè,你这个毛病,看来时改不了的了。” 张傲天道:“等雪小姐什么时候用鼻子说话的习惯改了再来质问在下吧。” 雪晴岚才待反驳,只听得“吱嘎”一声,门又开了,张财已经领了一个丫鬟服sè的美貌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福了一福,道:“小翠给公子,雪小姐请安。” 雪晴岚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翠,见她也的确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清丽,但感觉论到气质风华,比起自己自然是大有不及,想到张傲天居然带着人去把她抢回府来,心中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滋味,对张傲天又添了几分恶感。 她再哼一声,说道:“小翠,你就是小翠?你别怕,我会将你救出去的!” 小翠倒似乎很惊讶,“雪小姐何出此言?” 雪晴岚用眉毛挑了挑张傲天,冷冷道:“你放心,他们抢不走你!马员外我见了,你爹爹我也已经见到了,我就是来带你走的。” “啊——什么——”小翠的样子十分慌乱,“雪小姐,雪小姐,求求您,我求您了,别带我回去,别——”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您救救我吧,小翠愿意做牛做马,但只求别把我带回去!”眼泪都已经流出来了。 雪晴岚倒是一头雾水,“你别急,起来说话。” 张傲天忙道:“小翠,你别怕,雪小姐不是坏人。阿财,扶她起来。”然后小翠才怯生生地站了起来。 雪晴岚道:“马员外说,你与他的儿子真心相爱,却被张傲天抢了去,许给了一个家奴,此言是真是假?” 小翠倒是一脸惊讶,“这——这是从何说起?” 张财已经截口道:“马老虎已经娶了二十七房女人,却连个屁都没生出来,他哪里有儿子?是他自己看中了小翠,非要娶她过门!” 小翠已经呜咽起来,雪晴岚忙道:“那她爹为什么帮着马员外讲话呢?” 张财怒道:“她爹?她爹还算人么?她爹是个赌鬼,把家产败尽,害得她娘跳井,然后,三百两银子把小翠卖给了马老虎!” 此时小翠已经是泣不成声。 雪晴岚也为此感叹,可是她突然又有了点疑惑,道:“那你又为何了解得这般详尽?” 阿财yu言又止,张傲天忙道:“只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中表之亲,而且他们两个从小就青梅竹马,感情很好。所以,我才带人去抢亲。” 雪晴岚看了看张财,笑道:“原来马员外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啊,看来你也真是挺有福气的啊!” 张财低下了头,“让雪小姐取笑了,不过,少爷对我的大恩,我永生不忘。” 雪晴岚神sè缓和下来,微笑着看着张傲天,道:“她爹已经决定将她嫁给马老虎,银子想来也收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都被你打到九霄云外去了。” 张傲天满怀神情地凝视着她的双目,口中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怎大得过人间的一个‘情’字?” 雪晴岚叹道:“是啊——”她心中也是心cháo起伏,可是恢复到现实中来时,又见到了张傲天那“sè眯眯”的目光,立时面泛桃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道:“那么说张大少非但不是坏人,还是好人了?你既然是好人,为什么不索xing让他们把亲事办了?” 张傲天苦笑,“我倒是很想,只是……” 张财忙道:“不劳少爷费心,小的已是很感激了。” 张傲天道:“我是真想给他们办了,只是……只是现在女方家中缺乏主事之人,若是就这么办了,于礼不和。” 雪晴岚叹道:“亲也抢了,人也打了,于礼可合?” 张傲天道:“不合。” 雪晴岚道:“既然先有不合,再不合一次又何妨?” 张傲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是极!既然先有不合,再不合一次又何妨?此言有理,我就索xing给你们把亲事办了!” 雪晴岚笑道:“且慢,我还有一句话说。” 张傲天道:“请讲。” 雪晴岚道:“小翠甚是乖巧可爱,我见犹怜,我决意认小翠为义妹,不知小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都吃了一惊,小翠忙道:“这个……这个……奴婢怎敢高攀?” 雪晴岚道:“我当了你的姐姐,就可以为你主婚,也省得张大少为难不是?” 小翠想了想,忙跪了下去,“小翠拜见姐姐。” 张财道:“多谢雪小姐成全。”他也跪了下去。 雪晴岚笑道:“起来吧,小翠,有大名没有?” 小翠道:“民间小女子,哪有大名。” 雪晴岚道:“那你以后就叫晴翠,跟姐姐姓雪。” 雪晴翠再次拜了下去,“晴翠多谢姐姐。” 张傲天眉头却是一直皱着的,突然一拍张财肩头,“你我二人从小便在一起长大,同文同武,同吃同行,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ri你我二人就结为兄弟如何?” 张财忙跪了下去,“少爷折杀小人了。” 张傲天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叹道:“其实我还有一层意思,小翠已是雪小姐的妹妹,也就是雪二小姐,你不做我的兄弟,如何娶得了她?” 张财道:“可是……” 张傲天道:“没有可是,反正我得话已经说出,八马难追!” 张财道:“那……那就多谢少爷,不……多谢大哥了。” 张傲天笑道:“那我也送你一个名字,叫张笑天。” 他一回头,见雪晴岚在微笑地看着他,透过这层笑容,他似乎又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顽皮、天真、可爱、又从不肯服输的小鼻涕虫的影子。 这时候,突然门外传来幽幽一叹,雪晴岚立时大吃一惊,因为她根本没有发觉到门外有人。 虽说两家世交,可是她本次前来是找麻烦的,虽然误会已经冰释,可是她的习惯是在任何地方都保持很高的jing惕,门口离她的距离不过丈许,她却等来人发声后才觉察,已经是输了一招。 她身子一闪,已推开窗子,迅疾地跃出屋外,立刻回身去看门口的那个人。 立时她更吃了一惊,外面居然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白衣丽人。 再仔细看时,她心中稍平,因为她发现,这个白衣丽人虽然是天姿国sè、仪态万千,但眼角的细纹已经告诉她,这个白衣丽人绝非一位妙龄少女了。 再看她头上披着一幅白纱,眉心点了一颗红痣,手中又拿了一串念珠,看上去慈眉善目、气度雍容,美艳中不带一丝轻佻,只有一种端庄而且让人望而生敬的气质。雪晴岚真有点怀疑对面站着的难道是那传说中那位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只见张傲天从屋子里踱了出来,一幅不好意思的神情,支吾道:“娘——这位——这位就是雪小姐,也就是小兰——” 雪晴岚只觉头脑都有些发晕,这就是辽东将军的夫人?那她怎么也应该有四十岁以上的年纪了,怎么看上去这么年轻?还有……她的武功,在那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连小蛮那样一个小丫头也有那么好的身手,自然是因为这位更了得的将军夫人。 她,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礼节上她不会疏忽,连忙道:“侄女给伯母请安。” 张笑天和雪晴翠连忙道:“见过夫人。” 张夫人微微一笑,“不必拘礼,孩子大了,主意也自然多了。” 张傲天摇着她的手臂,笑着说:“娘——您都听到了吧,您不会反对吧?我这么独断专行,您不会生气吧?” 张夫人伸出一根莹白如玉的手指,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娘早就生气啦,真的是很生气——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今天才作出决定?阿财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直都没拿他当外人看。你的事情应该自己决定了,你多了一个兄弟,我便多了一个儿子,难道多个儿子还不好么?” 张傲天连忙一捅张笑天,张笑天连忙跪下,“干娘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张夫人道:“快起来吧,地上寒气太重,别着凉了。” 张傲天挠了挠头,道:“娘,小翠现在已经是雪小姐的妹妹,她现在在咱么家住着,您说是不是应该以上宾之礼待之,还有他们的婚事,是不是这几天就给他们那办了?” 张夫人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过婚事怎么能如此草率?好了,你们先回房吧,我去和你爹说说,先让笑天行了螟蛉之礼,然后让柳管家去下聘。” 张傲天有点糊涂,这一切怎么突然又变得如此正式?道:“爹会同意么?” 张夫人道:“你说呢?”然后,转身便行。 张傲天看着他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雪小姐做何感想?” 雪晴岚看着张笑天和雪晴翠那开心的样子,叹道:“你说得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确大不过人间一个情字。” 张傲天道:“的确如此。” 雪晴岚道:“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之间又何尝不是仅仅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张傲天一怔,“是。” 雪晴岚微微一笑,“既然无情,又何必太勉强?” 张傲天怅怅道:“说的也是。” 雪晴岚幽幽道:“我过惯了zi you自在的生活,我爹都管不了我,至于婚事,对我来说,就是身上的枷锁,我不想成亲,至少现在不想,希望……希望你可以理解。” 张傲天道:“我能理解。”挤出一丝笑容。 雪晴岚倒是有点疑惑,道:“伯父会同意认子以及笑天和晴翠的婚事么?” 此言一出,张笑天与雪晴翠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张傲天身上。 张傲天叹道:“那是一定的——两家十八年前的婚约在先,我被你打下擂台在后,所以双方面都很尴尬。笑天和晴翠的婚事,正好出现得很及时,所以双方面都会顺水推舟,这正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雪晴岚道:“好,很好,呵呵,既然如此,我是不是也应该将晴翠带回家去呢?” 张傲天道:“这个自然,明早我和笑天送你们回去。” 雪晴岚又想了想,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张世兄,伯母真是好身手哦,小蛮的武功,想来是伯母教的了,只是不知伯母究竟出自何门何派?” 张傲天仿佛很奇怪:“我娘?唉——我娘的门派,我怎么知道?我娘还算高手?她的功夫不会是我爹教的吧?” 雪晴岚只能苦笑,“伯母的武功只怕应该在伯父之上。” 张傲天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感觉,我见过最能打的女人,就是你了。” 雪晴岚缓缓道:“只是我更奇怪了,为什么你爹娘都是这么了得的高手,你却——” 张傲天打了个“哈哈”,道:“只能说我笨,看来不只我师父因为我而丢人。” 两人这几句话谈得又是很不痛快。 这时,灵儿与另一个小丫鬟来报,“老爷和夫人请两位公子和两位小姐去正厅。” 四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张傲天的心中很乱,他已经感觉到,不知何时,雪晴岚的一颦一笑,都已经扣动着他的心弦,而她对自己呢,却又是如此的冷漠,也许自己真的不该强求。 剩下的事情,均在他迷迷糊糊中了了事。张炯似乎很高兴,认了义子,又和雪晴岚谈了不少的话,无非就是家事国事天下事,张傲天却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能感觉到笑天和晴翠倒是真正的欢喜。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是ri上三竿,刚待呼唤“阿财”,又连忙住了口,透过窗格他可以看到,外面张灯结彩,为的自然是二少爷娶亲的事情。 唉——他突然觉得心里隐隐有些发酸,却又不知酸从何来。 正在张着大口,一脸苦相的时候,只见小蛮端着洗脸水推门走入。 不晓得为什么,他见到小蛮的一刻,心中更加酸痛,竟然流出泪来。 小蛮见他如此,连忙将面盆放下,道:“少爷,您身子不舒服么?”然后,向他走了过来。 张傲天见她走近,连忙将眼泪拭去,可是却如何擦拭也拭不干净,而且心中又有感而发,猛然间涕泪直流。 这时有一块手帕递到,不加思索便伸手接过,捂上了鼻孔,直到发觉那手帕中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才回过神来。 “唉——”他用两只手抓住小蛮的一只手,呜咽道:“小蛮——你才是最疼我的人——” 这时候,灵儿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少爷,你该更衣啦!哇——” 灵儿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瞪得更大,“你,你们——” 小蛮脸sè涨红,连忙挣脱张傲天的手掌,跑了出去。 张傲天也感觉不好意思,低下头来,“灵儿姐,别误会,其实——” 灵儿微微一笑,“误会,什么误会?我有说过什么么?少爷,嘿嘿,你怕我误会什么?” 张傲天知道她头脑机灵非同一般,自己在这种被动的形势下和她斗嘴无异于自讨苦吃,于是叹了口气,走到铜盆前,开始洗面。 等他出来的时候,见笑天与晴翠早已换过新衣,看上去倒真是璧人一双,而雪晴岚的衣着依旧很随意,仍然是挥洒自如。 用过早饭后,四人四骑,便直奔广宁而去,其实本该乘车或者坐轿,但雪晴岚嫌车轿太慢,晴翠胆子也大,小时候还经常骑牛,骑马自然更不成问题,于是四人改为骑马。 张傲天在马上寻思,“雪小姐自是瞧不起我的,我混混之名已满关东,人人都怕我,却和强人又有什么区别?但我自觉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无愧于心。也许,我张傲天便是那个最恶的恶人。嫩草怕霜霜怕人,那ri头呢?怕云,云怕风,风怕墙,墙怕老鼠,老鼠怕猫。也许,我的克星,便是雪晴岚了。” 酒楼。 梅争chun叹道:“太可惜了,大少居然输了。” 武天卓道:“不过大少是输在雪晴岚手里,也不算很丢人嘛!” 凌晓峰哼了一声,道:“大少这仗输是输了,不过输得也值。” 此言一出,武天卓和梅争chun都用很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凌晓峰叹道:“怎么不值?大少虽说输了一仗,可也是名动江湖了!听吕镖头说,他才走到山东,就听到大少和雪晴岚的比武了,尽管不是很好听,但起码也是尽人皆知了。” 武天卓道:“唉——比较起来,四少与雪晴岚的比武就太吃亏了,你还挨了一剑,却没人知道,也没人为你宣扬,而且,现在你还没法子报仇。你可真亏——” 梅争chun道:“何必太在意这个,咱们都还年轻,想出名还不容易?天下这么大,何苦死守关东?” 武天卓道:“我倒是很想出去,可是我老子不同意,他只希望我能够老老实实地学点生意经,或者帮他把参场啊,林场啊这些东西管理好。” 梅争chun道:“要是中原有个盛会什么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天经地义地去中原了。” 武天卓道:“二少的门路广,回去打听打听?” 凌晓峰嘿嘿一笑,“不管不管,反正我是有的是机会出去,嘿嘿,中原的美女,可比咱们这里多得多了,而且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风情——” 武天卓道:“唉——帮忙留意着。兄弟一场,不指望你指望谁?” 凌晓峰道:“好吧,谁叫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呢?” 这时候,一条大汉闯进酒楼,“少镖头,我真是好找啊!” 凌晓峰笑道:“有什么事情么,孙七?” 孙七道:“那还用说,老局主让你赶快回去,大事!” 凌晓峰道:“好,我这就回去。”冲这两人笑了笑,“没准这回真的有大事情了。” 武天卓一脸兴奋,“真的么?哈哈,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凌晓峰叫道:“好,太好了,咱们到我家继续喝!” 梅争chun道:“凌伯父不会介意吧?” 凌晓峰嘿嘿一笑,“没关系,有我呐!” 十五章 大梦方醒 浪子回头金不换 张傲天一行人来到雪府,早有几个家丁迎了上来,牵去马匹,张傲天总想挤出一点笑容,但却是十分之困难,所以神情很是难看,雪晴岚也是双眉紧锁,心事重重。 这时,只见一匹马绝尘而至,上面是一个青衫青年,他勒住马匹,跃下,奔上前来,“请问张傲天张大少在这里么?” 张傲天有点儿诧异,自己与他是素不相识,而且自己有不是此地地主,对方为何再这里问及自己呢?于是道:“在下便是,不知阁下何事?” 青衫青年笑道:“张大少好,凌二少有很要紧的事找大少,请大少至万里镖局一叙!武三少和梅四少也在那里。” 张傲天更是奇怪,“他怎知我在这里?” 青衫青年道:“在下是今早辰时赶到张大少府上的,但大少并不在府上,府上的人说起,才知大少在此,所以特地赶来。” 张傲天好不惊讶,“兄台好快的脚程!” 他们四人是昨ri出来的,可是双方居然同时到达,他们耗费的时间是一ri半,而对方不到半ri,可见对方的脚程至少比他们快了两倍。 青衫青年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在下的马快而已。” 张傲天拱了拱手,道:“请教兄台姓名。” 青衫青年笑道:“在下吕还珠。” 张傲天口里嘟囔着这个从来没听过的名字,这时雪晴岚已经插口道:“吕世兄好。”然后对张傲天道:“这就不足为奇了,吕世兄绰号为‘快马加鞭’,与‘金戈铁马’岳惊雷,‘万里绝尘’云半天三人并称为江湖三大名骑,他一ri的路程,可抵常人五ri。” 吕还珠笑道:“这位英姿飒爽的姑娘想来必是‘塞北晴岚’雪女侠了,难怪江湖阅历如此之广,连我这并不入流的小角sè都有耳闻。” 雪晴岚道:“吕世兄过谦了,只是吕世兄潇洒不羁,何事竟能劳动大驾?” 吕还珠道:“在下已经加盟了万里镖局,所以少镖头有事相求,自是不便拒绝。更何况,在下也想见识一下名满关东的张大少……更为侥幸的是,居然有缘见到了雪女侠,真是不虚此行啊!” 雪晴岚微微一笑,道:“今ri能与吕镖头相识,在下也很开心。” 见两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那可是真叫谈笑风生啊!张傲天突然感觉心中酸酸的,似乎很不舒服。 再看看吕还珠,个子比自己矮了半个头,虽说不算矮,至少与高大无缘,一副紫黑脸膛,看上去更是谈不上潇洒二字,张傲天按照以貌取人的标准对他进行了初步衡量,这位吕镖头看上去唯一美点儿的地方就是那雪白的牙齿,这还要靠他那黑脸膛的功劳。 心中道:“雪五叔见了我,双方只怕也就是尴尬对应难堪,能有什么交流?还不如早些离开,让大家都轻松些。”于是道:“若是饮酒shè猎,也不必急在一时,二少自然不致惊动吕世兄,所以此事必是急事,且是大事,我想先行告辞——雪五叔那里,烦劳你们代我致歉。” 张笑天忙道:“大……大哥,你……你不进去?那我……” 张傲天笑道:“你一个人尽可代表,不要紧张啊,要不哪像个男子汉?” 雪晴岚道:“既然如此,那还是大事要紧,就不勉强张大少了。” 张傲天道:“多谢。”从一个家丁手中接过缰绳,笑道:“吕兄,请了。” 吕还珠笑道:“张兄请——”一个极其潇洒的小翻落上马背,对雪晴岚又一拱手,“雪女侠,期盼有缘还可再会。” 两马绝尘而去,剩下的众人,又是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离开雪晴岚,张傲天不知为何,似乎心情也轻松了许多,笑着对吕还珠道:“吕世兄可知二少何事找我?” 吕还珠道:“在下也不清楚,只知道似乎与武林大会有关。” 张傲天很奇怪,“武林大会?什么武林大会?” 吕还珠道:“也不一定就是武林大会,但至少也是武林中少有的盛会。” 张傲天哈哈一笑,道:“于是二少想约我去赶集?” 这次轮到吕还珠奇怪了,“赶集?” 张傲天笑道:“所谓武林大会,也只不过是武林中一个大的庙会而已,赶集这个说法应该不错。” 吕还珠笑道:“张大少果然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两人赶到万里镖局,天sè已经接近黄昏,张傲天笑道:“吕兄,你这马可真是宝马,越跑越有jing神。” 吕还珠笑道:“张兄的马脚力也非同一般啊,难道是大宛名驹?” 张傲天苦笑,“这匹马寻常得多了。这是一匹战马,跑的虽不快,但耐力很强,不过比较起来,还是吕兄的马更高明一些。” 这时早有人发现了,立刻向内喊道:“吕镖头回来啦——吕镖头回来啦——张大少也来啦——” 紧接着,两人刚下马,凌晓峰已经从里面奔了出来,笑道:“辛苦吕兄啦,你鞍马劳顿,可要好好休息啊!大少——快跟我来啊——大家都在等着你呐!” 张傲天笑道:“何事如此着急?” 凌晓峰道:“自然是大事了,咱们边走边说!”口中说着,扶着张傲天的手臂,两人一同走进了大门。 张傲天道:“真的是去赶集么?” 凌晓峰满面红光,“你听说过杭州有位叶老爷子么?” 张傲天道:“好像听说过。” 凌晓峰兴奋地说道:“十月十五,是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到时天下各路的英雄豪杰都会前去,应该比雪五爷的寿筵还要热闹。” 张傲天一脸漠然,“这又与我何干?” 凌晓峰叫道:“何干?比武啊——” “什么?”张傲天一脸惊讶,“他也要搞比武招亲啊?难道他也要嫁女儿?噢,不对,他都七十岁了,要嫁也只能嫁孙女了。唉——我去又有什么意思?” 凌晓峰叹道:“不是啊——大少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这次叶老爷子为了提携江湖后进,举办一次‘少年英雄会’,要亲自选出十名武功高强的少年,每人赠与黄金千两,以及——少年英雄的称号——” 张傲天倒似乎真的有点吃惊,**地说,“黄金千两?那十个人岂不是黄金万两了?他看来是很有钱的了,却不知去年的江南水灾他究竟捐了多少银子啊?” 凌晓峰十分不快,道:“我是在和你说正经的,你却总和我东拉西扯,你管他捐多少银子干嘛?我们也不缺他那千八百的金子,可是——我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关东四少能够跻身当中,到那个时候……谁还敢说不知道我们关东四少的名号?” 张傲天不冷不热地说,“为的是这个啊——那我看还是武状元大会实际,还有的官当——” 凌晓峰满怀感慨地说道:“名扬天下不一直是我们兄弟的梦想么?” 张傲天想了想,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凌晓峰道:“他们自然会去,我们自然也去,我们镖局正好有一支镖要运到江南,我们便一起上路,你们还可以顺路跟着我,长长见识。” 张傲天嘿嘿一笑,“二少,你的这个算盘打的还是那么jing明。” 凌晓峰也对他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管你们吃,管你们住,这样的好事上哪儿去找?” 张傲天笑道:“那我太搭你人情,我就只能不去了。” “唉——”凌晓峰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好你个大少啊——你真是一句话都不肯吃亏啊!好!就当做兄弟的求你一次好了!请大少入内详谈!” 万里镖局大厅内。 关东四少围坐在一张圆桌前。 凌晓峰一脸神秘地说:“为了我们的未来,这次‘少年英雄会’,我们是志在必得!一路上,我们可以琢磨干点大事,赚点名气。” 张傲天大咧咧地道:“有什么大事,会那么巧?” 凌晓峰笑道:“没有事,我们也可以生事。” 张傲天一脸的不痛快,“生事?” 武天卓嘿嘿一笑,道:“二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演几场戏来给世人看!比如说,我们可以找人假扮采花贼,然后我们再去英雄救美……嘿嘿嘿——” 张傲天冷笑,“太老掉牙了——小心偷鸡不成蚀掉小命!” 凌晓峰又是一副讨好的嘴脸,说道:“正是因为这个方法过于老土,所以才请大少来出两个高明的主意。” 张傲天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没有好的主意。” 武天卓一脸惊讶,“不会吧,连大少都没有好的主意?” 张傲天摇头道:“我的确没有好的主意。” 听得他这话说得是窝窝囔囔的,而且言语之中也少了往常的力度,其余三人全都是十分失望。 大少要是没主意,那还能指望别人吗? 凌晓峰的脸sè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冷冷道:“大少——既然你想不出高明的主意,就不要嘲笑别人的方法老土。你若真有本事的话,那就想个高明的主意啊——”顿了一顿,“要不就别吹!” 张傲天一脸感叹,苦笑道:“其实虚名要来又有何用?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不过是人的负担而已。”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梅争chun淡淡道:“大少好像变了……” 张傲天又叹了一口气,“我哪里变了,还不是两条腿支个肚子,两个肩膀扛个脑袋。” 凌晓峰苦笑道:“大少,你不是因为我这一句话就在闹意见吧!”顿了一顿,冷笑道:“还是你因为和雪晴岚的一次败仗就没了xing格呢?” 张傲天也是报之苦笑,“我的功夫不好,名气大了,只是更增加烦恼而已。” 武天卓目光也有些黯淡,道:“纵然烦恼,也总比默默无闻好些吧……” 张傲天道:“若是让我来选,我宁可默默无闻。” 武天卓道:“怎么了,大少?” 凌晓峰**地说道:“你们不用劝他了,他是不会和我们一起去吃苦的,你们和人家没法比,人家自从被女人扔下台去之后,早已经是名扬天下了——” 张傲天很不高兴,瞪着凌晓峰,“有那么夸张么?” 凌晓峰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你说呢——” 夜,静无人息。 月,凉如水。 张傲天坐在河畔,一块块地丢着石子。 石子入水,能够激起些许浪花,泛起几圈波纹,但是瞬间,便被流水吞没。 他,该怎么办? 爹娘在上: 首先,傲天错了,傲天辜负了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但,无论如何,傲天永远都是你们的儿子。 我很对不起你们,混至今ri,一事无成,文不成武不就,还有仗势欺人之名,给你们抹黑。 我打之人,自认都是该打之人,我做之事,自认都是该做之事,但似乎依旧是无形浪子。 我不能再如此消沉,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浪荡。 天下之大,自必有我张傲天容身之所。 那个区区的补缺参将,在很多人的眼中,其实就是一个侮辱。假如我没有一个当尚书的舅舅,一个当将军的爹爹,他们就会认为我根本不可能当得上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可是,我这个缺,补到哪一天呢?难道真的要刻意去期盼战争? 我走了,去寻找自己的梦想。 也许,一年后我就会回来,那时的我,也许才配得上傲天这两个字。 也许,五年之后我才会回来,也许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 但你们放心,只要山不变为平地,河水补干涸,你们的儿子,总会回来的,回到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回到爹娘的身边。 愿爹娘身体康泰。 ——不孝子傲天草 张炯笑了,“他出去磨炼磨炼也好。” 张夫人道:“你说……傲天他……会不会吃很多的苦?” 张炯道:“孩子懂事了,他终于肯吃苦了。” 二三四: 你们好,我已知道,我实在当不了老大了,我无德无才,武功既差,见识更短。被女人扔下台去,连带着害你们也丢了面子。 我已经决定,离开这里。 从今以后,你们叫关东三少也罢,自叫“少镖头”,“少庄主”,“少掌门”也可,不必再跟着我丢人了。 阿财已经成了我的兄弟,叫“笑天”,你们算上他合称“四少”倒也不错,做为老大,我对你们的帮助太少了,几乎没有,所以,向你们道歉。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知名不具 武天卓道:“大少也太小气了吧?” 梅争chun道:“其实我早料到了。” 凌晓峰道:“那就各升一级,我就成大少了。” 阿岚: 很对不起,耽搁了你不少的时间。 也许我的出现,给你增添了太多的烦恼,请你原谅。 过去的事情,你我均是无法cāo纵,直到笑天和晴翠的事情发生,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情字。 你不喜欢我,也无所谓,但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已经是朋友。 幸福康泰。 顺便给雪五叔问好。 ——傻天 雪晴岚:“……” 三封信,带走了张傲天的三份交待。 从这个时候起,他决定了,他一定要改变自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浪子回头? 也许,在关东的市井小民、村夫百姓的眼中,张大少应该是一个真正的“侠”者。 不错,自己也算对得起这个“侠”字。 可是,什么是他行侠的资本呢? 如果,如果他不是那都司府的公子衙内,他能救得下小翠吗?他能帮得了王小虎吗?还是他可以胁迫那些士绅筹款成功? 我,究竟算一个男人吗? 即便可以勉强的算成一个男人,你自己的本事,又在哪里? 张傲天在这个时候,决定了,他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他一定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独往独来、纵横四海、横行天下的人物! 他,依旧是喜欢四字成语,而且是四词连珠。 他,走了。 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十六章 斗剑天池 一山更有一山高 天池。 长白山天池又称白头山天池,坐落在吉林省东南部,是中国和朝鲜的界湖,湖的北部在吉林省境内。 长白山系复合式盾形休眠火山,为中国东北和欧亚大陆东部最高峰,是松花江、鸭绿江、图们江之源。据史籍记载,自十六世纪以来它又爆发了三次,当火山爆发喷shè出大量熔岩之后,火山口处形成盆状,时间一长,积水成湖,便成了现在的天池。而火山喷发出来的熔岩物质则堆积在火山口周围,成了屹立在四周的十六座山峰,其中七座在朝鲜境内,九座在我国境内。这九座山峰各具特点,形成奇异的景观。 看着天池那奇丽的美景,张傲天的心里,又多了无尽的感慨。 回来了,我回来了。 师父,我想你啊,我真的好想你啊! 的确,师父对他,始终都是那样的慈爱,他始终认为,除了自己的爹娘,对他最好的人,应该就是师父了。 化龙散人是道家高人,也就是出家之人,出家的人没有子女,所以和徒弟都有着更深的感情。 张傲天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很奇怪,天池派与巫山派都属于空门,但都很特殊,就是只有掌门人出家,其余弟子都是随意,这是巧合还是约定? 想到雪晴岚的“冰雪神功”,张傲天是自叹弗如,看了雪晴岚应该是巫山神女峰的再传弟子,可是武功却远远在自己这个天池传人之上,张傲天不由得又是心生感叹,自语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唉——不多经历几次失败,我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居然是如此之差。师父啊师父,你为什么就不能传我几手简单易学,而且又极为实用的绝招呢?” 其实师父喜欢他,就在于他聪颖过人,而且长于才艺,可是这些特长与爱好,也致使他xing子太浮,实在是不肯在武学上下功夫。 他又想了想,暗道:“从来没见过大师哥练功,可是大师哥的功夫却是天下闻名。而小师妹是同门中最勤奋的,可是她的剑法却也不见得比我高明,看来习武之道,不一定需要勤学苦练,一定是有窍门可寻的。”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总是在凝望着云海的青年,和那个在风雪之中接连摔倒二十八次的坚强小女孩。 这时,只见一个蓝衫蒙面人自山上踉踉跄跄地奔了下来,长发飘飘,身段苗条,看外形应该是个女子。 张傲天心中一动,“谁来这儿干什么?而且,看轻功仿佛很是了得?”于是迎面拦住那蓝衫女子的去路,口里喝道:“站住了!” 蓝衫女子见他当面拦路,身子一晃,便想从他右侧掠过。 张傲天一个倒翻,又已拦在她的面前。 他打人的功夫不是很擅长,挨揍和逃跑,却也算一流了。 逃跑有本事,追人自然也就可以。 蓝衫女子连忙收势,才不至于撞到他的身上,见他轻功不凡,于是道:“你为何拦路?” 张傲天嘿嘿一笑,“那你跑什么?” 蓝衫女子幽幽道:“你似乎很喜欢管闲事?” 张傲天摇头道:“并非闲事,而是正事,你鬼鬼祟祟入天池,我身为天池门人,岂容你来去自如?” 蓝衫女子双眸中jing光一闪即逝,“你也是天池门人?那么龙凌渊是你什么人?” 张傲天道:“你认得我大师兄?我已经有好久没见到他了!你是来找他?那你跑什么?” 蓝衫女子叹道:“既然你是龙凌渊的师弟,我不会伤你的,但请你让开。”听她此语,倒似乎是龙凌渊的朋友。 张傲天双手叉腰,笑道:“大姐,让开可以,你先把面纱摘下来。” 蓝衫女子幽幽道:“若是可以以真面目示人,我又何必戴面纱?” 张傲天一想也对,戴面纱之人自是不想被他人认出。这时,只见山上又奔下一条亮丽的人影,叱道:“女贼休走!小师哥,快拦住他,不要让她跑了!”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来人正是自己的小师妹水寒烟,从水寒烟的语气来分析,此女定非善类,当下右掌劈出,对蓝衫女子面门打去! 蓝衫女子连躲三式,张傲天竟然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沾着。这时水寒烟已赶到,一声娇叱,长剑直指蓝衫女子心口。 这一招立刻让张傲天吃了一惊,本门门规第一条便是:不得无故伤人害命。况且小师妹本xing善良,一见面就下杀手实属不该。再见水寒烟泪光盈盈,心中立时有了一种不祥预感。沉声道:“小师妹,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个时候,那蓝衫女子身子一闪,又已躲到一旁,水寒烟这一剑,也是毫无效果。 水寒烟见张傲天问她,便退后一步,哭道:“大师哥……大师哥……被女贼害死了……” 张傲天只觉眼前一黑,有如晴天霹雳。龙凌渊与他之间的情谊,如同手足之情,竟然被人害死,伤痛与悲愤立刻占据了大脑,怎能甘休?大吼一声,左拳右掌,猛攻而上。 水寒烟也是一声清啸,长剑连环刺出,有如大江大河之势,让张傲天也是叹息不已,这小师妹不过是数月未见,剑法似乎又有长进。 那蓝衫女子初时只是躲闪,十余招之后,已被迫封挡,再斗十招,已被迫反击。她口中叫道:“快快让开,我不想伤害你们!” 又斗数招,两人一前一后,招招迅疾,蓝衫女子的招式已经有些散乱。 张傲天又是大吼一声,掌力攻其上盘,双脚同时连环踢出,上下两路同时攻到,蓝衫女子从未见过此等怪异的招数,被迫连退数步,只觉右肩一凉,已中了水寒烟一剑。 张傲天这手上下齐攻,却非任何一派所有,而是他自创的路数,命名为“天方地圆”。 蓝衫女子喝道:“再不住手,莫怪我手下无情了——”可两人有如疯虎下山,怎能罢手?水寒烟更是恶狠狠地说:“小师哥,她受伤了,我们拖也要拖死了她!” 张傲天亦叫道:“把她剁成肉泥,为大师哥报仇!” 由此可见,这师兄妹两人都已经发了狠劲儿了。 这时,只听得那蓝衫女子幽幽一叹,喝道:“撤剑!” 猛然间寒光一闪,接着水寒烟右腕一凉,但她却不肯撤剑,选择向后倒飞而回,只觉手腕剧痛,几乎握剑不牢,低头一看,手腕上一丝红痕,不过却没有见血。 张傲天才待攻上,忽见寒光再次一闪,接着眉心一寒,已被长剑指住。 这,这是什么样的剑法? 似乎没有花哨的招式,也没有惊人的力道,可是,迅疾无比,而且收发自如。 换句话说,她如果要取两人xing命,可能就在弹指之间。 蓝衫女子哼了一声,冷冷道:“天池武艺,只传了龙凌渊一人,余皆平平……”长剑归鞘,转身便行。 张傲天向水寒烟使了一个眼sè,水寒烟点了点头,二人于是双剑齐出,已从一左一右合攻而上。 蓝衫女子略一回首,只觉这一招无隙可寻,便向前掠出四丈,接着一个倒翻,长剑也已握在手中。 张水二人双剑剑身一撞,已借势旋身飞起,双剑各挽三朵剑花,一攻蓝衫女子左肩,一攻蓝衫女子右肋。 蓝衫女子长剑迅疾地刺向张傲天手腕,同时,披风扬起,迎上了水寒烟的剑网。 水寒烟的剑花撞到披风上,幻像立失,长剑已被荡开。 张傲天则被迫弃剑,蓝衫女子的长剑继续进逼,直指他的右肩。 张傲天连退三步,而蓝衫女子连进三步,依旧指着他的右肩。 而此时,张傲天左手一挥,长剑扫到了她的心口。 蓝衫女子倒是有点吃惊,张傲天的剑已丢出,为何左手中突然又多出了一把剑? 只觉侧面寒气逼人,水寒烟的剑又已攻到。 却不知适才张傲天看似弃剑,其实是将剑抛给了水寒烟,而水寒烟在同一时间将剑掷给了他,两人在一瞬之内完成。这是两人练过千百次的招数,蓝衫女子自然无法想到。 蓝衫女子只能选择退,倒飞而起,一掠三丈,两人的招式自然落空。 谁知两人原势不变,凌空攻上! 蓝衫女子身在半空之中,突将手中长剑抛向地面,人就势再提一口真气,又升高了丈许。这手功力,两人实在是望尘莫及。 只见张傲天左脚一点右脚脚背,人已接力飞起,水寒烟接着伸左掌在他右肩一按,人已对蓝衫女子追了上去,接着张傲天右掌又在她脚底一托。张傲天加速落下,而水寒烟冲天飞起,长剑剑气如虹,直取蓝衫女子心口。 蓝衫女子人在半空,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突然自口中喷出一口真气,撞在了水寒烟的剑尖之上! 长剑立时失去了准头! 水寒烟一剑刺穿了蓝衫女子的披风,却无法伤到她了。 两人都无法再行发力,于是同时从空中落下,而在她们即将着地的时刻,张傲天的右脚已经狠狠一脚踢出,正踢在蓝衫女子的后心之上! 蓝衫女子摔倒在地,而张傲天立刻双掌对她的左右双肩琵琶骨击下! 却不想蓝衫女子右手反手一掌迅疾地击出,张傲天的手掌还有寸许未到,人已经被她打得摔了出去! 而水寒烟已经一剑劈下,蓝衫女子只好用左袖一带,长剑震飞,她的左臂上却也多了一道血痕! 张傲天又已冲上,左拳右掌,看似胡拍乱打,其实自成章法。 水寒烟双脚连环,攻击蓝衫女子下盘。 又过六招,蓝衫女子已经中了三拳六脚! 只觉寒气逼人,蓝衫女子双掌击出。 张傲天与水寒烟只觉大力涌来,无力对抗,同时摔出了三丈开外! 张傲天只觉寒冷刺骨,吐出血来,竟然凝有血块!再看水寒烟,也是面sè惨白。 在这一瞬,他似乎也明白了,自己和对方功力的差距。 蓝衫女子在这几招之间,已经发觉此二人联剑之巧妙,只是两人功力太浅,不足为患,于是叹道:“天池武艺,果真不同反响,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可惜你二人内功太浅,否则,只怕我今ri有来无回。只是你二人不分青红皂白便下如此杀手,恐怕有辱化龙散人仁侠之门风吧?” 水寒烟一咬银牙,“输在……你……手里,还有什么……话好说……只是,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张傲天不由得是大皱眉头,小师妹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你这不是逼着对方要你的xing命么?如果对方正在犹豫之中,听到这话,只怕就会立刻痛下杀手。 是啊,不杀了你,等着你练成武功再来杀我? 不过,对方在交手的时候就已经手下留情,应该不是恶人。 大师兄的事情,难道是个误会? 果然,只见那蓝衫女子连连摇头,道:“我杀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明……”接着,右手向前伸出,虚空一抓,只见她的那把长剑竟然凭空飞起,飞入了她自己手中。 这是什么样的功力? 张傲天心中有数,这女子的功力,至少应该不在大师兄之下。 水寒烟面sè大变,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看着。 这时,张傲天突然“啊——”了一声,面做大吃一惊状,道:“师父——您来啦——弟子未能擒下女贼,给您老人家丢脸了!”他的目光看着蓝衫女子的右后方。 蓝衫女子面sè一变,人已迅疾地向左前方飞掠而出! 看着她的身影由大变小,再消失不见,都在瞬息之间,张傲天长出了一口气,面sè更加发白,头顶也是冷汗直冒,只觉得身上已是冷得发抖。 “冰雪神功”,难道这又是“冰雪神功”? 水寒烟四下寻找,没有见到化龙散人,十分奇怪,忙道:“小师哥!师父呢?师父在哪里?”又四下张望了一回儿,道:“不可能的,师父还在闭关,不可能出关的——” 的确是啊,化龙散人是没有来,张傲天只不过是借着师父的威名来震慑那个蓝衫女子,可是水寒烟生xing直爽,又不惯于动脑,天真烂漫,不通事故,所以还以为师父真的来了。 张傲天盘膝于地,运功化解寒气,苦笑道:“你可真是笨笨。” 水寒烟很不高兴,一跺脚,怒气冲冲地上山去了。 张傲天叫道:“你站住,你体内寒毒未尽,赶快坐下调息!” 水寒烟那么倔的人,你越要她站住,她越要走给你看,张傲天一时情急竟然忘记了说反话,如果是你想要她留下来,你就应该快点儿走,那她一定会有所猜疑。 只见水寒烟毫不理会,一提气,人便已飞掠而起。 她的轻功也是一流,只是此刻…… 张傲天大惊失sè,叫道:“快停下来,使不得——” 就是啊,你体内已被寒气入侵,你不立刻化解,还等什么? 水寒烟的人已到半空之中,突觉体内寒气逼人,立时气息不顺,一声惊叫,已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张傲天见此大惊,无奈之下,只得飞身跃起,去接水寒烟。 可他气息刚动,便是有如刀割,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依然是气力不足,只差半尺,没能接到水寒烟。 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寒烟的身子在自己的十指前跌落下去…… 接着,他力道用尽,大叫一声,人也自半空中摔了下去! 水寒烟极为要强,忍着痛,挣扎着爬了起来,谁知她的双臂才刚刚伸直,一股大力又从她后方袭来,一下子又将她砸得再次趴在了泥地之上! 张傲天四脚朝天,苦笑道:“我可真笨——不过……似乎没道理啊,一地的石子瓦片,摔下来居然不是很痛,真是奇怪啊——” 他翻身坐起,游目四故,大惊道:“怪了,前后左右都没见到师妹呢?这小丫头怎地没了?哪去了?” 他突然又是面sè大变,一脸苦相,人也站了起来,冲前几步,迅疾地一转身,立时更是张口结舌。 只见水寒烟一动不动地趴在地面上,正好是一个“大”字。 张傲天忙又抢前两步,来到水寒烟身侧,蹲下身来,连声叫道:“小师妹,小师妹,你醒醒啊——” 他接连摇晃了水寒烟的身子十数下,猛然之间,水寒烟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叫道:“小师哥——你不救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跳起来,砸在我身上?呜呜——枉我对你那么好……呜呜——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对我——” 张傲天大喜过望,“小师妹,你醒啦!” 水寒烟叫道:“你希望我永远醒不过来么?”猛然出拳,对张傲天脸上打去。 张傲天突然呲牙咧嘴,舌头歪出,双眼翻白,鼻子打皱,做了一个鬼脸,同时喉咙中发出怪声。水寒烟吃了一惊,右拳便没有打下去。张傲天才得意地一笑,脸上已被水寒烟左拳打中,立时摔了出去。 水寒烟尚未站起,全靠张傲天扶持,张傲天一摔出去,她失了倚仗,再次摔倒在地。 张傲天手抚面颊,叫道:“小丫头,打沙包呀,这么大力气——” 水寒烟尖声叫道:“打你一千拳也不解恨!死师哥,臭师哥,坏师哥,烂师哥——喂!死人啊——快扶我起来啊!” 张傲天笑道:“你有那么多师哥么?死人?死人又是谁啊?死人怎么会懂得伺候人呢?” 水寒烟以拳擂地,叫道:“快扶我起来——” 张傲天摇头道:“不行,我怕你再次打我,打师哥属于冒犯尊长,要处以门规的!” 水寒烟叫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了么?” 张傲天盘膝于地,道:“不要闹了,寒毒未净,赶快运功才是正理。”干脆闭目疗伤。 水寒烟接连叫了几声,见张傲天不理不睬,于是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对张傲天扔了过去。 偏偏此时有一阵山风吹过,将水寒烟丢出的泥土刮回了不少,水寒烟只觉左眼一痛,已有细沙入眼。 她气得直骂,“死风,臭风,和死天臭天一样坏!”揉了揉眼睛,只觉越揉越花,更是生气,想找块石头丢过去,见地上的石子却又都不大,干脆站起身来,捏紧拳头,对着张傲天走了过去。 谁知她才走出几步,已觉寒意刺骨,再也支撑不住,又一次摔倒在地。 张傲天运功良久,觉得已无大碍,睁开双目,只见水寒烟倒在地上,连忙将她扶起,以右掌按住她后心“灵台穴”,输入真气。 过了盏茶功夫,只觉水寒烟体内寒气已经散去大半,便站起身来,然后将水寒烟拎了起来,扛在肩上,大步向山上走去。 走了百八十步,水寒烟已经是悠悠转醒,立刻对着张傲天的后备擂了两拳,叫道:“死师哥,你扛死人啊,还是把我当成麻袋啦!” 张傲天笑道:“醒啦——醒啦就告诉我啊,早说嘛,早说我就不这么扛着你啦。” 水寒烟道:“就是嘛——师哥真好——”却见张傲天一个躬身,已把她放在地上,说道:“早说嘛——早说我就不扛着你了,你既然醒啦,就自己走吧!” 水寒烟十分生气,道:“你说什么啊?” 张傲天嘿嘿一笑,“走吧——难道你还要我背着你啊!” 水寒烟撅着小嘴,道:“不嘛——我叫要你背我上山!” 张傲天白了她一眼,道:“这么大姑娘了,自己有手有脚,还要别人来背?你自己不害羞我都替你害羞啊——”一转身,“走啦——” 水寒烟的小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师哥师哥师哥师哥——我真的很累啊——我……我走不动了。” 张傲天道:“你累我就不累啦!你以为是五年前啊——我一只手就可以把你举起来——五年前你和大黄一样重,现在呢,只怕大黄和小黄两个加到一起,也远远没你重啦。” 甩开她的手,大步走上山去。 水寒烟听到这里,突然心满意足地笑了,一本正经地说道:“五年前我还是小女孩,现在我已经是大姑娘了!” 张傲天故作大吃一惊状,回头道:“大姑娘?没感觉出来,也就个子长高了一些,你的心智这五年内没什么变化。” 水寒烟十分气恼,恶狠狠地对着张傲天冲了过去。 张傲天连忙向山上逃去,同时叫道:“你不是连走的力气都没有了么,怎地突然间又可以跑了?” 水寒烟冲了几步,突然脚下一绊,又一次摔倒在地,这次她干脆不起来了,坐在地上,双脚乱踢,又哭又叫。 张傲天无奈,只得又走了回来,“行了,怕了你了。” 水寒烟破涕为笑,举起手来,抓住了张傲天伸过来的手。 接着已跳到了张傲天的背上,用双手搂住张傲天的脖子,“走吧!” 张傲天只觉她的分量已全集中在那两条手臂之上,立时只觉呼吸都已困难,连忙回手圈住了她的大腿,口中叫道:“死丫头,你吃了多少东西,怎么这么重!” 水寒烟的手也从他脖子上移开,抓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小师哥,大师哥已经没了,你要是再不对我好,我活着真是没意思了……” 张傲天沉声道:“小师妹,你说大师哥出事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水寒烟一脸悲戚之sè,愤愤道:“你以为我在骗你么?这种事情可以开玩笑么?” 张傲天道:“他是怎么死的?”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水寒烟道:“在大师哥身上,正好有一百的剑孔,全在胸膛之上,而且每个剑痕的大小轻重都几乎完全相同,所以,他是死在一个绝顶高手的剑下!” 张傲天叹道:“剑法可以胜过大师哥的,只怕天地间也没有几个。” 水寒烟冷冷道:“可是刚才的那个女人,剑法纵然及不上大师哥,也不会相差很多,若是她暗算大师哥的话,机会就大得多了。” 张傲天道:“是……而且,关键是这种剑法,这应该是在一招之内完成的剑法,所以我们要从这种剑法入手。” 水寒烟道:“可是……我们的功夫差得多了,师父还在闭关。” 张傲天道:“师父还有多久出关?” 水寒烟道:“应该是两个月。” 张傲天叹道:“看来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来完成。” 水寒烟冷冷道:“大师哥是待我们最好的——我们一定要给他报仇!杀!杀!杀——” 张傲天是背着她的,所以见不到那天真无邪的眼睛中流露的杀意,可是也感觉脊背都有些发凉。 这时候,他又感觉到水寒烟檀口中呼出的热气都流入了他的后颈之中,一冷一热,更觉难受。 心中道:“这个愁人的小丫头,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 于是道:“小丫头,你感觉自己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啊?” 水寒烟嘻嘻笑道:“小师哥,你感觉我没长大么?我已经是大姑娘了啊!” “大姑娘?”张傲天嘿嘿一笑,“没看出来,感觉你还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丫头。” 水寒烟突然将头探出,一口咬住了张傲天的右耳。 张傲天大惊,“好师妹,别,别咬,师哥怕了你了。” 这时候,他突然也感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滋生。 ————————————本书首发于起点—————————————————— 十七章 同舟共济 兄妹齐心渡难关 他似乎感觉到,小师妹的确已经长大了。 张傲天缓缓道:“小师妹,不用我再背你了吧?” 水寒烟道:“怎么啦?”突然发现,已经到了最外面的石屋前,当下道:“大师哥的尸身就在石屋里,我们进去看看吧。” 张傲天苦笑道:“你还不下来哦?” 水寒烟笑着说:“不——你背人家进去吧——” 张傲天心下不快,想起小时候对她的“惩罚”,就是狠狠地在她的臀部上掐一把,掐得她跳脚直叫。于是右手上移,移到了水寒烟的翘臀之上。 他才待发力,又觉不忍,突然之间,只觉着手之处,虽然隔着衣物,也是坚挺浑圆,丰满柔嫩,手中力道更是无法施加,于是仅仅是在上面轻轻地捏了一下。 这时候,听得水寒烟支吾道:“小师哥,我……我下来……” 张傲天将她放下,却见她面泛桃红,低头不语,于是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道:“怎么啦?” 水寒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头轻声道:“小师哥……你坏……” 张傲天更是奇怪,心中霍地明白,暗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丫头真是长大了。” 石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桌、一椅、一石床。 仅此而已。 张傲天奇道:“你不是说大师哥的尸身在这里的么?怎地不见?” 水寒烟大惊,“明明是在这里的嘛,难道还会有人来盗尸?” 张傲天苦笑道:“按道理来说不会,除非……除非是大师哥自己走的。” 水寒烟只觉毛骨悚然,颤声道:“不……不会吧!”一指石床,“你看,**面还有血迹呀!” 张傲天苦笑,行近几步,只见石**果然还有残留的血迹,他想了想,问道:“你……你确认大师哥已经死了么?” 水寒烟道:“没有气息了,心也不跳了,一身都是血,早已血枯气竭了。” 张傲天奇道:“如果是血枯气竭,那身上的血也都应该凝固了,怎么还会留在石**?” 水寒烟突然叫道:“你看啊——” 张傲天连忙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地上有着一连串的血脚印,而且两只脚印都是并在一起的。 两人齐声惊叫:“诈尸?” 水寒烟尖叫道:“怎么办?怎么办,小师哥,我怕——”已经将身子靠到了张傲天的身侧。 张傲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就和“哄小孩儿”一样,说道:“别怕别怕,即便大师哥与我们yin阳相隔,又怎会伤害我等?不过……大师哥是横死之人,冤魂未散,不能安息,我们应该设个灵堂,将他的衣冠放在棺内,再多烧一些纸钱,也就是了。” 水寒烟一脸疑惑,“行么?” 张傲天一脸坚决,“当然行,怎么可能不行?然后你把师父的天师袍,天师帽,桃木剑,招魂铃,八卦镜都找出来,再多准备一些符纸,朱砂还有香烛什么的,我来给大师哥超度亡灵。” 水寒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会么?” 张傲天也是一瞪眼睛,“当然会,怎么可能不会?”顿了一顿,“你是何时发现大师哥的?” 水寒烟道:“半个时辰前,就在那个石屋内,应该是那个女人带回来的。” 张傲天略带疑惑地说道:“若真是她害死大师哥的,她又何必把尸首送回来?” 水寒烟想了想,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可是她也是向来不肯认输的,于是随口道:“难道是来和我们示威?” 张傲天道:“刚才她见到我们的时候,似乎并不想动手,尽管她的武功远在我们之上。所以,我感觉她对我们并无恶意。” 水寒烟又想了想,叫道:“那她一定是心中有愧!” 张傲天道:“不过如果这样看来,她也不一定是坏人了,只怕……只怕还是大师哥的朋友……” 水寒烟道:“这个……也许吧……不过……但是……嗯?小师哥!你是不是瞧好了那个女人?怎地处处为她开脱?”她的头脑虽然不很灵光,可是却偏偏爱好疑神疑鬼。 张傲天苦笑,“怎么可能?不要胡思乱想。” 水寒烟摇晃着他的身子,“你快说——是不是啊——” 张傲天苦笑,“我怎么可能瞧好她?她连脸都蒙着的,虽说身材看上去不错……” 水寒烟大声叫道:“你那么认真的看她的身材做什么?你说,你是不是和她有瓜葛?” 张傲天突然吃了一惊,因为他隐隐之中,在小师妹的言语中,居然闻到了一股酸意,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要说和她有些瓜葛,也是大师哥,怎么可能是我。”微微一笑,道:“更何况我还有这么一个天真活泼,聪明可人,武艺高强,兰质慧心的小师妹呢?” 岂料水寒烟丝毫不为所动,哼了一声,道:“这都是些什么词啊——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你怎么还用这些小女孩的词语形容我。” 张傲天苦笑,“那该怎么说啊,好了——干活儿去吧——唉——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流再多的眼泪,也是无济于事,现在,大师哥已经走了,我们,则应该承担起,我们所需要承担的一切。”他的神sè又凝重起来。 水寒烟不想他突然之间变得如此严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小师哥,你真的是小师哥么?” 张傲天道:“怎么啦?” 水寒烟道:“你好像变了。” 张傲天道:“哪里变了,不还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 灵堂已经布置好了。 尽管估计不会有外客前来拜祭,但是该摆的东西,张傲天也都摆上了。 水寒烟跪在地上,在火盆里面焚烧纸钱,突见帐后人影恍惚一闪,她连忙跃了起来,喝道:“什么人,出来!” 张傲天朗声道:“灵堂内不能动武,来的若是朋友,便请出来相见,若是敌非友,便请离去,张傲天绝不留难,若是梁上君子,张傲天必赠银两!” 水寒烟冷冷道:“鬼鬼祟祟,定非好汉!” 这时,从幔帐后面走出一白衣文士,看上去眉目清秀,和蔼可亲,虽然胡子很长,可是面容上看上去却看不出苍老,水寒烟看了此人就感觉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张傲天道:“请教,不知阁下来此何事?” 白衣文士拱手道:“二位有礼了,在下此来,乃是受人之托,有事情找一位张傲天少侠,不知阁下是否便是?” 张傲天笑了,“不敢当,在下的确是张傲天,如假包换。” 白衣文士道:“这个铁盒,是一位朋友托我带给阁下的。”言毕,将一个尺许长,四寸宽,两寸厚的铁盒递了过来。 张傲天伸手便接,水寒烟喝道:“小师哥!留神有诈!你……你先将盒子放在地上!” 张傲天截口道:“师妹过于小心了,这位朋友目光清澈,并无恶意,神情悲痛,亦非伪装,是以定然是友非敌。只是……若是大师哥的知交好友,为何不正是拜山,而选择悄然入室,张傲天实是不能理解。”说话之间,已将铁盒接了过来。 水寒烟奇道:“真的么,小师哥你看人很准么?”一伸手便将盒子打开。立时,一股白sè粉末弹了出来,师兄妹二人同时摔倒。 见他二人摔倒在地,白衣文士长长地叹了口气,面对灵位,不无感慨地说道:“渊哥,我苟活于世,累你黄泉寂寞,实属不该。小妹非是畏死,只因尚有三个心愿未了,是以如斯……如无意外,三年之后,定当前去找你。而你之前托我所办的事,小妹已经完成,而我之前托你所做之事,也只有靠我自己来完成。我对不起你——” 言语之间,竟已潸然泪下。 此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白衣文士不由得也是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张傲天盘膝于地,而水寒烟则倒在他的怀里,张傲天口中道:“看来我所料非差,朋友的确是友非敌。只是,你究竟是何来历?而你要将我二人迷倒,就是为了和这亡灵说上几句话?” 白衣文士很惊讶,“你,你没有中毒?” 张傲天微微一笑,“啊哈——中毒?这种把戏,我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比你玩得好了。尽管你改了装,还画了眉毛,又贴了胡子,更加用假嗓子说话,不过我不用看都可以猜出你便是今天逃走的那位大姐了。看情形你与我大师哥交情非浅,那自然是友非敌。只是我不懂,你的武功不在我大师哥之下,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又有谁可以奈何得了你们?” 这个白衣文士自然就是白天的那个神秘女子所改装,她长叹一声,道:“人世间的事情,本就有很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还有些事情是你连猜都猜想不到的,更有很多事情,是根本就由不得人的,这个中的道理,你慢慢就会明白。” 张傲天想了想,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白衣女道:“我便是我,你便是你,又何必太在意名姓?” 张傲天沉声道:“我还是想问最后一句,就是……我大师哥,究竟死在什么人手中,又是因为什么?” 白衣女的面上又呈现出痛苦之sè,张傲天看得出来,龙凌渊的死,对她而言,也是一个伤痛的话题。只听她缓缓说道:“等你能够打败我的那一天,我就会告诉你……”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能害死我大师哥的人,绝非泛泛,我如果现在去找他,自然无异于送死。” 白衣女叹道:“等到了你能够打败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还有,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你大师兄留给你的,希望……希望你不会令他失望。” 张傲天道:“好,谢谢你。” 白衣女叹道:“生,必有生的缘由,死,亦必有死的道理。”言毕,飘然而去。 张傲天又是叹了口气,顺手在地上拾起铁盒,见里面只有一本书,上面用小篆写着四个字,“少阳真气”。他自然知道这是一本修炼内功的秘笈,可是他也毫不重视,顺手便放入衣袋当中,这时候,听得水寒烟呻吟了一声,已经悠悠醒转。 他立刻问道:“小师妹,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 水寒烟一脸茫然,又用左手按了按太阳穴,才似乎清醒过来,“没……没什么……我……我怎么会……”突然发现发现自己是躺在张傲天的怀里,立刻又是一脸羞涩。 她把脸埋到张傲天的怀里,低声说:“小师哥,我……我……我饿了……” 张傲天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好了,乖——师哥去烧饭,不要再难过了。人生在世,有喜,便自然有悲。有合,便自然有离。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皆是在所难免。你无论如何难过,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了的事实。是不是?” 水寒烟轻声道:“小师哥,我听你的。你就这样抱着我,给我唱支歌,好么?” 张傲天自幼虽非娇生惯养,但一些杂事他是丝毫不会的。但五年前来师门学艺,被迫学会了烧饭打柴,洗衣刷碗。做出的饭虽说比不上那什么名厨佳肴,也算有了自己的独到之处。 他坐在灶前烧火,水寒烟则半伏半靠在他的肩头上,口中哼着一些不知名的小曲。 张傲天又向灶里填了一根柴,说道:“小丫头,不要再唱了好不好。” 水寒烟叹道:“你又不肯给我唱,人家给你唱,你却连听听都不肯么?” 张傲天无奈,道:“好好,你唱吧。嘿嘿——还说自己是大姑娘了呢,大姑娘还唱小孩子的歌儿?” 水寒烟道:“那——那大姑娘唱什么歌儿?小师哥,你会么?教教我好不好?” 张傲天心情不佳,有心大煞风景,问道:“师父闭关多久了?” 水寒烟果然也是一脸不快,“你一走他就闭关了,已经四个月了。” “什么?”张傲天道:“这四个月你是一个人捱过来的?” 水寒烟道:“是啊,师父还给我留了很多任务,我……我……我哪有心思啊。小师哥,这次回山你就不要走啦嘛——我一个人干什么都没意思……” 张傲天道:“那咱们两个苦练两个月剑法,我等到师父出关再走好不?” 水寒烟道:“不好——” 张傲天道:“不好?” 水寒烟又撅起了小嘴,“你就不能不走啊——我就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张傲天一脸冤枉,“我——” 水寒烟叹道:“唉——不用烧饭了,我不吃了,我吃不下……” 接着,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张傲天实在是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这个小丫头爱上自己了?这也不足为奇,可是自己的心里,始终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对待,就和妹妹一般。还有,这么小的小丫头,她懂得什么是爱么?自己又爱她么?自己又懂得什么是爱么? 可是,他和雪晴岚之间,又有爱么? 想来想去,自己爱雪晴岚么?如果爱,爱她什么? 不管自己因为什么爱她,自己又爱她什么,所换来的都是雪晴岚对自己无情的伤害。 被伤害的人,都是痛苦的人。 而自己现在,正在将痛苦,强加给一个不是亲人却又和亲人一样亲的人。 自己是不是对不起师妹? 师妹又有哪里不好? 他正在胡思乱想,突然闻到了一股焦味,立刻叫道:“不好——饭糊了——” 他赶紧将饭锅从灶上端了下来,突然听到了似乎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心道:“怎么了?”声音的来源竟然是来自居室那边。 椅子怎么倒了?椅子在什么情况下会倒? 难道…… 难道师妹真的想不开? 他心中一动,口中叫道:“师妹——”连忙对居室奔了过去。 他一推水寒烟的房门,居然没有推动,心中更惊,手上加劲,一掌将房门震开! 他立刻冲了进去,结果差点儿就被横倒在地上的椅子绊了一交。 只见水寒烟站在桌子上,房梁上搭着一条白sè长绫,他心中立刻庆幸啊,看来自己来得还不晚啊! 水寒烟见他破门而入,更是大吃一惊。 这时候张傲天已经冲了过来,抱住了她的两条浑圆修长的大腿,口中叫道:“小师妹啊小师妹——不要死——不要死——就算师哥对不起你,你也不要自杀啊——” 水寒烟急道:“你——你说什么?我……我自杀?你——你怎么进来了?” 接着,玉容大变,两条玉臂连忙很自然地挡在胸前。 张傲天这时才发现,水寒烟的身上竟然是只穿着一件白sè的贴身小衣,那雪白润滑有如凝脂般的肌肤,十之七八都暴露自己的视野里。 张傲天心中认定她是要自杀,也管不得其他了,连忙叫道:“师哥错了,师哥错了,小师妹,你千万不要自杀——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水寒烟哭笑不得,“你——你以为我要自杀?我——我真应该给你点厉害尝尝!”气得将双手又举了起来。 张傲天一抬头,“难道……难道……不是?” 他这一抬头,立时有些呼吸急促,透过水寒烟那层薄薄的轻衫,更可感觉到那凸凹有致的玲珑**带来的**力,而他所在的位置,也正可感受到她身子晃动时胸前那对傲人双峰带来的颤动。 水寒烟更是怒火上冲,她本来都已睡下了,可是不想蚊子太过厉害,她于是正好拿蚊子练轻功,却不想踢倒了椅子,张傲天居然冲进来说她自杀,气的叫道:“你希望我自杀么?” 口里叫着,右手中食二指恶狠狠地对着张傲天的眼睛戳下。 张傲天连忙后退,却不想被后面的椅子一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可是他手中还抱着水寒烟的**,这下子,水寒烟也被带倒,正好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他的身上! 各位看官看到这里,不晓得有没有人羡慕这张大少的,经常是怀抱美女摔倒在地,究竟滋味如何,是苦是甜,实在是难以用笔墨形容,如果哪位看官亲自尝试一下,就知道是苦是乐了。 这下子张傲天也是剧痛难忍啊,后脑又在地面上磕了一下,立时头脑都有些发晕啊,还好当年和大师哥练硬功的时候,对砸过砖头,否则…… 他视野里也是两眼发黑,不过鼻孔中传来阵阵幽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整张脸孔都在小师妹的怀里。 而小师妹胸前的那对饱满坚挺的丰盈,则紧紧地压在他的脸上,让他更是有了那种很奇异的感觉。 他正在陶醉,脸上已经狠狠地挨了一记耳光! 水寒烟呜咽道:“你——你——你——你怎么坏成这样——呜呜——你让我怎么办啊——” 张傲天连忙叫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来救你的啊——小师妹,你要分清是非曲直啊——” 水寒烟叫道:“你——你就是希望我死啊——” 她人骑在张傲天的身上,又是一连三拳对张傲天打下! 张傲天连挡三式,无奈,双手分别将她的双手手腕抓住。 水寒烟连挣几下,都不能挣脱,她的人骑在张傲天身上,突然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自体下传来,也是感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有些难以控制,她颤声叫道:“你——你在做什么!” 张傲天一脸苦相,“我——我也不想啊——要怪只能怪你!你,你坐的不是地方……” 水寒烟几乎要哭了出来,“这……这……这可怎么办啊?唉呀——你……你……” 张傲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气凝神,猛然一个翻身,已将水寒烟压倒在了身体之下。 接着,他的唇,已压在了水寒烟那红润动人的樱唇之上。 在这瞬间,两个人都有了那种触电的感觉,水寒烟也是呼吸急促,无法控制,娇躯轻颤,只知道疯狂地和他吻在一起,几乎吻得窒息。 张傲天的唇离开了水寒烟的唇,沿着她那美艳动人的面颊,小巧挺直的瑶鼻,光洁美妙的下巴,修长圆润的玉颈,玉揉粉搓的酥胸一路的吻了下去。 水寒烟只觉浑身发软,仿佛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这时候,张傲天的手,又已袭上了她那的胸膛,在她那胸前**地带上肆无忌惮地抚摸着,虽然隔着一层衣物,也让她的反应十分强烈,禁不住呻吟出声。 只是不知,此时的她,是痛苦还是快乐? 水寒烟只觉头脑中有如一片空白,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觉得张傲天似乎已经停止了所有动作。 接着,张傲天已经立起身来,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躯也抱了起来。 她只觉心中羞涩,却又似乎感觉甜蜜无比。 这时候,张傲天已将她放到了锦榻之上! 她缓缓闭上了美目,等待着暴风骤雨的来临。 只听张傲天又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把将她翻过身去,接着…… 一声脆响,在她那丰满浑圆地翘臀上狠狠地拍了一记! 接着,用被子将她裹了起来。 她睁开了眼睛,一脸奇怪的看着张傲天。 张傲天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她的左边眼睛上深深一吻,“好好睡觉……师哥……对不起你……” 夜,凉如水。 张傲天坐在屋脊上,神sè茫然。 这时,后面传来轻微的衣袂之声。 他缓缓回头,见到了水寒烟,她身穿一身棉袍,玉手中拿着一袭披风。 他还没想到自己该说什么,水寒烟已将披风披在了他的肩头。 他叹了一口气,“小师妹……师哥……对不起你……” 水寒烟微微一笑,笑颜如花,而且看上去,似乎真的成熟了许多,她也叹了一口气,“没有,小师哥,如果说你对不起我,我没有感觉到。” 张傲天苦笑,“我……” 水寒烟道:“你心里没有我,我不会怪你……而且,我也知道,你闯进去,是为了我。” 张傲天更是奇怪,这小丫头怎地突然间又懂事了? 水寒烟道:“而且……”她的面容上又微微泛红,看上去更加妩媚动人,“师哥刚才在那种情形下,都没有伤害我……你……你是一个好人……” 张傲天苦笑。 水寒烟叹道:“师哥,其实你即便伤害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张傲天瞪大了眼睛,心中道:“这小丫头变成了花痴?” 水寒烟面上微微泛出寒意,道:“小师哥,只有你碰我,我是……别的人……休想——” 张傲天口才虽然很好,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水寒烟靠在他的肩头上,幽幽道:“小师哥,你放心,我是不会自杀的。今天……今天以后更不会……因为……” 张傲天奇道:“为何?” 水寒烟柔声道:“今天……我才知道,生命竟然是如此奇妙……” 张傲天几乎要从屋脊上滚落下去,只觉头脑发晕,“这小丫头……唉——于地仙说我命犯桃花,也许桃花劫已经开始了。” ————————————本书首发于起点—————————————————— 十八章 天池论刀 傲天妙计败刀王 张傲天昨夜是翻来覆去,始终未曾睡好,可是想到后厨无菜,师妹更是两顿都没有吃饭了。于是清晨上山,打了一只山鸡,总算将早饭的问题解决了。 他先抓了一把凉饭,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直到米饭的温度逐渐与体温接近,这才咽下肚去,然后将山鸡拿到溪边洗剥干净,然后加上那个萝卜,炖了一锅菜,再将米饭热好,这才去叫师妹吃饭。 他再也不敢直接冲进去,在外面敲了敲门,道:“小师妹,吃饭啦——” 只听水寒烟的声音很平静,“门没插,你进来吧。” 他把门推开了一个缝,然后伸进去了半个脑袋,左顾右盼,只见水寒烟正坐在桌前,对镜梳妆。 张傲天见她已经穿戴整齐,这才打开门,走了进去,道:“小师妹,吃饭啦,再不吃饭身体会饿坏的,师哥已经把饭做好了,就等着你吃了。” 水寒烟幽幽一叹,“小师哥,你自己吃吧,我……我……没胃口。” 张傲天双手叉腰,也是摇头叹气,“喂——大小姐,你不是想把自己饿出病来,然后让我来照顾你吧!小姐小姐,算师哥求你好不,身子骨可是自己的啦——” 水寒烟嘻嘻一笑,张傲天更觉无奈,道:“你——你还笑——” 水寒烟道:“唉——我是真的不饿,你以为我……”笑了笑,“小师哥,你饿不饿?我那边的匣子里有很多点心,还有酥糖。” 这下子大出张傲天意料之外,走过去一看,只见那边的匣子里面果然有很多点心,有一个还被咬了一口,上面正好有着一圈月牙儿形状的齿痕。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就感觉那个齿痕倒真象一张樱桃小口,正在那里笑他。 他苦笑道:“我还真以为自己聪明了得,怎么却是总办傻事?” 水寒烟微微一笑,“小师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你关心我……” 张傲天无奈,只能报之苦笑。 这时,突听得一声大吼,从远处传来,张傲天已是感觉极为刺耳,连忙将口微张,缓解一下压力,而水寒烟则是连忙掩住了耳朵。 当尖锐的声音传入耳中的时候,如果依旧将口紧闭,则耳膜两侧受力不平衡,很容易震伤耳膜,使人眩晕,严重者甚至会使人失聪,而张傲天选择的是张口,这样耳膜两侧的压力便会平衡,水寒烟则是选择掩耳。 这一声巨吼,久久方歇,张傲天心中一动,叹道:“此人中气充沛,绝非寻常之人,只是不知是友是敌?” 他话音刚落,第二声大吼又已经传来,这次又近了许多,连房梁上的积尘都簌簌而下。 张傲天苦笑,“不好,只怕是冲着咱们来的。” 水寒烟放下双手,道:“小师哥,你说什么那?” 张傲天道:“只怕……只怕形势不妙。” 水寒烟道:“要不要出去看看?” 张傲天道:“再等等。” 这时,又听得一声大吼,接着有人吼道:“里面的人都死绝了不成,怎地连屁都没有一个?” 张傲天苦笑,“找茬儿的人来了。” 水寒烟大眼睛一闪,“还有人敢来天池找茬儿?” 张傲天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人功力深厚,不是寻常人物……这样吧,小师妹——我出去,你接应我。” 水寒烟摇头,“不——人家自然是和你同进同退。” 张傲天苦笑,“好……那咱们可要多加小心。” 两人来到大厅,只见奇形怪状的一大堆,至少也有十几个,一个秃顶的老者正在大叫,“天池派的人呢?都死绝了不成?” 张傲天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着走出,口中道:“诸位前辈请了——家师前ri已去上山采药,也许三五ri不会回来,也许瞬间就在门口。诸位是他老人家的朋友吧,那就都请坐吧?” 众人听得此言,立时嘀咕起来,张傲天一看便知,“原来这些人是知道我师父闭关,师兄出事,特地前来找麻烦的,只怕今ri之事难办了。” 那秃顶老者叫道:“龙老儿看咱们人多,不敢出来待客,竟然教两个娃儿来送死,着实可笑!” 张傲天缓缓道:“家师并非不见各位,只是采药未归,几位若是有事,还请明ri再来。” 秃顶老者道:“他若是明ri仍不回来呢?老夫还得去等明ri的明ri不成?如此一来,若是他躲上一世,那老夫就得在此等他一世不成?” 张傲天沉声道:“前辈若无大事,晚辈可以代劳。” 秃顶老者道:“好——既然你一力承担,便算不得老夫以大欺小了!当年龙老儿将我的爱徒废了武功,害他命丧于山寇之手。杀徒之仇,老夫是铭记在心哦——既然如此,老夫也废了你——让龙老儿也体会一下这切肤之痛!” 张傲天全无惧sè,道:“家师这类世外高人,怎会无端与小辈交手?只怕令徒有什么不检点之处吧?” 他这么说话,也是用言语挤兑这老者,让他也来当这“世外高人”,好不来与自己动手。 秃顶老者叹道:“唉——说起我这个徒弟啊——他样样都好,就只是好sè而已。” 张傲天微笑道:“前辈,既然好sè,又怎能说样样都好?” 秃顶老者冷笑道:“哪个少年不好sè,哪个英雄不风流?更何况,总而言之,老夫一生,从不吃亏,他废了我的一个徒弟,老夫就要废了他的两个徒弟!” 张傲天舌若连珠,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前辈也是世外高人,又何必计较世俗之事?一个人若是无意中砍了另一个人一刀,另一个人若是非要还回这一刀,那样岂不是两个人都中了一刀,又有何好处可言?” 秃顶老者听他如此之说,转过脸来,很认真地看着张傲天。 张傲天继续道:“若是第一个人还要砍回这一刀,那么一来二去,岂非血流成河?那对于这两个人来说,结局如何,自然可想而知。若第二个人宽宏大度,不去计较,第一个人必会感激万分,双方ri后,两相交善,或许能成为至交,这个结局不比怨怨相报要好得多么?” 秃顶老者对他上下打量,口中道:“嗯,也有些道理。” 张傲天微微一笑,“前辈果然是一位明事理之人,晚辈也是佩服之至。” 秃顶老者仰天长笑,道:“哈哈——好!杀徒之仇,老夫也就不再计较了。但老夫从来不习惯吃亏,你们两个的命,我是饶了,但须依我一件事。” 张傲天躬身道:“前辈请讲。” 秃顶老者道:“两个娃儿根骨不错,改投在老夫门下如何?龙老儿对武学的见解平平,只知水磨功夫,不及老夫的速成之法。” 张傲天还未答话,水寒烟已叫道:“看你的样子,邪里邪气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当我的师父?” 秃顶老者气的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哼了一声,道:“小女娃儿不知天高地厚!就连你师父见了我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你实在是缺乏管教!” 张傲天忙道:“小女孩儿年轻不懂事,实不足怪——前辈大人大量,自是不会和她计较。在下这里还有问题向前辈请教,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秃顶老者哼了一声,“老夫三十年前便有天下第一刀的称号了,你这两个娃娃竟然不认得老夫,实在可笑!” 张傲天心道:“天下第一刀?没听说过,看来定非等闲之辈,这可如何是好?”再看剩余众人,个个都似有点本事,只怕自己连其中一个都打不过,这可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这个秃顶老者应该是众人之首,如果要应对,自然得从他开始,于是道:“前辈三十年前刀法便是天下第一,三十年后,刀法自然更是已到化境了。” 秃顶老者哼了一声,不做理会,不过脸倒是仰得更高了。 不过张傲天说得这番话,对他来说,还是十分中听的,就是啊,谁不喜欢听奉承话呢? 张傲天满脸堆笑,说道:“晚辈能有机会见到前辈,实属三生有幸,既然如此……这个机会不应该错过,自然要向前辈学习学习了。” 他有意说成“学习”,因为若说成“请教”或者“讨教”,那都是要动手的意思了。 秃顶老者满意地笑了笑,道:“学习?很好,老夫喜欢虚心的孩子,只是不知你想学些什么?” 张傲天微笑道:“既然如此,晚辈就献丑了,前辈,外面请……”然后微微躬身,右手高抬,指向大厅门外。 秃顶老者呵呵一笑,“好,那老夫就看看,你到底要献什么丑!”大咧咧地走出门外。 张傲天等众人都跟随在他后面,走了出去,水寒烟心中疑惑,小师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一行人来到室外,在小树林边站定,张傲天笑道:“前辈,晚辈献丑了,不过晚辈的本领低微,望前辈不要见笑。” 秃顶老者哼了一声,道:“一个人纵然真的本领低微,但是还可以意识到自己本领低微,至少也算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老夫不会笑你。” 张傲天微微一笑,人已飞身而起,在一株大白杨上连点数下,已有数枚叶子飘落而下,而他的人也在半空中急坠而下,长剑出鞘,挥臂一扫,长剑过处,一片绿叶已经被斩为三截。 秃顶老者轻蔑地一笑,“小子,这是何意?” 张傲天道:“这是晚辈练习的一种剑法,但难有进益,所以想请前辈教我。” 秃顶老者冷笑道:“这种砍法,老夫闭着眼睛都易如反掌。” 张傲天道:“这是晚辈三年前的功力,就在一年前,晚辈又有进益。”右脚在地上一震,数片落叶飞起,张傲天又是一剑挥出,在剑与叶子接触的瞬间又是手腕一振,已将一片绿叶斩成均匀的五截! 他这一招,说是一剑,其实是利用手腕的震动,在一瞬间挥出四剑,四剑在瞬间内全砍在落叶之上,将落叶砍成五截。 众人喝起彩来,因为张傲天刚才那一剑双斩,在众人眼中,实在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可是这一招一剑四斩,在座的人就都有些吃惊了。 即便是一个剑术好手,也不易做到这一点。 秃顶老者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就很了不起了么?” 张傲天道:“只要前辈在斩叶这一点上超过晚辈,晚辈就改投在前辈门下,如若不能,斗胆请前辈离开天池,并原谅晚辈招待不周之过。” 秃顶老者冷哼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你且看好了——”已从腰间抖出一柄缅刀来。 “且慢——”张傲天道:“前辈是否已经答应?” 秃顶老者又哼了一声,“老夫难道还会赖帐不成?” 张傲天道:“既然如此,前辈请!” 秃顶老者左掌缓缓推出,距离大树尚有丈许距离,却见大树已经抖动,树叶纷纷落下,接着,他右臂向天一挥,只见得寒光一闪,一枚落叶已经被斩为七截! 这式一刀六斩,自然比张傲天那一剑四斩又高明得多了,那十几个人立刻齐声叫好,还连同许多赞叹之词。 水寒烟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心中道:“难道小师哥是有意要输给这个老家伙?” 秃顶老者笑道:“小子,老夫的刀法如何?” 张傲天挑起了大拇指,道:“前辈刀法果然了得,竟能一刀将一片叶子砍成七块,实是不同反响,只可惜……” 秃顶老者听他前半断话时,一直是抚须微笑,听到“只可惜”三个字,面上立刻变了颜sè,喝道:“只可惜什么?有话便说,不要婆婆妈妈地象个娘们儿!” 张傲天道:“只可惜家师采药未归,否则定能让大家大开眼界。” 秃顶老者道:“他能胜过老夫?” 张傲天苦笑道:“前辈难道不信?前辈凭心而论,前辈与家师究竟谁的功夫更加了得?” 秃顶老者沉默不语,良久,道:“龙老儿的功夫是很了得的,只是他博而不jing,单以兵刃一个方面而论,他的确不及老夫。” 张傲天道:“前辈只怕与家师也多年未曾见面,焉知家师没有进益?” 秃顶老者怒道:“老夫这二十年也没闲着!你倒说说看,他的剑法现在如何?” 张傲天道:“前辈可以一刀将一片叶子砍为七块,可是家师曾将一片叶子一剑砍成了十三块……” “胡说胡说!我不相信!”秃顶老者道:“一剑十二斩非人力可为!” 大家都没有发现,张傲天在和他们谈话中,已将砍叶子的量词由“截”换成了“块”。 张傲天笑道:“在一般的凡夫俗子眼中,前辈的刀法又何尝不是镜花水月呢?也许适才前辈未尽全力,请前辈再试一次可好?” 秃顶老者想了想,袖袍微动,只见落叶已成蝶舞! 接着,只见他右臂再次挥出,手腕连振,钢刀连闪,已有三片叶子中刀! 两片断为七截,一片断为八截! 四下里的众人好多都已瞠目结舌,张傲天也不得不服,心中暗道:“同出三刀,两刀六斩,一刀七斩,斯人之刀法,的确出神入化。” 却听那秃顶老者跺脚道:“老夫便不相信那龙老儿可以一剑将叶子砍成十三块!” 张傲天故作深沉,道:“学无止境,一山自有一山高。前辈可以一刀将只叶断为八块,世俗之人若非亲见,又有几人能够相信?不过嘛……尽管……这个……在下的师父……可是……晚辈对前辈的刀法……也还是极为佩服的。” 言下之意,化龙散人的剑法自然是远远在老者之上了。 秃顶老者刀尖下垂,口中道:“龙老儿不在这里,你说什么也都无法验证。” 这时,一个蓝衫文士道:“适才凌前辈与这位小兄弟讲的是比你们两个人的本事,与化龙散人又有什么相干?且不论化龙散人能否真的砍到十三块,你能砍五块,凌前辈能砍八块,你就应当拜凌前辈为师!” 众人一听此言,想起张傲天适才所说之言,的确是说自己与这老者两人之间的本事,于是七嘴八舌,指责张傲天。 张傲天微微一笑,“在下适才斩的五块,说的是在下一年前的剑法,而非在下现下之剑法!” 众人皆是大惊,秃顶老者道:“你……你现在能砍几块?” 张傲天道:“前辈砍了八块,在下若能砍到九块或是十块,就算是胜了吧?” 秃顶老者十分惊讶,“你……你能砍九块?” 张傲天笑道:“前辈不信?若在下真的可以砍到九块,则前辈便应守约,下天池去!” 秃顶老者皱了皱眉,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头脑太过伶俐,真不象是那个老家伙的弟子,倒真有几分对老夫的脾胃!老夫焉能不知,你小子言语之中一定有诈!咱们可得讲好了,是一片叶子,一剑砍去,若真能砍成九块就算你赢!” 水寒烟暗道:“坏了,这老头太过jing明,小师哥怕是没什么花样可以耍了。” 却见张傲天一脸坦诚地说道:“在下绝不使诈,只是一片叶子,一剑而已。” 秃顶老者翻了翻眼睛,“一片叶子?” 张傲天笑道:“一片叶子。” 秃顶老者一脸疑惑,“一剑?” 张傲天笑道:“一剑,当然只是一剑,否则一个小孩子拿上一把小刀也能将叶子削个十几块,那又有什么可比的,那不就成了厨子比切菜了么?” 秃顶老者道:“好,你若真能办到,老夫立刻离开!” 张傲天道:“可是……这些位朋友呢?” 秃顶老者道:“老夫与你打赌,与旁人有何相干?管好自己便可,老夫哪有替别人答应的道理?” 张傲天想想也对,道:“前辈看好了!” 落叶飞舞之际,张傲天一剑挥出,手腕一振,一片大叶已经被分成了九块! 他这一式,其实是两个半招,也就是两个双斩,一横一竖,在一瞬间完成,在一片叶子上斜斜地画了一个“井”字,所以一片叶子立刻变成了九块! 众人均是大出意料之外,俱都惊呼出声,张傲天这一招,比起老者的一剑七斩,实是容易得多了,但是的确是将一片叶子分成了九块! 这是张傲天设计的一个局。 他在刚开始的时候,一剑双斩,然后一剑四斩,将人们的思维引入了一个思维定式的误区中,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中一刀挨一刀有如切菜一样的砍法,而他又在当中偷换了一个概念,将“截”换成了“块”,所以,所有人都认为,他所说的,一剑砍九块,自然就是连砍八剑,而化龙散人的砍成十三块就是十二剑在一瞬间砍下去。 众人虽说不服,可是,张傲天的确胜了。 秃顶老者暗自叹息,却又开始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张傲天,天知道他又有什么想法? 却只见水寒烟欢呼道:“小师哥,你赢了!你赢了!”跳到那秃顶老者面前,问道:“老家伙,这是不是一片叶子,是不是砍成了九块?你好笨啊——” 秃顶老者听得此言,气的是双目喷火,额上青筋暴起,水寒烟还不识趣,笑道:“既然你已经输了,那还不老老实实地下天池去?天下第一刀?也不过是一个浪得虚名之辈啊——嘻嘻,没有脑子,刀再利又有什么用呢?” “啊呀——”秃顶老者一声大吼,“你们胆敢戏弄老夫?老夫毙了你们!” 水寒烟一声惊呼,人本能地向后倒退,而张傲天则挡在两人当中,双手下垂,一言不发。 秃顶老者才待出手,见张傲天一副束手待毙的模样,大为不解,喝道:“你小子是何用意?” 张傲天躬身行礼,道:“晚辈远非前辈之敌手,反抗又有何用,只不过……晚辈尚有一点遗憾,希望前辈可以满足。” 秃顶老者的面sè缓和了许多,道:“好,你有何遗憾,说出来便是。” 张傲天道:“前辈刀法之高,令人叹服,晚辈若是能够得知前辈之名号,死也无憾了——而且,更不知前辈这出神入化的刀法是何人所授呢?” “这……”秃顶老者不由语塞,自己本已输了,不下山,还在这里耍横,说出名号,也是自取其辱,若再说出来历,岂不更让祖先蒙羞?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幽幽道:“狂龙霸剑斩,银月照寒天,他ri寻青羽,壮志凌云霄——” 秃顶老者面sè大变,道:“退——”话音刚落,人已经在十丈之外。蓝衫文士立刻也飞身追去,接着,只见身影连闪,一干人等在顷刻之间,已经走得一个不剩。 张傲天的额头上,冷汗依旧在流着,水寒烟却是一脸古怪地说道:“这个人一定又是那个奇怪的女人……” 张傲天朗声道:“还请姑娘出来相见,在下有话要说。” 只听身后一人道:“我已经在这里了。” 两人回首,只见那女子已经换回蓝衣,面纱仍未除去,但透过她那秋水双眸,张傲天仍可看到她心中的迷离与凄凉。 张傲天躬身道:“多谢姐姐了。” 蓝衣女子也不客气,道:“傲天兄弟多礼了。” 水寒烟面sè一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你快说——” 蓝衣女微微一笑,虽然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她双眸中流露出那动人的风姿,她笑道:“你的小师兄要比我的想像中成熟得多,而你……你则是要比我的印象中还要急躁得多。” 水寒烟很不愉快,喝道:“你不说么?”剑已经出鞘半匣。 这小妮子,刚才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在这里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么凶悍,现在大队伍走了,就剩下这一个新来的小女子,她倒神气了。 张傲天连忙压住她的手腕,道:“事情紧急,便不再拐弯抹角了,请姐姐明言,我等应该如何应付来敌?” 他已经感觉到,这个蓝衣女子是友非敌。 而且,即便这个蓝衣女子有着其他的用意,在眼下这种形势下,他也只能赌一把。 水寒烟很是疑惑,敌人不是走了么,那还需要应付什么? 蓝衣女道:“很好,不愧是龙凌渊的师弟,你总该知道他们所来的缘由吧?” 张傲天想了想,道:“请姐姐室内详谈。” 的确,山风凛冽,终非待客之道。 蓝衣女点了点头,当先走进厅内,她倒是一点都不见外,水寒烟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然后冲着她的后背又做了一个鬼脸。 ————————————本书首发于起点—————————————————— 十九章 倚小卖小 无中生有醋满天 大厅内。 张傲天与蓝衣女两人分坐左右,而水寒烟则靠在窗前,手中把玩着刚刚采来的山花。 蓝衣女叹道:“我想你应该晓得他们为什么而来么?” 张傲天的确是一头露水,不过那个秃顶老者倒是说了,他和自己的师父是有着杀徒之仇的,至于其他的人,自己就不晓得了,可是师父一向主张侠义,与邪魔歪道有过节也属正常,于是道:“他们自然是与家师有着过节的了。” 蓝衣女点头道:“是——但是不全是,这些人中有一个人,也就是这些人中的发起者,是与你师兄有着仇怨的,但他不敢独自前来,于是就找了一些与你师父和师兄有着过节的人来,而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就是刚才的那个秃顶老者,他与你师父有着杀徒之仇的,这些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的。” 张傲天叹道:“这个老者的刀法简直是不可思议,可是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听过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蓝衣女道:“他闭门练刀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前,他曾败在令师手中,于是苦练了二十年,刀法自是更上一层楼了。” 二十年!苦心练刀二十年! 对于这个,张傲天实在是不能理解,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这个秃顶老者,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张傲天突然想起蓝衣女刚才吟的那首四言绝句,于是道:“姐姐适才念的那四句诗是什么意思?为何那老者一听这四句诗便立刻遁去?” 蓝衣女叹道:“那要说到四百多年之前了,这首诗是江湖中人为一位凌云志大侠所作。” 张傲天惊道:“他也是姓凌的,难道……” 蓝衣女道:“不错,他的名号是‘旷世刀王’凌震宇,正是凌大侠的后辈,是以我一提到这首诗,他自觉惭愧,便即遁去。” 作为一位英雄的后辈,却堕入邪道,的确愧对祖先。 张傲天道:“他的刀法,是凌大侠传下来的么?” 蓝衣女道:“不错,这套凌家刀法,为凌家远祖凌东风所创,凌东风传于凌千帆,凌千帆传于凌云志,这套刀法凌家代代相传,威力又增无减。由最初的十八招发展为三十九招。但此刀法杀气太重,所以曾有人将其最后三招删去,所以现存仅为三十六招。” 张傲天道:“姐姐真是见闻广博,小弟佩服之至。” 他这话虽说有“溜须拍马”的嫌疑,但也的确是他的心里话。 他知道的东西,的确不少,但仅限于书本上的东西,至于江湖阅历嘛……几乎是零。 水寒烟突然道:“这首诗不是说这个凌什么的剑法厉害么?里面没有介绍刀啊?” 张傲天嘿嘿一笑,“小师妹不要只看字面啊,这第一句狂龙霸剑斩自然说的是剑法了得,第二句银月照寒天呢?银月自然指的就是刀了,所以,我猜测这位凌大侠,是一位刀剑双绝的人物。” 水寒烟道:“那第三句如何解释?” 张傲天叹道:“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只怕这‘青羽’应该是有所指的了。” 难道是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张傲天只能这样理解了。 水寒烟似乎也懂了,幽幽道:“我明白了,小师哥,以后如果你也写诗的时候,诗里面会不会提到‘寒烟’?” 看着这小丫头那满怀深情的眸子,张傲天几乎不敢对视,苦笑道:“这诗应该不是凌大侠自己写的,应该是朋友写的吧?我自己写自己算什么啊?呵呵——” 蓝衣女笑道:“那姐姐写首诗,里面一定会有‘寒烟’,如何?” 张傲天笑道:“多谢姐姐了。” 水寒烟听他一口一个“姐姐”,心中更加不快,道:“我才不要你写呢!尽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我只想知道一点,我大师哥是不是就是被这个仇家害死的?” 蓝衣女的目光中又流露出痛苦之sè,“不是他,但……也是他。” 水寒烟对这个蓝衣女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于是又**地说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又是又不是的,跟没说不是一样嘛!” 蓝衣女无奈,却又不想和她计较,只是付之苦笑。 张傲天想了想,叹道:“形势危急,敌强我弱,如何才能退敌,还请姐姐示下。” 水寒烟奇道:“他们不是走了么?还会再来?” 这小丫头,xing子直爽,人又单纯,可是这脑子,就是不喜欢转弯。 蓝衣女道:“他们虽然去了,可是依照这几个人的xing子,必不肯远离,还会再来。只因忌惮龙前辈,而且……他们还无法确定你师兄是否真的死了,是以不敢轻易出手。” 张傲天道:“那个什么‘刀王’的功夫,远在我师兄妹之上,只怕即便不及我师父,也相去无多。而其余的人个个也都有着几分本领,即便我师父出关,也很难斗。” 蓝衣女道:“如果是……你师父采药归来,你大师兄未死,再加上我,那胜算如何?” 张傲天道:“那大概……大概……要好斗得多……”猛然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大师哥未死?” 蓝衣女目光中又流露出伤感之sè,叹道:“若是他真的未死,即便让我给他两纪的寿命,也是心甘情愿……只是……我说的是假如。” 一纪是十二年,两纪就是二十四年,张傲天心道:“看来这位姐姐是想和大师哥同生共死的了。” 水寒烟道:“既是如此,还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她对这个女子从一开始便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说话时候自然也是毫不留情。 张傲天略一沉思,问道:“姐姐的意思是找人来假扮大师哥?” 蓝衣女道:“正是。” 水寒烟哼了一声,道:“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找人假扮一个就成了?假的终归是假的,别的且不说,武功假得了么?” 蓝衣女打量了一下张傲天,道:“他就行了。” 张傲天自己都有点吃惊,“我?” 水寒烟已经叫了出来,“不行,不成的——小师哥和大师哥长得一点都不像啊!而且大师哥的武功比小师哥厉害得多了!” 蓝衣女道:“他们得容貌虽然不像,但身材上相差无多。而且傲天兄弟的轻功十分了得,不在令师兄之下。只要他们相信对面的人是未死的龙凌渊,寻常之人还敢动手么?” 水寒烟想了想,道:“那么……脸怎么办?” 蓝衣女道:“山下四十里外,有我的两个朋友住在那里,是祖孙二人,他们jing通天下一切jing巧之事,可以让他们为傲天兄弟易容。” 张傲天问道:“可是有着‘赛华佗’之称的云神医?” 蓝衣女似乎很奇怪,“正是,傲天兄弟也认得云前辈?” 张傲天道:“我听大师哥说起过,一直无缘相识。” 蓝衣女道:“原来是他告诉你的,那就不足为奇了。那咱们立刻动身,山上摆下空城计,也许倒会更为有效。” 水寒烟一撅小嘴,“我也去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张傲天和这个女人谈笑风生,她的心里就非常的不愉快。 这小妮子,不但喜欢吃醋,还喜欢吃些没来由的醋,在没醋吃的时候,自己宁可去找点醋来吃,找不到的时候,就是自己酿,也得酿出点醋来。 木匠的祖师爷是鲁班,农民的祖师爷自然是炎帝,佛教是释迦牟尼,道教是老子,至于这吃醋的祖师nǎinǎi,似乎是唐朝时候房玄龄的夫人,可是醋功发展到了明朝,却真正在水寒烟这小丫头的手里发扬光大,真可谓青出于蓝了。 蓝衣女笑道:“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师哥会放心么?” 水寒烟道:“好啊——我去!只是……我若也去了,山上便只有师父一个人了,他老人家还在闭关……” 蓝衣女道:“敌人一退之后,短时间内必不敢再来。况且,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山上全无动静,他们反而会更加慎重,不会轻举妄动。且龙前辈武功盖世,虽在闭关,亦不需我等劳心。寒烟妹子若是一人在此,万一落入敌手成为人质,反而不妥。还是……还是和我们同行的好。” 水寒烟望了望张傲天,张傲天点了点头,水寒烟遂道:“小师哥,我听你的,我去便是。” 三人在原野上飞奔,水寒烟由于心中有气,总想赶在蓝衣女的前头,但却见蓝衣女始终在她身后半个身子,自己无论如何加速,也无法将她抛下。 只听得蓝衣女叹道:“天池派轻功果然让人佩服,寒烟妹子如此年幼,提纵术便可列入江湖一流,实是令人叹服。” 这番话自然是赞美之辞,可是听到水寒烟的耳朵里,却似乎感觉对方在挖苦自己,因为她心中有数,蓝衣女的轻功,还要在自己之上。 水寒烟冷冷道:“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身形突然一滞,因为她在说话的时候难免吐气开声,本身内功造诣尚浅,速度自然就受到影响,假如她硬要把这句话说完,只怕就要岔气。 张傲天一把抓住水寒烟的脉门,见她脉息基本正常,这才放下心来,道:“小师妹,疾奔的时候记得不要讲话哟!” 水寒烟站定了身子,喘了几口气,气息已恢复正常,这才道:“她的功夫真邪门,飞奔的时候还可以讲话!” 蓝衣女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妹子你想学么?” 看她的样子,倒是很想和水寒烟冰释误会的。 水寒烟哼了一声,叫道:“我才不要学呢!不是连你自己都知道是雕虫小技么?我还学它做什么?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傲天见水寒烟说话依旧是很过份,连忙道:“我师妹小孩子家说话往往欠缺考虑,请姐姐不要见怪。” 蓝衣女还未应口,水寒烟已是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小师哥,你为什么总是帮这个女人,却不帮我?难道你真的不在意我的感受么?” “我……我……我……”张傲天不料她竟然说出这等话来,连说了三个“我”,也没“我”出个之所以然来。 水寒烟见他一言不发,便又乘胜追击,“小师哥,你下山也没多久,怎地变了这许多?过去那个豪爽、率直、热情、善解人意又会逗人开心的小师哥呢?这几个月……这几个月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张傲天回顾这几个月的挫折,叹了口气,“是不少。” 水寒烟又哼了一声,“这个女人的嫌疑还没有洗清,你一口一个姐姐,我听得都肉麻了。” 张傲天有些不快,“小师妹,你想到哪里去了?” 水寒烟道:“是不是我在这里很碍事?妨碍了你们诗情画意,情意绵绵?小师哥,寒烟不是那种不知趣的女人,只要你说一句我是多余的,我马上就走!” 蓝衣女叹了口气,“看来多余的人是我。” 张傲天也叹了口气,“这几个月里,我好像走到哪里都多余。” 水寒烟分别观察了一下他们两个的脸sè,然后也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头道:“小师哥,对不起,可能我的话有些……有些过份,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话我若是不说,我的心里不痛快。我从小就不会说话,你是知道的。我的言语……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张傲天苦笑,“你还是小孩儿心xing,不过也是……你还小嘛,师哥怎么会怪你呢?” 蓝衣女道:“看来还是怪我,让你们师兄妹吵架。” 张傲天笑道:“我师妹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姐姐见谅。” 水寒烟听到这句话的上半句,已经是火冒三丈了,再听到“姐姐”那两个字的时候,面上又是一脸痛苦,叫道:“小师哥——我跟你说了多杀遍了!难道你没有耳朵在听么?还是,还是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我不喜欢你这么叫她!” 张傲天也不由得怒火中烧,喝道:“那我改怎么称呼?叫她什么?还是和小孩子一样不懂礼貌?” 水寒烟大声道:“你……你可以叫她……你可以叫她的名字嘛!” 张傲天道:“你知道人家的名字么?” 水寒烟道:“既然她连名字都不肯说,分明是不拿我们当朋友,你又何必……你又何必对她那样好?” 张傲天叹道:“小师妹,看来我如果死了,你也不会善待我的朋友了。” 水寒烟冷冷道:“小师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若有话,不妨直说,何必绕弯子!” 蓝衣女道:“别——你们师兄妹不要再吵了,我告辞便是,只是劝两位莫要再回天池,以免中了敌人的埋伏。敌人虽众,但龙前辈自保脱身应该是毫无问题。” 水寒烟厉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再危难关头弃师逃生?这就是你做人的原则?” 蓝衣女冷笑,张傲天叫道:“小师妹,你的言语很容易伤人啊,不要这样口不择言好不好?” 水寒烟大声道:“我说错了么?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情只有邪门歪道、卑鄙无耻的小人才干得出来!你又焉知她不是在危难关头扔下大师哥,才有了大师哥的惨死?” 张傲天怒道:“你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学驴叫!” “什么?你说什么……”水寒烟两眼泪汪汪的极为可怜,“小师哥,我们在一起五年多,你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可……可是今天,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你……你居然骂我!你……我算是看清你了。” 张傲天哼了一声,把头歪到另一边,不去理她。 水寒烟又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被狐狸jing迷住了心窍,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怪我自己太傻,就当我的眼睛瞎了好了。”她一转身,竟向来路折了回去。 张傲天喝道:“你站住!”可是水寒烟连理都不理。 张傲天似乎也觉得很没面子,又喝道:“小师妹,你站住!你,你懂不懂事啊!” 蓝衣女急道:“你快去追她啊,把她拦住!” 张傲天哼了一声,扬声道:“她若要走,早就走了,我拦也拦不住。” 蓝衣女道:“是啊——她没用轻功,正是等着你去追她呀!” 张傲天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倚小卖小,再过二十年也一样。” 蓝衣女道:“既然你知道她是小孩子,你又何苦和小孩子呕气?去,把她追回来,乖,听姐姐的话。” 张傲天叹道:“姐姐你真是大度,她这样子对你,你还帮她说话。” 水寒烟行了几十步,见张傲天还没来追她,一回头,见两人正在“谈笑风生”,立时,心中的委屈、无奈、伤感,一起涌上心头,再也无法忍受,泪水簌簌落下,掩面而奔! 蓝衣女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寒冷,“傲天,你为什么不去追她!” 张傲天为她的变脸感到纳闷,大声道:“追?她本来就不想走,逼我去追她,费尽口舌,让她好像很委屈的留下来?” 蓝衣女又是幽幽一叹,“但……你可知这样一来,她有多伤心?” 张傲天叹道:“她该长大了,该长大了……” 蓝衣女道:“你这话是何意?” 张傲天道:“一个人若是永远被放在蜜罐里,那要等到哪一天才能长大?挫折、痛苦、失意、寂寞,都是一个人成长所必须的。我只是想告诉她,没有一个人可以成为天经地义的中心,即便是公主也不能……人,更不能事事都只为自己考虑,应该学会为他人想想。” 蓝衣女叹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可是……你可知道这样一来,她会有多伤心……” 张傲天道:“做为她的师哥,当她有不对的时候,自然要帮她改正,否则,难道让她把错误带进棺材么!” 只见寒光一闪,蓝衣女的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正指在张傲天的眉心之上,她厉声喝道:“你果然是龙凌渊的师弟,你们师兄弟全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无情无义之辈,整天张嘴闭嘴都是那些所谓的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仿佛自己便是古圣先贤,其实就是地地道道的冷心冷血!” 张傲天很平静地说,“既然我师哥那么不好,你又为什么喜欢他?” 蓝衣女嘶声道:“谁说我喜欢他,我没有!没有!” 张傲天叹了口气,“在很多的时候,没有往往比有更具有说服力。” 蓝衣女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丢掉短剑,捂住脸,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张傲天暗道:“看来她和大师哥之间,一定是发生过很多事情了,只怕……只怕大师哥是伤害过她的。”于是道:“姐姐,其实人世间的情字,包含的意义是很广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是情啊!每个人都免不了生老病死,自然每个人也就都免不了要承受失去亲人、失去朋友、失去爱情的痛苦。但……若是一个人,终ri消沉在痛苦之中,那岂非是更加对不起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尽管大师哥已经不在了,但我相信……他的在天之灵也是不希望见到你如此悲痛的。” 蓝衣女以手加额,道:“话是不错的,但……但又有几人能够做到不悲伤?傲天兄弟,很多事情,你以后也会明白的。”她终于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张傲天但见她双目中,已多了若干红丝。 张傲天道:“我在二十岁之前,几乎从未受过任何挫折,直到……直到这几个月,不幸才开始笼罩我。” 蓝衣女很诧异,“不幸?” 张傲天叹道:“连番受挫,比武败阵,父母责怪,兄弟失和,还有大师哥惨死,小师妹翻脸,这些事情,哪一个不是不幸?尤其是大师哥的死,对我来说,真是切肤之痛。” 蓝衣女微微抚了抚鬓边的秀发,口中道:“也许,死了的人,较之他的朋友,倒是轻松得多了。” 张傲天道:“我这几个月受的挫折,让我多次都是无法忍受,我甚至有的时候,都不想再活下去了。但,我知道,我不可以死,无论如何不可以死。人,只要还有机会活着,就要继续活着。人,只要还活着,就得活下去。” 蓝衣女道:“那么……‘舍生取义’这四个字又如何来理解?” 张傲天道:“那又另当别论,如果一个人的死,可以对活着的人的作用更时,那他也可以选择死。但,一个人,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自然更不能因为自己而死去,况且……似乎,自杀,也属于杀生的一种。阿弥陀佛——”他又装模作样地做了一个合什的动作。 蓝衣女突然笑了,“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敢情就是怕我自寻短见,为你大师兄殉情?” 她顿了一顿,“我若要死,早就死了。” 张傲天苦笑道:“我若死了,我的父母、师父、兄弟、师妹、朋友,都会很痛苦。大师哥的死已经给这世间制造了这多不幸,我又怎能雪上加霜?” 蓝衣女叹道:“是啊,我还有一个小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若是死了,那她不就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么?” 张傲天想了想,道:“你没有兄弟么?” 蓝衣女道:“没有,我只有一个小妹。” 张傲天突然道:“那姐姐你收下我这个弟弟好不好?” “收下你这个弟弟?”蓝衣女怔了一怔,旋即笑了,“当然好了,为什么不好?” “姐姐!”张傲天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姐姐了,我有姐姐了!我的姐姐还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侠女!” 蓝衣女道:“小弟你真会逗人开心,姐姐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张傲天手舞足蹈地转了一圈,突然道:“姐姐,我这个当弟弟的不会连姐姐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蓝衣女道:“这就是姐姐的不是了,姐姐姓萧,两个字是云烟。” 张傲天做出一副很惊奇的样子,“云烟,萧云烟?姐姐是‘大漠云烟’?” 萧云烟道:“那是江湖朋友错爱了。” 听到这句话,张傲天的心情倒似乎一下子好得多了。 自己的武功与这个蓝衣女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远,现在知道了她居然也是“武林四侠女”之一,自己这一仗输得似乎也天经地义了。 他感叹道:“‘塞北晴岚’刚把我打下台去,‘大漠云烟’却又成了我的姐姐,这下子可真是惹人妒忌了。” 萧云烟奇道:“你被雪晴岚打下台去,什么台?” 张傲天笑道:“还能有什么台,比武招亲的擂台呗——我们两个是娃娃亲,结果十八年后她不想嫁给我,就提出擂台上见个输赢,结果我没打过她,这个亲自然也就不用结了。” 萧云烟叹道:“她的个xing真强。” 张傲天一拍脑门,道:“结果我一个兄弟说,我被武林四侠女之一扔下台去,这个消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虽说不太好听,也算名动江湖了。” 萧云烟笑了,“你这个朋友倒是蛮逗的。” 张傲天道:“姐姐认得雪晴岚么?” 萧云烟道:“不认得,我只认得秋雨虹,叶飘萍和雪晴岚我都不认识。” 张傲天道:“从这点来看,姐姐的阅历便及不上傲天了,姐姐只认得武林四侠女之一,而傲天却认得两人,比姐姐多了一倍。” 萧云烟微微一笑,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说法,如此算来,你们师兄妹三人,我全认得,而你只认得两人,那我识得的岂不也比你多出一人?” 张傲天笑道:“傲天可以照镜子啊,那样就可以见到自己了啊!” 萧云烟嫣然一笑,虽然脸上挂着面纱,可是双眸中也流露出无限的神采,她笑道:“难道姐姐就不可以照镜子?” 看着她如此神情,张傲天倒是有点呆了,只是傻傻地在那里看着她。 ————————————本书首发于起点—————————————————— 二十章 临渊羡鱼 凌波破浪斗冰鲤 萧云烟伸出一只玉手,五指张开,在张傲天的眼前微微晃动,口中道:“傲天,你不是生病了吧?” 张傲天回过神来,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真没定力,再如此失态的话,简直就是废物了!”口中道:“姐姐,傲天在想,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就叫做‘大漠风尘ri月昏’,你看如何?” 萧云烟道:“ri月为明,乃国号也,你这个绰号不太合适,小心锦衣卫来抓你啊!” 张傲天叹道:“那就不叫了!反正自己给自己起绰号也没什么用处,没有别人知道啊——唉——真不知道我何时才可以像姐姐一样有名!” 有名,这是年轻人的理想。 张傲天也曾对几个兄弟说过,名有何用,又不能吃,又不能用。 武功不够,要那么大名声干什么? 只因为,‘塞北晴岚’将他打下台去的瞬间,他的心似乎已经死了。 所以,他的眼睛里,有的只有灰sè与昏黄。 而今天,遇到‘大漠云烟’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又活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视野里,有的是那带着生机的绿sè,和代表生命的鲜红。 没有理想,那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却听萧云烟说道:“你以后就会知道,其实成名后,人的烦恼太多了。我倒希望自己现在是一个刚入江湖的无名小卒,那……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喜欢走的路,也可以做属于自己的事情。” 她最期望的,似乎是zi you。 难道,这正是,无名的人期望有名,有名的人却又羡慕无名? 张傲天笑道:“姐姐正因为太有名了,所以不肯轻易将名字说出来,由此类推,姐姐正是因为太美了,所以才戴着面纱。” 萧云烟叹道:“姐姐已经老了,而且生得很丑的。” 张傲天似乎有点儿磨牙,纠缠道:“姐姐,我都已经是你的弟弟了,可是我连你的真容都没有见过……唉——真是可叹啊——下次见面时,如果你不开口讲话,只怕我都认不出你来。所以……姐姐——你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 萧云烟叹道:“其实姐姐真的很丑的。”说完,已将面纱缓缓的摘了下来。 这张脸也许稍嫌瘦了些,修眉朗目,欠缺了几许温柔,但却有着一种摄人的美,让人看了第一眼便不想将目光移开。这种美,可以说的上是一种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绝世风华。 张傲天不由得赞道:“姐姐,你好美!” 萧云烟叹道:“真的么?” 张傲天忙道:“当然是真的了,姐姐的风华,让我站在你的面前,都感觉自惭形秽,而姐姐的英姿,在我所见过的女子中,更是无双无对。” 萧云烟的目光有点茫然,缓缓道:“真的么……你没有骗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 她言语中的这个“他”,指的是谁,难道是已死的大师哥龙凌渊? “嗯——”张傲天道:“其实——这倒是小弟的不是了。通常夸人美貌,对象都是一些除了美貌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优点可说的弱质女流。而姐姐的优点那么多,即便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所以,容貌这一点,不提也罢。一句话,就是——‘天下美女何止万千,但像姐姐这样的巾帼英雄能有几人?’” 他这话,虽说有拍马之嫌,但是也是发自内心。 萧云烟也不由得叹道:“小弟你可真会说话。”不过,听到张傲天的这番话,她的心里还是蛮舒服的。 张傲天摸了摸后脑,傻笑道:“其实小弟我,不过就是就事论事罢了。” 萧云烟笑道:“小弟你这般口才,而且如此英雄了得,喜欢你的女孩子只怕一定不在少数吧!比如说寒烟妹子,自然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姐姐奉劝你一句话,你可一定要铭记在心。” 张傲天道:“姐姐放心,还请姐姐指教。” 萧云烟叹道:“其实,就是一句话,人要专一哟——否则你,一定会很痛,比如说寒烟妹子,她对你用情很深,你若是辜负了她,只怕……” 张傲天苦笑道:“让姐姐取笑了,其实寒烟师妹与我只不过是同门之谊,并无儿女私情。她不过是一个孩子,和我妹妹没有什么区别。有些时候,简直比我的妹妹还淘气。她这么小的年纪,这么少的经历,又怎会懂得‘爱’这个人间最难懂的字?” 萧云烟道:“也许你说得对,唉——这些小丫头,一个比一个淘气,我的小妹也是一样。她六岁上树,七岁上房,八岁下河,九岁就把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打哭了,十三岁以后便是无人敢惹了。” 这个小姑娘,现在已经长大,看来应该是十分难缠的了。 可是张傲天的脸上似乎丝毫看不到吃惊的颜sè,他苦笑道:“我的小妹更是厉害,她上树抱着绵羊,骑马上房,下河不摸鱼专拔小船的楔子,经常把人打得头破血流。溜进厨房后就把糖盐互换,酒醋共混。有时把轿子的抬杆锯断一半,要么就在马的缰绳上打上活结。十三岁的时候恶名已经在我之上,成为我的得力助手……没办法,我爹才把我们送到各自的师门,如今倒是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说话之间,他又想起了那个聪明、顽皮、可爱的小丫头,唉——似乎只有这个小丫头,是他不需要提防的。 他的心中突然移动,云烟姐姐是神女峰的嫡派传人,而自己的小妹也是被爹娘送去的神女峰,而且似乎也是红云师太的弟子,那么小妹和这位姐姐岂不就是同门? 想到同门二字,他的心中又添伤感。 大师哥啊大师哥,你为什么这么轻易,便会离我而去? 只见萧云烟又笑了笑,“现在懂事的小孩也不是没有,一会儿就可以让你见到一个。” 张傲天问道:“是神医的门下吧?”的确,他们此刻不就是去找神医吗? 萧云烟道:“正是!唉——巧巧……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是她的心思太重,这一点真不像她的年龄。” 张傲天道:“我明白了,她一定是因为医书看多了,所以自己都有病了。” 萧云烟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呀——巧巧看的书是很多,而且不只医书,而且,她还有着一手过目不忘的本领呢!而且,还烧得一手好菜,唉——可惜我不是男人,要不然等她长大后,我一定娶了她!” 张傲天奇道:“还没长大?那她多大啊?” 萧云烟叹道:“没你师妹大,唉——可是……比寒烟妹子那要懂事多了。” 张傲天微微一笑,“唉——懂事的小丫头,其实也不是没有,我发现,不懂事的小丫头,都是因为别人对她们太好了。” 他突然想起了灵儿和小蛮,唉——这两个小丫头若抛开丫鬟的身份,和那些小姐们比起来,哪有半分的逊sè? 只是,他也知道,丫鬟的身份,是不可以嫁给他这样的少爷做正室的,更何况他,怎么说一个补缺参将也算是朝廷的命官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听得萧云烟笑道:“好了,快到了。” 张傲天一怔,突地脚下一绊,一个狗吃屎的动作,对着地面冲去! 他大吃一惊,才回过神来,应变已然不及! 这时,一股柔和的力道已经将他的身子擎住! 他的鼻端同时闻到了一股诱人的幽香,再看萧云烟已用半边身子挡住了他的冲势,而他的下巴,正好靠在萧云烟的香肩上,萧云烟鬓边的青丝在他的面颊上抚过,让他感觉飘飘yu仙。 寒山,密林,溪流,茅屋。 ri微斜,云飘飘。 张傲天道:“就是这里了么?” 萧云烟笑道:“已经不远了,云前辈在前面的山谷里已经隐居了十多年了。” 张傲天问道:“那他隐居之后还行医么?” 萧云烟道:“当然,百里之内的百姓称他为‘活神仙’。不过,你若不是大病,最好不要找他。” 张傲天奇道:“为什么?” 萧云烟道:“因为他的诊费太高了。” 张傲天奇道:“高?那百姓们怎么给得起?” 萧云烟幽幽道:“说高也不高,他治病的诊费是病人家产的十分之一。” 张傲天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 萧云烟道:“困苦的百姓,有的甚至只需几枚铜板,而达官贵人,则要多得多了,而且,其实他这个十分之一,也就是针对达官贵人的,对于寻常百姓,云前辈在他们病愈后还会赠给他们银两!” 张傲天道:“那么云前辈倒是可以称为是‘医侠’了,我师父若是有机会和云前辈认识一下,也许倒真可以交个朋友!” 萧云烟说话有点支吾,“这个……这个……想是因为他们都是世外高人,在未相识之前,谁只怕也不会主动去拜会对方……令师医道也非泛泛,且武功超凡,自是身体康泰,所以也无需来向云前辈求医。” 张傲天叹道:“也许吧……” 萧云烟突然道:“你看,这水,有多清啊!”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此处溪流开阔,已积水成潭,清澈见底,可见潭底之石。 萧云烟叹道:“只因为这里人迹不多,所以才有这至清之水。” 张傲天道:“水至清则无鱼,这里有鱼么?” 萧云烟笑道:“怎么会没有鱼?这天水潭里,还有一种很难抓的鱼,叫做冰鲤。” 张傲天道:“姐姐知道的真多。” 萧云烟笑道:“这冰鲤难于长大,所以最大之鱼,也长不过尺余,但是肉嫩味美,被世人称为‘天鱼’,而且,还可入药。” 张傲天惊道:“真的很难抓么?” 萧云烟微微一笑,“怎么,你想试试?你若是能抓到两只冰鲤,此去百草堂便不缺见面礼了。” 言外之意,这冰鲤自然是极为难得之药了。 张傲天想了想,道:“嗯,如若不成,姐姐也不要笑我,呵呵——那我就试一试。” 萧云烟微微一笑,“请便。” 张傲天道:“好。”口中说着,便要涉水下河。 萧云烟笑了,“你就打算这样去抓冰鲤么?” 张傲天奇道:“我……我难道不可以抓么?” 萧云烟道:“你知道冰鲤的特征和习xing么?你这里有捕鱼的工具么?还有,你的水xing究竟好不好?你知道捕捉冰鲤需要什么法门么?” 张傲天一脸难sè,尴尬地笑了,“姐姐一定知道,还请姐姐教我。” 萧云烟道:“捕鱼的工具你看来是没有带,所以,估计你只能用手去抓了,冰鲤的鳞片是七彩之鳞,滑腻而且触手有寒意,还有冰鲤通常是成双成对的,所以,只要你能抓到一只,也就可以抓到两只。” 张傲天奇道:“抓到一只就可以抓到两只,呵呵,只要我能抓到第一只,自然就可以抓到第二只。” 萧云烟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究竟如何,你抓到后便会明白,你的水xing怎样?” 张傲天道:“我的水xing是没的说的,我四岁就曾经下河摸鱼,水对我来说感情太深了。” 萧云烟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冰鲤喜欢什么鱼饵么?” 张傲天道:“我……不过我也没有鱼竿,要饵又有何用?” 萧云烟道:“这个饵,是诱它从洞里出来的饵。”顺手丢给他一个竹筒,“把这个丢在水里,如果附近有冰鲤,它就会出现,那时,就看你的本事了。” 张傲天打开竹筒,立时吃了一惊,“松花糖?” 萧云烟微微一笑,在溪水边的青石上坐下,笑道:“你以为鱼饵只可以是蚯蚓红虫?还有的鱼饵是胭脂呢,你信不信?” 张傲天苦笑,却见萧云烟已脱了鞋子,将一双天足浸入水中,于是道:“唉——不知道姐姐的玉足是否也可以成为鱼饵呢?” 萧云烟笑道:“你是否感觉到有点煞风景?世人常谈松下喝道、背山起楼、果园放牧、花下晒裩、焚琴煮鹤、清泉濯足为最煞风景之事,是否我在这里濯足,你已于心不忍?” 张傲天将几块松花糖丢入水中,忙道:“哪里,姐姐是天人一样的人物,与这湖光山sè早已融为一体,乃是风景中的风景,只有为这清泉增光,哪有煞景之理?” 他说的话,都是十分中听的内容,而且语调又是十分的诚恳。 萧云烟微微一笑,“这鱼就快来了,你若是要下水摸鱼,还是把衫子脱了吧,你放心,姐姐不会看你。” 张傲天苦笑,“姐姐又在取笑傲天了。” 于是将外衫脱掉了,将靴子也丢在岸边,可是要毕竟美女在旁,他还是十分拘谨的,这时候,只见水中已浮起一串七彩的水泡,心下更异,凝神望入水中,只见已有两只怪鱼,正在水底嬉戏,鱼鳞若冰如玉,似是透明,在阳光的映照下,可见七sè光华。 他暗叹道:“好美的鱼儿啊——” 这时,已听得萧云烟笑道:“是不是冰鲤已经出来了,那你还等什么?我又没有看你,不用不好意思。” 张傲天已悄悄地潜入水中,向冰鲤缓缓靠近。 当他接近冰鲤的时候,已经觉察到了来自水中的寒意。 此潭最深之处不过丈许,着实不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人已没入水中,右臂伸出,五指如电,狠狠地对较大的一只冰鲤抓了过去! 他习武的悟xing一直不差,所差之处,便是不能持之以恒,所以内功修为极浅。 师兄对师父说,师弟的悟xing上佳,什么招式都是一学就会,所差只是内功,或许ri后机缘巧合,如能得到什么千年雪参王,或者什么万年朱果,便能内力大增,那时也就成了。 唉——这什么冰鲤如果吃了,能否增加内力呢? 如果能就太好了。 可是他立刻又想起了师父的话,就算真的有那些什么灵芝仙草,那又如何?所有的功夫,都是需要点滴积累的,世上哪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东西?就算一个傻子,你给他十家店铺,他也得学会经营。 张傲天心道:“师父真是奇怪,太古怪了,一面吧,赞赏我肯读书,又肯研究杂学,一面又指责我修习内功不够刻苦,唉——人的时间和jing力是有限的,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这时候,只觉手心一寒,接着一滑,冰鲤已从指缝间滑出! 张傲天这时已觉胸中气闷,于是又上浮到水面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时,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张大侠?这鱼儿好抓不?”不用说,自然是萧云烟了。 张傲天苦笑,不过也觉得这个称呼十分奇怪,在记忆里,似乎从没人叫过他“大侠”,而萧云烟给他的这个称呼,也是有着调侃的意思了。 再看那两条鱼,在水中东游西走,好不快活,似乎根本就忽略了他的存在! 唉——连这两条鱼,似乎都比他要快活得多! 张傲天又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对那条略小的冰鲤抓了过去! 手指破浪而去,惜乎擦指缘而过。 突觉手腕一痛,只见那冰鲤已返身游回,而锋利的鱼鳍的在他的腕上滑过,居然滑出一道伤口来! 他大惊失sè,只觉一股寒意缘臂而上,而腕间伤口虽然不小,却未有鲜血流出! 这时,两条冰鲤一自左前,一自右后,猛然加速对他冲了过来! 他更加惊奇,这冰鲤难道都不畏人? 接着,两条冰鲤都在他身侧游过,张傲天才松了口气,这两条冰鲤所带动的水势已让他在水中打了个转儿! 这想当于有两股力道,分别在左前和右后推了他一把,张傲天浮在水中,没可借力之处,这两股力量虽然不是很大,也足够他在水里转上一圈的了。 接着,他的身子一个趔趄,吃了一口水。 他感觉后力不济,连忙向岸边游去! 眼看离岸边不远,后面又是一股大力袭来,他又是一个趔趄,不过,居然没有摔倒,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水中了。 因为,岸边已经是浅水区了,还没有一人之高。 而那两条鱼,竟然追了过来! 张傲天吓得跌跌撞撞地奔上岸去,笑得萧云烟那是花枝乱颤。 萧云烟笑道:“你现在知道它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吧?这两条鱼不但是冰鲤,而且看它们的个头,只怕它们的年纪,都要比你大!” 张傲天大吃一惊,“啊?不会吧!鱼还能长二十年?” 萧云烟叹道:“我只是估计,不过,这么大的冰鲤,的确罕见,应该可以算是冰鲤王了。” 张傲天道:“这么大的鱼,估计肉也老了,还能吃么?” 萧云烟道:“不过,可以入药,而且,从药力的这个角度来说,越大的鱼,药力越强。”突然又是嘻嘻一笑,“不过,我看,今天我们还是走吧。” 事事难料,萧云烟也许没有发觉,在她收了张傲天这个弟弟之后,她的心,似乎也活了。 生活本就如此,在很多的时候,两个失落的人走到一起,经过短暂的接触,分别后,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但其实,他们都已经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缘,妙不可言。 生命,快乐些,不好么? 人,为什么不可以放下悲伤、无奈、失落、彷徨,以一个崭新的自己,开始一个新的人生呢? 就如同,一本ri记,重新翻开第一页,用新的生命来书写成功。 张傲天有点气馁,叹道:“姐姐,你看……我……我有机会抓到它么?” 萧云烟想了想,又看了看他那充满期待的面容,缓缓道:“你能,一定能——姐姐相信你,只要傲天想做的事,努力去做,用心去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张傲天低头,道:“谢谢你,姐姐。” 萧云烟道:“不过,傲天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人,都是应该利用工具的。” 张傲天叹道:“不错,兵法里也说,可以利用的东西还有,天时,地利,人和……” 萧云烟笑道:“天时,嗯,咱们奔走了一路,似乎与天时无缘,地利,你在水里和鱼斗法,似乎不占地利,至于人和……唉——姐姐如果不帮你,是不是连人和都没有了?” 张傲天突然一拍脑门,“地利……地利……” 萧云烟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见他谈到地利,面sè一变,道:“傲天,你……不会……你不会是想要涸泽而渔吧!” 的确,如果涸泽而渔,似乎真的可以达到目的。 但是,对于大自然,这是一种灭绝xing的伤害。 千古一来,涸泽而渔,焚林而猎,都是为人所不齿的。 张傲天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我……我倒真想过,不过,我不会那么做的,我想到的,是另一个方法。” 萧云烟道:“你说。” 张傲天道:“这冰鲤似乎很好胜的,刚才一直追我,追到浅水区,我在想,我如果将它引诱到浅水区,我双足可以站立于地,而它的活动空间也会大大减小,此消彼涨,这种情况下,抓住它,或许不难。” 对于一个聪明人,总会懂得利用客观条件,而非只用蛮力。 萧云烟脸上也有了笑意,“好,很好,姐姐相信你办得到!” 张傲天再次来到水中,这次他折了根树枝,去撩拨那条鱼。 那条鱼立刻来追他,可是追到浅水区的时候,鱼立刻又游了回去。 一连三次,都未成功,张傲天叹道:“这鱼已经成jing了。” 萧云烟突然道:“你三次引诱的,都是一条鱼么?” 张傲天脑海中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画面,的确,第一次和第三次是一只,而第二次是另一只,道:“的确不是,我应该专门去对付一条鱼。” 萧云烟笑道:“你去引诱那只小一点儿的。” 的确,似乎小点儿的那条,应该相对“年轻”些。 张傲天道:“谢谢姐姐。”然后,每次都用树枝去撩拨那只略小的鱼,果然,到了第六次的时候,那只鱼一直冲到浅水区还在追着他! 张傲天大喜,运起全身功力,以天池掌法中的第八招“大浪淘沙”,自水下击出,立时,浪花飞溅,碧波汹涌之际,那冰鲤已经来到了水面上! 他立刻,又是一招,天池拳法第六招“移山填海”,双拳恶狠狠地击在冰鲤与碧波之间,立时,冰鲤已经被震得离开了水面! 他又急喘了口气,可是内力还是不济,下一式天池掌法中的第四招“龙门三叠浪”虽然是三掌连劈,掌力大增,可是却丝毫没有看到威力,只觉五指指尖都在发麻,而那冰鲤在半空中一甩尾,张傲天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无法抵挡,身子失去平衡,一下子竟然摔倒在了水中! 而那冰鲤,则也被反震之力,震得飞到了半空之中。 而张傲天倒在水里,无力挣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冰鲤对着水面跌落下去…… ————————————本书首发于起点—————————————————— 二十一章 一饮一啄 得失岂由前缘定 这时,只听一声娇喝,萧云烟已踏水奔来! 踏水凌波。 她左手上圈,右手下摆,双袖同时挥出,双袖立时已将那冰鲤罩住! 东海水云袖。 紧接着,在那蔚蓝的袖影中,击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 袖里乾坤。 在她的手掌与冰鲤接触的瞬间,她的玉掌突然一翻,掌心向天,轻轻一托,一带。 那冰鲤立刻轻飘飘地向岸边飞去,正落在岸边的草地上! 牵云手。 张傲天见她接连使出这四样绝技,惊羡得都忘记了喝彩。 这时,却见那另一只冰鲤已跃出水面! 鱼跃龙门。 只有一招。 冰鲤,已直扑到了萧云烟的怀里。 这股冲力,绝非泛泛,萧云烟这么高的功夫,也一个“倒栽葱”,栽倒在了水里! 张傲天更是惊讶,这冰鲤,看来是真的通灵了。 他(她),这是为了复仇! 他看了看岸草地上的那只冰鲤,正在岸上反复翻滚,可是,她(他),已无法再回到水中了! 张傲天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酸痛的感觉。 这时候,他的目光斜瞥,突然发现,萧云烟正在水中挣扎! 他的脑子又是一晕,“晕!天啊——不会吧?云烟姐姐这么了得的人物,难道不会水?” 再一看,萧云烟似乎的确不会水,在水里乱抓乱踢,始终定不下身子,更何况,还有一条大鱼在她的身前身后对她不断的冲击! 他连忙冲了过去。 他的手臂刚搭到萧云烟的手臂,萧云烟立刻就紧紧地抓住了他,接着,在挣扎的过程中,他也吃了一口水。 张傲天连忙出手,一掌击在了萧云烟的额头上! 这是解救落水之人最正确的方法,如果任由她挣扎,只能被她拉下水。 而此时,那条冰鲤,已撞在张傲天的大腿之上! 张傲天运起“千斤坠”,抱紧萧云烟,一步一步,向岸边走去! 在这瞬间,他的心里,突然感觉很茫然。 这两只冰鲤,是何种的关系? 父子?母女?兄妹?恋人?还是知己? 那条大鱼依旧在撞着他,可是他气沉双腿,咬牙支撑。 不多时,他已走到了岸边,累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他用手探了探萧云烟的鼻息,见她鼻息正常,心下稍宽,见她星眸紧闭,肌肤似雪,也是怦然心动,忍不住伸手为她拭去面上的水珠,心中道:“我真笨,若不是姐姐,我一个人,要想抓这条冰鲤,实在是难上加难,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和?” 他用手指梳理着萧云烟的长发,突地,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就是,萧云烟的长发的根部,最贴近头皮的一截,居然是一种很奇怪的金黄sè! 他心中大奇,再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有的部分居然沾染上了些许黑sè! 他心下更奇,右手五指又在萧云烟的头发上滑过,立时发现,萧云烟的头发上,似乎沾染着一种黑sè的染料,而她本身的发质,竟然是一种前所未见的金黄sè! 再看她的肌肤,莹白如雪,可再看上去,却又似乎白得不自然,与阿岚小蛮乃至小师妹的白,都不一样,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心中疑惑,再看她的长发,似乎有些微弯,有的地上,似乎还打了卷,心中道:“这云烟姐姐的美,怎地美得如此特别?” 他的目光下移,之间萧云烟衣衫湿透,尽皆附体,曲线毕露,体态妖娆,那凸凹有致的身段让他实在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又想了想,猛然间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然后,扳住萧云烟那光洁柔滑的下巴,伸出拇指去挤压她的人中。 稍时,只听萧云烟“嘤咛”一声,已然清醒过来。 张傲天大喜,笑道:“云烟姐姐,你醒啦,小弟刚才,的确冒失,你的头不痛了吧?” 萧云烟以手加额,叹道:“姐姐……唉——姐姐最怕的,就是水了……” 张傲天苦笑,这时,只听萧云烟叫道:“你……你快看!” 萧云烟是靠在张傲天怀里的,张傲天立刻转头去看,他立刻看到了一个他不敢想象的场景,他的心,已经碎了。 只见那只小的冰鲤,依旧在那里挣扎着,虽然挣扎得十分困难,依旧在向水边挣扎,比之最初,离岸边已经近了三尺之多! 而那只大的冰鲤,始终在岸边游着,不时的跃出水面…… 张傲天的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这个时候,只见那只小的冰鲤,似乎已经力竭,终于不再挣扎了。 张傲天想了想,问道:“如果,如果我们不去抓它,它有没有可能回到水里?” 萧云烟微微一叹,“你说呢?” 张傲天道:“我……难。” 萧云烟叹道:“你应该明白我先前说过的话了吧?” 张傲天道:“哪句?”话刚出口,他就知道答案了。 冰鲤,都是成双成对的,只要你可以抓到一只,自然就可以抓到另一只。 此刻虽然岸上只有一只,可另一只依旧徘徊在岸边的水里,要抓起来,自然也是容易得多。 萧云烟叹道:“你怎么还不去把它抓住?” 张傲天神sè凄然,缓缓摇头。 这,要他如何忍心? 这时候…… 只见水中的那只冰鲤,已经跃出水面,落到了草地之上,正落在先前的那只冰鲤的身侧! 先前的那只冰鲤,突然翻了个身,他们——已挨到了一起! 张傲天的心中,突然是无比的痛,他的手中,已凝聚起了一种悲痛的力量。 这时,只听得萧云烟又是“嘤咛”一声,“呆子——你在做什么?” 张傲天一惊,才发现,自己的右臂,正围在萧云烟的纤腰上,而他的手上加力,正是恶狠狠地在萧云烟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上重重地掐了一把! 他不由得有点手忙脚乱,“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萧云烟白里透红的粉面上泛起了一层红晕,轻声道:“傲天,那……那……那你也该……放我下来啊……傲天……傲天——” 张傲天这才回过神来,“啊——我——” 萧云烟嗔道:“你还不放我下来?你说——你是不是存心占姐姐的便宜?” “不是——我……”张傲天两手一松,萧云烟立刻向地面跌落下去,他立刻又手忙脚乱地一拉,萧云烟立刻又撞到了他的怀里,他这才要将萧云烟放下,可是,看了看萧云烟那莹白如玉的天足,再看了看那地面,道:“姐姐,我帮你把鞋子拿来吧。” “不用了——”萧云烟的脚已经放到了地面上,同时挣脱了他的怀抱,貌似开心地跑了出去,直奔到了那两只冰鲤的前面。 她蹲下身子,用一种很矛盾的目光看着那两只冰鲤。 张傲天见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开心的小女孩,心中大宽,可是当他的目光看到那两只冰鲤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是无比的伤痛。 萧云烟道:“如果把这两只冰鲤入药,或许可以救很多的人,冰鲤入药,可以救治很多绝症,也就是说,如果把它们入药,或许就因为此,可以救治多个将死之人。” 张傲天道:“真的么?这个冰鲤的作用如此之广?” 萧云烟叹道:“不错,而且,如果是修习内功之人,将他们服了,修习内功,事半功倍,即便是没有什么内功底子的人吃了它,也会增强体魄,耳聪目明,对一个人的反应,敏捷,思维和力量都会有所增加。” 张傲天苦笑道:“这个冰鲤似乎倒很适合我?” 萧云烟道:“你若是送给巧巧一只,你自己吃一只,我可以让巧巧帮你配个方子,必能让你更有进益,至少可抵十个寒暑之功。”又笑了笑,“傲天,其实你轻功,招式,都可以说是一流,所差只是内功,只要你内功进益了,只怕ri后姐姐都不是你的敌手了。” 张傲天苦笑,“姐姐,你又取笑我。只是,这冰鲤既然如此之好,为何还未绝种?” 萧云烟道:“唉——其实你我二人联手,也不过侥幸得手,你的智慧和水xing都是一流,姐姐则更是跌入水中,险些xing命不保,谁敢说它是易得之物?” 张傲天又想了想,突然道:“姐姐,你说,如果它们两个现在回到水里,能否活下去呢?” 萧云烟一怔,道:“现在?现在……应该还可以……再过半个时辰,可就难说了。” 张傲天缓缓道:“那就好。” 萧云烟道:“傲天,你不是要把它们放回到水中吧。咱们抓到它,是多么的不易?” 张傲天道:“姐姐,可是……我实在……唉——我的兄弟都说我这个人心肠太软,难成大事……的确……可是,我实在是……不忍心……” 萧云烟的双目中突然流露出一种动人的神采来,可是她口中道:“傲天,你可曾想过,如果你吃了它,你就可以增加十年的功力!你就可以打得过……打得过很多你以前打不过的人了!” 张傲天摇头道:“唉——人世间就多了一个凶猛的禽兽,如果那样的话,那我宁可让这个没本事的人活着。” 萧云烟嘴角又露出一丝笑意,道:“可是如果把这两条鱼送给巧巧,也许可以救治很多人呢?” 张傲天叹道:“救治人,是为什么?” 萧云烟奇道:“为什么?有病自然就该治啊?” 张傲天道:“人若到了该死之年,又何必苟活人世?的确,一个人若是死了,那么,或许是一个悲剧。可是,我们难道就为了ri后减少一个悲剧,而今天便要制造出一个悲剧么?” 萧云烟道:“你的意思是……” 张傲天道:“姐姐……这个鱼,其实,其实是你抓的,傲天……傲天想恳求你,放了它们……” 萧云烟颤声道:“你不后悔?” 张傲天道:“不后悔!希望……希望姐姐能够答应。” 萧云烟突然奔前两步,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口中道:“傻孩子,姐姐开心还来不及,怎会不答应呢?”接着,在张傲天的双眉之间,留下了深深一吻。 张傲天只觉得似乎幸福得都要晕倒,这时,又听萧云烟道:“傲天,快和姐姐去放鱼,我们每人一只。” 他连忙道:“是——”凝神吐气,缓缓将那只较大的冰鲤抱了起来。 他们二人,怀中各抱着一只冰鲤,走入了那水潭之中。 张傲天缓缓道:“姐姐,你不是怕水么?怎么又敢走下来?” 萧云烟幽幽一叹,“姐姐有你这么个好弟弟在身边,又怎么会害怕?” 张傲天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姐姐,你倒的真是第一个,第一个认为我可以依靠的人。” 他们走入水后,两只冰鲤似乎就逐渐恢复了生气,可是,依旧停留在他们的怀里,没有游出去。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水已经淹到了张傲天的胸口,也已经淹到了萧云烟的肩头。 她在女子中,已经属于身材高挑者,比起张傲天,不过差了半个头而已。 张傲天道:“希望……希望这两只冰鲤,可以继续zi you的活下去,也希望我们刚才的举动,没有对他们构成伤害。” 萧云烟道:“伤害是在所难免,只希望,这个伤害对他们来说,不会太重。希望他们,可以,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张傲天口中道:“去吧,去吧……”他将双臂张开,任由那只冰鲤浮在水中。 萧云烟将那只较小的冰鲤捧在手心里,双臂伸直,将这只冰鲤送了出去。 两只冰鲤在水中,zi you自在地游着,相互嬉戏,突然,又对萧云烟游了过去! 张傲天大惊,却只见那两只冰鲤只是在萧云烟的身前身后嬉戏,却没有对萧云烟有任何攻击的举动。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也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缓缓的对那只较小的冰鲤伸了过去。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的,都是善意。 可是,那只冰鲤却躲开了,接着,已游到了他的身后,猛然撞击在他的腿弯上! 张傲天向前跌出一步,那只较大的冰鲤,已游到他的身前,尾巴轻轻一摆,便缓解了他的冲势。 萧云烟微笑道:“看来那只冰鲤,它还在生你的气!” 张傲天苦笑道:“我差点儿就杀了它,它生我的气,我也不怪它!不过,我感觉它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萧云烟突然道:“傲天,给他们起个名字怎么样?你的才华比姐姐好,给它们起两个好听的名字好不?” 张傲天道:“好啊,怎么不好?”想了想,道:“那只大的,就叫做孤云。” 萧云烟笑道:“嗯,不错。” 张傲天笑道:“那只小的,就叫它冰傲。” 萧云烟笑道:“也不错,云和冰都是纯洁的,而孤和傲两个字合在一起,孤傲这两字,都很似乎冰鲤。” 张傲天叹道:“希望云儿和傲儿,真的可以象姐姐说的那样……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萧云烟道:“一定会的——”突然面上又是一红,她发现,自己的名字里面有这个“云”字,而张傲天的名字里面,正好有这个“傲”字。 张傲天叹道:“我们也该上岸了,水已经凉了。” 萧云烟这才发觉道到,夕阳,都已快没入地平线了。 而张傲天,则是觉得肚子又在打鼓了。 唉——饿,还是饿,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好几顿都没有正式吃饭了。 两人走上岸来,坐在岸边歇息,萧云烟是第一次在水中呆了这么久,仍然有点是心有余悸,而张傲天则是又饿又累,再加上昨夜未眠,更加没有jing神。 只听萧云烟道:“你看!”纤手指着岸边的水里。 张傲天一抬头,只见冰傲已经游到岸边,在那里左摇右摆,不时又跃出水面,带起数点明珠,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 看到这个景象,他的心中,又有了很深的感触。 唉—— 张傲天叹道:“我如果不放了它们,我会自责自己一世。” 萧云烟笑道:“姐姐也是。” 张傲天奇道:“只是孤云怎地没了?” 萧云烟道:“我也很奇怪!来了——” 这时候,只见孤云已经游回,游到了岸边,嘴巴则已浮到了水面之上。 两人都觉很是奇怪,这时才发现,孤云的嘴里,似是咬着什么物事。 萧云烟将纤纤玉手伸到水面上,孤云立刻将那件物事放到了她的手中。 两人看过去时,见那是两枚樱桃大小,却又通体透明的果子一样的物事,却不晓得究竟是什么东西。 张傲天道:“这是什么?” 萧云烟笑道:“大概是这两个小东西的谢礼?” 张傲天道:“那这会是什么?” 萧云烟道:“和冰鲤有关的,只能是冰果了。” 张傲天道:“冰果是什么物事?” 萧云烟道:“你知道朱果吧?那你就应该知道冰果是做什么的了。”将两只冰果递给了他,“你吃了吧。” 张傲天奇道:“就这么吃?” 萧云烟点头道:“然也。走吧,你吃了之后,最后配合运功,这样效果会更好,看见前面那个茅屋了没?” 张傲天道:“走吧,只是不这个样子,真怕云前辈笑话我。” 萧云烟道:“非也,前面的茅屋并非百草堂,而是山间猎人与采药者的临时居所,天sè已晚,我们只能去那里了。煮点饭,把你的饿病治了。” 张傲天道:“姐姐又取笑了。” 萧云烟道:“这个东西,我先收着了,一会儿给你。”然后,拿起张傲天丢在岸边的竹筒,将里面的松花糖都丢到了水中,然后将这两枚冰果放到了竹筒之内。 这些糖,也都是给两个小东西当点心了。 之后,两人挥手,和孤云冰傲作别,然后向茅屋走去。 两人走近那茅屋,只见那茅屋里面连灯都未点,张傲天奇道:“这里面没有人么?” 萧云烟道:“这茅屋是为了方便大家而搭建的,属于无主之所,今ri无人来此,则无人。” 两人走了进去,萧云烟道:“你内功底子太浅,小心着凉,你把内衫晾上,换上外衫,然后打座运功,姐姐来烧饭给你吃。” 张傲天苦笑,“姐姐,我是最讨厌打座的了。” 萧云烟嗔道:“你敢不听姐姐的话?” 张傲天连忙道:“好,我去,我去不成嘛——”走入屋内,换了衫子,他的外衫是干的,穿上之后倒不觉寒冷了。 他坐在榻上,打座运气,过了许久,头脑中依旧是在胡思乱想,这时,突然听得一个柔和的声音,“吃饭啦——傲天。” 他这时鼻端也嗅到了饭菜的香气,于是,仓促收功,跃到地上。 萧云烟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道:“看看你的样子,就和饿死鬼投胎一样。” 桌上只有两个菜,一个炒蛋,一盘腊肉,主食是白米饭。 萧云烟没有换装,可是身上的衣衫都已干了,可见她内功的深厚,此外,她的身前系了一条围裙,看上去倒真像一位贤妻良母。 张傲天心中不敢多想,甚至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埋头吃饭。 吃罢饭,两人争着收拾饭碗,其实,不过只有两盘两碗四根筷子而已。 这几样东西最后是叠在一起,被两个人“抬”出去的。 呵呵,虽然“抬”出去,比之一个人去拿,都要辛苦得多,可是两个人却似乎都很开心。 稍事休息,萧云烟道:“傲天,现在你可以吃这冰果了,你先盘膝坐好。” 张傲天依言坐好,然后道:“姐姐,其实,冰鲤是我们共同放走的,所以,冰果我们一人一只如何?” 萧云烟道:“姐姐功力要比你深厚得多,你来吃了,才更有价值。” 张傲天道:“姐姐,这真的是冰果么?不会,不会是毒药你不敢吃吧!” 萧云烟嗔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姐姐!” 张傲天道:“你吃一个,我才放心,你不吃,我也不吃。” 萧云烟哼了一声,盘膝坐到他的对面,然后,将竹筒拿了过来,立刻道:“好凉。” 只见那竹筒之上,已经接了一层寒霜! 萧云烟冷冷道:“你还不相信它是冰果么?” 张傲天道:“姐姐的话,傲天怎能不信,只是,姐姐若是不吃,傲天的心里有愧,怎么能凝神练功呢?” 萧云烟叹道:“你呀——什么时候都有理!”然后将竹筒打开,只见两个冰果的外层都已结了一层薄冰,看上去更加显得晶莹剔透。 两人各拿一只冰果,然后将双拳相撞,口中道:“干——” 张傲天拿起冰果,放入口中,才待咀嚼,只觉冰果入口既化,一股芬芳自齿间滑过,立刻流入喉中,一片清凉之余,只在口中留下了无尽的回味。 冰果下肚,张傲天只觉肚腹之中立刻升起了一股寒意,在瞬息之内,他只觉有如全身落入冰窟之中,冷得发抖。 他只能运气抵御,可是真气却不听使唤,只能感觉到,一股寒气在体内七经八脉内反复游走,自己却无法控制。 他只觉牙关打颤,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牙齿撞击的声音。 难道这就是可以提高功力,武林人梦寐以求的灵药——冰果?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这样的功力,来吃冰果,简直就是自杀。 这时候,他听得萧云烟吟道:“抱元守一——五心朝天——灵台清明——去留随意——” 他心中似是明了几分,默念师门“玄天劲”之心法,眼观鼻,鼻观心,跏趺座,五心朝天,默运全身功力,护住心脉,同时放松四肢,八脉俱散,任由那股力道在体内奔走。 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只听萧云烟又道:“意由心起——劲由根生——” 张傲天本来正在胡思乱想,听得此言,有如醍醐灌顶,连忙吸气凝神。 ————————————本书首发于起点—————————————————— 二十二章 过脉通穴 机缘水到渠立成 只听萧云烟缓缓道:“听宫……颧髎……天容……天窗……曲垣……秉风……天宗……肩贞……小海……阳谷……后溪……少泽!” 张傲天意由心生,每听到萧云烟读到一个穴道的名字,注意力立时集中在那个穴道之上,而那道寒劲则随即走到那处穴位,当寒劲在这些穴道全都全都走过之际,他突然觉得“手太阳小肠经”之内,一股力道已经来去自如,经脉已然畅通无阻,有如走出暗洞,得见青天,一片豁然开朗。 他习武虽不用心,但自幼便聪慧过人,更有过目成诵之能,穴道的名称以及位置,在师父教他医术和脉络之时,早就了解得十分清楚。 当他的意念从腮边“听宫穴”,顺着手臂一直走到尾指指“少泽穴”的时候,他的“手太阳小肠经”已经全部畅通,他自然知道,对自己的内功而言自是受益匪浅。 再听萧云烟又道:“商阳……二间……三间……合谷……阳溪……偏历……温溜……下廉……上廉……曲池……肘髎……五里……臂臑……肩髃……巨骨……天顶……扶突……禾髎……迎香!” 这一次的穴道,要比上一次多得多了,张傲天不敢有丝毫马虎,抱元守一,灵台清明,当真力自左手食指“商阳穴”走至鼻端“迎香穴”之际,他只觉“手阳明大肠经”也已是上下贯通! 他心知肚明,自己这两脉通透,皆是得自冰果之力,否则,以自己修习内功的火候和用功的程度,只怕二十年后,这两脉都无法贯通。 这也许是上天有意想要造就他,萧云烟自然更是他的“贵人”了。 只听萧云烟又道:“历兑……内庭……陷谷……冲阳……解溪……丰隆……下巨虚……条口……上巨虚……足三里……犊鼻……梁丘……yin市……伏兔……髀关!” 他听到“历兑”两个字时,热流已从右脚食趾发起,沿右腿“足阳明胃经”走上,这条经脉比起前两者,更是要长得多了,所以难度自然也就更大。 可是他已连通二脉,信心十足,所以不足为虑。 而且此时,二脉连通,他已感觉不到寒冷了,而且,那股寒劲已化成了一股热流,并且,意由心生,他的意念到了哪里,那股热流就行到哪里。 这条“足阳明胃经”上大**位共有四十五个,萧云烟知道他的功力也是无法一气通贯,于是第一轮只通了十五穴。 又听萧云烟口中道:“气冲……归来……水道……大巨……外陵……天枢……” 张傲天的真气继续上行,可是听着萧云烟那甜美的声音,当热流在下腹五穴冲过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一股yu念在丹田升起。 他连忙想保持灵堂清明,可是这股yu念越来越烈,萧云烟接下去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只听萧云烟又道:“梁门……承满……不容……ru根……ru中……应窗……” 听到这里,他的意念中,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坐在对面的萧云烟。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萧云烟,却见萧云烟正在闭目运功,身上闪现出一种耀眼的光华,而她的长发,都已根根立起,放shèxing地散开,美艳绝伦,光彩照人。可见,她的这枚冰果,绝对没有白吃。 张傲天的目光停留在她那高耸的胸部上,虽然隔着衣衫,他也能感觉到萧云烟那玲珑身段带来的**力。 他只觉喉咙发干,有些难于自已。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气息一滞,那股热流,已阻塞在“足阳明胃经”的中间,也就是下腹五穴之间,而此时,他双腿有如火炙,而上身则在瞬间变得冰冷! 他想运功相抗,可是只觉眼前发黑,就要晕了过去。 唉——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感到了自己的没用。 唉——习武难于吃苦,练功只知乏味,而当机缘真正到了的时候,他竟然无法克制这心猿意马,只怕……难说…… 在这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身子飘了起来,可是却丝毫无法用力。 他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喊,而且已经喊了出来,却似乎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心中骂道:“张傲天啊张傲天,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 萧云烟正在凝神运功,突听得张傲天声嘶力竭的叫声,张开美目,立刻就见到张傲天的“惨状”。 她微微摇头,随即强行收功,只听她口中“嘤咛”一声,面sè在那一瞬间,也是变得惨白,接着,以手掩口,娇喘微微。 她摊开莹白如玉的手掌,掌心一片殷红。 她自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自己是何等的伤害。 而她假如不收功,可能便会耽搁了对张傲天的救治。 张傲天在做事之前,总会权衡利弊,而萧云烟在做事前,只是随心所yu。 即便对面不是张傲天,是一个她素昧平生的人,她也会这样做。 习武之人,最怕的就是真气走岔。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至于什么八脉受损,功力尽失都算就轻的了,严重的浑身瘫痪,气绝身亡的都不在少数。 萧云烟盘膝坐于张傲天正前,将张傲天的身子扶起来坐好,然后以左手食指按住张傲天头侧“头维穴”,右手尾指压住张傲天面门“承泣穴”,两道真气,注入张傲天体内。 她左手真气沿“下关穴”、“大迎穴”冲出,右手真气沿“四白穴”、“地仓穴”走下,两道真气,至“人迎穴”会齐,然后,沿着“足阳明胃经”一路冲了下去! 一路势如破竹,可是当冲到“外陵穴”、“大巨穴”的时候,真力却受到一股浑厚的力道所阻,经脉无法畅通! 萧云烟左膝前移,以左膝处“犊鼻穴”抵住张傲天右膝下端之“足三里”,第三道真气冲入张傲天体内,沿“梁丘穴”、“伏兔穴”上行,循“足阳明胃经”上行,可是当真气走到“归来穴”、“气冲穴”的时候,又受到了那股力量的阻挡。 萧云烟面容一变,已知道,张傲天的这股真气已滞留于下腹,也就是丹田。 形势紧急,她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右手尾指移开,而以檀口附于张傲天面门之“承泣穴”,传入真气。 而她右手五指,分按于张傲天下腹“气冲”、“归来”、“水道”、“大巨”、“外陵”五穴,五道真气,分从五脉注入,八道真气上下交攻,不过片刻,“外陵穴”已然畅通! 接下来,“大巨穴”、“水道穴”、“归来穴”也已乘势突破! 她也感觉后力不继,可是怎能功亏一篑?强运功力,将下行六道真气并做一处,强冲“气冲穴”,而上行之真气猛然撤出,只立时“气冲穴”也已畅通,张傲天的“足阳明胃经”上大**位四十五个均已畅通,而真气则上下通贯,自足尖“历兑穴”至头顶“头维穴”,均已一气贯通。 萧云烟也是香汗淋漓、手足无力,只觉头晕眼花,再也支持不住。 张傲天悠悠醒转,只觉身轻气爽,心明眼亮,而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窗外夕阳的余晖。 他只记ri练功之时,都已经入夜了,现在怎么又会看到夕阳? 他奇道:“怎么回事儿,难道太阳下山了,还会往回走?” 突然发现,萧云烟正伏在自己的怀中,一动不动。 他缓缓伸出手去,探了探萧云烟的鼻息。 鼻息仍存,但是十分微弱。 他连忙抓住了萧云烟的脉门,他的医术虽说不jing,也要超过世间的寻常庸医了。 他发觉,萧云烟的“足阳明胃经”居然是阻塞的。 他又运了运气,发觉自己的“足阳明胃经”已经畅通,心下立明,自己岔气后云烟姐姐为了救自己,而强行中断了练功,所以虽然治好了自己,她本身倒岔了气。 他叹道:“云烟姐姐,唉——你对傲天这么好,傲天怎配承受呢……” 他抓住萧云烟的玉足,以左手尾指“少商穴”抵住萧云烟的趾尖“历兑穴”,接着意由心生,一股浑厚的真力自“手太阳小肠经”导出,冲入了萧云烟体内,沿“足阳明胃经”上行,真力到处,所行无不披靡,瞬时之内,萧云烟的“足阳明胃经”已经畅通! 萧云烟本身的功力便强,伤势比他又轻,自然容易得多。 只听萧云烟“嘤咛”一声,已然苏醒过来。 张傲天大喜,凑上前去,道:“云烟姐姐,你真好——” 只见萧云烟樱口一张,却没有说出话来,却是一口鲜血喷到了张傲天的颈中! 张傲天大惊,“姐姐,你怎么啦?” 萧云烟摇手示意无事,然后调息稍时,已调匀了气息,嗔道:“傲天啊——你呀——真是个冒失鬼,有你这么救人的么?” 张傲天奇道:“我——姐姐经脉不畅,我将真气由‘足阳明胃经’送来,难道不对么?” 萧云烟微微一笑,道:“也不怪你,你也没有做错,只是……只是真力送过来得太多了……” 张傲天更加惊奇,“太多?我这点真力,还能太多?我每次打架都得运上全身功力呢!何况救人呢?” 萧云烟白了他一眼,道:“傲天,你呀——还是没能适应,你现在已经三脉贯通,真力比之以前,那是大了数倍,必须得学会‘收发自如’。你刚才给姐姐疗伤的时候,虽然打通了姐姐的经脉,可是你送来的力道太强了,就相当于治好了姐姐的同时,又在姐姐心口上猛击一掌,若是你的寒烟妹子,中了你这招,早就玉陨香消了……” 张傲天苦笑,“对不起姐姐,我……我会留意的。” 他仔细地想了想,只觉三脉中真力已渐渐凝聚,心下大悦,暗道:“师父啊师父——我此刻的功力,应该不是三板斧了吧?” 他运起本门功力“玄天劲”,意由心生,略作尝试,便发现这股力道和刚入体内已经大大不同,已经可以由自己随意控制,收发自如。 他叫道:“好——我来试试自己的功力!” 大吼一声,一掌对窗子劈出,只觉掌风呼呼,掌力惊人! 萧云烟大惊,叫道:“我的天,你要做什么!” 的确,这屋子乃是猎人、采药者所搭建的便民之屋,若是这一掌击实了,这小屋…… 只见张傲天的手掌停在空中,而窗格只是微微一颤,张傲天笑道:“姐姐,你这回相信傲天可以做到收发自如了吧!” 萧云烟嗔道:“坏弟弟!死傲天!专门害姐姐着急。” 张傲天突然想起萧云烟头发发黄之事,问道:“姐姐,傲天可以问你一件私事么?” 萧云烟道:“你问吧……”微微一笑,“问便问吧,姐姐可没有说一定会回答。” 张傲天苦笑。 萧云烟道:“问不问是你的事情,答不答在于姐姐。” 张傲天道:“姐姐的秀发,为何是金黄之sè?” 萧云烟面sè倏地一变,左手抓起一缕长发,右手五右手五指在上面拂拭,缓缓道:“你真的想知道?” 张傲天道:“这个……傲天只是好奇,姐姐如果不想说,那傲天决不强问。” 萧云烟叹道:“姐姐是个半个胡人……” 张傲天道:“哦,原来姐姐有着胡人的血统,所以,难怪姐姐的美,如此与众不同。” 他顿了一顿,又问道:“姐姐的爹娘,究竟哪个是胡人?” 萧云烟的面上更加流露出伤感之sè,道:“我没有爹……我娘是汉人……我随的娘姓……萧家居于西域,与胡人经商……你……你在听姐姐讲话么……” 张傲天道:“我在听……只是……傲天无意中,似乎触及了姐姐的伤心事,傲天很难受。只是……姐姐这一头金发也很美啊,为什么反而要染成黑sè?” 萧云烟叹道:“你……你真的觉得金发很美么?”又叹了口气,“算了,不要再哄姐姐了,姐姐金发的样子,你又没有见过……” 张傲天道:“姐姐,其实,我就是感觉你人好,你什么地方都美,就是你的头发是绿sè,蓝sè,我都喜欢!” 萧云烟望着天边的残霞,缓缓道:“只因为姐姐的头发上面,写着的是萧家一门的耻辱。” 萧云烟继续道:“我根本就没见过我爹……即便见到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的亲人……还是仇人……所以,我宁可永远见不到他——我的娘亲,是被胡人马贼所掳,之后生下了我……而我……从生下来,便是家族的耻辱——” 张傲天道:“姐姐——” 萧云烟叫道:“你为什么还要叫我姐姐?难道你没有看不起我?我是一个生来便带有耻辱的人——除了我娘……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把我当成亲人看……直到那一天起……” 张傲天道:“怎么会?什么是耻辱,什么是光荣?究竟如何,有人能分清么?即便一个真正耻辱的人,他做了一件光荣的事情,那么,在这瞬间,他也是光荣的……反之,一个所谓的光荣的人,在他做一件耻辱的事的时候,那他就是耻辱的。” 萧云烟叹道:“我师父……她是第一个看得起我的人……” 张傲天道:“事实证明,姐姐已经成功了,姐姐侠名远播,无人不知,姐姐风采照人,更是万千儿郎仰慕之人,既然已经拥有了幸福,那又何必始终生活在所谓的yin影中?” 萧云烟叹了口气,道:“你又在哄姐姐开心……侠名……不过是虚名而已……仰慕?假如世人都知道了云烟这悲惨的身世,还会有人看得起云烟么?” 张傲天道:“姐姐,我真想看看你背披金发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萧云烟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表情,见他神情不似作伪,问道:“你真的想看姐姐的金发?” 张傲天道:“想,唉——姐姐是仙子一样的天人,只是可惜傲天不配,否则,傲天……云烟姐姐——如果傲天真的有一天可以功成名就的话,一定娶你为妻!” 萧云烟神情地看了看他,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你这小东西,变着法儿骗姐姐开心……” 张傲天一脸委屈,“我……” 萧云烟的表情很严肃,道:“不论如何,傲天即便在骗姐姐,姐姐听到你这样话,还是很开心……喜欢傲天的女孩子只怕很多,以后更只怕会是人山人海,姐姐这么老,怎么轮得到姐姐?”顿了一顿,“不过,傲天,你又说了一句错话,记住这句话——在爱的领域里,没有配与不配,只有爱与不爱——” 张傲天道:“我……” 萧云烟叹道:“算了,天已经黑了,姐姐很累,要休息了——” 张傲天道:“姐姐,那我……我出去睡……” 萧云烟叹了口气,“已经在这里一晚了——再多一晚——也是一样——姐姐相信你——”然后,伸出玉指,在两人中间的空中一划,道:“这里——就是楚河汉界——谁也不可逾越。” 张傲天奇道:“我们已经在这里……什么?我们都昏迷了一天?” 萧云烟道:“至少是一天……只会比一天多——睡吧——”转身卧倒,把一个美丽的背影留给了张傲天。 张傲天不敢再看,也转身卧倒,面对那冰冷的墙壁。 夜,静,黑。 只听萧云烟突然道:“傲天,你睡着了么?” 张傲天一怔,“嗯?” 萧云烟叹道:“我睡不着。” 张傲天道:“我……我……” 萧云烟道:“你刚才说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要娶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张傲天忙道:“是——” 萧云烟已经截口道:“别——别说——姐姐不想知道答案了——” 张傲天道:“我——其实——” 萧云烟没有再说话,张傲天也就自然没有再说。 这一夜,似乎无比的漫长。 清晨,张傲天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已经闻到了一种诱人的香气。 他先吧嗒吧嗒嘴巴,然后使劲的嗅了嗅,又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刚睁开眼睛,只见萧云烟正手托香腮,伏在榻边,而他们两个人的中间,有着一大碗新煮好的面,萧云烟玉手轻摇,正将那碗面的香气扇入他的鼻孔。 张傲天在这瞬间,似乎已经体会到了幸福两个字的含义。 萧云烟嫣然一笑,柔声道:“刚起来似乎不应该立刻吃饭吧,快去忙吧,姐姐等你。” 张傲天点了点头,爬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走出茅屋,到小溪边洗了把脸,回到茅屋,只见萧云烟正坐在桌前,桌子上摆着那一大海碗的煮面。 他笑了笑,坐到了萧云烟的对面,说道:“姐姐,这么一大碗面,我似乎吃不了。” 萧云烟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吃不完,你吃不完,难道你不让姐姐吃了?” 张傲天一脸尴尬,笑道:“我——我没这么说。” 萧云烟笑道:“快吃吧,面就要凉了——” 于是,两个人在这里吃了一碗碰头面。 吃过饭后,两人便又上路了,上路之前萧云烟又想去看看冰傲和孤云,非要再去小溪看看,可是两人去了那里,却没能见到冰傲与孤云。 两人又走了不远,当穿过一个狭窄的通道,前面突然豁然开朗,已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 萧云烟道:“前面就是百草堂了。” 张傲天突然道:“我来请云前辈帮忙,不知我师父会不会见怪?” 萧云烟奇道:“见怪,怎么会见怪呢?” 张傲天道:“我在想,家师与云前辈共隐于天池十几年,不太可能素昧平生吧……可是家师从未提过云前辈片言只字,会不会他们二老之间有隙?” 萧云烟道:“这个……” 张傲天道:“家师气傲心高,若真与云前辈有隙,我去求他,岂非让家师难堪?” 萧云烟叹了口气,“‘面子’这两个字,真的那般重要?” 张傲天道:“我张傲天的面子,我是向来不在乎的。只是我不能失了我师父的面子,也就是我们天池派的面子。本门的门规就是,本派子弟,万事自了,如非万险,不得求人。” 萧云烟笑了,“那现在还不算万险么?” 张傲天道:“但,若是他们二老真的有怨,这等世外高人,怎会为了寻常之事结怨?有怨则必为大怨,即便我肯,云前辈若是得知我是天池门下,只怕未必肯为我易容。” 萧云烟道:“这个简单,只要你自己不说自己是天池门下,不就行了。你是我的弟弟,跟姐姐一个门派不就得了。” 张傲天摇头道:“姐姐此言差矣,天池派乃是正大光明的门派,并不辱没了我张傲天,我张傲天怎能似是反以为耻,刻意隐瞒?我见到云前辈的时候,立刻自报家门,帮,也由他,不帮,也由得他。” 萧云烟嗔道:“匹夫,傻子——如此行事,你步入江湖,怎能不吃大亏?凡是应该仔细考虑,出现问题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应该是怎样可以解决问题。岳飞要是杀了赵构,自立为王,虽说少了一个忠臣,或许可以多了一个明君,可是他引颈挨刀,为了自己的虚名,害了天下百姓。” 张傲天道:“这也不过是姐姐的假设而已,事情没有发生,任谁都无法预料。” 萧云烟白了他一眼,道:“那么玄武门之变,陈桥兵变,武王伐纣,这些总是史实了吧?” 张傲天叹了口气,“姐姐实在了得,什么都知道,还什么都懂得,小弟则是差得远了,但似乎本xing如此,要改只怕很难。” 萧云烟叹了口气,“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姐姐又何尝不知道?其实你之行事,全为虚名所累,你若如此发展下去,即便你真的可以练成盖世神功,又可名扬天下,但你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也依然是寸步难行。” 张傲天叹道:“是姐姐看错傲天了。傲天行事,全凭良心,顺应人xing,而非虚名。姐姐可是因为虚名所累,是以总喜欢隐去姓名?于是乎姐姐怕傲天亦为虚名所累,走上姐姐的老路,是以教导。这份心意,傲天先行谢过。但‘三军不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只怕傲天即便要改,也非三年五载改得了的。” 萧云烟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的执着,一样的不肯听劝,事后才知后悔,已是晚矣……” 张傲天微微一笑,“年轻的时候?对了,傲天还未问过姐姐芳龄?” 萧云烟叹道:“姐姐已经二十四岁了,唉——老了。” 张傲天道:“哪里老了?姐姐正好大我三岁,正当妙龄,风华绝代,怎能提这个老字?唉——呵呵,女大三……这个……呵呵。” 萧云烟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唉——算了,和你说再多,也是无用。但有一句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张傲天心道:“云烟姐姐要我记住的话,似乎已经不止一句两句了。”还是说道:“姐姐请说。” 萧云烟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张傲天道:“道理我懂,我懂——可是……” 萧云烟道:“我知道年轻人容易冲动,但你每次冒险前,你都应该想一想你的爹娘,师父,朋友,然后你再考虑是否值得,该与不该。” 张傲天道:“我也会想起姐姐……这叫做‘三思而后行’!” 萧云烟道:“然也,孺子可教!” 张傲天笑道:“过奖过奖了!” 萧云烟道:“一会儿见到云前辈的时候,你也不必报出自己的门派,一切全由我来应对便可。” 张傲天脸上依旧笑嘻嘻的,“不成!” 萧云烟叹道:“榆木疙瘩!我白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仍然不开窍!” 张傲天道:“我在想,冤家宜解不宜结,即便他们有怨,能否让他们化敌为友……” 萧云烟一脸不屑,“化敌为友?太天真了——甚矣,汝之不惠!他们三十几年的冤仇,你三言两语便能化解得开?” 张傲天面sè一变,“原来他们之间……果然是有着冤仇的……那……那我还怎么去?” 萧云烟见说漏了嘴,忙道:“你不是说冤家宜解不宜结的么?若不来往,又怎么化解?” 张傲天道:“天池门下,在这种情况下去求救于他,岂不是等于让我师父低头?” 萧云烟叹道:“那真的是白来了,你是准备过门不入的了?” 张傲天道:“既然来了,怎能不入?我准备和云前辈谈上一谈,想他既然是世外高人,见地也必定高人一等,与我师父即便是有着什么误会,三十几年过去了,也该淡了,何致如此敌视?” 萧云烟道:“那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若不是血海深仇,又怎能记恨三十年?” 张傲天道:“若真是血海深仇,又怎能同在天池共居三十年?”顿了一顿,“既然可以和平相处,又为何不能化解?” 两人正谈论之间,只见一条白影已飞掠而出,伴随着一声惊呼,“姑姑,救救我——” 萧云烟一声轻叱,“站住了——”已追了上去,张傲天也跟了上去。 他心中一动,只觉这白影十分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本书首发于起点—————————————————— 二十三章 旁生枝节 始知师门恩怨深 他转过山脚,只见一蓝一白两个女子正在相斗,而旁边地上,倒着一个小女孩,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 他定睛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那个白衣女子,竟然是雪晴岚。 他心中一惊,便想冲上去拉架,突然间童心大起,“姐姐是大漠云烟,媳妇儿是塞北晴岚,两大侠女过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理应看看她们两个谁更厉害些个?只是媳妇儿为何要去抓那个小女孩呢?” 回头看了看那个小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看上去倒是清秀可爱,想来应该是云神医的孙女之类了,只是雪晴岚为何要跑到这里来抓一个小女孩,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张傲天见那个小女孩倒在地上,便过去将她扶起来坐好,问道:“小妹妹,你怎么啦?” 小女孩道:“我被她点了一指头,就再也不能动了——大哥哥,你是谁啊?是云烟姑姑的朋友么?” “啊——大哥哥?”张傲天听到“大哥哥”三个字的时候,丝毫不以为意,可是听到后面的“云烟姑姑”四字之时,立刻叫道:“不成不成——你管我的姐姐叫姑姑,叫我大哥哥那怎么成,你这不是给我降了一辈儿么?” 小女孩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道:“你是云烟姑姑的兄弟?那我叫你叔叔好了——只是……是你先叫我小妹妹的!” 张傲天只觉尴尬,忙岔开话题,“你被点了穴道?” 小女孩道:“大椎穴!” 张傲天心道:“不愧是神医门下,小小年纪已经对穴道都很了解了。”于是道:“别着急,叔叔给你解穴。” 张傲天连换三种解穴的手法,可仍然无法奏效,不觉额头见汗。他想多加点力,可又想起“收发自如”这四个字,又怕力道太大这小孩子承受不了,结果越弄越糟,只得又叹了口气。 那小女孩忙道:“叔叔,你别着急——一会儿姑姑打跑了坏人,就可以给我解开了。各门各派的点穴收发都不一样,我……我就在这里坐着好了。” 张傲天又擦了把汗,暗道:“惭愧——”再看场中二人,萧云烟已经占了八成攻势,而雪晴岚则只有防守而已,不时的出一两记快招反击,但是也是无济于事,忙冲了上去,叫道:“暂且住手,我有话说——”言毕,在这两人之间,硬冲了过去! 只听“啪啪”两声,萧云烟的手掌击中了他的左肩,雪晴岚的右掌击中了他的右肋! 张傲天大惊失sè,只见萧雪二女也是神sè大变,接着,只觉左肩一痛,右肋一麻,已同时中招。 心中道:“姐姐总和我讲什么收发自如,却还是用这么大力气打我,看来还是媳妇儿心疼我……要么就是媳妇儿这收发自如的功夫高明些,看来这两大侠女的功夫,也算各有千秋了。” 只听雪晴岚喝道:“别说话!”然后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淡红sè的丹药,道:“快吞下去!”张傲天懒洋洋地说:“我又没病……”突然觉得有如刀割电震一般,右边这半边身子里似乎有六道暗劲在反复走动,紧接着打了个寒战。于是连忙将药丸吞了下去。 在这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萧云烟的武功,的确是在雪晴岚之上。 其实,萧云烟的内功本领就在雪晴岚之上,再加上又吃了一枚“冰果”,她修习的内功是巫山神女峰的“冰雪神功”,进益更大。 若不是为救张傲天,她强行收功,那她运行一周天之后,受益将会更大。 萧云烟走到小女孩的身前,将她拉了起来,信手一挥,小女孩立刻叫道:“我能动啦,我能动啦!还是姑姑的本事大。”竟然兴奋得是手舞足蹈,不料一下子没站稳,又摔倒在地。 她虽然重获zi you,但长时间血脉不通,手足麻木,连站都站不稳了。 张傲天服下药后,只觉体内寒意已渐渐散去,暗自运功自察,发觉已无大碍,于是道:“阿岚,这……这可真是太巧了,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只是……只是你为何要抓这个小女孩呢?” 雪晴岚幽幽道:“那你见到我,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呢?” 张傲天忙道:“唉——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我二人异地重逢,怎能不开心呢?” 雪晴岚道:“未必吧——若是果真如此,你为何不先对我嘘寒问暖、话别离愁?而是一上来便……指责我抓一个小女孩,看来你似乎真的进步了,喜欢管闲事了。” 张傲天语塞,“阿岚,你……” 雪晴岚见他无语,则认为他是自认理亏,心下更加不快,冷冷道:“至于抓这个小女孩,那是我的事,又与你何干?” 这时,萧云烟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又算哪门子的好汉?” 雪晴岚哼了一声,道:“手无缚鸡之力?哼哼,这个小丫头可不简单,我好几次都险些着了她的道儿,这才点了她的穴道!” 萧云烟问道:“巧巧,你爷爷呢?” 这个“巧巧”自然就是那个小女孩了,张傲天心道:“原来这个小女孩叫巧巧,这个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云巧巧一脸哀愁,道:“爷爷上山采药去了……” 萧云烟转向雪晴岚,道:“云老先生即便与阁下有怨,你也应该去找他老人家本人才是,趁人家不在家,欺负人家年幼的孙女,不觉得惭愧么?” 雪晴岚仿佛很惊讶,“什么云老先生?” 张傲天道:“她——”手指指着云巧巧,“她是云老先生的孙女,难道你并不知道?你连抓的人是睡都不知道,你就来抓人了?” 雪晴岚冷冷道:“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小师妹,我要带她回去向师父复命!” 萧云烟道:“巧巧——你拜了师父么?她真的是你师姐么?” 云巧巧立刻道:“她胡说——姑姑——我根本不认得她,我从小在百草堂长大,与爷爷相依为命——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家里,到哪儿去拜她的师父为师?” 雪晴岚冷冷道:“一ri为师,终身……终身为母,师尊她老人家看得起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若是不认,那可是欺师灭祖的大罪啊——” 云巧巧缩到萧云烟的身后,怯生生地看着雪晴岚,“我……我不认得你,我也没拜过师父,你……你也别吓唬我……” 张傲天想了想,道:“阿岚,我想,会不会是另一个人,另一件事呢?” 雪晴岚冷冷道:“不会——怎么可能?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家!更何况,这种jiān诈狡猾的小丫头,有一个已是多了,怎会再有第二个?” 张傲天道:“阿岚,不如你回去问问令师,会不会是她老人家搞错了呢?” 雪晴岚先看了萧云烟一眼,然后又打量了张傲天几眼,再想了想,道:“你过来。”然后转身便行。 张傲天想了想,又看了看萧云二人,便跟了过去。 两人行了几十步,站定,雪晴岚道:“这个女人是谁?你又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张傲天叹道:“她是萧云烟,也就是‘云烟荡尽大漠风’。” “武林四侠女”,那是天各一方,彼此之间,几乎是素不相识。 这“小鼻涕虫”一向自视极高,不知今ri遇到萧云烟,能否让她收敛几分傲气? 雪晴岚心中一惊,冷冷道:“果然好本事,好本事!那就恭喜张大少了,他ri你们喜结连理的时候,不要忘了请我喝上一杯……” 张傲天苦笑,“我哪有这等福气?不过,我已经认她做了干姐姐,她的心上人,是我的大师哥。” 雪晴岚的神sè似是缓和了许多,淡淡道:“既然她非要出头,只怕我今天带不回师妹了,否则有伤和气。只是,她强行干预本门的门户之事,只怕不妥。” 张傲天笑道:“这只怕是误会了,你看,这个小丫头从来都没有出过门,怎会为令师所青睐?即便令师看好了她,她有长者在堂,令师也应先问过云神医。不过,我认为令师要你找的人,很可能令有其人。” 雪晴岚道:“难道就不能是你的干姐姐弄错了?” 张傲天道:“可是……我觉得她们说得在理。” “是么?”雪晴岚幽幽道:“我说了如此之多,可是你依旧不肯相信。而她的三言两语,在你这里却是重愈千斤……” 张傲天见她这话似是带着伤感,心中更觉难受,道:“阿岚,你误会了,其实……”可是一时之间,他又找不到什么说辞。 这时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小岚,这种无情无义之徒,只懂得花言巧语,理他作甚,一剑杀了便是!” 雪晴岚一惊,霍然转身,颤声道:“师……师父?” 张傲天听到“师父”两个字,也是大吃一惊,暗道:“坏了,只怕今天是要吃不了兜不住了!”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美貌女子站在丈许开外的地面上,背背长剑。 张傲天才看了她一眼,已觉寒意顿生,这中年女子一身白衣如雪,纤尘不染,肤sè也是雪白,就有如一尊冰雪雕塑,虽然美艳,却丝毫不能动人,双眸中更是寒光四shè,杀意浓浓! 张傲天不服气,辩道:“不会吧,我几时无情无义了?又花言巧语什么了?你倒是说说看!” 中年女子哼了一声,“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张傲天怒道:“那你爹爹你爷爷想必也不是好东西了?” 雪晴岚已转过身来,连连摇手,一脸苦相,显然是害怕张傲天顶撞她的师父。 张傲天见此情形,心中怒气稍平,至少从雪晴岚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雪晴岚还是在意他的,不管是处于朋友的角度,还是家里的缘故,至少也是关心他了。 他不说话了,那中年女子却丝毫不肯将他放过,她厉声喝道:“你不是无情无义么?那好,你现在就对天发誓,你今生今世只爱小岚一人!” 此言一出,张傲天立刻是瞠目结舌,雪晴岚也是一脸尴尬。 的确,你都把人家从擂台上扔下去了,你师父还在这里逼迫人家赌咒发誓,有这么过份的么? 张傲天叫道:“阿婆——您搞错了吧!我和阿岚是有过婚约,但最后没成那是因为她不要我,不是我不要她!” “不行——”中年女子道:“既然你曾经喜欢过我的徒弟,今生今世就不可以再喜欢别的女人!她不要你是她的事,你也不能朝三暮四!” 张傲天大吃一惊,“什么?朝三暮四?我朝三暮四?” 中年女子喝道:“还有,她为什么又不要你了?一定是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了!你说!你是如何亏欠了她,害她伤心?你这种浮浪子弟,全都他娘的不是东西!” 张傲天苦笑不得,听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歪理,而且还都是理直气壮,于是叫道:“我说你这位阿婆啊——你的脑子里头是不是进水了啊!是不是哪个男人看了你一眼,就得为你负责啊——” 那中年女子这下子似乎听到“阿婆”这两个字了,厉声道:“你叫我什么?你叫我什么!” 张傲天大咧咧地道:“你这么一大把年纪,我叫你阿婆自然是出于尊敬,难道你喜欢我叫你小妹妹?” 中年女子厉声道:“两件事并一件来算!今天你们三个,谁都休想离开!”身形一晃,有如鬼魅,双指直插张傲天眼眶。 张傲天大惊,向后一跃,可中年女子如影随形,紧紧追上,原势不变,仍攻向张傲天双目。 张傲天那是冷汗直冒啊,这时只见一只纤纤玉手已到,接去了全部的攻势,正是萧云烟。 萧云烟与那中年女子连斗三招,立即喝道:“傲天,快带了巧巧走,越远越好,不要回头!” 张傲天见此形势,心下立明,“这女人是媳妇儿的师父,姐姐自然是敌她不过的了……但若要我先行逃命,如何对得起姐姐?”于是喝道:“妖婆休得猖狂,你家小爷来了!”也冲了上去。 他招式惊奇,反应迅速,最近内功更是有了很大进益,虽说比起这老女人还有相当距离,但是萧云烟已经顶住了正面的攻势,他对于敲边鼓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见中年女子一声尖啸,双掌齐发,掌力有如排山倒海涌出。 萧云烟也是双掌齐发,四掌遥对,只听“轰”的一声,两人都是倒飞而回。 中年女子一个倒翻,已飘落于地,喝道:“冰雪神功!你师父是谁?” 张傲天刚刚冲上,见萧云烟倒飞而回,当下双掌平推,对着萧云烟的后心击去。 在场中人俱是一惊,云巧巧呼道:“姑姑——” 只见张傲天迅疾地又抢上一步,左掌向前,右掌向天,双掌再次击出! 场中人刚才是吃惊,现在则是奇怪了,他在做什么? 接着,张傲天再前一步,双臂在空中各划了一个半圆,接着手腕翻转,一引一带,将萧云烟的身子向半空中带了上去! 萧云烟本是倒飞,此时已变为冲天飞起!她在半空中一个盘旋,已飘落于地。 中年女子面sè惨白,显然受了内伤,而萧云烟的面sè,则要缓和得多了。 中年女子惊道:“九宫步,牵云手,你的师父又是谁?” 萧云烟冷冷道:“你就是二十年前被师祖逐出师门的铁青花?” 中年女子面sè一变,喝道:“你……你……你怎么……你师父是谁?是穆彤云还是龙紫雪?” 萧云烟淡淡道:“家师是红云大师,你真的是铁青花?” 中年女子冷冷道:“不错,我是铁青花,穆彤云有什么修行,居然敢称大师?” 萧云烟道:“家师自号红云师太,至于这个‘大师’,倒不是自封的,而是江湖朋友的抬爱。” 铁青花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是抬爱?”怒视张傲天,“你的师父又是谁?” 萧云烟道:“你这种高人,怎地尽和我们这些江湖后辈为难?他是天池门下,化龙散人老前辈的弟子。” 铁青花冷冷道:“不可能!牵云手是本门武学!小子,你那一招是从何处学来的?” 张傲天却道:“牵云手?我用的那招是牵云手?” 铁青花厉声道:“装疯卖傻!那你刚才用的那一招是什么武功?” 张傲天嘿嘿一笑,“你说的是哪一招啊?我会的招数可太多了。” 铁青花左掌向前,右掌向天,然后做了个抛掷的动作,“就是这招!” 张傲天白了她一眼,道:“你说这招啊,我想想看……这招叫做……叫做……” 铁青花怒道:“快说!” 张傲天道:“你别催我,我一着急,就更想不起来了!” 铁青花叫道:“懒驴上磨屎尿多!就你这德行,你这材料,难怪阿岚看不起你,我看你多一眼就生气!” 张傲天冷冷道:“那就别看,那你还瞪着眼睛看我干嘛,你放心,即便谁都看不上我,我也不会看上你的,阿婆——” 铁青花大怒,强行忍住,转向萧云烟,喝道:“那个小女子,既然你是穆彤云的徒弟,我就是你师叔了,还不过来拜见?” 萧云烟冷冷道:“你已经背叛师门,早已不是本门中人,还有什么资格当师叔!” 铁青花冷笑道:“同门师姐妹四人,就数穆彤云资质最差,脑子最笨!可那老家伙非说她什么宅心仁厚,硬要把掌门之位传给她!若是你是我,又将如何?” 萧云烟道:“师祖说得不错,掌门之位的确不能让心术不正的宵小之辈得了去。” 铁青花哼了一声,“你对师叔如此不敬,便不要怪我以大欺小了——其实你们三个一块上,也是以多欺少,正好扯平。” 张傲天突然道:“且慢,铁大姐,小岚是你的徒弟啊,还有,你还告诉她,巧巧也是你的徒弟,那么,倒是你们师徒三个对我们姐弟两个,这个以多欺少,也是你们啊!” 铁青花冷冷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徒弟了?” 雪晴岚还未应口,张傲天已冷冷道:“阿岚,你师父都不承认巧巧是她徒弟啊——哼哼——” 铁青花怒道:“你也敢管我的闲事?”一怒之下,右手再次扬起。 张傲天突然道:“嘿嘿,我想起刚才你问我的那招了。” 铁青花怒道:“你说!” 张傲天道:“那招的名字是……” 铁青花叫道:“快说,吞吞吐吐,难道见不得人么?” 张傲天想起自己八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娘亲正是用这一招数救的自己,那时她将这一招叫做‘小猴子上树’,可是若如此之说,岂不是对姐姐不敬?于是道:“这一招叫做,‘天狗食ri,白猿献果’!” 这“天狗”自然是影shè铁青花的了。 铁青花怒道:“胡说八道,不知死活!这招是谁教给你的?” 张傲天笑道:“还用教么?我一比划,你不也就会比划了么?怎么,想和我抢师父?” 铁青花怒道:“萧云烟,你怎可将本门武学传给外人?” 萧云烟冷冷道:“本门的事情,还轮不到阁下来管。不过,这招武功,却不是云烟教的。这位张公子家学渊博,师门高深,他只要想学,什么都可以学得到。” 铁青花面sè一寒,“家学?”打量了几眼张傲天,突然道:“我早该猜得到了,像你这样混的小子,也只有龙紫雪那不要脸的贱人才生得出来!” “住嘴!”张傲天喝道:“你凭什么骂我,龙紫雪又是谁?” 铁青花的神sè缓和下来,道:“你不认得龙紫雪?” 张傲天叹道:“有什么可奇怪的,天下这么大,不认识的人总会比认识的人要多。” 铁青花的面sè立刻就和缓了许多,道:“那么这招什么‘天狗食ri,白猿献果’,是谁教给你的?” 张傲天一本正经地答道:“是我娘教给我的。” 铁青花的神sè立变,“你娘叫什么名字?是龙紫雪还是周素馨!” 彤云有心飘紫雪,青花缘何发素馨? 彤云、青花、紫雪、素馨是当年神女峰四姐妹的名字。 铁青花心中有数,同门四姐妹,彤云已经接任掌门,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三师妹龙紫雪和小师妹周素馨,而三师妹龙紫雪则是她最痛恨的人,两人之间积怨已深。 所以,她最关心的,就是对方究竟是哪位师妹的后人。 张傲天倒是一愣,因为自己的确不知道娘亲的名字,于是道:“娘就是娘了,还要名字做什么?” 铁青花一怔,随即便是一阵狂笑,“没有名字?没有名字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无名鼠辈,另一种便是见不得人!” “闭嘴!”张傲天怒道:“只有品行不端,为非作歹,被师父逐出门户的鬼老太婆才是见不得人的!” 铁青花声厉如鬼,“你……你……你叫我什么?” 张傲天大声道:“叫你鬼老太婆难道还叫错了,我们家的管家婆都比你年轻美貌得多!” 他这些话就是尽力的往难听说了,其实铁青花内功深厚,驻颜有术,虽然冷得怕人,但姿容仍属上上之选。 只是,这种又冰冷又野蛮的女人,即便年轻二十岁,还真的有人敢要吗? 铁青花的愤怒已经是无法忍受,厉声道:“敢和我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人,一共只有三个。” 张傲天嘻嘻一笑,“你是不是想说他们都已变成死人了?” 铁青花叹道:“死了……死了两个。” 张傲天道:“那剩下的那个人可真是令人佩服,居然没死。” 铁青花的双眸出神,似是又在回味过去,口中喃喃道:“是她逃的快,要是让我再见到她……” 张傲天截口道:“是啊——见到你当然要逃啦,你就看看你自己吧。你那毫无血sè的脸皮,已经粗糙得和那老树皮接近了;那抹得鲜红的血盆大口,简直就像墓穴里爬出来的僵尸!简直……见到你不把寻常的人恶心死啊!我也受不了啦,我要逃到一边去吐了!再会!啊不,还是不要再会了!告辞!”回身低声道:“快走!” 铁青花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是万念俱灰,天旋地转,转向雪晴岚,惨然道:“小岚,你说……师父有那么老么?” 雪晴岚忙道:“师父光采照人,就和我的姐姐一样,怎么会老?那小子一贯就喜欢徒逞口舌,不过是在胡说八道罢了,您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 铁青花听到最后一句话,面sè更是有如死灰,颤声道:“什么?什么!老人家?我老人家?连……连你都这么说了,难道,难道我真的老了么?不行——我要杀了他!剜出他的心,掏出他的肝,再……再抠掉他的眼睛!对,撕裂他的狗嘴,敲掉他的牙,再剁掉……不……剁碎他的舌头!”抬头看时,见张傲天等三人已去得远了,忙喝道:“小岚,快追!” 两人在后面紧追,才不过两次飞掠,铁青花便停了下来,道:“小岚,你去盯着他们,然后,在他们的落脚处和经过的地方,放上标记,最后用信鸽通知我。我……我要回山去拿一样东西,你快去吧。” 雪晴岚应了声是,继续跟了上去。 铁青花猛然转身,“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的确,虽然萧云烟服用了一枚“冰果”,但功力比起这位“师叔”来说,还是有所不及,但铁青花对她估计过低,所以自身也受了内伤。 ————————————本书首发于起点—————————————————— 二十四章 临阵磨枪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三人一口气奔出数十丈,张傲天问道:“咱们现在去哪儿?” 萧云烟颤声道:“去巧巧家里,快……”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萧云烟头上已经是冷汗直冒,而汗珠流到脸上,便立刻凝成冰珠,忙道:“姐姐,你怎么啦?” 萧云烟依旧颤声道:“别……别作声,后面有人跟踪。” 她的胆子一向都大,声音发颤自然不是因为害怕,那自然是身上冷得发抖了。 云巧巧叫道:“姑姑,我走不动啦,你拉着我啊——”然后,扶住了萧云烟。 张傲天想了想,道:“你们先走,我留下来。”于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云巧巧道:“叔叔,你自己小心啊!” 张傲天点了点头,“我知道。”心道:“这小丫头,第一次见面就懂得关心人,唉——似乎机灵过头了吧!” 云巧巧扶着萧云烟已经走得远了,张傲天依旧立在路中不动,却见雪晴岚自树后一跃而出,道:“张大少好本事,居然知道我在跟踪。” 张傲天笑了笑,“是我姐姐听出来的,我可没有那个本事……她说你既然偷偷的跟来了,一定就是有重要的话要和我说,于是她带着巧巧走了,让我留下来等你。” 他口才惊人,头脑敏锐,想要自圆其说,自是易如反掌。 雪晴岚叹道:“难怪江湖排名大漠云烟在塞北晴岚之上,今ri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傲天道:“怪事,心高气傲的雪女侠也会认输,实在是大出我的意料。” 雪晴岚道:“我几时认输了?她今ri在我之上,难道就会一直在我之上?江湖中的老头子多了,他们纵横江湖的时候只怕你我尚未出世,但也不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今ri在萧云烟之下,不何足奇,但或许用不了三年五载,便可独步武林。” 张傲天见她在瞬间立刻又恢复了那种近乎自恋的神情,也只好叹了口气。 雪晴岚见他叹气,便道:“怎么?你难道认为我是自吹自擂、胡言乱语,强撑面子不肯服输?那你就看着吧,三年以后,谁将是江湖中最为了得的女子。” 要说她ri后会有所成,张傲天倒也不敢怀疑。 张傲天叹道:“其实江湖中人把你们称为武林四侠女,并非因为你们武功了得,而是因为你们能够行侠仗义。令师行事古怪,似是与侠义背道而驰,我希望你不要受他左右,成为她的棋子。” 雪晴岚冷冷道:“没有武功,却又怎能行侠仗义?更何况,我从来都不希罕什么侠女的名号,我本来就没有想当什么侠女,是江湖中人硬说我是侠女的!我平素是喜怒随心,去留随意,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杀了几个我看起来讨厌的人,却成了什么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师父告诉我,看不惯谁,就杀了他!或许哪天我见到哪个自命正道的人碍眼,一剑挥过去也就是了。” 张傲天急道:“视人命如草芥,那你岂不是成了魔女?” 雪晴岚道:“那我就做个魔女,只要我喜欢……” 张傲天又是叹了口气,却也知道无法说得服她,这小丫头,从小主意就正。 张傲天道:“我感觉,令师今天的作法欠妥……而且,她自己也承认巧巧不是她的徒弟了。你……你只不过是一颗被她利用的棋子罢了。是……是因为师命难违么?” 雪晴岚叹道:“不是师命难违……而是,师父是待我最好的,她是我的师父,有时候又像是我的姐姐,还是朋友,甚至有的时候和我娘亲一样……我不相信她,难道没来由的去相信那个jiān诈狡猾的小丫头?” 张傲天叹道:“你说得对,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各人都有各人不同的立场。” 雪晴岚道:“不错,各人都有各人不同的立场……那么张大少你呢?你是不是要站在萧云烟的那边来对付我?” 张傲天道:“我要对付得不是你,而是那个女人。” 雪晴岚道:“你指的是我的师父?不要……你斗不过她的……你连我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我的师父了。我劝你还是早点逃走。不,算我没说好了,义气惊天的张大少怎么会舍弃朋友独自逃生,更何况是如此美貌的朋友,决计不会!”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斗不过?斗不过也得斗!为什么明知必死的人仍然不愿放弃抵抗呢?难道只有任人宰割才是明智之举么?” 雪晴岚道:“我没有让你任人宰割!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离开,而我师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你在这里让我很为难!” 张傲天道:“你都已经那么了解我了,为什么还要劝我?” 雪晴岚叹道:“上次你给我的信,说……说希望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可以成为朋友,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张傲天道:“我也感觉遗憾,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雪晴岚道:“好了,不用再说了。三天之后,我和师父还会来到这里,我希望在那时我见不到你。” 张傲天心中一动,道:“你的意思是……” 雪晴岚道:“三天的时间,足够你和萧云烟带着那个小丫头立刻了。” 张傲天道:“三天——可是,你师父会善罢甘休么?” 雪晴岚幽幽一叹,“那又有什么法子呢?你们被我跟丢了。只能说她的徒弟办事不力罢了。”转身便行。 张傲天知她是故意放行,道:“多谢。” 雪晴岚道:“何必。” 看着她的影子消失在视野中,张傲天的心中也有了一种莫可名状的失落。 缘分,究竟什么是缘分? 张傲天奔到百草堂,却只见这里和想象中全然不似,只不过是几间大大小小的石屋,毫无气派可言。 这就是什么药仙还是什么药圣的居所么? 他也无暇多想,就直接冲了进去,运起耳功,对着那唯一一间有人声的石屋冲了过去。 他一进门,就只见云巧巧正在喂萧云烟吃药,忙道:“姐姐——你的伤不要紧吧!” 却见萧云烟面sè惨白,嘴唇发青,连睫毛之上都有了一层细细的白霜,这时,只听云巧巧说道:“叔叔,你回来啦。姑姑的伤很难说,先吃了这剂药再说吧。”接着又叹了口气,“姑姑体内的寒毒,已经波及五脏六腑,只怕没那么容易好,爷爷……爷爷又不回来。” 张傲天想了想,道:“寒毒……那我们在这里生几盆火好不好?” 萧云烟摇头,云巧巧道:“没用的……你若是医生,只怕把活人都能治死了。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外寒内热,寒热交冲,只怕立时xing命不保……所以我才让姑姑内服驱寒之药,方能收到实效。” 张傲天初时本不以为意,但见萧云烟脸sè苍白,气息微弱,似是连说话都嫌吃力,这才着急起来,叫道:“云烟姐姐,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啊!” 萧云烟轻声道:“傲天……我自己……知道……自己……情况,我是被……冰雪神功……反震而伤……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我……我走了……也无妨……我……我就可以……见到……你大师哥……我……我……我也正……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云巧巧呼道:“姑姑,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我是医圣的传人,我会治好你的——” 萧云烟叹道:“巧巧……唉——别哭……傲天……姐姐没有办法……照顾你了……姐姐……姐姐还没有……完成……的事情……也只能……托给你来办了……” 张傲天连连摇头,嘶声道:“姐姐——我不听,我不听!你也不要说!我也不会帮你的!即便想帮也帮不好!你必须活下去,自己去办!”他这话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已经是一副哭腔了。 萧云烟轻咳一声,缓缓道:“傲天……你……难道连姐姐……最后的请求……也不想帮了么……” 张傲天见她泪光盈盈,也不自觉流下泪来,道:“姐姐!我——我答应你——呜呜——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是只求求你无论如何不要死……” 萧云烟勉力的笑了笑,“傻孩子……听你平常……谈吐……似乎比她们……要成熟得多了……但,你……仍然……也还是个……孩子……” 张傲天一把抓住她的手,只觉冰冷而且坚硬,立时大惊失sè,道:“姐姐,不要急不要急不要急,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也被阿岚打了一掌,不也没事了么?” 他连说了三声“不要急”,其实简直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唉——他自己都已经急得难于自制了。 萧云烟叹道:“不一样的……你是被外力所伤,而我……是被自己……的真力……反震……寒气……已直穿经脉……回天乏术了……姐姐只求你——一定……要帮姐姐一件事……希望你……不要推辞……” 的确,真力反震是内伤中最严重的一种之一,严重程度不逊于走火入魔。 因为,人在交手之时,体内的内功已尽数传出,所以一旦反震,连护身真气都极为薄弱,极易重伤。 而萧云烟与铁青花用的都是冰雪神功,两下力道汇成一道,萧云烟更是禁受不起。 张傲天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一脸痛苦,猛地跪在地上,哭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办好!只是……你一定要亲眼看着啊!” 萧云烟面sè微变,“起来……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唉——我死了……倒无所谓,正是一种解脱……可是……”她的神sè突然凝重起来。 张傲天见她神sè如此正式,咬了咬牙,道:“姐姐,你尽管说,傲天不会让你失望——” 萧云烟道:“我小妹——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我死了……她就一个亲人……也没……傲天……姐姐希望,你可以……帮我……照顾她——” 张傲天道:“姐姐你放心,我是你的弟弟,就自然是小妹的哥哥。”他的泪水也是簌簌而落。 云巧巧扑到萧云烟的身上,哭道:“姑姑,我的医术,真的就那么差么?我救不了你,我也不活了!” 萧云烟叹息道:“傻……傻孩子……若是医术……可以医活死人……那么……世上……又怎会有人去死……我之将死……何必怨医……我这里有两块铁片,留给你们两个,就当……当纪念吧。” 她缓缓伸出手来,将两块冰冷的铁片放在张傲天的手里。 张傲天摇晃着她的身子,道:“姐姐,难道你的伤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救了么?” 萧云烟叹道:“看来命中……该有此劫……相士居然说……我能够活到八十岁……真属无稽之谈……既然……你大师哥……已经……我……又何必……若……若他未死的话……他的少阳真气……或许……可以……救我……看来……这是命中……命中注定……我……我……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已经是几乎听不见了。 张傲天只觉手中似是一重,只见萧云烟已缓缓合上了双目,眼角各挂着一滴泪珠,不,在那瞬息之间,已变为冰珠。 张傲天只觉有如天旋地转,再也听不到什么,再也看不到什么了,只是觉得萧云烟的手似乎是越来越冰冷坚硬。 他抬起头来,只见屋内挂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读内经尝百草成就流芳百世。 下联是:看杂论炼万丹终于妙手回chun。 横批:医中之圣 他不由得怒火中烧,一跃而起,叫道:“什么医中之圣?浪得虚名!还配悬挂这种对联?” 那对联是木制的,他左拳右掌,上下联立时各断为几截,接下来他飞起一脚,将那横批也踢了个粉碎! 云巧巧见状,怒道:“你!你做什么!你凭什么踢我家的对联?” 张傲天仰天狂笑,“药仙?医圣?名字很多,也很气派!佩服,佩服!听这名字就应该十分了得!可是,可是……”他大声道:“你为什么就不医我姐姐!” 云巧巧怒道:“你是有意在这里捣乱是不是?如果能够治好,我会不治么?” 张傲天道:“所以我才说,这里根本就不配悬挂这样一副对联!” 云巧巧叹道:“云烟姑姑是伤不是病,要怪也只能怪你大师兄,他要是不死,姑姑就不会死了!” 张傲天怒道:“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又扯上我大师哥?” 云巧巧冷笑,“姑姑刚刚说过,若是你大师兄活着的话,他的少阳真气就可以化解冰雪神功的寒气!” “少阳真气?”张傲天的思维猛然已回到了那个小铁盒中。 云巧巧见他的神情十分奇怪,有点害怕,又向后退了几步,坐在了萧云烟的身旁。 “对,少阳真气!”张傲天一把已从衣袋中掏出那本秘笈来,道:“少阳真气的秘笈就在我的手中!” 云巧巧听得他这话,十分吃惊,你一点都没练,光把秘笈摆在这里就可以了么? 于是问道:“叔叔——这少阳真气——你练得怎样了?” 张傲天一脸尴尬,这本书,除了封皮,自己那是连看都没看过啊,于是道:“我……我没练过……不过……我……我现在可以练啊!”探视了一下萧云烟的鼻息,已是气若游丝,喝道:“巧巧,姐姐还能支持多少时间?” 云巧巧听得此言,不敢含糊,先探了探脉搏,然后又听了听萧云烟的心脉,道:“或许……或许可以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那就难说了,还好我刚才这道保命汤护住了她的心脉,但她的血脉已有八成以上凝结了,只怕最多可以坚持三个时辰。” 张傲天再不多言,盘膝于地,打开秘笈,读道:“余……”才读了一个字,他自然知道这是自传而非正文,忙又翻过,只见下一页,左边是一个盘坐的人形,身上有着脉络的走向,而右边写着:“少阳真气,第一层。”以下均为小字,想来必是口诀。 云巧巧奇道:“你现在练,来得及么?” 张傲天缓缓道:“巧巧,只要我们有一线希望,我们也应该尽力的争取,不是么?别再打扰我……”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云巧巧连连点头,不发一言,她是个非常懂事的女孩,为了节省时间,她连一句客气的话都不说了。 张傲天默运真气,练了好久,口诀也早已背得是滚瓜烂熟,但仍丝毫不见起sè。其实也不能怪他,他此时心乱如麻,又怎能练气?气得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骂道:“混帐小子,为什么终ri不肯上进?若是你肯早些练功,姐姐又怎会惨死?” 意由心生,他只觉这一掌打的很重,同时,连脑子都有些发晕,耳轮一周“耳门”、“角孙”、“颅息”、“翳风”、“瘛脉”五穴也都受到了震动。 同时,怒火上撞,怨气上升,一股怒火似是循“手少阳三焦经”上行,直达头顶! 他心中立时大惊,暗道:“唉——没用的张傲天,你不会又是走火入魔了吧!” 猛然之间,见书页的最后一行写道:“气聚百会,一层乃成。” 他心中又惊又喜,暗道:“不会是说我已经练成了第一层了吧!”当下按口诀运行一周天,只觉真气在经脉内畅通无阻,毫无障碍,心中立明。 当下,又将书翻到第二页,见是一个立图,马步站桩之势,双掌前伸,他将口诀记熟,然后扎好马步,可是双臂无论如何用力,却是始终难有突破。 心中道:“唉——看来我不过是一个学文的材料,终非习武之人。可是对于学问一路,所有的老师都说我理论荒谬,言行偏激,如是为官,遇到开明的君主,或勉强可留下佳名。若是遇到昏庸或是残暴的君主,只怕必会xing命不保,甚至于连累宗族。可是,读书我可以过目成诵,习武却是皮毛都难。” 他又感叹了一番,可是感叹也不能解决问题啊——他又跪倒在地,双掌合什,低声道:“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求您庇佑弟子,可以练成少阳真气,救我云烟姐姐……唵——嘛——呢——叭——咪——吽——” 这“唵嘛呢叭咪吽”乃是观世音菩萨的心咒,也就是“六字大明咒”。 这时,只听云巧巧道:“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云巧巧手里正捧着一本厚达半尺的书卷,口中道:“寒热交冲自然并非正解,可是我爷爷的笔记上写着,若是在冬ri里,冻僵之人可用雪来回暖,或者用常温之水缓之,也可赶寒。” 张傲天叹道:“巧巧啊,现在是六月天,不会下雪的,除非……除非我杀了你,制造一个千古奇冤!” 云巧巧吓得身子一缩,再见他眉宇中并无恶意,道:“不过,我想,把姑姑放到水里,也应该可以为她散去寒气!事不宜迟,叔叔,这样吧……你去把院子里的那口大青石缸搬进来!” 张傲天叹道:“真的要搬么?会管用么?只懂得查书本的纸上神医!” 云巧巧很不高兴,道:“怎么,你是不是不愿意去?那我去搬!” 张傲天道:“把姐姐搬出去,难道不比把一口大缸搬进来更方便些?” 云巧巧怒道:“你搬还是不搬?姑姑现在的身子,到外面要受风寒的!” 的确,寒上加寒,只怕生还的机会更小。 张傲天心中也明白,可是他的口中是向来不肯认输的,于是道:“你不是神医门下么?区区风寒,一剂药便成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口中是如此说的,可是,他还是行了出去。 他走到院子里,来到那口大缸前,只见这大缸高倒不高,也就半人来高,可是宽竟然足有六尺以上,其中已是盛满了清水,苦笑道:“这么一大缸水,只怕是四条长汉也抬不动,这是在戏耍我啊!”心道:“将水倒出去,再拿空缸进去,再注入水,那就容易得多了。” 当下,沉腰立马,双臂抱住大缸,心道:“将这缸掀翻了,然后水也就流尽了,滚着运回去,再注入水!啊哈!天下的事情,有什么可以难道我足智多谋的张大少呢?”喝道:“起!” 可是这缸却仿佛有千斤之重,张傲天连掀三次,都是纹丝不动。 他心道,我真笨,我有内功的啊,姐姐为我打通了三脉,刚才连少阳真气第一层,又似乎打通了第四脉了,有内功就应该用啊! 抱元守一,意守丹田,力由心生,导入四脉,喝道:“起——” 立时,竟然将大缸抱了起来! 他心道:“怎么可能?难道是假的?”可是脚步也是踉跄,当下心中默念少阳真气口诀,疏导真气。 念了许久,猛然骂道:“笨蛋!”因为他发现,自己所默念的,都是少阳真气第二重的口诀,而自己刚刚练了第一重,又有何用? 突然之间,他突然感觉十分奇怪。 就是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双臂之上竟然是轻飘飘的毫不受力,这一大缸水连同这口大石缸,被他捧在手里,却是毫无压力! 心道:“这缸水不是假的吧?不管了,没时间了,先弄回去再说!” 云巧巧见他将这石缸捧了进来,还连同那一大缸水,大是吃惊,叫道:“叔叔啊,你好本事——你是真人不露像啊,这么大气力!” 张傲天只觉飘飘然,道:“哪里哪里。”将大缸放到地上,道:“还需要我做什么?” 云巧巧道:“将姑姑放到水缸里。” 张傲天应了一声,然后将萧云烟抱了起来,这下子更是吃了一惊,只觉萧云烟的分量很轻,似乎只有一二十斤一般,不由得流下泪来,“迟了……没救了……姐姐已经灰飞烟灭了!” 云巧巧也是大惊,道:“怎么会?怎么可能?”她也奔了过来。 张傲天道:“她现在也就只有十斤重!不信你接过去!” 云巧巧道:“我来看看!”伸臂接过,立时大惊,道:“太重了!”双臂承受不住,立时下垂,萧云烟便从她臂上滚落。张傲天叹道:“小丫头就是没力气。”接住萧云烟,将她放入了石缸之内,水面正好浸到她的下巴。 突然间,只见云巧巧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于是道:“你怎么了?我的脸上有花么?” 云巧巧忙道:“没……没什么……叔叔,你的少阳真气练得如何了?” 张傲天苦笑,“就是一层而已,临阵学枪,有何大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云巧巧道:“快练!” 她此刻依旧是,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肯说。 张傲天心道:“怎么一切都是怪怪的?难道我的气力也变大了数倍不成?”不及细想,再看那第二层,他按照图上一样,扎马展臂。然后依照口诀运行真气,这次居然是一遍即成,心下大疑,“我刚才做了那么多遍都没有做好,怎地此刻一遍就成功了?” 那第二页的最下面写着,“从百会至劳宫,二层乃成!” 再看那口大缸,心道:“不是吧,难道我在搬运这大缸时,竟然无意中练成了少阳真气的第二层? 如此机缘巧合,是上天眷顾,还是大师哥的英灵庇佑? 他也无暇再想这么多了。 张傲天再将秘笈翻到下页,只见是一个倒立的人形,他也不多想,立刻就一个跟头,倒立在地面上,然后又发现方向反了,无法看到秘笈,连忙又在双手支撑下,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将头前伸。终于看到秘笈。 他默念数遍,终于将第三层的口诀基本记熟,这时候,只听云巧巧说道:“叔叔——我给你熬了碗药!” 张傲天内心刚刚平静下来,又听得她的话,一下分心,立时摔倒在地,他气的叫道:“吃药吃药吃药——吃什么药,我又没病!” 再看云巧巧,一脸委屈地在那里看着他,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张傲天于心不忍,将语调放得柔和一些,缓缓道:“巧巧,你这药,是给我的么?” 云巧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傲天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云巧巧倒是吃了一惊,奇道:“叔叔,你连问都不问,就喝了么?你知道这是什么药么?” 张傲天微微一笑,“巧巧这么好的孩子,难道还会害叔叔?”他顿了一顿,“叔叔相信你……” 云巧巧的眼中竟然流下泪来,“巧巧谢谢叔叔……叔叔——这碗药是青龙白虎汤,是大燥大热之药,是我用来助你练功的。你放心……不是毒药,而且……巧巧也会在这里守着叔叔……还有姑姑……” ————————————本书首发于起点—————————————————— 二十五章 奇功天成 一念踏入生死局 张傲天喝下药后,立时觉得一股热流已从体内激发出来,当下不敢怠慢,又是折了一个跟头,倒立地上,默运心诀。 可是这股热流却是不受控制,张傲天无论如何施加意念,控制经脉,这股热流依旧是东冲西撞。 他想了想,完全不理会这股热流呢?于是只管按照第三层之口诀,制约内力,循经脉而走。 运行数周,突然发觉内功又有增长,再一体会,原来那股热流已经融汇入自身的内力之中。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随意? 张傲天大喜,运力强行冲向双足,可是这才一运力,立刻,就将初时的“随意”破解了,自己的内功冲了下去,可是却和这股新的热流分了家! 接着,真气一滞,他又一次摔倒在地…… 这次呢,是仰卧于地,而且,双腿发麻,他努力的想坐起来,可是双腿却是无法弯曲,于是就坐在地上,双腿平伸。 他将内功渐渐凝聚,可是真气却始终冲不过腰下,当下运起全身功力强冲,猛然之间,只觉全身有如电震,暗叫一声,“不好——”全身经脉似是全部封闭,手足瘫痪,再也动弹不得。 修习内功,本来就非一两个寒暑之功,为习武之中最耗时费力的环节,至于要一蹴而就,那更是异想天开了。 张傲天机缘巧合,连过两关,他却不知,他已经是在鬼门关的门口转了两个圈儿了。 他想叫,却连舌头都无法用力,心中更加烦闷,更觉体内真气膨胀,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口子。 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不知何时,一只赤红sè的小蛇,已游进了屋内。 张傲天心中不停地叫着:“巧巧,巧巧,巧巧——你在做什么啊——”可是他口中叫不出,想躲也躲不了,而那小蛇昂着头,竟然对着他的脚游了过去。 张傲天的鞋子已除去,脚上只有布袜,见那小蛇游到,却无力应对,只是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叫着:“别咬别咬别咬——我已经很惨了。” 只觉脚底一痛,那小蛇已咬在张傲天的脚心之上,正好是“涌泉穴”,立时大呼出声,心中都有奇怪,刚才连动一下舌头都难,现在怎么又可以叫了? 同时,体内真气无处渲泄,全部冲向右脚,数道穴道全被冲开,经脉亦为之贯通! 云巧巧听得他大叫出声,忙奔来观看,更见张傲天满面泪水,忙道:“叔叔,你怎么啦?” 张傲天道:“没……没事……”只见那小蛇已被反震之力撞开,撞在墙壁上死去。而自己的右腿已完全畅通,而左腿仍是毫无知觉。心中一动,道:“巧巧,用银针在我左脚‘涌泉穴’上刺上一针!” 云巧巧道:“为什么啊?你已经是泪流不止了,还要我刺你干嘛?” 张傲天忙道:“真的很重要,巧巧——就算我求你好了——” 云巧巧道:“是为了练功么?” 张傲天点头,“当然!” 云巧巧道:“真的很奇怪。”当下,拿了一枚“七分针”,刺在了张傲天的左脚“涌泉穴”之上。 张傲天只觉左边真气也立即循脉而走,直冲脚底,只听得“嗖”的一声,银针已直飞出去,倒钉在窗格上。 云巧巧大惊,“好……好厉害……” 张傲天得意地一笑,心中却暗道:“好险!”当下又翻过一页,只见却是一个四脚朝天的架势,当下笑了,“这个是我擅长的。”于是将口诀读了三遍,然后便摆了一个四脚朝天式。 云巧巧见他仰卧于地上,手脚也是都向天举着,不知是何用意,但见他的模样十分好笑,可是此刻心急如焚,却也笑不出来,脸上半晴半雨,非哭非笑,看上去实是极为不自然。 张傲天循气数遍,可是此刻全身真气四处走动,总是无法将其逼回丹田。 他又把意念集于丹田,却又只觉空荡荡的,去寻找各股真气,却又无法将其逼回丹田,急得是大汗直冒,却也是无有进展。 他坐起身来,又看了看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道:“练成四层,便可得其小成,若求大成,则需寻觅一天下极寒之地,将一至四层再从头连过,练至气集百会,行劳宫,走涌泉,再回收丹田,即可得益。如此苦练十载,若能达到意随心生,得心应手,收发自如,百川汇海,便可大成。” 他叹道:“我小成尚不足,何必太多奢望?但我一定要将这一层练好,否则,连小成尚不足,如何救得姐姐?”这时,只听云巧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张傲天回身望去,只见云巧巧已从缸中捞出了许多浮冰! 云巧巧道:“姑姑身上寒气太重,竟能凝水成冰,只怕,只怕,只怕……”她不敢再向下再说了,她的脸sè变得苍白,而她的手一松,冰块纷纷落地,叮叮作响。 张傲天心道:“我的功夫连小成都未成,怎能救得姐姐?难道……难道……看来只有拼死一试了!” 云巧巧缓缓摇头,“来不及了……” 张傲天见她如此消沉,不由得勃然大怒,叫道:“我现在就已经练成了,我现在就来给姐姐疗伤!” 云巧巧苦笑,“我也很希望你可以练成……可是……以你此刻的功力,根本救不了姐姐,只会白白的送上自己的xing命。如果武功不需要勤学苦练,拿到秘笈就可以成为高手,那……那……” 张傲天心下不快,云巧巧又道:“姑姑体内寒气太重,已入肺腑,即便大罗金仙,此刻耽搁了救治的时间,也是无法救得了她了。这大缸水,也基本都是浮冰了。” 的确,人之不死,必有救星,可是……当年扁鹊将假死之人救活,被人传为可以活死人,可是呢,他所医活的,也只不过是未死之人罢了。 否则,最后刺客暗杀他的时候,他怎地就无法医活自己? 张傲天怒气上冲,奔了过去,却不想他刚刚奔出几步,一脚踩在刚才云巧巧丢出的浮冰之上,立时向后一仰,他连忙想用另一只脚定住身形,却不想另一只脚也是一滑,人已是一个四脚朝天,重重摔倒在地! “砰”的一声,张傲天的后心重重着地,剧痛难忍,可是突然之间,只觉七经八脉的热流都循经脉走上,汇集在后心“灵堂穴”与胸口“膻中穴”之间,热气无法渲泄,只能向天大吼! 但觉热流仍然源源不断的向胸口聚集。 张傲天一咬牙,默念少阳真气口诀,将真气下沉,强行逼入丹田之内,只觉丹田发热,似是膨胀一般,可是各路真气依旧源源不绝,继续汇入丹田。 他只觉体内热浪翻滚,全身似是有着无穷尽的力量,只想开个渲泄的口子,否则就好像要爆炸了一般,再吼一声,左右掌同时击出,左掌劈空将一面铜镜击得粉碎,而右掌则将房门劈碎,接着,只见门外花草被掌风一带,已全部干枯。 云巧巧大惊失sè,见张傲天如痴如狂,心中更加害怕,大声叫道:“你在发什么疯!姑姑就要死了!” 张傲天猛然回头,见萧云烟面上已全是青紫之sè,显然已是危在旦夕,突然间脑中灵光一现,自己也跃入了大缸之中,立时水花四溅! 他一把抱住了萧云烟,将“膻中穴”的热流,顺着萧云烟后心的“灵台穴”传了过去。 云巧巧见此情形,也不明白个之所以然,只是痴痴傻傻地看着,但之间张傲天的脸sè渐渐由红转白,而萧云烟脸上的青紫之sè也渐渐变淡了。 再探了探水温,已恢复常温了。 心中大宽,暗道:“就是嘛,你打我们家镜子干什么?有火就和这冰使劲嘛!” 过了一会儿,见萧云烟的脸sè已逐渐缓和,可是一回首,却见张傲天的脸sè已变为灰白! 她立时吃了一惊,接下来,只见张傲天的脸sè更变成了灰黑之sè! 再探水温,不知何时,水中又多了许多浮冰,心中一动,奔到后厨,取了一大捧柴禾来,堆在大缸的周围,道:“叔叔——坚持住——我帮你加把火!” 张傲天猛然看了她一眼,目光居然是yin寒之极,冰冷刺骨!云巧巧吓了一跳,竟一下子坐倒在地,只听张傲天喝道:“巧巧,快——快把那本书读给我听!从第一层开始!” 云巧巧哆哆嗦嗦地爬了过去,将书拿了起来,只听张傲天又喝了一声,“读!”待要读时,才发现自己将书拿反了,连忙又将书倒了过来。 她结结巴巴地读了起来,才读了几句,便见张傲天的神sè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了,待她读完第一遍的时候,张傲天的脸sè已经缓和下来,而萧云烟的脸sè又多了许些红润。 她有过目不忘之能,这类口诀虽然难记,可是她读过两遍,便已能尽记于心,于是连书都不看了,坐在凳子上,一遍遍的背给张傲天听。 她见到张傲天眉头紧皱,便知他或有不解,便将口诀再重复几遍,当遇到生僻的医学名词时,她就帮张傲天详细的讲解,这样一来,张傲天对这几页口诀的了解,那是更加的透彻了。 如此周而复始,又重复了三遍,立时只见大缸上蒸蒸白汽直上,吃了一惊,只见缸中之水已经开始冒汽了。 云巧巧心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又能干些什么呢?”只见萧云烟似是已无大碍,再看张傲天的神sè倒是有些发寒,干脆抓了一副驱寒的药,心道:“我还是去煎药吧,武功上的事,我帮也帮不上忙。” 她把药煎上了之后,忙又赶了回来,只见屋子里已全是蒸汽,凑过去一看,只见缸中的水,竟然沸腾起来! 云巧巧惊呼道:“不会吧,难道要烧人肉汤?”只见张傲天突然又仰天长啸! 接着,大青石缸竟然被震得粉碎,水浪四溅,云巧巧只觉一股热浪冲了过来,已被震得飞了出去。 张傲天端坐于地,萧云烟倒在他的怀中。 云巧巧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伸了伸胳膊,又蹬了蹬腿,只觉已无大碍,便走了过去,见萧云烟的面sè已经红润,似乎已恢复了正常,大喜道:“姑姑没事了吧?姑姑没事了!没事了——” 张傲天抬头望了她一眼,云巧巧只觉张傲天目光有如寒电,大异于前,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忙道:“我……我……我去煎药……”已逃命般的奔了出去。 任谁也想不到,张傲天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功力又有突破。 而且,还是大突破。 yu求大成,必觅一极寒之地,而此时萧云烟体内寒毒已升至极至,连恒温之水都可凝为浮冰,何异于一极寒之地?张傲天在无意之间已练成上乘内功,而自己尚不自知。 真气在两人体内游走,寒毒每化去一分,张傲天的内功便增长一分,所以大有进益。 而且,若非在极寒之地练功,只怕功力若增至一定程度,热毒无处渲泄,便免不了五内俱焚而死。所以张傲天为云烟姐姐驱除寒毒,倒是有如借助寒气练功一般,但这种练功方法,应该属于首创。 武功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以张傲天的xing格,若非将他逼至无路可退,他是决计不会修习这枯燥乏味的内功的,而若非为了他的亲人朋友,也绝不至让他下此决心。 至于这中间的种种巧合,只怕若是一步不合,便免不了走火入魔而死,所以,这种内功练法,他也绝不会流传后世的。 简直无法想象,在三个时辰之内,张傲天便练到了少阳真气的最高境界——“昊阳无极”,而且,将萧云烟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 难道,人在某种特殊的条件都被满足的时候,真的可以激发和释放人的潜能?而这种潜能,似乎是无法估量的。 张傲天伸指探了探萧云烟的鼻息,只觉她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大喜过望,高兴得几乎都要合不拢嘴了,心道:“云烟姐姐终于没事情了,可把我吓坏了……还好吉人自有天相……” 张傲天突然道:“为何我的心跳之声竟然是如此剧烈?”心道:“云烟姐姐的伤想是好了,我也应该将她放下了。”却又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似是舍不得放下,暗道:“云烟姐姐如此神仙的人物,从没想过我这个凡夫俗子竟然有机会可以这样抱着她,真是死了也不枉了。”适才是由于救人心切,所以也丝毫不以为意,而今时过境迁,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也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只盼时间就突然停下来,万事万物全都静止,自己也就可以这样一直抱下去了。 再看萧云烟,仍在昏迷中,这一眼望去,便再舍不得将目光移开。萧云烟冷艳的面容让他不敢逼视,但那若有若无的轻衫之后那凸凹有致的玲珑体态却又勾起他无穷尽的遐想,只觉喉咙发干,呼吸急促,有些不能自已。 他突然低下头去,在萧云烟的红唇忘情的吻着。 而他此刻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双手似是也失去控制…… 只听得“嘶”的一声,萧云烟身上的轻衫已被扯破,晶莹润滑的玉体已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中。 人,究竟能否失去理智? 人,是否可以失去理智? 张傲天只觉如处梦中,他在萧云烟的玉体上肆意亲吻、抚摸着…… 这时候,只听萧云烟又呻吟了一声,梦呓般吐出两个字,“渊……哥……” 这两个字,可以震碎张傲天的灵魂。 一壶冷水,在他的头顶浇落下来,全身都冷得可怕。 她,是我的云烟姐姐。 而她所爱的人,是我的大师哥,一个待我有如亲弟弟的师哥。 大师哥尸骨未寒,我…… 我不是人,是禽兽!畜牲! 他猛然抬起头来,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时候,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咳嗽,来自门口。 他一转头,只见云巧巧左手拎着一个药罐,右手拿着一把小刀,用一种很jing惕的目光在看着他。 云巧巧冷冷道:“你……药已经煎好了,是你喂给姑姑吃,还是我?” 张傲天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你来吧。”将萧云烟放在石床之上,然后,大步的奔了出去。 他狂奔出去,一头扎在溪流之中,冰冷的溪水使他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蹒跚的走了几步,又再次站住,站了一会儿,又回身向来路走去,再走了几步,却又再次站住。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再回到百草堂去。 这,究竟是自己的行为吗?自己怎会如此? 他猛然挥手,再次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时,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几ri不见,真是巧啊——不晓得大少因何事自责呢?”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却是在天池之时秃顶老者凌震宇身旁的那个蓝衫文士。 张傲天哼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蓝衫文士微微一笑,道:“来与张兄谈笔交易。” 张傲天道:“没兴趣!” 蓝衫文士道:“张兄何必拒人于千里?即便不买,看看货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损失哦?” 张傲天横了他一眼,道:“你究竟有何用意?” 此时,两人毫无疑问属于敌对方,而此时私下来往,自然并非善事。 蓝衫文士道:“张兄!这个是给你的报酬!”将一个小玉瓶丢了过来。 张傲天接住了,道:“这是什么?” 蓝衫文士诡秘地一笑,道:“这是天下至毒,六yu七情,嘿嘿——我想张兄现在用得着吧?” 张傲天冷哼一声,“你是何意?” 蓝衫文士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看得出,张兄与萧姑娘之间,实属孽缘……张兄对萧姑娘有意,可是……萧姑娘喜欢的人却不是张兄,所以……在下特来帮忙。” 张傲天冷冷道:“滚——” 蓝衫文士邪笑道:“张兄,何必那么虚伪?嘿嘿——只要张兄将这灵药,给萧姑娘品尝少许,那……嘿嘿……只要吃了这个药,即便是最贞洁的烈女,嘿嘿……也会变成最yin荡的**,那时……张兄定可抱得美人归了……” 张傲天叹了口气,用力一抛,小瓶飞出十余丈外,不知所踪。 蓝衫文士苦笑,“东西你若不要,还给我就是了,又何必丢掉?这么一小瓶药,可是三百两银子哦。” 张傲天冷冷道:“既然你把它送给了我,我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又与你何干?” 蓝衫文士道:“说得……也是……张兄的东西,自然是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不过在下的东西并非是无缘无故送给张兄的,而是来与张兄交易的,张兄自然也该为在下办了在下所托之事。” 张傲天冷冷道:“我几时说过要替你办了?东西是你自愿交给我的……污了我的手还没跟你算帐,你倒得寸进尺了。” “哈哈!”蓝衫文士笑道:“张兄何必满口仁义道德,如同君子一样?若张兄真的是君子的话,就不该冒犯萧姑娘——” 言下之意,已有恐吓之意。 张傲天面sè一变,“你在跟踪我?” 蓝衫文士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傲天身子颤抖,沉声道:“我不是君子——但也不屑与小人为伍!” 蓝衫文士微笑道:“张兄——你又何必自命清高,你我均是一丘之貉——你冒犯萧姑娘之事,你自己想来是不会说的了,那个小姑娘想来也不会说,我们都不是好人,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你又何必紧张?咱们只当今ri之事,至你救了萧姑娘之后,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对萧姑娘的救命之恩,自然也是朋友之义……而非美sè所诱……于是江湖之中,自然对张大少还有萧姑娘的名声,尤其更重要的是萧姑娘的名声……都是有增无损——” 张傲天冷汗直冒,颤声道:“既然……既然如此,你……你还来干什么?” 他对名声看得不重,可是这件事情,如果再加上这些人胡言乱语一番,萧云烟的清誉定然会大受影响。 他似乎也很无奈,所以蓝衫文士就更加得意了。 蓝衫文士道:“在下对张兄,可以说是肝脑涂地,在下也想知道张兄是不是一个够意思的朋友!” 张傲天冷冷道:“有话你就说吧……” 蓝衫文士微微一笑,又取出一瓶药来,道:“只要张兄回山,把这个药,在令师的饮食里……加上一点儿,就算够朋友了。” 张傲天心知肚明,这蓝衫文士的目的竟然是要他去害师父,这怎么可以?且不说师父对他有多好了,即便本着做人原则,江湖道义,也是不可为之。于是厉声喝道:“这个你妄想!” 蓝衫文士笑道:“这个也不是毒药,只是散功粉……若令师重出江湖,与刀王凌前辈一决高下的话,又不知会给江湖带来多少腥风血雨——唉——”他也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又会害苦多少天下苍生……若是令师服了此药,定会知难而退,武林中也就可以免去一场杀戮啊!张兄你也可以说是造福苍生,功德无量啊!” 张傲天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在凌前辈的饮食内加上此物?” 蓝衫文士道:“我和凌前辈乃是道义之交,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张傲天道:“那……如果张某去做,岂非欺师灭祖?” 蓝衫文士笑道:“令师是正派高人,而你则是邪魔小子,你应该属于我们这类人,你和他,不算自己人。” 张傲天冷冷道:“我还不屑与你等为伍!” 蓝衫文士大声道:“好一个正人君子,名门高足!难道趁自己的师嫂昏迷之际对之非礼也是正人君子所为?若是龙老儿知道这件事,他还会认你这个徒弟么?” 张傲天道:“我……我并没有非礼她!” 蓝衫文士喝道:“难道这还不算非礼?难道只有生米做成了熟饭才算非礼?难道非礼失败就可以不算非礼?好——想来萧姑娘也已经醒了,咱们现在就到她跟前,问问她你这样算不算非礼她!” 张傲天倒退一步,喝道:“你是在要挟我?” 蓝衫文士冷笑道:“若不是那个小丫头回去得及时,只怕……只怕后果已无法想象!” 张傲天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抓着自己的头皮,他多么希望自己现在依旧在梦中呢? 唉—— 这个错,他自己都在自责,只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可是,却又偏偏是雪上加霜,又遇到了这么个东西。 如果真的去害师父,那自己……也就越陷越深,只怕……再也无法回头了。 和云烟姐姐一起的这几天,这ri子,真的是太美妙了,可是…… 他只感觉自己的肩上,已经压上了千斤重担,无论自己怎么走,都无法背得动。 他大声道:“青天在上,我的确没有亵渎她!” 蓝衫文士笑道:“青天在上,咱们对天讲话,你自己说,在你心里,有没有过亵渎她的念头!” 张傲天语塞,“我……” ————————————本书首发于起点—————————————————— 二十六章 苦海迷离 流星孤星各自飞 蓝衫文士哈哈大笑,“不敢对天说了吧,你在心里面亵渎了她也是亵渎了她!” 张傲天怒火上撞,叫道:“我现在最想你死啊,可你不是还活着么?” 蓝衫文士笑道:“你想杀我,但没有杀,对不对?” 张傲天道:“不错,因为我没有机会杀你。” 蓝衫文士道:“这和你在心里亵渎她有何分别?” 张傲天怒道:“想是想,做是做,这岂可混为一谈!” 蓝衫文士笑道:“若是你有机会杀了我,你杀不杀?” 张傲天恨得感觉牙根都有些发痒,冷冷道:“你最好小心些,不要被我发现破绽……” 蓝衫文士道:“若是我给了你这个破绽,你一定会杀我是吧?” 张傲天想了想,冷冷道:“我不会放过你!” 蓝衫文士微笑道:“两件事是一样的,你恨我,你想杀我,只是没有机会杀,只要有了机会,你一定会杀死我;而你垂涎她,你想亵渎她,只是没有机会亵渎,只要有了机会可以侮辱她,你当然也不会放过她。” “这……”张傲天自负口才了得,却说不出话来。 蓝衫文士笑道:“君子讲的是修心之道,小人则是任xing而为。傲天兄,你若真是君子,就不应有yin邪之念,既然你已经有了yin邪之念,也就不是君子,又何必事事都勉强自己?” 张傲天汗如雨下,“你说我该如何?” 蓝衫文士道:“你本来就是邪魔,何必勉强自己?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是化龙散人知道你是个yin邪之徒的话,一定会清理门户,你不先下手,只有死路一条。” 张傲天叹道:“看来我已是别无选择?” 蓝衫文士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傲天兄果非常人也!” 张傲天道:“兄台如何称呼?” 蓝衫文士道:“在下叶云天!” 张傲天笑道:“在下治好违背门规一次了。” 蓝衫文士笑道:“人生在世,当知变通之道,门规也不过是人定的,并非天条,有何不能违背?在下先祝傲天兄抱得美人归啊——” 张傲天冷冷道:“本门门规第一条,不得随意伤人害命。但今ri……我只好破例了!”旋即微微一笑,“不过,似乎也不算随意。” 叶云天倒是吃了一惊,他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傲天冷冷道:“我还有比杀了你更好的选择么?” 叶云天冷冷道:“你没有机会杀我的,更何况……你即便杀得了我,你又能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么?” 张傲天站直了身子,缓缓向他走去,口中道:“那好,那就试试看……” 叶云天看到了他双目中流露出来的杀意,可是他依旧神sè自如,笑道:“那敢情好啊——”双掌一拍,只见旁边的树上已经落下三个人来。 中间一个是水寒烟,她的手脚都被绳索捆着,嘴里还塞着帕子,一左一右各有一名持刀大汉。 叶云天笑道:“我来给你们引见引见,这两位是金银双刀赵家兄弟,大哥金刀赵匀,二哥银刀赵皋。他们两位刀法稀松平常,但是做事认真负责。更何况,两把大刀若是要说杀掉一个近在咫尺,毫无任何抵抗力的小丫头,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 张傲天怒道:“你又在要挟我,这就是你的本事?” 叶云天连忙道:“不要误会,还是谈生意,生意。” 张傲天冷冷道:“你以为我会屈服?” 叶云天笑道:“你还有别的选择么?即便你可以把我和赵家昆仲都杀了,可你忍心杀死自己的师妹么?你的丑事,她已完全知晓,你说她会怎样?” 张傲天又看了水寒烟一眼,叹道:“你说她会怎样?” 叶云天道:“她一定会去质问萧云烟,可是人家萧姑娘不过是在昏迷中被你摆布了而已,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选择去问那个小丫头。” 张傲天道:“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 叶云天笑道:“而你那个小丫头的个xing来说,多半会为你遮遮掩掩,一定是说没什么,但恐怕只能是含糊其辞,所以,萧姑娘一定无法从那小丫头那里得到答案……不过,那件被你撕碎的衫子应该可以为她提供一个可怕的答案,所以她决不会到此为止。一方面是着急知道,而另一方又是含含糊糊,再加上你师妹的夸大其辞,争风吃醋。只怕……呵呵,这个答案,我相信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猜测得到……” 张傲天冷冷道:“你真卑鄙!” 叶云天笑道:“过奖过奖!” 张傲天叹道:“为了关东四少和武林四侠女的名声,我绝不能让师妹见到云烟姐姐,而且,我更不想受到你的威胁。唉——人生总是要面对选择,师妹——你不要怪师兄,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言毕,一个翻身,一掌迅疾地对着水寒烟天灵劈下! 赵匀和赵皋二人见此情景,大惊失sè,金刀砍向张傲天,银刀迎向张傲天手腕。却只见张傲天双手一翻,分开一划,已在双刀的刀背上各自一按,立时两人只觉虎口发热,大刀脱手飞出! 而张傲天则已抱起水寒烟,掠出十丈之外。 张傲天信手一挥,手指过处,麻绳有如面条米线一样立即折断,口中道:“小师妹,委屈你了……” 他这两手功夫一露,就连张傲天自己都有点吃惊,更别说叶云天了,他沉声道:“张兄好身手哦,其实在下刚才所说之话,不过是和傲天兄开个玩笑而已,咱们就此别过!” 张傲天叹道:“你要坏我的名声也倒罢了,因为我张傲天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小子,可你要坏的是我姐姐的名声,我怎能容你?” 叶云天观察了一下张傲天的神sè,猛然道:“叶云天对天发誓,今ri之事,若我泄漏给任何人知道,必受万剑分尸而死,不得善终,六亲尽灭,断子绝孙,死后再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双手猛出,两只手掌已迅疾地切在了赵氏兄弟的后颈之上!淡淡道:“够了吧?在下可以走了?” 张傲天大惊,“此人好狠!”但却也是无必胜之把握,于是道:“好,只希望你可以记得今ri之誓言。” 叶云天道:“这个自然。”心中道:“今ri之事,何须老子多嘴,小醋坛子的一张嘴还怕不够么?”他一生行事谨慎,不会轻易涉险,向来必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此时已无必胜之把握,于是立即退去。 张傲天擦了把汗,“好险!”却见水寒烟一言不发,只是一脸痛苦地站在一棵灌木前,一片一片地揉着叶子。 张傲天道:“小师妹,你怎么了?怎么会遇到他们?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不用了——”水寒烟冷冷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还是去找你的云烟姐姐解释吧!” 张傲天叹道:“这个什么叶云天,只会搬弄是非,没什么正经本事!” 他正在感叹,人也在胡思乱想,却听水寒烟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张傲天奇道:“你……你不是不用我说么?” 水寒烟一下子就火了,“你就那么听我的话么?我怎么从来都没觉得?你……你……你就是一混帐!” 张傲天叹了口气,“你——” 水寒烟又叹了口气,“唉——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 张傲天道:“唉——”对于自己这个不讲道理的师妹,他也的确是“秀才遇到兵”,从来都没道理可讲,所以也就不必讲了。 水寒烟道:“师父出关了!” 张傲天倒是吃了一惊,“什么?” 水寒烟又道:“师父和凌震宇约好比武了。” 张傲天道:“时间、地点?” 水寒烟道:“他们不要人观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过……我猜测是在天池……要么……至少一定是在长白山上……” 张傲天又应了一声,“哦……” 水寒烟见他默默无言,又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张傲天叹了口气,“说……说什么?” 水寒烟嗔道:“你就没有一句要和我说的话么?” 张傲天道:“有。” 水寒烟道:“那你就说啊!” 张傲天想了想,道:“我还想就刚才的那个事情和跟你解释一下……” 水寒烟大声道:“我说了不用解释的嘛!” 张傲天道:“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有很多情况你不知道,所以,我希望,这件事情,你不要对别人说……” 水寒烟冷冷道:“你把我当成长舌妇了?事情既然你做得,又为什么害怕别人说呢?本来我是不打算说的,但既然你认为我是一个长舌妇,那我就真当一次长舌妇给你看看,我一定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 张傲天叫道:“你不要这样不懂事啊!” 水寒烟一甩秀发,“其实要我不说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张傲天喜道:“你快说,要怎样?” 水寒烟开心的一笑,“只要你整天陪着我,跟我玩,听我的话,哄我开心,我自然就不会说了……”她得意地转了个身,道:“我要走了,你不跟过来么?”一蹦一跳地行了出去,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张傲天想了想,说了两个字,“珍重!” 水寒烟冷冷道:“你不要后悔!” 张傲天叹道:“人生中,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我只因一时之错,竟然背上了这么大一个包袱,我……我背不动。” 水寒烟怒道:“叶云天发了誓约,我可没有,你可要想清楚!现在来求我,还来得及!” 张傲天道:“你想让我怎样求你?” 水寒烟得意地道:“那……就看你的了……总之……能让我开心就可以……否则,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会怎么做!” 张傲天不由得怒火中烧,喝道:“说,说,说!你对全天下人都去说好了!我最讨厌别人要挟我了!你尽管去说好了,我本来就是无行浪子,你去打听打听,关东的哪块土地上没有我张大少的恶名?你要说我就尽管去说好了!云烟姐姐是天上的仙子,你把我们扯到一起,我正求之不得——还有,你去和她说,去到云烟姐姐的面前去说!我正想告诉她我爱她,你去说了,我倒是省力气了!” 水寒烟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突然间,扑入了张傲天的怀中! 张傲天倒是吃了一惊,道:“喂——你,你怎么……” 突然间,只觉右肩上一阵剧痛,心知已被水寒烟银牙咬了一口,当下咬住牙,也不出声。却只觉疼痛有增无减,竟被水寒烟咬住了不放,负痛不过,一把将水寒烟推得摔了出去。 再看右肩,已是血肉模糊。 水寒烟“呸”的将口中的血肉吐掉,伸出右手食指,纳入口中,蘸了些许鲜血出来,看着指尖的红sè,道:“受伤的滋味好吗?” 张傲天气急败坏地冷笑道:“很好!我以前只被狗咬过,今天终于知道了被人咬的滋味!” 水寒烟柔声道:“很痛吧——可是,你的痛,在肩上,已是如此难受,我的痛,在心里。” 张傲天冷冷道:“伤算什么,好了也不过多块伤疤而已。” 水寒烟道:“**上的伤痛易好,可,我心上的伤痕,不知何ri能平……” 张傲天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向着百草堂走去。 走了几十步,只觉眼前金星直冒,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 张傲天悠悠醒转,见自己处于一间陋室中,室内一灯如豆,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他,立在窗前,似在凝望夜空。 他想撑臂坐起,谁知他刚刚一动,右肩上已是一痛,不由得叫出声来。 白衣女子缓缓转身,道:“你醒了……” 张傲天倒是有点吃惊,因为这个女子竟然是雪晴岚,于是道:“怎会是你?” 雪晴岚浅笑嫣然,“那你希望是谁呢?” 张傲天苦笑,又揉了揉太阳。 雪晴岚又道:“那你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又是谁呢?” 张傲天笑道:“这个……太多了……” 雪晴岚道:“可能是我问得不对,我是想问,你最想见到的女人是谁呢?” 张傲天笑了,“我娘。” 雪晴岚也笑了,道:“那……然后呢?” 张傲天道:“然后?呵呵……我妹妹。” 雪晴岚依旧笑着,“再后呢?” 张傲天道:“嗯……没有了……” 雪晴岚笑道:“是没有了还是不方便说呢?” 张傲天苦笑,“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雪晴岚幽幽道:“真话……通常都很容易让人失望,但……我还是喜欢听真话。” 张傲天仰望屋顶,苦笑道:“女人啊——除了我娘,还有我妹妹,都有可能咬我。” 雪晴岚道:“你是指你师妹咬你的这一记?” 张傲天苦笑道:“咬人不一定要用嘴,咬在身上的伤,其实反而是最轻的。” 雪晴岚笑了,“我咬过你么?” 张傲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继续苦笑。 雪晴岚笑道:“其实……就在上次比武,我把你扔到台下,也算是咬了你,而且咬的还不轻,对不对?” 张傲天仍旧苦笑。 雪晴岚道:“其实那次比武,你本来有机会打败我的,还不止一次,可是,你为什么不打败我?” 张傲天的思绪又飘回到那次比武的擂台上去了,可是口中依旧道:“都已经是往事了,又提它作甚?” 雪晴岚笑道:“是不是因为你讨厌我,所以故意让我赢?” 张傲天忙道:“没有的,没有……只不过……即便那个时候我可以赢你,也不是真实本领,只能让你更加恨我,所以……我……总之……唉——总之我不会让你恨我的。” 雪晴岚道:“我以为十年不见,你会变得聪明呢?没想到,还是和当年一样,傻得可爱。” 张傲天听到“可爱”两个字,便想贫几句嘴,开个玩笑,可不知为何,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继续傻笑。 雪晴岚微微笑道:“也许……也许……也许我已经……有……一点点儿……有一点点儿……只是一点点,喜欢上你了。” 张傲天苦笑,“只有一点点,和一点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雪晴岚道:“当然有了,一滴水和一碗水,都是水啊——” 张傲天道:“那就……多谢了。” 雪晴岚有点苦笑不得,“你谢我做什么啊?” 张傲天道:“礼多人不怪嘛!对了……这……这是哪里啊?” 雪晴岚道:“这里……这里是我爹爹当年打猎时候搭的,我看你受了伤,想想就这里最近,就把你送到这儿来了。” 张傲天道:“我刚醒来的时候,见到你在看星星?” 雪晴岚叹道:“好美的星空啊,你不来看看么?” 张傲天道:“好。” 两人坐在夜空之下,夜空如墨,而群星闪烁,更如夺目明珠。 雪晴岚道:“我娘说过,每一个人,都是一颗星,当你在望夜空的时候,感觉最亲切的那颗星,就是你自己。” 张傲天道:“那么,哪颗星是你呢?” 雪晴岚道:“我嘛……嗯……就是……不告诉你!” 张傲天道:“这颗星的名字真是特别,那么我呢?” 雪晴岚道:“自己去找!” 张傲天苦笑,道:“哇——真长见识,我一下子就又多知道了两颗从来没听过的星,一颗的名字叫做……不告诉你,另一颗叫什么……自己去找,真是多谢指点。” 雪晴岚也笑了,“你最喜欢什么星?” 张傲天道:“你呢?” 雪晴岚站起身来,幽雅地一转身,道:“我最喜欢的是流星,她的生命虽然短暂,却是夜空中最眩目的风景。她那划空的银弧,给了人们无尽的遐想,每一道银弧的后面,都有一万个心愿,也就有一万个故事。我最喜欢的,自然是流星。” 张傲天道:“那你最不喜欢的星星呢?” 雪晴岚叹道:“这个……这个可真不好回答,因为,我喜欢星星。但比较而言,我不喜欢那样的星星。”她指着天边道:“那里好冷清,那么一片天,只有一颗星。而且,也不明亮,他何必……何必一个人躲的那么远?北斗七星也不明亮,但他们团结起来,也就是风景了。还要,在月儿身边的星星,虽然并不璀璨,但人们在赏月的时候,也会分给他一些目光,不至于太……太寂寞……唉——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该你啦?” 张傲天叹道:“好——至于我……我不喜欢伴月的星,他没有自己的生命,只是月的附庸,他们只是在月的荫庇下,苟延残喘……”他顿了一顿,道:“我所喜欢的,正是你所不喜欢的。也许,因为我本就不是一颗夺目的星。我喜欢孤星……尽管他并不明亮,但他活出的,是一个真正的自我。尽管他不会经常被人看到,但人们看到他的时候,却是真正的望着他的。” 雪晴岚道:“为什么明明没有道理的话,出自你的口中,却似乎仍让人无法反驳?为什么你的话中,总是有着哲理的存在?” 张傲天叹道:“因为你是真真正正的在听我讲话,尽管我的话未必如何jing彩,但,只有你在听,你也正在听我一个人的话,就和孤星的光芒,是一个道理。” 雪晴岚道:“只有一颗星,不烦寂寞吗?若是在他的旁边,还有另一颗星,岂不更好?” 张傲天叹道:“每颗星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否则牛郎与织女又何必隔河相望?孤星,只能是孤星,即便偶尔有一颗流星能够来到她的身边,也只有美好的一瞬,终究不过是……擦肩而过。” 雪晴岚幽幽道:“一瞬……不好吗?” 张傲天道:“正因为只有一瞬,才更加美好。但,流星,不可能停下来。她,必定是要走的。正如燕子,终究要飞到南方去……但,燕子飞去,明年还会回来,流星呢……” 雪晴岚板着脸道:“人家本来心情很好的,都被你……你!都被你搞坏了!” 两个人都沉默,时间流逝中…… 张傲天突然笑道:“如果时间倒流的话,你还会不会扔我下台?” 雪晴岚嗔道:“会……会——一定会!而且,我还会加把力,把你摔死算了!” 张傲天做了一个鬼脸,道:“吓死我了——” 雪晴岚很严肃的问道:“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张傲天立刻道:“是!当然是!” 雪晴岚道:“足够了……我……我想我也该走了。” 张傲天道:“你想在走?走夜路很危险的……” 雪晴岚道:“我若是见到贼,我就把他劫了……” 张傲天笑道:“这么厉害!那一会儿我就扮了yin贼去劫你。” 雪晴岚道:“你……你对生活失去兴趣了?” 张傲天摇头,道:“贼要劫你你便劫他,那你遇到yin贼又如何?” 雪晴岚突然很暧昧地眨了眨眼,“那你可以试一试!” 张傲天苦笑,“我怕……还是不要试了……你当真要走?” 雪晴岚道:“我是流星,你是孤星,相逢本就是擦肩而过,我继续做我的流星,你也继续做你的孤星吧!” 张傲天道:“珍重……” 雪晴岚道:“告辞!”一声呼哨,一匹白马从林子里奔出。她潇洒的跃上马,扬鞭便走! 张傲天笑道:“原来有伙伴啊——我说她不可能那么有力气嘛!”突然喊道:“你快看啊!流星呀——” 雪晴岚勒马回首,凝望着张傲天的身后,张傲天口里嘟囔着:“不会吧,这么傻,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也猛然回首。 一颗流星,正划过天际,形成了一个优美的银弧。 张傲天心道:“其实,流星尽管夺目,她又何尝不是孤星,有谁见过双飞的流星呢?听说,有过流星雨的存在,但,也仅仅是传说。” 尽管,我在这里有过无尽的欢乐,但,这里给我的伤感也是无法计数。 流星太过短暂,孤星又太过凄冷。 为什么,天上不能出现一个永不停息的流星呢?就像天边为什么不能出现一道永不消逝的彩虹? 月儿,不比流星更美吗? 难道,越难以得到的东西,才让人觉得更可贵么? ————————————本书首发于起点—————————————————— 二十七章 决战前夕 山雨未来风满楼 当你觉得山风很大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雨,要来了。 溪云初起ri沉阁,山雨yu来风满楼。 龙渊,又名七星龙渊。 此剑为欧冶子与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为铸此剑,曾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 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龙渊之剑,上古神兵。 吹毛断发,过水无痕。 更重要的原因是,千百年来,此剑已饮过万人之血。 所以,他,已有了魂。 剑魂。 六月初一。 晴。 他,带着自己的剑,来到了溪雨楼。 茶香袅袅。 她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已经三个月了……我……真的不希望你是一个办事如此不力的人。” 他缓缓道:“对不起,这件事情我无法完成。” 她的面容一寒,“凌渊大人,如果一个人还没有去做,就已经认定自己无法完成,那他还能做成什么事?” 他缓缓道:“我……我做不到。” 她冷笑道:“我真的为你感到悲哀,也许,你命中注定,只是天生的配角!” 他叹道:“随便你怎么说吧……” 她冷冷道:“一个人,应该时刻明了自己的使命!” 他叹道:“使命?我只知道,我此时的使命,就是活着。” 她见他如此消沉,不由得大为恼怒,厉声喝道:“凌渊大人,你怎能如此无能?不过……我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很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他说道:“这很正常,而且一个人,也似乎没有必要知道一切。在人的一生里,不明白的事情总会比明白的事情多。” 她没有理会,继续道:“你和云烟是人人羡慕的神仙侠侣,既然有了开始,为何你还要放弃?” 他握着茶碗的手已经发白。 她继续道:“原因很简单,每个人都知道,你配不上她。” 他缓缓抬起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笑了,“凌渊大人,你们,不可能拥有结局……除非……” 他缓缓道:“除非什么?” 她笑道:“除非……除非关白大人的理想能够实现……” 他缓缓摇头,道:“我不会做这件事的……” 她冷笑道:“为什么?就为了你那个衙内的师弟?如果他知道了你的‘根’,他还会认你是师兄么?萧云烟如果知道你的来历,她又会怎么做?” 他冷冷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没有我畏惧的事……你也不要威胁我……” 她叹道:“其实……也许,我的确高估了你,你师弟现在也不可小觑,你再见到他的时候,最好避开,因为……他已经练成了昊阳无极……” 她又开始从另一个角度展开心理战,的确,如果这位姑娘来到二十一世纪,心理学的考试成绩应该也是优秀。 他面sè一变,“怎么可能?” 她缓缓道:“我也不相信——可是,这是事实,而且,萧云烟也练成了极零冰天……” 他叹了一口气,“不可能!” 她看了看他的面sè,缓缓道:“的确,如果他们分开练,是不可能,但是合籍双修……” “闭嘴!”他怒喝道:“你胡说!” 她微微一笑,道:“好,我胡说,你,也可以自欺欺人下去,永远的生活在他人的yin影中;你,也可以继续借酒浇愁,努力忘掉你祖辈的辉煌;你,也可以让‘龙凌渊’真的死掉,你的师弟和弟媳每年都会来给你烧纸;你,还可以远走异乡,做一个真正的逃避!” 他冷冷的看着她,用鹰隼一样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她缓缓偎依上他的肩头,柔声道:“你认为,你够资格做一个武士么?” 他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时候,她继续笑道:“对不起我问错了,你根本没有资格接受这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你够不够格来做一个武士的儿子!” 他的手握得更紧,已经有些发青。 她笑道:“凌渊大人,其实,死,也许是你最好的选择,只有你的鲜血,才可以洗刷掉大内家所受到的耻辱!你根本不配活着,你的国家,你的家族,都以你为耻辱!”她往他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其实,我知道,你还是一个没有能力让女人快乐的男人……” 他猛然出手,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你找死!” 她**地笑了,“你生气了,我暴露了你的**?打我算什么本事?你要真的是男人,就……嗯唔……”她的口鼻中,突然发出了一种让人**蚀骨的声音。 他猛地大叫一声,狠狠地一脚对她的小腹踢了过去。 她全无惧sè,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眼睛,反而将身子迎了上去。 他的脚猛然收回,“滚!我不打女人!” 她就势靠了过去,以玉手抚摸着他的面庞,笑道:“你赶我走?这里……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家……” 家,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词语? 家,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可以没见过壶口瀑布之奔流,可以没见过黄山云海之奇丽,可以没见过天山雪峰之巍峨,可以没见过万里长城之气势,可是,谁,都不能没有家。 可是,他的家在哪里? 难道,我真的已经是丧家之犬?他在问自己。 龙凌渊,你究竟是不是一个男人! 他转向她,双手扣住了她的双肩,缓缓道:“你!必须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她一脸惶恐,咬着自己的嘴唇,“你……你难道……不!不要!不可以——求求你——” 她的手护在自己的胸前,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接着,她的手缓缓下移,立时,一截光润如玉的肌肤和两弯半月的浑圆就已暴露在他的面前。 而她的无助和哀求,更让他无法自控。 他的手一牵,她就已经倒在了他的怀里。 小楼内,chunsè无边。 荒村野店。 “干——”两人又是连干三碗,依旧面不改sè。 龙凌渊又看了对面的这个豪气逼人的秃顶老者,心中感慨万分,不想在这样一个荒僻的地方,也可以见到如此了得的人物。 他叹道:“晚辈请教前辈大名。” 秃顶老者叹道:“何必在意名姓?我没有来问你,你又何必问我?” 龙凌渊也是叹了口气,道:“前辈若是真来问我,我倒不好回答了。” 秃顶老者道:“既然你自己都没准备好答案,又如何可以问人?” 龙凌渊摇头叹息,再次举碗,一饮而尽。 秃顶老者叹道:“酒,又名忘忧散,天下好酒之人,有几人心中无忧?” 龙凌渊道:“是……” 秃顶老者道:“你我四次在这荒村野店相遇,的确有缘,也不知明ri之后,是否能够再见。” 龙凌渊道:“前辈难道要远离?” 秃顶老者叹道:“非也——只是,明ri,乃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龙凌渊笑道:“前辈,我看你体魄强健,更有长寿之相,谁又知道,这个一生,会有多久?以后,又会发生多少事情?” 秃顶老者再饮一碗,道:“有一个人,是我这一生最矛盾的人。” 他这话很奇怪,龙凌渊笑道:“明天前辈要去见他?” 秃顶老者叹息道:“这个人,是我生平最佩服的人,也是我生平最为鄙视之人;他是我最痛恨的人,但同时也是我最感激的人;如果有机会杀了他的话,我想我不会犹豫,可是如果别人要杀了他的话,我一定会去拉他一把。” 龙凌渊叹道:“的确,人世间的事,往往总是让人为难。” 秃顶老者的目光中呈现出诧异之sè,缓缓道:“你难道不感觉矛盾么?” 龙凌渊苦笑,缓缓摇头。 秃顶老者道:“你的心里,也许,和我一样,呵呵,有的时候,我在想,我这些年活下去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他而活着。如果他死了,我似乎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龙凌渊的心里在问自己,“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秃顶老者叹道:“这十多年来,我一直想知道一个答案,明天,就可以知道了。” 龙凌渊道:“答案,往往在很多的时候,都令人失望。当一个人知道了答案的时候,往往都会发现,无论自己得到的是正反两个答案中的哪一个,得到的都是失望。” 秃顶老者似是沉入了思索,良久,缓缓道:“不错,其实很多美好,留给人的不是结局,而是过程——”他缓缓解下缅刀,一面拂拭,一面道:“明天,我将和我生命中最大的克星,进行……也许是生命中最后的一次比武。如果我败了,我不会活下去……如果他败了,他估量也不会活下去——可是,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意义活下去。” 龙凌渊叹道:“前辈,难道这红尘中,就没有其他可以留恋的事物?” 秃顶老者苦笑,“我经过了几十年的思索,早已窥破生死,我们两个选择在无人的山巅比武,则已忘记‘名’这个字,至于‘利’我更是不放在心上……我无后人,自然无亲情可言。如果说我放不下的,就是我这一生中有过一点遗憾。” 龙凌渊道:“前辈的遗憾?” 秃顶老者叹道:“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只见他的目光中,竟然有泪水流出,“那年……就在戈壁的黄沙中……我三ri水米未进,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然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 龙凌渊叹道:“的确……” 秃顶老者道:“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了我一口水喝。” 龙凌渊道:“好!人不该死,自有救星。” 秃顶老者叹道:“我喝完了之后才知道,那个人的水囊,已经尽了……他给我喝的水,就是他剩余的全部……” 龙凌渊道:“这个人可以称得上一个‘侠’字。” 秃顶老者喊道:“你知道我怎么对他的么?” 龙凌渊道:“怎么?” 他从老者的目光中,已经读到了可怕两个字。 秃顶老者哭道:“我杀了他——” 龙凌渊没有答话,一饮而尽。 秃顶老者哭道:“我把他的血,灌满了两个水囊,然后……靠着我恩人的血……走出了大漠……” 龙凌渊缓缓道:“的确,不是义者之为,不过前辈可以反思,也是好事。” 秃顶老者叫道:“其止不义?简直就是禽兽!可是——我多活了这么多年,又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早知如此,当初我还不如渴死在沙漠中!” 龙凌渊沉默。 秃顶老者双目中都已浮出血丝,他缓缓道:“这么多年来,每晚,我都会被噩梦惊醒……” 龙凌渊叹道:“人,都有生老病死,你有此心,也许,他已经原谅了你,前辈也就不必自责。” 秃顶老者喊道:“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接着,他又开始流泪。 龙凌渊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秃顶老者道:“我不知道……”他顿了一顿,“我只知道,他是一个从西域来的胡商……因为,他的头发是金黄sè……” 龙凌渊道:“胡商?” 秃顶老者叹道:“他告诉我,他是胡人,可是,他却与一汉家女子相恋……可是,为对方家人所不容……于是,他回到波斯,卖尽家财,换得一件至宝,前来提亲。” 龙凌渊漠然道:“于是前辈就有了贪念?” 秃顶老者道:“你要记住,人,绝不可做出,违背良心之事,否则,自己就将永远输给自己。” 自己输给自己? 龙凌渊觉得,这句话似乎很难懂。 不过,他已经在怀疑,自己是否会输给自己。 甚至,他还在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输给了自己。 天池。 六月,天池的冰已经融化了。 一个白袍老者,正立于群峰之巅。 他须发随风飘舞,气魄不怒自威,飘逸出尘,仙风道骨,骨格清奇,丰神如玉,有如仙人一般。 张傲天跪在他的面前,俯首低眉,而山风扬起的砂土也将他的脸刮得生疼。 看到这里,读者都会猜到这个老者是谁了。 他自然就是天池派的掌门人,江湖正道的领军人物——化龙散人。 张傲天哭道:“傲天罪该万死——可是……傲天心中挂念师父……傲天请师父责罚……” 化龙散人叹道:“你之所言,尽皆属实?” 张傲天点头。 他,或许可以选择逃避,可是,他没有。 化龙散人道:“你啊——”伸出右手,放在了张傲天的头顶之上。 张傲天咬牙闭目,叹道:“师父!弟子……” 这时候,他突然发觉,师父的手,在轻抚着他的发丝。 张傲天睁开眼睛,道:“师父,我……” 化龙散人苦笑,“孩子……谁没年轻过呢……” 张傲天只觉心头一酸,再也控制不住,抱住师父的双腿,放声痛哭起来。 化龙散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孩子……人生……可怕的不是做错事……可怕的是一直做错事……” 的确,师父的话,的确是有着哲理。 化龙散人又叹道:“还有,叶云天这个人,绝非等闲,你以后要更加留意。”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还有……我真的很不放心师妹……” 化龙散人道:“她……她也该长大了……” 张傲天只觉这话听起来耳熟,一想才想起小师妹走的时候自己也正是如此答复的萧云烟,唉——我可真是师父的徒弟! 化龙散人道:“还有,你有如此奇缘,的确非常人可比,呵呵,以后,光大我天池一派的大任,就要肩负在你的肩上了。” 言下之意,竟然是要将掌门之位传给张傲天了。 的确,天池派弟子本来就少,龙凌渊已死,那看来就要依靠他了。 张傲天心道,“我这么任xing的人,哪是干这个的材料啊!”刚想推托,见到师父那充满期待的目光,连忙道:“师父放心,弟子必不负你之所托!” 化龙散人笑了笑,“你心里不要拘束,我天池一派,也是别无所求,只要本派能后继有人,便是对得起祖师爷了。” 张傲天道:“弟子必不负师父所托!” 化龙散人道:“好,我现在便传你盖世剑法与八荒**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天池派第六代掌门人!” 张傲天一惊,叫道:“师父!现在?” 化龙散人叹道:“明ri……明ri一战,未知结局如何,师父只能将天池,交给你了。” 张傲天忙道:“师父,你……你不会有事的!可是……我……我行么?” 化龙散人笑了,“你们师兄妹三人,数你的xing子最像师父,你也不要推了,师父若不能将万事都安排妥帖,明ri如何能够安心比武?”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师父,你放心好了。弟子也相信,你此战必胜!” 化龙散人道:“师父杂学过多,可是……如果一个人只知习武,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再叹了一口气,“可是,如果一个人没了武功,却又似乎什么都做不成。” 张傲天道:“师父,你看我,是习武的材料么?” 化龙散人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一个人如果聪慧,就难免不肯吃苦。所以,任何人都是习武的材料,只不过各有长短。这盖世剑法,我曾经教过你师哥,可是他……他学不会……其实……只不过是他的书读得太少了。” 张傲天大奇,道:“读书和习武,这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哦。” 化龙散人道:“八荒**功的心法,我现在就传给你,至于盖世剑谱,就是师父书房里挂着的那十三幅字画。” “啊——”张傲天大吃一惊,“那我岂不已经看过好多遍了?难道不怕遗失么?” 化龙散人叹道:“除了本门祖师之外,接下来四代传人之中,只有我一人领会了其中神髓,为师很希望你也可以……为师也相信你——至于遗失的问题嘛——渊儿都无法领会,世间又有几人能懂?” 接着,他就开始给张傲天背诵八荒**功的心法口诀,张傲天听了三遍,已倒背如流。 化龙散人叹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虽对蛮夷之族并无偏见,可是……也是不得不防。” 张傲天奇道:“您说的是云烟姐姐?” 化龙散人叹了口气,“她……哦……也是……不过……唉——算了,反正这件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傲天——我们……也该回去了……” 张傲天倒是感觉很奇怪,因为师父所说的,却又似乎不是萧云烟。 而且,他也不会无端提起萧云烟来,可是,那他说的又是谁呐? 两人回到石屋,张傲天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就跑到书房之内,心道:“这十三幅图居然是剑法?那我倒真想看看。” 他奔进书房,点上油灯,去看东边的第一幅图。 只见上面一人,蛾冠锦袍,腰悬长剑,一股王者之气。 但见右下角写着四个字——“一鸣惊人”。 他心里道:“这里面说的是齐威王,不再沈迷于饮酒作乐,而开始整顿国政。首先他召见全国的官吏,尽忠负责的,就给予奖励;而那些**无能的,则加以惩罚。结果全国上下,很快就振作起来,到处充满蓬勃的朝气。这句成语用来比喻一个人如有不平凡的才能,只要他能好好的运用,一旦发挥出来,往往有惊人的作为。” 可是,这个典故究竟代表什么呢? 张傲天又看了稍时,缓缓摇头,然后再去观看第二幅图。 这第二幅图,一个将军,立在船头,手持船桨,面对滚滚激流,有一种特殊的气势。 击辑中流,在江中用船桨敲击着船发誓言,比喻誓死收复失地的决心和行动。 张傲天又陷入沉思,心中道:“祖逖说过,‘吾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这种志气,不但在中流击楫,还发出了豪言壮语!虽然他的北伐以失败而告终,但是他没有退缩,堪称英雄。” 他又看了几幅图,都是有着历史典故,可是看了稍时,依旧不能明了,于是回房中安歇了。 心道:“唉——我现在这功夫已经有很大进步了,这个剑法学与不学又能如何?明天再说吧——” 唉——他的武功到了现在的地步,自己似乎就已经知足了? 聪明的人往往不肯吃苦,而吃苦的人却又都悟xing不足。 明ri便是化龙散人与凌震宇的比武,天知道谁输谁赢? 但,这场比武,对江湖形势的发展,可以说是至关重要。 ————————————本书首发于起点—————————————————— 二十八章 盖世之战 岂知旁观有高人 张傲天昨夜歇息欠佳,到了子时之后,才昏沉地睡去,待到醒来的时候,又是ri上三竿。 他连忙去拜会师父,可是刚刚走到客厅,便见到了桌上的书信。 书信的封皮上写着,“我徒傲天亲启”。 张傲天连忙打开书信,立刻就见到了师父那飘逸而雄浑的字体。 傲天: 人世间的事情,总是难以预料。而一个人的成长,自然也要经历苦辣酸甜。你虽个xing不够沉稳,但心地善良,才艺过人,为我天池派第六任掌门人的最佳人选。 至于烟儿,你以后对她要多加照顾,但是她是孩子心xing,做事很多时候欠缺考虑,切不可任xing胡为。 我和凌震宇之战,无法避免,可以说是胜负各半。 至于你大师哥,不可全抛一片真心。 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倭国西征朝鲜,我大明怎能旁观?你乃将门之后,更应为国出力。——师父 张傲天奇道:“大师哥?大师哥不是死了么?难道师父不知?” 至于援救朝鲜,得等朝廷之诏书,这个消息上报京师后,朝堂上各重臣只怕还会有一番争议,等决议下来,就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情了。 他心里道:“师父比武,为何不让我前去旁观?他与凌震宇可能讲好的是不安排第三人,可是叶云天之类小人,难道不会暗中潜伏么?” 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心中挂念师父,想去比武现场看看。 可是,现场在哪里呢? 既然师父今天去比武,应该就在天池附近,至少也在长白山中。 他心道:“白云峰离此不远,而且也比较高,我先去白云峰顶,然后便可俯瞰周围大小山峰,那时自然就可以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张傲天来到白云峰下,穿越迷雾,踏过羊肠小路,攀向峰顶。 高山区,林木已经绝迹,花草均无,有的只是灰白sè的火山灰,与雪线的积雪相应,也许“长白”便是由此得名。 他有少阳真气护体,是以丝毫不觉寒冷,虽然峰顶劲风拂面,也不以为意。 相传,长白山下住着一户穷苦人家,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母亲生病,久治不愈,急坏了孝顺的儿子。儿子听说长白山最高的山上能採到治病的药,儿子为了救母亲的命,毅然踏上了艰难的路程。他爬过了一座座高山,渡过了一条条大河,打败了路遇的虎豹豺狼,登峭壁,攀悬崖,终于来到了长白山的最高峰顶,他放眼望去,原来山顶到处都是又白又亮的石片。他想,这一定是能治好妈妈病的好药吧。他回到家里把石片研磨成粉末,给妈妈喝下去,妈妈的病果然很快就好了。周围的人听说了这件事,都到长白山最高山顶採药,可人们到山顶看见的却是象岩石一般的层层白云,再也找不到那种药了,从此人们把长白山最高峰叫白云峰。 张傲天叹道:“大自然的美……”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上方传来格格的娇笑之声。 他心中一惊,“什么人已经在白云峰顶?”当下屏息凝神,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凌渊大人,你说他们两个到底谁会赢呢?” 张傲天立时吃了一惊,“凌渊?” 接着变听得一个他不能再熟悉声音,“我怎么知道?” 那女子道:“他们都会输……因为你在。” 龙凌渊的声音十分冰冷,“你难道要我弑师?” 那女子道:“你也可以不杀他,但,你认为他会放过你么?” 龙凌渊声音十分狠毒,“那我得先杀了你!” 那女子“格格笑了”,口中道:“小渊……” 龙凌渊吃了一惊,“小渊?”似乎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如此称呼。 却听那女子又道:“小渊……今天是六月十五,你爹就是在今天……杀了你娘……你……” 只听龙凌渊吼道:“你说什么?”接着那女子“嘤咛”一声,大概已被龙凌渊抓住。 那女子道:“我……我在和我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龙凌渊吼道:“你……你的宝宝?” 那女子用哭腔说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你能不能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们的孩子……” 她虽然用的哭腔,可是声音里面依然充满了挑逗。 龙凌渊大叫一声,只听一声大响,他已一头撞到了山崖之上! 张傲天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自然知道,上面的两个人,男子便是自己的大师哥——龙凌渊。 他躲在崖下,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他不知道。 也是,这个女人的身后,似乎已经有着一个yin谋。 他一遍一遍的在问自己:“张傲天,你该怎么办?” 龙凌渊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张傲天屏息凝神,躲在灌木从中,目光透过枝叶的缝隙,他再次见到了那久违的大师哥。 在这瞬间,他几乎就要冲出去! 但是他没有。 也许,他,正在完成一个由稚嫩向成熟的转变过程。 每个人,都有自己为难的事情。 只是,师父可以原谅自己,能否原谅大师哥呢? 大师哥,他犯的又是什么错? 只见龙凌渊的双手紧紧地扼着那个女人的喉咙,由于窒息,那个女人的脸sè已经发白。 她的个子本来就小,被龙凌渊按在山壁之上,身子已经悬空,只余双脚乱踢。 这个时候,他突然将那个女人丢开,拿起了自己的剑。 他的目光,眺望着远方。 那个女人挣扎着站了起来,目光中突然大放异彩,“凌渊大人,你的机会来了!” 龙凌渊的目光,远眺着东南方向的孤隼峰,但见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刀剑相抵,二人纹丝不动。 他缓缓道:“也许……”瞬间,人已自白云峰顶飘了下去。 刀剑相抵而纹丝不动,很显然正在比拼内功。 看着龙凌渊的身影迅疾地下峰,张傲天的心情,实在是矛盾极了。 却只见那个女子身子一晃,也跟了上去,单以轻功而论,也属高手。 张傲天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比起大师兄来,那是相差甚远,但是,他必须去。 他此刻的思维里,依旧是,没有能与不能,只有应该与不应该。 孤隼峰顶。 龙凌渊的任务。 杀人。 两个人。 一个是在他八岁那年收他为徒,传他本领,对他有如慈父一样的恩师。 另一个是他生命陷入困惑的时候结识的知交好友。 而他的任务,是要把这两个人全都杀死。 他说,我,该怎么办? 这时,场中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化龙散人手中古剑的变化。 在那瞬间,泰阿这把古剑,竟然断为两截! 而凌震宇手中的那把无名之刀,竟然变得大放异彩,七彩之光,已罩住了化龙散人的身子。 在这瞬间,龙凌渊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冲了出去。 他运起全身功力,手中龙渊剑迅疾地横出,架住了凌震宇的刀。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这样做! 在这瞬间,他决定了,要让这两个人化敌为友! 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一招,并没有接到那么大的攻势。 他的力量几乎用了个空! 他的力量刚到,凌震宇的刀已经冲天飞起! 他们两人,已经力竭…… 化龙散人微微一笑,“我……败了……” 凌震宇苦笑,“不……败的人是我……你的两个徒弟都是好样的,而我……连自己的门户都没能够清理,还要你来代劳。” 龙凌渊奇道:“难道……” 凌震宇苦笑,“江湖中人都认为我和龙老儿有仇,其实,我这只是给他一个和我比武的理由。” 这下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其实凌震宇与化龙散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而凌震宇的那个徒弟,是他自己都想清理的,而他只不过是利用这个做为借口来与化龙散人比武。 龙凌渊单膝跪地,“师父……” 化龙散人苦笑,“凌渊……人生中,总难免遇到失意、悲伤、痛苦、难过的时候,你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龙凌渊闻得此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痛哭出声。 这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哼。 凌震宇笑道:“龙老儿,看来你我的比武,惊动了不少人物哦!” 化龙散人笑道:“似乎都是大人物,大人物都是后登场的。” 这时候,那神秘女子又已出现,冷冷道:“龙凌渊,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真的为武士丢人!” 龙凌渊冷冷道:“滚——” 神秘女子媚笑道:“你让我滚?昨夜你我二人在榻上缠绵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要我死吗?” 龙凌渊道:“看来你是真的想死了?” 神秘女子冷冷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卖弄,你……你不过是一个杂种!一个杂种而已!杂种杂种杂种!现在想死的人——是你……是你——” 化龙散人冷冷道:“你师父来了么?” 这时候,只听半空中传来了一个缥缈无定的声音:“二叔,你还这么关心侄女,侄女十分感激啊——” 这句话,起音是自东而始,尾音却是止于西方,更加上回音几许,更加显示出来人内功绝非等闲! 接着,一个一身紫sè纱裙的青年女子已自峰顶飘落而下。 凌震宇叫道:“我的乖乖,龙老儿,怎么都是你的人!” 化龙散人冷冷道:“我的晚辈都是华夏儿女,中华子孙,龙的传人!否则,他都配不上他名字里的这个龙字!” 紫衣女子笑道:“二叔——在您的眼中,我的确不是一个好晚辈,可是……您的四位徒儿,又有哪位可以为您增光?” 凌震宇叫道:“我看比你强!” 他见过张傲天和水寒烟,感觉张傲天也算不错,水寒烟虽说没看出优点来,不过似乎也不是坏人,只是他奇怪的是,这女人难道不识数,这几人加到一起不也才就三位徒弟吗?什么时候成了四位? 紫衣女子冷笑道:“真的么?从头开始说,你的大徒弟,龙凌渊,我送给他的身份是我的堂弟,可事实上呢?龙凌渊,你真的忘记自己的使命了么?你是大内家的武士!你是我放在天池派的卧底!” 龙凌渊对着化龙散人连连叩首,“师父,我对不起你啊!师父——我辜负你的栽培……师父,我对不起你啊——” 紫衣女子冷冷道:“起来!你没有错!你是一个合格的卧底!你可以继续做回你的武士!你是光荣的!” 龙凌渊缓缓摇头。 紫衣女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凌渊缓缓道:“如果我是一个合格的卧底,那么,我就是一个卑鄙的人,卑鄙的人不配做武士。如果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卧底,那么……那么我就无法完成大名交给我家三代人的任务,那么……我就是一个失败者……” 紫衣女子冷笑,“龙凌渊,你还有退路么?” 龙凌渊冷冷道:“你认为我应该怎样做?” 紫衣女子冷笑,“你不杀了他们,他们两个ri后谁会放过你?凌震宇的刀法甚至还在你师父之上。而你的功夫,都是你师父亲手教的,他们两个无论谁要杀你,都实在是易如反掌。” 龙凌渊冷冷道:“我感觉你之此来,就是为了杀他们。” 紫衣女子笑道:“不错!不过我二叔怎么说和我也是血脉相连,这样吧,我杀凌震宇,你杀我二叔,这样杀起来还容易些!也不用太悲伤!” 凌震宇突然哈哈大笑,“龙老儿,看来你我缘分还不浅嘛,这么快就并肩作战啦,早知如此我刚才省点力气就好了。” 化龙散人冷笑道:“哈哈,你以为我没有留力气么?” 凌震宇大惊失sè,“你有留力气?吹牛皮吧!你连你的宝剑都打折了,还在吹牛皮?” 龙凌渊突然站在化龙散人面前,冷冷道:“长者有事,少者负其劳。谁要动我师父,先过我这一关。” 紫衣女子冷冷道:“你不后悔?” 龙凌渊冷冷道:“龙凌渊明白八个字的含义。” 紫衣女子冷冷道:“哪八个字?” 话刚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十分不智。 龙凌渊已经朗朗道:“忠孝仁爱礼义廉耻。” 紫衣女子冷笑道:“又是腐儒的穷酸!” 龙凌渊冷冷道:“其实,一个人做事,只需要自己的良心,就足够了。” 紫衣女子冷冷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剖开你的心,看你的心是否在说谎!” 她一闪身,已如鬼魅般扑上,龙凌渊手中龙渊剑,立刻化做一道匹练,迎击而上。 化龙散人喝道:“小心!她用的也是中原武功!” 在手指即将与龙凌渊的宝剑接触的瞬间,紫衣女子的手掌突然微微一转,接着,她右手的中食二指已经敲在了龙渊剑的剑脊上! 在那瞬间,一股寒气,立刻沿着剑身传了过来,龙凌渊只觉身子一个冷战,长剑就要脱手。 龙凌渊心中一寒,默运少阳真气,左掌右剑,同时攻出! 他自然知道,少阳真气可以对抗冰雪神功,可惜的只是,他自己并没有练成。 看着龙凌渊舍命护师,凌震宇又来了感慨。 凌震宇叹道:“龙老儿啊,你的眼力怎么就那么好啊!为什么你的徒弟都这么好?” 化龙散人苦笑,“你以为我眼力真的好?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一个看似聪明的晚辈介绍给了老尼姑,我现在已是追悔莫及!” 这个老尼姑,自然就是巫山神女峰的前任掌门苦竹师太。她是与化龙散人齐名的世外高人,可惜已过世多年了。 凌震宇看着那个紫衣女子,口中道:“你所说的人,看来就是她了?” 化龙散人冷笑道:“不过我相信一句话。” 凌震宇道:“你想说什么?” 化龙散人冷冷道:“善恶到头终需报!” 凌震宇笑道:“彤云、青花、紫雪、素馨,是神女峰当年的四大神女,这个是你的晚辈,想来她就是龙——紫——雪——” 化龙散人苦笑道:“你是在揭我伤疤?” 凌震宇笑道:“你有这么了得的晚辈,怎么还是伤疤?” 化龙散人冷冷道:“我家族里,没有这种子孙!” 再看场中,龙紫雪已经占据了七成攻势,龙凌渊只能防守,但防守得十分绵密,对方倒也不易突破。 龙紫雪突然喝道:“静子,去把那两个老的杀了!” 这个“静子”自然就是开始时的那个神秘女子了,她是龙紫雪在东瀛收的弟子。 静子又看了看这两个老的,支吾道:“师父……我……” 龙紫雪喝道:“废物!暗器!这两个老家伙,早就两败俱伤了!” 静子又看了看场中形势,突然一抖手,数十枚各种各样的暗器同时飞出,对着化龙散人和凌震宇打去! 凌震宇苦笑,“龙老儿啊——你侄女根本没拿我们当回事儿啊!” 化龙散人苦笑,“别小瞧任何敌人啊!” 两人四袖齐挥,将暗器纷纷击落。 静子才叫不妙,突见凌震宇的口角,已有鲜血溢出。 她尖叫一声,掏出一把钱镖,连番不绝地攻出,果然,当她丢到第二十七枚的时候,凌震宇大叫一声,右腿“yin陵泉”已然中招,立时摔倒在地。 龙凌渊见这边吃紧,招数也有些散乱,龙紫雪伸指钳住他的剑尖,立刻,便将冰雪神功的寒气,源源不绝的传了过去。 龙凌渊一咬牙,弃剑,运起少阳真气,右掌迅疾地对着龙紫雪心口印了下去。 “砰”的一掌正中龙紫雪心口,可是,在这瞬间,龙凌渊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他只知道一点,就是自己已经尽力了。 死,对他来说,正是一种解脱。 他,是一个生活在夹缝中的人。 龙紫雪道:“凌渊,我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龙凌渊冷笑,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龙紫雪冷冷道:“龙凌渊,你自寻死,怪不得我!” 静子猛然跪倒,“师父,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求求你!” 龙紫雪冷笑,“不值得,没必要!” 这个时候,只见一个人影突然自雪堆中跃出,一掌已按在了龙凌渊的后心之上! 龙紫雪心中又是一惊,来的是什么人?究竟是敌是友? 在这瞬间,龙凌渊突然不冷了! 反而,他开始感觉热! 等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见到的,是龙紫雪的一张惨白的面容,以及化龙散人、凌震宇和静子,在场所有人惊讶的目光。 龙紫雪再次吐出一口鲜血,缓缓道:“昊……阳……无……极……” 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孤傲的神态,深邃的眼神,让他这张或许不够十分俊美的面容上,充满了动人的魅力。 凌震宇大声叫道:“龙老儿,又是你的徒弟!” 我的天,他太羡慕了—— 龙紫雪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张傲天缓缓道:“中国人。” 龙紫雪身子一颤,她,又何尝不是?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恨意,冷冷道:“你是谁?你又来做什么?” 张傲天缓缓道:“有事来请师伯。” 龙紫雪奇道:“你叫我什么?” 张傲天缓缓道:“家母与铁师伯都已经到了天池,但她们两人似乎谈得不是很愉快,小侄心想,既然师伯与她们二位都出自同门,想请师伯过去调停一下。” 龙紫雪冷冷道:“你说我会去么?” 张傲天笑道:“去与不去,在于师伯,但请与不请,就在小侄。” 龙紫雪冷冷道:“走!” 言毕,掠至她徒弟身边,两人手臂一搭,便已飞了出去。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张傲天心中暗叫一声,“好险……” 他的功力的确是已练成了“昊阳无极”,可是如果是和龙紫雪交手过招,而非比拼内力,只怕也仍然大为不及。 所以,他只能选择在最关键的时候登场。 他似乎已经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理顺清楚了。 彤云、青花、紫雪、素馨,这四个应该是二十年前的女子高手了。 彤云是萧云烟的师父,青花是雪晴岚的师父,而这个就是紫雪,而雪晴岚说过,他的母亲也是一位相当了得的高手。 母亲还信佛,也喜欢白sè,应该就是素馨了。 铁青花说过“周素馨”的名字,他虽然不知道母亲的名字,可是舅舅是姓周的,母亲自然也就是姓周的,这不是废话嘛! 可是,至于母亲和师伯都到天池的事情,那就是他胡诌的了,只希望镇住这个龙紫雪,呵呵,居然真的成功了。 只见龙凌渊一咬牙,跪倒在师父的面前,道:“弟子对不起师父,恳请师父责罚!” 化龙散人叹道:“渊儿,你……的确有错,但你没有一错到底,为师很是开心……” 龙凌渊面sè一变,惊道:“师父……” 化龙散人叹道:“其实……如果说对不起……是师父对不起你……” 龙凌渊道:“师父传我武艺,教我做人,师父对凌渊的恩情,凌渊只能来生再报……” 化龙散人道:“其实……在你拜师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不是真正的龙凌渊……” 龙凌渊面sè大变,叫道:“师父!” 化龙散人叹道:“你是一个东瀛人。” 此言一出,场中其余三人,均皆sè变。 ————————————本书首发于起点—————————————————— 二十九章 撒手西归 幸哉后续有人杰 凌震宇首先喝道:“不可能!东瀛怎么可能有如此豪爽之人,如此铁血男儿?” 张傲天叫道:“我,大师哥……”他yu言又止。 龙凌渊则是仰天大吼,“师父!你既然已经知我来历,你又为何传我武艺!” 他此言一出,无异于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来历。 三个人都在看着化龙散人,只见化龙散人的面容依旧是那样的慈祥,他缓缓道:“只因为师……不但要传你武艺,还要传你思想……” 他又叹了口气,道:“世人常言东瀛之人残忍好杀,无情无义,但我以为,为何孟母要三迁?我中华千百年来尊行儒术,可是……难道我中华大地上,便没有恶人了么?紫雪……紫雪又何尝不是汉人?我相信……一个人……无论是汉人胡人,抑或是朝鲜人也好,东瀛人也罢,印度人,波斯人又如何?一个人……他在小的时候,都只是一张白纸,可以写成千古名篇,可以绘成一代名画,当然……也可以记录污浊……” 张傲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叫道:“说得好!师父,您说得太好了!” 化龙散人道:“你之诈死,我也猜到几分了。你是大内家的后人,可是大内家的时代也早已过去了,他们已经成为失败者……可是……即便能够成为胜利者,又将如何?战争,不过是为了满足人的私yu……而千百年来,无论在哪块土地上,战争都是血与泪的凝结。战争……只能给人带来不幸……一个杀人的魔王……他永远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尊敬……” 龙凌渊泪流满面,颤声道:“师父……我……” 化龙散人叹道:“至于紫雪……我的这个侄女啊,是一个极度骄傲的人,所以也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她在这方面输了,就一定要在另一个方面找回来……唉——她的很多脾气,都是因为我太娇惯她了……在她人生的三次较量全都失利的时候,她便一定会报复。我本以为她离开中原就是退隐江湖了,却不想她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现在一定在东瀛吧……” 龙凌渊叹道:“她……她现在东瀛,是丰臣秀吉的剑术教师,其实也不过就是挂名而已,丰臣秀吉本身就不擅剑术。让他做剑术教师,也不过是笼络于她。而她这次来辽东,是想利用我,共同来对付师父的。” 听他言语之间,充满了感叹与自责。 张傲天突然一惊,道:“凌前辈,您与我师比武,所知之人定然不多,傲天怎么感觉这是一个yin谋……” 凌震宇面sè一寒,“难道叶云天与龙紫雪有勾结?” 张傲天道:“也许……只怕还不止……” 龙凌渊叹了一口气,道:“师弟……我再最后叫你一次师弟……也许,你已认为我不配再做你的师兄……” 张傲天连忙道:“师哥!大师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师哥!” 龙凌渊苦笑,道:“你爹的安全,也要小心……还有在铁岭李家的人,都要多加小心……” 张傲天一惊,道:“原来丰臣秀吉的胃口,真的不小……” 龙凌渊面sè突然一变,道:“你……” 张傲天叹道:“果真……丰臣秀吉的野心不止朝鲜……还在我华夏……” 龙凌渊叹道:“傲天……你说……我是一个好人么?” 张傲天道:“当然——大师哥,你侠肝义胆,铁骨铮铮,是一个大好男儿!” 龙凌渊又叹了一口气,“师父传我武艺,教我做人,在我的脑子里,对于各种事情早就有了是非对错之分……可是……我心里的包袱却是越来越大……因为,我是一个东瀛人……关白大人西征朝鲜,而我的身份,则是被派到中华的卧底。让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我无法下手的。我该怎么做?” 张傲天道:“师哥……” 龙凌渊道:“别……让我把话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我……我也不能拥有爱情……我想过诈死……然后,以一个新的身份重生……可是,我做不到,我无论如何做不到……人……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的确,如果他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的任务,就是杀死这个传他功夫,教他道理,对他比父亲还亲的人。 还有那个,虽然不过几面之缘,但也相交莫逆的知交酒友。 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好人。 他不可以这么做。 他又苦笑,“师弟,你太聪明了。” 张傲天倒有点奇怪,“我?” 龙凌渊苦笑,“不错,关白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之一就是刺杀令尊,而且时间未定……” 张傲天道:“时间一定就定在朝鲜平定之时?” 龙凌渊叹道:“不错……我们如同手足,我……可是我之此言,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任务,我也是一个罪人。” 张傲天道:“大师哥,我……” 龙凌渊苦笑,“师弟,你认为我够兄弟?可是……我是一个东瀛人……我对不起自己的国家和民族……还有,我现在又能怎么做?我已成为一个罪人,只有自己的血——才可以洗净罪孽……”他的口中突然流出血来。 张傲天大惊,抢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大师哥——” 龙凌渊苦笑,“兄弟……师父要靠你照顾了……希望……下辈子……我们可以真的成为兄弟……也希望……人间……不会再有战争了……” 言毕,他的头一歪,已经倒了下去。 “师哥——”张傲天仰天长吼。 他的心太乱了。 龙凌渊,是一个生活在夹缝里,矛盾中的人。 也许,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他终于可以轻松了。 也希望,人间不会再有战争了。 这句话,是龙凌渊死前留下的。 只是,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理想,也是一句童话。 没有战争,可能吗? 为什么,世间总有那么多的统治者,喜欢战争,而放弃那美好的和平?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千千万万人民的苦难之上,这样的人,配做一个领导者吗? 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人,配做一个人吗? 龙凌渊走了,带着笑容走了。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也,不会再回来。 他轻松了。 峰顶。 三人皆盘膝而坐。 龙凌渊的尸首位于当中。 凌震宇苦笑道:“龙老儿,你只想问你一句话。” 化龙散人苦笑,“你问吧,我一定给你实话。” 凌震宇叹道:“要说教徒弟,我肯定是比不上你了,至于武功,我也比不上你……” 化龙散人道:“哪里哪里,凌兄之武功,绝不在龙某之下……” 凌震宇缓缓摇头,“我之武功,虽然不在你之下,可是也绝不在你之上……所以,在武学方面,我还是不如你……” 化龙散人叹道:“凌兄过谦了……” 凌震宇叹道:“我的一生……全用在了武学之上……已成武痴……而你……你是琴棋书画无一不jing,所以诸多美女也都喜好与你来往……假如……假如你也把全部jing力都用在习武上,我这点功夫,何足挂齿……所以……我自叹不如……” 化龙散人放声长笑。 凌震宇苦笑,转向张傲天,“你看看,你师父太自大了,刚夸他两句,他就得意得飞上天去了……” 张傲天摇头道:“凌前辈想来是误会了……家师的笑,绝非由此而发……” 凌震宇又看了看化龙散人,道:“龙老儿,你究竟在笑什么?” 化龙散人又哈哈大笑,道:“傲天……你告诉他……我笑什么……” 张傲天略一踌躇,道:“师父……我……” 化龙散人笑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告诉他……你若说的不对,我便再言……” 张傲天道:“这个……谨遵师命……凌前辈,那晚辈就妄言了……” 凌震宇似乎很兴奋,“好,好小子,你说说看,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说出你师父的心思来!” 张傲天略一沉吟,以清朗的声音缓缓道:“凌前辈乃武痴,家师则将jing力更多的放在了杂学之上。可杂学之道,亦对武学有所帮助。比如对弈之道,关乎兵家、阵法以及应变能力,针灸之道,明了脉络走向,自然对于修习内功大有进益,音乐可以调整心xing,书画可以怡悦情cāo,每一门杂学之中,都有‘道’可言,家师是想告知前辈……”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言,而凌震宇则是一脸期待,而化龙散人则是抚髯微笑。 张傲天再吸一口气,缓缓道:“凌前辈认为家师如果全力习武,武功必定更会了得,而家师自身认为,如果不修习杂学,单单练武,只怕难以达到今ri之成就。” 凌震宇问道:“龙老儿,此言当真?” 化龙散人叹道:“不错,傲天,你今ri之功力虽不……唉……但ri后之所成,必定会在为师之上……” 凌震宇叹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对于习武之道,我属于死学武,而不知变通之道……” 化龙散人叹道:“啊哈……你连这个都明白了,天下间还有谁能是你对手?” 凌震宇摇头道:“不过……龙老儿……别的我虽不如你,但有一点,你不如我!” 化龙散人笑道:“凌兄胜过老夫之处,不知多少,岂独一两点哉!” 凌震宇叫道:“我这一点,绝对叫你心服口服!” 化龙散人道:“好,愿闻其详!” 凌震宇叹道:“就是我的那把刀!” 化龙散人面sè一变,旋即叹了口气,道:“的确,凌兄宝刀,有如上古神兵,泰阿这名剑也不能抵……而且……在下居然还不识得此刀之来历……” 凌震宇面上立有得sè,“龙兄——这把刀,你服吧——” 化龙散人叹道:“的确……我之收藏……共有名剑九口,但以泰阿为最……九口剑皆不及你这一把刀……这刀是什么名字?” 凌震宇大喜,笑道:“哈哈,我终于胜过你了啊!”突然转向张傲天,“孩子,你可知何者能为兵者之最?” 张傲天摇头,道:“不知,傲天只知道,手、脚、掌、指皆可随心所yu,而刀、枪、剑、戟皆有不能……” 凌震宇笑道:“答得好,但我这把刀,与你师父的剑比起来,多的就是……可以随心所yu!” 化龙散人面sè突然严肃起来,恭恭敬敬地拱手道:“还请凌兄明言……” 凌震宇放声大笑,随即道:“因为……这把刀是我自己打出来的!” 化龙散人双眉紧锁,“凌兄什么时候学的打铁?” 凌震宇大笑,“岂止打铁尔尔?这把刀,从最早的设计,就是我按照自己的身高、臂展、力道一一定制的。对我而言,此刀长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重一分则滞,轻一分则薄。” 张傲天脱口道:“恰到好处……” “不错!”凌震宇叫道:“正是恰到好处!而后,从选矿、冶炼,再到打铁、祭刀,都是我亲历亲为的。所以,这把刀里面,已经有了我的灵魂……” 化龙散人叹道:“佩服,凌兄果然让人佩服!龙某人自叹弗如……” 凌震宇叹道:“所以,一个人要想真的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就绝非什么名剑、宝剑、古剑、神兵……” 张傲天道:“必须是自己打出来的剑,才可能真正的得心应手……” 凌震宇大笑,“很好,很好!”突然道:“小兄弟,我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我,你可否愿意完成?” 张傲天道:“前辈请讲。” 凌震宇叹道:“我当年害过一个于我有恩之人……这是我平生之痛……这件东西……是他留下来的……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的后人……将这件东西……还给他……” 他缓缓拿出一个盒子,道:“东西和事情的经过,都在这个盒子里面。我付给你的酬劳,也在盒子里面。” 张傲天道:“这个……您相信晚辈,晚辈已是大幸,酬劳岂敢……” 凌震宇大笑,“哈哈,有何不信?唉——”他突然回头对化龙散人道:“龙老儿,你徒弟说你可以做到一剑十二斩,究竟是真是假?” 化龙散人一怔,“什么一剑十二斩?” 凌震宇大喜,“哈哈,敢情是骗老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身子突然一抖,双目翻白,人已倒了下去。 不过,临死之前,他得知张傲天所说的“一剑十二斩”不过是句空话,也是心花怒放。 张傲天见凌震宇倒了下去,立时大吃一惊,呼道:“前辈!前辈!”可是任凭他左摇右晃,凌震宇仍旧不醒人事。 他探了探凌震宇的鼻息,发觉已经停了,再探了探心脉,也已终结,心中大为惆怅,说道:“唉——师父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in晴圆缺,怎能想像这人瞬间便会离去?” 他又运起内力,向凌震宇后心“灵台穴”输入真气,期望能为他延续心脉,可是弄了半天,自己已是大汗淋漓,却也不见丝毫效果。 他于是又道:“师父……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他伸出手来,拿起了凌震宇的刀,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底突然有了一丝贪念。 的确,这把刀,毫无疑问是一把好刀,刀质甚至还在化龙散人的上古神兵之上。 如果我拿着这把刀,那么…… 他又想了想,再想起凌震宇的那番话,叹道:“这把刀确是好刀,可是它只属于凌前辈,我张傲天的剑,也要自己来打!唉——这把刀,既然已经有了凌前辈的魂灵,那就让它来给凌前辈陪葬吧……” 他又看了师父一眼,只见师父微笑着,似乎对他这句话表示赞许。 张傲天再叹了一口气,道:“这把刀,还有凌前辈,再有大师哥和他的剑,就都埋在这山巅吧,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他心中突起疑云,又有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师父,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他猛然转身,“师父,师父……师父——” 师父,依旧一动不动,只有山风吹动着他的须发。 在这瞬间,他突然觉天仿佛都已经塌了。 自己,空荡荡的,有如一个空壳…… 师父,难道…… 难道真的也走了? 他身子一晃,几乎摔倒在地。 他猛然扑到了化龙散人的身体之上,呼道:“师父——” 师父的面容,依旧是笑着,双目低垂,看上去一副仙风道骨,可是,他的身体,也有些发凉了。 张傲天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在他的心底升起…… 在这孤隼峰顶,突然之间,已经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我该怎么办? 他的脑中,突然迅速地闪过十几个问题! 龙紫雪会不会再回来? 我现在能打得过她么? 她有没有可能会到天池去? 那我可不可以再回天池? 师父和凌震宇两败俱伤,并且都已死,如果这个消息传到江湖之中,会有怎样的变数? 天池派现在还有几个人? 师妹,师妹,唉——师妹还不知究竟如何? 我该如何挑起天池派的大梁? 我能不能挑起天池派的大梁? 龙紫雪等人若是要刺杀我爹,成败的机会究竟是多少? 我,我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应该挑起天池派的大梁? 我,是不是应该肩负起中原武林正派的大梁? 我,是不是应该承担起国家民族的重担? 张傲天,你配么? 张傲天,难道你,你想推托自己的责任? 张傲天,难道你,你不应该站出来么? 可是,你能做出什么来? 那么,你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心里,两个影像正在交战。 一个,是高大的尊严,一个,是卑微的渺小。 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我,我的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他又想了想,终于,高大的尊严占据了上风。 只有一个理由! 就是—— 我,是一个男儿! 我,是天池派的男儿! 我,是一个中华的男儿! 我,我一定要走好这步棋…… 第一件事,就是,师父和凌震宇的死讯,必须严格保密! 只能说两人化敌为友,暂且……养伤? 大师哥呢? 既然他已经死过一次,又何必让他再活这一回? 今天的事情,就当他从来没有发生过吧? 爹娘的武功见识,都远远在我之上,我能保护好自己,就算对得起他们了。 张傲天,只要你从今天开始,加倍努力的练功,我相信,你能行! 龙紫雪的伤势应该也不轻,所以,一两个月她也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我,应该如何来练功呢? 我,应该在哪里练功呢? 我该强化内功还是外功呢?我应该连拳脚还是器械呢? 内功我应该练玄天劲、少阳真气还是八荒**功呢? 我的玄天劲的基础最好,但八荒**功应该是最厉害,但也最难练,而少阳真气应该是龙紫雪的克星。 剑法呢?那我的剑呢? 难道我也去打一把剑? 还是苦练剑招?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没有时间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他猛然擦干了眼泪,在崖顶四处打量了一番,突然发现了一处凹进的山壁,里面还有一处很深的裂缝。 他于是将三具尸首全都搬到了裂缝之中,叩首道:“师父、凌前辈、大师哥你们三位在上,事急从权,待傲天ri后再为……” 他突然闭口不言。 因为,他突然听到了衣袂飘动之声。 而且,从飘动之声中可以听出,来的不止一人。 此时,此地,谁会来呢? 他立刻屏住了呼吸。 这时候,他已经听到了静子那柔媚动人的声音,“果不出师尊之所料……他们都已经逃走了……” 接着是龙紫雪的声音,充满了冷漠的味道,“其实……尽管我二叔和凌震宇都已经身负重伤,但……我也被张傲天的‘昊阳无极’重伤了内腑……其实……即便我二师姐和小师妹没有来,你我师徒二人,也不可能是龙凌渊和张傲天的对手……” 听得此言,张傲天心中一动,“她的伤真的那么重么?那我岂非可以……” 静子缓缓道:“这就更说明,化龙散人和凌震宇的伤势都很严重,所以,他们拖延不得,立刻就回去疗伤了……” 龙紫雪冷冷道:“可是为师也需要疗伤……现在也是我最需要疗伤的时候……哼哼——不过祖师的‘冰冽’这把剑在我的手里,只要我功力恢复……即便是我二叔,也无法抵挡我的‘冰雪神功’外加‘玄冰剑气’。” 张傲天听到这里,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本书首发于起点—————————————————— 第三十章 濒危苦战 心计武学两相较 龙紫雪的武功,他自是远为不及。 适才侥幸得手,以“昊阳无极”伤了龙紫雪,最大的原因就是龙紫雪的轻敌以及自己的偷袭之利。 如果是两人面对面的交手,自己能有多大的机会呢? 龙紫雪的伤势如果恢复了,那自己的功力,能够接得住她的什么“玄冰剑气”么? 可如果自己现在再次偷袭她一次,究竟能有几成机会? 机会应该很大! 因为,她们认为峰顶已经无人! 她们应该更会大意吧? 这时候又听静子道:“师父,二师伯和小师叔的功夫究竟有多高?” 龙紫雪冷笑道:“老二的功夫,比起我来说,就是在十几年前她也是差得太远,但小丫头嘛——当年老东西最疼她,所以传给她的功夫博杂了一些,但这把掌门才可以有的‘冰冽’在我手中,一剑在手,‘玄冰剑气’之威力倍增,谁还会是我之对手?” 静子笑道:“师父,天下间有没有可以与这把‘冰冽’相抗衡之兵刃呢?” 龙紫雪冷笑,“没有——当然没有,以后也不可能会有——所以说穆彤云虽然是神女峰的掌门人,其实……有名无实……咳咳……”她突然咳嗽起来。 静子连忙道:“师父……您怎么啦……”接着,就传来轻轻地捶打之声,夹杂在龙紫雪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中。 张傲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拳头握紧。 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这个静子的功夫似乎很一般,而现在,也正是龙紫雪最弱的时候。 而咳嗽,至少会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的“昊阳无极”,就其攻击力而言,足够。 “张傲天,你是个男人,就冲出去!”他对自己说。 他的身子微微一转,这时候,他见到了天边的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谁能想到,在今天的孤隼峰顶,已经有三位武林高手见到了自己的黄昏呢? 不,四位! 还有这个龙紫雪! 她的黄昏,也要来了! 他的目光斜移,这个时候,他的身子突然一震。 因为他见到了地上的两个修长的影子。 两个长长的影子,站得笔直…… 龙紫雪真奇人也…… 难道一个人在咳嗽的时候,也要站得如此笔直么? 只有一种解释。 那个人不是真正的咳嗽。 在这瞬间,他只觉冷汗已经湿透了身后的衣衫。 他将自己的拳头握得更紧…… 良久,听得静子的声音,“师父……看来他们已经走了……” 龙紫雪道:“或许……” 静子道:“只是有一点徒儿感觉奇怪……” 龙紫雪道:“什么奇怪?” 静子道:“下面的人,没有见到过任何人下峰……” 龙紫雪道:“也许是他们的本领太低微……” 静子道:“总不至于,徒儿怀疑……峰顶难道有暗道?” 龙紫雪笑道:“暗道?不可能,如果是在峰顶打一条通道,这通道的另一端出口又在何方?如果是打凿一条有如山峰这么高的通道,岂是易事?” 静子道:“那……他们就不应该下山!” 龙紫雪冷笑,“掩上双耳,抱元守一。” 张傲天心知不妙,才待掩耳,一股有如撕心裂肺的啸声已经入耳,只觉头痛yu裂,眼前发黑。 他连忙定住心神,口唇微张,抱元守一,灵台清明,以对抗龙紫雪的啸声。 龙紫雪连啸三声,张傲天强自忍住,可是静子已经无法承受,双手掩耳,在地上滚来滚去。 静子颤声叫道:“师……父……师父……” 龙紫雪冷笑,啸声突止,传出的突然是一种萎靡的鼻音。 张傲天刚松了一口气,新吸的这口气才吸了一半,听到此音,突觉心中一荡。 立时,萧云烟、雪晴岚还有灵儿小蛮,甚至云巧巧,都在他的脑海中一一出现。 他只觉自己的心在胡乱的跳个不停,连自己的呼吸的声音,也开始粗重起来。 接着,与各女亲近的场面,又一一在脑海中浮出。 纤腰**,酥胸椒ru…… 他猛地大吼一声,飞身跃起,一头撞在了山石之上! 山石破碎,而他的额头,也已鲜血直流。 这时候,他又见到了龙紫雪师徒二人。 龙紫雪侧卧于青石之上,口中吹出一种令人感觉**荡魄的靡靡之音,而那凸凹有致的曼妙体态更是散发出无尽的**力,张傲天看了一眼就似乎不想把目光移开,痴傻傻地对她走了过去。 静子早已失去控制,伏在龙紫雪的身体上,美眸紧闭,而一双纤纤玉手,则分别抚摸着自己和龙紫雪的肌肤。 龙紫雪虽已非妙龄,但美貌依旧不减,面容如花,肌肤若水,削肩细腰,体态妖娆,而且更增添了一种成熟的韵味,而静子亦是具备十足东瀛风情的尤物。 只见张傲天目光痴迷,跌跌撞撞地对着她们走了过去。 对于张傲天的失魂落魄,龙紫雪丝毫不以为意,因为她是个极度自信的人,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力。尽管此刻面对的,是一个比她小上二十岁的年青人。 可是其他三人都没有反应,她的心中倒是增添了许多疑云,难道这几个人的伤势都不重? 当人受伤的时候,各方面的抵抗力包括定力都会减弱。 化龙散人乃是修道之人,定力高不足为奇,其余两人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放倒张傲天再说! 她口里依旧哼着那靡靡之音,手中猛然出手,劈空一掌对着张傲天的左膝打去! 可是就在这瞬间,张傲天的身子突然冲天飞起! 龙紫雪的掌力已打空! 怎么,怎么可能? 接着,张傲天的身子已凌空而降! 只听张傲天一声大吼,“昊阳无极”再加上凌空而下的冲力,直击而下! 龙紫雪大惊,但时间已经容不得她再考虑了,只有拚力迎击一掌,但她仓促出掌,力道自然无法用足。 而且,她此刻也有伤在身,而张傲天的“昊阳无极”却是全力施为。 此消彼涨,高下立判。 一声大响,龙紫雪的身子已被这一掌劈得摔了出去! 张傲天大喜,飞身冲上,天池腿法之第二式“一夔已足”,右腿以千钧之力凌空击下,龙紫雪的身子还没有站直,自然无法应对。 而张傲天自打练成“少阳真气”之后,也终于告别了“三板斧”的功夫,虽说天池派武功极为消耗内力,但至少几十招打出来,还不至于内力不济。 所以,无形之中,他的战斗力已经大大的加强了。 而这招“一夔已足”,是不折不扣的点攻击,就是打点,变化少,但是力道强! 龙紫雪又中一腿,人连忙使用“卸”字诀,向右后方倒翻而回! 可是这股力道实在是非同小可,龙紫雪双足着地之后,又接连后退了六步之多! 她的身子刚刚站定,一口鲜血便已喷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确是小瞧了张傲天,一直都是。 如果说,一个人拥有一次巧合,那么说他是拥有好运。 但如果一个人做的每件事情都有如巧合,那么,谁还敢怀疑他的能力? 张傲天适才虽然抱元守一,灵台清明,但自己毕竟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所以深恐时间一长,自己万一分神,便无法抵御龙紫雪的媚音。 他灵机一动,趁着自己尚能控制心智之时,诈作已经中招,龙紫雪果然中计。 张傲天再吼一声,冲了过去,同时,他突然使出一招前所未有的招数! 他默运“少阳真气”存于“手太阳小肠经”,接着一掌以“昊阳无极”之功力劈出,旋即运“玄天劲”功力于“手阳明大肠经”,左掌也于同一位置劈出,接着双掌各自一翻,同时再次击出! 龙紫雪此时已经站定,大吼一声,冰雪神功已十成功力击出! 冰雪神功对昊阳无极。 两人相距四丈,在龙紫雪的身侧,不知何时,已经遍布流霜! 而张傲天的身侧,则已全是水雾! 龙紫雪暗自心惊,这个青年人太厉害了。 他厉害的不仅仅是武艺,而且心思太深了。 在冰雪神功与昊阳无极对抗得难分高下的时候,张傲天的第二股真力,“玄天劲”已经到了。 这是道家的先天真气,无金木水火土任何五行属xing。 这类真气的特点,对抗时无附加属xing,但以浑厚见长。 龙紫雪才觉不妙,张傲天的第三股、第四股真力已同时攻到。 在这瞬间,她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震散,而筋脉……更是有如断裂一般! 她摔了出去,轻飘飘的飘了出去,撞到了山壁之上,又摔了下来。 她挣扎着站起,手脚发软,七孔溢血,披头散发,声如厉鬼,“你——你——这是什么武功?” 张傲天缓缓道:“天池掌法之第……第二十七招……龙门……龙门千叠浪……” 龙紫雪叹道:“龙门……龙门千叠浪?” 在这时候,她突然发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花,竟然似乎在张傲天的身上,见到了一种七彩的流光,而此刻的夕阳,已有半边沉入天边,其余的半边,则映衬在张傲天的身后,有如天神身后之光环。 在这瞬间,龙紫雪在张傲天的身上,已经看到了一种,只有一代宗师身上才可见到的绝世风华! 张傲天在天池派的掌法中,练得最熟的就是这招“龙门三叠浪”了,这招掌法就是在瞬间之内在同一点内劈出三掌,然后一掌推动一掌,可以将威力加大三倍。 而今天他这一招,是他自己改进过的了,他这一掌中,将少阳真气与玄天劲的威力都融合在其中,而且第三掌是双掌齐出,所以这一招的威力,比起“龙门三叠浪”不知大了多少。 当然,这一招,损耗的内力也要大得多。 这一招,也算是他的发明了,不过里面有“龙门三叠浪”的基础,所以,他将这一招,命名为“龙门千叠浪”。 在此之前,天池掌法一共有二十六招,所以,这一招就是——天池掌法之第二十七招——龙门千叠浪…… 张傲天冷冷道:“再接我一掌!”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脚下一绊,接着,已被静子抱住了右腿。 静子呼道:“师父快走,然后给我报仇!” 张傲天喝道:“走开——”用力一甩右腿,却未能甩开,接着,静子狠狠地在他的大腿上咬了一口。 龙紫雪突然一声清啸,手中已多了一把短剑。 一把一尺七寸的短剑。 剑若一泓秋水,寒气逼人,直奔张傲天而来! 张傲天大吼一声,再一次以“龙门千叠浪”攻出! 只见寒光到过,流霜满天,而“少阳真气”刚将流霜变为水雾,水雾又已凝成冰网…… 张傲天在这瞬间,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最冷的? 冰冽…… 冰冽——天下间最寒的剑。 只要冰冽在手,冰雪神功的威力至少加强了五成。 所以,龙紫雪当年,宁可背叛师门,也偷走了这把剑! 张傲天一咬牙,一个翻身,倒翻而起,同时,将静子的身子对着冰冽迎了上去! 这是他唯一的方法,尽管似乎不是很光彩。 龙紫雪喝道:“放手!” 静子立刻放手,她的人就被甩了出去,而龙紫雪的剑势,略微一缓,又对张傲天攻到! 张傲天没有武器,他选择了退! 而龙紫雪立刻跟了上去! 张傲天大吼一声,双脚不断后退的同时,双臂连振,运足“昊阳无极”之功力,以千弹指之手法击出! 龙紫雪每冲前一步,就要中十几指,而每中一指,都将她体内的寒气化去一分。 可是,她的剑,依旧指向了张傲天的咽喉! 而她的剑每接近张傲天一分,寒气便加深了一分。 当“冰冽”接近了张傲天的身子的时候,张傲天的呼吸都已经艰难。 他只觉寒冷刺骨,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而身上的汗毛,似乎都已根根立起! 他大吼一声,右手中食二指以全身功力点出! 天池指法最强之点攻击——点石成金! 这两根手指正点在了“冰冽”的剑脊之上! 张傲天只觉一股寒气顺着手指,直冲而上,在瞬息之内便已冲过手肘,接着又冲过了右肩! 他的半边身子,立刻都因为寒冷而在打颤,发麻! 他,就要冻僵了! 这时候,只见龙紫雪也摔了出去,而“冰冽”,则已冲天飞起! 寒气一缓,张傲天连忙运起少阳真气,将股股热流,运行右半身,立时,他也不再那么寒冷了。 他的情况似乎很被动,而龙紫雪也是非常的不好受,她甚至连站立都有些艰难。 正在她正在无法承受之际,却听张傲天喝道:“少陪了!”一个翻身,已经向峰下落了下去! 龙紫雪见他逃走,立感轻松,喷出一口血块,便即摔倒在地。 而“冰冽”,从天空中落下,正插在她身前的岩石之上。 张傲天则已一路不停的奔下峰去,刚到峰底,一口鲜血也已喷了出来。 他已经知道了“冰冽”的威力…… 我,我难道就不可能找到一把剑么? 这时候,突有四个身着黑sè紧身衣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傲天心中一寒,想要运气,可是真力是在是有些不继。 他选择了逃! 胜败乃兵家常事,打败了不要紧,逃得走就是真好汉! 三个起落之后,四个人已经远远在他的身后。 这时候,前面却又传来了马蹄声。 只见几十个锦衣华服之人,带着弓矢之物,担着各种野味,迎面而来!张傲天自然知道,这是一行shè猎归来之人。 为首一蓝衫青年,见他急奔而过,立时喝道:“什么人,站住了!” 张傲天逃命要紧,哪有功夫和他罗嗦?理都不理,飞跃而过。 蓝衫青年面sè一寒,喝道:“单身徒步,奔走夜路,一定就是jiān细,给我拿人!”同时,抄起铁胎弓,一连三箭连环shè出,直奔张傲天后心而去! 张傲天听得风声,已知此人功力绝非泛泛,躲闪已为不及,当下右袖以“铁袖功”扫回,同时人向左移去。 袖子刚刚扫回,便已与第一箭相撞,这下子全身有如电震,袖子立时洞穿! 张傲天连忙左手食指点出,又是“点石成金”之力。 第二支箭立时打斜飞了出去,直钉在路旁一颗古松之上,箭尾犹自颤动不停! 这时候,第三支箭,已到了他右侧的脊背! 看来已经无可封挡,按照这一箭的速度,躲避也难! 张傲天一咬牙,人做了一个轻微的闪避。 他仅仅向旁闪开了半寸! 只见那支狼牙箭,迅疾地穿透了他的身子,然后直飞出去,落在了十丈之外。 所有的人都在惊叹,已经有人喊道,“少爷好箭法!”“好大的力道!” 连那蓝衫青年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怎么可能? 这一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可以穿透一个人之后又飞行如此之远? 却见张傲天一个翻身,人又已飞了出去! 的确,这一箭似乎穿透了张傲天,但,是他们眼睛欺骗了自己。 张傲天在箭到达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躲开的了。 无论他往上下左右移动,都无法脱离这箭的范围。 最好的移动方向是向左,但身子即便可以移开,自己的手臂也一定会受到伤害。 于是,他选择了最jing确的移法。 他仅仅移动了半寸。 而那一箭,正好在他的右腋之下穿过。 那支箭在他的上臂和身子之间的缝隙穿过,擦出了两道血痕! 蓝衫青年立刻也明白了,可是,张傲天可以破解他的连珠三箭,就正说明了张傲天身手的了得。 所以,他更不能放过张傲天,于是喝道:“你还不站住,难道想死么?” 这次,他一连六箭,都shè在张傲天的身前,张傲天被迫后退,已退回了数丈。 而此时,一个细长的箭,已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左肩! 张傲天才待封挡,忽然气息一滞,已是不及! 长箭透肩而过,一股大力将他冲倒,钉在了地上! 这时那四个黑装束之人也已赶到,口中各自咿咿呀呀的怪叫着,对着张傲天冲了过去! 蓝衫青年见到这四个人,面sè立时一变,他自然已经知道张傲天是为什么而逃走的了。 他突然将右手高高举起! 立时,几十人的箭,已全部上弦! 就在那四个黑衣人就要冲到张傲天身侧之时,他的手向下狠狠地挥了下去,立时,数十支箭已同时shè出! 只听得“啊啊啊啊”四声惨叫,四个黑衣人,已同时中箭倒地! 数十支箭,无一偏差,全中在咽喉胸腹之类的要害上! 张傲天心中一寒,一个人箭法好,不足为奇,可是几十人的箭法全都如此之好,什么人才有此等能力? 这,绝对不是寻常的猎户。 看这些人的年纪,都在二三十岁之间,按常理推断,这一定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且,这些士兵的后面,一定有一个了得的将领! 这时,只见那个蓝衫青年已经走了过来,笑道:“这位朋友得罪了,还望见谅。” 张傲天苦笑,“朋友如何称呼?” 蓝衫青年微微一笑,“在下……在下……李……李如枫,敢问兄台大名?”同时,左手按在了张傲天的肩膀,而右手则握住了钉在他肩上的箭杆。 张傲天苦笑,“在下不晓得……兄台是在询问……还是逼供?” 李如枫微微一笑,“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兄台小心,在下要拔箭了!” “且慢——”张傲天苦笑,“右手拿出一个小瓶来,在下有伤药……” 李如枫将小瓶接过,倒出些许药粉,然后略微闻了一闻,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撕开张傲天肩头的衣衫,将药粉撒在了他的伤口之上。 立时,张傲天伤口上的血便凝了,然后,肌肉似乎变得松动起来…… 李如枫面sè大变,顺手将这瓶药放入怀里,然后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兄台的这药,究竟是在何处购得的哦?” 张傲天微微一笑,“是在下炼出来的。” 李如枫呵呵一笑,“兄台自己炼出来的?佩服,佩服!” 张傲天面sè黯淡,道:“非是自己所炼,是在下和家师共同所炼……” 提到他的师父,不禁又触动了他的伤心之事。 再见肌肉已经更加松动,再过片刻,箭杆已与肌肉自动脱离。 李如枫缓缓将箭杆拔出,张傲天依旧面不改sè。 他似乎发觉,这个李如枫对自己,似乎并非善意。 拔箭的时候,通常所有人选择的都是快速拔出,而慢速拔出只能增加伤者的痛苦。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强自忍住,就是为了较这个劲儿! 李如枫果然sè变,叹道:“兄台果然坚强了得,铁骨铮铮,不过是否也是因为这‘天血龙髓散’的功效呢?” 张傲天笑道:“兄台见闻广博,佩服,佩服!” 李如枫取出一块素白的帕子,替他包住伤口,猛然双手一紧,将帕子扎得极紧,张傲天肩头剧痛,面sè一变,但依旧没有呼叫出声。 张傲天苦笑,“兄台似乎对在下仍有敌意……” 李如枫笑道:“兄台误会了,只是兄台至今尚未告知在下姓名,而此时正值时局动荡之际,在下肩负戍边之任,不得不防……” 言语之间,似乎这个李如枫倒是边防的将领? 张傲天苦笑,“在下张傲天,辽阳人氏,李兄应该是来自铁岭吧?” 李如枫面sè又是一变,“张兄果非常人哦?赵广!你和刘万福合乘一匹,将多出的马给这位张公子骑。” 张傲天道:“那就多谢李兄了。”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三十一章 将门之后 误会冰释敌化友 赵广与刘万福都是身材瘦削之人,于是两人合乘一骑,李如枫笑道:“张兄请了,夜黑风高,张兄又有伤在身,实在不宜单独上路。小弟在离此西北五里之处有一别院,请张兄前去讨扰,张兄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了,请上马!” 张傲天道:“多谢。”于是翻身上马,他心中也有数,这位李如枫对他一定是有所怀疑,虽说言语上表现得客气,其实已是不容他不去,如果自己不肯识相,那只怕对方就要强押了。 李如枫问道:“张兄因为何事,来这边境行走呢?而又是因为何事,与那几名倭寇结怨的呢?以张兄之武艺,应该远远在那四名倭寇之上,却为何又要逃走呢?” 张傲天苦笑道:“李兄一下子问在这许多问题,在下实难一一回答。” 李如枫笑道:“无妨无妨,张兄有伤在身,也不宜太过颠簸……李得忠——” 一个黑衣青年应道:“得忠在!” 李如枫笑道:“你带几个人先回别院,将新打的猎物选好的洗剥了,同时选时鲜菜蔬以及各类下酒物事,再给张公子准备一间上房,我们稍后便到。” 李得忠应了一声,叫了几个人,快马先行走了。 李如枫和张傲天并辔而行,口中道:“张兄不宜颠簸,咱们慢慢走便是,小弟最喜欢聊天和听故事,张兄如肯拿小弟当朋友,便慢慢道来如何?” 这个人忽冷忽热,说起话来更是深沉,张傲天却也不好拒绝,于是道:“好,只是此话说来就长了……” 李如枫问道:“敢问兄台是何门何派?” 张傲天苦笑,“在下天池派。” 李如枫面sè一变,“张兄武功,在天池派属于高手了吧?” 张傲天仰天一叹,“唉——天池派弟子本来就少,如今……在下只有师妹一人,却也不知所踪,所以,其实现在天池派只有在下一人,却还四处游走,不在门派之中,所以,天池派早已名存实亡了……在下现在可以算是天池派武功最高之人,也可算是天池派武功最差之人。” 李如枫暗自冷笑,“这小子满嘴胡诌,当我对江湖一事无知?天池派的化龙散人,可以说是天下有数的高手,还有什么龙凌渊之类的,看来这小子不老实。” 李如枫笑道:“请问张兄是因何来边境行走的呢?” 张傲天苦笑,“只因就在那孤隼峰顶,家师与一位前辈奇人在那里切磋武艺。” 李如枫叹道:“张兄不是说贵派只有张兄一人了么,那么令师难道不算贵派之人了么?” 张傲天才待再言,心中已经暗自叫苦,“我怎么这么多嘴?师父与凌前辈之死,我怎能泄漏出来?如果……如果被那些邪门歪道之人知晓,那江湖中还不闹个天翻地覆?不行——” 于是连忙道:“唉——家师其实已经退出江湖,不问世事……已将本门第六代掌门之位传给在下,所以……尽管此时本门人丁不旺,ri后在下必定会尽心尽力,将本门……发扬光大!” 李如枫哑然失笑,“那小弟真是目光短浅了,小弟竟然不知身侧之人,竟然是天下第一奇门天池派的掌门人!失敬失敬!” 张傲天苦笑,“李兄取笑了……” 李如枫又道:“那不知张兄又是因何与那几名倭寇起的纠纷呢?” 张傲天道:“只因在下与倭寇中高手过招,算是两败俱伤,在下拼死冲出重围,为的倒不是这四个倭寇,而是害怕后面的高手。” 李如枫微微一笑,“倭寇?倭寇中最高的高手,又能有多高呢?” 张傲天叹道:“李兄,只因为,这个高手,本来就是中原人。” 李如枫冷冷道:“汉jiān——我最痛恨的就是汉jiān——他是何门何派?” 张傲天叹道:“这是一个神圣一样的门派,却出了一个可耻的人。” 李如枫问道:“是何门派?” 张傲天叹道:“巫山……神女峰……” 李如枫的头都快晕了,“神女峰?怎么可能?” 张傲天苦笑,“有何不可能?” 李如枫叹道:“只是张兄因何知道在下乃是铁岭之人呢?” 张傲天道:“兄台之枫字,可否是木字边之‘枫’呢?” 李如枫道:“不错——” 张傲天笑道:“兄台身侧几十随从,都是箭术好手,绝非寻常猎户可比……若是一个两个好手,也倒不足为奇,只是兄台手下几十人全是如此,实是令人惊讶了!” 李如枫叹道:“张兄过奖了。” 张傲天笑道:“本来我曾经怀疑过李兄是女真人……” 言到此处,他故意顿了一顿,李如枫面sè又是一变,却听张傲天又道:“但是看李兄以及这几十随从,举止却都不似,所以,能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训练到如此地步,那就只能有一种解释了。” 李如枫道:“愿闻其详。” 张傲天笑道:“李兄身侧的这几十人,都是出自军旅,而且乃是久战之jing兵!” 李如枫叹道:“张兄实在高明,在下是更加佩服了……” 张傲天道:“兄台姓李,两字上如下枫,所以在下怀疑兄台乃是将门虎子,来自铁岭。” 李如枫微微一笑,俊面上竟然微微泛红,抿了一下嘴,淡淡道:“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似乎更不可以放你离开了……你说是不是呢?” 张傲天笑道:“请问李如松李将军与兄台如何称呼?” 李如枫叹了口气,“是我大哥。” 张傲天笑道:“果然将门虎子。” 李如枫道:“过奖啦——” 张傲天叹道:“令尊大人镇守辽东二十余年,实是令人佩服……” 李如枫突然道:“你又是什么人?” 张傲天笑道:“在下张傲天,天池派第六代掌门人。” 李如枫冷笑,“闭嘴!你?就凭你!满嘴胡话!” 张傲天笑道,“彼此彼此。” 李如枫喝道:“你是何意?你说我也在说胡话?”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李兄,在下与李兄一见如故,有意与兄一结金兰,不知兄台可否赏面?” 李如枫哼了一声,“本少爷没兴趣!” 张傲天微笑道:“李大人共有九子,都是英雄一样的人物,在下佩服得紧啊!” 李如枫冷冷道:“少拍马屁!你家大少爷不吃这一套!”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李大人之九子,应以长子如松将军最为了得,其余八子,如柏,如桢,如樟,如梅,如梓、如梧、如桂、如楠也都是将门虎子,英雄人物,只是……” 李如枫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张傲天嘿嘿一笑,“在下并没有听过一位如枫公子……” 李如枫面sè大变,冷冷道:“张傲天……你知道得太多了……” 张傲天苦笑,“在下偏偏就知道这么多,没有法子让自己知道的东西变少。” 李如枫白了他一眼,然后撇了撇嘴,冷冷道:“好——那就走着瞧——” 张傲天嘿嘿一道:“走着瞧?兄台怎地如此小气?” 不多时,已到了一处庄院,占地面积并不算太大,但院高墙固,正面更是一个厚重的大铁门,看上去不象用于家居,倒象用于战备。 一行人进入大院,大门立刻关上,李如枫跃下马背,微微一笑,“张兄,得罪了——” 张傲天笑道:“李兄既然是请在下前来做客,何谈得罪二字?” 李如枫冷笑道:“还请张兄束手就擒,免得伤了和气……” 张傲天苦笑,“这就是李兄的待客之道?” 李如枫笑道:“兵不厌诈——” 张傲天苦笑,“这是李兄的诱敌之道?先将在下引入虎穴,此刻在下看来是想走也走不得的了?” 李如枫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线,“很好——” 张傲天下了马背,道:“好——在下束手就是……”将双臂举向前方,有气无力的伸了过去。 李如枫见张傲天如此听话,笑道:“张兄的确是识得时务哦……” 突见张傲天脚下一绊,站立不稳,口里“啊啊”的叫着,已向前摔了出去…… 旁人哈哈大笑,李如枫也报以轻蔑的冷笑,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只见张傲天身子还在前倾中,人突然迅疾地冲前了六尺之多,已到了李如枫的面前! 李如枫大惊,一掌对他胸口打去! “砰——”的一声,李如枫一掌已击中张傲天胸口,而张傲天冲势丝毫不减,一条七尺之躯,已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李如枫的身上! 李如枫比起张傲天,那要瘦弱得多了,怎能受得住如此大的冲力,立时被撞倒在地。 脊背砸在那青石地面之上,上面又砸上一条大汉,这股冲击力可想而知。 同时,十八把长剑已同时指到了张傲天的背心上,最近的一把离他已不过尺余。 却听张傲天喝道:“我看谁人敢动!” 他的左手按住了李如枫的右臂,百多斤的身躯压在他的身上,而右手前三指,则已扼住了李如枫的咽喉! 同时,他再也禁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了李如枫一头一脸。 李如枫已经被擒,立时,十八把剑全都停止不动。 的确,评书里面最常见的话语,“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 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也就是最简单的道理,往往也都是最正确的道理,自然也都是最为有效的。 张傲天武功虽然在李如枫之上,但伤势很重,而且即便要想擒住李如枫,也非易事,所以,他依旧选择“示弱”。 李如枫怒目而视,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所有的人都后退十步!” 众人全都不动,张傲天于是道:“李公子,请下令吧——”然后,将手稍微的放松了一些。 李如枫连忙喘了几口气,接着“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了张傲天的脸上!恶狠狠地叫道:“你他娘的混蛋!” 如果他骂别的,张傲天绝不动怒。 可是,如果骂他的爹娘,张傲天绝对无法忍受。 他最尊敬的人,就是他的父母。 他怒道:“闭嘴,李如枫,把话收回去——” 李如枫怒道:“放屁!你爷爷我,吐个唾沫都能砸个坑!” 张傲天喝道:“你再不闭嘴,小爷我撕烂你的嘴!” 李如枫叫道:“你撕啊,你不撕就他娘的是小狗!” “他娘的!”张傲天怒道:“不识抬举!”一抬手,在李如枫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李如枫左手捂住了面颊,瞪大了眼睛,十分吃惊的看着张傲天。 这——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打他! 而且,打的还是人家的脸! 张傲天也愣住了,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可是,自己感觉,自己并没有错! 这时候,突然听得“哇——”的一声,李如枫已经哭出声来! 他声嘶力竭的哭道:“你不是人——你欺负我——呜呜——呜呜——” 张傲天叫道:“不许哭!再哭我打你屁股!” 李如枫立刻就止住了哭声,可是,片刻之后,嘴巴一张,又抽泣了起来。 张傲天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见那十几个人都是一脸痛苦,面面相觑。 他于是一声大吼,“都退后!否则我一掌打死他!把剑都给我丢下!” 立刻,十几个人全都退后,然后,十八把剑整整齐齐地插在了地上,形成了非常整齐的一个半圈。 由此可见,这十八人都是训练有素的。 张傲天挣扎着站起,然后一把将李如枫丛地上扯了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前,同时封住了他双肩的穴道。 口中喝道:“走!” 李如枫尖声道:“你要干什么?” 张傲天叹道:“在下告辞了!” 李如枫喝道:“那你还不快滚!” 张傲天叹道:“如枫兄实在缺乏男儿豪气,过于小家子,在下怕如枫兄太过留难,是以恳请如枫兄送在下一程。” 李如枫大声道:“你敢!你敢绑架我?” 张傲天仰天长笑,然后道:“哈哈——在下本来只是想请如枫兄送在下一程,便将如枫兄放回!可是如枫兄非要提醒在下绑架你,那在下只好,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李如枫哭道:“你——呜呜——你故意气我——欺负人——” 张傲天用右臂扼着他的喉咙,轻轻一跃,已跃上马背,将他放在自己的身前,喝道:“开门!” 众人无奈,只得将大铁门打了开来。 张傲天纵马出了大门,猛然转身,喝道:“都给我进去,把门关上!” 众人只得又进得门去,然后再将大铁门关上。 张傲天喝道:“谁敢追来,我就立刻杀了他!只要大家合作……张傲天以人格担保,绝对不会伤害他!” 言毕,立刻打马,奔了出去。 众人见得如此,连忙再打开大门,不敢追近,但也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这时候,只见前面又有五骑马奔来! 张傲天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突然喊道:“来的是林四叔吗?” 这时候,却听李如枫也叫道:“林四叔,救我!” 张傲天倒是一奇,李如枫也认得林四叔,难道他真的是铁岭李家的人? 顷刻,五骑马已经奔近,后面四人都为黑衫青年,最前面是一个魁梧大汉,背背九环大刀。 这个人张傲天是识得的,曾经是他父亲手下的将官,以擅长突击为长,骁勇善战,名唤林万年,他在家中排行第四,所以绰号“拼命四郎”。 林万年大吃一惊,“哈哈,你们两个小东西怎么凑到一起了,还骑着一匹马呀?” 张傲天也的确吃了一惊,“林……林四叔……他……他……他是谁啊?” 林万年哈哈大笑,“他?” 这时候李如枫已经截口道:“不准说!林四叔!要答话也要先答我的!他——他是谁?” 林万年笑道:“哈哈,原来你们之前并不认得啊——那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我是看明白了,四叔先答你的!他是张傲天。” 李如枫一惊,“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已经告诉我了,可是他还说他是天池派的第六代掌门人——” 林万年笑道:“是么?我不知道,不过第五代掌门人龙前辈,倒真是他师父——起码人家也是未来的天池派的第六代掌门人——” 李如枫一惊,“真的?还有——他怎么对我家那么了解,是不是你告诉的他!” 林万年笑道:“小东西,不要乱赖长辈啊——整个辽东,只要有耳朵的,有几个不晓得你们李家的?而他呢?他爹跟着你爹一起打了二十年的仗了……” 李如枫面sè一变,“现任辽东将军……张炯张大人?” 林万年道:“不错,你们都是将门之后,傲天啊——他爹是前任辽东将军,而你爹是现任辽东将军,大家也算自家人啊!” 张傲天轻轻跳下马来,笑道:“李兄弟,得罪了——” 李如枫怒道:“小子,你以为四叔来了我就不收拾你了么?找打!”立刻就要举起手来。 可是他的双肩穴道都已受制,手也不过是勉力提起,毫无力道可言,这一下子更加失去了平衡,立时大头朝下栽下马来! “啊——”林万年等人都齐声惊叫,而李如枫也已尖叫出声! 谁可以救他?从距离上来说,也只有张傲天了。 张傲天连忙迎了上去,伸臂将他接住。 李如枫一头扎到了他的怀里,还好张傲天在,否则…… 张傲天连忙将他的穴道解开,赔笑道:“李兄恕罪!”可是他不知为何,抱着李如枫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是感觉李如枫的身子软绵绵的,似乎十分特别。 李如枫一抬头,见到了他笑嘻嘻的脸,再看林万年一脸暧昧的笑容,气得叫道:“我……我……我杀了你!” 一拳击出,正打在了张傲天左肩的箭伤之上! 这一拳力道并不太强。 可是,位置太过巧妙。 张傲天负痛不过,惨叫出声,人同时踉跄后退,一个四脚朝天式,摔倒在地。 见到张傲天如此“惨状”,李如枫似乎也消了些气,冷冷的哼了一声,叱道:“活该——” 花厅之内。 酒席已经摆好,十分丰盛,共摆了八个jing美的冷盘,可是桌前只有两个人。 林万年道:“傲天——你适才说,你已经成了天池派第六代掌门人,到底是真是假?” 张傲天苦笑,“林四叔,您认为我的话是真是假?” 这时候,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那还用说,他这种花花大少,除了吹牛,还会懂得什么?”李如枫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他已换过一身天青sè的长衫,头戴文士巾,看上去倒是英俊儒雅,书生气十足。 他的身旁还有一位很妩媚的红衣姑娘,秀眉如黛且弯弯动人,目若寒星而柔情脉脉,肤同赛雪之凝脂,发似堆积之乌云,丰润亮泽的嘴角微微挑起一丝诱人,身材曼妙,体态妖娆,充满了无法描述的**力。 她怀里抱着一件二十一弦的乐器,张傲天打量了一下,感觉似乎是古筝,却又有点不似。 张傲天缓缓把目光移开,苦笑道,“李兄弟,为何给我冠以‘花花大少’之名?” 李如枫冷笑,“那还用说,你开始告诉我,你叫张傲天,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谁!林四叔来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辽东都司府里那个恶名昭著的衙内公子张大少啊——久仰臭名了——” 张傲天叹道:“这‘衙内’两个字,我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啊。” 李如枫道:“我对你都已经够客气的了——这是给林四叔面子——还有……我今天和你过招,发现你凑合着说也就算是有两把刷子吧,武功勉勉强强还算过得去,比传言中的关东第一癞蛤蟆还稍微强了一点……”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谢谢李兄弟对在下的赞誉。” 闻得此言,那位红衣美女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声音中似乎也包含着一种磁xing,张傲天的心里,也为之动了一下。 李如枫面sè大奇,“你……你不生气?你——你还要感谢我?” 张傲天笑道:“在下为何要生气?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个人究竟如何,岂能为世人言语左右?” 李如枫坐在他身旁,道:“你真是又傻又笨,丝毫看不到聪明之处。” 张傲天叹了一口气,在这瞬间,他突然又想起了雪晴岚,于是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一个朋友就给我命名为‘傻天’,所以,你的这点评价,我接受——” 李如枫见他依旧是毫不动容,心下更加不快,于是摇着张傲天的手臂,赔笑道:“你假装生气好不好,让我心里好开心一点儿……” 张傲天苦笑,“好——好——好——李兄弟啊——我的头都大了,也不能不生气了——好——好的——气死我了——”故意做了一个翻白眼的动作。 李如枫噘起了嘴,“不好玩,你装的,装得还不像——” 林万年笑道:“傲天,你爹身体最近可好?” 张傲天道:“劳您费心,家父身体一直康泰。” 李如枫突然道:“张兄——你难道没发现我带来一位姑娘吗?” 张傲天淡淡道,“难道是弟妹?二位的确是郎才女貌,璧人一双哦!” 林万年嘿嘿笑了起来,李如枫也是面sè一红,道:“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朋友——燕姬,她的琴弹得可好了——嗯——这是我的林四叔,他是一位男子汉,大丈夫!”他的手高高举起,对着林万年。 燕姬冲着林万年福了一福,道:“林四叔,燕姬有理了。” 面对她那**的微微一笑,林万年的嘴巴张开了,竟然没有合上,怔怔的看着她。 李如枫一转身,右手两根手指指着张傲天,微笑道:“这个人叫张傲天,是辽东都司府的衙内公子,关东四少之首,最出名的花花大少,所以,美女你要小心了……” 燕姬立刻又格格的笑了起来,笑道:“如枫你又在说笑了,燕姬可是懂得相人之术的哦!” 张傲天再次苦笑,“唉——燕姬姑娘手中的这件乐器,是筝呢?还是琴呢?” 燕姬微微一笑,“那在张公子眼中呢?还有,筝和琴的区别又在哪里?”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三十二章 吟风弄月 绝色妖姬动人心 张傲天笑道:“燕姬姑娘见笑了,在下对于音乐,本身就是一个门外之人,只是依稀觉得,筝的弦似乎要比琴的弦多得多,所以……姑娘手中的,似乎是筝……可是,又觉与寻常之筝不似,同中有异。” 燕姬笑道:“张公子果然谦逊而且多才,小女子手中之物,是新罗琴……其实一件事物,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一件事物,究竟是什么名字,只不过是由第一个为它命名之人所定……” 张傲天叹道:“姑娘所言,大有哲理可言,傲天佩服——” 李如枫见他二人似乎越谈越多,眉头一皱,道:“林四叔,张兄,燕姬,我们是不是该用晚饭了?” 林万年如梦方醒,道:“是!是!菜都凉了!” 他话刚出口,才想起桌上摆着的都是冷盘,于是连忙道:“快吃,快吃!” 燕姬将琴放在几上,来到桌前,倒了四杯酒,笑道:“如枫,我们来行个酒令如何?” 李如枫笑道:“好!张兄意下如何?” 张傲天道:“只是……不知这个酒令如何行法?” 燕姬道:“那依张公子之见呢?” 张傲天想了想,道:“那大家就对诗如何?比如说,每一轮,每个人的诗里都有一个固定的字,怎样?” 李如枫笑道:“好,那我就先开个头!既然大家要喝酒,那就从酒开始!葡萄美酒夜光杯——” 坐在他右边的燕姬立刻道:“李白斗酒诗百篇!” 张傲天也跟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林万年一挠头,“我……唉——你们知道四叔是个粗人……” 李如枫笑道:“没关系,你可以喝酒啊——” “这……唉——”林万年无奈,端杯一饮而尽。 李如枫想了想,道:“那大家第二轮换成月吧!对月饮酒啊——”他然后立刻道:“莫使金樽空对月!” 燕姬笑道:“月……杨柳岸晓风残月。” 张傲天笑道:“yu上青天览明月——” 林万年一脸尴尬,“月!月亮很圆——月亮很亮——行不?” 三人一同摇头,“不行——” 林万年只得再饮一杯。 李如枫笑道:“这样吧,第三轮我们用‘花’为字如何?现在也真是花好月圆啊——我先来——花间……” “慢着慢着——”林万年喊道:“等一等,有点不对啊!小东西——” 李如枫眨了眨眼,道:“怎么啦,四叔?” 林万年略一思索,道:“你们这一轮换一个字,那不是太容易了吗?尤其是你,小东西,每轮都是你出题,你是永远也不会输啊!你们这样做不对啊,你们不是在欺负你四叔没读过书吗?” 他这番道理陈述得在理,声调也是振振有词,表情更是一脸严肃之态。 张傲天苦笑,燕姬也是笑得花枝乱颤,连李如枫都尴尬的笑了。 林万年很严肃地说道:“你四叔酒量虽然很好,也很喜欢喝酒,可是……这毕竟不是这么回事哦。” 李如枫笑道:“四叔,那你说该怎么办?” 林万年道:“不许换字了,必须用‘月’对下去!” 李如枫道:“好——那就一直用月对下去!”突然又想了想,道:“那我们自己还要加大难度,傲天兄觉得如何?” 张傲天笑道:“如枫兄弟请讲。” 李如枫眨了眨眼,笑道:“那,字不变,但,怎么对我说!这一轮对‘月’,但全是五言诗!如何?” 张傲天笑道:“好!不过——下一轮怎么对,应该由燕姬来说,再过一轮由我,接下来四叔坐庄,这才公平吧!” 李如枫想了想,道:“好,那就依你!”也装模作样的眨了眨眼。 燕姬笑道:“那……这轮我先说怎么样?谁如果出题,就应该让他最后说——” 张傲天笑道:“有理,否则出题的人岂非永不言败?” 李如枫噘了噘嘴,“好——燕姬你也不帮我……” 燕姬笑道:“如枫你那么有才华,还怕这个?我先来啦,五言诗——举杯邀满月,对影成三人。” 张傲天笑道:“接下来该是我了吧?”叹了口气,“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林万年想也不想,哼了一声,端起杯来,直接一饮而尽,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李如枫! 李如枫也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好了吧!这一轮行啦吧——” 林万年道:“好,不许换字,还是这个什么‘月’,这一轮,燕姬姑娘出题,傲天先对。” 燕姬微微一笑,“小女子喜欢的,自然是词了,这一轮,全对词。傲天公子请先言。” 张傲天笑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林万年忙道:“不对啊!你这怎么还是诗啊!” 燕姬笑道:“林先生,人家这真的是词啊——” 林万年无奈,“我——好!你说行就行——”仰起头来,又是一饮而尽。 李如枫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i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燕姬看了他们几眼,突然嫣然一笑,道:“我……我……人家对不出啦……”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这下子倒是大出几人意料之外,这轮是她出的题,而且咏月的词简直多得不胜枚举,她怎会对不出呢? 燕姬微微轻咳,以手抚胸,面泛桃红,更现诱人之态,让坐在她对面的林万年看了个目不转睛。 张傲天收敛心神,缓缓道:“在下有意更改一下规则,让林四叔也参与到酒令中来,大家意下如何?” 李如枫笑道:“那你要问林四叔了。” 张傲天道:“在下想更改一下规则,怎么样啊,四叔?四叔——” 林万年道:“好……好的……行——什么?你说什么?还要更改?不行不行——” 燕姬笑道:“四叔——您还没听规则,怎地就先说不行了呢?至少您也应该听张公子把话说完吧?” 林万年嘿嘿一笑,“好的——傲天,你说吧——” 张傲天道:“在下想用武功招式来对酒令,大家意下如何,这样四叔也不用太寂寞……” 林万年大喜,“好,就用招式!早这样不就好了!还是傲天向着四叔——” 张傲天道:“我们就用数字来对,一二三四五六的对下去,谁对不上,就喝酒,然后从他开始对下一个数字,大家一下如何?” 燕姬笑了笑,“只是,燕姬对武功所知甚少,能否允许我可以加上曲目?” 林万年大咧咧地笑道:“没关系,那谁先开始呢?” 张傲天笑道:“四叔先来吧,从‘一’开始,你这个招式里面,一定要有‘一’,你要是说不出来,就直接把酒喝了,然后说‘二’。” 林万年哈哈大笑,“这个还能难得倒四叔?看我的——大擒拿手之‘一夫当关’!到你了,小东西——”他还装模作样的来了个很夸张的动作。 李如枫白了他一眼,道:“我——那我就用‘一拍两散’!燕姬,到你了——” 燕姬微微一笑,道:“我练内功,‘抱元守一’可以吗?” 张傲天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笑道:“一指禅!” 此言一出,三人都吃了一惊,李如枫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的怎么只有三个字?” 张傲天笑道:“又没说一定要四个字啊——四叔,到你了——” 林万年道:“好好——我……我用‘一苇渡江’。” 张傲天笑道:“好轻功!” 李如枫道:“我shè箭,‘一箭双雕’可以吧!” 燕姬微微一笑,突然又拿起杯子来,仰头一饮而尽。 从她饮酒的这个姿势,可以见到她那修长的颈项,洁白如玉,光润柔美。 张傲天实是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卖弄风情,**异类。 燕姬左肘放于桌上,有如柔荑之玉手轻轻地托着下巴,人微微地靠在桌边,更现慵倦之风情,美目传情,笑容满面的看着张傲天。 张傲天笑道:“燕姬姑娘有什么话要说吗?” 燕姬笑道:“按照规矩,是不是这一轮燕姬说的酒令中,一定要有‘二’字呢?” 张傲天道:“是极,燕姬姑娘请讲。” 燕姬笑了一笑,“二龙戏珠!挖出你的双眼来——” 张傲天叹道:“手下留情啊——” 燕姬幽幽道:“傲天公子尽管放心,不会有女人对你那么残忍的……” 李如枫突然道:“燕姬啊——你不是说你要说曲目么?怎么也一直在说武功啊!” 燕姬又笑了笑,“燕姬是说加上曲目,没有说全是曲目哦。” 李如枫叹道:“可是你把我想说的先说了。傲天——你怎么还不说——” 张傲天伸出两根手指,笑道:“二指禅。” 此言一出,三人又都是一脸异sè,还好口中无食,否则估计都得喷饭。 李如枫叫道:“你下一轮不会叫‘三指禅’吧!” 林万年道:“不会吧——毕竟一指禅和二指禅都是确有其实的武功。” 燕姬笑道:“四叔,该到你了……” 林万年得意地拍了拍胸脯,“二郎担山!” 李如枫又是一脸别扭,噘了噘嘴,道:“一箭双雕……” 三人同时摇头,张傲天笑道:“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林万年道:“还有,这是双,不是二,要那样,那还的了,必须‘二’!” 李如枫无奈,道:“那……‘三环套月’,这下总行了吧!” 燕姬甜甜地笑了,“可以,不过似乎如枫少了点什么……” 李如枫哼了一声,“连你也欺负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这下总行了吧!我出‘三环套月’,燕姬接我一招!” 燕姬微微一笑,“梅花三弄——” 李如枫叹道:“乐曲,乐曲,唉——” 张傲天笑道:“那在下可以用乐曲来对吗?” 燕姬笑道:“乐曲是燕姬的,如果……傲天公子可以答应燕姬一个条件,燕姬可以允许公子来对。” 张傲天苦笑,“还是算了吧。三花聚顶!” 林万年叫道:“三才剑阵!” 李如枫道:“我——我——” 林万年道:“你对啊——要么就喝酒!” 李如枫哼了一声,“你么小瞧我——皇龙三绝斩——” 林万年道:“这又来了一个五个字的……” 三个人都看着燕姬,燕姬秀眉微蹙,叹道:“阳关三叠——” 她这神情变化之快,让人惊叹,忽喜忽忧,似晴似雨,变化万千之风情,让张傲天实在是心动不已。 阳关三叠,提到这四个字,张傲天就感觉到了伤感。 《阳关三叠》乃是根据唐人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诗而谱写的一首琴歌,此诗表达的是朋友之间送别的情谊,而张傲天此刻的心情呢? 朋友作别,毕竟尚有ri后重逢,而自己的师父和师兄,都已yin阳相隔,后会无期。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吟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sè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言毕,拿起杯来,目光痴痴的望着杯中之酒。 水犹清冽,可他的目光中,却又掺杂了点点泪花。 燕姬端起杯子,递到他的杯子前,道:“傲天公子可是想起旧事?往事随风,如烟似梦,忘却烦恼吧……” 张傲天于是和她轻轻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李如枫笑道:“这回傲天该说四了吧?” 张傲天苦笑,“是——龙腾四海!” 燕姬微笑道:“傲天ri后,必会龙腾四海——” 林万年想了一会儿,猛的一拍桌子,“我还有枪法啊!四夷宾服!” 李如枫想了想,道:“四面楚歌!” 燕姬微微一笑,举杯便饮,笑道:“五音……嘻嘻——五音不全……” 林万年一脸苦相,“是说我吗?这个不能算合格吧!” 李如枫笑道:“燕姬,有这个曲目吗?” 燕姬笑道:“逗你们的啦——五音念佛。” 李如枫道:“有这个曲目吗?” 张傲天点点头,“这个倒是有的——在下——五气朝元——” 林万年喝道:“五丁开山!” 李如枫冷笑,“五雷轰顶!” 燕姬幽幽一叹,“五心朝天?” 张傲天也叹了口气,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再饮一杯。 李如枫笑道:“七了——” 张傲天再要倒酒的时候,发现壶里已经空了,见旁边还有一把大壶,于是又拎了起来。 燕姬的手猛然按到了酒壶的上面,幽幽道:“别——别这样……” 在她的手指触到张傲天的手背的瞬间,两个人的身子都是轻轻一震,旋即,四目相对,而时间,在这瞬间似乎已经停止。 张傲天的心里真的是很矛盾,面对这一个浑身上下都放shè魅力的迷人女子,他的心里却有一道说不出缘由的防线,始终横在两人中间。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心,似乎总不稳定。 主要原因就是,自己的心里,没有所爱的人。 的确,一个没有‘情’字占据内心的人,只要遇到有吸引力的异xing,自然都会产生好感。 李如枫突然道:“唉——忘了今天的正题了!” 林万年奇道:“什么正题?” 李如枫道:“我本来是想请二位来听琴的!但看来……今天似乎不能了……” 张傲天叹道:“傲天酒量不佳,似乎已经有些糊涂了。” 燕姬结果酒壶,口中道:“张公子才气逼人,不知能否帮小女子一个小忙?” 张傲天道:“姑娘请讲。” 燕姬道:“曲子倒是无妨,只是乐词一项,都是前人遗留……所以始终无有新意,未知公子能否为小女子填词一首,那小女子不胜感激。” 张傲天叹道,“姑娘抬爱了,在下勉力或可为之……不知姑娘想要哪个词牌?” 燕姬微微一笑,“词牌无关紧要,即便无有词牌,燕姬也可为之谱曲。” 张傲天心中一震,“果真?” 燕姬笑道:“公子何妨一试?” 张傲天道:“好,拿纸笔来!”随即在燕姬手中拿过酒壶。 李如枫道:“此地何物皆有。” 然后三击掌,便有两名丫鬟推门而入,李如枫对她们吩咐了几句,她们便在旁边的案上,铺好宣纸,摆上狼毫,然后开始磨墨。 张傲天拿起狼毫,蘸饱墨,然后拔去壶塞,一口将壶中烈酒饮尽,便在宣纸上写道: 残江断壁,枯叶飘零 秋风起秋云没秋水犹清 感风景依旧,往事若飘萍 叹世间 花开堪折直需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侠骨柔肠,义胆雄姿 为恩生为情死为道别离 顾宝剑空在,年华付水流 终不悔 一腔热血洒神州 尽取人间不平事 写毕,丢去狼毫,放声长笑。 燕姬与李如枫皆叹道:“好词——” 林万年嘿嘿一笑,“最后两句的意思,我还是很明白的。” 这时候,却见张傲天面sè泛红,人已向后倒了下去。 燕姬与李如枫一左一右,好不容易扶住了他,李如枫忙道:“他……他怎么了?” 林万年哈哈大笑,“喝醉了——他爹就不能喝——” 燕姬面sè微变,道:“不——他有伤在身,其实是不适合饮酒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傲天才算恢复了些许知觉,只是头痛yu裂,口干舌燥,手足发软,身上无力。 看来自己又喝多了。 他的酒量的确一般,只记得当初写词的时候,挥洒如意,还真有几分腾云驾雾一样飘飘yu仙的感觉,不过此刻口干舌燥,喉咙更是难受万分。 他勉强地咽下一丝唾液,想湿润一下干燥的喉咙,可这口水咽下去,不但没有丝毫效果,反而感觉喉咙发卡,一口气居然塞在了咽喉处,气息停滞,连咳出声。 这时,只觉一股清清凉凉之水,顺齿间流下,流过舌、咽、喉,将一股清凉感传到了他的身心之内。 立时,只觉身清气爽,畅快无比。 在这瞬间,他突然才想到,这水是从何处而来? 难道是自己感动了菩萨,降下的甘露? 他猛然睁开双眼,立时吃了一惊。 室内一灯如豆。 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之上,而燕姬正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把茶壶,双目中流露出的,都是关切之情。 见到他醒了,燕姬倒似吃了一惊,微微一笑,“张公子,你醒啦——可有什么不适吗?” 张傲天缓缓摇头,再见她一脸倦容,面sè苍白,而美目更是已经肿得有如胡桃,心中立起怜爱之意,颤声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燕姬柔声道:“刚过丑时,唉——燕姬此刻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张傲天连忙道:“怎么会?燕姬开心的时候,让人喜爱,燕姬此刻的样子,让人怜惜……” 他想挣扎着坐起身来,才刚刚一动,左肩的伤口就被拉动,立时剧痛无比,忍不住呼出声来。 燕姬忙道:“公子莫动,天sè还早,你还是再歇息一下吧。” 张傲天叹道:“我没事情了……燕姬,你……你还是歇息去吧——” 燕姬的眼中突然流下泪来,“公子——燕姬究竟做错了什么?您……您……竟然要赶我走?” 张傲天一怔,道:“我……我没说你错哦——我……我……” 燕姬忙道:“那公子为何要赶走燕姬?” 张傲天苦笑,“我……我只是……我只是看你这样子,我感觉——于心不忍……” 燕姬的眼中又流下泪来,叹道:“公子此言,是真心所说,还是用来哄骗燕姬?唉——燕姬应该知足了……即便公子说的并非真言,也是公子对燕姬的关照了。” 张傲天道:“我……我看你的眼睛都肿了,知道你没有休息好……这……这还都是因为我……让我于心何安?” 燕姬凝视着他的双目,目光中依旧泪光盈盈。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你对我如此之好,我如若口出胡言,岂非木人石心?只是……只是傲天漂泊无依,一事无成,实是辜负了美人之恩呐——” 燕姬又看了看他,突然之间,泪如泉涌,扑倒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虽说是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可是张傲天此时此刻的伤势,实是无福消受。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张傲天虽然用上了师门灵药“天血龙髓散”,所以对于伤势大有帮助,可这一箭贯穿,也实是非同小可,这美人的一扑,他半边身子都在发痛,不过他咬紧钢牙,强自忍住。 他缓缓伸出右手,梳理着燕姬的秀发,口中道:“别这样啦……哭多了伤身体的哦……” 燕姬丝毫不加理会,只是不停的哭着,张傲天只觉自己胸前似乎都已经湿了一片,随即就感到有些发凉了。 不过他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心知燕姬必定是想到了什么伤感之事,或是触动了伤痛之情,他也就只得由着她来了,于是柔声道:“哭吧……哭吧……把伤心的事情,全都遗忘……明天……就是一个艳阳天……” 燕姬哭了好久,哭声渐渐小了下来,突然柔声道:“公子,你抱抱燕姬可以吗?”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三十三章 飞来艳福 叹息扑朔与迷离 “啊——”张傲天倒是吃了一惊,可是他发现此刻燕姬已经在自己的怀中,于是道:“我……我这不正在抱着你吗?” 燕姬又呜呜的哭了起来,突然用左手抓住张傲天的右手手肘,然后一带,让张傲天的右手手臂搭在了她的香肩之上,随即又抓住张傲天左手手臂,让张傲天的左手搂在她的纤腰之上,然后自己也紧紧地抱住张傲天,呜呜地痛哭起来。 这种飞来艳福,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张傲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就在梦中。 唉——人在受伤的时候,定力难免下降。 何况,是面对这样一个**力十足的美女。 还是一个才艺双绝,有情有意的美女。 耳鬓厮磨,肌肤相亲,即便柳下惠能否把持也是未知之数,更何况张傲天本来就是多情种子。 不过于地仙的话,倒是他心底的最后一道屏障。 而此刻肩头的伤口,也是两人之间的一道障碍。 可是,在此刻,什么东西似乎都无法阻碍他了。 他,似乎也已经失去了控制。 他紧紧地将燕姬的娇躯抱住,疯狂地吻着她的美目、瑶鼻、粉面、樱唇…… 在他吻上燕姬的樱唇的瞬间,燕姬也开始疯狂的对他回吻,在这瞬间,两个人之间,似乎只有一片空白,所谓的障碍都已无影无踪。 在两人的舌尖纠缠的时刻,张傲天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团火,即便他怀里的是一块坚冰,他也要将她融化!更何况,他怀里的,本来就是另外的一团火! 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而同时,他还在感受到对面传过来的柔软与温暖,更让他无法自制。 在他们两个人吻得几乎窒息的时候,他猛然一个翻身,将那动人的娇躯压倒在自己的身子之下。 他的血已经沸腾,他身体上的伤痛也已遗忘,他所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需要她! 他疯狂的撕扯着她那单薄的衣衫,而他的唇,在她的玉颈和香肩上,留下了深刻的吻痕。 在这瞬间,她的脸sè变得更加苍白,颤声道:“傲天……别——别这样——不要……” 而张傲天的手,已袭上了她的酥胸,隔着那层薄薄的亵衣,抚摸着她那坚挺而且浑圆的丰盈。 她只觉有如触电,浑身酸软,凤目微闭,任由着他的爱抚…… 随着一声裂帛之音,张傲天已将她的亵衣撕裂开来! 立时,这极具**力的玲珑玉体,都已暴露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他一寸寸地吻着她那胸前的浑圆,而他的手,则缓缓沿着她那凸凹有致、柔软嫩滑的身子移了下去…… 猛然间,她双手除了拇指以外的八根手指,猛的全都弯曲,有如玉钩。 而八根殷红的指甲,全都插到了自己那莹白如玉的掌心里! 她的双眸猛然睁开,里面充满了恐惧…… 接着,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樱唇,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掌砍在了张傲天左肩的伤口上! 张傲天剧痛难忍,禁不住抬起了身子,大叫出声! 而这瞬间,他的脸上已狠狠地挨了一记耳光! 他一下子怔住了,捂着自己的脸,吃惊的看着燕姬。 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燕姬脸上的泪水。 她的神sè里,有着三分的伤感,两分的失望,一分的迷惘,三分的遗憾,那么,还有一分是什么? 张傲天也很茫然,这女人,要亲近自己的也是她,现在打自己的也是她。 她,究竟为什么来打他? 难道是因为自己“非礼”了她? 那她的这投怀送抱,又算不算“非礼”自己呢? 燕姬的双臂挡在自己的胸前,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殊不知,这种姿态,更加撩人。 张傲天叹了口气,他实是有些糊涂,这个小女人啊…… 燕姬低声地啜泣着,雪白的肌肤,嫩藕一样的玉臂,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张傲天苦笑,右手缓缓抚上了她的肩头,柔声道:“燕姬……怎么了?不舒服?” “别碰我——呜呜——”燕姬呜咽道:“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张傲天苦笑,“我——我怎么了?” 燕姬把脸侧到一旁,哭道:“我……我好伤心——我——我原以为——你——你是一个好人——可是——你……你……你和别的男人,没有什么分别!你们男人,所有的男人,都是禽兽!都只会欺负女人——呜呜——” 张傲天神sè黯然,叹道:“我以为……我——唉——” 他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还在燕姬的身子之上,一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右掌在墙壁上一击,人已向一旁滚了开去! 他实是不愿意,对一个女子造成伤害,而其实…… 唉——他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主动**他,他,他绝不会有这样过格的举动。 自己又与艳福擦肩而过,而伤口又先后承受了多次伤害,只怕复原的时间会更加漫长。 而且,居然,居然被人冠以“禽兽”的骂名,这个名字他倒是第一次听到。 他的身子,已滚到了床边,自然无法停留,立刻就摔到了床下! 唉——不过,以前阿岚似乎也骂过他“yin贼”,当然也属于冤枉…… 阿岚…… “咚——”的一声,他的身子已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但这次,他咬住了牙,没有叫出声来,他不能,他无论如何,必须在任何女人的面前,都像一个男人! 他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流下,肩头上的伤口也已破裂,鲜血又已流出。 他凝聚起残存的真气,运行一周天,身上终于恢复了几分气力。 他挣扎着,站起身,站得毫不笔直,佝偻着腰,自然也没有显示出高大的身躯来。 他顺手在墙上摘下一把剑,拄在手里,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到了门口。 “吱嘎”一声,房门大开,一股寒风立刻吹袭到了他的脸上,让他的眼睛都已无法睁开。 夜风凛冽,寒意袭骨。 秋,的确,已经是深秋了。 他咬了咬牙,抬起左腿,迈出了门槛。 然后,他将剑支撑在前面的地面上,抬起右腿…… 这时候,后面又袭来了一股冲力,还好不强。 接着,一个柔软温暖的身子已贴在了他的后脊上,一双轻柔的手臂也抱住了他的腰身。 燕姬哭着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真的走好吗?” 张傲天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夜是冷的,风是冷的,空气也是冷的。 那么心呢? 心,究竟是热的,还是冷的? 即便心是热的,心情,也是冷的。 他叹了一口气,将右腿也迈出了门。 第七章飞来艳福叹息扑朔与迷离◎中 燕姬哭道:“难道……难道……公子真的不可以原谅燕姬吗?” 张傲天叹道:“你又没有错,谈不上原谅,要说有错,错的也只是我……需要原谅的,也是我——夜太凉,你还是回去吧……” 燕姬柔声道:“可是,可是我的屋子不在这,这,这是如枫专门为你准备的屋子哦……” 张傲天道:“我……” 燕姬呢喃道:“嗯——你把人家的衣衫都撕碎了,叫人家该怎么办呢……” 张傲天道:“你在这里等到天明,叫下人给你送来便是。” 燕姬道:“可是……你难道不冷吗?傲天——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张傲天道:“唉——你的心思,我实在是无法琢磨……” 燕姬将面颊也贴在了他的脊背之上,柔声道:“燕姬身上很冷,你就这样和人家一起站在门口吗?” 张傲天伸出左手,去拉开她抱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他先拉开了她的左手,可是再去拉她右手的时候,她的左手又已经抱上了他。 他的左肩有伤,左手无力,而且…… 这时,只听燕姬一声呻吟,“好疼……人家的手……” 张傲天抓着她的左手,目光一瞥,已发现了她掌心的伤痕。 他叹息了一声,后退两步,退入屋中,同时掩上了门。 张傲天坐在桌子之上,抱元守一,五心朝天。 他先用“玄天劲”调顺了体内的各处脉络,然后再运起“少阳真气”,将体内残余的寒气驱除。 “少阳真气”每在他的体内运行一周天,他体内的寒气就减去一分,而同时,他可驾驭的“少阳真气”,就又增强了一分。 “昊阳无极”的概念,是指他的经脉的容量变大,可以包容更多的真气,自然也就可以一下子将大量的真气都传输出去,在战斗中自然也就增加了战斗力。 自他练成了“昊阳无极”那时候起,就相当于他内力的容量大大的增加了,就如同装水,他所能装的水从一只水壶到一只水桶,再到一只水缸,是一个逐渐加大的过程。 而他练成了“昊阳无极”,就相当于自己的容量已经变成了一座水库,几乎无有上限。 而他在那个时候所能驾驭的内力,虽说比起当年“三板斧”进步了不止几倍,可是相对于他内力的上限来说,就相当于一只已经见底的水库,即便可以开闸泄洪,瞬间也就见底了。 而他每一次化解寒毒,就相当于借助寒气来练热功,所以,无形之中,他每一次与龙紫雪之类会寒冰掌力的人交手,每一次受伤,伤愈之时内功都会有所进益。 在这一瞬间,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明白了。 既然自己已经由于百年难遇之机缘,练成了“昊阳无极”,那自己每一次与“冰雪神功”对抗,都可得到进益,那么…… 自己还何必这么苦呢? 直接找到萧云烟或者阿岚,如果有她们的帮助,对于自己少阳真气的修行,一定容易得多。 只需要让萧云烟打自己一掌,自己调养好了,之后让她再来一掌,如此下去……是不是不但方便而且安全? 只是,真的可以吗? 只怕未必。 等自己真力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只怕她们的功力就对自己无法构成伤害了。 也许,这种方法,对手就必须内功高过自己。 不过,如果可以在真气上和龙紫雪打到平手,自己也算赚了。 由于想的东西太杂,真气又开始走岔,只觉肋下一麻,连忙又调整真气,心中暗骂了一句,“张傲天,你这个不中用的小子。” 他又调整了好久,弄出一身大汗,这才把真气调顺,心中又想道:“即便我可以和龙紫雪内功抗衡,可是……她的那把‘冰冽’,我又如何来应对呢?” 难道,天下真的没有可以和“冰冽”对抗的宝剑吗? 不对! “冰冽”此剑虽然了得,可是它是巫山派祖师nǎinǎi留下来的,它,它不属于龙紫雪。 师父收藏名剑九口,但以泰阿为最,可是九口剑皆不及凌震宇的一把无名之刀。 因为什么? 一个人要想真的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就绝非什么名剑、宝剑、古剑、神兵,而是一把自己打出来的剑,才可以做到真正的得心应手。 张傲天,你一定要拥有自己的剑。 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剑! 拥有你自己灵魂的剑! 只要我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灵魂之剑,就一定可以打败,打败所有我需要打败的人! 你行吗? 他在问自己。 只要别人能够做到,我就一定能!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放声长笑。 燕姬依偎在床头,秀发如瀑布一样披散下来,身子上围着一条锦被,可偏偏又让光润如玉的肩头**在外面,而下面,除了一双玉足之外,还露出了一截洁白的小腿。 张傲天缓缓收功,睁开双目,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诱人的一幅场景。 他看了看外面,天边已经发白了。 他估算了一下时辰,自己打座的时间,应该是接近两个时辰了。 习武之人,如果气血两亏,身体状况自然大幅度下降。 只要内息调整好,真气恢复正常,像他肩头的伤,不过也就是皮外伤而已。 燕姬柔声道:“傲天……你是否认为我是一个轻浮女子……” 张傲天苦笑,“那你是否认为我是一个浮浪少年……” 燕姬道:“你是将门虎子……只是……现在东瀛人已经将朝鲜占领了十之七八,为何大明却终未出兵?” 张傲天目光一转,“你是朝鲜人?” 燕姬微微一笑,却不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口中幽幽道:“傲天……帮帮我们吧……只要你肯……要我做什么都行……”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这你放心,大明与朝鲜,多年修好,兄弟之盟,怎会弃之不顾?只是……只是出兵乃是大事,得朝廷下旨,才可用兵。不过我爹一直是在筹集军备,训练士卒。还有,朝鲜使臣也已早到了京城了,现在辽东已经是三军待命,只等圣旨了。” 燕姬微微一笑,却仍是有点不自然,然后忽又欢颜满面,“傲天——你会去吗?” 张傲天点头,道:“我会!一定会——” 燕姬秀目微垂,道:“我跟着你一起好吗?我服侍你,更衣,吃饭,为你洗衣,弹琴……” 张傲天叹道:“这个,只怕是有所不便……” 燕姬道:“傲天——你可是嫌弃燕姬?燕姬虽然沦为琴女,可依旧守身如玉……”面上又微微泛红,“公子……昨夜……便是燕姬一生中最亲近的人了……” 张傲天头都大了,这么一位美女,自己如何能够拒绝?只是三军之中,带她前去,这对军心必有影响。 如果三军一动,自己可能就以参将的身份前往,参将大人带着一位美女同去,这让下面的士兵怎么说? 还有,军旅之中,对于这位美女来说,也太过辛苦了。 燕姬柔声道:“傲天——你要了我吧……燕姬不求正室,不会让公子为难,但求为奴为婢,可以与公子朝夕相对……” 张傲天道:“这……”他实在是答应也难,拒绝也难。 燕姬叹了口气,道:“东瀛去朝鲜的,一共有多少兵卒?” 张傲天道:“据说是二十万人……” 燕姬道:“好可怕——公子,那辽东一共有多少兵丁呢?能不能打得过呢?” 张傲天笑道:“这个你放心,辽东都司一共有马步军是——” 这时候,门突然被一脚踢开! 一条亮丽的影子,突然出现在门口。 两人连忙都向门口望去,只见门外是一披发少女,身着白sè紧身衣,脚踏剑靴,手提长剑,一看便知是一位清晨练剑归来的姑娘。 她的紧身衣都因被汗水湿透而紧贴在身,更见她削肩、细腰、丰胸、翘臀之玲珑体态,修长四肢再加高挑身材,更加显得诱人。 脂粉未施、素面朝天,但秀眉朗目,丰神如玉,但见飒爽之英姿。 只是,她为何破门而入,总该有个原因吧? 张傲天的确是糊涂了。 燕姬的眼睛仍是很**的看着张傲天,贝齿轻轻地撕咬着嘴唇。 张傲天看着那个白衣女子,很困惑的挠了挠头。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潇洒地一转身,秀发飘扬而起,人已掉头而去。 在这瞬间,张傲天不知为何,背上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对燕姬说的话,的确是有点多了。 虽说燕姬和自己似乎一见投缘,可是两人似乎相识还不满一ri。 更何况,路旁说话,草丛中都可能有人偷听。 而这个白衣女子,应该是善意了。 她是要阻止自己对燕姬的言语。 的确,事关军国大事,自己对燕姬的确是说得太多了…… 这里面,严格意义讲,自己已经泄漏军情…… 燕姬……究竟是个什么人? 而这个白衣女子,又是什么人呢?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白衣女子,他就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要真的想想,却又想不起来。 难道是梦中? 唉—— 张傲天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伸了伸手臂,觉得左肩虽然有些不便,但身上行动已无大碍。 燕姬叹道:“人家的双手都已经伤了……看来……至少短时间内,没有法子为你弹琴了……呜呜——就只怕——以后也难以弹琴了……” 张傲天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她道:“别不开心了,一切会好起来的。” 燕姬哭道:“人家以后再也弹不了琴了,靠什么吃饭哦。我一个弱小女子……无家可归……又没有人养活我,我只有靠讨饭生活了——” 张傲天心中不忍,脱口道:“还有我哦!我……” 话刚出口,燕姬就已经扑到他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张傲天实在是左右为难,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时候,只见一个丫鬟已走进屋来,张傲天更觉尴尬。 却见那个丫鬟手中拿着一套红衣,道:“少爷吩咐,把这套衣服送给燕姬姑娘。” 张傲天道:“好——多谢他——你把衣服放到桌子上就可以了……” 那丫鬟却道:“少爷吩咐,要梅儿伺候燕姬姑娘更衣……梅儿不敢违背,燕姬姑娘如果不介意,张公子也可以不用回避,梅儿要伺候姑娘更衣了……” 张傲天忙道:“我……我出去便是……”连忙挣脱燕姬的双手,奔了出去。 他奔到门口的时候,只听梅儿说道:“早膳已经备好,就在花厅,张公子出门左转,前行三十步便是。” 张傲天口中应了声“好”,脚下却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他走到花厅,推门而入,只见林万年已经在厅中,大口大口的喝着茶。 见他这喝茶的“豪迈之态”,张傲天心里就想笑,可是还是道:“傲天见过林四叔金安——” 林万年哈哈大笑,“傲天啊——昨晚歇息的可好啊?” 张傲天苦笑,“尚可——” 林万年嘿嘿笑道:“四叔的房间离你可不远啊——昨晚……你那个房间里,有女人的叫声哦——当然还有你自己的了——唉——四叔好生艳羡啊——” 张傲天苦笑,“哪里哪里——四叔误会了——” 林万年道:“年青人身体就是壮实!昨晚带伤喝得大醉,然后半夜起来风流快活,早上见你,气sè居然还是这么好,强!”低声道:“有什么秘方没有,给四叔一个?”然后便嘻嘻地邪笑起来。 张傲天依旧苦笑,突然想起兵器之事,于是问道:“四叔,我倒有事情,想要请教你。” 林万年又倒了一大杯茶,道:“和四叔还客气嘛?有话就说。” 张傲天道:“我想要一把剑……” 林万年哈哈大笑,“要剑还不容易,四叔送你一把!” 张傲天叹道:“我想要的,是一把可以和龙紫雪手中的‘冰冽’对抗的剑。” “冰冽——”林万年面sè大变,“冰冽不是巫山派的镇山之宝吗?怎么……怎么落到了龙紫雪手中?” 张傲天道:“龙紫雪已经背叛师门,盗走宝剑……” 林万年惊道:“太可怕了——” 张傲天道:“更可怕的事还有呢!她已经远走东瀛,而且……已经成了丰臣秀吉的帮凶,她……她只怕还要对付我爹,以及辽东的将领……” 林万年怒道:“这个贱人,难道……唉——只是,她的武功,已经是当世一流,再有冰冽在手,几近天下无敌,也许……只有一个人可以对付得了她……” 张傲天大喜,“四叔,您说的是谁?” 林万年苦笑,“还能有谁?自然是你的师父龙真人了!” 张傲天苦笑,“我师父现在与凌震宇前辈,已经两败俱伤……” 这时候,听见外面传来李如枫的声音,“燕姬……走啊——在门外站着干嘛?你穿上这身红衣真的很漂亮哦——” 接着,只见李如枫拥着燕姬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喊道:“四叔,傲天兄,早上好啊——” 见到两人似乎也是很亲热的样子,张傲天的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接着,丫鬟已经端上了各sè点心,于是他也不答话,张嘴便吃。 李如枫微微一笑,问道:“傲天兄的伤势如何了?” 张傲天道:“好很多了,如果如枫兄弟不嫌在下讨扰,在下想借静室一间,运功疗伤,一ri足矣……” 李如枫笑道:“这个容易,傲天兄在此做客,那是小弟之荣幸,何谈‘打扰’二字?傲天兄还有别的需要吗,只管告知小弟便是。” 张傲天见他言语似乎充满诚意,于是道:“不必了,傲天已经很是感激。” 李如枫想了想,道:“在下用不用为傲天兄找个郎中?” 张傲天叹道:“这荒山野岭,只怕抓药都有不便。” 李如枫笑道:“这个傲天兄不劳费心,小弟这里有药库,各种常见之草药都有储备。” 张傲天道:“那……既然如此,小弟开个方子,如枫兄弟只管派人抓药便是。” 李如枫叹道:“傲天兄还懂得医道呢!博学,博学——” 张傲天道:“皮毛而已……不及……家师十分之一……” 他差点儿就把“先师”两个字说出口了。 稍时,丫鬟已经在旁边的几上摆好了文房四宝,张傲天于是便开了一副充气补血之药。 写完,将药方交给了李如枫,道:“有劳兄弟了,这早膳在下也已吃完,劳烦兄弟帮我安排一间静室,越安静越好,让丫鬟小厮带我过去便可。” 李如枫道:“不必,在下引傲天兄前去便是。燕姬,你陪四叔用膳哦……” 言毕,将药方递给梅儿,道:“去见王先生,然后请他按方抓药。”转身对张傲天道:“傲天兄,请——” 张傲天道:“多谢。” 然后,两人便一同走了出去。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三十四章 密室练功 机缘巧合八脉通 两人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了一个小院,李如枫微笑道:“此地应该无人打扰,适合傲天兄养伤之用。” 见他此刻似乎毫无敌意,张傲天心下也觉甚安,笑道:“多谢了。” 李如枫眨了眨眼,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微笑道:“在下有意撮合傲天兄一段姻缘,不知傲天兄可否看得起小弟?” 张傲天叹道:“兄弟客气了,不过‘卦神’曾经为在下算过一卦,说在下命犯桃花,况且,婚姻大事,也非同儿戏。缘分二字,更是可遇不可求。” 李如枫笑道:“难道就因为‘卦神’一卦,傲天兄就准备独自终老?” 张傲天苦笑,“机缘这个东西,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 言语之间,两人已走进一间大屋,李如枫道:“燕姬姑娘多才多艺,且妩媚多情,虽是在下千金换得,但小弟从未轻贱于她,情同兄妹,在下见你二人一见投缘,有意将燕姬许给兄为一妾侍,如何?” 张傲天摇头道:“不可……不可……兄弟之意,小弟万分感激,只是……” 李如枫笑道:“我明白了,令尊大人都无妾侍,傲天兄想必是只想娶一正妻?只是傲天兄已贵为朝廷命官,怎能娶外邦女子为正室?那小弟帮助傲天兄,收燕姬姑娘为外宅,既成**,又可瞒天过海,何如?” 张傲天叹道:“兄弟心意,在下心领,只是此事万万不可。” 只见李如枫的手在墙上的一个突起一按,立时,墙上的一幅字画已经滑开,露出了一道暗门。 李如枫道:“此乃小弟练功之暗室,傲天兄如不嫌弃,就请于此练功,至于饭食与药汤,小弟会差梅儿送来。”突然眨了眨眼,“要不我还是让燕姬来给你送饭?不过就怕你见了美人,就无法专心了。” 张傲天道:“如枫如此对待在下,傲天感激不尽。” 李如枫笑道:“傲天兄何必客气?待你伤愈,便娶了燕姬为外宅,如何?” 张傲天连连摆手,“不可,不可——” 李如枫道:“兄台,莫非……莫非……莫非已经有了……意中之人?” 张傲天叹道:“无。” 李如枫一脸凄然,“燕姬姑娘哪里不好,为何你不肯娶她?既然你不喜欢她,昨晚为何又要轻薄于她!” 张傲天叹道:“燕姬姑娘的确是人间尤物,惜乎不是我喜欢的那种,至于昨晚……我的确有出格之处,幸好并未铸成大错。 李如枫冷笑,“这还不算大错?那你要怎样才算大错?你……你欺负她的时候,你难道就没考虑过后果?” 张傲天苦笑,“我……其实昨晚,我……我根本就没有……你说,我一个身负重伤,还喝了那么多酒,我……我就算风流也不能那么不会选择时间吧!只是……唉——其实,是她一直……一直在……于是……我……我也有点失控……” 李如枫笑道:“吞吞吐吐,哪里像个男人!我替你说了吧,你是想说,其实是她一直在**你——主动投怀送抱,你后来忍无可忍,就和她……和她那个了……是不是?” 张傲天连声应道:“是,是,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后来听到“和她那个了”五个字的时候,连忙又道:“不是……没那个……” “是什么啊!什么这个那个?”李如枫大声叫道:“你凭什么啊你!凭什么可以有那么大吸引力,让一个刚见到你几个时辰的绝sè美女送抱投怀?你太自做多情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啊!张傲天——你在这里养伤,同时你好好想想!别太自恋成狂了——” 然后,他把门拉开,里面是一条向下的台阶,“下面是一个通风很好的地下室,你在下面给我好好清醒清醒!” 张傲天也不再多言,顺着台阶走了下去,走了几十级,立时豁然开朗,下面是一个长宽都超过两丈的暗室,四壁上都嵌有明珠,只是偌大的地面上,只不过摆了一个蒲团。 他走下台阶,外面的门立刻关起,然后走到了蒲团前,坐下。 心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唉——”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见门又开了,李如枫已出现在门口。 李如枫**地说道:“你右手的位置有一根丝线,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拉它。不过,没什么大事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张傲天道:“多谢兄弟了,ri后傲天定当回报!” 李如枫冷冷道:“回报?你可以让我少cāo点心,我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顿了一顿,“你的东西,还给你——” 接着,已将那瓶“天血龙髓散”丢了过去。 那瓶药轻飘飘地飘了过去,落在了张傲天的身前。 然后,他冷笑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李如枫的离去,张傲天的心中,又觉怅然。 他叹了一口气,开始运功调息。 他尝试着摒除一切杂念,只觉心静如水。 按照师父所授的口诀,将“八荒**功”的心法,按照经脉大走势运行了一周天,居然没有遇到丝毫的障碍,心中大奇,难道这就是闻名于世的奇功“八荒**功”吗?怎地没有丝毫特别之处? 然后他又开始逐条经脉依次运行,开始几条经脉,“手太阳小肠经”、“手阳明大肠经”与“足阳明胃经”都是真气一过,便立即畅通,不由得心中更奇。 在这瞬间,他似乎一切都明白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萧云烟的影子。 当年藉冰果之力,且在萧云烟的相助下,自己早已打通了这三条经脉了,所以今ri自是水到渠成。 当他的真气走到“手少阳三焦经”之时,也是一通而过,心中豁然开朗,这要拜“少阳真气”所赐了。 随即,真气运行至“足少阳胆经”、“足太阳**经”,也都是毫无障碍。 至此,“手三阳经”与“足三阳经”已经全部畅通。 他心中突然有了疑惑。 按照道理来说,冰果乃是极寒之物,产生的自然也是极寒之气,为何云烟姐姐却带着他一起,用极寒之气来贯串三阳之脉呢? 云烟姐姐这么好的人,自然是不会害他。 而且,事后的事实也说明了一切,自己三脉全通,大有进益。 难道…… “少阳真气”…… 为何自己在救治云烟姐姐的时候,可以练成“昊阳无极”? 为何自己被龙紫雪打伤后,化解寒气的同时就可以增强阳刚之内力? 水与火,是矛盾的,敌对的。 可是,寒与热呢?是中和的。 yin与阳呢?和相辅相成的。 也许,前辈练功的时候,都走入了一个误区。 他突然有了一种极为大胆的想法。 张傲天此刻想到,自己的“手三阳脉”与“足三阳脉”已经全通,而且已经练成了“昊阳无极”,那自己体内此刻其实已经属于yin阳失衡。 只是,自己为何一切仿佛依旧正常,这是因为什么? 他冥思苦想了许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冰果! 一定是冰果! 他开始放松自己,任由自己的纯阳真力在体内行走,突然,当真力运行到上腹的“大横穴”与“腹结穴”之间时,突然受到了一股很强力道的阻碍。 他将意念集中于“大横穴”,稍时,他已经感觉到了,这里有一股极强的寒气,凝聚成一团,岿然不动。 也就是因为这一团纯yin之真力,才使得他体内没有yin阳失衡。 毫无疑问,这股内力,应该是来源于冰果。 而且,这股内力,有着极强的磁xing,当他为萧云烟疗伤,以及和龙紫雪交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将寒气化去,其实都没有,只不过寒气是被凝聚到了这里。 这两处穴道,位于“足太yin脾经”的中段,而张傲天一直使用的都是“三阳经”里面的真气,是以一直未觉。 意由心生,他默运“八荒**功”,自“大包”、“周荣”、“天溪”、“食窦”、“腹哀”,直线而下,冲至“大横穴”。 瞬时之间,他只觉全身有如电震,一股寒气已经遍布全身,手足发冷,牙关打颤,而此时,一股寒气已经沿着“足太yin脾经”上行而来,一直冲到了“大包穴”! 张傲天连忙向下压制真气,谁知此股真气竟然可以cāo纵自如,顺“腹结”、“府舍”、“冲门”直线下行,瞬间就突破“箕门”、“血海”、“yin陵泉”等穴,直至足尖“隐白穴”,“足太yin脾经”也已一气贯通! 此脉一通,他感觉身上虽然依旧很凉,却也不似初时那样冷得厉害了,这时,突听得暗门开启之声,只觉心神一震,头脑发晕,立时摔倒在地,人事不知。 朦胧之中,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抚在他的身上,在为他疏导经脉。 他也努力的调整自己的脉络,可是却全然失控,他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而自己的眼皮,更是有若千斤之重。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依偎到了他的怀里,在这瞬间,似乎已经感觉不到那样寒冷了。 同时,两股热流,自他的双手“劳宫穴”传入,而自己的胸口“膻中穴”,接着又输入了一股更强的热流! 在这三股热流的帮助下,他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经脉,也逐渐得到了控制。 那两团紧紧挤压在他胸前的柔软,告诉他,此时正在救他的人,应该是一个女子。 只是,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他已无暇多想,此刻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阻塞的经脉打通。 突然之间,他觉得“手少yin心经”与“手厥yin心包经”都已贯通! 双臂都是一片清凉,两道寒气也分别传入这二脉之中。 不过,此时他感觉自己已经是更加寒冷了。 这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牙关已经被捏开。 接着,嘴里似乎多了几个粒状的东西,但舌尖僵硬,却是无法感知。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口中似乎涌进了一股热流。 他可以感觉到,有一根香舌正在自己口中翻转,虽然自己处于半昏迷状况中,这种感觉依旧**。 过了些许时候,只觉一股带着芬芳的甘甜**已顺着自己的咽喉流了下去,立时,肚腹中已升起一股热流,而瞬息之间,热浪已传遍全身,寒气已被压制了大半。 他也是懂得医术之人,自然知道有人喂他吃下了玄阳属xing的灵药,用来抵制寒气,只是自己舌头都已冻僵,所以对方将自己的香舌伸入他的口中,帮他将灵药溶化,看来此刻,自己应该是已无大碍了。 这时,他也听到了她如释重负的幽幽一叹,那一声叹息,听在他的耳中,是那样的动人。 然后,他感觉到,她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难道要走? 他在朦胧之中,手猛然抓出,想要抓住她。 他的手指触到了一件物事,温暖腻滑,似是人的手臂,却没能抓住,似乎是沿着她的手臂,手腕,手指,一一滑过,最后无力的滑落下来。 接着,他听到了她那远去的足音…… 听着她远去的足音,张傲天只恨自己不能立刻睁开双眼,可是,同时,他的心里,又有了疑惑。 这个神秘女子的武功,至少内功,在江湖中,也应该算是一流的了。 而她喂自己吃的药,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拿得到的。 这个时间,来这里的人,会是谁呢? 如果是来送饭,来的人就是梅儿或……燕姬…… 可是这两个人都不像。 梅儿不过是李如枫的丫鬟,难道她还能具有小蛮那样的身手? 小蛮的上乘武功,自然是娘亲教的了。 梅儿,似乎怎么看都不像那么了得。 燕姬呢? 这似乎是一个更为神秘的女子。 在昨晚她一掌砍在自己肩头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她会武功。 可是,究竟有多高,就难说了。 至于这种灵药,更非寻常之人可以有的。 而且,无论是梅儿还是燕姬,这个神秘女子,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首先,她有着一身很不俗的武功。 其次,她身上随身就带着那种很不一般的灵药。 再次,她可以冒着危险,并且抛弃男女之防,并且舍弃灵药来救他。 而这两个人,都是自己认识了不到一ri的人。 李如枫在嘲笑自己自恋成狂,可是,事实为什么总是诱使他继续自恋,为什么一个和自己认识了不到一ri的女人,可以付出这么多来救他。 可是,无论梅儿还是燕姬,都是李如枫身边的小人物。 梅儿属于丫鬟,就是伺候人的,而燕姬属于歌姬,其实就是高级一点的风尘女子。 武功,灵药,都不符合她们的身份。 这种武功,应该是名师高足,而这种灵药,也应是名门所有。 这样一个有本事,有来历的女子,怎么会来到李如枫这里,当一个丫鬟,或者是歌姬?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层恐惧,很深的恐惧。 还有一点,就是,这个神秘女子既然救了他,也就自然暴露了自己不一般的身份。 即便这神秘女子来这里是有什么目的,也已经失败了。 她可以舍弃这么大,来救自己,那无论如何,自己在她心目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呵呵,张傲天又开始自恋了—— 那,一定是燕姬。 只能是燕姬。 毕竟自己和她昨晚已经有了很亲密的接触,而且,她还是一个很有才艺的女子,而自己也算是很有才华的吧—— 昨晚虽然没有和她成就**,可是,正因为如此,正说明了自己是个不一样的男人吧!或许她正因为这个,深深的爱上了自己? 可是,她来这里做一个歌姬,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只觉十分疲倦,于是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傲天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伸了伸四肢,觉得基本已经正常,这时,突然发现手中有物。 他摊开右手,只见掌心中,有着一个绿sè圆环,看了一下,材质是翡翠的,自然是自己从刚才的那个姑娘的手上抓下来的。 他在自己的手上比了比,立时惊呼出声,“天哪——”自己戴在食指之上,竟然严丝合缝! 这姑娘的手指,究竟得有多粗啊—— 难道,难道是扳指? 可是,寻常姑娘家哪有戴扳指的? 他无暇多想,只见地上果然摆着一个提盒,他此刻也觉饥肠辘辘,于是连忙打开,只见其中有四sè茶点,两碟小菜,还有一壶冷茶。 也是,过了这么久,多热的茶自然也成了冷茶了,何必顾及那么多呢?于是便开怀大嚼起来,来了个一扫而光。 吃饱喝足之后,他又开始了“八荒**功”的运行,不知不觉之中,人又一次已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转醒,只觉心明气爽,头轻眼亮,想要站起,立时摔倒在地,才发觉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一阵敲打,双腿才渐渐恢复,心中道:“我这一坐,究竟坐了多久?难道我竟然‘入定’了?” 他又调理了一番,突然发现,“手少yin心经”与“手厥yin心包经”也都已贯通! 搜索一下回忆,隐约中感觉,这两条经脉应该是那个神秘女子帮他打通的。 而且,一股很强的yin寒之气,正在自己已通的这三条yin脉中游走。 他于是,将这三条yin脉中的真气,凝聚到了一起,然后,导引着这一股强大的yin寒之气,冲入了“手太yin肺经”之内。 真气从“云门”、“中府”直冲而过,瞬间便直冲到拇指之“少商穴”,立时,“手太yin肺经”也已贯通。 他大喜过望,继续导引真气,不过半个时辰左右,“足少yin肾经”与“足厥yin肝经”也已畅通! 他此时,已无法抑止心头的喜悦。 这意味着,他的十二脉已全部贯通! 十二脉既然已经全通,任督二脉之间的各路桥梁,也就都贯通了。 他继续调整真气,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任督二脉,竟然也已贯通! 这下子,十四脉全通,体内真气便已经形成了一个极大的网络,连通相贯,运用自如。 而此时,六条阳脉之中的燥热,已全部变成煦暖之柔,而六条yin脉之中的yin寒,也已全部变成清凉之爽,自己只觉身轻如羽,飘飘yu仙。 而体内,则仿佛已凝聚了无穷尽的力量,忍不住就要大呼大喊,而此时,只觉虽然处于地下之室,视野内的各物也已变得清晰无比,而双目一闭,耳中更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他将注意力凝结于右耳,然后将意念向右方延伸出去,在这瞬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听到小虫在地下钻土的声音。 他的听力继续向前延伸,已听到了水流的声音,难道,难道是地下河?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在打通了十四脉的同时,也练成了“八荒**功”,而同时,他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在无形中大大的加强了。 这时候,他突然又听到了一些很嘈杂的声音,夹杂着惊呼声,惨叫声,还有狂笑声,其中还有一些他无法听得明白的话语。 他功聚双耳,凝神细听,两道直线一交叉,他便已确定了声音的位置。 居然就在距离这里不过百步之外,也就是说,就在这座庄园之中。 怎么可能?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出去了…… 张傲天来到暗门之前,搜索了一下回忆,记得李如枫在离开的时候右手似乎是向右边墙上按了一下,他于是也将右手按照相应角度比了一下。 然后,他将右手稍微下移,因为李如枫的个子比起自己稍稍矮了一点,果然,在墙壁上摸到了一块凸起。 他轻轻地将那块凸起一按,只见那道暗门立刻便已滑开了。 张傲天走入院中,立刻便见到了这样的一副惨状! 满地都是尸首! 李如枫的那些以箭术见长的下属,在这个小院里,至少倒着十几个,而且,每个人的眉心上,都插着长箭一枝! 这些人,有的人的弓是背着的,有的人的弓已经在手里,有的人的箭已经上弦,可是,现在,他们都已成为死人。 而且,每个人的伤,都在一处。 眉心,印堂—— 毫无疑问,对手中,一定有着箭术好手。 张傲天走到一具尸首之前,叹道:“对不起了,兄弟……”然后,将插在他印堂上的长箭拔了下来。 他轻轻地掂了一掂,立刻感觉到,这箭的份量,比之寻常的箭,要重得多。 在箭杆上,刻着一个字——“虹”。 在这一瞬,他的心里,自然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百里长虹! 可以在瞬间之内,同时shè死十几个人,而且轻重手法都一致,的确无愧于“疾风神shè”四个字。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要杀死这里的人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已充满了怒火! 他突然又想起,在这里,还有敌人在! 于是,他立刻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路上,他又见到了很多的死人,但他已无暇顾及了。 当他走进另一进院落的时候,他突然见到了火光。 只见,有几十具黑衣人的尸首,被堆在院落中,已经在开始焚烧…… 他放轻了脚步,走进了院子。 屋中,有四个矮小的黑衣人,正在桌前饮酒。 看到他们的兵器,再结合他们的体型,张傲天立刻就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因为,那是倭刀。 所以,这四个人,自然也就是倭寇。 他大吼一声,已经冲进了屋内! 四个黑衣人见到他,立刻怪叫出声,各自cāo刀在手! 张傲天冷冷道:“有谁会说中国话,老老实实地答话,我就饶他一命!” 四个黑衣人对望一声,各自怪叫,两前两后,一齐冲了上来! 张傲天大吼一声,右掌已劈空击出! “龙门三叠浪”! 这招天池派的独门掌力,是他用得最为熟练的掌力。 在他真力数倍增长的今天,这路掌法已经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第一掌,他以阳刚之力击出,第二掌,他以yin寒之力击出,第三掌则以玄天劲的真力击出,三种属xing的掌力叠加,无形之中又增大了掌法的杀伤力。 第一名黑衣人还未冲到,已经被劈空掌力打得倒飞回去,正好撞在了第二名黑衣人的身上,两人一同摔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墙壁之上! 两人摔落于地,同时七孔流血而死! 这,是何等的掌力?连张傲天自己都有点儿怀疑,我不是在做梦吧?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三十五章 国仇家恨 神功初成展神威 第三名黑衣人已经冲到张傲天身侧,口里叫的好像是什么“八哥——”,双手抡起大刀,对着张傲天拦腰砍到! 张傲天喝道:“‘八哥’?你他娘的还‘鹦鹉’呢!”没等他的刀砍到,迅疾地一拳打出,正打在黑衣人的鼻梁之上! 立时,这名黑衣人也摔了出去,摔落于地,脑袋已经成了一个烂柿子。 他的人飞了出去,那一刀自然也就砍不到张傲天了。 张傲天余怒未消,手臂猛长,一把已经扣住了剩下的那个黑衣人的肩胛! 他才待发力,黑衣人已经叫道:“大……大人……饶……饶命……小的……会……中国话……” 张傲天哼了一声,将他摔到一边,道:“我的所有问题,都只问一遍,你明白了吗?” 黑衣人点了点头,“明……白……” 张傲天道:“如果你敢骗我,我就不再问了……喀嚓——”然后伸手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黑衣人连连点头。 在张傲天的震慑下,他已经是心慌意乱。 张傲天沉声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道:“小……小西英武。”突然道:“大……大人呢?” 张傲天冷冷道:“轮不到你问我!”突然一拍桌子,“你们好大胆,竟然敢打到中国来,你难道以为我大明无人吗?” 小西英武一个哆嗦,道:“小人……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张傲天道:“院子里烧的人,是什么人?” 小西英武道:“是……我们的人……死了的……” 张傲天道:“你们这次来的,一共有多少人?” 小西英武道:“一共是三十七……已经死了二十二个……不……二十五……还有……他们三个……” 张傲天道:“你是忍者吗?还是武士?” 小西英武忙道:“不是不是……小人就是北海道……一个农民……种地的……小人也不会什么武功……这次……还没杀过一个人……” 张傲天道:“你的中国话和谁学的?” 小西英武道:“小人……小人其实……小人其实是一个商人的后代……和中国人做过生意……” 张傲天冷冷道:“你们偷越国境,为的是什么?” 小西英武道:“这个……这个……小人是跟着桂广大人坐着小船过的鸭绿江……似乎是执行什么特别的任务……” 张傲天拿起一把倭刀,对着刀刃吹了一口气,道:“你们的大队伍现在哪里?” 小西英武一脸难sè,道:“小人也不知……不过,应该都在朝鲜呢……” 张傲天叹了口气,略做沉思。 小西英武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道:“您……不知你们中国会不会派兵到朝鲜呢?” 张傲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答话。 小西英武连忙道:“小人……不该问……您……问完了?” 张傲天道:“这庄园的主人在哪里?” 小西英武道:“他们……十几个人……逃走了——桂广大人……追下去了——” 张傲天想了想,道:“其中可有女子?” 小西英武面sè一变,“女子……” 他突然转头,对内室望了一望,立刻又将头转过一边。 这个举动,其实已经告诉张傲天,内室中应该有着秘密。 张傲天面sè一变,立刻对着内室走了过去。 张傲天的脚刚刚迈过门槛,外面的小西英武立刻跳起,对着门外逃去! 但是,他快,张傲天更快! 只见张傲天信手一挥,一道银光划过,接着,一件重物已经打在了他右腿的“yin陵泉”之上! 小西英武右腿立刻失去只觉,人也摔倒在地。 他看了看打中自己穴道的暗器,竟然是一个十两重的银锭! 张傲天笑道:“中了这么昂贵的暗器,你也不冤了——” 话说到这里,他的人突然怔住了。 他的拳头在握紧。 因为,他见到了梅儿。 梅儿的尸首。 她,已经死了。 她浑身一丝不挂,上身满是淤青与伤痕,下体狼藉血污,口角流着鲜血,双目中充满了仇恨,早已气绝多时。 张傲天咬了咬牙,拿起一条锦被,盖在了她的尸身之上。 他怒气冲冲地奔了出来,对着小西英武扑了过去。 小西英武见到他的神情,心下立明,立刻叫道:“你不能杀我,你答应过不杀我的!” 张傲天一掌对着他头顶击下,小西英武无奈,只能闭目等死,口中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们中国人说话是算数的——” 他的头上,也已经是汗如雨下,等了许久,却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忙睁开眼睛,见张傲天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而手则停留在他的头顶,人在发抖,手也在发抖,可是,他可以看得出他内心的火焰! 他连忙道:“你不可以杀我的!” “啪”的一声,张傲天给了他重重的一记耳光! 口里骂道:“禽——兽——” 小西英武忙道:“其实……那个姑娘……不是我杀的……她……她……自己……咬舌头……自杀的……” 张傲天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去你娘——你们不抓她,她没事情自己咬舌头干嘛!” 小西英武叫道:“真的不干我的事啊——而且……真的……我……我是本事最差的一个……所以……还没轮到我……她的尸首都冷了……所以……我也没……” 他刚刚爬起,张傲天又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nǎinǎi的王八蛋——人家都死了……你他娘的连人家的尸首都不放过!” 小西英武哭道:“真的……真的不干我事啊……我就是个种地的……是被抓来当兵的……我还没什么功夫……我来这里……真的没杀过人啊……” 张傲天咬了咬牙,狠狠地一脚踢在他的“yin陵泉”上,“滚——滚回你的老家去——如果我再见到你一回,我把你剁成泥!” 小西英武觉得右腿剧痛,但是痛的同时,觉得腿似乎能动了,于是连忙道:“谢谢大人,小人一定回去种地……” 然后,连忙对着门外奔去。 他刚奔到门槛,张傲天道:“等等!” 小西英武连忙站住,然后回身,一脸苦相,“大人……你说了不杀我的啊……” 张傲天哼了一声,指了指地上的那个元宝,“那个你拿着吧,给你当路费。” 小西英武连忙将那个元宝拾了起来,然后,有意无意的又看了看另一个黑衣人一眼。 张傲天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那个黑衣人的腰间挂着一个半尺大小的革囊。 他哼了一声,走了过去,拿起了那个革囊,只觉里面似乎很有份量。 他打开革囊,只见里面全是上等珠宝首饰,均皆价值不菲。 小西英武的双目中,立刻又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张傲天冷笑,突然,他的身子一震。 因为,他在里面发现了一枚扳指。 这枚扳指是白玉的。 他又取出了那枚翡翠扳指。 两枚扳指,尺寸与款式,都是完全相同的,所以,它们一定属于同一个主人,而且,还应该是同一个工匠在同一次打出的。 他缓缓道:“这扳指……是从哪里来的?” 小西英武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在这宅子里搜出来的……” 张傲天哼了一声,走进内室,将扳指套在了梅儿的手指上。 梅儿的手指,纤细修长,比之这个扳指,还要细得多…… 不是梅儿…… 那,只能是燕姬了…… 燕姬燕姬,你在哪里?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为梅儿合上了眼帘。 他走了出来,见小西英武一脸谄媚的笑容,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张傲天道:“此间主人,逃向何方?” 小西英武立刻道:“西南方向!” 张傲天将革囊挂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低头沉思。 小西英武艳羡得直流口水。道:“这些珍宝,都是价值连城的……都说中华地大物博,果然不假……” 张傲天道:“你们行动的首脑是谁?” 小西英武颤声道:“有两个……武士的首脑是……丰臣桂广大人……忍者的首脑……小人没有见过,听说是……啊——” 他突然前倾倒地,后心已经中了一枚钱镖。 同一时间,墙头闪过了一条黑影,瞬间即逝。 张傲天大喊道:“休走——”人已追了出去! 他知道,小西英武死了。 死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灭口! 而外面的这个人,他所能知道的,绝对比小西英武知道得多。 当他跃出墙外的时候,就发现四野空旷,毫无人影。 要是往常,他就该挠头了。 但今天,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张傲天了。 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没有逃走,而是躲在附近。 张傲天选择了“听”! 他原地不动,双目微合,双耳轻动,风声,叶动,虫鸣,草响,立时都出现在了他的双耳之中。 他已经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声。 一个人,可以屏息,可以让别人无法听到自己的呼吸。 可是,他不能停止自己的心跳。 哪怕是瞬间也不可以。 张傲天似乎漫无目的的左转右找,口中道:“我看到你了,你出来吧!” 他左转右转,但却也缩短了自己和那个人之间的距离。 他已经知道,那个人就在旁边的一棵大树的后面。 他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方。 他突然仰天长啸——龙啸九天—— 这是他的师门绝技,可是,由于自己内功不足,始终是无法施展,但现在自己已经练成了“八荒**功”,更兼打通了十四脉,内功已经属于当世一流,用起任何功夫,尤其是这种主要消耗内力的功夫,自然更是得心应手。 这种功夫的特点,是极为消耗内力,但是,它可以攻击方圆数丈内的一切生物,武功低微之人,只怕立刻就会晕倒。 他相信,那个人为了防范他的“龙啸九天”,就一定会封闭耳轮,而这样他自然也就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当然也包括自己的脚步。 在这瞬间,他已经来到了树前,一掌猛击在大树之上! 隔山打牛—— 立时,只见一条黑衣人影,已从树的另一侧滚了出来! 张傲天大吼一声,飞身而止,劈空一掌,一式“翻江倒海”,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击出! 黑衣人双手齐挥,两枚弹丸丢落于地,立时,地上升起两道绿sè烟雾来! 张傲天不知烟雾是否有毒,连忙后退。 同时,一连三掌连续向前击出! 烟雾消散,地面上,留下了一滩鲜血。 远方,一个黑衣人影已经逐渐变小…… 看背影,纤细苗条,似乎是一个女子。 张傲天冷笑,飞身追了下去。 他的内功大进,轻功自然更加高明了。 但他却没有追得太快,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将内功凝聚于双目,虽然那人已在百丈之外,但是她一举一动,自己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那个人无论是目力,还是听力,在这个距离外,甚至都无法觉察到他的追踪。 只见那黑衣人左顾右盼了一周,然后溜进了一个山谷之中。 张傲天也不多想,悄悄地跟了进去。 他现在已经是艺高人胆大。 他缓缓走近,在侧面的一个山洞中,他听到了人声。 他向那个山洞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提气而行,所以双脚几乎就没有着地,所以也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当他走进洞的时候,洞里的人还没有觉察到他。 里面很昏暗,他贴在洞壁上,也不容易被发觉。 只见里面大约有十几个黑衣人,看上去都是倭寇,这些人围坐在一个圈子内,正在大吃大喝。 张傲天粗略一看,似乎没有高手。 据小西英武所说,敌方共有两个首脑,武士的首脑叫丰臣桂广,应该是去追击李如枫了,而这一拨人,应该是另一路了。 而刚才的那个黑衣女子,应该就是忍者中的高手了。 只是,这十几个人都是男子。 他凝聚目力,发现洞的里面,似乎还有内洞。 他想了想,运足功力,以“龙啸九天”之功,对着洞内呼了过去! 立时,山洞之内,雷声立起,回音不绝! 不过片刻,十几个黑衣人已全部晕倒在地。 张傲天冷笑一声,对内洞走了过去。 他刚走入,便有六枚钱镖打了过来! 张傲天一闪身,便已避开。 他才待攻上,只听一声娇喝,“张傲天,你给我站住!” 张傲天一抬头,立时吃了一惊,他见到了一个,不,两个熟人。 静子一身黑衣,手拿短刀,而短刀架在燕姬的玉颈上。 而燕姬,处于昏迷之中,全靠静子扶持,而她身上竟然只穿了一件贴身小衣,充满**的玉体**了十之七八。 张傲天冷冷道:“原来是静子姑娘,久违了。” 静子妩媚的一笑,“张公子果非常人哦,短短几ri不见,功力便已达到如此境界,实在是令静子佩服。” 张傲天道:“你想做什么?” 静子道:“谈个交易如何?” 张傲天笑道:“美女要和我谈交易,我怎能拒绝?至少我也会先听听交易是什么?” 静子笑道:“这个人是谁,你不会不认得吧?” 张傲天看了燕姬一眼,叹道:“我自然认得。” 静子道:“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如果落到我的那些手下手中,究竟是什么结果,你自然可想而知。不过……是我保全了她,难道你不感激我吗?” 从她的话里,可以判断出,外面的人,都是她的手下。 那,看来,她应该就是这些忍者的首脑了。 张傲天道:“你想怎么谈?” 静子笑道:“很简单,要求也不过份,我放了她,你放了我。” 张傲天似乎都有点意外,“就这么简单?” 静子笑道:“就这么简单!” 张傲天道:“外面那些人呢?” 静子道:“你说呢?” 张傲天道:“如果我要他们的命呢?” 静子道:“很好,这也正是我的意思。” 张傲天很奇怪,“为什么?” 静子道:“为了我们交易的秘密。”她微微一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今天的交易,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个女人,是被你从我的手里抢走的。” 张傲天道:“好,你可以走了。” 静子道:“很好。”突然将燕姬的身子对着张傲天丢了过来。 张傲天连忙将燕姬接过,而静子立刻从他的身边飞掠而过,到了外洞之中。 接着,外面已传来了连声的惨叫。 张傲天心中一惊,探视了一下燕姬,见她还有气息,心下稍安,忙抱着燕姬,来到了外洞。 只见那十几个黑衣人,要害之处都已中招,均皆一命呜呼。 静子已将短刀入鞘,凤目传情,风情万种地冲他媚笑道:“张公子不会食言吧?” 张傲天低下头去,他正好多看燕姬两眼,被燕姬吸引总好过被这个女人吸引吧,嘿嘿嘿—— 他哼了一声,道:“今天放你一马,以后最好不要让我见到你。”转身对洞外走去。 静子媚笑一声,笑道:“这些人身上都有衣物,你怎不借用一件,这位姑娘这样出去很容易着凉的。” 张傲天冷冷道:“脏——就算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我也不要——” 然后,他脱下外衫,裹在燕姬的玉体之上,然后,抱起她,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外,静子的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张傲天带着燕姬,一口气奔出数里,心下稍安。 他找到一个避风的大树之下,轻压燕姬的虎口,以图将她唤醒。 挤压“内外关”,也属于急救穴位,功效等同于“人中”,对于燕姬那似乎吹弹可破的如花面容,张傲天实在不忍心于面部下手,于是改为压虎口。 过不多时,只听燕姬“嘤咛”一声,已经苏醒过来。 张傲天大喜,还未开口,只见燕姬已经在自己怀中挣扎,呼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 他心中暗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挣扎打骂,口中喊道:“是我——我是傲天啊——傲天——我是傲天——燕姬——” 燕姬的人猛地怔住,然后,用一种呆滞的目光看着他。 张傲天心中更觉不忍,连忙道:“我是傲天——你是燕姬——” 燕姬的人好像傻了一样,突然嘻嘻地笑了起来,一只手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傲天——”另一只手用手点着张傲天的鼻子,“你是燕姬。”然后又道:“傲天爱燕姬——” 张傲天暗自叹了口气,指着她的鼻子,“燕姬——”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傲天——” 燕姬的目光似乎依旧痴迷,但又似乎有了一点清醒,指着自己的鼻子,口中道:“燕姬——”又指着张傲天的鼻子,“傲天——” 张傲天连连点头,“对对,对,对——燕姬乖——” 燕姬又指着他的鼻子,“燕姬乖——傲天爱燕姬——你爱我——” 张傲天忙道:“对,燕姬乖——傲天爱燕姬——我,我,我爱你——”他缓缓地在燕姬的眉心“印堂”上轻轻一吻。 他的口中低声道:“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你保佑燕姬好过来吧……我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唵——嘛——呢——叭——咪——吽——” 燕姬的眼中突然流下了泪水……她突然喊道:“傲天——我爱你——”然后,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张傲天。 在这瞬间,那两团紧紧挤压在他胸前的柔软,似乎在告诉他,在他练功遇到紧急关头的时候,救他的人,也应该就是这个女人。 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的人,似乎只有她和梅儿,而且,肯为自己付出,并且还有这么大的……只是,她的背后,似乎有着一个神秘的问号。 他也紧紧地将她抱住,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敞开自己的胸怀来抱住她。 他们发狂一样的吻在一起,直到窒息。 听着她那让人**蚀骨的鼻音,感受着她的温软檀口送来的热流,再加上她那修长十指的抚摸,还有那胸前两团火的绽放,张傲天觉得自己已经失控了…… 燕姬身上所着的,正是自己的长衫,尺寸虽然可以蔽体,但那领口的蓬松和飞扬的缝隙足以给人一个**的答案。 张傲天轻而易举就拉开了“自己的长衫”,沿着她的面颊、下巴、玉颈、香肩,一路吻了下去,在那晶莹如玉,吹弹可破的冰肌雪肤上留下了深深的吻痕…… 燕姬仰头向天,张开双臂,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体上“为所yu为”…… 这时候,她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时候,她的面sè突然又变了。 她的视野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人? 她是仰头向天的,也就是说,自然有人应该在天上。 什么人可以在天上? 她禁不住惊呼出声! 张傲天苦笑,连忙住手,然后又长出了一口气,叹道:“我……我又有些过火了……唉——小丫头,要怪真的只能怪你了……你为什么总在勾引我,小家伙儿?” 燕姬的脸sè依旧是十分惊恐,道:“不——不是的——” 张傲天更加糊涂,叹道:“唉——你可真是……可怕的小妖jing——” 燕姬连忙指着上方,道:“不是的——有人呐——” 张傲天面sè一变,他此时的耳力,自然可以听出附近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头顶上方有一个,后面三十丈外,还有一人。 而此时,只听得幽幽一叹,头上方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道:“呵呵——我本来以为是yin贼抢女,所以跟了过来,没想到居然是两情相悦,我倒真是多此一举了——”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三十六章 无地自容 百里长虹第一战 张傲天都不用抬头了,简直就没脸抬头了,此刻眼前要是有个地缝,他都能钻进去。 唉—— 天啊—— 是谁不好,居然是,居然是—— 小鼻涕虫? 你可真是我从小到大,命中的魔星—— 可是雪晴岚似乎偏偏就有意要他难堪,有如一片轻叶,轻轻地飘落在两人身侧,然后半蹲在两人身旁,她低下头去,正好可以见到张傲天的脸。 张傲天无奈,扭过头来,一脸尴尬地看着她。 只见她穿了一身淡紫sè的女装,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没有燕姬那种**蚀骨的媚态,但却多了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逼人的灵秀之气;让人看了之后不会神魂颠倒,倒是可以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唉——因为燕姬而勾起的yu火,在见到了阿岚之后,更加的无影无踪了。 在这瞬间,他似乎更为这个感觉惭愧。 似乎,他一直认为,在这个小鼻涕虫面前,是他最丢不起人的地方。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挠了挠自己的头,“阿岚——我——” 雪晴岚微微一笑,笑容很灿烂,“省省吧——你想和我说什么?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这丢人的事情告诉伯母——” 张傲天更觉尴尬,连忙道:“阿岚,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雪晴岚又是嫣然一笑,张傲天都觉得心神一荡,虽然没有yu念,却也激起了他心中的绮思…… 却听雪晴岚又笑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你这件风光的事情告诉伯母?” 张傲天急得就要跳脚了,忙道:“我——阿岚——我——唉——我——你饶了我吧——” 雪晴岚幽幽道:“你的意思是……我放过你……立刻掉头就走?” 张傲天连忙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雪晴岚幽幽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张傲天实在是无可奈何,他自负口才了得,可是此时却无言以对,哭笑不得。 雪晴岚笑道:“算啦——不逗你啦——你还和十几年前,一个模样啊——嘻嘻——看你那傻样儿——人家才没那个闲功夫呢!” 燕姬依旧倒在地上,前半身**了十之六七,散尽chunsè,可是见到雪晴岚,神sè丝毫不变,轻声道:“傲天——人家很累——地上又这样凉——难道你也忍心?我没听你说过你有娘子哦?那你放心,人家就当小的好了——谁叫人家命苦呢——” 张傲天缓缓将她扶了起来,道:“阿岚,她,她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雪晴岚微微一笑,“是吗?她?” 此时燕姬已经靠在了她的肩头上,很自得地看着雪晴岚。 张傲天面sè涨红,连忙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我练功岔了气,昏迷过去了——她——她给我去送饭……她帮我……是她救了我——唉——当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雪晴岚道:“奇怪,你既然没见到她,怎么知道是她?” 张傲天道:“我——”他的脸sè突然红了,“我感觉是她——从那个,那个,那个……” 他想说,我感觉她的胸够大,成吗? 他突然一把抓起燕姬的右手,然后掏出那个白玉扳指,轻轻地套在了她的手上,果然,大小尺寸,都是十分一致。 张傲天缓缓道:“这个,是我朦胧中从她的手指上摘下来的……” 燕姬水汪汪的大眼突然流下泪来,“傲天——呜呜——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记了,你居然还记得我——” 张傲天柔声道:“我,我怎会……” 雪晴岚微微一笑,“那……就祝你们幸福?需要我提前为你家报喜吗?” 张傲天听到家这个字,面sè倏地一变,猛然叫道:“险些忘了大事了——” 雪晴岚道:“什么事?” 张傲天叹道:“军国大事啊——我要立刻回去见我爹!”想了想,突然道:“阿岚,我求你一件事可好?” 雪晴岚道:“什么事?只管说吧……” 张傲天道:“燕姬……阿岚——阿岚——燕姬我想托你照看一下,我要赶路回辽阳!” 他的话音刚落,燕姬已经摇着他的手臂,“不要啊,人家不想离开你啊——” 张傲天连忙道:“小孩子,不要闹了。” 雪晴岚哼了一声,道:“这样吧——大英雄,你的信我给你送,你和新娘子慢慢来如何?” 张傲天苦笑,“这……” 燕姬已经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表示哀求。 他正在矛盾,耳边已经响起一个浑厚中又带着磁xing的男子声音,“呵呵,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燕姬姑娘既然有着可以替一个内家高手调经理气的本领,又怎么没有保护自己的本领?难道雪女侠不觉得奇吗?” 三人立刻向来音望去,只见一个一身灰衣的青年人,个子不高,浓眉短髯,似乎谈不上潇洒,但身上却有着一种很有磁xing的男儿魅力。 他的背上,背着一杆大弓,一壶长箭,尤其是他背上的长箭,有着一种耀眼的光泽! 燕姬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张傲天却因为他的话,而陷入了沉思,燕姬这么了得的功力,怎会那么轻易的落入对方的手中? 而且,毫发无损? 而雪晴岚的话转移了他的思路。 “百里兄果然目光独到——” 张傲天面sè一变,“百里兄?你是百里长虹?” 灰衣青年微笑道:“傲天兄有礼了,在下正是。” 张傲天立刻便想到了那十几根箭,那十几根插在中国人身上的箭! 他猛然出手,一拳对着他的心口捣了过去,“百里长虹?我打的就是你!” 百里长虹倒是没有提防,仓卒之中连忙回手封挡,以手掌抵住了张傲天的拳头。 他的反应力自然是一流,否则怎能成为天下最出名的神箭手?可是他的拳脚功夫本来就不是擅长,再加上力道没有用足,而张傲天却是劲道十足,这一招“断龙石”是七分内功加三分外功,威力独特,更是天池拳法中的绝杀。 百里长虹接了这一拳之后,连退了十三步,脸sè苍白,似乎已经受了轻伤。 张傲天心中也产生了疑惑,这名动天下的两大神箭手之一,“疾风神shè”百里长虹,他的功力怎会如此不济? 即便不敌自己这一拳,也不至于连退十三步之多吧? 他瞬间内就明白了,百里长虹他自己,也在向后退。 弓箭,是一种远距离杀伤的武器。 百里长虹对敌的距离,自然是越远越好。 他立刻就追了上去,他对敌的距离,尤其是当对手是百里长虹的时候,自然是越近越好。 就在百里长虹刚摘下弓的时候,他的脚已经到了。 这一招叫做“鼎足三分”,他的脚以三连环之攻势踢出,分踢百里长虹的面门和左右双肩。 百里长虹只能选择退,可是,他退的绝对没有张傲天进得快! 立时,他的左肩上已经中了一脚! 他的人向右边一个踉跄,不过,和张傲天的距离却又多了五六步。 而他尽管脚步踉跄,在踉跄中,他依然在向后退! 如果他想赢,就必须离张傲天够远。 张傲天再吼一声,连环三掌击出,立时,掌力有如一片狂风骤雨,对百里长虹攻了过去! “龙门三叠浪”,这是天池掌法中,攻势最猛的绝招,相当于将掌力加强三倍。 这一招攻势惊人,可是消耗真力巨大,如果不能命中敌方,比如被敌方躲开,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选择在对方脚步踉跄,重心不稳的时候出手,要对方做到避无可避。 落叶飞舞,百草尽折,连同地上的泥土,都被余力卷入空中,下了一场“土雨”! 虽然两人此刻十几步之隔,可百里长虹依然可以感受到这股掌力所带来的巨大伤害力,他的面sè猛然间变得惨白,嘴角已经溢血! 雪晴岚也不由得神sè大变,凤目凝寒。 怎么可能? 是张傲天太强了,还是百里长虹太弱了? 燕姬的嘴角早已挂起了微笑,双目都已眯成了月牙儿。 张傲天一击得手,才待进击,突然—— 弓弦一响—— 他的心立时一震! 接着,又连续两声弦音响起—— 这时候,他知道,百里长虹已经开始反攻了。 他反攻的方式自然是弓箭。 可是,在那漫天飘飞的草、叶中,他的目光已经受限! 而他的双耳内,并没有听到破风的箭声! 这……这会是一种什么箭? 张傲天不知道。 对于百里长虹,他所知道的,只是一个名字。 所以,他选择了退。 他的人向右轻轻一闪,已在四丈之外。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在自己先前所在的位置,并没有任何弓箭飞过! 接着,只听百里长虹喝道:“第一箭!” 张傲天在这时已经明白了。 刚才的三声弓弦响,都是百里长虹在那里拉空弦,赌的就是自己不敢来赌! 而自己这一躲,为百里长虹赢得了时间,他的箭,可以真的上弦了。 不—— 不只是上弦,而是—— 在这瞬间,一道寒光,已经来到了张傲天的左胸! 张傲天右手中指迅疾地点了过去,同时,他的身子微微向右一侧,吸胸缩肩…… “点石成金”,天池派攻击力最强的一指。 只觉中指一麻,右半边身子有如电震,接下来左胸一痛,再接着是“嘶”的一声,自己上身这唯一的一件中衣,也开了一条大口子! 而自己的身子,自左胸至左肩,也被那一箭划了一条由深到浅的口子。 还好自己的这一指,将力道卸去了大半,并且改变了箭的方向,否则——这一箭已经插在自己的身体上了。 而那支箭,斜斜地飞了出去,竟然飞向了燕姬! 直取燕姬的心口。 雪晴岚忍不住呼叫出声,她在燕姬的身侧,不过五尺之遥,连忙一掌劈出,想以掌力将这一箭荡开。 果然,箭又向旁斜飞了一个角度,余势未衰,直钉在了一块山石之上! 她回过头来,看了看燕姬,立时更生疑惑。 只见燕姬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微笑着,已侧身半卧于地面之上,更现万种风情。 换句话说,在雪晴岚打出这一掌的瞬间,燕姬已经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说,即便雪晴岚没有出这一招,这一箭,也绝对伤不到燕姬。 燕姬媚笑道:“姐姐——你真好——给你当妹妹,燕姬认了——” 这个女人太古怪了,雪晴岚这样想。 她……她真的不像是一个好女人…… 哪里她都能躺得下去……在这冰冷的地面上……她都可以做到一面微笑,一面调侃,一面卧倒,一面飞眼! “可是,这又与我何干?”雪晴岚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张傲天也的确吃了一惊,百里长虹的箭,的确不平常。 比之武天卓,比之李如枫,的确不成比较。 这一箭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是很惊人的。 当然,弓箭的速度主要决定于离弦瞬间时的速度,而力量也是由速度决定的。 所以,弓箭的威力,最重要的一环应该是弓的力量。 百里长虹手里的大弓,自然是一把强弓。 不过,如果没有过人的臂力,也是无法拉开强弓的。 张傲天正在思索,只听百里长虹笑道:“在下是否与张兄初次会面?” 张傲天道:“不错。” 百里长虹道:“可为何张兄却仿佛与在下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张傲天冷冷道:“你真的不明白?” 百里长虹笑道:“在下鲁钝。” 雪晴岚已经行了过来,叱道:“张傲天——你疯啦——” 张傲天冷冷道:“我傻一些倒是有的,不过没有疯,而且清醒得很!” 雪晴岚道:“没看出来,你还真是越活越退步,除了傻,还真的学会疯了——” 百里长虹微笑道:“大家且莫动怒,在下感觉,张兄与在下之间,或许是有着误会…… “误会?”张傲天冷冷道:“几十条人命,难道一句误会就可推托?” 百里长虹笑道:“人命?呵呵——看来倒真的是误会了——张兄亲眼所见在下杀人?” 张傲天语塞,旋即道:“废话,我要亲眼见到你杀人,还能等到现在?” 百里长虹道:“杀人立案,总得有时间、地点、证人证物,不知张兄口中之人,究竟是何时何地,又是何等样人?兄台又是因何认为是在下所杀?” 张傲天道:“十几人全是眉心一箭,每根箭杆上,都刻着你的名字!”话一出口,他似乎也感觉到有点底气不足。 百里长虹叹道:“原来如此……看来在下若将箭杆上刻上张兄的名字,就可以以张兄的名义为非作歹了?” 张傲天怒道:“我又不是你爹,你在箭上刻我名字干嘛!” 百里长虹依旧不动气,笑道:“这件事情,看来在下真的要向张兄问个清楚了——” 张傲天道:“你什么意思?” 百里长虹叹道:“你说呢?” 的确,有人假冒他的名字四处杀人,这事,也许是一个yin谋。 百里长虹既然知道了,他自己怎能不管? 张傲天叹了口气,心里又暗骂了自己一句,又一次失去冷静。 唉——自己怎么又会失去冷静,这一次给自己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他接了百里长虹一箭,感觉这支箭的份量,比起那支箭的份量,还要重得多。 而且,除非示威,否则没有必要,在有时间清理战场的情况下,将自己特制的箭留在死者的尸体上。 张傲天缓缓道:“在离此东北十几里处,有一处别院,里面大部分的人全在今ri,惨死于一伙儿倭奴手中,而其中有二十人以上死于弓箭之上。每支箭的上面,都刻着一个‘虹’字,而每支箭,都在死者的眉心之上。” 百里长虹眉头一皱,“倭奴……”他面sè突然一变,“倭奴中,是不是有一个人,叫做丰臣桂广?” 张傲天冷冷道:“你怎么知道?” 百里长虹叹道:“那就是了……”略一沉思,“这个人现在应该在哪儿?” 张傲天一怔,“你说丰臣桂广吗?他……他是去追击李如枫了……而李如枫应该是逃向铁岭卫……” 他说到这里,背上突然已汗流浃背,心道:“张傲天啊张傲天——你——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林四叔和李兄弟的生死,难道在你这里,就是如此的没有份量?” 百里长虹冷冷道:“张兄,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告辞了——” 雪晴岚道:“百里兄yu往何方?” 百里长虹道:“我能去哪里?自然是去会一会这个丰臣桂广……” 雪晴岚道:“那好——我和你一起去——” 百里长虹道:“好——多谢雪女侠——” 雪晴岚冷冷道:“不必言谢——只是有些人,平时把国家和民族始终挂在嘴上,到了关键的时候,似乎又都……” 她说到这里,故意不说,面无表情的看了张傲天一眼,哼了一声,道:“走吧,百里兄——” 百里长虹道:“好——”低声道:“张兄的这位美女,似乎是异域风情哦?” 张傲天冷笑,“怎么,你羡慕?” 百里长虹道:“她似乎是东瀛人……” 张傲天摇头道:“你对东瀛很有研究?” 百里长虹仰天长啸,“没有——不过——似乎只有这一种解释——” 雪晴岚微笑道:“何必……百里兄何必替人烦恼?” 张傲天看了雪晴岚一眼,道:“她……她是高丽人……” 雪晴岚道:“我又不关心这个,你何必告诉我?” 她缓缓走到燕姬身旁,突然在燕姬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燕姬的面sè立刻一变,旋即笑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张傲天哈哈大笑,“我听到了——我也明白了……” 此言一出,雪晴岚与燕姬两个人同时都是面sè一变! 百里长虹笑道:“张兄好耳功!” 雪晴岚冷笑,“真的吗?” 张傲天笑道:“我也没听太清楚……”他叹了口气,“百里兄,如果能救得李如枫一行,在下不胜感激,可是在下有紧急军情要赶回辽阳不能与百里兄同去了——今ri之事,如有冒犯,ri后傲天必会赔罪。” 百里长虹道:“好——再会!”言毕,人已经飞身到那块插入长箭的青石前,伸手将箭拔了出来。 他将箭入壶,一声长啸,人已奔了出去,“张兄,雪女侠,再会了——” 啸声刚落,人已在二十丈外。 雪晴岚见他先走一步,心知他是有意让自己不和他一同前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的确,如果说她丝毫不关心张傲天,那是的的确确的假话。 如果说她此刻离去,她的确不放心张傲天。 因为,她感觉到,这个燕姬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看着百里长虹的身影消失,张傲天笑着走到了这两个女人的面前。 燕姬缓缓扭动着腰肢,站起身来,同时搭上了张傲天的手臂。 张傲天微笑道:“我听到阿岚和燕姬说的话了……也看到燕姬的脸sè了——呵呵——真的是有趣啊——” 燕姬的脸sè立刻又有了一点小的变化,不过不细心的人很难看出,她媚笑道:“人家的脸sè怎么啦?人家的脸sè一直都是这样的啦——”然后满怀柔情蜜意地望着张傲天,“不过傲天这么关心人家,人家还是十分开心啊——” 张傲天苦笑道:“你听了她的话,立刻脸sè就变了,我估计,起作用的,当然是这句话的杀伤力了……” 燕姬的面sè有点苍白,道:“一定是吗?你就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断?” 张傲天笑道:“嘿嘿——那又怎么了……那么……你害怕干什么?” 燕姬的神情有点严肃,用很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张傲天,嘴唇微微动了一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雪晴岚幽幽道:“你真的听到了我和她说的言语?” 张傲天嘿嘿道:“我只听到了含含糊糊的四个字,别的都没听清。” 雪晴岚立刻道:“哪四个字?” 张傲天挠了挠头,一脸痛苦,然后道:“好象是,什么……啊——大西瓜!”猛地一拍脑门,“对,就是这四个字,啊大西瓜——” 雪晴岚和燕姬对视一眼,又都看了看张傲天,神态似乎都很茫然。 张傲天笑道:“这有什么啊?”然后,故意装模作样的看着她们两个的上半身,邪笑道:“燕姬的那个……是很大,不过也不至于有西瓜那么大吧?”又看了看雪晴岚,笑道:“才发现,其实……其实阿岚的那个……也不小……难道也是大西瓜?” 只听得“叭”的一声,他的脸上已被雪晴岚狠狠地打了一记! 雪晴岚面sè羞红,叱道:“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哦!” 张傲天捂住自己的脸,一脸苦相,道:“你打我干什么,大西瓜是你说的,你们不是在比胸大,难道还是要吃西瓜啊!” 燕姬看了看他,突然笑了,“是啊——姐姐说我的胸……就和大西瓜一样……我……所以……就……不过,她说她的胸比我的更大……所以我更吃惊了哦……”她有意的挺了挺胸,然后又故意看了看雪晴岚,“可是姐姐的……难道姐姐的胸已经被缠起来了?” 说着,伸手对雪晴岚的身子缓缓摸了过去。 雪晴岚叱道:“别碰我!”哼了一声,一转身,人已行了出去。“张傲天,我们各走各的路,你享受你的艳福去吧!” 张傲天苦笑,“唉——头都大了——”回身看了看燕姬,又想了想,缓缓道:“燕姬——我必须立刻回辽阳,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我爹,一刻都耽搁不得……” 燕姬道:“那……又没有脚力,难道你跑回去?” 张傲天道:“我——我只有用提纵术先赶到官道上去,然后拦到脚力,也就可以了,只是……” 燕姬微微一笑,道:“只是如果带着燕姬一起走,只怕会耽搁了时间?是不是?” 张傲天道:“你能够理解我,我很开心。我知道,你也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 燕姬道:“那你走吧——不过——人家可没有说不跟着来哦……” 张傲天在她的眉心轻轻地吻了一下,道:“我走了啊——” 燕姬眉目传情,道:“你都要走了,这一吻也是如此的随意吗?” 张傲天苦笑,“那要如何?” 燕姬道:“那好,你先闭上眼睛……”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三十七章 红粉刀兵 心中迷惑疑云起 张傲天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接着,他感觉到,燕姬的两条手臂已经缠绕上了他的颈项,接着,自己的唇,也已经接触到了燕姬那丰润而柔滑的小嘴。 接着,一个火热的躯体,在他的怀里不断地挣扎着,磨蹭着他身体上一切**与不**的部位,让他也觉得仿佛神魂颠倒,只是疯狂地吻着她。 燕姬一面吻着他,一面含糊不清地说道:“抱一下人家的腰好吗?人家真的不想离开你……” 张傲天的手臂刚围到她的腰上,突然只觉后脑剧痛,已受到了猛烈地重击! 他的眼前立刻发黑,耳中,也只能听到燕姬的呼叫声,“傲天——你怎么啦——” 他的心底传来了恐惧。 他知道,有一个极为可怕的对手,已经来了。 什么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 怎么可能?在自己此刻的耳力下,居然没有觉察? 他已无暇多想,所能做到的,只是凝神守一,力求灵台清明。 可是,脑后“玉枕穴”上立刻又中了一指,他再也支撑不住,向前倒了下去,正靠在燕姬的娇躯之上。 燕姬笑着,将他缓缓放倒在地上,然后,缓缓地摸着他的面颊,媚笑道:“傲天——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太聪明……还是太傻……不过……你似乎很自信……但是……又有一点儿过于自信……” 这时候,一股寒意突然袭到了她的后脑…… 燕姬的人迅疾地一个前跃,然后一个滚翻,已经立起身来。 她立刻一回身,手中一把短刀迅疾地劈向自己的身后。 如果有人追击她,这一刀就算是还击了。 不过,她的身后并没有人。 但是,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歌姬,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 雪晴岚手持长剑,正站在张傲天的前面,也就是她刚才所站立的位置。 燕姬笑道:“姐姐……你没有走?” 雪晴岚冷笑,“我是走了,难道我走了就不可以回来?” 燕姬笑道:“你回来就回来嘛,只是,你打晕傲天干嘛?” 雪晴岚一怔,奇道:“我?我打晕他?” 燕姬道:“是啊——除了你这么高的功夫,谁打得倒他?难道——不是吗?” 雪晴岚道:“好——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燕姬笑道:“姐姐需要妹子帮忙吗?” 雪晴岚也笑了,“如果你肯帮忙的话,事情就会容易得多……” 燕姬道:“姐姐客气了,有事情就尽管吩咐。” 雪晴岚笑道:“如果我想要你死呢?” 燕姬笑道:“这个……死……容易……可是姐姐想要燕姬如何死法呢?傲天也经常想要燕姬死的……燕姬……也会有法子让姐姐……快乐得……就跟死了一样……” 她的话音,依旧是十分**。 雪晴岚冷笑,“好!我现在就要你死——”一抬手,长剑已挥了出去,一道寒意,对着燕姬拦腰扫了过去! 燕姬不敢硬接,一个翻身,已躲了开去。 雪晴岚冷笑一声,人已追了上去,手腕一振,长剑幻出七朵剑花,分取燕姬的头、颈、肩、胸各处要害。 燕姬连忙继续后退,左手一挥,六道寒芒对雪晴岚打了过来! 雪晴岚长剑连挥,将六道寒芒全部击落! 可是,这时,三枚黑球已经打到了她的胸口! 雪晴岚脚步连忙后退,同时,左臂挥起,长袖卷出,已将三枚黑球卷住! 东海水云袖,这是天下第一柔功。 可是,情况突然变了! 三枚黑球突然同时炸裂开来! 雪晴岚内功虽强,但也觉得大力袭来,左袖已被炸得粉碎,半边膀子发麻,人也退了数步。 毫无疑问,这三枚黑球里面,是藏着火药的。 她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燕姬又有四枚红球打了过来。 只是,更另她奇怪的,是这四枚红球所打的方向,都是她的身前身后。 她不知这四枚红球是做什么的,只能选择躲! 可是,却没有法子躲! 因为她前后左右的路都被封死,只有站在原地,才最安全。 于是,她选择了不动,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这个时候,那四枚红球都已落地,立时,四股黑烟同时弥漫出来! 雪晴岚立刻屏住呼吸,人也向后退! 她向张傲天所在的方向退了过去,这种情形下,她必须保护张傲天。 可是,这时候,又一枚钢镖,已经来到了她的胸前! 雪晴岚弹出“兰花一指”,已集中了那枚钢镖! 可是—— 这个时候,那钢镖突然碎裂! 一蓬乌针,已打到了她的肩头! 只觉肩头一麻,已有三枚乌针,冲破了她的护身真气,钉在了她的右肩上! 毫无疑问,这种小针,如果没有毒,那是没什么杀伤力的。 燕姬已冲了上来,短刀一扬,已重重地劈在了她的剑尖之上! 雪晴岚虎口流血,长剑落地! 她一声娇叱,左手迅疾地抓出,已扣住了燕姬的右手手腕! “兰花拂穴手”! 立刻便已扣紧了燕姬的脉门! 燕姬只觉半边身子都已发麻,接着,身上四处麻穴都已受制,人一下子软倒在地。 雪晴岚也觉得肩头已经有点发麻,连忙运功压住,冷冷道:“解药在哪儿?” 燕姬也冷冷道:“没有解药!” 雪晴岚左手一振,燕姬的右手手腕已经脱臼,她淡淡道:“你说不说?” 燕姬微笑道:“我给你的解药,你敢吃吗?” 雪晴岚冷笑,“你以为,我没有法子吗?” 她缓缓拔下一根乌针,比在了燕姬的咽喉之上。 燕姬颤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雪晴岚微微一笑,燕姬已经觉得咽喉处轻轻的一痛,已经被乌针刺中,雪晴岚笑道:“你我同样中毒,可是,你的在咽喉,血的流动应该更快,所以……你难道还不告诉我解药在哪儿吗?” 燕姬媚笑道:“不要紧,这个毒毒不死人。不过,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毒吗?”然后,她又放肆地冲雪晴岚抛了一个媚眼。 雪晴岚面sè一变,“你想说什么?” 燕姬笑道:“这上面……是**……” 雪晴岚面sè一红,“你说什么?” 燕姬见她如此神情,更加开心,笑道:“这上面就是推动男女合欢的**,中了这种药,只要见到男人,就会主动投怀送抱……至于我嘛,多来几个男人,我也不会嫌多的……妹子……你呢……” 雪晴岚怒道:“无耻——”一抬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光。 燕姬笑道:“这也有法子……傲天不在那边嘛……妹子,姐姐真的有点受不了,你帮我把傲天弄过来吧——” 雪晴岚怒道:“好——我先杀了你再说——”可是,却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又想了想,道:“姐姐……你的大西瓜好大啊——” 燕姬道:“怎么啊?你的真的有我的大吗?”然后,还好似很骄傲地挺了挺胸。 雪晴岚抄起刀来,笑道:“也许以前没有,但是以后嘛……” 燕姬面sè大变,“你……你……你要做什么?” 雪晴岚笑道:“我要吃西瓜了……自然得先把西瓜砍开……难道不是吗?” 燕姬叫道:“你——你敢——你——你不是东西——你妒忌你老娘我——” 雪晴岚微笑道:“我杀了你,然后再解这个毒啊,也省得你和我争,我和傲天,从小就是娃娃亲,也无所谓了……你说是不是哦?” 说完,她手中的刀,也就是燕姬用的那把刀,已经比到了燕姬的胸前。 燕姬已经面无人sè,“别——其实——你那针里——有的只是麻药——”看来,她还真有害怕的事情! 雪晴岚又运了运气,感觉影响不大,冷冷道:“真的吗?” 燕姬道:“真的,真的——这镖——是我们抓活口用的——” 雪晴岚冷冷道:“你来自外闻?” 燕姬面sè一变,“你姓雪?” 看来,她们彼此之间,似乎还真的有共同知道的事情! 雪晴岚冷冷道:“这个所有人都知道。” 燕姬看了看她,道:“你今年二十岁?你是七月生的?” 雪晴岚面sè也是一变,“你可以死了……” 燕姬突然叫道:“你不可以杀我!” 雪晴岚冷笑,“我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燕姬突然流下泪来,“我们……就凭我们……都是女人……” “女人——”,就这两个字,雪晴岚的心,就为之颤抖了一下。 她叹了一口气,“女人——”她的面sè突然一变,“傲天呢?” 因为,她突然发现,张傲天的人已经不在了。 燕姬道:“我知道……可是……你放了我……我才可以告诉你……” 雪晴岚又感觉了一下伤口处的感受,觉得并无大碍,然后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丸药吃了,接着狠狠地一脚,踢在了燕姬的臀部上! 燕姬一声“娇呼”,她即便是惨叫,也要努力的叫出点“媚声”来。 虽然很痛,不过中了这一脚之后,一股真气在她体内猛的一冲,穴道都已解开! 雪晴岚道:“他在哪儿?” 燕姬道:“有两个女人,把他架走了……” “两个女人?”雪晴岚心中一动,道:“谁来架他干什么?” 燕姬眨了眨眼,“难道是……女王蜂?看中了傲天,要他……” 雪晴岚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适才张傲天躺着的地方,只见果然有两组细小的脚印,她心中暗道:“看脚印,似乎是会功夫的,只是……谁会来这里?难道……难道是萧云烟和那个小丫头?” 她看了看脚印,然后跟着脚印追了下去。 张傲天在迷迷糊糊之中,只觉有人似乎带着他飞奔,又过了许久,似乎人声噪杂,再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昏迷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候,他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之上,室内一灯如豆,一个似乎很柔弱的女子正坐在桌前缝补衣衫。 而那件衣衫,似乎正是自己的中衣。 他呵呵一笑,“你……你还会补衣服呐……” 那女子听得他讲话,立刻奔了过来,喜道:“少爷——你醒啦——难道少爷以前没有见过灵儿补衣服吗?” 张傲天立时吃了一惊,可是立刻又仿佛见到了家人,心头涌起无尽温情,鼻子也有些发酸,泪水更是几乎就要流出来了。 因为,这个女子,竟然是灵儿! 他呜咽道:“灵儿——我总算见到家人了——” 灵儿嘻嘻一笑,“少爷,家人?哪个家人?少爷想见的,是亲友家人的家人,还是才子佳人的佳人?”顿了一顿,“少爷是大才子,所要见的自然是那个佳人了……” 张傲天叹道:“灵儿——刚见到我你就欺负我——你也忍心?唉——小蛮呢?” 灵儿哼了一声,“小蛮小蛮——哼——最讨少爷喜欢的人,永远是小蛮啊——才和我说了三句话,就念念不忘小蛮……” 张傲天连忙道:“哪里的啊——我要是先见到了小蛮,我自然也会问灵儿的啊!” 灵儿眨了眨眼,“小蛮……就在隔壁,和夫人在一起……” 张傲天面sè一变,“啊——什么?我娘在隔壁?”旋即笑了,“小丫头,你故意骗我——” 这时候,只听房门“吱嘎”一声开了,小蛮已经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素衣,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搭在身前,显得更加动人。 小蛮的手里拿着一个提盒,道:“少爷,小蛮给你弄吃的去了……” 张傲天叹道:“这……这是哪里?” 灵儿道:“客栈哦?” 张傲天摸了摸后脑,只觉依旧有痛感,头脑中也还是有些发晕,于是道:“你们救了我?” 小蛮打开提盒,道:“少爷,你先吃点东西吧——”然后,拿出一只鸡腿,递了过来。 张傲天接过,立刻就感觉到肚中直响,立刻咬了一口,粗略咀嚼几下,便匆匆咽下肚去,然后道:“那个……和我在一起的人呢?” 灵儿道:“您是说雪小姐吗?她在和另一个女人交手……” 张傲天一怔,“阿岚?” 小蛮道:“是啊,你不是和雪小姐一起的吗?” 张傲天道:“奇了,另一个女人是什么人?” 灵儿突然一刮自己的粉腮,“少爷羞,少爷羞——” 张傲天道:“咋啦,小丫头?” 灵儿道:“我才想起来,那个女人身上穿的外衫,是少爷的。” 张傲天道:“她们在动手?” 他更加奇怪了,雪晴岚不是走了吗? 难道,暗算自己的人,竟然正是雪晴岚?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暗算自己? 这个时候,小蛮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一脸漠然的说道:“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啊?难道真的是少nǎinǎi?” 张傲天叹道:“别胡说啊——只是,她们两个打起来,那……” 灵儿嘻嘻笑道:“少nǎinǎi的轻功一流,暗器也很了得。不过,我只是有一点奇怪……” 张傲天道:“你奇怪什么?” 灵儿道:“她的那么多独门暗器,都放在什么地方?” 张傲天道:“自然是放在身上啊——” 灵儿道:“她身上只有一件外衫,是少爷的——里面似乎就是内衣了……而且,外面,都可以看得见大腿……” 张傲天道:“是么?” 他想了一想,的确,燕姬的身上,似乎没有可以放暗器的地方……除非……除非在内衣的里面…… 而且……她已经被静子等人捉住……又怎能给她留下暗器? 张傲天正在胡思乱想,灵儿又道:“少爷,我们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小蛮接着道:“这次你一定开心……” 张傲天奇道:“我一定开心?” 开心,什么事情,能够让此刻的自己开心? 小蛮叹道:“京师已经传来消息,似乎……我朝已经要出兵了!所以,少爷又可以上阵了……” 张傲天苦笑,“唉——开心?我为什么开心?难道……你认为我的缺可以补得上,我就会因此开心……”他突然大汗直冒,道:“问题是——现在我有大事,必须立刻回辽阳!” 灵儿道:“怎么啦?” 张傲天道:“倭寇——已经派了好几组人,过江来了——似乎,目的就是刺杀我军的将领……首要的人……自然就是我爹——” 小蛮道:“是啊——应该全军都要戒备……” 张傲天叹道:“似乎最重要的目标,一个是我爹,另一个,就是铁岭卫李家的人……” 小蛮道:“老爷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倒是……” 张傲天心中觉得不快,大声叫道:“有人要刺杀我爹,你叫我不用担心?” 小蛮见他如此“咆哮”,一脸委屈的神情,道:“少爷——老爷……小蛮不是不关心老爷的安危,只是……只是小蛮感觉——如果真的有刺客去刺杀老爷,也是一件难事,而且现在全府上下,也都是谨慎小心……” 其实,她心里在说,“老爷的武功,那岂是一般刺客可以行刺得了的?更何况……夫人……” 张傲天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份,叹了口气,道:“我……唉——那你们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灵儿道:“李家与咱们也是世交,况且国事当前,应该告知他们早做准备……况且——”突然嘻嘻地笑出声来。 张傲天白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笑?” 灵儿笑道:“老爷为少爷新准备的聘礼,都已经送到铁岭去了……” 张傲天面sè一变,“你说什么?什么?聘礼?” 灵儿道:“是啊——李老将军的小女儿,也要出阁了……少爷与雪小姐的婚事没成,老爷自然要为少爷继续打算啦!” 张傲天叹道:“到底是我成亲,还是他成亲啊——怎地聘礼都送出去,我居然还不知道?” 灵儿笑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啊!听说这位李小姐,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张傲天道:“我都要晕倒啊——又是这些套话……”他突然叫道:“我的天,这亲要是结了……我这不就得比李如枫小了一辈——” 小蛮奇道:“李如枫?李如枫是谁?李如松将军的兄弟?” 张傲天苦笑道:“大概是吧……他也是李家的人,我新认识的朋友。” 灵儿笑道:“少爷,你误会了——这个李小姐,是李老将军的小女儿,也就是李如松将军的的妹妹——” 张傲天惊道:“老将军的女儿——晕——她得多大了……老将军可是有七十来岁了吧……” 灵儿笑道:“不过,那女儿……好像……年纪不大,也就刚出阁……小女儿嘛——” 张傲天苦笑,“她会功夫吗?” 小蛮淡淡道:“将门虎女,怎能不会武艺?听说尤其箭术了得!ri后少爷为将的时候,也可以帮一把手。”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他——我爹啊——我——” 现在的他倒是不怕武功高强的媳妇儿了,虽说没较量过,不过他感觉,自己的武功,此时也应该在“小鼻涕虫”之上了,何患旁人? 可是,自己这几个月,的确是遇到了“桃花劫”,先后遇到美女无数,而且每次都有曲折,也有磨难,不过还好自己勉强熬过来了…… “小鼻涕虫,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啊——你又不嫁给我,却又一直纠缠着我……” 想到雪晴岚,他的心中,便是两个字——伤感。 “师妹——唉——你做我的妹妹难道不好吗?小醋坛子……居然还咬我……” 想到水寒烟,他的心中,也有两个字——无奈。 “云烟姐姐——你太好了……而且,对我也太好了……我们……如果……” 想到萧云烟,他的心中,还是两个字——遗憾。 “燕姬——唉——你——你是一个妖jing,对于你,我似乎永远也琢磨不透……” 想到燕姬,他的心中,仍然是两个字——迷惑。 “李小姐?天——我现在认得的女子,还嫌不够多吗?” 这时候,灵儿道:“少爷——您吃好了,就歇息吧,明ri一早,我们一起去铁岭卫怎样?” 张傲天结结巴巴地道:“去铁岭卫?” 灵儿笑道:“老爷和夫人早有防范,你就放心吧——不过,老爷真的想让你去铁岭卫看看……既然……那你不如现在就去了——” 张傲天苦笑,心中突然一动,不晓得李如枫是死是活,如果李如枫发生什么意外,自己真的没脸见铁岭卫的这些人了……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去铁岭卫看看,如果…… 可是,这结亲…… 真的够烦的了—— 难道现在和自己纠缠的女子还不够多? 灵儿与小蛮已经走了,张傲天茫然地看着屋顶,发呆—— 云烟姐姐,有如那天上的仙子,而且,她太好了,对于自己,她可以舍弃自己…… 自己说过,如果有功成名就的一天,就要娶她为妻…… 这,算承诺吗? 还有燕姬……她……自己和她之间……是一个无法用对错衡量的故事…… 小鼻涕虫,小鼻涕虫,他突然发觉,自己每每总会无缘无故的想起雪晴岚,而且似乎没有任何理由……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三十八章 归去来兮 母子情深笑相宜 夜,静而沉。 张炯背负双手,闲步于花园之中。 这时候,他身后的墙头,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黑影。 而他的双眉紧锁,脚步缓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他右边不远的地面上,传来了一声轻响。 张炯微微转头,只见一块石子,还在地面的青砖上滚动…… 这时候,他的后心,已经传来了一股寒意…… 他连忙回身,双掌击出,隐隐有风雷之声。 他虽然手无寸铁,但是,他的掌力,也是当世一流。 可是,这个时候…… 他见到了一道寒光,伴随着无尽的寒意,已经袭了上来…… “冰冽”—— 天下间,最寒的剑,拿在一个超一流高手的手中…… 龙——紫——雪—— 寒光划过,鲜血,弥漫了整个视野…… 而一声凄厉惨呼,也在这个空间中回荡…… “爹爹,爹爹,爹爹——”张傲天口里惊呼,人也猛的坐起身来,浑身冷汗直冒,口中也在呼呼的喘着气—— “少爷——”隔壁传来门响,接着,这间屋子的房门也开了,灵儿和小蛮都已经跑了进来。 小蛮立刻问道:“少爷——您怎么啦,没什么事情吧?” 而灵儿,则拿出帕子,缓缓地为他擦拭着汗水。 二女全都是穿着小衣,**动人,可是张傲天此刻绝对无心欣赏,他目光呆滞,缓缓道:“我……我明天,还是要回辽阳……” 灵儿柔声道:“少爷——您有噩梦?” 张傲天点点头,道:“其实——其实——我爹还是要多加小心……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的确,龙紫雪再加上“冰冽”的威力,只怕当世之间,难有人可以与之抗衡。 小蛮点了点头,“好!少爷,我们陪你回去。” 张傲天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自己回去,你们替我去一趟铁岭卫就行了。” 灵儿想了想,道:“少爷,那我……我自己去铁岭卫吧,要小蛮跟你一起回辽阳……” 张傲天摇头,道:“不——你一个女孩儿,单身上路……我不放心……” 小蛮咬了咬嘴唇,道:“少爷,那我去铁岭卫,您和灵儿一起回辽阳如何?” 张傲天笑了笑,柔声道:“傻丫头——我不放心灵儿一个人走,难道你一个人出去,我就可以放得下心?”顿了一顿,道:“那这样吧,我写一封信,随意找个人送到李家就可以了……我们——一起回辽阳……” 灵儿点了点头,道:“好——” 小蛮脸上也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点了点头,“嗯!” 辽阳,古称襄平,东依浑河、太子河,西屏千山山脉,不但历史悠久,战略地位也非常重要,它也是我国东北地区最早出现的城邑。 辽阳,也是这时辽东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辽东都司府位于辽阳北城,北城远不及南城繁华,但正因为此,闲杂人等也要少得多。 张傲天与灵儿、小蛮,一行三骑,来到了将军府门前,张傲天见一切似乎都还正常,心下稍安。 早有把门的家丁见到他了,立刻叫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三人在门前下马,立刻便有家丁上前,牵去马匹。 张傲天连忙问道:“老爷夫人可都安好?” 那名家丁连忙道:“府上一切都好,现在都在筹办少爷的喜事呢!” 张傲天苦笑,连忙奔了进去。 他刚刚奔近后院,只见母亲已经奔了出来,呼道:“傲天——你真的回来了吗……” 张傲天连忙抢上前去,跪倒在地,“娘——傲天回来了……” 张夫人连忙抱住了他的头,哭道:“傲天——孩子,你想死为娘了……” 张傲天也觉得鼻子发酸,泪水也流了下来,“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张夫人用两只手掌抚摸着张傲天的脸庞,道:“孩子——你瘦了……” 张傲天突然见到,他母亲的两只脚上,居然没有鞋子,原来,母亲竟然是光着脚跑出来的。 他的心里更是觉得酸痛。 唉——还是娘最挂念自己。 他用手掌轻抚着母亲的脚面,哭道:“娘,您不痛吗?” 张夫人微微一笑,“只要傲天在娘的身边……娘……什么时候都不会痛……” 张傲天抹了抹泪水,然后猛然将母亲抱了起来,走了进去。 张夫人笑道:“唉——这孩子……” 走进后堂,张傲天将母亲放到椅子上坐好,然后问道:“娘——爹呢?” 张夫人道:“你爹——他练兵去了。” 张傲天急道:“这些天,必须让我爹谨慎小心哦!现在倭寇已经派了好几组人,来行刺我爹——” 张夫人淡淡道:“傲天——不要急,你爹他会小心的。而且,他……也不是寻常的人刺杀得了的……” 张傲天急道:“问题是——现在……要刺杀我爹的人,不是寻常刺客!” 张夫人拿起茶碗,道:“东瀛——能有什么高人呢?” 张傲天苦笑,“问题是——这次的刺客,不是倭寇,而是汉jiān——而且,应该是您识得的……” 张夫人问道:“什么人?” 张傲天苦笑道:“龙紫雪——” 张夫人面sè一变,手中的茶碗已经跌落于地…… 听到龙紫雪这三个字,张夫人本来很从容的神sè中,竟然也变了颜sè,接着,又流露出了很多伤感,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想不到……她居然……真的……离开了中土……” 张傲天叹道:“我见过她了……还和她交过手……” 张夫人的神sè立刻又是一变,连忙抓住了张傲天的手,然后探视了一下他的脉象,接下来神sè轻松了许多,叹道:“傲天——你——你的内功……” 张傲天道:“娘——三言两语,无法言尽,也许——就算是你儿子的缘分吧……” 张夫人想了想,道:“你见到那把剑了吗?” 张傲天道:“见到了——‘冰冽’,如果没有这把剑,龙紫雪就不难对付。可是,她的这把剑,实在太邪了!” 张夫人叹了口气,道:“孩子……你说错了——那把剑,不是她的……不可以算她的……” 张傲天道:“那……” 张夫人缓缓道:“她……其实……曾经是娘的师姐,三师姐……” 张傲天道:“我——我已经知道啦——娘——”他口中吟道:“彤云有心飘紫雪,青花缘何发素馨?” 张夫人叹了一口气,神sè中多了很多迷惘,人似乎也陷入了思索中…… 在她的回忆里,那最多的,最深刻的,究竟是苦,还是甜? 张傲天突然流下泪来,“娘——我师父……” 张夫人面sè大变,“你师父,他怎么啦?” 张傲天哭道:“他老人家,已经仙游了——” 的确,他师父的死,他本来是想埋藏于心底的。 可是,当他回到家,见到了自己最亲近的人,母亲,他的jing戒xing自然也就降到最低了。 张夫人惘然道:“怎么可能?” 张傲天咬牙道:“是龙紫雪害的——就是她——叶云天也一定是她的同伙儿!” 想到叶云天,他的牙根又有些发痒。 叶云天,你等着,小爷一定要你好看—— 张夫人怅然若失,道:“傲天——娘很累……你……去把你爹找回来……” 张傲天柔声道:“娘——您先歇着,我去见过我爹……” 张夫人点了点头,深情地说道:“傲天——”yu言又止。 张傲天连忙道:“娘——您怎么啦?” 张夫人缓缓道:“路上小心。” 缓缓放开了他的手,然后扬声道:“小蛮——和少爷一起去——” 门外立刻闪出了小蛮的身影,福了一福,道:“小蛮谨遵夫人之命。” 看着他们两个走出了小院的门,张夫人又叹了一口气,道:“灵儿,你进来吧。” 灵儿低头走入,道:“夫人,灵儿在。” 张夫人叹道:“你们见到少爷的时候,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灵儿道:“夫人容禀——这次见到少爷的时候,情形十分奇怪,少爷似乎和一个很古怪的女人在一起。” 张夫人淡淡道:“古怪?有多古怪?” 灵儿道:“总之——看起来,怎么看似乎都别扭,给人……给人一种……很那个……那个的感觉……总之,不像一个好女人。而且……” 张夫人道:“而且什么?” 灵儿道:“她和少爷很亲热。似乎——可是——可是……可是她却暗算了少爷,将少爷打伤了——” 张夫人面sè一变,“她伤了傲天,傲天……傲天伤在哪里?” 灵儿连忙道:“夫人勿忧——少爷是被她伤了后脑,所以晕了过去——奴婢和小蛮刚要出去,雪小姐已经出现了……” 张夫人缓缓道:“雪小姐?雪晴岚?” 灵儿点了点头,却没听到夫人回话,连忙抬起头来,见张夫人以手加额,低首闭目,显然没有见到她的点头,连忙道:“是雪小姐——所以,看来雪小姐,还是很关心少爷的。可是,少爷似乎很相信那个坏女人,虽然坏女人暗算了他——” 张夫人道:“灵儿,事情还没确认,先别把她说成坏女人。那个女人,她和晴岚交手了?” 灵儿道:“她和雪小姐动手后,我们两个立刻去把少爷救了回来,然后,我们躲在暗处略微看了一会儿,她的暗器似乎很厉害,而且,很邪门。我和小蛮研究了一会儿,怀疑……怀疑……” 张夫人双目猛然睁开,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寒意! 她沉声道:“你们两个看出什么门道了?” 灵儿道:“我们怀疑,她是东瀛来的……”然后,yu言又止。 张夫人冷笑,“是吗?或许还不止吧?” 灵儿道:“是……我们怀疑,她与龙紫雪有关。” 张夫人道:“真的吗?” 灵儿跪倒于地,然后道:“灵儿与小蛮虽然是夫人的丫鬟,可是夫人对我们两个关爱有加,情同母女,份为师徒,所以,我们两个也有机会得到夫人传授奇功……” 张夫人缓缓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也练过‘冰雪神功’?” 灵儿点了点头,然后道:“可是……除了龙紫雪……似乎没有别的机会了……” 张夫人也点了点头,道:“彤云师姐的门人或许最多,可是绝不会到东瀛去,而且,冰雪神功也不会轻易传人,青花师姐的门人只有晴岚一个。而且,龙紫雪也去了东瀛……” 从她言语中对这几个人的称呼就可以看出,对于穆彤云和铁青花,她都是尊敬的,而龙紫雪则不然。 灵儿道:“少爷说,龙紫雪会来暗杀老爷。可是,只怕也属不易——而且,现在少爷的武功似乎也已今非昔比,如果说东瀛人,想派人潜伏在少爷的身边,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张夫人叹道:“龙紫雪——龙紫雪……” 张傲天心事重重地走出府门,小蛮紧随身后。 细雨若丝,流下来的,却是那淡淡的哀愁。 chun雨如烟,秋雨如泪。 秋,到了,天,凉了。 天凉了,但是来年还会回温,需要的只是时间。 可是,人的心呢? 小蛮缓缓道:“少爷——对于那个女人,您真的应该小心。小蛮只是在为少爷着想,没有,没有其他用意……” 张傲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 小蛮道:“少爷——您如果心里有事,不妨说出来,之后,小蛮会和少爷,一起将这事情忘记……” 张傲天苦笑道:“我突然发觉,我和她,似乎认识的时间太短了……” 想到燕姬,他的确是感到很可笑。 笑的人,自然就是自己。 自己和燕姬,究竟认识了几天? 一共在一起的时间,究竟有多少?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有魅力?让对方第一眼见到自己,就为之倾倒?主动的开始yu拒还迎,投怀送抱? 即便真的是因为自己才华横溢,让她为之倾倒? 可是,她身上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也实在是太多了。 她也是有着不错身手的人,怎会轻易为静子等人所获? 而且,似乎也没有得到“俘虏”应得的待遇。 她以歌姬的身份去李如枫那里,目的又是什么? 他开始回忆自己与燕姬的往事。 不过发生在几ri之中,自然回忆起来也容易之极。 他突然想起了那ri燕姬的问话。 燕姬的问话是:“好可怕——公子,那辽东一共有多少兵丁呢?能不能打得过呢?” 而自己,险些就交了实底。 如果不是这时候,门突然被一位白衣披发少女一脚踢开,自己就一定犯了大错…… 她,真的只是因为好奇吗? 想到这里,他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他的心中突然又有了一个疑惑,自己似乎漏算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白衣披发少女。 她…… 她是谁? 道理上讲,能在那个时间,在哪里出现,应该是在门外偷听的人。 她又为什么要在哪里偷听呢? 她自然是李家的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 难道,这位姑娘就是——那位李小姐? 唉—— 说实在话,说心里话,这位姑娘的外貌身材,以及气质神态,都是上上之选。 如果这就是爹娘给自己找的媳妇儿,也不算冤,只是…… 张傲天啊张傲天,你难道还嫌自己的桃花劫劫得不够吗? 这时候,小蛮又说道:“那位姑娘的暗器很了得,而且也很邪门,只是,少爷却似乎十分相信她!” 张傲天苦笑道:“她,她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话刚出口,他又觉得有些…… 自己因为什么确认是她? 第一个理由,因为胸够大?简直说服不了自己! 第二个理由,因为扳指的大小合适? 似乎,也不够充分,手指粗细接近的女孩,只怕成千上万。 自己本来认为那里只有梅儿和燕姬两个女人,不是梅儿,自然就是燕姬了。 可是,他突然才想起来,那里还有一位一脚踢开自己房门的白衣少女。 而这个白衣少女,自己怎么看,都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 再回忆一下这个白衣少女,她,第一个理由,嘿嘿,似乎也能成立。 第二个理由,似乎……似乎……自己虽然没太留意,但应该不会差别太多。 暗骂了自己一句,为什么第一个理由你留意了,第二个理由你就没留意呢? 张傲天啊张傲天,你,你也是个sè鬼,还是个有sè心没sè胆的窝窝囊囊的sè鬼! 再想他和燕姬确认的时候,自己其实把扳指拿错了。 本来,那个女人留下的,是翡翠的扳指,而自己拿给燕姬的,是白玉的扳指。 虽说两个扳指是一个尺寸的,但是,却不是一个。 如果救自己的那个人真的是燕姬,她应该说出来,这个不是那个,是不是? 而且,如果说这两个都是燕姬的,她一个弹琴的人,带着那么多的扳指? 扳指,扳指,扳指…… 扳指是用来做什么的? 自然,自然,是,shè箭—— 小蛮曾经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将门虎女,怎能不会武艺?听说尤其箭术了得!ri后少爷为将的时候,也可以帮一把手。” 至于帮自己调经理气,也是有着一定的风险的,而且对自身真力的消耗,也会很大。 而且,过程中,还有着比较亲昵的举动,一般的异xing似乎不会这么“牺牲”吧! 两者都需要理由,两者自然也都具有理由…… 那个人似乎真的不像燕姬,更像这位李小姐。 可是,自己与李小姐,似乎更是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在自己与燕姬聊天的时候充当冷场。 那,她又为什么会付出这么多来救自己?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她,那么很多问题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这时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匹惊马! 躲闪已为不及。 的确,如此失神的漫步于长街,的确不妥。 这时候,一股大力将他向右边一带,张傲天不自觉一个踉跄,已与惊马擦肩而过。 小蛮始终在他身后,默默的跟着他,见到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又救了他一次。 小蛮—— 他心中突然又生感慨。 灵儿,小蛮,都是多么好的姑娘…… 人的出身尊贵与贫贱,难道真的如此重要? 张傲天紧紧地抓着小蛮的手,“小蛮——你又救了我一次……” 小蛮微微一笑,“少爷——您又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入神?” 张傲天苦笑,“三言两语,真是难于说清。” 他心中一动,道:“小蛮,我爹娘说要和李家结亲,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蛮缓缓挣开被他抓住的手,然后扳着手指数了数,道:“已经好久了,自从少爷上次……离家出走——”张傲天听到这里,便在一旁苦笑,做了一个怪脸。 只听她又继续说道:“然后老爷正好与李三爷见了个面,然后就谈起了这个事情,接着,下个月就收到了李老将军的书信,似乎,似乎李老将军也有这个意思。于是,老爷就把聘礼都送到李家去了。” 张傲天点了点头,心道:“那么看来,这个李小姐应该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所以,那一切似乎就更合理了……” 如果李小姐知道他是自己的“未嫁之人”,那,作出一些牺牲也是正常的。 这时候,他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身材不高,但成熟丰满,看上去xing感逼人,虽然带着斗笠,下面还拉着面纱,但张傲天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是静子。 她左右各自望了一眼,然后迅速地走进了一家店铺。 张傲天立刻看了看店铺的名字,“chun回堂”。 看来,这应该是家药铺。 小蛮低声道:“少爷,怎么了,有……熟人?”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jiān细!东瀛人,她现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蛮道:“去药铺,能做什么?抓药?” 张傲天道:“抓药?她能给谁抓药?如果是养伤,还跑到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小蛮低声道:“少爷,用不用把她,抓起来?” 张傲天想了想,道:“等等——” 这时候,只见静子已经走了出来,沿着大路向东走了过去。 张傲天迅速地闪进药铺,同时,一块碎银已经丢在了柜台之上,问道:“刚才的那个女人,她来买什么的?” 这家药铺的掌柜,是一个大约六十几岁,有着一把山羊胡子的老先生,他哼了一声,道:“她?找麻烦来的!” 他转过身去,又开始整理帐目,口里嘟囔着:“她想要什么五步蛇,钩吻,鹤顶红,孔雀胆,这都是什么东西哦……” 他又一回身,见张傲天已经不见了,于是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将银子收了起来。 张傲天奔出门来,小蛮立刻和他说道:“还在前面,没有转弯呢。” 只见静子在前面缓缓地走着,不时的左顾右盼。 张傲天沉声道:“小蛮,听我吩咐!” 小蛮道:“少爷——你说吧——” 张傲天道:“你去通知老爷,告诉他,龙紫雪已经来了,要他小心!我,我跟下去看看……” 小蛮面sè一变,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关切地道:“少爷——您跟下去,是不是太危险?” 张傲天笑了笑,用双手亲昵地拍了拍小蛮的小脸,笑道:“没事的——我,我也算小成了吧!”然后,不再理会小蛮,人已经跟了下去。 他脚步轻快,步子又大,虽说在城里行人众多,不方便使用提纵术,要跟上静子,也算是易如反掌。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三十九章 假意真情 女儿心思难猜度 只见静子转了几圈,然后转入了一个小巷。 张傲天不敢跟得太近,于是闭目凝神,注意力集于双耳,立时,就听得“吱嘎”一身门响,接着,静子的脚步声,已经进了一处院落之中。 张傲天算好位置,然后,跟了过去,轻轻地翻上了围墙。 他在墙头露出半个脑袋,见四下无人,于是便自墙头翻了进去。 他悄悄地摸了进去,接着,在大厅里面,已经传来了人语声。 大厅内。 他见到了这样的一幕。 大厅里尽是黑衣人,身材都偏矮瘦,而且,面上都有面巾。 此外,只有一个人是坐着的,正是龙紫雪。 她气sè似乎已恢复正常,虽然已有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依然妖媚动人。 静子躬身道:“师父——弟子找不到您要的药。” 龙紫雪冷笑道:“如果找不到这些至毒之药,寻常的药,怎么可以毒死我们的上忍呢?” 静子缓缓道:“师妹她……” 龙紫雪冷笑,“燕姬——你想清楚了吗?”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燕姬的幽幽一叹。 张傲天连忙又在窗格之间的缝隙向内看了看去,他突然发现,燕姬五花大绑,跪在大厅中,而适才她的身影被静子挡住了,所以自己没有察觉。 只见燕姬一言不发,缓缓地摇了摇头。 龙紫雪冷冷道:“燕姬,你真的不肯做?” 燕姬摇头道:“如果师尊勉强燕姬的话,燕姬只能一死。” 龙紫雪缓缓道:“你难道真的已经爱上了张傲天?” 她问出这句话,连窗外的张傲天的心跳,都已加速,他似乎也很关心这个答案。 只听燕姬缓缓道:“燕姬不知道。” 龙紫雪冷笑,“真的不知?那你知道什么?” 燕姬淡淡道:“燕姬只知道,和傲天在一起的时候,燕姬是开心的,不和傲天在一起的时候,燕姬是失落的。” 龙紫雪面sè在变冷,手中的茶碗也已碎裂! 燕姬又道:“燕姬还知道,如果傲天开心,燕姬也会跟着一起开心,如果傲天痛苦,燕姬宁可痛苦的是自己。” 龙紫雪冷冷道:“你真的这么想?” 燕姬点了点头,道:“如果傲天死了,燕姬也没有兴趣再活下去——这些,都是燕姬心里的话。” 龙紫雪道:“你爱着他,可是,他爱你吗?” 燕姬淡淡道:“他是否爱我,不是我可以改变,但是,我的心意,任谁也都无法改变!” 她这句话,说得十分坚决,也给了窗外的张傲天极大的震撼。 龙紫雪冷冷道:“燕姬,师父对你真的是很失望……” 燕姬缓缓道:“师父,您,您当年,难道就不曾让师祖失望?” 此言一出,不止龙紫雪,连窗外的张傲天,厅内的静子,面sè都为之一变。 张傲天立刻觉得事情要糟! 如果这句话龙紫雪也可以忍受,那么,她就太可怕了…… 只见龙紫雪人影一闪,已经来到了燕姬的身前,右手手掌已经比在了燕姬的头部上方。 张傲天的心里立刻道:“怎么办?” 却见静子已跪倒于地,同时攀住了龙紫雪的手臂,哭道:“师父,您饶了师妹吧——” 龙紫雪冷冷道:“人情在,可是,不可改变的是——规矩——” 燕姬缓缓道:“师父,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燕姬自行了断便是!” 说话之中,她的人已缓缓站起身来。 接着,身子一震,已将绳索全部震断! 龙紫雪面sè一寒,“燕姬,师父训练你,用了十八年——可是,十八天——你就迷失了自己?你如何对得起师父?” 静子连忙道:“师妹,你——这样做,值得吗?” 燕姬缓缓道:“燕姬不知道,值与不值,燕姬只知道,想与不想。” 龙紫雪道:“好!你可以走了——你放心,三ri之内,我必定让张傲天去找你!” 燕姬摇了摇头,叹道:“只怕不能……” 龙紫雪冷冷道:“你——你怀疑师父的能力?” 燕姬一脸遗憾,缓缓道:“傲天,他是好人——他死了之后,可以上天封神……而燕姬……只能去地狱……” 龙紫雪冷冷道:“你可以走了——啊——”她大叫一声,然后左手已经抓住了燕姬的肩膀,而右掌已对着她的头顶击下! 这时候,张傲天喊道:“住手——” 他的人也已冲了进去! 立时,已有四把倭刀对他砍到! 张傲天大吼一声,天池腿法之“旋龙天舞”已经用出,人一跃丈许,已经接近屋顶,四刀自然全部落空!接着,他的身子在半空中一旋,双腿已连环踢出,立时四名倭寇都已摔了出去! 这里的倭寇,应该是以忍者为主,,由于职业的需要,基本都是瘦的,倭寇的身高比起华人来说,要矮上些许,所以,这里的倭寇,看起来显得更加矮小。 张傲天以“龙啸九天”之功力再吼一声,立时,大厅中,除了龙紫雪师徒之外的敌人,全都已摔倒在地! 燕姬看到了他,双眸中又流出了泪水。 而龙紫雪的手掌,停留在她的头顶。 龙紫雪叹了一口气,“好功夫——为何每次与你重逢,你的武艺似乎都有进益?” 张傲天冷笑,“过奖过奖,为何每次与你重逢,你的卑鄙始终不减分毫?” 龙紫雪冷冷道:“张傲天,立刻束手就缚!否则,我就杀了她——” 张傲天冷笑,“龙姐姐,我倒是头一次见一个人,用自己徒弟的xing命来威胁一个外人!” 龙紫雪怒道:“你叫我什么?如此没大没小?” 张傲天笑道:“您叫我师父为叔叔,那您不就是我的姐姐?” 龙紫雪冷冷道:“不想和你扯皮!燕姬——你见到了吧——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关心你的生死!” 燕姬微笑道:“傲天若是被师父所缚,那我们两个,必定都是难逃一死——而傲天不降,还保留了可以救出燕姬的机会……所以,燕姬支持他这样做。” 龙紫雪语塞,“你……” 张傲天苦笑,“燕姬——” 静子缓缓道:“张傲天,我听你师兄说过,中国人向来都是轻生死,重大义。当一个对你如此好的女人,生死都在一线之间,你的情义,又在何方?” 张傲天苦笑,“我该怎样做?” 龙紫雪道:“如果你自废武功……我就饶了你二人不死……” 张傲天冷笑,“你的话,没有资格让我相信!” 龙紫雪冷冷道:“那你,能否开出一个我可以满意的条件?” 张傲天叹道:“只怕很难——因为,我……我……我不习惯和汉jiān谈条件……” 龙紫雪目光再转了转,突然笑道:“傲天——即便我现在放了燕姬,你又会娶她为妻吗?” 此言一出,三个女人的六道目光,都已定在了张傲天的脸上。 张傲天咬了咬牙,然后仰天长叹,缓缓道:“不会——” 此言一出,他自己的身子,都似乎有些发抖。 可是,他实在是不愿意说谎。 而燕姬身子一软,人已倒了下去。 她不是晕倒,可是,她的目光,也是呆滞的。 静子在冷笑,龙紫雪则是得意的笑,而此时,张傲天的手掌,已来到了龙紫雪的面门。 龙紫雪已来不及出剑! 她只能用掌力来封挡! 这一掌,是冰与火之间的较量。 张傲天倒退了七八步,而龙紫雪的人,则已经倒飞出去! 毫无疑问,这一回合的较量上,她,已经输了半招。 这个时候,只见静子一抬玉手,数十种暗器同时飞出,对着张傲天攻至! 张傲天大吼一声,双掌同时击出,同时人向后退去。 暗器受阻,同时力道也为之减弱,也无法伤到张傲天了。 这时候,龙紫雪又已攻到! 这师徒二人,居然联手一同对付这个她的晚辈? 她的“冰冽”并未出鞘,而是连鞘点到了张傲天的左肩。 虽然没有出鞘,但是,张傲天也感觉到了那刺骨的寒意。 张傲天轻轻转身,左手中指点出,又是一招“点石成金”! 在手指与剑鞘接触的瞬间,寒意已经袭上了张傲天的手指。 而且,顺着手指、手腕、手臂、手肘,寒意已经直冲而上! 张傲天似乎败了。 如果,他不可以找到一把能够克制“冰冽”的兵刃,那么,或许,他永远也无法战胜龙紫雪! 可是,别忘记,张傲天还有一只右手! 在这时候,张傲天的右掌,也已击到了龙紫雪的左胸! 龙紫雪左臂才待迎击,已经不及! 在这瞬间,她似乎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轻敌。 张傲天这一掌,已经冲破她的护身真气,结结实实地击在了她的左胸之上! 龙紫雪的人摔了出去,这一掌打得不轻。 而张傲天的半边身子,也有些发寒,左手的手指,也已经僵硬! 他连忙将少阳真气传了过去,立刻,左边的身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 龙紫雪面sè泛红,喷出了一口鲜血,怒道:“臭小子!居然……居然……” 张傲天这一掌,居然打在了她那高耸的胸部之上,这对一个据说是四十岁还没跟男人欢好过的“老处女”,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龙紫雪一声尖叫,人已冲了过去,“冰冽”的剑鞘已先一步飞了过去,对着张傲天的胸口! 张傲天才待封挡,只见一条人影已经冲了过来,正好横在两人之间…… 三人同时为之sè变。 燕姬…… 剑鞘正好击中燕姬的后心,燕姬向前扑出,正好扑到了张傲天的怀里。 而龙紫雪的动作,也突然停止—— 静子颤声道:“师……师妹……” 燕姬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张傲天苦笑,“你,你为什么这样做!” 燕姬的口里不断涌出血来,满面憧憬之sè,笑着说道:“这回……你……一定……可以……永远……记得我了……” 张傲天大惊,一声长啸,抱着燕姬,人已冲出了大厅。 看着张傲天的人影远去,静子缓缓道:“师父,您不要紧吧?” 龙紫雪微微一笑,“你说呢?” 静子叹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龙紫雪冷冷道:“接下来看你的了。” 静子道:“只是,这条计策是否十分冒险?” 龙紫雪叹道:“所有的计策,都是人力所划,成否却皆取决于天——至于成功与否,还要看燕姬的表现。” 静子道:“静子只是怕,万一……万一……” 龙紫雪道:“有话你就直说。” 静子道:“师妹会不会真的爱上张傲天了?” 龙紫雪道:“这你还有怀疑?那——你的感觉呢” 静子道:“我感觉,她是真的爱上张傲天了。要不,就是她演戏的本领太强了。” 龙紫雪道:“不用怀疑,她的确是爱上张傲天了,可是,正因为此,她对张傲天,才会有恨……” 静子似乎明白了,说道:“因为张傲天的话,已经伤害了她!” 龙紫雪叹道:“不错,而且不仅仅于此,燕姬的xing格我了解,她具有着极强的占有yu,如果她得不到的东西,她宁可将它毁掉,也不会留给别人。” 静子道:“她和张傲天,只能拥有不可能!” 龙紫雪道:“不错,她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也会很出sè的完成下一个,以及每一个任务,她一定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忍者!” 这时候,外面一个黑衣人已经跃了进来,道:“报首领——张傲天没有走远,他立刻去了最近的一家客栈。” 龙紫雪微微一笑,道:“这个年轻人真是有情有意,如果就这么杀了他,我倒真的,有点不太忍心。” 她和静子两个人,又都笑了起来。 吉祥客栈。 客房内。 张傲天紧紧地抱着燕姬,为她传入真气。 他的“少阳真气”,已经是天下第一。 可是,燕姬的身子,依然有如冰冻。 只因为,“冰冽”那致命的一击。 他突然想起了为萧云烟治伤的过程。 张傲天猛然打开房门,喊道:“小二!十两银子!” 立时,“来了”,“这里”,两个小二的声音同时响起。 最早接待过他的一个小二已经跑了过来,笑道:“大少,有何吩咐!” 这里是他的“地头”,这里的人,哪有几个不认识“张大少”的? 接着,楼梯口又出现了一个小二的身影,见到这个小二已经抢了先,嘟囔了一句,又赶忙跑下楼去了。 张傲天道:“帮我弄一个大缸?装满水,抬到我房里,十两银子你就到手了——必须要快!” 小二一脸疑惑,“大少是要沐浴吗?木质的可以吗?而且,拿起来也方便,也快!” 张傲天点头,“快去!如果你不能立刻拿来,我就找别人!如果你慢了,我就和你要银子!” 他的话音刚落,小二已经奔了出去! 张大少的话,在辽阳的一亩三分地上,是没有人敢怀疑的。 张傲天又回到床前,紧紧地抱住燕姬,口中道:“燕姬,燕姬,你不要死——我在这里等着你呢……” 他探了探燕姬的心脉,只觉燕姬心口仍有暖意,而且,心脉也较为平稳。 再看呼吸,虽然微弱,但也并未中断,心下大喜。 只是,燕姬身上冷得厉害,比之萧云烟那次受伤,似乎还要冷得多。 的确,龙紫雪的功夫,再加上“冰冽”,自然是要超过铁青花了。 而燕姬的功力,更远非萧云烟可比。 而且,燕姬是被打中,萧云烟与铁青花只是掌对掌。 不过,燕姬至少并无xing命之忧,有自己这个已经练成“昊阳无极”的高手在身旁,还愁不能让她的伤势好起来? 张傲天抱着燕姬,坐在大桶之中,桶中之水,已经没过两人身子,只留出头部。 此刻张傲天虽然玉人在抱,可是却丝毫不敢心猿意马,真气自体内七经八脉流出,全都流入燕姬的体内。 更何况,此刻的燕姬,根本就不是什么“软玉温香”,在张傲天双目紧闭的情况下,自己怀中,就是冰块一方,比那坚硬的石头还多了一样缺点——冷! 不过,刚才燕姬说的那些话,让他的心里,又多了很多矛盾。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燕姬,是一个东瀛人。 而且,是龙紫雪的徒弟。 所以,她来这里,来到自己身边,自然是带着一定的目的。 可是,她却爱上了自己。 自己,又该如何做? 冷漠地面对一个深深爱着自己的女人,又是何其残忍。 可是,家、国,都不可能允许自己和她在一起。 他,没有选择,也无法进行选择。 他所能做到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唉——为什么,为什么人世间,一定要存在战争? 战争是什么? 战争的发起者,都是疯子,狂人。 他们或是为了的梦想,或是为了自己的yu望,为了达到自己个人的目的,为了给自己完成一个能令自己满足的剧本,而发起了战争。 可是,他制造了多少个悲剧…… 战争,又有哪次战争可以不死人呢? 每一个死人的后面,自然都有一个悲剧…… 他的“少阳真气”,从自己的身体内流出,流入燕姬的身体内,运转周身,然后再流回自身。 每一次,他输出的,都是滚滚热流,可是,流回的,都是极寒之气。 燕姬的伤势,似乎要比萧云烟重得多。 可是,他绝对不可以让燕姬死。 否则,他感觉,自己似乎很难面对自己的内心。 尽管,他依然无法了解燕姬,可是,他可以看得出,龙紫雪一定是在逼迫燕姬做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燕姬宁可面对死亡,也要拒绝。 从这里,他可以看到燕姬对他的爱。 所以,他绝对不能辜负,深爱着自己的那份情意。 只是,他的心里仍有不解。 就是,燕姬身上的寒气,是越来越重的。 他救治萧云烟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寒意,是一分一分的减弱的。 可是,现在,在他救治燕姬的时候,寒意,却是一分一分增强的。 无论自己如何发力,似乎总是难上加难。 而燕姬的伤势,似乎还在加重。 难道是因为燕姬的功力太浅?还是因为“冰冽”? 如果真的是因为“冰冽”的作用,那这把剑,就真的太可怕了…… 他的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初见倭寇时的情形…… 所有的倭寇,嘴里都是在“咿呀咿呀”的叫着,那自然就是东瀛话。 自己对东瀛话一无所知,自然无法听懂。 而静子、燕姬都是东瀛人,而龙紫雪去了东瀛二十年,自然也应该懂得东瀛话。 她们在大厅里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东瀛话,反而要说汉语? 入乡随俗?为了让其他的人听不懂?还是为了要让其他的人听懂? 他的心底,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可是,燕姬既然如此爱着自己,自己又怎能辜负了她? 最难消受美人恩…… 无论如何,先把燕姬救好再说。 他抱元守一,清除杂念,全力救助燕姬。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张傲天只知道,外面的ri头,已斜向了西方。 这时候,他感觉到,燕姬的伤势,似乎已经有了进展。 因为,燕姬的身子,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变得温暖而有弹xing。 可是,寒气,却似乎不减分毫!而且愈来愈强! 木桶里面的水面上,竟然已经凝起了一层薄冰! 张傲天长叹一口气,轻叹道:“燕姬,燕姬……难道我们之间的路……就真的如此难走吗……” 他这个时候,也觉得身上发冷。 的确,他将大量的“少阳真气”输入了燕姬体内,可是,回来的却是一种yin寒之气,所以,他的体内,自然是yin阳失衡。 他该怎么做? 张傲天继续将“少阳真气”传入燕姬体内,可此时,他突然觉察到,燕姬的体内,已经有了一股极强的yin寒之气,在和他对抗! 而此刻,自己的真气已经消耗大半,已经无力抗衡。 而此时,木桶中的水,已经迅速地变寒,水面上,立刻就结出了冰层! 张傲天一惊,连忙抱着燕姬,跃出了木桶。 这个时候,他只觉身上是无比的冷,而燕姬的身上,却是惊人的热! 他大惊,心道:“不会是我把燕姬治坏了吧……” 他抱着燕姬,坐在床头,缓缓地摇晃着燕姬,“燕姬……燕姬……你好些了吗?” 这个时候,见燕姬缓缓地睁开了美目,双目中,有着许多晶莹的泪珠。 张傲天大喜,“燕姬,你好了,你好了是不是,我也可以安心了。”话刚说完,他就打了一个寒战。 燕姬呼道:“傲天——”然后,将他紧紧地抱住了。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第四十章 计中之计 苦辣酸甜百味全 张傲天也紧紧地抱住了她,在这瞬间,他似乎感觉自己,也不那么冷了。 燕姬的眼中,泪水依旧下流。 张傲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燕姬,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燕姬柔声道:“别——先吻吻燕姬好吗?” 两人又进行了一次火热的吻,吻得几乎窒息。 唇分。 张傲天依旧闭着双眼,回味适才的**。 燕姬柔声道:“傲天——我会永远的爱你——” 张傲天道:“我也会永远爱你——” 燕姬柔声道:“傲天——我今生不会嫁人了——” 张傲天道:“我——”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也许,他太笨,而且固执,以至于不肯使用谎言。 燕姬继续柔声道:“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嫁给你——” 张傲天道:“我——我也希望——来生——” 燕姬柔声道:“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烧纸给你——” 她这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语调,依然是那样的温柔,可是,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听到这句话,张傲天的心底,猛然一惊,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连忙道:“你——你在说什么?” 燕姬笑着说:“做妻子的,要在丈夫忌ri的那天给丈夫烧纸,难道这不是你们中国人的习俗吗?” 张傲天一怔,口半张着,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他脊背上的“大椎穴”与“灵台穴”上,已经各中了一指。 他立刻就觉得全身无力,人也软倒了下去。 这一瞬间,他似乎真的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可是,自己也已经知道,一切,明白得都太晚了。 燕姬将他平放在**,缓缓道:“傲天——燕姬是最爱你的——可是——燕姬没有选择,燕姬希望你,可以理解燕姬——” 张傲天的目光中,没有仇恨,没有疑惑,没有伤感,有的只是冷笑! 他在笑谁,难道又是自己? 这个时候,他在燕姬的身上,突然仿佛见到了一种特殊的光华! 燕姬微笑道:“傲天对燕姬太好了,如果没有傲天,燕姬只怕今生都无法在‘冰雪神功’上,取得这么大的进益。” 的确,在这个时候,张傲天也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困乏,以及体内真气的空虚。 为了救燕姬,他消耗了太多的真气,可是,哪知道燕姬一直就是清醒的,而且,在利用他传过来的真气化解寒毒,来提升自己的功力。 张傲天目光茫然,傻傻地看着窗外。 燕姬靠上了他的身子,在他的额头上深深一吻,然后叹道:“冰雪神功如果练得太急,那么很容易就会因为寒气无法消散,而将自己冻僵,所以,必须循序渐进。今天……傲天帮了燕姬一个大忙。” 张傲天心道:“的确,少阳真气不也是一样吗?只不过是容易将自己烧死而已。” 在这瞬间,他心里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师哥,他将这本秘笈交给自己,难道就一定是为自己考虑的吗? 燕姬的手,抚上了他的胸膛,然后又缓缓向下抚摸,口中道:“如果傲天可以和燕姬合籍双修的话……那么……也许燕姬会取得更大的进益……” 然后,她的手已抚上了张傲天的小腹。 看着她那似玉如花的容貌,那欺雪赛霜的肌肤,张傲天报之以冷笑。 燕姬面sè微蹙,“傲天——难道燕姬真的那么没有吸引力吗?难道,难道燕姬不美吗?” 接着,她沿着张傲天四肢上的穴道一路点了下来,让张傲天彻底无力抵抗,然后在他的胸口一拍,一股力量已经冲开了他的两处大穴。 张傲天吐出了一口气,他缓缓道:“燕姬,我,我只是不懂……” 燕姬道:“你不懂什么?” 张傲天道:“吸引一个人,爱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她)的**,还是他(她)的灵魂?” 燕姬叹道:“你的意思呢?” 张傲天道:“燕姬,你是很美丽,我不得不承认。但是,真正使我今天错误的来救你的,不是你的**,而是,你对你师父说的那些话。” 他顿了一顿,“不管你说的,是真言还是假语。总之,打动我的,是那些话……” 燕姬冷冷道:“你的意思,自然是,灵魂,要胜过**,可是,我永远无法得到你的灵魂,似乎,也无法得到你的**,所以,对我而言,两者都是毫无意义。” 张傲天苦笑,“我知道,也许,也许你有着自己的难处,可是,如果你需要我帮你,我可以为你做……” 燕姬笑道:“是吗?如果我要你杀了辽东的总兵张将军,你肯吗?” 张傲天面sè一变,叹道:“燕姬,看来我真的看错你了……” 燕姬冷笑,“自命不凡,自以为是……” 她突然伏在了张傲天的身上,吻着他的唇,抚摸着他的身体,同时用那温暖而有弹xing的身体磨蹭着他的**部位。 张傲天闭上眼睛,丝毫不加理会,可是那种**蚀骨的感觉,即便他心如止水,身体上的反应也已十分强烈。 燕姬叹道:“傲天——和我一起双修吧,这样的话,我也可以保证,让你在离开人世之前,不再留有那么多的遗憾。” 她又开始对张傲天进行挑逗,张傲天也只觉自己就要失控了。 燕姬又将香舌探入他的口中,在他的口内轻柔的吮吸着,让张傲天又有了那种触电的感觉。 张傲天咬了咬牙,猛然之间,将一口唾沫吐在了她的檀口中! 燕姬立刻面sè大变,yu念全消,“呸呸”的连吐了几口唾沫,骂道:“张傲天——你居然如此不识抬举——” 接着,只见她突然大叫一声,然后伸手用力的撕扯着张傲天的衣衫,同时,鲜红的指甲在张傲天的肌肤上,已经留下了丝丝血痕。 这个时候,张傲天已经感觉到了恐惧! 他知道,燕姬是不会让他活下去的了。 可是,她现在要做什么? 难道—— 这个疯了的东瀛女人,难道在杀死他之前,还要将他“强暴”? 如果江湖中人知道了,张大少被一个东瀛女人强暴之后杀死,这可远比被小鼻涕虫丢下擂台还要丢人得多。 而且,他既然死了,也就失去了翻身的机会了。 这个时候,燕姬已经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张傲天的左肩之上! 张傲天忍受不住,大叫出声。 他的右肩上,已经有了水寒烟留下的牙印,现在左肩上,又印上了燕姬的齿痕。 一个满身刀伤的将军,是一个光荣的将军。 可是一个满身齿痕的将军,那又会获得什么样的评价? 只见燕姬突然又松开牙齿,哭道:“傲天——你疼吗?” 张傲天神sè傲然,一言不发。 燕姬突然又在他的身上用力捶打着,口里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爱我!为什么啊——呜呜呜——”在这瞬间,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张傲天又是一声冷笑,然后叹道:“燕姬,你认为,你明白,爱——的真正意义了吗?” 燕姬面sè一变,神sè中,似乎也流露出一片茫然。 张傲天叹道:“一个人,如果没有灵魂,那么,她的躯壳,即便是世间最美的,那,她也只是一具躯壳。她无法享受到,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幸福……” 燕姬厉声喝道:“闭嘴!你闭嘴!” 张傲天依旧道:“凌震宇前辈对我说过,人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内疚——他曾经害过一个救了自己xing命的人,所以,几十年来,他都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燕姬冷冷道:“你不要吓我——” 张傲天笑道:“燕姬,你的生命中,相信一定会有泪水——” 燕姬大声喊道:“不要再说了——” 张傲天淡淡道:“燕姬,也许用不了十年,每年的今天,你都会想起我。也许,这个时候,我会悄悄的站在你身后……” 燕姬再也无法忍受,伸指点住了他的哑穴。然后,她用双手抱住了头。 张傲天依旧在笑着。 许久,燕姬放下手来,然后擦拭掉了眼泪,缓缓道:“傲天,燕姬对不起你,可是燕姬今天,必须杀了你——” 张傲天依旧笑着。 燕姬道:“永别了,傲天——我对不起你——” 张傲天依旧笑着。 燕姬在他的左右双眼上分别一吻,然后道:“傲天,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嫁给你,为你煮饭……洗衣……还为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接着,她突然在怀里拿出了一把金钱。 见到了这把钱,张傲天的面sè不由得为之一变。 燕姬笑了笑,将十枚金钱叠放在一起,然后放在了张傲天的心口上。 金子,基本就是最重的金属了。 而这么多,这么重的金子放在人的心口上…… 燕姬的眼里流下泪来,“傲天,我真的骗不了自己。可是我又别无选择,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你的死,变得没有丝毫痛苦。” 说完,她抹去泪水,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推门走了出去。 张傲天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同时,也感受到了心口上传下来的压力,他只觉,自己都已有些发晕。 只听得燕姬的声音,“小二,大少睡着了,希望没有人打搅他,否则,你就要小心了。” 小二的声音,“谢姑娘赏,小人怎么敢去打搅大少呢?” 燕姬缓缓地走出客栈,她的脚步十分从容,每一步所迈出的距离,也都是完全的一致。 她身上的衣衫依旧未干,尽皆附体,更可以显露出自身的玲珑体态。 当她走过大厅的时候,很多正在吃饭的客人都不眨眼的看着她,甚至忘记了咀嚼。 她的腮边,却流下了两行泪水。 谁也不会知道,她的泪水,是为何而流。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走出客栈的门的时候,她的神情似乎也很茫然。 她向左右各望了一眼,却似乎无法决定自己所应该选择的方向。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语声,“燕姬——走吧——” 她的身子一颤,“师父——”缓缓回身。 龙紫雪微笑道:“你做得很好……师父,也很满意——” 燕姬木然的点了点头。 龙紫雪道:“可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燕姬继续木然的点了点头。 秋风,已经起了。 下过了一场小雨之后,空气变得很清新,可是,天气也似乎也变得更加凉了。 燕姬来到了将军府的门外。 她毫无顾忌地走了进去…… 她都已经要走进大门了,门口的两个兵丁才如梦方醒,左首的兵丁喝道:“且住——你是什么人?” 右首的兵丁直接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燕姬微微一笑,“你们不认得我?” 左首兵丁奇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燕姬一脸羞涩地笑道:“我是你们的少nǎinǎi!” 两名兵丁看她如此媚态,都是心神一震,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右首兵丁喝道:“胡说,我们少爷尚未娶亲呢!胡搅蛮缠什么?快走快走——” 左首兵丁连忙拉住他,低声道:“难不成……难不成她会是李家的小姐?” 右首兵丁摇头道:“怎么可能!小姐哪能随意出门的?再说了,就算是将门虎女,可以出门,又哪能不带随从,还有,不坐轿也要骑马吧!还有,似乎不像,要说是彩燕阁的姑娘,倒有几分相似……” 燕姬面sè一变,喝道:“叫张傲天出来见我!” 左首兵丁道:“哦——您是来找我们少爷的?少爷刚才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呢。您是少爷的朋友?” 燕姬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哭道:“我是他的女人……” “女人?”两个兵丁全都面面相觑。 可是,既然这姑娘和少爷或许有着瓜葛,他们还当真不敢得罪。 况且,面对这种美人,谁还不会有点儿怜香惜玉之心呢? 这个时候,左首兵丁突然道:“老爷回来了——” 燕姬立刻一侧身,只见张炯一行人也已行到了府门之前。 尽管她不认得张炯,可是一看盔甲装束,便可以确定谁是将军,谁是随从了。 她立刻奔到张炯的马前,跪倒在地,“将军大人,您可要给我作主啊——” 张炯也是吃了一惊,他尚未下马,口中道:“你是何人?起来讲话!” 燕姬也不说话,只是呜咽不已。 张炯叹了一口气,翻身下马,道:“起来讲话——你有何冤情?” 这时附近也有路过之人,远远地停下来观望。 燕姬呜咽道:“小女子的确有冤……” 张炯走上台阶,道:“带她进来,在府门之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身后两名家将,一左一右架起燕姬,走进府门。 看门二军士连忙道:“见过大人!” 随后,左首兵丁低声道:“禀大人——这个姑娘,说……说她……” 张炯道:“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 那兵丁忙道:“她,她说她是少爷的女人……” “胡说——”张炯厉声道:“简直一派胡言!”旋即,又看了看燕姬一眼,感觉她似乎是习武之人,于是道:“你是哪个门派的?” 燕姬忙道:“回伯父的话,小女子,是巫山神女峰再传弟子……” 张炯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除了容貌艳丽之外,jing华内蕴,显然,内家功夫也非泛泛,似乎倒也并非寻常女子,于是叹了口气,道:“你和傲天相识?” 燕姬低首道:“是——小女子不但和傲天相识,而且相恋,同生同死,同枕同眠……” 张炯面sè一变,刚要责骂出口,又摇了摇头,回身大声道:“那个逆子可有消息?” 左首兵丁忙道:“回大人话,少爷今儿回来过,然后和小蛮姑娘一起出去了,说是去找您,难道……” 张炯哼了一声,“逆子——唉——姑娘——你如何称呼?” 燕姬道:“小女子姓燕,名……丹凤,伯父叫我凤儿便可……” 张炯道:“燕姑娘,先请先入府小坐,究竟如何处理,待犬子回来再做计较。” 虽然燕姬自称为“凤儿”,可是他还是称她为“燕姑娘”。 这时,只见柳风已经跑了出来,来到张炯身前,然后低声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张炯面sè立时为之一变,突然道:“燕姑娘,你是神女峰再传弟子,请问你的师父是谁?” 燕姬缓缓道:“您说呢?” 张炯冷冷道:“难道是龙紫雪?” 燕姬道:“是谁很重要吗?” 这时候,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当然很重要!因为……你就是东瀛来的jiān细!” 燕姬面sè一变,道:“胡说!” 这时候,只见灵儿已经在院里走出,笑道:“见过老爷,这个女人,的确就是暗算过少爷的东瀛jiān细!” 燕姬冷笑道:“你是谁?” 灵儿笑道:“你没有见过我,可是我见过你啊——你和雪小姐的比武,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两个究竟是谁赢了?” 燕姬冷笑道:“原来如此,可是,即便如此,你就可以确认你见到的,都是真的?” 灵儿道:“你胆子不小,可是你进了将军府,难道会毫发无损的出去吗?” 燕姬笑道:“你说呢?你们真的有胆量伤害我吗?” 张炯冷笑,“弓箭——” 燕姬笑道:“难道,难道你们便这么不关心张傲天的生死吗?” 张炯面sè一变,喝道:“给我拿下!” 燕姬道:“不要动粗——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今天,我是使者……” 灵儿冷冷道:“不斩来使,说得不错,我们不杀你就是!”言毕,一指对着燕姬的“肩井穴”点了过去! 燕姬微笑着,原地不动,一指正好点中,立时受制于灵儿。 灵儿倒是吃了一惊,道:“你不反抗?” 燕姬微笑道:“将军府是龙潭虎穴,我也不见得就能冲得出去,那又何必费力?”她的面sè一寒,“我的师父会来救我的——她见不到我回去,她就会来——” 张炯冷冷道:“把她带到后面去!柳风,灵儿,你们两个负责看着她!一定要把她的嘴,给我撬开!” 灵儿连忙道:“老爷不必忧心,少爷是和小蛮一起出去的,应该不会有事……” 张炯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但愿如此……” 灵儿哼了一声,又在燕姬身上补了几指,然后,拎起她的身子,走了进去。 看不出这个瘦弱的小丫头,竟然也有这等臂力! 不过还好燕姬毕竟身量也不重,要是张傲天的那种块头,只怕也难! 张炯问道:“灵儿——夫人还在念经?” 灵儿回身道:“回老爷——是的——夫人念经的时候,最怕别人打扰的……” 张炯叹了口气,道:“你费心了,把她带下去!” 红ri已经偏西。 张傲天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通过这个,来支撑自己现在已经格外脆弱的神经。 那十枚金钱给他带来的压力,他几乎已经无法忍受! 他只觉自己非常的疲倦,呼吸,也很困难,人,也已经在发困。 可是,他知道,自己千万不可以放松。 更不可以睡着。 在人的心口压上重物,这似乎是一种暗杀的方法。 当人如果昏迷或者睡着的时候,他的呼吸,就将无法自主…… 而这十枚金钱对胸腔的压力,则是呼吸无法抵抗的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昏睡过去,那么,他,就必定会,窒息而亡…… 他体内的真气,也早已七零八落,损耗已尽,冲开穴道的可能也是几乎为零。 如果是等到穴道自解,可能需要六个时辰以上。 自己能否挺过这一劫呢? 他在怀疑,只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听到走廊外面的喧嚣,他的心,更是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此刻,哪怕一个小二走进来,将他把这十枚金钱拿掉,就可以救他一命。 可是,张大少在屋中歇息,谁敢前来打扰? 他此刻全部的力量,都用来咬住自己的嘴唇。 对他来说,坚持一刻,就多了一分生存的机会。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四十一章 水火难容 山雨既来风已寒 就在张傲天痛苦挣扎的同一时刻,将军府的门口,又来了一位青衣女子。 她年约中年,但依旧美艳动人,只是让人看了一眼,便会觉得全身发寒,而且寒到心底! 青衣女子行到了门口,便直接走了进去。 两个兵丁各自叹了口气,左首兵丁喝道:“站住!” 右首兵丁叹道:“今天是什么ri子啊,怎么这么多人来闯将军府?” 青衣女子冷冷道:“我是来要我的徒弟!” 左首兵丁奇道:“你徒弟?刚才的那个小女人?” 青衣女子面sè一变,“我徒弟怎么了?”因为,她尚不能确定的消息,从这个兵丁的口中,似乎已经得到了证实。 右首兵丁叹道:“你还是走开吧,将军府岂是可以闹得的?小心把你也抓起来,给那个小女人做伴!” 青衣女子冷冷道:“果然是真的——”昂首走了进去。 两个兵丁一惊,连忙上前拦阻。 却见青衣女子理都不理,人已径直走了进去,两名军士的手指刚触到她的身上,人便都立刻摔了出去! 内家功夫,“沾衣十八跌”。 她大喊道:“那个什么叫张炯的,给我滚出来——把我的徒弟还给我!” 这时候,只见一条铁塔般的大汉已经拦住她的去路,喝道:“什么人在此撒野?” 接着,已经有几十名家丁家将,各持兵刃,在小院中,将这个青衣女子团团围住! 青衣女子冷笑道:“你是什么人?” 铁塔大汉爽朗地一笑,“在下慕容泰斗,忝居将军府大管家,外加武术教习。请教阁下何人?” 青衣女子冷笑道:“你不配!” 慕容泰斗冷冷道:“彤云有心飘紫雪,青花缘何发素馨?既然你的徒弟是神女峰的再传弟子,那么阁下看来真的是前辈高人,在下的确不配。” 青衣女子冷冷道:“既然如此,你还敢抓我的徒弟?” 慕容泰斗冷冷道:“她自己送上门来,不怨旁人!” 青衣女子冷冷道:“好——那我先领教你的功夫!”厉声一呼,人已冲了上来,双指点向慕容泰斗的双眼。 慕容泰斗冷笑一声,也是双指点出,两人四指硬对了一记,慕容泰斗一声闷哼,人已退了三步。 而青衣女子人也退了两步,面sè一变,“大金刚指力?你是少林门下?” 慕容泰斗面sè铁青,冷冷道:“寒冰指果然不同凡响。” 青衣女子冷笑,“识得厉害了吗?那还不赶快放人!” 这时候,只见张炯已从月洞门中走出,缓缓道:“我儿子人在哪儿?” 他的手中,是一杆jing钢的丈二长枪,枪首红缨飘动,配合他高大的身躯,也是豪气逼人。 青衣女子冷冷道:“你儿子在哪里,与我何干?” 张炯道:“可是令徒曾说过,如果她死了,犬子的安危,也会受到影响。不过,她说她师父一定会来救她,阁下倒是真的来了。” 青衣女子冷冷道:“你儿子究竟在哪里,与我何干?你自己不会去找?我只要回我的徒弟,你放不放人?” 张炯叹道:“恕难从命!” 青衣女子道:“你老婆那个贱人呢?怎地不出来给她师姐请安?” 张炯面sè一变,“你才是贱人!吃我一枪!”手中长枪已经刺出,直指青衣女子的心口! 青衣女子见他的枪法毫无巧妙之处,力道与速度更是平常之极,似乎也就是寻常的外家功夫,连内功底子都没有半分,冷冷一笑,“你也配跟我动武?还是叫你的老婆出来吧——” 张炯一言不发,手腕一抖,大枪已经幻出四朵枪花,分刺青衣女子的面门、心口、以及左右双肩。 青衣女子右袖挥出,幻象立失,同时,她的袖子已经卷住了枪尖。 张炯双臂挥动,连抖三枪,可是大枪依旧纹丝不动。 青衣女子见他面sè涨红,心下更加得意,哈哈大笑道:“就这两把刷子,也能当辽东将军?那个小贱人到底是相中了你什么地方?” 话刚出口,她的心里,也在犯疑。 他,难道真的就这么点儿本事?就这么点儿本事,也能当得上辽东将军? 这时候,只听张炯一声冷笑,接着,铁枪已然破袖而出! 青衣女子连忙用力去压制,可是—— 这股力量突然变得极为强大,令她无法想像—— 她才待加力,已然不及! 青衣女子被这股大力震得倒退了七步之多,一条右袖更是粉碎,露出了白生生的手臂! 而她的右臂上,也添了一道血痕! 张炯右手持枪,左手抚髯,微笑不语。 很显然,他的战法,也是“示弱”。 青衣女子怒道:“他娘的,你敢耍戏老娘!” 的确,这一招,她已经试出了张炯的功力,虽然也属一流,但比起自己,还是有着一定的距离,若不是自身轻敌,绝不会被对方一招所乘。 青衣女子冷笑,对着张炯奔了过去,一拳击出! 张炯倒是为之一怔,拳法? 怎么看,拳法都似乎不是女流之辈所用的招数。 因为拳法通常以外功为主,内功为辅,更是以力伤人,所以,别说见了,似乎就连听都没听过,有哪位武功了得的侠女擅长拳法。 可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自己丈二长枪在手,又有何惧? 于是后退一步,同时大枪刺出,直刺青衣女子心口! 可是,这时候,场中的形势突然变了…… 青衣女子的手掌突然张开,四指弹出,四道指风,已迅疾地攻出,直取张炯的胸膛! 枪的确比人的手臂要长得多,可是,当对方的攻击方式,变为内家的破空指力的时候,他的丈二长枪,就突然变得短了。 “长虹指——”张炯面sè一变,身子侧开,同时气集胸口,力求对抗指力。 张炯的身子还没有移开,指力已经到了,立时,他左胸的锦袍上,已经破了四个小洞。 而且,有两道指力,已经打在了他的穴道之上! 张炯面sè一变,同时,人已经摔倒在地。 场中众人见此情形,立刻便要蜂拥而上—— 青衣女子冷笑,“都给我站住——否则我杀了他——” 然后,一脚踏在张炯的心口上! 慕容泰斗连忙喝道:“都停下!” 众人无奈,只得都站了下来,然后在她的周围围了一个大圈。 青衣女子冷笑,“她老婆呢,怎地还不出来?我问话呢,怎么没人答?” 慕容泰斗无奈,道:“夫人……夫人每天这个时辰诵经,万事不管——您是夫人的朋友,不,师姐,那您又怎会不知?” 青衣女子冷冷道:“小贱人居然学会了念经?放屁——她做的那么多的孽,难道念经就可以补偿了吗?” 然后喝道:“我徒弟呢?带我徒弟来——” 这时,灵儿的声音响起,“人我带来了,咱们同时放人如何?” 接着,灵儿带着燕姬,走了过来,慕容泰斗手一挥,人群中闪开了一条小路,两人走入圈中。 而灵儿的手里,拿着一把巴掌刀,刀压在燕姬的玉颈上。 青衣女子冷冷道:“她是谁?我要的是我的徒弟?带我的徒弟来——” 灵儿面sè一变,“她不是你的徒弟?” 青衣女子冷冷道:“我的徒弟呢?带我的徒弟来!” 灵儿苦笑,“我们这里,没有别人了……” 青衣女子怒道:“我不管,带我的徒弟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老家伙!” 灵儿道:“前辈,我们双方,并无深仇大恨,何必结怨?” 青衣女子冷笑,“就凭他是小贱人的老公,我就可以杀了他!” 灵儿道:“前辈,您是我们夫人的师姐吧?冤家宜解不宜结……” 青衣女子冷笑,“不可能——先把我的徒弟还给我——” 灵儿奇道:“我们这里,只抓了一个人,就是这个女人,也是东瀛来的jiān细——” 青衣女子一怔,这个时候,她的右腿“足三里”突然受到重重的一击!她的人立刻踉踉跄跄地退了开去。 尽管她有内功护体,也觉一条腿都在发麻。 张炯已经站起身来。 青衣女子奇道:“你……你没有……” 张炯冷笑,“本将军的身上,穿着金丝软甲呢!” 他的话音刚落,青衣女子的手掌,又到了他的面门。 青衣女子已经怒极,他又一次上了张炯的当! 上一次当还勉强可以说得过去,在一个晚上,她居然连上两次当,而且这两次当的内容呢,还都差不多! 张炯冷笑,伸掌相迎。 两只手掌相对,立刻便粘在了一起。 青衣女子面sè一变,“烈火玄阳掌?你究竟是什么人?” 张炯冷笑,“冰雪神功,果然是龙师姐……” 青衣女子面sè一变,“胡说——你说什么?龙师姐?” 张炯冷笑,“龙师姐放了犬子如何?” 青衣女子究竟是谁,相信细心的读者自然已经猜得出来了。 青衣女子自然就是巫山神女峰当年的二弟子——铁青花。 而她要救的徒弟,自然也就是雪晴岚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铁青花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圈套之中。 而且,张炯应该也在这个圈套之中。 这件事,也许,本身就是一个误会! 如果铁青花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此刻就应该收手,把缘由说个清楚。 可是,见到张炯那“猖狂”的神态,她就心下有火,“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手上加力,冰雪神功以十成功力攻出! 铁青花以十成功力将“冰雪神功”攻出,这对她自身来说,简直就是拼命! 大凡较量内功之人,在内力的运用上,都力求留有余地,以备自保,这样即便不敌,也可以护住心脉,使自己免于重伤。 七分伤人,三分护身,这才可以做到,进能攻,退可守。 铁青花此时全力进攻,就是不求余地! 她之所求,便是一胜! 但,也过于冒险。 通常,只有怒到极点之人,才会如此之做! 感觉到排山倒海之极寒之气攻来,张炯别无选择! 他必须还击—— 他立刻以八成阳刚之力回击,两成护体。 只见铁青花的脸sè越来越青,而张炯的脸sè,则是越来越红。 接下来,铁青花缓缓的前进了一步,而张炯则后退了一步。 而张炯的头顶,更是冒出蒸蒸白汽,鬓边也流下了汗水! 慕容泰斗、柳风还有灵儿等人,心下着急,却也无力帮忙。 他们都知道,在高手比拼内力的时候,以自己的内功修为,若是上前帮忙,只能是越帮越忙。 慕容泰斗武功练的全是外功,柳风擅长兵刃,而灵儿的功力尚浅。 铁青花冷笑,又前进了一步,而张炯不但在后退,嘴角也已溢出了鲜血。 他的功夫,本来就逊sè于铁青花不止一筹,更何况,内功,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所以,更是艰难得多。 铁青花也感觉到一切那都是一头露水,也想收手问个明白。只是,张炯以“示弱”之计,让她连连受挫,让她心中气愤难平。 本来她就是xing子孤高的那种,再见到张炯的“狂妄”,她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让这个男人“好看”! 就算要把事情说清,也要在她将这个男人先打得屈服了再说! 张炯每退一步,地面上就多了一个深达半寸的脚印。 他越来越艰难,而铁青花却似乎越来越轻松…… 铁青花一声长啸,手腕一震,将经脉里的真气都逼入张炯的体内! 她不愿意再拖下去了…… 在这瞬间,只听得一个柔和的声音,“二师姐……何必如此为难?” 听到这个声音,张炯的神sè,也振奋了许多…… 同时,他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一股柔和而浑厚的内力,在他后心“灵台穴”输入,已护住了他的心脉。 接着,另一股具备霸气之内力,已顺他左肩“肩井穴”传入,接着,将铁青花的真气,硬逼了回去! 铁青花面sè一变,这时候,她自然也知道,“张夫人”已经登场了。 她在昨ri,就以收到“张夫人”的留柬,告知她,自己的爱徒雪晴岚已经被她抓住了,让她带着师父教她的“水云袖”与“迷踪步”的秘笈来辽东都司府交换。 一看笔迹,她就认出,这是老三,也就是龙紫雪的笔迹。 这下子,她的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张傲天,自然也就是老三的儿子了。 早知如此,她能让张傲天在她的面前活着走过去? 同门师姐妹四人,就是当年江湖中人人皆知的——四大神女。 “彤云有心飘紫雪,青花缘何发素馨?” 这两句诗,在二十年前,江湖中何人不知? 四人之中,铁青花最痛恨的,就是老三龙紫雪,因为龙紫雪和她事事都有争执,处处都要比较,而且,当年,师父十分宠爱龙紫雪,而一直说自己过于心黑手辣,总要对她进行“思想教育”。 结果呢,自己后来因为违背门规,被老尼姑赶出山门。 可是呢,她信任的人呢,就对得起她吗? 在老尼姑要将巫山神女峰的掌门之位,传给她心目中最老实又最笨的穆彤云的头一天夜里。师父宠爱的龙紫雪,却盗走了本门至宝“冰冽”,逃离师门…… 她一直想要找到龙紫雪,却始终没有机会,今天,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难怪自己没能找到她,她居然躲在这里当什么将军夫人? 师门里,相对来说,似乎唯一和她要好点儿的,就是小师妹周素馨了。 可是,多少年来,小师妹,她也没有见到。 不知道,小师妹的人,又在哪里? 在这瞬间,她的心里突然一凉,似乎恍然大悟…… 这么柔和的声音,怎么会是老三,这不是小师妹吗? 而且,开始的时候,张炯似乎也把她当成了龙紫雪…… 她冷汗直冒,连忙道:“小师妹,是你吗?” 那个柔和的声音在张炯的身后传来,“二师姐?你不知道是小妹?难道……难道……这应该是……误会?” 铁青花只觉得,自己此刻已经落于下风,被小师妹的真力逼退,若是此刻承认,无异于认输…… 面子,似乎在她心中,特别的重要。 所以,她不能退缩! 她还要继续加力,她不可以,不能认输—— 尤其,是在小师妹的面前—— 这时候,张夫人的话音又传来了,“师姐……既然是误会,放过小妹如何?如果是外子得罪了你,我们一同向师姐赔罪如何?” 铁青花见师妹已经抛过来台阶,暗自叹了口气,又暗骂了自己一句,然后道:“小师妹,这是师姐的不是了……” 张夫人道:“你我……一,二,三,然后,各撤三分力,再次一,二,三,再撤三分,如何?” 铁青花道:“好——” 两人齐声道:“一——二——三——” 两人各自撤力三分,然后再道:“一——二——三——” 两人再撤三分,可是! 这个时候,变故突然发生了…… 这个变故,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溪云初起ri沉阁,山雨yu来风满楼。 风已满楼,这个时候,雨,也该来了。 第三卷《风满楼》到此结束,有意者请继续关注第四卷《惊山雨》。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四十二章 风雨飘摇 鹬蚌相争谁得利 枯藤、老树、西风。 小桥、流水、浓烟。 在那似红似绿的浓烟中,似乎有两条模模糊糊的身影,拉着张傲天,缓缓前行。 张傲天的视野,几乎已全被烟雾遮挡,而他的耳畔,也都是一种诡异的回音。 他走过桥头,看见桥头上刻着两个字——“奈何”。 他的面sè立时一变,呼道:“我不要过去,我不要过去——” 这时候,透过前面的的浓烟,他可以看到前面离他较近的一个黑影已经转过身来! 他刚要再度开口讲话,已然惊叫出声! 因为,这个黑影虽然是人身,可是,颈项之上,居然是一个马的脑袋! 他连忙又用恐惧的目光看了看另一个身影,果然,另一个身影的颈项上面,是一个牛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 张傲天哭道:“怎么会这样啊——老天——我还有那么多的心愿没有完成!” “我还亏欠着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 “上天啊——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这时候,牛头和马面已经将他拉过了奈何桥。 接着,前面又迎上来了一个很慈祥的老婆婆。 老婆婆见到了张傲天,笑了笑,然后,拿出一个罐子,一只碗,然后倒了一碗汤,对着张傲天走了过来。 “年轻人,渴了吧——来——喝碗水吧——”老婆婆笑着说。 张傲天也觉口渴,连忙接了过来,可是,在碗边与唇边接触的瞬间,他似乎全明白了。 孟婆汤?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婆汤? 传说中,人在死了之后,在黄泉路上,会遇到孟婆。 在喝了她给你的水后,你就会将今生的事情全部忘记…… 张傲天颤声道:“不……不……” 牛头马面见他不想喝,连忙过来,要对他强灌! 这时候,张傲天突然见到了一个人。 不,不是人,他应该是一个鬼…… 来的是他的大师哥——龙凌渊—— 牛头马面见到了龙凌渊,同时向他行礼。 张傲天大喜,呼道:“大师哥?大师哥——我怎会见到你——” “龙凌渊”摇头道:“公子,你认错人了,在下乃是这地府冥王身旁的文官。” 张傲天大惊,“你——” 那个孟婆嘿嘿一笑,“别傻了——他已经喝过孟婆汤,不会认得你了——” 只见“龙凌渊”拿着一卷帛书又翻了翻,然后道:“不对不对——张傲天——你今年是有一劫——可是因你行侠仗义,行善积德,再加上有人为你ri夜祷告,感动上苍,特准延寿两纪——” 张傲天明白,一纪是十二年,那两纪,也就是二十四年。 张傲天一惊,“我?我?我怎么了……” “龙凌渊”道:“张傲天——今ri放你回去,可是,你还要继续行善积德,与人为善——你七年之内,尚有三次劫数,你也要小心应对……” 张傲天道:“是吗?我知道了……” “龙凌渊”语重心长地说道:“凡事都是,有因必有果,望你可以行善积德,为人为己……” 牛头马面似乎也明白了,于是,又将张傲天向来路拉回。 孟婆嘿嘿笑道:“小伙子,我这孟婆汤,你也来点儿吧……喝了这个汤,无论你是人是鬼,就都忘记了烦恼……” 张傲天苦笑,“我——这个汤,还是您老人家,留着自用吧——” 这时候,牛头马面又在拉着他,他连忙努力的跟着往回走,可是,也觉得双腿有如千斤之重,即便想走快几步,也是千难万难。 这时候,又觉得眼前发黑,人又倒了下去,倒在那红光绿雾之中。 隐隐约约中,他似乎觉得,有一张温暖而柔软的小嘴,似乎在吻着他,又似乎在向自己的嘴里运功吐纳。 接着,他听到了两声娇呼,接着,他听到了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声音,“少爷醒了——太好了——” 小蛮,是小蛮—— 毫无疑问,是小蛮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觉得全身都似已无力,他还是一把抱住身前的女子,呼道:“小蛮姐姐——小蛮姐姐——你真好,你又救了我一次——” 同时,他连忙又努力的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来,突然发现,小蛮正站在他的对面,抿着嘴笑呢。 晕—— 他几乎就要晕倒了…… 自己怀里抱着别人,口里叫着“小蛮”,自己……唉—— 立时,他觉得自己十分尴尬!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苦笑道:“灵儿姐姐——我真的,真的,不好意思……” 这时,怀中的人缓缓推开了他,微笑道:“叫错了一次,觉得自己难为情,那么……叫错两次呢?” 张傲天一听到这个声音便已大惊失sè,“小鼻涕虫?怎么是你?” 雪晴岚面sè一变,冷冷道:“不可以是我吗?” 张傲天苦笑,“阿岚——我,唉——你骂我吧。要么,你就打我好了……” 雪晴岚面sè一红,啐了一口,“谁希罕骂你,谁又希罕打你,要打你,我又何必救你——” 张傲天苦笑,“你们……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雪晴岚道:“这个倒要感谢小蛮,是她救了我……” 张傲天道:“你,你居然还要人救?” 雪晴岚道:“那又如何?不知为何,突然有很多,其实,我也知道是什么人,应该是东瀛来的人吧——很多,偷袭,暗算,群殴,暗器,还好小蛮帮了我。” 张傲天苦笑,“你这么了得的人,也有要人帮忙的时候,呵呵——” 雪晴岚冷笑,“你大少爷又何尝不了得?可是……居然被人暗算得体无完肤……” 张傲天一时语塞,“我……我又怎么啦?” 小蛮面sè有点发寒,“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口里说着,她将手掌在张傲天的面前摊开,里面,正好是那十枚金钱。 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见到这十枚金钱,张傲天先是苦笑,然后,便是那长长的一声叹息…… 他突然有点儿奇怪,“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蛮秀眉微蹙,“说来也很奇怪,我们是受人指点。”然后,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纸团来。 张傲天打开纸团,只见纸团当中包着一片龟甲,而纸团上写着八个字,“傲天有难,吉祥客栈。” 小蛮说道:“奇怪,这个人如果是少爷的朋友,为什么不自己来救少爷?反而要我们前来?” 张傲天奇道:“难道是这个人不方便见我?” 在这瞬间,他立刻想到了燕姬。 难道会是燕姬? 他缓缓道:“我知道是谁了。” 雪晴岚见他目光中又泛起深情之sè,心里更加不快,于是道:“你想说些什么?” 张傲天叹道:“其实,我感觉,燕姬之所以这么来害我,是出于……” 他的话说到这里,雪晴岚已经截口道:“暗杀你的人,果真是那个下贱女人?” 张傲天对她称燕姬为“下贱女人”很是不快,大声道:“雪大小姐,你不要这样评论别人好不?别人都下贱,就你自己高贵,行了吧?燕姬毕竟是对我好的,她如果是当时一刀直接下去,我就连等你们来救都没有机会了。” 雪晴岚听他说话如此大声,而且处处依旧在向着燕姬,反而说她的不是,立时眼圈都已发红,可是她是最为要强的,尤其不能在张傲天的面前失了面子,于是她冷笑一声,将脸转向一旁,同时眼泪也已自腮边流下,只是离开了张傲天的视野而已。 小蛮见此情形,连忙道:“少爷,您的话说重了,不管怎么说,那个燕姬,她是杀你的人,而雪姐姐是救你的人,你应该分清好赖人啊!” 张傲天也觉得自己的话重了,说道:“是——我明白,只是,只是,阿岚是好人,对我也是好的,只是你们也不要把燕姬想象得太坏吧!” 小蛮也很奇怪,“少爷,难道,难道她差点儿就杀了你,对你还不够坏?” 张傲天叹道:“也许,就因为差了这点儿的原因。” 雪晴岚冷笑道:“小蛮,你不用说他了,他其实已经鬼迷心窍了。” 张傲天心下不快,可是人家阿岚毕竟对他还算不错,何况刚才还有着救命之恩,于是他赔笑道:“阿岚——不要这样好不?”接着伸出手来,去握雪晴岚的小手。 他的手才刚刚抓住雪晴岚的小手,雪晴岚已一把将他的大手甩脱,同时叫道:“别碰我!我可不是那种下贱的女人!” 看来,她是认准了燕姬是“下贱女人”了。 张傲天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为燕姬辨白了,于是道:“其实——我想,通知你们的人,应该就是燕姬!” “什么?”“啊?”两位姑娘同时惊讶出声。 张傲天叹道:“其实,燕姬或许是不想杀我的,只是……只是她师父应该一直在后面勉强她,所以……所以……” 他说话又开始结巴了,而且,他一直在为燕姬寻找理由。 雪晴岚冷笑道:“正因为是她害的你,所以她不好直接和你见面,所以她特意留下这个纸团,让我们来救你?” 张傲天听雪晴岚这么一说,立时好似一切都可以自圆其说,于是很兴奋,叫道:“是啊是啊,应该就是这样的,你见到燕姬了?” “是你个大头鬼啊!”雪晴岚冷笑道:“你这个傻天啊!你都已经死过一次人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傻啊!你,你——” 她气得也说不出话来了。 张傲天叹道:“我,我又怎么啦?” 雪晴岚转过头来,说道:“那这个龟甲你怎么解释?” 张傲天道:“这个,这个,这个我倒是很奇怪,难道……难道她这个龟甲能有什么暗示?” 雪晴岚大声道:“于叔叔!你出来吧,我知道你没走,快出来吧!我都已经疯了——” “于叔叔?于——卦神?”张傲天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人能随身带着“龟甲”,自然就是那算命的人了。 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无奈的叹息声,接着,窗子猛然开了一个缝,于地仙已经从窗外“滚”了进来。 张傲天立时是脸sè涨红,去通知雪晴岚和小蛮的人,明明是这位“风流卦神”,可自己呢,非要把这救人的功劳安到燕姬的身上。 只见于地仙坐到了桌前,倒了一杯冷茶,口中道:“唉——其实小岚不叫我,我也得出来啦!” 小蛮说道:“是您啊,在少爷比武的那回……那回……我见过您的!” 于地仙嘿嘿一笑,说道:“傲天啊——这桃花劫,是真的来了的吧!” 张傲天一脸尴尬,苦笑道:“于先生,你,我——还好还好,这桃花劫毕竟我也熬过去了,也算九死一生了。” 于地仙笑道:“非也非也,傲天啊,你这桃花劫不但没有结束,或许才是刚刚开始!” “不会吧——”张傲天大声叫道:“我差点儿连命都丢了,难道还不算劫数?” 于地仙叹道:“这个燕姬啊,虽然生得是绝sè妖娆而且艳姿媚骨,可是,按照我老人家的相人之术来看,傲天,她绝对是你命中的一个危险人物。” 张傲天道:“是啊,不过,我们之间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雪晴岚和小蛮两个人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于地仙更是连连摇头,叹道:“其实晴岚早就猜到了,给她们送信的人就是我。而且我以为,傲天之聪明,见到了那算卦专用的龟甲,自然也该有所醒悟,可是傲天心中依旧迷失,只是千方百计的想为燕姬开脱而已。” 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由此可见,尽管傲天这次是死里逃生,可是在傲天的心里,燕姬的份量依旧很重,重得无法替代。” 张傲天听得于地仙的这一番话,心中更觉茫然,自己也是突然发觉,此刻的大脑,似乎都是十分迟钝。 燕姬,燕姬,真的就可以占据他的内心吗? 只听于地仙笑着说:“傲天命犯桃花,如果要想躲过此劫,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雪晴岚立刻道:“哪两条路?”小蛮接着说:“究竟如何来走?” 于地仙哈哈大笑,“好你个张傲天,你关心自己,都没有这两位娇娃关心得厉害!” 张傲天收敛心神,沉声道:“还请卦神大人指点。” 于地仙缓缓道:“其一,远离女子,无论任何女子,一概远离,这样你就确保可以度过此劫了。” 张傲天苦笑,“远离?任何女子?” 雪晴岚冷笑,“他?远离女子?不可能的,他做不到。” 于地仙笑道:“其实,这也太残酷了一点,可是如果傲天真的做不到这一点,就只有第二条路好走了!” 张傲天道:“好,我还是,我还是走第二条路好了。唉——女儿家本来就是兰质慧心花想容,冰雪为神玉做骨。虽然,虽然,可是,可是……” 他这前半段话说得流利极了,后半段又开始结巴了。 于地仙笑道:“我有段话想单独和傲天谈,你们两个回避一下可好?” 雪晴岚诡秘地一笑,“不必吧,于叔叔,难道你要教傲天学坏?” 于地仙白了他一眼,“你于叔叔是坏人吗?”于是笑道:“如果傲天不肯远离女子,那就走第二条路吧,就是——征服女子!” “征服女子?”听得此言,张傲天与阿岚、小蛮三人同时脸红。 于地仙大为不悦,“怎么了,傲天,谈到女子就脸红,那还做什么大丈夫,哪个英雄人物的身后,没有他征服的女人! 雪晴岚一脸羞红,“我,我要出去了,你们谈,你们谈。” 这个时候,小蛮突然道:“只是——” 于地仙笑道:“这位小美女想说什么?” 小蛮轻声道:“我是想和少爷说,燕姬姑娘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还有,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府里,是不是老爷也已经回府了呢?” 张傲天一拍脑门,暗道:“晕——”说道:“是,傲天是应该回去了,那就请于先生府上做客如何?” 就在这铁青花与张夫人两人同时撤力的一瞬间,一条人影突然闪入场中,有如鬼魅! 她行动之敏捷,有如狸猫,接着,一掌已经击在了铁青花的后心之上—— 铁青花适才比拼内力的时候就是全力施为,若不是已经回收了三分真气,只怕更加无法承受这一击! 饶是如此,这一掌,也已将她的真气全部打散! 而她此刻,就有如在手中将要溺死之人,临死之前,自然免不了全力挣扎—— 而她未回收之内力,自然忘不了反抗! 她七成之“冰雪神功”,已全力击出——目标,就是前方的张炯! 而另一股极寒的真气,也在这一瞬间,将她的人击穿! 接着,这一股更强的真气,追上了铁青花的真气,两股真气,已并做一股,恶狠狠地对着张炯逼了过去! 接着,张炯的人已经横空飞了出去,头顶正冲着假山上的山石! 慕容泰斗见此情形,连忙跃起,接住了张炯。 可是,在接住张炯的这一瞬间,他突然全身电震,然后,没能接住张炯,他的人也摔了出去。 他和张炯两人同时摔落于地,都是口角流血,人事不醒。 这一招,相当于内家高手的“借物打力”。 他是一心救主,可是,在这么大的冲力下,他怎么可能接得住? 不过,他也算救了张炯,至少避免了张炯现下头破血流。 而铁青花前倾倒地,在这瞬间,张炯也已经摔了出去,她自然就见到了张炯身后的张夫人。 而张夫人,果然就是同门中她相对来说,最要好的小师妹——周素馨,而这瞬间,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在自己身后,打自己一掌的人,自然就是,她平生最为痛恨的人——龙紫雪。 龙紫雪同时给两方面提供假的信息,自己以为对方是龙紫雪,而张炯这一方的人,也以为来的人是龙紫雪。 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龙紫雪已计算好了她的脚程和时间,然后,让她到这里的时间,正好是周素馨每ri诵经的时间。 而周素馨虽然已经结亲生子,可是每ri诵经,是从来不会荒废的。 所以,等她诵经完成,这边已经是危如累卵! 她也已别无选择,所以,也给了龙紫雪可乘之机。 铁青花只觉全身无力,身子似乎也已经只剩一个躯壳,几乎都要飘起来了…… 她缓缓道:“小……小师妹……记着……给我……给我……报仇……”接着,她再也无法压制气血,一连数口鲜血,已经狂喷而出! 而张夫人,她的脸sè,也已经是极为苍白。 青花师姐要自己为她报仇,可是,自己的仇,又要谁来报呢? 她在张炯摔出去之前,她的真气,也在一直护着张炯的心脉。 而龙紫雪的真气,追上了铁青花的真气,更追上了自己回收的那三分真气,一齐击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她所受到的,其实是三个人的掌力。 甚至于,她的伤,比铁青花的伤势还要重! 可她咬着牙,硬撑着,站在哪里,一动不动。 其实,她心里最想做的,就是躺下去,美美地睡上一觉。 可是,她自然知道,自己不能…… 灵儿与柳风才待有所动作,灵儿的右肩,柳风的左肩,已经同时被拿住! 拿住他们肩胛的人,自然是燕姬。 一个似乎已经被他们点住穴道的人。 其实,这里面所有的人,包括龙紫雪的内的每一个人,都低估了燕姬此时的功力。 周素馨、铁青花、张炯,敌方武功最高的三个人,都已身负重伤,而武功次之的慕容泰斗,柳风,还有灵儿,也都已失去了战斗能力。 龙紫雪不能不得意。 她仰天长啸,“我赢了,我终于赢了——” 龙紫雪对着那已经快没入地平线的夕阳吼道:“看看我啊——我赢了——谁还敢再瞧不起我?老不死——你可以想到今天吗?” “老不死”,这是她当年对师父的“昵称”,其实,她已经知道,这个“老不死”,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嚣张。 张夫人幽幽一叹,“龙师姐,你的确赢了……” 龙紫雪冷笑,“你——”接着,一脚踏在铁青花的后脊之上,“还有你——你们都服了吗——” 张夫人叹道:“师姐,即便……我们都服了……可是……你又得到了什么?” 龙紫雪面sè一变,“周素馨,你,你,你竟然——”她突然冷冷笑道:“不错,即便我没有得到什么,也比你的结局好!你,还有你——你们,是什么都失去了……” 张夫人冷冷道:“我……还有……傲天在……还有……锦羽……他们……活着……就是他娘的希望……” 龙紫雪得意的狂笑,“你儿子?张傲天?燕姬!你来告诉她——张傲天的结局!” 燕姬的面sè,十分的痛苦,她嘴唇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看着张夫人的神sè,她实在是有些不忍。 不忍心,将张傲天的死讯,告诉给一个母亲。 她缓缓道:“师父……她……她反正也活不了,你又何必告诉她?” 龙紫雪面sè一变,“废物——你居然学会怜悯别人了?还是你自己做的事,不敢说出来?” 张夫人的神sè立刻变得十分紧张,颤声道:“你们……你们……把傲天怎样了?” 龙紫雪冷笑道:“小师妹,傲天已经先走一步了。你们如果现在去鬼门关,或许黄泉路上,还可以见到你的儿子……” 张夫人听得此言,人的身子一歪,就要倒地,但是她一咬牙,强行站住了身子。 燕姬的身子,也有些发抖。 她站在龙紫雪的身后,看着龙紫雪的背影,她的目光,突然由悲痛变成了怨毒! 龙紫雪缓缓道:“小师妹,听到你儿子的死讯,难道你一点儿都不伤心吗?” 张夫人叹道:“我只相信一点。” 龙紫雪道:“你相信什么?” 张夫人冷冷道:“善恶到头,必有一报,多行不义,难逃天劫!” 龙紫雪冷笑,“又是这些废话——小师妹,二师姐,你们两个,都相信这些所谓的因果吗?如果真的有因果,那就是你们作孽太多,哈哈——你也有今天!”她又狠狠地踩着铁青花,“铁老二——我踩!我踩——你能把我怎么样——”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四十三章 潮涨潮落 花谢之时花再开 铁青花全身都已无力,几乎已是奄奄一息,可是她紧紧地咬住牙,连呼叫都不肯发出一声。 她,或许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子,但,她绝对是一个刚强的女人。 她,即便咬碎自己的牙,也绝不叫给这个混帐女人听! 张夫人叹道:“紫雪师姐……你真的不相信世间存在报应吗?” 龙紫雪冷笑,“我不信——如果真的有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吧——报应给我看——哈哈——你们谁,又有我的结局好?” 她大声地吼叫着,“老不死也死了,我二叔也废了,你们也都完了……天下间,还有谁可以制得住我?我天下第一!我天下第一——” 她发疯地喊着,似乎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铁青花冷笑一声,然后,狠狠地“呸”了一声,吐在了地上。 这一口唾沫里面,倒有半口是血。 龙紫雪见这个“铁老二”终于出声了,心下大悦,仰天狂笑,然后道:“铁老二,你不服吗?哈哈——雪晴岚是你的徒弟吧——你到了地府里,也会和她见面……” 铁青花咬牙切齿地说道:“龙紫雪,我……我……谁都不见……我只在哪里……等着你——” 从她的言语里,可以听出她心里的怨毒。 龙紫雪冷冷道:“小师妹,你呢?” 张夫人叹道:“龙师姐,你应该懂得因果循环……” 龙紫雪怒道:“好——你们既然如此……好,我就好好的让你们在这里,尽情地享受享受这种折磨。你们,也不必期望有人来救你们,这里的前门后门,都被我的人守住了。不会有人出得去——也不会有人进得来——” 张夫人冷冷道:“命运……有的时候……无法抗拒……舟有浮沉,cháo有涨落,每个人,都免不了要……经历……起伏……与波动……可是……最后的结局……绝对符合天道——” 龙紫雪冷笑,“好——你的意思,你们还想再翻身?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给你们这个机会?” 张夫人缓缓摇头,淡淡道:“龙师姐,我说的不是我……而是……你……” 龙紫雪面sè一变,“我?” 张夫人淡淡道:“水满则溢,月圆则蚀……师姐……当你自认为最得意之时……也就是你……到了颠峰……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就自然开始……向下走……一直走下深渊……” 龙紫雪冷笑,“就只怕——即便真的有那一天,你们也都没有这个机会看到了……” 张夫人笑道:“青花师姐说……她在地府……等着你……我不……我就当一个……孤魂野鬼……我每天……都跟在你的身后……看你如何……来接受报应……” 龙紫雪面sè大变,她的眼睛转了转,突然媚笑道:“很好……燕姬……燕姬……燕姬——” 燕姬有点失神,颤声道:“师父——我在……我在……” 龙紫雪冷笑道:“师父在叫你,你没有听到吗?” 燕姬连忙道:“燕姬在这里,燕姬在这里,师父有何吩咐?” 龙紫雪微微一笑,“去——去那边,那边的那位辽东总兵,张大人——张将军——也就是你小师叔的老公,你去把他的头给我割下来……” 此言一出,张夫人的面sè一变,旋即又恢复了平和,淡淡道:“师姐——人……总是难免生死……命运……也总是无法改变……” 燕姬缓缓前行两步,走到了龙紫雪的身侧,缓缓道:“师父……我……他……他已经是身负重伤,难免一死,我又何必,我去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 龙紫雪面sè一变,旋即开心地笑了,“燕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极了——” 燕姬身子一抖,“师父……我的意思?” 龙紫雪微笑道:“你——去——把那位张将军的十根手指,一根一根地给我割下来——然后,然后,然后再砍四肢,一定要让他哀嚎而死……” 她的话说到这里,张夫人的脸sè,终于变了。 龙紫雪见她如此脸sè,不由得意地大笑起来,然后喝道:“燕姬——师父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燕姬颤声道:“燕姬听到了……” 龙紫雪冷笑,“那你还等什么?” 燕姬听得此言,缓缓前行,对着张炯走去。 她的手里,拿着的是,在灵儿手上夺下来的巴掌刀。 在燕姬向张炯走过去的时候,在周围的家将、家丁,一共四十余人,已全部挡在了张炯的身前。 他们共分四排,每排十人左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脸上,也都是视死如归的神情。 燕姬走了过去,她的刀已扬起…… 不过四招,已有六人伤在她的刀下…… 鲜血飞溅! 可是,这些人依然没有退缩! 没有一个人,后退一步。 他们的武功,与燕姬相比,简直不能比较。 尤其是那些青衣家丁,有的甚至似乎都没有正式的学过武艺…… 看见满目的鲜血,眼前的惨状,龙紫雪的眼睛更加的亮了。 燕姬又出一刀,已经砍在了一个家将的右肩上! 他的右臂,立刻落到了地面上。 而这条落到了地面的手臂上,依然紧紧地握着那把钢刀! 燕姬的面sè,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她突然想后退…… 她刚后退一步,突然觉得右腿有如千斤之重。 她一低头,只见刚才被自己一掌打得重伤倒地的一个青衣家僮,正用双臂,抱住了她的大腿! 燕姬立刻一刀挥下! 可是,在她这一刀挥到了这个家僮的头顶上方的时候,她突然……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痛…… 她实在是,无法,挥得下这一刀…… 这是一个瘦弱的小伙子,和她年龄相仿,也许,只有二十岁,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年龄大…… 他的脸sè,极为苍白,而他的口里,正在喷着鲜血…… 是什么,支持着他,能有这样的举动? 难道,他不畏死? 这里的人,难道人人都不畏死? 他的目光,与她的目光对视。 他的目光中,写着的是…… 无畏—— 而她的目光里,已经杂糅着怜悯、伤感、与怯懦! 如果,这个青年,是自己的弟弟,自己,又将如何……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败了…… 她的刀已收回。 她实在无法下得去这一刀! 这时候,两根长枪,三根杆棒,一把腰刀,已同时对她攻到! 而眼前的这个,已经断了一臂的家将,依旧凶猛地对她扑了过来! 在这瞬间,她的心里,已经乱做一团…… 她选择了后退! 同时,她弹出一指,点中了地上的那个青衣家僮的“晕穴”。 她后退了四步,那个家僮也在地上被她拖行了四步。 接下来,他晕了过去,手指自然也就放松了。 燕姬神sè狼狈地逃回龙紫雪的身边,龙紫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燕姬,这……难道就是现在的你吗?” 燕姬攀住了她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师父……我——我下不去这个手……” 龙紫雪冷笑道:“你连张傲天都可以杀,难道杀不了这些几乎就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废人?” 燕姬的眼中再度流下泪来,发疯地摇着头,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师父……求求你……不要再提傲天了……求求你……” 龙紫雪见她如此失态,怒道:“燕姬,你这个样子,难道不觉得丢人吗?而且,你也没有退路了……” 她冷笑一声,重重地摔开了燕姬的手,喝道:“你这个样子,配做一个忍者吗?别说是几个和你素不相识的人,就是你的亲娘老子,你也应该下得去手!” 张夫人缓缓道:“龙师姐……你就是这样……教自己的徒弟?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一天……她需要杀死自己的师父……也应该毫不犹豫的下手?” 龙紫雪面sè一变,喝道:“不错!燕姬——你下不去手吗?师父给你示范一下!” 言毕,人已经飞掠而出,对着人群冲了过去! 她的“冰雪神功”,也已用出,立刻,人群中,又四人摔出圈外,都是全身冻僵而死。 她的武功,与这写家丁家将比起来,那就有如一个人杀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而且,她一出手,就用上了自己最高明的武功。 她这样做,就是为了给人看! 给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徒弟看,也是为了给自己那个“不认输”的师妹看—— 接着,鲜血四溅,人群中,又有数人倒下,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张夫人嘶声喊道:“龙紫雪——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他们都不会武功,你杀他们做什么——你们……也都退下吧——” 她幽幽一叹,“也许……这——就是命……” 的确,这些家人,在龙紫雪的残杀之下,毫无抵抗能力…… 一名家将喝道:“夫人——张武能为老爷夫人效命,那是无上光荣!也不枉老爷夫人当年的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他的天灵上,已被龙紫雪一抓抓中,立时,倒地而死。 可是,在他临死之前,依旧一刀挥出,目标自然是龙紫雪。 在他临死之前,他的速度与力量也激发到了极限! 这一刀,居然砍中了龙紫雪! 虽然龙紫雪有护身真气在,缓冲了刀的攻势,可是,她的胸腹上,也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龙紫雪也不仅面sè为之一变! 接下来,又过七个回合,她又杀死了十二人,可是,她又中了三刀,挨了一棒。 让这样一些寻常的人在她的身上留下伤口,对她一个超一流高手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这,怎么可能,这些“废人”,也可以伤得到她? 答案是,因为,在她杀死每个敌手的瞬间,被杀死的人,在死前的一刹那,没有恐惧,没有放弃,没有疯狂,没有怯懦,依旧是奋不顾身地向她进攻。 对方已经只余下十一人,可是,依旧没有一人后退! 她的心底,也已经发寒。 她,也退了回去,人,也在发抖。 而那十一人,依旧站在张炯的身前。 不退,也不进。 龙紫雪也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会被这些她眼中的“废人”砍中了四刀? 她冷笑一声,人已斜掠出去,目标就是站在一旁的张夫人。 张夫人,面sè丝毫不动,神sè如常,同时,双手已经扬起。 左手,是兰花拂穴手的手势,右手,则是长虹指的手势。 龙紫雪虽然知道她已经身负重伤,可是,见她举手抬足之际,依旧流露出大家风范,心中也已犹豫,脚下也已放缓。 这时,身后已有四道劲风攻至! 龙紫雪一个翻身,倒翻而回。 只见四名家将,各持腰刀,已护在了张夫人的身前。 而张炯的前面,依旧留有七人。 龙紫雪冷笑,“就凭你们……” 这时候,她的身后数丈,也就是府门的位置,突然传来了两声惨叫! 声音凄厉,久久不绝。 而此时,又有打斗之声传来,之间,还夹杂着一些叽里咕噜的怪叫之声。 龙紫雪自然知道,对方的援兵已经来了…… 而自己留在门口的下属们,似乎已经抵挡不住。 可见,来的自然是劲敌! 可是,自己,又怕得谁来? 自己最为忌惮的几个人,都已或死或伤…… 况且,自身“冰冽”在手,何人足惧? 她于是发出了一长两短的呼哨,这,就是集中的暗号。 立时,她所安排在这里的人手,都会向这里靠拢。 而她也想看看,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否值得自己的“冰冽”出鞘呢? 只见数十名黑衣人逃进了小院,接着,一条白衣人影也已掠进了小院。 夕阳,已几乎全没入了地平线,只余一道金边。 这时候,她,来到了这个小院。 当张夫人见到她的时候,美目也为之一亮,可是,随即,又是几许担忧。 她来了,白衣如雪,长发飘飘,明艳惊心,傲气逼人。 龙紫雪冷冷道:“你是谁?” 她微笑不语,但丰神如玉,气质动人,而眉宇间更可以读到一种绝世之风华。 燕姬认得她,缓缓道:“她姓雪……” 雪晴岚,她自然就是雪晴岚! 龙紫雪自然知道她是谁了,她虽然知道雪晴岚绝非等闲之辈,可是,她也并没有把雪晴岚放在心上。 只是,既然她见到了雪晴岚,那就说明,静子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雪晴岚进来的时候,面sè已经一变,因为,她见到了这个她无法想像得到的场景。 当他们来到这里,见到有忍者守门的时候,就预感到,里面一定已经发生事情了。 可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种场景…… 张炯、铁青花和慕容泰斗都已重伤倒地,而柳风和灵儿都已被点了穴道,张夫人虽然站在场中,可也是面白如纸。 而场中,还有十一个张府的家人,分立在张炯和张夫人的身前。 其余的张府家人,都已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 对面,则是龙紫雪和燕姬。 而且,刚才逃进来的几十个黑衣人,则四散在小院的四面,围成了一个大圈。 当雪晴岚见到自己的师父重伤倒地的时候,她立刻就要奔将过去,可是,当她的一只脚刚刚离地的时候,她停住了…… 她知道,此刻,她不能…… 她必须保持镇静,来处理面前这可怕的局势,来面对眼前这可怕的敌人! 雪晴岚冷冷道:“燕姬——这位高人,想来就是令师龙前辈了?” 燕姬缓缓道:“这里与你何干,你又何苦前来送死?” 龙紫雪冷冷道:“你就是雪晴岚吧?” 雪晴岚道:“不错——” 龙紫雪冷笑道:“我听说有好事之徒,为江湖中的四名后进女子编了一首诗,并将这四人命名为‘武林四侠女’,而你正是其中之一,可有此事?” 雪晴岚道:“不错,是有此事,不过我的本领太差,被排名第四……” 她本来是孤傲之人,可是与萧云烟过招之后,她也的确感觉到,自己此刻的武功,实在不及萧云烟。 而且,此刻,连自己的师父都倒在地上,现下也不是她吹牛的时机和场所。 她现在所考虑的,就是自己此刻,应该怎样做? 而且,她更奇怪的,就是,张傲天和小蛮,是和她一起来的,怎么此刻还没有进来? 他们几人离开客栈的时候,于地仙一脸尴尬地说自己不愿来将军府,然后立刻就消失了,不过她与张傲天和小蛮倒是一起回来的。 “孤叶激起千层浪,云烟荡尽大漠风。秋雨飘落寒冬暖,晴岚映雪皎月红——”这时候,只见小蛮口中吟着这句诗,走了进来。 龙紫雪和燕姬,立刻向她望去。 而小蛮一套青衣,怀抱长剑,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垂在胸前,在艳丽当中,更是现出几分英挺之气。 而龙紫雪一眼就可以看出,小蛮和雪晴岚,都是练过“冰雪神功”的。 也就是说,她们自然都是当年“巫山四神女”的传人。 可是她为什么要吟这首诗呢? 她,又是什么人? 这首诗,又有什么来历呢? 燕姬与龙紫雪等人,对中原武林的资料,应该是调查得很详细,可是,小蛮这样的一个将军府内的小小丫头,她们却的确不知来历。 龙紫雪道:“这首诗,是什么诗?” 雪晴岚冷笑道:“你刚才才说过,怎么当真的有人把这首诗念给你听的时候,你倒反而不知了?” 龙紫雪一怔,燕姬低声道:“师父——这首诗,就是你刚才说的,有人给‘武林四侠女’写下的那首诗……” 小蛮淡淡道:“晴岚姐——久违了——多ri不见,妹子甚为想念……” 雪晴岚也感觉十分奇怪,而且,为何不见张傲天? 而这个小蛮此刻,为何又装做与自己是故地重逢? 这个时候,只听龙紫雪冷笑道:“你——你究竟是谁?你难道也是所谓的‘武林四侠女’之一?” 小蛮淡淡道:“弟子见过龙师叔……” 龙紫雪面sè一变,“你——你是穆彤云的徒弟?” 的确,她的师姐,不是铁青花自然就是穆彤云,而她与雪晴岚未以同门之礼相见,自然就是穆彤云的弟子。 雪晴岚似乎也明白了,小蛮应该是在演戏,冒充“穆彤云”的徒弟,而事实上,她应该算是周素馨的徒弟。 这个,自然是还未登场的张傲天策划的了,但是究竟目的是什么,雪晴岚似乎不十分懂,最多也就能猜到几分,不过,她也只能配合演戏。 只是,张傲天的用意是什么呢? 雪晴岚脑中灵光一现,道:“是穆师伯派你来的?她老人家此时又在何处?” 小蛮微微一笑,“谢晴岚姐牵挂,家师此刻就在三里之外,稍时便至。” 龙紫雪冷笑,“穆彤云就算来了,那又如何?只要我‘冰冽’在手,天下间,又有谁人是我对手!” 小蛮突然一抬手,一把暗器已经扬了出去,目标自然是龙紫雪与燕姬。 她的暗器,一出手,便金光耀眼,同时带着劲风! 龙紫雪冷笑,劈空掌力已经击出,立时,暗器之势变缓! 燕姬猛然再发一掌,暗器已纷纷堕地! 此时,燕姬的面sè突然一变—— 因为,落地的暗器,是她特制的那种金钱。 而且,数量不多不少,正好是十枚…… 在这瞬间,小蛮突然身子一转,已到了灵儿和柳风的身后! 接着,她一掌按在了灵儿的后心“灵台穴”之上! 而龙紫雪和燕姬此刻的目光,都停留在地上的那十枚金钱之上。 这个时候,在小蛮的帮助下,灵儿的穴道已经冲开了! 龙紫雪面sè一变,才待有所行动,她突然感觉到了,斜前方有一股逼人的杀气向她压了过来! 雪晴岚的三尺青锋剑,已然出鞘,虽然没有其他的举动,可是,她已经是蓄势待发。 只要龙紫雪动,估计她也会动。 而燕姬,此刻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地上的金钱上。 有一枚金钱,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是侧面先着地的,而且,它一直在地面上转动,而燕姬双目失神,傻愣愣地看着那枚转动的金钱。 她的心里,越来越乱了。 这个时候,柳风的穴道也已被解开,他立刻也从腰间抖出一把软剑来。 而周围的忍者,在龙紫雪未下命令之前,都是一动不动。 龙紫雪见燕姬如此失神,心下更怒,一脚伸出,对着地面上那枚一直在转动的金钱,狠狠地踩了下去! 当她的脚拿开的时候,地面上的那枚金钱已经变了形,半截平摊于地面上,半截没入了地面的青砖里。 燕姬的腮边,不知何时,又留下了泪水。 天知道,她的泪,是为了伤感,还是为了悔恨,抑或是遗憾? 龙紫雪见燕姬如此失态,心中暗骂,同时,她也知道,今天是很难指望得上燕姬了…… 而对方呢,灵儿与柳风,既然能被燕姬一招所制,看来也不过是寻常之辈,可是,雪晴岚和小蛮,似乎都是高手。 更何况,似乎穆彤云也就在附近? 可能吗? 她来关东做什么? 龙紫雪冷笑,“周素馨——我先杀了你!”接着,飞身对着张夫人扑了过去! 张夫人身前得四名家将立刻同时挥刀,而灵儿、小蛮与柳风三人,也对着她的身后冲了过去! 灵儿没有兵器,她用的是指,兰花指,点向龙紫雪的后脊,四指分袭龙紫雪的四处穴道! 小蛮用的是剑,也是一把普通的青钢剑,可是,速度与力量,都是一流! 而柳风用的是软剑,他的剑势变幻,有如龙蛇之走势,而且,目标位置,都在随时变化之中。 龙紫雪一听到后面的风声,她就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三人,尤其是柳风。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四十四章 联手抗魔 肝胆相照生死薄 只见龙紫雪右肩一耸,背后的“冰冽”已然出鞘! 她的右手一抄,“冰冽”已经握在了手里,同时,一剑已经向后扫去! 立时,寒气逼人,流光飞洒,接着,“冰冽”已经带着三道剑气,对着这三人迎了上去! 小蛮与柳风的兵刃,已同时折断! 柳风面sè一变,同时,手中断剑已经飞出,直取龙紫雪的心口! 而小蛮的人已经飞起,在这瞬间已到了龙紫雪的左后方,断剑直取龙紫雪后脑! 而灵儿,则闪到了龙紫雪的右侧方,同时,双手一扬,两把小飞刀,攻向龙紫雪的下盘。 龙紫雪的人,此刻面临三处杀招! 她选择了躲,也只能选择躲! 她的人,立刻向右前方掠了过去! 飞刀与断剑同时击空,而小蛮依旧在她身后紧追,断剑依旧指着她的后脑。 龙紫雪如果适才不躲,柳风必死无疑,因为,当龙紫雪的剑斩断了柳风与小蛮的剑的时候,柳风选择了同归于尽。 柳风没有躲,而龙紫雪躲了,所以,同归于尽,没有成功。 龙紫雪的人离开了,也带走了“冰冽”。 可是,那股强劲的剑气依旧击中了柳风! 柳风的人摔了出去,前胸的衣衫破裂,鲜血直流,经脉散乱,人也是一脸痛苦之sè,已然失去了战斗能力。 龙紫雪人在半空,口里已经喝道:“你们还等什么!” 此言一出,众黑衣忍者,立刻纷纷挥刀而上! 而此刻,龙紫雪只觉右肩一痛,已经中了一剑,还好入肉不深。 她自然知道,是小蛮手中的断剑,刺中了她。 龙紫雪的人继续向前,同时,“冰冽”回收,换成反手,一剑擦着自己的右肋,向身后刺了回去! 小蛮是追着她过来的,而她这一剑,对着的,就是小蛮的胸膛! 而且,小蛮是向前冲过去的,所以说,就是迎着剑冲上去的。 这时候,只听得一声娇叱,接着,一道寒光在半空划过,一剑已经劈在了“冰冽”的剑脊之上! 龙紫雪反手用剑,力道必减,再加上右肩负伤,力道再减。 而对方这一剑,乃是蓄势已久,而且是凌空劈来,有如匹练,力道更是强了几分。 立时,“冰冽”已经被这一剑荡开! “冰冽”,在即将刺到小蛮右肋的时候,被这剑荡开了,可是,这把新到的剑,却也是贴着小蛮的右臂划了下去,更停留在了小蛮的身前,与龙紫雪的身后。 龙紫雪虎口流血,可是,她依然紧握“冰冽”! 她的人,已飞了出去,落在了众黑衣忍者的身后。 而小蛮的人,已撞上了这把青钢剑! 还好,她的身子撞到的,是剑脊。 而劈出这一剑的人,自然就是雪晴岚。 她选择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一招伤敌,不但伤了龙紫雪,还救了小蛮。 看着小蛮那苍白的脸sè,雪晴岚微微一笑,“对不起,吓到你了。” 龙紫雪面sè惨白,而小蛮也是惊魂未定。 就在这个时候,四面的墙头之上,突然都闪出许多人影来! 接着,数十支铁箭已shè入场中! 狼牙为簇,鹰翼为羽,这是辽东都司“神箭营”的标志! 那些黑衣忍者,立时已倒地大半! 龙紫雪面sè一变,她似乎预感到,形势已经逆转了。 她一闪身,已到了燕姬身旁,“小混帐——你还在发什么呆?去,杀了周素馨!” 燕姬神情麻木地点了点头,目光痴呆,茫然地提着刀,对着张夫人奔了过去。 小蛮看了雪晴岚一眼,雪晴岚点了点头,小蛮立刻飞出,拦在了燕姬的去路。 而龙紫雪这时也已出手,手中“冰冽”,对着小蛮挥了过去! 这次攻击,剑势似乎不强,可是,那是“冰冽”,毕竟一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极寒之剑! 谁可以轻视这把剑,更何况,剑在龙紫雪的手里? 雪晴岚的任务,就是来防备龙紫雪,也就是保护小蛮。 见此情形,她的人也迎了上去,一剑对着龙紫雪的后腰。 这时候,只听龙紫雪冷笑道:“小贱人,你上当了——” 接着,她的身子已经转了过来,手中“冰冽”,已迎上了雪晴岚。 她明白,雪晴岚的战略是“以静制动”,当自己一出手的时候,雪晴岚必定会从中寻找破绽,然后出招。 于是,她让燕姬先去做“饵”,可是雪晴岚依旧不为所动,于是她假意去攻击小蛮,同时故意暴露“空门”。 当雪晴岚出手的时候,她早已做好了应对之策。 双剑相交,雪晴岚手中长剑折断,而龙紫雪虎口再裂! 而“冰冽”,依旧对着雪晴岚的前胸扫了过去! 雪晴岚面sè大变,的确,她对自己的这位“师叔”,也许估计得过低了。 第一次可以侥幸得手,第二次难道也会如此轻易? 她选择了退! 可是,退,似乎永远也没有进的速度快! 而且她还是由进转为退,自然也有损耗。 她将剑丢下,同时双指连环弹出,以“长虹指”之指力击出,来抵抗“冰冽”的攻势。 可是,龙紫雪似乎已铁了心要将她毙于剑下,真气护身,任凭指力击打在自己的身上,就是不肯后退半步! “冰冽”,已到了雪晴岚的胸口! 雪晴岚无奈,双袖齐挥,以“东海水云袖”对抗剑势。 一声大震,接着两声裂帛之音,雪晴岚又连退了六步,双袖都已破裂! 而龙紫雪依旧冲了上来,“冰冽”直取雪晴岚心口。 雪晴岚一咬牙,默运“冰雪神功”,以全身之功力击出! 目标只有一点,也是龙紫雪的心口! 龙紫雪攻势丝毫不减,左掌劈出,迎上了雪晴岚的掌力。 而她右手中的剑,也已攻到! 雪晴岚连忙将真力收回,同时人向后退去,借着龙紫雪这一掌之力,她的人向后飞掠而回! 龙紫雪的那一剑,自然是伤她不到了。 可是,这一掌的伤害,也是非同寻常! 雪晴岚面sè惨白,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人也是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而另一面,小蛮与燕姬也已交上了手。 燕姬的手中,是灵儿的巴掌刀,而小蛮手中,则是适才折断的断剑。 “一寸短,一寸险。” 所以,两人的交手,也是凶险之极,每一招一式,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燕姬以圈套欺骗张傲天运功为她疗伤的同时,自身的“冰雪神功”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益。 内功增高了,同时,她的速度、敏捷、力量等方面,也都自然提高了。 否则,以她前些ri的功夫,应该敌不过小蛮。 可是,此刻,她们交起手来,至少暂时已经是难解难分。 小蛮,自然也无法去救援雪晴岚。 而那十一个家人,还有墙头上的军士,即便想救,也是力有未逮。 看来,本事稍强点儿的,也就剩下灵儿了。 灵儿突然冲了过去,一掌劈空,对着龙紫雪劈了过去! 龙紫雪立时似乎也吃了一惊,这小丫头也要用劈空掌! 因为,灵儿的功力,似乎不高,与自己动手这几招,也都是周旋而已,主要是使用暗器。 难道,这小丫头也从张炯那里学到了“示弱”? 可是,这么一个小丫头,内功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龙紫雪冷笑,剑锋一转,一剑对着灵儿劈了过去! 她和灵儿之间的距离在缩短,而“冰冽”的寒气,也已经快到了灵儿的心口! 这时候,只见灵儿手腕微微一震—— 接着,只听得“喀”的一声轻响,接着,她的右手袖管内,突然shè出了一蓬银针! 银针飞过,全带着尖啸的风声,可见速度惊人! 这么急的风声,一定是来自于机簧。 龙紫雪此时自然知道,灵儿这记“劈空掌”,绝非“示弱”,而是“示强”。 而且,自己很容易就可识别她的“示强”,却没能提防她的另一路杀招。 “天女散花针”,这是一种利用机簧筒子,发出的细小而繁密的针,以求伤人的强力暗器。 这个小丫头虽然武功不高,可是,门道倒还不少。 龙紫雪只能选择躲! 她左掌猛出,力求减缓这针的速度,同时,人向右后方退去…… 只觉左边身上,与手臂上,约有五六处传来痛感,显然已经中针。 不过,这针似乎是银针。 银针的概念,也就是无毒。 没有毒的针,打在她这种内家高手的身上,又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想到这里,她心下稍安。 同时,她的心底,又传来了对灵儿的“鄙视”。 “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凭自己的功夫伤人。既然已经用了这么下作的暗器,还故作君子,不在这么细小的暗器上加上毒,你指望伤到谁啊——”龙紫雪心里暗道。 “小丫头,我要你好看——”龙紫雪大喝一声,挥着剑冲了过去,目标已变成了灵儿。 剑光有如匹练,对着灵儿袭了过去。 灵儿大吃一惊,连忙逃了开去。 雪晴岚见此情形,咬紧银牙,脚踏“迷踪步”,左手“兰花指”,右手“长虹指”,同时攻了上去。 可是龙紫雪脑后竟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回身一掌,“冰雪神功”以九成功力击出! 雪晴岚此时此刻,还怎能接得下她这一掌? 她的人一下子凭空摔了出去,滚落于地,立时,气血翻腾,骨痛yu裂,更有了那种全身瘫痪般的感觉。 龙紫雪狂笑一声,一个翻身,“冰冽”又对着雪晴岚劈了下去! 她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 当她把目标确定为雪晴岚的时候,自己就一定要让她死—— 而她适才攻击灵儿,又是一个假势,目的就是引诱雪晴岚来救灵儿。 当雪晴岚过来救灵儿的时候,龙紫雪的掌力早就准备好了,这全力的一掌,雪晴岚自然禁受不住。 铁青花在这个时候,缓缓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这样一个场面,她颤声地叫道:“小岚——” 她的这声呼唤,对她自己而言,真的是痛心疾首。 可是,却给了龙紫雪莫大的鼓舞! “铁老二——你终于知道痛心了——”她的剑势依旧不改。 在场的人,似乎,都已无法阻止她,阻止“冰冽”,这把天地间最冷的剑—— 就在这把剑挥到雪晴岚身上的瞬间,场中突然多了一条黑影! 他,挡在了雪晴岚的身前—— 而同时,龙紫雪感觉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炙热之气压迫过来,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个大步。 而“冰冽”,也已扫到了这个人的胸腹之间! “冰冽”之下,不会留有活口。 她有这个自信,而且,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而当这把剑砍到这个人的身上时,突然一震,似被一物所阻,去势大缓! 接着,这个人双掌一合,已将“冰冽”,这把天地间最冷的剑,夹在了手掌之中! 什么人,可以有这等功力? 他,真的是人吗? 当看到来人的面孔的时候,龙紫雪颤声道:“张——张傲天?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一听她的这句话,小蛮与燕姬也都停下了手,一齐望了过来。 而墙头的弓箭手,自然就是张傲天搬来的救兵了。 至于那些黑衣忍者,由于都暴露在shè程之内,基本都已被shè杀。 的确,四面都有弓箭手,而且都是来自“神箭营”的shè手,虽不说个个都能百步穿杨,也都至少这几十步内,jing准与力道都不是问题。 在院子里的人,你可以躲过前面的箭,却无法躲过后面的箭,在四面的高处都有箭手的时候,这里面就没有死角可言。 龙紫雪突然感觉到很茫然,难道这真的是命? 难道,难道自己这个筹划了十年的计划,也会失败? 可是,张傲天是靠什么,来顶住这“冰冽”的一击呢? 还有,他,居然可以用血肉之掌,夹住自己的剑? “冰冽”不同于一般的剑,它不止锋利,而且,它还有灵xing,它还有寒气。 而张傲天的情形,似乎丝毫没有见到寒冷。 怎么可能? 而且,张傲天不是死了吗? 难道…… 她亲眼见到了燕姬“杀死”张傲天的一幕,虽然燕姬没有立刻杀死张傲天,具备一定的“风险xing”,可是,她喜欢—— 因为,这种杀人的方式,可以让张傲天在死亡之前“尽情享受”死亡的痛苦—— 所以,她很赞赏燕姬的这种杀人方式…… 她哪里知道,燕姬—— 其实,是真的无法下手…… 因为,她已经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张傲天…… 她也知道,自己的师父——就在外面…… 她只能如此之做—— 她即便不杀了张傲天,龙紫雪也不会放过张傲天…… 如果张傲天真的不该死,那么,等自己和师父走了之后,或许就会有人来救…… 即便张傲天真的死了,她似乎也可以减轻自己的内疚…… 可是,在她认为张傲天已经死了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心底的痛,根本就是无法缓解的,也是无法解除的…… 原因就是,她对爱的理解,已经有了变化…… 爱——究竟是占有,还是付出? 似乎,对于她而言,也是一片迷茫。 再看场中—— 这天下间最强的一剑,砍在张傲天的身上,居然没有造成伤害? 而他,居然可以用两只手掌,来夹住“冰冽”? 即便张傲天没有死,他的功力,也应该在救治燕姬的时候损耗殆尽…… 不可能—— 龙紫雪的心底,突然传来了恐惧—— 她喊道:“鬼,鬼!鬼——你是鬼——” 而张傲天似乎也不敢相信,这一剑,砍在自己身上,自己居然没有任何痛楚? 这个时候,已有百余名铁甲卫士进入了小院之内。 而张炯、铁青花、慕容泰斗以及柳风等重伤之人,身前身后都有铁甲兵守护。 一个英挺的青年将官,手持大弓,站到了张炯的身前,箭也已上弦。 这个人张府的人都是识得的,他是辽东神箭营的把总苗尚武,与张炯和张傲天都已相交多年了。 他格斗的本领一般,但是箭术绝对是出神入化。 而他手下的shè手,也都是箭术卓绝的士兵! 如果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说法来给他们下个定义的话,他们就应该是十六世纪的特种部队了。 再看灵儿,则已取出伤药,分给众人。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似乎都是最会“来事儿”,懂得讨人喜欢。 而张傲天与龙紫雪,两人都是原地不动,有如雕塑! 可是,他们的内心,都在飞速地运转! 这个时候,张夫人、燕姬、小蛮以及雪晴岚的脸上,突然都变了颜sè! 因为,张傲天的身上,突然发出一种耀眼的红光来! 红光的来源,在“冰冽”与他身体发生接触的地方。 接着,四周的人也都在惊奇,这是怎么回事? 张夫人缓缓走入场中,小蛮连忙过去扶住了她。 她的伤势依旧很重,可是她在站立的过程中,她一直在调整经脉,以及积蓄真力。 现在她的儿子平安无恙的回来了,她心中的喜悦,简直是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可是……她的儿子,又已处于一种极为危险的境地,她这个当母亲的,怎能躲在后方? 由于母爱,甚至于,即便用她的命,去换她儿子的命,她都会毫不犹豫。 她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冰冽”,这把最强的剑,砍在她儿子的身上,难道会毫无伤害? 而张傲天身上发出的红光,更是令人惊奇…… 小蛮扶着她,两个人,一起,向着张傲天与龙紫雪的斗场走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场中的形势又有了变化…… 龙紫雪厉声道:“就算你真的是鬼,老娘也要你再死个来回!” 言毕,她腕上加力,继续向张傲天刺了过去! 张傲天的双手,显然已控制不住这把剑了—— 这把剑,对着张傲天的胸腹之间,刺了下去! 而张傲天没有后退! 此消彼涨,所以,这把剑自然已刺入了张傲天的身体之中! 张夫人、小蛮、灵儿以及燕姬见此情形,全都惊呼出声,可是,出手也都已为不及! 可是,这个时候,红光突然大盛! 接着,只听得一声巨响,接着,龙紫雪,还有那把“冰冽”,都已经摔了出去—— 而张傲天身前的衣衫,也已全部碎裂! 他的人,也已倒摔出去,躺倒在地—— 但他的身上,却在散发着一种耀眼的红sè光芒! 而一枚鹅卵大小,透着暗红sè流彩的宝珠,正停留在他的胸腹之间,似乎正在高速的旋转。 张夫人的面sè大变,惊道:“火龙珠——那是火龙珠——” 而张傲天此刻,突然觉得滚滚热流,自胸腹之间流入体内,行入丹田,再运转全身,同时,都已存入了七经八脉之内,只觉jing力弥漫全身,四肢之中更是有着无穷尽的力量! 龙紫雪惊道:“火龙珠?火龙珠怎么可能在你身上?” 不止她在惊奇,连张傲天自己都觉得惊奇。 他与雪晴岚、小蛮是一同回来的,此时,他自觉体内功力损耗太多,即便投入战斗,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便立刻去了“神箭营”的驻所。 严格意义来说,他此刻毫无职司,大无兵符,小无手令,根本就不应该调动得了这些“十六世纪的特种部队”。 唉—— 还好,他这都司府“衙内”的身份发挥出了作用,面子啊,就是面子—— 再者说了,将军府有贼寇来袭,少爷亲自前来“报案”,谁也不能不管。 更何况当值的把总苗尚武,与他也是有着交情的。 可是,他没有发觉的是,尽管他既未调息,也未静养,丹田中的真气,却在不间断的凝聚。 不要问他原因是什么,因为,就连真气在恢复这一事实,他都是到了自己出手的时候才发觉的。 他绝非怕死,更不是不关心自己亲娘老子的死活,只是,通过在江湖中的磨练,他学会了冷静。 他知道,在龙紫雪和燕姬的心里,一定已经把他当成死人。 所以,不会考虑到他的存在。 所以,他就可以当一个隐藏的筹码。 在战争里面,他就是一支奇兵。 而且,嘿嘿,天sè已渐黑,自己突然出现,没准还有“扮鬼”的效果呢。 可是,“小鼻涕虫”已经危在旦夕的时候,也就是他已经将“四十八神箭”带回,且已控制了局势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出手了。 拼了! 抛开之前的一切恩怨交往不说,单说她刚刚救了自己,呵呵,似乎以前也救过。 而且,人家现在是在你的家里,为你打架而拼命,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他为雪晴岚挡的这一剑,其实已经是存着必死之心了。 而他初时攻向龙紫雪的两掌,只求缓解一下龙紫雪的攻势,至于能将龙紫雪击退两步,那就是他意料之外的了。 即便如此,“冰冽”也依旧砍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仅仅是剑尖而已。 所以,即便有伤,也不会很重。 可是,令张傲天吃惊的是,就在剑尖砍到他的身上的时候,似乎突然被一件物事所阻,然后,剑势立刻就缓了下来! 他没有来想为什么会这样,而且,也没有时间允许他来思考! 他立刻做的,就是伸出双掌,将“冰冽”夹在了双掌之间。 更令他惊奇的是,当“冰冽”夹在掌心的时候,他居然没有感觉到冷! 反而是热!无比的热! 而当龙紫雪第二次进攻的时候,“冰冽”已经划破了他的血肉,在他的胸腹上,开了一个口子! 可是在这瞬间,他更加没有感觉到冷,虽然,他感觉到了痛。 那是一种灼烧一样的感觉,就有如烙铁,在烧烤着他的皮肉。 紧接着,他似乎感觉到伤口在愈合,而此刻,一股极强的热浪似乎已经爆发出来,他和龙紫雪被这股大力一冲,一同摔了出去! 现在,每个人似乎都知道,起作用的东西,自然就是张傲天身上的这枚火龙珠。 而张傲天如何得到的火龙珠,似乎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龙紫雪挣扎着站起,接着,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燕姬连忙将她扶住。 张夫人缓缓道:“师姐——你败了——” 龙紫雪又权衡了眼前的形势,冷冷道:“火龙珠——火龙珠——这是火龙珠!火龙珠怎么可能在你儿子的身上!”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接近六十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四十五章 火龙宝珠 大漠悲歌伤断肠 张夫人深深一叹,说道:“师姐,这……这就是命了……” 张傲天在灵儿的扶持之下,已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左手手掌里,紧紧握着那枚“火龙珠”,笑道:“龙师伯,或许我已经找到可以对抗‘冰冽’的方法了……” 龙紫雪面sè继续一变,长叹道:“只怕未必——” 可是,连她此刻的这句话,都有些底气不足。 尽管这次受伤,又是张傲天投机取巧,可是龙紫雪也发觉,每一次见到张傲天的时候,张傲天的武功都有进益,而且绝不是一星半点。 还有,为什么张傲天总是可以死里逃生? 至于张傲天在山崖上装傻、在这里装死等等袭击她的手法,她却并不“鄙视”,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张傲天这些“战术”,使她更加在意张傲天了。 张傲天缓缓道:“你认为不?龙师伯,你废了如此多的心思,到头来,也是个不胜之局,难道,你还不相信‘因果’二字?” 龙紫雪冷冷道:“张傲天,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张傲天道:“你问吧……” 龙紫雪道:“这枚‘火龙珠’,已经不现江湖百年之多,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的身上?” 张傲天苦笑,“你问我?我又问谁呢?” 的确,连他自己,似乎都不知道。 雪晴岚已挣扎着爬起身来,看了看铁青花的伤势,见师父伤势虽重,但并非不治,心下稍安。 龙紫雪道:“只能怪我太得意……如果,就是刚才,我要是早一点儿杀人,即便杀你老娘会有点儿难度,但要杀死铁老二,还是易如反掌。” 雪晴岚淡淡道:“只能说,命运,就是如此安排——” 龙紫雪又看了一眼张傲天,见他虽然胸腹中剑,却丝毫没有见到血迹,而且,“火龙珠”虽然握在手心,但透过肉掌,依然可以见到其中的光华。 她立时生起贪念,同时又生妒忌之心。 只是,她依然不解,这么一件至宝,张傲天如果是一直带在身上,燕姬怎会不觉? 龙紫雪又看了一眼燕姬,道:“燕姬——你之前见过‘火龙珠’吗?” 燕姬缓缓道:“师父——燕姬别说见了,听都是第一次听过——” 雪晴岚道:“说起‘火龙珠’,那可真是不现江湖百年之余了,百年之前,这枚‘火龙珠’为‘昆仑大侠’萧问月所有,萧大侠过世后,此宝据说一直存于萧家。” 张傲天一怔,“萧家?” 雪晴岚很暧昧地白了他一眼,然后道:“萧大侠当年以‘玄阳神功’纵横江湖,虽说是本人功力了得,可是也难免借助这枚宝珠之力……” 灵儿突然一拍玉掌,“我明白啦——看来,百年后又要有一位张少侠纵横江湖了?” 龙紫雪道:“小丫头,你似乎还知道不少,那后来呢?” 雪晴岚微微一笑,“别人问我,我都说,可是你想知道,我就偏偏不说——” 龙紫雪怒道,“你——” 她将“冰冽”再次举了起来,可是,剑尖却在发抖。 张夫人看了她一眼,似乎目光中又有了伤痛之sè,叹了口气,缓缓道:“阿岚——你就说了吧——” 雪晴岚微笑道:“晴岚遵命就是——”然后还是特意白了龙紫雪一眼,“可是据说萧家接连三代人,都没人可以激发出这枚宝珠的力量,同样,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可以练成萧大侠的‘玄阳神功’。” 龙紫雪冷笑,“虎父犬子之辈,多得是——” 这话若是半年之前张傲天听到,自然会以为是在辱骂自己,可是今天——似乎不必了吧! 自己的功夫,谦虚一点儿说,也算“小成”了吧。 唉—— 更不要说,自己现在已经是江湖第一奇门天池派的掌门人了…… 还有这么丢人的掌门? 天池派现在只有两个人,另一个是自己的小师妹,自从那天咬了自己一口并立刻自己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哈哈,这也叫一个门派? 只听雪晴岚又道:“虽然如此,这枚珠子也是西域萧家的传家之宝,但四十年前,萧家遇到惨祸,满门喋血,那枚珠子,自然也就遗失了……” 龙紫雪突然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明白了,今天,拿着珠子出来的人,一定就是萧家当年的仇家——” 张夫人面sè一变,“龙师姐,你不要在这里搬弄是非——” 龙紫雪冷笑,“我也不算搬弄吧——不过现在西域萧家早已破落,你们这么了得的人物,难道还会怕了他们?” 张傲天的心里,突然有了许多条线索,都是千丝万缕,但是,要想将这些线索全都编织起来,却似乎又有不易。 这时,张夫人已经开口了,“傲天——这‘火龙珠’,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张傲天突然道:“我,我想起来了。还有,事情的原委,我也都知道了……” 立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张傲天的右手中,拿着一方丝帕,缓缓道:“这枚珠子,是凌震宇凌前辈留给我的……” 此言一出,场中之人,表情各异。 龙紫雪惊道:“凌震宇已经死了?” 张夫人奇道:“凌震宇?‘刀王’凌震宇?” 雪晴岚奇道:“他——凌震宇又是怎么拿到‘火龙珠’的?” 张傲天神sè惘然,“原因如何,这帕子上面都有交待……” 龙紫雪立刻想伸手去接,可是又知道张傲天一定不会给她,于是又道:“他又是怎么拿到的?” 张傲天苦笑,“二十年前,他——他在大漠中杀死了一个救了他xing命之人,得到了这枚‘火龙珠’。可是,他却为此,做了二十年的噩梦,愧对了二十年的内心……” 张夫人道:“看来,这个珠子,也不是他得到的了?” 张傲天叹道:“凌前辈交待,那个人,是一个波斯商人,他与一汉女相恋,为了与这汉女成亲,他用自己的全部家财,换得一件至宝,前来提亲……” 雪晴岚叹道:“原来这件至宝,就是‘火龙珠’了。” 龙紫雪突然道:“既然萧家三代人都无法将这珠子的威力发挥出来,这珠子在世间人的眼里,又有何价值可言?” 雪晴岚微微一笑,“因为这珠子不但亮丽,而且,戴在身上,调节yin阳,寒暑不侵。” 张夫人叹道:“这个波斯人,倒也是一个好人,难道他喜欢的姑娘,就是萧门之女?否则,又怎会对这枚珠子如此重视?” 此言一出,张傲天身子一颤,惊道:“难道……” 灵儿立刻道:“少爷知道答案了?” 张傲天长叹道:“我知道那个波斯人是谁了……” 这个时候,他的视野中,又浮现出了云烟姐姐那靓丽的影子。 此言一出,包括他娘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惊讶。 的确,多年以前的事情,而且又和这里天南海北,远隔万里,这张大少居然能够知道一个死了二十年的波斯人的身份? 从道理上来说,这个波斯人,应该就是云烟姐姐的那个从未谋面的爹爹吧—— 张傲天心中道。 他,用全部的家财,换得了这件至宝,作为聘礼,希望能够凭此,来完成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 可是,结果居然是—— 当他在大漠中,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之后—— 这个人,却偏偏害死了他—— 也送给了他一个负心人的称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二十年前……那一年,云烟姐姐应该是四岁了。 而云烟姐姐的妹妹,最小也只能是一个遗腹子。 云烟姐姐说过,她母亲本来是西域萧家的人,由于被胡人的马贼所掳,后来生下了她,所以被萧家的人所遗弃。 只怕也未尽然,或许,或许这个波斯人就是当年的马贼其中之一,后来改邪归正? 也或许,这个波斯人也是一起被抓的,后来两个人在一起逃亡,产生了感情? 抑或是,云烟姐姐所说的,或者是她所知道的,本来就不是事情的真相? 在他的心中所想的,这两个人,更可能是一对私奔的情侣。 张傲天的脑海里,似乎已经勾勒出了一个悲凉的故事—— 他虽然给了她爱情,却害她放弃了亲情。 他,似乎觉得,自己并没有让她,获得真正的幸福…… 他,知道那件至宝的渊源,应该也知道那件至宝的今主。 所以,为了能够让她的亲人可以接受他,他给了她一个承诺。 看着他的身影消逝在天边,柔弱的她似乎变得坚强—— 就在那大漠的落ri下,有一个抱着孩子,并且有着身孕的女人。 她始终在那里等候着,等待一个人的归来,为了一句承诺。 当朝霞变成夕阳,当乌云变成彩虹,当月缺变成月圆,当风雪变成归雁—— 第二个孩子已经降生,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得到了热心人的照顾,否则,似乎就是太神奇了…… 当新生的孩子已经学会说话,而第一个孩子也已经可以奔走—— 他,依旧没能回来—— 她,无论是在欺骗自己,还是在安慰自己,她,都没有放弃…… 因为自己,相信他—— 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可是,chun去秋来,时光流逝,他,依旧没有任何讯息。 她将如何面对,自己和他的誓言? 张傲天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的结局,它一定是个悲剧。 而制造这个悲剧的人,凌震宇,他也已经死了。 而且,为这个悲剧,忏悔至死—— 他缓缓摊开手掌,掌中的火龙珠,在这灰暗的天sè下,显得更加的光亮耀眼。 张傲天缓缓道:“我已经知道这个珠子的主人了——” 龙紫雪冷笑道:“胜者为王,既然你得到了它,他的主人就已经是你了,又何必谈及先主?” 张傲天道:“这是凌震宇凌前辈的一个心愿,他希望,我能够将这个珠子,还给他的主人。” 张夫人叹道:“西域萧家已经在十六年前满门喋血,而且,此后,江湖中似乎再也没有人以萧家后人的身份行走江湖。” 龙紫雪冷笑道:“小么儿,你都已经闭门当你的将军夫人了,怎么还这么关心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张夫人道:“可惜的是,即便我可以对江湖中的事情了如指掌,可是,却依然不知道师姐你的鹤影仙踪——” 龙紫雪冷笑,“你的儿子,似乎比你知道的东西,还更多哩!不过——他似乎和你一样呆,从这一点来看,倒真不愧是你的儿子——假如凌震宇要你将这个珠子送给我,你是否依然照办呢?” 张傲天冷笑,“可惜不是——” 龙紫雪冷笑,“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做人的原则——” 张傲天道:“如果是的话,我也不会给你——不过,珠子的主人,是我的旧识,我识得她的,她,和你不同,她是一个好人,绝好的人——” 他的身后传来了雪晴岚的声音,“张大少——你说的主人,不会就是你的云烟姐姐吧——” 张傲天面上一红,“的确是她——她——有着一半的波斯血统,而且,她也是萧门遗孤——” 龙紫雪面sè一变,“萧——云烟——大漠萧云烟?你怎么能确认是她?” 张傲天苦笑,“一切——都是那样的吻合——不过,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雪晴岚突然道:“可是……张大少——为什么提到你的云烟姐姐,你就偏偏脸红呢?” 张傲天倒是感觉到十分奇怪,自己也许真的脸红了,不过,雪晴岚是在自己的身后,怎么会见到自己脸红呢? 于是一脸无奈,苦笑道:“阿岚——我只是奇怪——你在我身后,怎能见到我是否脸红?不过,嘿嘿——你这么留意我,我还是很感激的——” 雪晴岚又啐了一口,道:“你——谁希罕留意你——至于脸红?你连耳根子都红了,那你的脸,一定早就很猴子的……算了……不和你说了——” 她想把张傲天的脸,比较成“猴屁股”,可是,到底没能说出口。 可是,从她的话里,也能感受到阵阵酸意。 嘿嘿,吃醋了—— 龙紫雪突然道:“张傲天——现在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你娘说了算?” 张傲天道:“我……这里……我和我娘,谁说的对,谁说得有理,就按照谁说的办。” 龙紫雪权衡了一下形势,自己已经处于下风,而且,自己外伤也有多处,体内的真气也已损耗过大,如果硬拼,肯定也是吃亏。 如果想走,只怕也是不利,硬冲出去,一番拼杀只怕对自己的伤情不利。 而如果只是逃遁,只怕立刻就会变成“刺猬”,那数十个弓箭手,似乎也不是好玩的。 而张傲天这边,全是伤者,别看这娘俩儿,看起来挺从容,可是她们难道就不关心张炯的伤势? 这个时候,只见燕姬说话了,“傲天——我知道我不对——我对不起你——” 张傲天别过脸去,不看着她。 雪晴岚又在一旁噘起了小嘴,她自然知道,张傲天不看这个燕姬,不是烦她,也不是轻贱她,更不是嫌弃她。 而是,这说明了,张傲天的心里,还有燕姬…… 唉—— 雪晴岚的举动,也说明了,这小妮子的心里,依旧没能放下张傲天。 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前的时候,这小妮子非要搞什么“zi you主义”,来了个比武招亲,在她把张傲天丢下擂台的瞬间,她的名字,也成了母老虎的代名词。 而事后呢,她似乎又发现,张傲天,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她的心扉…… 可是,为什么张傲天对她,总似乎有着隔阂? 他们两个,今天,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朋友?世交?对手?还是…… 雪晴岚的心里乱极了。 只听燕姬又说道:“傲天——事情已经如此,我们也不必计较对错,好吗?反正……一切都是命——也都已无法挽回……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好吗?我明天……就回东瀛去……” 张傲天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他又看了看燕姬,然后喝道:“让路——” 立时,门前的众铁甲军,一半同时向左三步,一半同时向右三步,已经让出了一条整齐的通道来! 龙紫雪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些军士,连步伐都是那样的整齐,可见训练有素,而且,身披重甲,手持利刃,攻防都是一流,其战斗力,绝对不是东瀛的那些穿着竹甲,或者是干脆就是布衣上阵的“足轻”可比的。 东瀛的冶炼与锻造工业还算不错,倭刀还是蛮锋利的。 可是,由于东瀛物资匮乏,铁矿稀少,有限的产量都用来打造兵器了,所以,不是不想打造铁甲,而是,根本没有造甲的铁! 所以,在东瀛的军队里,都得是当官的武士才有甲穿,步兵都是没有铁甲的,一人发一把刀,就可以上阵了,美其名曰“足轻”。 是啊——就因为东瀛的资源匮乏,所以他们才“热爱”侵略。 张傲天将目光转向龙紫雪,缓缓道:“龙师伯,我大明的军队,你已经见到了吧——” 龙紫雪冷笑,“是见到了,可惜……将军不怎么样……” 张傲天面sè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紫雪笑道:“两军未战,辽东总兵张大人已经重伤濒死,你说军心如何?” 张傲天喝道:“谁说的?龙紫雪,我中华,真以出了你这种汉jiān为耻!” 龙紫雪道:“很好,告辞了——张傲天,你真不是个男人,燕姬和你说了几句话,你的心就软了。”她又得意地一笑,“其实你也没有把握留下我,是不是?”然后还冲他飞了一个媚眼。 张傲天冷冷道:“滚——” 龙紫雪仰天长笑,人也冲着门外走了出去。 张傲天,右手紧握,脸sè已经发青。 燕姬柔声道:“傲天——我走了——” 张傲天一言不发。 燕姬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她哭道:“傲天——我对不起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可是,你,你不要这样不理我好吗?” 张傲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燕姬——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 燕姬的神sè惘然,“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可能?” 张傲天缓缓道:“而且,我……我……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似乎也有一些茫然。 说真的,自己,似乎的确是一个博爱的人…… 燕姬的神sè,似乎也很茫然,她缓缓道:“如果,如果我们没有国与国的分别……或者,如果,国与国之间,没有战争……那么,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张傲天双目向天,“没有可能——” 燕姬幽幽道:“真的没有可能?我……我就那么的……惹你讨厌?” 张傲天摇头道:“燕姬……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说的事情,根本就是事实,无法改变的……我们……也只能在战场上相见了……” 燕姬喝道:“张傲天——到底是你们不讲理还是我们不讲理?我们打的是朝鲜,不是大明!与你大明何干,你们又何必来趟这浑水?” 张傲天苦笑道:“其实,此间的道理,你我也都明白。丰臣秀吉狼子野心,他灭了朝鲜,接下来的目标,一定就是大明……尽管他也是不自量力……”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轻蔑地笑了笑,“但,也许,他的确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况且,你如果认为自己的故事是一个悲剧,那么制造这个悲剧的人,也就是丰臣秀吉……” 燕姬默默不语。 张傲天继续道:“其实,东瀛在侵略朝鲜的同时,也已经在算计大明了,否则,你……和你的师父……又何必到这里来?” 燕姬叹了一口气,再看了看张傲天,两次yu言又止。 张傲天叹道:“你们的这次行动,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我张傲天,一定会出现在,抗倭的战场上!但,我真的不希望,在战场上见到你……” 燕姬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傲天——你的意思是,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是敌人?” 张傲天缓缓道:“其实,此刻我们难道不是敌人吗?” 燕姬的听到此言,猛然转身,人已经跑了出去。 她的脸上,尽是那闪亮的水点。 看着燕姬的人离开小院,张傲天的心底,突然有了一丝凉意,但同时又感觉到一阵轻松…… 也许,这就是于地仙说过的“桃花劫”? 的确,就在这短短的数ri之内,他经历了多少次的生生死死…… 轻松之余,他突然感觉到很累,接着,猛然觉得眼前发黑。 他,突然向后倒了下去。 他的耳际,只能听到多人杂七杂八的呼唤,接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月明,惹得星光黯淡。 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可是,他,是否会有一个好心情呢? 夜,依旧是冷的。 无月,星光依旧。 可是,没有人来欣赏。 等张傲天醒过来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黎明到了,那么黑暗呢? 是否已经过去了? 他缓缓坐起身来,试着伸了伸手臂,只觉身体上并无大碍,再调整了一下气息,只觉经脉之中,真气也已恢复了八成以上。 他才待穿鞋下地,突然发现小蛮坐在床前的凳上,而头部倚在床头之上,已然睡了过去。 小蛮虽在睡梦之中,可是粉面上依旧尽是忧愁之sè,张傲天的心里不由得更生怜惜之心。 他的手刚要触及小蛮那瘦可见骨的小手,然后又缓缓收回,在**拿过锦被,轻轻地盖在了小蛮的身上。 然后,他悄悄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心中挂念父母的情况,连忙向后堂走去。 行过小院,只见地上整齐地排放着几十件长形的物事,上面都盖着白布,不问可知,自然都是尸体。 而另一边,也有几十具黑衣的尸体堆在角落,自然都是那些忍者的尸体。 他不由得深深一叹。 这些忍者,客死异乡,他们的生命,又有何意义? 不过是为了满足某个人,那根本不可能实现的野心。 这时候,旁边一个人缓缓道:“你好了?” 张傲天不由得吓了一跳,几乎以为是死鬼诈尸了,不过瞬间内他就恢复了正常。 因为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雪晴岚。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四十六章 母子情深 言语决定人生路 张傲天缓缓回头,只见雪晴岚一身素衣,面sè苍白,而一头长发也均有如瀑布一样披散着,神情忧郁,双眸中更是满布血丝。 此刻她的姿容虽然由于憔悴而不是那样的诱人,却更令人产生怜惜之意。 他不由得面sè一变,“阿岚——怎么了?” 雪晴岚的眼中,流下泪来,“我师父……她……” 张傲天心中一痛,暗自叹了一口气,柔声道:“阿岚,人死不能复生——” 他的话还没说完,雪晴岚一脚已经踢在了他的腿上,“去你的——” 张傲天心道:“我这是哪里得罪了她啊?晕——”连忙道:“我——我又怎么啦?” 雪晴岚叹了一口气,“我师父,她还是昏迷着……而且,还有很重的烧,我……我真的很担心她……”然后用嗔怪的目光看着她,“你这不是在咒她吗?如果有人这么说你的父母……” 张傲天面sè一脸苦相,“阿岚——我爹娘,他们……都还好吧……” 他很害怕雪晴岚,告诉他一个可怕的答案。 雪晴岚见他如此神情,也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 张傲天见她不言语,心下更急,缓缓道:“阿岚——不是……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 雪晴岚幽幽道:“傲天——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张傲天见她这么说,心里更加害怕,着急知道答案,却又偏偏害怕知道答案,颤声道:“阿岚——你……你……你别吓我……” 雪晴岚叹道:“我怎么舍得吓你呢?伯父的伤,要重一些,不过没有xing命之忧,但绝对不是三两个月可以康复的……” 张傲天听得此言,长出了一口气。 雪晴岚见他如此,冷笑道:“你……你又焉知我没在骗你?” 张傲天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了,旋即苦笑道:“还好,一切看来平安……” 雪晴岚倒是有点儿奇怪,“傲天,你怎知一切平安?” 张傲天叹道:“阿岚——你……你对我一直都是……那么好……如果……如果我父母真的出事……你……你又怎会忍心……和我开这种玩笑?” 雪晴岚叹道:“伯母,正在为我师父疗伤……” 张傲天道:“阿岚——你一夜没歇息了吧,应该歇息一下了,你的眼睛,都已经红了……” 雪晴岚道:“你这么早起来,要去哪里?” 张傲天道:“我……去见我爹……” 雪晴岚一言不发,跟在他的身后。 张傲天猛然回头,见她嘴唇微张,yu言又止。 雪晴岚见他回头,也不答话,反而走到了他的前面。 张傲天无奈,也加快脚步,向后堂赶去。 等张傲天来到后堂的时候,只见灵儿正守在门外,神sè也很憔悴。 灵儿见到张傲天,立时一脸喜sè,轻声道:“少爷,您好啦……” 张傲天连忙问道:“灵儿,我爹的伤势如何?” 灵儿将玉指竖在樱唇之间,“嘘”了一声,道:“老爷刚刚睡着,夫人在为铁……铁女侠疗伤,都在这里面……” 她可能是不晓得如何称呼铁青花合适,于是就叫她女侠吧! 张傲天心下稍安,低声道:“那么大管家和二管家,以及其他受伤的人都如何了?” 灵儿神sè凄然,道:“比起老爷和铁女侠,两位管家的伤势就要轻得多了。至于其他的人,在那个女魔头手底,又焉能有命在……” 张傲天的心里,也是为之痛心。 只听灵儿又道:“除了张福和张全是重伤外,其余的伤者都已……” 张傲天的心里,真是越来越痛,他突然想起一事,道:“神箭营的shè手,还有铁甲营的铁甲卫士,他们都撤了吗?” 灵儿道:“撤了一半,其余的一半,都在外面守卫。” 张傲天急道:“这下,这下子……可就糟了……” 雪晴岚奇道:“如何?” 张傲天道:“这些人回营之后,势必要将这里的事情向上级禀报,而且,人多嘴杂,如果得知我爹在这出兵之前遇刺,必定对军心大为影响……” 的确,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辽东总兵遇刺,重伤! 而且他爹这情况,可能是短时间无法上阵了。 怎么办? 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岂不是长了倭人的气焰,灭了咱自己的威风? 军心如果动荡,倒是若是与倭人战斗的时候,岂不先弱了三分? 灵儿忙道:“少爷不必着急,这个事情,少夫人已有安排——” 张傲天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口中道:“还好,还好——” 他突然心下一怔,“少夫人?什么少夫人?谁的夫人?” 灵儿道:“当然是你的夫人了——少爷的夫人,不叫少夫人……又叫什么?” 张傲天苦笑,“我——你指的是阿岚吗?她……她害我出了那么大的丑……还……” 这时候,只听雪晴岚冷冷道:“张傲天——你说你自己的事情,别扯上我,小心我……小心我对你——对你——不客气!” 张傲天似乎在雪晴岚的言语之中,又感受到了阵阵酸意…… 他心下立明,苦笑道:“少夫人?你说的不是李家的什么小姐吧?” 灵儿点了点头,道:“是啊——就是李小姐,从前听说李小姐很厉害的,不过昨天看起来,待人还是蛮和气的……” 雪晴岚噘着小嘴,用一种看似冷嘲热讽的目光看着张傲天。 张傲天苦笑,“她?她是什么时间来的哦?” 灵儿道:“就在少爷晕倒之后,夫人的伤也很重……而老爷、大管家、二管家也都是重伤,三管家现在还在江南,所以,府里已无主事之人,正乱做一团的时候……” 张傲天继续苦笑,“她?她……她来当家了?搞没搞错啊——”言毕,又向四下里“鬼鬼祟祟”地看了看。 雪晴岚见他这个样子,心下更加不快。**地道:“不用找啦——人家早就走了……” 灵儿道:“是啊——其实府里的人,那是没什么麻烦的,问题就是,少爷带回来的那些兵,没了指挥的人,都和无头的苍蝇一样……” 张傲天奇道:“你的意思,那苗尚武呢,他在忙什么?那什么李小姐来了,这些兵都听她的?” 灵儿道:“是啊——李小姐要这里的兵,必须对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然后还恐吓了她们……”说到这里,灵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个李小姐本来和我还很和气的,一转过脸去,面对那些兵的时候,真的蛮凶的……那位苗把总啊,在李小姐面前也是蛮老实的,早就带着那一半兵士回营啦!” 张傲天一脸苦相,道:“李小姐恐吓他们?” 灵儿道:“李小姐说,如果今ri的事情泄漏出去,她对所有的人都要株连……那就把他们都发配到边远地方去……” 张傲天苦笑,“这些人都怕她?还边远呢,又往哪里边远?咱们这辽东,都已经够边远的了……” 灵儿道:“是啊——其实,这位李小姐的面子,似乎比少爷的面子都大呢……如果少爷真的为将的话,也是一个帮手……” 张傲天听到这里,只觉得特别的刺耳,而且,也觉得这些话听起来耳熟。 似乎当初谈到自己要娶雪晴岚的时候,他嫌这“小鼻涕虫”比自己能打,就有人是这样说的…… 的确,这李小姐是李成梁李老将军的小女儿,而此刻辽东的各方将领,包括自己那躺在病**的老爹,基本都是这李老将军的部下。 而且,据说这李小姐还武艺高强,箭术过人,要是自己真的要为将的话,娶了她,绝对会有帮助。 可是,自己的心,的确已经是七零八落了。 正像于地仙所说的,自己的确是“命犯桃花”,可是,偏偏却是“桃花灾”、“桃花劫”!从被雪晴岚丢下擂台,到与萧云烟的复杂纠葛,从小师妹的樱口伤人,到燕姬…… 提到燕姬,他这才感觉到,和燕姬之间,就像做了一个梦。 始终,都是稀里糊涂的,而且,直到现在,他也读不懂燕姬的人,更看不透她的心…… 这时候,只听灵儿又说道:“这位李小姐,的确是将门虎女,举手抬足之际,都可以看出魄力来……而且……” 张傲天道:“而且什么?” 灵儿道:“还是一个地道的美女呢!” 张傲天苦笑,“美女?唉——我现在听到美女这两个字都要头痛了……” 灵儿奇道:“她似乎很关心少爷呢,还特地过来看了看少爷的伤势……而且,她似乎认得少爷?” 张傲天奇道:“认得我?你怎么知道?” 灵儿道:“从她……从她的神sè可以看出……” 张傲天苦笑,“唉——我简直快活不下去了——” 雪晴岚奇道:“你?你还能活不下去?” 她一直都没有讲话,因为这两个人谈的都是什么李小姐,她既插不进去话,听起来还心烦。 而且,她自己心烦,不高兴,她还不希望被张傲天看出来! 张傲天叹道:“我想起来,我可能和这个李小姐,真的见过面,我见过她一面,她见过我两面……” 此言一出,这两位姑娘都是一脸奇怪。 张傲天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位李小姐,也就是自己差点儿对燕姬泄漏军情时候,破门而入的那位美女,也自然就是自己在暗室中走火入魔时,为自己疗伤并且打通了两条经脉的人。 想到燕姬居然真的是东瀛jiān细,自己真的有点后怕。 雪晴岚冷冷道:“张大少真是了得,身边始终不乏美女,当心惹人妒忌……” 张傲天又是一脸苦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突然感觉,我太累了……” 雪晴岚道:“你累?” 张傲天以手加额,“我这一年以来,也不多,就是今年这一年,已经是几经波折,九死一生。唉——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灵儿道:“少爷,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雪晴岚继续冷笑,“是啊——他一直都是艳福无边……”她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惯着张傲天的。 张傲天叹道:“可惜的是,多次九死一生,都是得人相救,所以,人都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雪晴岚道:“救你的人,还都是美女对不对?” 张傲天苦笑,“唉——亏欠了这么多人情,我该如何来还……” 雪晴岚冷冷道:“你可以以身相许哦——” 张傲天摇了摇头,“你又在笑我……”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屋内传来了张夫人的声音,“阿岚,灵儿,傲天——你们都进来——” 三人连忙转身,灵儿小巧的身子相对退了一步,而张傲天和雪晴岚同时推门而入,接着,灵儿跟了进来。 的确,从这种小事上,都可以看出灵儿的机灵与知礼。 三人都是很关心里面的情况,可是似乎这两人都应该比灵儿更关心,如果三个人拥挤在门口,的确不合适,所以,灵儿特地退了一步。 只见西边屋内,张夫人倚门而立,而里面的榻上,铁青花面白如纸,但正在盘膝调息。 眼观鼻,鼻观心,五心朝天。 雪晴岚见此情形,心中的一块石头已经落了地。 而张傲天探首望向东屋,只见张炯卧在榻上,面sè似乎还算正常,心下稍安。 张夫人道:“阿岚,傲天你们两个和我出来吧。灵儿,你留意一下老爷和铁师伯的情况……” 灵儿一怔,“师伯?是……灵儿遵命就是……” 她的心思是最快的,立刻就明白了,铁青花是夫人的师姐,而夫人如此之说,就已经确认了,她,是夫人的弟子的身份。 接着,张夫人和张傲天,还有雪晴岚,三人已经出了门,并且将门关上了。 三人走在小院之中,张夫人缓缓道:“傲天——接下来,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张傲天反问道:“我爹的伤势,究竟如何?” 张夫人叹道:“你爹,并无xing命之忧……不过,他这辈子……” 张傲天面sè一变,“娘……” 张夫人微微一笑,“他只怕再也当不了将军了。不过,这样也很好……” 雪晴岚道:“伯母,你的意思是,伯父的武功……” 张夫人叹道:“岂止武功尽失?而且,他今后的体质,也许还会大不如前。更何况,在此风起云涌之时,你要他如何抉择?” 雪晴岚道:“的确——龙……龙紫雪走的时候,留下的话,就是——辽东总兵遇刺,军心必定大受影响……” 张傲天叹道:“适才听她们说……那位李小姐来了?” 雪晴岚看了看他的脸sè,发现这张傲天真是没出息,谈起哪个姑娘脸都红! 心下更气,干脆调过头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听张夫人说道:“是——李小姐的确不愧是将门虎女,处事之决断,谈吐之英豪,都让人惊叹……她虽然让这些兵卒都保留这个秘密,只是……世上难道真的有不透风的墙?” 雪晴岚叹道:“有的时候,有的人在保留秘密的时候,选择灭口……” 此言一出,张夫人与张傲天全是面sè一变! 还好雪晴岚下面的话又已说了出来,“不过——这种手法,通常只有心狠手毒之人才会使用,而且,似乎也不应该对几百人使用。” 张傲天道:“是哦——只是,这些兵卒,应该懂得守密……” 张夫人叹道:“即便他们可以守密,只是……你爹……是辽东都司的指挥使,还是辽东的总兵大人哦……现下东征的消息已经从京师传来了,估计用不了几ri,圣旨就该到了,你爹的这副样子,又让他如何带兵?” 张傲天胸中热血上涌,“我!还有我……张家还有我在!我……我去……我一定上阵……多杀几个倭寇!” 张夫人摇头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其实……如何来安排……我已经替你爹想好了……” 张傲天道:“您想好了?” 张夫人道:“信,我也已经替你爹写好了……” 张傲天与雪晴岚都是一惊,“信?” 张夫人拿出了三封书信,道:“这三封信,一封,是写给李如桢的,一封,是写给祖承训的,最后这一封,是写给……写给朝廷的。” 两人更是一惊,张傲天奇道:“写给朝廷的?” 张夫人道:“这是写给朝廷,告老的文书……” 张傲天似乎明白了,“娘,您的意思是……我爹……他要告老?他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告老?” 张夫人艰难地点了点头,“他反正,也无法上阵。不如,主动将这辽东总兵的位子,让出来……” 雪晴岚缓缓道:“伯母——事情——决不是这么简单……伯父如果……在这个时候告老……只怕……会惹来骂名……甚至……在历史上,留下千古骂名……” 张夫人笑道:“留下什么骂名?辽东将军张炯,在朝廷将要派兵救助朝鲜,面对倭寇之时,临阵畏缩,称病告老?” 张傲天苦笑,“似乎,似乎有这种可能。还有那些只会书写八股文章的闲人,又可以拿我爹说事了。然后,再讴歌一下古时的名将,顺便自然更要谈谈所谓读书人的气节……” 雪晴岚问道:“伯母,那么,另两封信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张夫人道:“这两封信,是我以傲天他爹的口吻,分写给李如桢和祖承训的……”然后,她又看着张傲天,“傲天——你知道,你爹如果在这个时候告老,在辽东新的总兵还未上任之前,辽东都司的事务,还是需要有人负责的,就只能安排给祖承训了……” 张傲天点了点头,“是——可是,祖承训他,他行吗?” 这个时候雪晴岚说道:“难道,难道伯母,您打算在圣旨下来之前,便……” 张夫人点了点头,“不错,我们打算提前立刻这里,从此,退隐田园,不问世事……” 张傲天面sè一变,“娘——” 张夫人道:“这是娘的私心……可是……为了你爹……我只能如此选择……因为,这种阵前请辞,必定会惊动锦衣卫,甚至于东厂——” 张傲天点点头,“我明白了,娘——其实,您这,也是为了国家考虑,我明白。” 他明白了娘亲的抉择。 他爹,已经无法为国尽力,而且,这辽东最大的将军,却被东瀛jiān细刺伤,这对军心,实在是太大的影响了。 而且,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继续当这个辽东将军,自然也更无法当得上这次东征的主帅。 他面临的,只能是告老。 既然如此,干脆,就让他,来承担这个骂名吧。 张傲天似乎明白了,雪晴岚也明白了。 雪晴岚幽幽一叹,“伯父他,金戈铁马,拚搏半生,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如此骂名,晴岚实是为之感到惋惜。” 张夫人微微一笑,“当命运到来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当机立断,以防害人害己……至于虚名,又算得了什么?” 张傲天明白,母亲是位在家修行的“居士”,虽然住在红尘之中,其实心境一直都是野鹤闲云。 母亲修的是心,而非修名。 这个时候,她所想的,是为人,而非己。 父亲隐瞒伤情而告老,这似乎对自身养伤,和国家大事,都是好的影响,可是…… 可是,对于他这样年轻气盛的青年人,他怎能,怎能忍受自己的父亲受此莫名之大辱? 但,他在什么时候,他都尊敬自己的母亲。 张傲天朗声道:“好——我听娘的……”yu言又止。 张夫人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张傲天缓缓跪下,眼中已经流下泪来,“娘——孩儿,孩儿不孝……” 张夫人轻轻地为他拭去泪水,柔声道:“这孩子……都多大了……哭哭啼啼的……哪像一个大人……你就不怕……你就不怕小岚笑话你?” 张傲天叹道:“娘——孩儿明天,明天,就去投军……” 雪晴岚微微一笑,“你……你终于长大了?还是冲动一时?” 张傲天苦笑,“阿岚,就冲你这句话,我……我怎么也得长大一回……” 看来,雪晴岚的话在他这里,也是很有份量的。 雪晴岚幽幽道:“我的话真的那么有说服力?我如果我立刻收回这句话呢,你……你是否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呢?” 张傲天一怔,想了想,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想你不会吧……不会……” 雪晴岚调皮地笑了一下,“我如果真的收回呢?那你还去不去呢?我现在就要收回这句话了……” 张傲天沉默片刻,然后沉声道:“真的那样……我……我……也得去……” 雪晴岚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说是冲我的一句话呢?你是真的想卖我一个人情?” 张傲天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默然。 张夫人微微一笑,“阿岚,你进去陪陪你的师父,我有些话,想单独交待给傲天……” 雪晴岚点了点头,对后堂方向走了过去。 张夫人缓缓将张傲天扶起,道:“傲天啊——陪娘……在这园子里走走……” 而张傲天耸了耸肩,“娘——什么事情啊——如此神神秘秘……” 张夫人看着雪晴岚的背影,“傲天啊——你说……阿岚……阿岚……你喜欢她吗?” 张傲天苦笑,“娘——真奇怪,您可是头一回问我这种问题……” 张夫人叹道:“阿岚,其实阿岚的心里,始终都有你在……” 张傲天又耸了耸肩,“哼哼——那她干嘛非要把我从擂台上扔下来?” 的确,张大少被雪女侠从擂台上丢下来的事情,早已名动江湖。而且,江湖中人,是越传花样越多,他张大少已经是——一个形象鲜明,人见人厌的登徒子! 张夫人叹道:“傲天——你——你难道现在……还在生小岚的气?” 张傲天苦笑,“娘——不谈这个了好不?” 张夫人摇头道:“真的不谈了?娘是怕……怕你ri后后悔……” 张傲天道:“呵呵,娘,人这辈子,谁,没遇到过后悔的事儿?” 张夫人满怀深情地看着他,良久,又缓缓摇头,“我的傲天——看来……已经以为自己长大了……” 张傲天一脸苦相,很难为情地道:“娘——傲天不是以为自己长大了,傲天,是真的长大了……” 张夫人道:“李家……李家的小姐,那你是决定娶她了……” 张傲天挠了挠头,“娘——我谁都不想娶——我……我要永远……陪在爹娘的身边……” 张夫人微笑道:“孩子话,还有……你刚才才说要去投军,现下又要随爹娘归隐?” 张傲天叹了口气,“娘——我……好——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在战场上,展现我中华男儿的英姿——为我们张家,再造祖上的辉煌——” 他的神情中,突然有了一种,豪迈之气! 张夫人笑了笑,“娘知道——你会这样选择的……给李如桢的这封信,娘……是给你写的……” 张傲天倒是一怔,“为我写的?难道……就是那儿女亲家的事情?” 张夫人叹道:“与李小姐的婚姻之约,我知道,你也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我倒为你,找好了人选……” 张傲天苦笑,“娘——既然那样,你们又为何非要订下我和李小姐的婚约?” 张夫人道:“婚约是你爹订下来的,是李成梁李老爷子的意思,你爹……你爹……” 张傲天叹道:“爹爹自然不便回绝……” 张夫人道:“其实……阿岚,一直是我心中的人选……” 张傲天苦笑,“我……我……我要是娶了她——我这一辈子都得受气……” 张夫人笑了笑,“那么……你觉得小蛮,还有灵儿,她们两个如何?” 张傲天倒是一惊,“娘——您……您今天……” 张夫人道:“你在怀疑,娘是否吃错了药?” 张傲天连忙道:“孩儿怎敢?” 他的心里却在说:“的确,的确像是吃错了药……” 张夫人缓缓转身,背对着张傲天,然后,伸手在一根枯枝上摘下一片黄叶,口中淡淡道:“我到了今天……才放下诰命夫人的这个包袱……所以……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轻松,同时,我才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张傲天继续苦笑。 张夫人道:“小蛮和灵儿,她们都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义女,难道……难道你这个大少爷看不起她们的出身?” 张傲天大惊,连忙道:“傲天怎么敢啊!只是……我始终感觉,她们就和我是……是一家人……就和姐妹一样……” 他连忙要岔开话题,口中道:“娘——您给我的这封信,信上又都说了什么呢?” 张夫人微笑道:“这封信上,除了安排一些辽东方面的军务外,的确,祖承训虽然是副总兵之职,可是,在辽东,如果没有李家的人支持他……他也太难……此外,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退婚——” 张傲天倒是吃了一惊,“退——退婚?” 在这瞬间,他似乎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四十七章 家国天下 人生大路定抉择 张夫人叹道:“怎么?难道你不欢喜退婚?” 在她的心里,她的宝贝儿子,这么喜欢zi you的人,退婚对他而言,应该是高兴的事情。 张傲天苦笑,“娘——我只是不明白……” 张夫人道:“你呀——听你所言,为娘便知,你是真的不明白……” 张傲天本来是极为自负的,听他娘如此只说,心下立有不快,可是,却又不方便说出来,只得忍着,口中道:“那请娘亲告诉孩儿,孩儿究竟是哪里不明白?” 张夫人道:“傲天——你饿不饿?” 本来谈的是退婚,这会儿又变成饥饿了,真是够让张傲天糊涂的了。 张傲天苦笑,“娘——您怎么又谈及这个了,说真的,孩儿腹中无食,但是,却又实在没有胃口……” 张夫人淡淡道:“那就算你现在不饿好了……如果此时,有人为你送了粗茶淡饭,残羹冷炙,你是否有胃口?” 张傲天想了想,知道他娘一定又在设置言语中的“陷阱”,于是故意道:“那,那也要看,是何人送来,处于何地?” 张夫人摇头道:“别的你都不必管,只是就事论事,你只需要回答问题……” 张傲天道:“那我自然是没有胃口……” 张夫人点了点头,道:“如果有人为你送来山珍海味,名厨烹饪,那你又将如何?” 张傲天道:“我,我似乎,至少也要尝一尝……” 张夫人叹了口气,“如果这鱼翅熊掌,是他人吃过之食,并且已过了三ri,你还是否想吃?” 张傲天也叹了口气,“娘,我似乎明白了,难道你说李小姐……” 张夫人又摇了摇头,“唉——你呀,你还是没有明白。我说的不是李小姐,而是你……” 什么?娘亲口中这所谓的过了时的熊掌,指的竟然是自己,张傲天心下更加不快,“娘——您这又是从何说起?” 张夫人冷冷道:“你爹如果不是辽东总兵,你这个所谓的将门虎子,又何尝不是那过了时的佳肴?” 张傲天见连自己的娘都如此看不起自己,心下更加不快。于是道:“娘——你的意思就是——那个李老爷子,只所以要和我们张家做这个亲家,就是因为我爹?” 张夫人缓缓道:“傲天——切莫生气。其实,你平ri在外面的‘所作所为’,灵儿和小蛮都告诉我了。娘觉得,你做得都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的确,张傲天在外面这两年大少当的,吃食吃硬,欺人欺强,专为弱小百姓打抱不平,虽然得罪了众多辽东势力,可是,每一件,也都是侠义之事…… 他娘派在他身旁两位美女,灵儿和小蛮,虽然看似为了保护他,其实,也有监督他的成分,以便随时拨乱反正。 比如他差点儿就鞭挥老太婆,如果不是小蛮的一记石子,张大少只怕就没脸见人了。 张夫人继续道:“你依旧认为,李成梁李老爷子要把他的小女儿嫁给你,是因为仰慕你那动人的名声?” 张傲天一时语塞,“我……”苦笑道:“我知道不是……” 张夫人叹道:“你爹这个辽东将军,在你这个忤逆之子的眼里,似乎不算什么,可是……” 张傲天似乎也是真的明白了,也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我明白,我爹如何和李老爷子结了亲家,辽东这里,哼哼——反正,这门亲事,对我爹和李家的人都有好处——大家自家人,互相提携,都能前程似锦,富贵荣华——” 张夫人面sè不悦,“你……你怎能如此讲话?” 张傲天道:“难道不是吗?爹难道就没有他的想法?” 张夫人叹了口气,“你爹……他不是那样的人……” 张傲天苦笑,“无论如何,李老爷子希望和我爹结成亲家,我爹也同样希望和李老爷子结成亲家……”他顿了一顿,“这道理是显然的……” 张夫人道:“闭嘴——”这两个字说完,似乎感觉又有点儿重了,又柔声道:“傲天——你爹还在病榻之上,你不要这样说他……” 张傲天苦笑,“娘——我似乎真的明白了……” 张夫人道:“你明白了?你似乎也该明白了……” 张傲天苦笑,“的确——我爹现在已经无法上阵,如果伤势不能痊愈,那么……只怕真的无法再当这个将军……所以……在爹还无法醒来的时候,娘已经替他做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 张夫人点了点头,道:“何必……何必……一切……该是什么……便是什么……” 张傲天叹道:“我爹既然已经不当这个将军,那么,我这个将军府的公子衙内,自然也就失去了价值。其实,如果知道我爹爹在这个时候告老并且逃亡,李家的人都会悔婚。娘这……是在给他们台阶?也是在给自己面子——” 张夫人道:“既然你已明白,况且,你和那李小姐,也不过一面之缘,你和她之间的感情,也绝比不上你身边这几个女子。” 张傲天缓缓摇头。 张夫人奇道:“你想说什么,傲天?” 张傲天冷笑,“娘——我坚持我的选择——” 张夫人道:“你——” 张傲天道:“请恕孩儿不孝,孩儿还是要披挂上阵,为我张家,也为了大明……” 张夫人不语。 张傲天道:“娘——至于退婚之事。我同意,同时,张傲天也在此刻,立下誓言——” 张夫人忙道:“傲天——别——” 张傲天道:“娘?” 张夫人道:“傲天——誓言,是不可以轻易立的。如果,一个人立了誓言,他(她)就必须,为自己的誓言负责!” 她的声音更加强烈,“今生,如果不能完成誓言。那么,来生这份‘业力’,会继续跟在他(她)的身上,成为负担……” “业力”这个词语的意义,张傲天自然是懂得的。 佛学里面都有解释,概念大概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张傲天不是不信,只是,他口中依旧道:“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还没有见到龙紫雪的恶报?” 张夫人微微一笑,道:“你不要着急,善恶到头,必有一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张傲天道:“可是……我依然要立下自己的誓言,用来坚定我的决心!” 张夫人道:“好……你说吧……” 张傲天抬头,看了看那东方的朝阳,缓缓道:“苍天在上——我张傲天,今ri立誓,必以家国天下为先……国家安定,事业有成,百姓富足……” 张夫人截口道:“这个愿,太大了……” 张傲天一怔,“这个愿大?” 张夫人淡淡道:“地藏王菩萨的大愿,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度化地狱里的众生。可是,他的大愿,似乎很难……傲天,更何况你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 张傲天心下又是不快,其实,他自命口才了得,可是,有几个人,他似乎始终都说不过。 尤其,是他娘…… 他,不能忤逆…… 所以,他总是说不过他娘。 其实,他娘所言,又何尝无理? 张傲天叹道:“娘——天下太平——名扬四海——侠义八方——这三点,就是我的目标……”他又想了想,感觉,这个目标似乎也很大,于是又道:“这三点,我至少要实现其中之二,我才会娶妻生子……” 张夫人摇了摇头,旋即又笑了,叹道:“这孩子,存心不孝……” 张傲天道:“娘——孩儿,一定会成功。而这封信,我会亲自送到李府……” 张夫人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吧……傲天——你现在,才是真的长大了……” 张傲天结果那两封信,道:“祖大哥的这封,我也为他送去吧。” 张夫人道:“你……你不想再见见你爹?见见阿岚?小蛮?还有……” 张傲天摇头,道:“娘——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你们打算去哪里?” 张夫人叹道:“你……记得‘绝愁谷’吗?” 张傲天回味了一下那个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然后道:“娘——你们什么时间走?” 张夫人道:“今夜……” 张傲天想了想,突然转过身,对着她娘,跪下,磕了六个响头。 给娘磕三个,也给爹磕三个,就由娘转收了吧。 然后,他,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衣衫依旧随意,神情其妙莫名。 而他娘的脸上,又流下了水珠,两行。 他,已经,下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即便是一名小卒,他,也要出现在东征的战场上! 他,一定要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 他,为了大明。 还有,他一定,要,证明自己! 证明给那些——看得起自己——和看不起自己——的人。 “站住——傲天——” 张傲天的耳中,听到了他娘的言语。 他站住了身子,却没有回头。 他缓缓道:“娘——我已经决定了。” 张夫人沉声道:“和你的母亲,你背着身讲话,是否守礼?”顿了一顿,“小蛮——去,把这个东西交给他。” 张傲天缓缓回身,这时,他又见到了小蛮。 小蛮低着头,可是她那低垂的面容上,依旧可以见到遗憾与伤感。 看了,小蛮的心里,一直都是有着他的。 张夫人取出了一个荷包,道:“小蛮,把这个递给他……” 小蛮轻轻点了点头,“是……夫人……” 然后,用那小手接过了荷包。 张夫人道:“这个荷包,是娘送给你的,也是小蛮织的,用的是乌蚕丝,至于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 小蛮接过荷包,她那苍白的小手上,立刻就变泛起了红sè的光华。 张傲天惊道:“火龙珠?” 张夫人道:“你一直昏迷,所以这个东西,一直是娘在保管,而这乌蚕丝织成的荷包,可以遮挡住火龙珠的光芒。所以,也便于你行走江湖。” 小蛮缓缓走了过来,她始终都是低着头的。 可是,她那莹白如玉的手掌,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 张傲天叹道:“娘——这个珠子,不是我的,你是知道的,还谈什么行走江湖……” 张夫人道:“一件圣物,有德者居之,一件灵物,有缘者得之,你如果身怀‘火龙珠’,或许还可对抗‘冰冽’。” 小蛮已走到张傲天的面前,长长的手臂伸出,托着那个荷包。 她依旧低着头,张傲天的角度,都无法见到她的脸。 张傲天本来想说上两句俏皮话,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接过了荷包,而小蛮的手,立刻就收了回去,同时,她的人,也轻盈地一转身,向张夫人走了过去。 张傲天看着小蛮回到他娘的身边,心中突然又有了一种苍凉的感觉。 张夫人道:“萧云烟,我已经知道了,她是彤云师姐的弟子。似乎……不过……她要这个‘火龙珠’,的确无用……”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娘,我……或许我将这个珠子先还给她,再求她把珠子送给我……” 张夫人也笑了出来,“唉——你这孩子……” 张傲天见她娘笑了,于是心中,似乎也轻松了许多,道:“娘——请您——相信傲天……” 张夫人不再多言,转身,对着后堂走了过去…… 张傲天想了想,再次跪倒,对着他娘的背影,又磕了三个响头。 他,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这次,和以往不同。 这次走了,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 而且,这里,似乎,要更换新的主人了…… 他,为自己树立了目标,而且,立下了誓言。 他,也会为了自己的誓言,走下去—— 城东大营。 演武场。 这半年来,城东大营的士卒,就没有一天中断过训练。 大多数的时候,都由总兵张炯亲自负责。 而张炯不在的时候,自然由副总兵祖承训负责。 辽东苦寒,士卒坚韧,且训练有素,装备jing良,已为虎狼之师。 比之东瀛那发了一把倭刀就上阵的“足轻”,以一当十不成问题。 这些,祖承训似乎都明白。 不过,这是事实,但,却也养成了他自大的心xing。 畏敌,是为兵家大忌,但轻敌,同样也是兵家大忌。 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只等朝廷的圣旨一下,他,祖承训,立刻带人渡过鸭绿江,区区倭寇,何足道哉? 估计先锋官这位置,应该是他无疑了。 到时,立下大功,弘扬国威,自己,呵呵,加官进爵,封妻荫子,指ri可待啊! 他,正在陶醉,传令官已奔了过来,打千道:“祖将军,张大少在营门之外求见。” 祖承训倒是一奇,“张大少?他在营门外求见?求见?” 于是道:“他,他不进来?” 传令官道:“张大少现在还属补缺职位,未得许可,的确不可擅自出入大营。” 祖承训笑道:“他——他什么时候这么讲究规矩了?快快有请——” 的确,在辽东,张大少三个字,基本就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这大营,他几年前还闯过呢,不过,别人也的确拿他没什么法子—— 旁边的游击史儒笑道:“祖将军,莫不是大少的缺就要补上了?” 言毕,两人心领神会,哈哈大笑。 的确,如果张傲天的这个缺补上了,那他也就是参将的身份,作为一名将官,约束他的东西自然也就更多。 张大少若是坏了规矩,让他老子责骂几句也就是了,若是张将军坏了军规,那至少是要挨棍子的,严重的时候,军法从事都不为过。 将军的言行,下面一万多人看着呢,要是坏了军规,今后如何服众? 这个时候,张傲天也已经在传令官的指引下走了进来。 只是,此时的他,面上没有丝毫喜sè,微微一笑,也显得有些勉强。 祖承训看了史儒一眼,见史儒也是一脸疑惑,还在挠着头,心道:“难道这大少又被他爹责骂了?”于是丝毫不动声sè,口中淡淡道:“张世兄好——” 史儒却没他那么多心思,心想不论你大少是高升也罢,受气也罢,反正我史儒是没有得罪于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于是哈哈一笑,抱拳道:“大少,多ri不见,近ri可好?” 张傲天淡然一笑,“多谢两位挂怀,傲天此来,实是有事相托——” 史儒哈哈大笑,“大少越来越学会客气了哦!” 祖承训道:“大少有话请讲……”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家父今明两ri有事处理,所以,不会前来大营……” 祖承训笑道:“大少太客气了,既然是总兵大人的事情,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大少——你准备何ri披挂上阵啊?” 他这个问法,属于旁敲侧击。 张傲天道:“本次东征,我亦有心,即便做一名小卒,也决心效命于沙场……” 史儒倒是一怔,“大少,你不是参将吗?这次东征,难道……” 张傲天不愿多言,取出那封书信,道:“祖将军,这封信,是家父写给你的,希望你明晨ri出之时拆开……” 言毕,将这封信递给了祖承训。 祖承训接过,立刻放入衣袋之中,道:“在下记住了……” 张傲天想了想,自己还要去铁岭,可是没有马匹,于是道:“祖将军,有没有脚力,借我一匹。” 祖承训倒是有点奇怪,这大少怎会和我借马? 要说将军府里,也不至于缺马吧? 而且,他的神sè,怎么如此不振? 难道……难道他……他是从家中跑出来的? 他想了想,道:“大少相求,小将自然是应该尽力,只是不知大少什么时间回来?” 张傲天苦笑,“我……我去一趟铁岭……我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回来……” 祖承训一脸苦相,道:“大少也是知道的,军中的马,都是有印记,登记在册的,在此时局动荡之时,实是不便外借……” 张傲天只有继续苦笑,“是——祖将军言之有理,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祖承训道:“大少,要不……我去帮大少买一匹如何?”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大少是不会这么麻烦他的,不过是客气一句而已。 张傲天道:“不必,二位——后会有期!” 言毕,转身便行。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史儒的声音,“大少且慢!” 张傲天一怔,回头道:“史兄有何贵干?” 史儒道:“大少请稍等!”然后,转身就向后面去了。 祖承训面sè微变,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的确,我这副总兵都已经回绝了,你一个小小游击,难道还要卷我的面子? 张傲天见史儒已经走了,自己也的确不便离开,于是也就立于当地。 他和祖承训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极为尴尬,想找个话题,却又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两人就面对面的站了好久。 不过,两个人的心里,都在飞速的运转着。 祖承训心里想的,包括大少惆怅的原因,大少会不会发脾气,会不会告状,史儒究竟是去做什么等等等,不过张炯对他有过吩咐,不得对张傲天有任何的纵容,所以,至少张炯不会责备他。 张大少,他是惹不起的,不过,只要应对好了张大人,那就足够了。 张傲天的心里,却是,祖承训似乎对自己不够友好,这个人似乎心思很重,他,会不会提前看那封信? 如果他提前看那封信,那么,在张炯一行人离开将军府之前,他就应该已经知道了。 那么,会不会生出变故呢? 祖承训这个人,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他,了解得太少了。 不过,娘既然敢把信在这个时候给他,娘,一定有应对之策。 这时候,只听得马蹄之声在后面传来,有如鼓点。 接着,一声嘹亮的马嘶,一匹乌黑的骏马,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前! 张傲天心中顿生感慨,还未发一言,只见祖承训已经双眼发亮,惊道:“好马——” 史儒从马背上跃下,将缰绳递到了张傲天的手中,“大少——这匹马不是军马,是我老史自己的!借你兜个风!” 张傲天见此马遍体黑毛,毫无杂sè,高大矫健,四肢雄壮,有如一片黑云,不由得赞叹道:“好马——真是有如一片黑云!” 史儒哈哈大笑,“大少,你和这马真的有缘,此马的名字,就叫‘黑云’!” 张傲天笑道:“史世兄,你就不怕我将你这宝马赖了去?” 史儒笑道:“大少是个好人,更是个至诚之人,如是真的要赖,难道还会说将出来?如果这匹马果真和你投缘,那……那就送你了!” 张傲天叹道:“这么贵重的礼,我似乎受不起哦……” 史儒道:“大少客气了——实不相瞒,大少可否记得你曾经救过一个小女孩,叫做,史……史红珠的?” 张傲天一怔,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起一个史红珠来,于是苦笑道:“史世兄,在下,在下,实在健忘……印象有些模糊……” 史儒笑道:“大少连这个都忘记了?唉——看来大少真是个好人啊……这史红珠嘛,是在下的妹子……”他继续苦笑,“我是个穷苦之人出身,这个游击,也是刚刚当上的,对家里人的关照也还不够,所以,妹子与家父相依为命,我……” 张傲天道:“史兄——你既然如此贫寒,你这马,又是如何得来得呢?” 史儒大笑,“二十两!一个外行人,把这马都饿瘦了……大少——你有急事在身吧!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张傲天想了想,翻身跃上马背,道:“既然如此,那傲天就告辞了,史兄,我们回来再聊!” 转向祖承训,“祖将军,后会有期——” 祖承训见这两人聊得热火,心下不快,此刻见大少走了,也终于和自己说话了,连忙回了一句,“大少一路顺风!”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再会!” 言毕,双腿一夹马肚,已纵马奔了出去。 骏马在官道上疾奔,而张傲天的心里,也是片刻没有停息。 他的心太乱了。 可是,他现在的路,又该如何来走呢?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四十八章 客栈风波 人生劲敌初相识 当天sè接近黄昏的时候,张傲天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歇息一夜,明ri就可到达铁岭卫了。 小镇上,有着唯一的一家客栈。 张傲天看了一眼客栈的牌匾——悦来客栈。 他不由得笑了笑,的确,这悦来客栈似乎是太有名了。 尽管他在江湖上走到得不多,但至少已经见过六家悦来客栈了。 这个名字,就真的那么好吗? 张傲天想了想,进了这家客栈。 自然是人去上房,马上jing料,不必多提。 他要了一只鸡,二斤牛肉,一盘饼,可是吃的时候,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心道:“算了,反正这些东西,明天也可以当干粮。” 于是,干脆将这些东西直接打包,装入了包袱之内。 当他叫店伙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店伙见桌上空空如也,面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情。 张傲天倒在**,可是,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他正在烦闷,这个时候,隔壁传来的动静,却又偏偏钻进了他的耳朵。 张傲天在练成了“八荒**功”之后,眼耳鼻舌之功都优于常人,尤其这种寻常小店,板壁不过三两寸而已,他无需留意,便可听到临壁之音。 隔壁的两人,似乎是夫妻二人,正在行欢好之事,这呻吟与**全都传入了张傲天耳中,而且足足有半个时辰,也未见停歇。 张傲天双手掩耳,可是心中,却也是更加烦乱。 这下子,他更是无法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可是,也始终处于一种朦胧之中。 突然之间,只听隔壁传来一个男声,“轻霞——今天,我遇到熟人了——” 接着,是一个惶恐的女声,“什么熟人?难道是东厂……” 接着,听到了“嘘——”的一声,自然是那个男人所发。 张傲天听到这里,立时醒了过来,而且,还出了一声冷汗! “东厂”这两个字,就足够他清醒过来了。 隔壁的一男一女,“大战”自然是结束了,正在低声谈论,而张傲天此刻留神细听,自然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听那女子道:“我们都已经远逃辽东,难道……难道还逃不过厂卫之手?” 那男子缓缓道:“不过,似乎又不太像——麻老大今ri遇到我的时候,我既然认出了他,他自然也应该认出了我……” 那女子道:“他放了你?那又是为何?” 那男子道:“一则是私交在身,再者,我估计,他来辽东,应该是另有要事……” 那女子道:“既然如此,我们……我们为何还要留在此地?” 男子道:“我们即便要走,又往何方去?连麻老大都惊动了,东厂至少也得出动上百人,只怕还有后续之人,我们现在出去,如果遇见了,只怕就是自投罗网。” 那女子道:“那万一……” 男子道:“麻老大应该是往辽阳去的,他同行之人,共有八个,每个人的身手都不在你我之下……而那麻老大,更是不必说了……” 那女子道:“那麻老大去辽阳,又能为了什么?” 男子道:“那还用说,去辽阳,除了辽东都司,还能去哪里?” 张傲天的心里,听得是暗暗心惊,这个“麻老大”,不必多说,难道就是“东厂”的麻不凡?麻不凡似乎是大太监张诚的心腹,他来辽阳,又是为的什么? 只听那个女子问道:“麻老大此来辽阳,究竟是为的什么?难道和朝鲜的战局有关?” 那男子道:“战局嘛——似乎不太可能……估计是和辽东总兵张大人的私人恩怨。” 那女子一怔,“私人恩怨?张总兵和麻老大的私人恩怨?怎么以前没有听过?” 那男子道:“怎么会?是张总兵和张公公的私人恩怨……” 张傲天在隔壁听到这个,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可能?这张诚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职东厂厂督,可以说是权倾朝野,只畏皇上一人。父亲居然与他有恩怨,却从未听他提起?” 那女子奇道:“张总兵既然与张公公有恩怨,又怎能安然至今?” 那男子道:“其实这并非旧怨,而是新仇——在我还未离开东厂之前,就已经和麻老大一起在找这位张总兵的过失了……” 那女子道:“看来的确是有着过节……” 那男子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几年之前,张总兵那个时候还不是总兵呢,他给张公公送了一尊玉佛,估价应该是在三万两之上,所以,张公公便提拔他做了总兵。” 张傲天听到此言,几乎就要喝骂,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污蔑我爹的名声?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爹爹是要张公公为善,所以送他佛像,以求度化这大太监?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似乎都无法说服自己。 这尊玉佛,如果是按照爹爹的俸禄,一辈子都买不起…… 突然之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和父亲之间,似乎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距离,似乎是那样的远…… 那女子道:“这应该是交往哦,怎么成了过节了?” 那男子道:“还有,就是张公公听说张总兵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儿子,也为了试探张总兵是否对他贴心,就和张总兵说,要过继张总兵的公子为儿子,结果,却被张总兵拒绝了……” 那女子道:“张总兵为何要拒绝呢?” 那男子道:“张总兵可是只有一个儿子啊——而且,将儿子过继给太监,难道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吗?而且,张总兵是那种很爱惜名声的人,偷偷送礼他肯做,至于明面上,还要牺牲自己的儿子来巴结大太监,他是不会做的……” 那女子道:“原来如此哦……” 张傲天在隔壁听得更是惊心,什么,过继给太监当儿子? 虽说事情没有发生,可是……现在想到,他都觉得恶心。 这时候,外面的厅堂突然传来一阵杂音,似乎进来了好多人,接下来就是吵吵闹闹的争执之声。 接着,就是一声脆响,张傲天不用猜就知道,是那跑堂的小二挨了一记耳光。 接着,就听一个大咧咧的声音道:“无论什么人,都给我赶出去!这家客栈,东厂的冯千户冯大人就要至此,立即征用!” 接着,小二就惊慌失措地来各房间拍门。 众房客大多都已睡下,见小二拍门,大多暴怒发火,可是一听东厂前来征用,立刻均是一言不发,收拾东西立刻出门。 东厂—— 多么可怕的字眼,谁愿意和他牵扯! 这时候,只听那大咧咧的人又喝道:“所有的客人,都集中到厅堂里,老子顺便看看,有没有要抓的钦犯!” 张傲天心下不快,可是,此刻的他,也实在不愿多事,便也随同人流,来到了厅堂之中。 只见大厅里的番子,一共坐了三桌,两张都是坐了六个人,另一张坐了两人,一胖一瘦,显然是其中的首脑,也许大小是个档头? 东厂,是一个由宦官掌领的侦缉机构,东厂的首领称为东厂掌印太监,也称厂主和厂督,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第二号人物。 除此以外,东厂中设千户一名,百户一名,掌班、领班、司房若干,具体负责侦缉工作的是役长和番役,役长相当于小队长,也称档头,番役就是百姓俗称的番子。 而这冯千户,自然也就是东厂的第二号人物了。 三年之前,东厂厂督张鲸由于贪赃(其实哪任厂督都贪赃,他下台不过是因为他的时候到了)被免职,而司礼掌印太监张诚便兼管了东厂,更集行政监察大权于一身。 还有在这里说明一下,明史记载的大太监张诚,一共有两个,这个是后一个,也就是万历年间的大太监张诚。 自成祖朱棣起,大明的历代君王,没有不重用太监的! 说起这个,太监们还要感谢朱棣! 朱棣他爹朱元璋,本来是禁止太监识字的,所以,明朝初起的太监,都没文化,所以,即便想要兴风作浪,也没那么大本事。自朱棣开始,让大学士来给太监们上课,将太监们都教育成了知识分子,然后,授予各种大权。 理由很简单,他们都认为,太监再坏,也不会有篡位的! 而且,也不会给他绿帽子戴,所以,太监和后妃之间,勾朋结党,也属合法。 皇上既然认为太监是“自己人”,太监就自然得势了。 而冯千户这么大的人物,不在京师呆着,不远千里来到辽东这苦寒之地,自然是有所图的了。 张傲天的心,似乎难以安定下来。 至于什么麻老大,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什么事情,可以惊动这位冯千户呢? 而自己的爹娘,究竟有没有离开辽阳呢? 如果麻老大一行人,赶到辽阳了呢? 东厂之人,个个都是高手。 而自己父母若是无伤,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似乎只有小蛮没受伤了…… 小蛮—— 而铁青花和雪晴岚呢? 她们应该和与自己的父母一起立刻,应该可以同舟共济…… 张傲天突然心头火气,暗道:“他娘的,区区一个太监,就可以做到如此嚣张,还想给老子当爹?他娘的——当兵打仗,究竟是为了谁卖命?是为了国家,还是天子?还是那位大太监? 这样的朝廷,如果不励jing图治,还能坚持几年? 如果这些话,他当着他爹的面说出来,只怕现在就已经挨上耳光了…… 张居正的改革,的确对朝廷有了很大的帮助,可是,张居正死后,朝政立刻又立刻恢复到了未改革之前,虽说这些年积攒了点银子,可是,又能禁得起几年开销? 想到张居正那凄惨的结局,他也不禁为之叹息。 自商鞅五马分尸起,中华这两千多年来的改革家,又有几人能得以善终? 自己少时习文时,父亲便说过,“士不可不通文,但亦不可独行文。”也就是说,要想当官,就不能不懂文,但是要是单靠嘴皮子来混ri子,那就太难了。 宦海浮沉,文官那不是说挂就挂? 而比如武官,似乎只要懂得为官之道,就安全得多了。 比如李成梁,树大根深,就是皇上想要动他,也得考虑一下,三军里,究竟有多少人是他的子弟,多少人是他的故交,多少人是他的旧属。 这时,只见那个胖档头,已经走到了张傲天的面前。 的确,张傲天身材高大,气宇不凡,尽管衣衫“破旧”,但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之人。 胖档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傲天,说道:“哪里人啊?什么名字?要往哪里去?” 张傲天心道:“此时此刻,自己还是别硬充好汉了,报个假名吧,还是干脆就不报……也别说是辽阳的人了,否则只怕还会惹上麻烦……” 于是道:“在下中原人氏,来辽东是……是来贩参的……” 那个瘦档头也行了过来,道:“贩参?”突然眼睛一亮,“你的参呢!” 张傲天连忙道:“小弟……小弟还未贩到呢……” 瘦档头叱道:“你是谁的小弟?少和老子套关系!老子问你,你的税……交了吗?” 张傲天连忙道:“小人……小人还未贩参,买卖之时,自会向税官缴税。” 胖档头怒道:“你看老爷我不像税官吗?” 张傲天道:“那大人的意思是……我还未曾买卖,就要缴税?” 瘦档头道:“不错!对于你这贩参之人,要先交人头税——十两!” 张傲天心道:“和这东厂自然是毫无道理可讲,不就是想要点银子吗?给了他就走得了……”于是道:“小人是否交了这税之后,便可离开了……” 胖档头立刻道:“不错——拿来吧——” 张傲天道:“好——”于是取出十两银子,递到了胖档头的手里。 他才刚刚转身,两个档头已对望了一眼。 那个胖档头用手指狠狠地捏了捏,感觉到的确是真金白银,然后冲那瘦档头点了点头。 那瘦档头立刻喝道:“站住!” 张傲天才走出三步,已被迫停下,回头道:“两位有何贵干?” 两位档头心里所想的,都是一个念想,就是,这银子来得太容易了。 读者可莫要小看这十两银子,尽管很多名侠公子,一挥手就是什么几万两银票,但对于老百姓来说,十两银子那可是大数字了。 就其购买力来说,至少相当于二十一世纪初的人民币五千元以上的购买力。 你想想,一句话下来,十两银子就到手了,那还用说,更不能轻易放他走了,这说明,这小子是个肥羊啊—— 张傲天奇道:“二位有何贵干?” 两人同时叫道:“银子不够数!” 张傲天奇道:“不够?” 胖档头叫道:“我说的是——我们每人十两!” 瘦档头同一时间叫道:“我说的是——十两——金子!” 两人同时叫出,所以听起来更加杂乱。 张傲天道:“每人十两?这税银,怎么还成了二位自己的了,难道不是国家的吗?” 瘦档头怒道:“小子——叫你交你就交,你不交,莫不是讨打?” 胖档头冷笑:“打什么?我看他,倒像是倭国来的jiān细——杀了得了——然后上报公公——你我还可以立上一功!” 张傲天道:“难道——难道究竟如何,就凭两位一言便可决断?那难道便真的没了王法?” 胖档头才要发作,瘦档头拉了他一把,然后笑道:“这位朋友,只怕不是贩参之人吧?” 张傲天笑道:“你感觉我不像?” 瘦档头抱拳笑道:“请教大名!” 张傲天想了想,看来还是要通名,想了想,我还是云烟姐姐的弟弟,就干脆照着起个假名得了,于是道:“在下姓萧,萧——天——傲——” 两个档头面sè均是一变,胖档头喝道:“小子——你姓萧?老子抓的就是你!” 接着,胖档头的铁拳,瘦档头的鹰抓,同时攻到了张傲天的身前! 张傲天早有防备,左拳右抓,同时攻出,分别应对两位档头的抓与拳。 瘦档头的鹰抓,正迎上了张傲天的铁拳,他的手指还没来得及并拢,已觉大力涌来,人不由自主的摔出数步! 而胖档头的铁拳,却被张傲天一把抓住,而张傲天手指加劲,立时,胖档头的口里已经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这两位档头,身手亦非泛泛,但若是与此时张傲天比起来,那是差得太远。 即便是一年前的张傲天,以一敌二应该也能抗衡。 何况这一年来,他突破了最大的瓶颈,就是内功的进益。 张傲天冷笑道:“两位不要逼我哦?” 然后,将抓住胖档头的右手,轻轻向前一推,胖档头立时也退了五六步。 他这两招,不过是随意出手,所以,也根本没有显露出门派。 其实,武功到了一定修行,举手抬足,皆有难敌之功。 瘦档头道:“好功夫——兄台,看来我们认错人了——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他没有你这身好功夫!” 张傲天道:“既然如此,在下是否可以离开了呢?” 胖档头继续揉了揉手腕,道:“兄台如此身手,为何不为国效力?” 张傲天笑道:“你怎知我未曾为国效力?” 此言一出,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儿多了…… 连忙道:“在下告辞了!” 这时候,只听身后一个深沉的声音道:“告辞?呵呵——且慢——在下倒想认识一下这位英雄!” 张傲天立刻觉得后面一股强烈的杀气已经迫了过来,禁不住就要发抖。 张傲天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一回头,自己自然就会露出空门。 这个时候,只见那些番子,还有这两个档头,都已跪倒在地,齐声道:“见过冯大人!” 张傲天此刻也知道了,后面进来的,自然就是那位东厂的掌刑千户冯大人。 从自己身后所感觉到的气势来看,这冯大人定有一身了得的功夫。 只听冯大人又已开口,“这位朋友——萧天傲?以我东厂情报之广,竟然不知江湖中竟然多了你这样一位英雄了得的人物?” 张傲天利用他说话的这个瞬间,轻轻地一转身,已变成和他面面相对。 立时,他倒是有点吃惊。 因为这个“冯大人”,要比他想象中的千户大人年轻得多。 只见这位冯大人身材挺拔,英气勃勃,一张古铜sè的脸庞上,都是线条分明的五官。 张傲天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冯大人的确是一位很有“男人味”的汉子。 只是,他的一双眸子,里面填满了深沉。 有如鹰隼一般,让人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就会感觉到身上发冷! 冯大人一身便装,身上白衣那是纤尘不染,而头上束发之白巾,在与黑发的搭配下,更加显得黑白分明。 他自己两手空空,而身旁,则站立了四个俊美少年。 第一个少年,身穿红衣,他的怀里,抱着一把长剑,从剑鞘上的光泽,和剑柄上的装饰便知,此剑绝非凡品。 第二个蓝衣少年,手拿一杆银箫,但似乎此箫比起寻常之箫,都要略粗一点儿,张傲天一看便知,这是一把箫剑,也就是箫中夹剑,应该属于独门兵器。 第三个绿衣少年,怀抱一把大刀,此刀无鞘,但他依旧抱在怀中,可知此刀属于那种无锋之刀。钝刀无锋,以力伤人。 第四个紫衣少年,手持一根铁笔,不过此笔,不过也就是一个样子,似乎很难写字,因为它的笔头都是jing钢所铸,似乎也就只能在石壁上刻字了。 这四名少年,一看都是习过武功之人,但功力似乎也都有限得很,这似乎也就是说,这四件兵器,应该都是冯大人的兵器。 张傲天为冯大人感到吃惊,冯大人也同样为张傲天感到吃惊。 的确,张傲天经历了这大半年来的是是非非与风风雨雨,他那孤傲的脸上,也早已写满了成熟与沧桑,而他的神采,更令这位冯大人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冯大人笑道:“萧兄能否与在下饮一杯酒?” 张傲天道:“好意在下心领,不过在下有事在身,实在不便奉陪……” 冯大人微笑道:“如果在下一定要萧兄来喝这杯酒呢?” 他虽然依旧是笑着,但张傲天已经感受到了一种从对面压过来的气势。 张傲天报以淡然一笑,道:“难道冯兄的意思就是,如果敬酒不吃,那就只能选择罚酒了?” 冯大人仰天长笑,“萧兄弟真是个明白人——” 张傲天道:“如果在下既不想吃这敬酒,又不想吃这罚酒呢?” 冯大人笑容一敛,“这个……恐怕就由不得萧兄弟了……” 他突然冷笑三声,立时,门外已经跃进来了十六个番子。 这十六个番子,装束毫无特别,但看身手之敏捷,站位之章法,比之那两个档头,只怕单打独斗,也绝不逊sè。 而且这凭十六人的走位,张傲天一看便知,这些人修习的应该是那种训练有素,分进合击一类的阵法。 接着,又有四条抱剑汉子,行了进来,立在冯大人的身后。 这四人,全都面无表情,目光中寒气逼人。 厅堂中的各房客,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了。 这时候,其中一名抱剑汉子,突然行到冯大人身侧,耳语了几句。 从他可以直接行到千户大人身侧,并且耳语,就可以知道,此人必是冯大人的心腹。 冯大人微微一笑,缓缓点头,然后对张傲天道:“萧兄弟,你是否西域萧家的后人?” 张傲天笑道:“你看呢?” 冯大人笑道:“我看不出——”话刚说完,他便行了进来,在厅堂最中的那张大桌前坐下。 然后,面sè一板,喝道:“酒来!” 那小二连忙上酒上菜,然后那个瘦档头连忙过去倒酒。 冯大人道:“慢——不用你倒——”目光一转,手指指到了人群中的一个青衣美艳少妇,“把她带过来,陪本大人饮酒!” 那青衣少妇与她身边低首之男子,听得此言,身子都是一震。 随即,那男子缓缓放开了抓着少妇的手,而那少妇,则万分无奈地立起身来。 但见那少妇面容俏丽,体态撩人,而眉目之间尽是幽怨之意,更发显得别具风情。 冯大人笑道:“想不到这小镇之上,也有如此娇娃,看来我这趟辽东还真的没有白来!” 那少妇缓缓前行,行到了酒桌之前,然后伸出纤纤素手,提壶倒酒。 张傲天心道:“这女子似乎太大意了……看她倒酒时候,手未颤,而且倒得又十分均匀,可知她自然是练过手上功夫。可是,她的江湖经验,明显是太浅了……” 冯大人连饮三杯,突然放肆地一笑,一把已抓住了青衣少妇的左手。 青衣少妇面sè一变,右手在这瞬间已经握紧,可是,又缓缓放开了…… 张傲天和冯大人自然都会见到她的这一举动。 冯大人将她的左手缓缓扳到自己的面前,微笑道:“你……你是哪里人啊?” 青衣少妇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而美目之中,已经含着泪水了。 胖档头喝道:“大人在问你话,你聋了?” 冯大人左手一举,示意胖档头退下,口中笑道:“小心点儿,别吓坏了美人儿……”微笑道:“你手上的这个指环,似乎很名贵哦?” 的确,张傲天也已见到了,这青衣少妇的左手手指上,除了拇指,都套有指环,而且材质都是翡翠的。 青衣少妇颤声道:“大人……小女子已经是……有……有夫之妇……你身为……身为朝廷官员,这样作法,是否合适?” 冯大人嘿嘿一笑,“没关系——你有丈夫也无妨——本大人不会嫌弃你的——本大人今夜就要与你共度良宵……” 张傲天见此情形,再也按耐不住,喝道:“冯大人,你之此举,似乎有违朝廷律法吧?” 冯大人微微一笑,道:“萧兄弟,连她丈夫都躲在那里,你又何必多事?” 张傲天冷笑:“冯大人,你是皇上身边的人,没人惹得起你,但,你难道就不知道‘因果报应’这四个字?” 冯大人笑道:“萧兄弟,与你无干——是不是啊,岳三小姐——” 此言一出,青衣少妇的面sè也是大变。 冯大人的脸上先是露出得意之sè,然后又猛的一板脸,厉声喝道:“秦过之!我一直在这里调笑你的女人,你居然都可以无动于衷,还要别人来为你的女人出头,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忍耐……” 他这话说道后半段的时候,语气也逐渐转变,变成了一种调侃的语调。 而那个一直低首的男人终于大吼一声,人也跃了出来! 的确,他一直在忍着,希望可以躲过一劫,可是,他却不知,人家早已发现他了! 那他还躲什么? 其实尽管他一直低着头,脸上又贴了膏药,以求可以躲得过去,但是,当那四个抱剑汉子进来的时候,他就感觉要糟。 因为,其中一个,叫做夏侯北的汉子,是见过他这位夫人的。 而夏侯北,也就是那个凑到冯大人耳边讲话的人,所说的内容自然也就是他的事情。 而冯大人是特别沉得住气的,还和张傲天问了句话,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夏侯北告密的内容是和张傲天有关的。 然后,将这秦过之夫妇二人,戏弄于股掌之间。 秦过之再也无法忍受,大吼道:“冯天麟——老子跟你拼了!” 张傲天自然也就知道了,冯天麟也就是这位冯大人的名字,而这个男子,就应该是冯天麟口中的秦过之。 他似乎也明白了,这两个人,也就是刚才他隔壁的邻居,而那位岳三小姐,自然也就是那个什么“轻霞”。 而秦过之与岳轻霞的武功,自然与冯天麟相差甚远。 秦过之应该是东厂的人,应该是已经叛离东厂。 大概是因为爱情? 只见秦过之已经抖出一条九节鞭,一式“四夷宾服”,直指冯天麟的胸口! 而岳轻霞右手猛出,一式“二龙抢珠”,直取冯天麟的双目!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四十九章 秦岳之后 肝肠寸断泪无言 两个敌人同时对千户大人用出杀招,可是在场的众档头、番子,全都是一动不动。 因为,这是冯大人的规矩。 他没叫你动手的时候,就表示不需要你动手。 九节鞭和纤纤玉指都将攻到,却没见冯大人有任何动作! 而这瞬间,就在九节鞭和那纤纤玉指都已到了他的身前的瞬间! 他出手了! 只见冯天麟大吼一声,左手铁掌猛然击出,正击在那九节鞭的鞭梢之上! 在这瞬间,只见九节鞭连连抖动,接着,秦过之虎口已裂,同时口喷鲜血,人也已摔了出去! 而那九节鞭,竟然节节断裂,真的成了九节! 张傲天在这瞬间,猛然sè变! 而冯天麟右手轻轻一带,岳轻霞的身子已经失去平衡,娇躯一个踉跄,双指猛然插在了桌子之上! 而她的人,也跌到了冯天麟的怀里。 看到这里,张傲天似乎也可以原谅秦过之的“懦弱”了。 的确,你也不能怪秦过之躲藏,只因,就凭他的武功,即便出来也是送死。 见到张傲天面sè大变,冯天麟的心里,更加觉得得意。 张傲天的变sè,正说明对自己的武功感到心惊,这比吹捧他,更令他感到满足。 而令张傲天真正吃惊的,不是他这一掌的威力。 而是,这一掌,竟然是自己所会的武功。 天池掌法之第八招——“大浪淘沙”。 这招掌法的掌力是分波峰波谷波动击出,所以,秦过之的九节鞭,才会节节断裂。 他,怎么也会我天池派的掌法? 天池派—— 的确,天池派其实早已名存实亡,只有自己和小师妹水寒烟两人。 而自己,也就是这天池派第六代的掌门人。 眼前的这个千户大人,用出了天池派的武功,自己居然不识得此人! 冯天麟的左手已经搂住了岳轻霞的纤腰,口中道:“秦过之,你想到会有今天吗?” 岳轻霞面sè羞怒,左手却偏偏怎么也挣不脱,右手两指插在桌面之上,却又要支撑着身体的平衡,反抗又偏偏无计可施,而冯天麟的手掌一直在她的身子上面有节奏的上下移动,她又羞又急,尖叫道:“冯天麟,你杀了我吧——” 冯天麟嘻嘻笑道:“想死,想死还不容易?你放心,我一定——”他将面容凑到了岳轻霞的耳畔,“我一定会让你yu仙yu死——” 秦过之的人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见此情景,几乎晕倒。 他才yu冲上,脚下一软,人又摔倒在地,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岳轻霞见此惨状,惊呼道:“相公——” 冯天麟面sè猛然变寒,喝道:“你们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叛离东厂的下场!你们都记住了吗?” 在场众人面sè发寒,整整齐齐地喊道:“忠于东厂,万死不辞!” 张傲天再也无法忍受,喝道:“冯兄——你这也未免太过份了!你竟然当着人家的面,非礼人家的妻子,你可曾想到过他人的感受?” 冯天麟笑道:“萧兄弟,看来你是一位xing情中人,但——你可知规矩这两个字?” 张傲天冷笑道:“我自然懂——” 冯天麟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人,本是我的下属,非但不完成我交待的任务,还私自逃走,成了逃兵……萧兄弟难道认为我可以纵然他?” 张傲天冷冷道:“可是——冯兄如此作法,岂非有悖纲常?” 冯天麟冷笑,“胜者为王,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在这瞬间,张傲天也想到了,的确,人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他缓缓道:“冯兄——既然如此,我跟你讨个人情如何?” 冯天麟笑道:“萧兄弟,只是——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人情?” 张傲天道:“在下想与冯兄切磋一下武功……” 冯天麟面sè突然间变得更为深沉,他缓缓道:“你是要和我比武?” 张傲天道:“不错!” 冯天麟道:“可有彩头?” 张傲天道:“如果在下获胜,请冯兄放了这对夫妇如何?只限今天——如果ri后冯兄再抓到他们,那就只能怪他们不走运了……” 冯天麟微笑道:“这个条件,似乎还可以接受——只是,如果你败了呢?” 张傲天道:“在下如果败了,也请冯兄放了这对夫妇,但在下可以为冯兄办一件无悖于天理人伦之事……” 冯天麟微笑道:“萧兄弟果真是侠义之辈啊——无论如何,你是都想要我放过这对夫妇了?” 张傲天笑道:“果然,和聪明人办事,就是方便——” 冯天麟叹道:“在下与萧兄弟,真是一见如故,萧兄之言,冯某人自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张傲天道:“小弟先行谢过。” 可是,他自然也知道,冯天麟既然如此讲话,那就一定有下文。 果然,只听冯天麟说道:“只是兄弟可否想过,你这样做,是否值得?” 张傲天默然,的确,自己如此之做,实是自己在寻找自己的麻烦。 冯天麟右手放开了岳轻霞,人也走出三步,站到了空地之间。 岳轻霞连忙奔到秦过之身旁,扶起他,哭道:“相公,你怎样了……” 却见秦过之一把将她推开,“走开——都是你害的我!你这个贱人——” 岳轻霞见他突然变得如此绝情,大为惊讶,哭道:“相公,你……你怎能如此?” 在这瞬间,连张傲天和冯天麟都为之叹息。 冯天麟冷笑道:“萧兄弟,你觉得值吗?” 张傲天的心里,也觉得不值,不过,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又在秦过之看着他妻子的眼神里,读出了情意,还有不忍。 他似乎明白了,秦过之并非不爱他的妻子,也决不是嫌弃他的妻子,更不是埋怨他的妻子,他的做法,都是权宜之计。 他应该是,希望自己的妻子活下去。 而此刻,他根本无力保护自己的妻子,更会连累自己的妻子,如果他想要让自己的妻子活下去,那他首先就要与他的妻子分离。 冯天麟又在冷笑,“秦过之,他是一个秦桧的后代,呵呵——岳三小姐,你难道认为,你和他在一起,对得起岳武穆王的在天之灵吗?” 张傲天突然感觉到,秦过之虽然武功寻常,但心思缜密,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人。 当冯天麟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妻子的时候,他都可以忍得住,就凭这一点,十个男人中,至少有九个做不到。 为了生的希望,他可以对自己深爱的,而且也深爱着他的妻子大放厥词,这一点,十个男人中,至少也有九个做不到。 他的妻子离开他的拖累,生还的机会更大。 而他自己呢,又该如何处理自己呢? 而他能够,微笑着面对死亡,那么他就是情圣。 如果他选择的是,奴颜婢膝的面对冯天麟,请求冯天麟的饶恕,那么,他就更可怕了。 只见岳轻霞不停地在摇晃着秦过之的身子,“相公——你之前对我说过的那些海誓山盟,难道……难道你都忘了吗?” 秦过之面sè微变,旋即笑了,嗤之以鼻,“傻子——男人那种时候说的话,你也能信?” 岳轻霞身子摇晃,几乎晕倒。 秦过之又哼了一声,“滚——”然后,背过脸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冯天麟面露得意之sè,笑道:“萧兄弟,你是否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轻薄之徒?” 张傲天叹道:“冯兄……至少你刚才所为,我认为有失礼数。” 冯天麟道:“可是,秦过之都没说什么,难道要你这个外人来为岳三小姐出头?” 张傲天道:“天下事,天下人管。” 冯天麟诡秘地笑道:“岳三小姐天姿国sè,新承雨露,更加娇艳动人,其实但凡男儿,见了这等尤物,都应有怜香惜玉之心。既然兄弟如此疼人,那不如由在下做媒,兄弟就要了岳三小姐如何?” 张傲天大惊失sè,“这……不成不成,不成的……” 冯天麟冷笑道:“岳三小姐所遇非人,命运凄苦,如果现在没人肯要她,你又要她如何自处?兄弟如不肯要,那就是逼迫为兄来要了。” 张傲天叹道:“冯兄——其实就凭一点,你就不应该强迫于她!” 冯天麟面上的表情倒是十分诧异,“萧兄弟想说什么?” 张傲天正sè道:“就凭她姓岳!” 冯天麟面sè一变,“为何?” 张傲天心知,任何庙里都得供尊佛,而东厂呢,人家供奉的居然是岳飞! 于是他笑道:“适才冯兄谈到,岳三小姐和秦桧的后人在一起,就是对不起岳武穆王,那——自然也就是承认了岳小姐是岳武穆王的后代,那就冲在岳武穆王的金面上,冯兄是否也不该为难岳小姐?” 冯天麟哈哈大笑,“好——且不谈岳武穆王,就冲着兄台金面,我就不会为难岳小姐……”他顿了一顿,“只是——秦过之这种烂人,应该如何处理呢?兄台能否给我一个主意?” 张傲天又看了秦过之一眼,只见秦过之依旧低头不语,他心中又生怜悯之心,于是道:“兄台能否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呢?” 冯天麟一笑,“你认为……他还可以悔改?” 张傲天道:“冯兄……以为呢?” 冯天麟笑了笑,连眼睛都眯缝成了两条线,“可是——萧兄弟以为,什么是悔改呢?还有……他要怎样,才算是悔改呢?” 张傲天语塞,“这——” 冯天麟继续笑道:“悔改的人,都是犯了错误之人。而且,我还不知道,秦过之自己,他是否认为自己有错呢?还有,即便有错,他是否想过悔改呢?” 立时,大厅中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秦过之的身上。 突然,只见秦过之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然后,对着冯天麟膝行而去。 秦过之膝行几步,身子一个踉跄,显然由于重伤,体力不支,他的身子停顿了稍时,然后又开始向前爬行,一直爬到冯天麟身前三步之外。 他缓缓抬起头来,一脸苦相,涕泪直流,可怜巴巴地叫道:“冯大人——你大人大量,侠肝义胆,古道热肠,义薄云天,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 张傲天听到秦过之如此“拍马”,心里似乎想笑,“大人大量”这个词用得似乎还可以,还算合格。可是这什么“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又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相干? 不过无论如何,即便明知有的“拍马”是假话,可是这奉承话,大家还都是喜欢听的,这位“冯大人”自然也不例外。 冯天麟笑了,“秦过之——你难道真的认为我有那么好吗?” 秦过之立刻道:“大人对小人,有着知遇之恩,小人本该肝脑涂地,涌泉以报!可是sè令智昏,误入迷途——” 张傲天听到这里,突然感觉这个秦过之言谈之间,四字成语倒是没少用,这样的话,不晓得为何,自己听起来觉得耳熟? 想来想去,不觉哑然失笑,自己也是喜欢乱用成语,尤其是在姑娘家的面前。 冯天麟冷笑道:“你知道错了吗?” 秦过之磕头如捣蒜,“小人知道错了——” 冯天麟道:“你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是在敷衍我?” 秦过之连忙道:“小人真的错了——” 冯天麟道:“好!那你倒说说看,你究竟错在哪里?” 由此可见,这个冯天麟仍在游戏之中,他不打人,却要别人自己抽自己。 秦过之一怔,随即道:“小人,小人错了,小人错在……不该……不该……”他的言语一下子也结巴了起来,其实主要原因是头脑里的思维没能跟上而已。 冯天麟道:“不该什么?” 秦过之道:“小人不该……不该喜欢岳小姐……” 冯天麟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人家姑娘,也没有什么不该……” 秦过之连忙道:“小人不应该,不应该和她一起私奔。其实,其实岳小姐的家里人,都反对我们……” 冯天麟冷笑,“怎么?岳小姐家里人反对?就因为你姓秦?不……这也没什么,一个人姓什么又不是他自己决定的,况且,哪个姓的人里面,没出过英雄,没出过败类?至于你们私奔,那就更不值一提了……岳小姐家里人反对,你们逃走,不过是为了追寻幸福——又何错之有?” 此言一出,别说张傲天意外,就连岳轻霞也停止了抽泣,很茫然的看着冯天麟。 他要秦过之来说自己错在哪里,而当秦过之说出错误的时候,他又在为秦过之开脱。 而秦过之的额头上,却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秦过之颤声道:“过之,过之不该逃离东厂……” 张傲天心中叹道:“看来……看来他终于说到正题了……” 的确,每个组织都是有纪律的。 尤其像东厂这种组织严明,任务独特的“皇家侦缉机构”。 冯天麟冷冷道:“秦过之——你还明白?” 秦过之颤声道:“大人……过之……愿意浪子回头……过之此刻……痛心疾首……” 冯天麟道:“可是,我还不是这个理由。其实,东厂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秦过之的脸sè,变得更加苍白,道:“大人请明示……” 冯天麟微笑,“过之——如果是你自己说出来——我定然饶你不死!” 秦过之面sè一变,“果然?” 冯天麟道:“我的话,你还有必要怀疑吗?而且,你——也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你唯一的生机……” 秦过之的人,已经有点哆嗦了。 冯天麟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你要是等我说出来的话——那你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秦过之的脑子里,一定在飞速的运转着。 他,该怎么办? 他心中的秘密,太多了,这个冯天麟,在意的究竟是哪个? 秦过之缓缓道:“我……过之……过之在上次……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私藏了一件珍宝……” 冯天麟神sè丝毫不动,“继续说……” 秦过之擦了把汗,说道:“那件珍宝,我这就拿出来,拿给大人!” 然后,他却又看了岳轻霞一眼。 冯天麟道:“这件东西,现在是在岳三小姐的身上?” 秦过之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件猫眼儿的首饰,价值也就千两银子……” 冯天麟似乎有点儿惊讶,“哦?还有这事儿?说真的,我指的不是这个——而且,这个事情我也不在乎。按道理来说,咱们东厂的人,还能少了银子花?” 他顿了一顿,“秦过之!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 秦过之面sè发寒,嘴唇动了一动,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冯天麟叹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那又怎么能说明,你是真的悔悟?” 秦过之颤声道:“请大人……提示……” 冯天麟冷笑道:“你这辈子,难道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秦过之身子一抖,颤声道:“我——我说——” 冯天麟道:“就是嘛,其实我说出来,和你自己说出来,绝对不说一样……” 秦过之咬了咬牙,道:“亏……亏心事……我……我……我曾经……其实——我……我……我在另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强暴了……一个……小……小姑娘……” 此言一出,张傲天的面sè,也是为之一变。 岳轻霞也是面sè大变,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深爱着的这个男人,居然是一个这样禽兽不如的人! 冯天麟冷笑道:“只怕——还不止吧——” 秦过之颤声道:“我……我……我把她的尸体,丢到了井里……” 张傲天怒道:“你怎么能如此做?” 他的发怒,倒不是秦过之将小女孩丢到井里,而是,从这句话可以知道,他还杀死了那个小女孩。 秦过之哭喊道:“冯大人,我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张傲天在看着冯天麟,而岳轻霞神sè迷离,似乎无所适从。 冯天麟摇头道:“不可以……” 秦过之哭道:“冯大人——你说过原谅我的!” 冯天麟继续摇头,“我说的,和你说的,不是一回事……” 秦过之几乎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可是,他实在不知道冯天麟想要他说的是那一件事,所以只能从轻往重来说,从明显的往隐匿的说。 要怪,也只能怪他做的错事太多了。 冯天麟突然道:“这厅堂里,怎么会有这个多房客?店家——” 掌柜连忙陪着笑走了上来,“大人——这些房客都是刚刚……刚刚……”这个时候,他发现那两位档头都在瞪着他,吓得哆嗦了一下,笑道:“这些房客都是刚刚退房的。” 冯天麟冷笑道:“半夜退房?李虎赵天顺——是你们捣的鬼吧!” 那个胖档头李虎连忙道:“大人——小人……小人这也是为大人考虑的啊!” 瘦子赵天顺也道:“大人——我们这个鬼也没白捣啊……至少我们把秦过之给弄出来了啊!” 冯天麟冷笑,“你们还敢狡辩?互相打二十个耳光!” 场中众人都是极为吃惊,而李虎和赵天顺也愣住了。 只听冯天麟冷冷道:“难道你们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李虎听得此言,抬手便给了赵天顺一个耳光。 赵天顺只觉脸上发疼,怒道:“你他娘的真打啊!”于是也抬手,狠狠地回了一个耳光! 两人你来我回,很快就将二十个耳光打完了。 冯天麟在大桌前坐下,道:“店家,在这些客人没有退房之前,你这店里还有多少空房?” 掌柜忙道:“还有六间……” 冯天麟道:“出门在外,谁都不方便。这样吧,房客都回去住,让单身房客两人住一间,帮我们多腾出几间客房可好?” 顺手取出一锭金子,“掌柜,这是给你的房费。” 掌柜连忙道:“大人住在这里,是小店的荣幸,这……哪敢收钱啊!” 冯天麟微微一笑,“要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还有这么多废话?” 掌柜的依旧不敢收,口中还是在罗嗦着废话,什么“蓬荜生辉”,什么“三生有幸”。 冯天麟面sè为之一变,喝道:“你看大人我,象是缺银子花的人吗?” 见到冯天麟寒下脸来,掌柜的心里也感觉发寒,其实,他不是不想收,的确是不敢收! 而且,他还害怕冯天麟是试探他,万一自己真的收了,冯天麟别再翻脸。 再说,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时候敢收过这些“做公的”的客人银两? 掌柜的连忙道:“大人怎么会缺银子呢?大人是大富大贵之人啊!” 冯天麟冷笑,将金子放到他的手里,道:“你先安排房客都回屋去!之后,将多余的房间留给我。本大人有的是钱,难道还会少了你的房钱?还有,上一桌上等酒菜,立刻!”然后潇洒地一转身,“秦过之!你想清楚了吗?” 秦过之颤声道:“大……大人!小人曾经在厂里的时候,曾经……曾经……曾经对着岳爷爷……岳爷爷的像……吐过吐沫……” 此言一出,四周的番子都已喝骂起来! 你别管这些人究竟怎么样,可是,人家供奉的,的确就是岳飞。 就像一些杀人犯,亡命之徒,虽然为很多人不齿,但人家一样也有权利崇拜关老爷! 而另一边,掌柜的似乎已经吃下定心丸,收好了金子,然后和伙计们开始安排众房客,而众房客见此情形,也都回房去了,至于一个人住一间的那种,也都与别的房客协调了一下,于是也多腾出了七八间客房。 要不然,这半夜三更的,你让这么多人去哪里住? 从这点来看,这个冯天麟似乎还算一个好官。 至少,他也算是有人xing的那种。 张傲天想了想,道:“冯兄!看来我还真的小看你了……” 冯天麟哈哈一笑,“也……未必……只怕萧兄弟此刻,又是在高看冯某了。” 他顿了一顿,笑道:“萧兄弟,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置这个秦过之?” 张傲天苦笑,“究竟如何处置他,在下也无权干涉了。”的确,他也不想卷入这场涉及厂卫的官司中。 冯天麟冷冷道:“这种烂人,是否是死有余辜?” 秦过之大声道:“冯大人!你——” 冯天麟道:“不要怪我,要怪——你只能怪自己!你知道我要你说的,不是这个……谁叫你始终不肯说出来!在我说出这件事的同时……那……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秦过之的身子在发抖,颤声道:“冯大人,只要我说了,你真的可以饶我不死?” 冯天麟神sè凝重,缓缓点头。 秦过之叹道:“也许……这就是命了……看来……人的命运……是由天而定……” 冯天麟道:“夜已深了,我也很累了……” 这个时候,掌柜已经将酒菜上了来,冯天麟道:“萧兄弟请坐。” 张傲天也不便拒绝,于是就坐在了他的对面。道:“冯兄,小弟不擅饮酒……” 冯天麟笑道:“我冯某人从来不会勉强别人!那萧兄弟吃几口菜总可以吧,否则就是太不给我冯天麟面子了……” 言毕,夹了一块鱼,放入口中,咽下肚去,旋即道:“不是很新鲜……不过味道还算可以。”接着,自斟自饮了两杯。 秦过之道:“大人!我讲!” 冯天麟道:“好!给你最后的机会,如果我这餐饭吃完了,你也就没有机会了……” 秦过之颤声道:“大人……其实……我……我不是秦过之……” 冯天麟面sè丝毫不变,缓缓道:“你终于说到正题了……” 秦过之的人更是哆嗦,叫道:“大人!” 冯天麟又夹起了一块牛肉,口中道:“萧兄弟,你既然不饮酒,为兄不会勉强,那就拿这肉当酒,你我同干一块如何?” 张傲天也只觉他的身上似乎流露出一种豪气,连忙也夹了一块,道:“干!” 言毕,两人相视而笑,的确,这也是一种别致。 两人牛肉同时入口,冯天麟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继续说你的……” 秦过之道:“小人真正的名字,叫做秦飞……” 张傲天面sè一变,“秦飞?中原第一采花贼——秦飞?” “秦过之”,也就是秦飞,他面sè苍白,缓缓点了点头。 冯天麟冷冷道:“秦过之,他被你葬在何处?” 张傲天听到冯天麟的问话,心中也是暗暗发寒,这个冯大人问话太可怕了。 东厂里的人,通常很多都是锦衣卫里面选上来的。 而锦衣卫里面,更多的是世家子弟。 一般的人,根本没有机会。 要么,就是有显赫之人推荐,或者花了大量银两。 秦飞既然不是秦过之,那就一定是顶替秦过之来的。 秦过之一定不是京城的人,否则秦飞早就被识破了。 而秦飞自然是凭着秦过之身上的什么举荐信之类的东西,混进的锦衣卫。 那么,秦过之多半是已经死了。 如果他问,秦过之是死是活,秦飞一定会说秦过之活着。 他这样问,秦飞又以为他什么都知道,所以,自然不敢隐瞒。 秦飞连忙道:“他……他……我……我将他火化了……”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第五十章 苦辣酸甜 机缘邂逅艳无边 冯天麟冷笑道:“秦过之的堂弟,到京城来找你,却得了急病,死了。这件事情,也是你做的吧?” 秦飞颤声道:“是……” 冯天麟道:“除了你说的那些,京城这半年以来,共有六起采花案,有几起是你做的?” 秦飞低头道:“我……都是……” 张傲天怒道:“你!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你还有没有人xing?” 冯天麟叹道:“也不怪他——只因为……他修习的武功,必须采yin补阳,而采补之后,女子基本都是一命呜呼,所以……他即便要找ji女,也怕惹上麻烦……” 秦飞颤声道:“大人,小人的确不对,还害得大人远涉千里……” 冯天麟冷笑,轻蔑地说道:“不过,你这句话倒是真的说错了。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你来的辽东?” 秦飞面sè大变,“大人——” 冯天麟冷笑,“你……还不配!” 秦飞的面sè,在瞬间变得很难看。 冯天麟道:“其实,你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同情岳三小姐,仅此而已!你根本没有能力,给岳三小姐幸福。至于其他,我是一概不知。” 秦飞的人,重重的晃了一下,瘫倒在地。 冯天麟冷冷道:“都怪你不打自招!你的这么多罪恶,似乎足够你死一千次的了……” 秦飞勉力抬起头来,道:“冯大人!你说过不杀我的!” 冯天麟叹道:“萧兄弟,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傲天白了秦飞一眼,只觉这种人,无论怎么处置都嫌太轻。于是道:“他的武功虽差,但也不能留下来,必须废掉,还有,这种yin贼,真应该给他的那个东西割了——” 秦飞面sè惨白,“你,你——” 张傲天笑道:“干脆将他送到宫里,去当太监如何?” 冯天麟摇头道:“不可!” 张傲天奇道:“冯兄以为我的处罚过重?” 冯天麟笑道:“是太轻了……而且,自找麻烦啊——萧兄弟可曾想过,万一秦公公可以得宠,那,我冯天麟的ri子也就到了……” 张傲天笑道:“的确如此……” 冯天麟道:“我只说……我不杀他,只是,这种恶人,萧兄弟难道会放过他吗?” 看着秦过之,张傲天缓缓道:“好!冯兄可是将处置这个烂人的权利交给了我?” 冯天麟点头道:“这种人,杀一个少一个,杀两个少一双!” 张傲天冷冷道:“不错!”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对着秦过之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只见岳轻霞奔了过来,哭道:“萧大侠!你放过他吧——” 张傲天一怔,“岳……岳三小姐,你还要为他求情?” 岳轻霞哭道:“我……我只能怪自己命苦……我……我……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张傲天看了冯天麟一眼,冯天麟双手一摊,口中道:“萧兄弟自己看着办吧……” 岳轻霞哭道:“相公,你是爱我的,是不是啊?”她摇晃着秦过之的身子。 秦过之叹道:“我即便想对你好,又能如何?” 岳轻霞道:“相公——他们来抓你,不是因为我对不对?你不会再责骂我了吧?” 见到她如此,张傲天都觉心寒。 突然,只听得一声破空之声! 这个时候,他的面sè突然一变,因为,他见到了岳轻霞的口里,流出血来! 接着,她的人,已经倒了下去…… 张傲天大惊,连忙凑过去看,只见,她的背心上,插着两只竹筷! 他大惊,连忙回头,望向了冯天麟。 冯天麟微笑着,而他的两手空空如也,不问可知,这两只竹筷自然是他所发。 张傲天实在是不能理解,他杀死岳轻霞究竟为了什么? 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好狠! 面对这么柔弱的女子,他都可以辣手摧花? 冯天麟已经说道:“不错,是我杀的她,我这样做,也只是不想让她再痛苦……” 张傲天的头都大了,他连忙伸手,去探岳轻霞的脉门。 他是想看看,岳轻霞的心脉是断是续,只要心脉还是连着的,人就有救。 却听冯天麟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从来没失过手的。我的筷子是从她的后心穿过去的,一颗心都已经洞穿了,还能有活路吗?就算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是无能为力。” 秦飞的双目中,更流露出一种怨毒的神sè。 冯天麟冷笑道:“秦飞——你难道还不满足吗?我是说过不杀你,但我没说过保护你的安全,别人如果杀你,我管不着——”他又冲着张傲天笑了笑,“萧兄弟,我杀这个女人,一是让她不再受苦,再,也是为你除恶,清除一个障碍。” 张傲天似乎明白了,冯天麟的意思,就是要让自己来秦飞。 可是,即便冯天麟不杀秦飞,这种恶贼,自己难道会任他逍遥法外?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放过秦飞! 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冯兄,我似乎输了……” 冯天麟道:“为何?” 张傲天道:“这两个人,本来我想求你放过他们,可是,到头来,我面临的选择,却是杀死他们。” 冯天麟奇道:“那个人是我杀的,所以,你需要杀的,只是他一个人……”他顿了一顿,然后微微一笑,“不是他们。” 张傲天叹道:“也许我真的多事了……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也许,这位岳三小姐,就不会死。” 冯天麟道:“这倒是……不过毕竟她是死在我的手里……” 张傲天摇头道:“不是——其实你杀死她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死了……” 的确,当她知道自己甘愿舍弃一切而追随的人,自己深深爱着的相公,竟然是一个卑鄙无耻、丧尽天良的恶棍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死了。 她还想继续欺骗自己,或许,她早已知道自己在欺骗自己,只是还想继续的欺骗下去。 秦飞突然一闪身,已对着店门冲了过去! 采花贼的轻功,通常都是一流的。 冯天麟视若无睹,的确,他已经说过,那么如何处置秦飞,就看张傲天的了。 同时,他也想看看,张傲天会怎么做? 见到冯天麟无动于衷,张傲天只能选择出手了。 他难道,还会让这种恶贼在自己面前逃脱? 可是,当他决定出手的时候,秦飞已经来到了门口。 张傲天大吼一声,有如舌绽chun雷,而且,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秦飞的身上,而且,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运上了“龙啸九天”之内功。 只见屋梁之上,积尘簌簌而来,而秦飞身子一抖,人已摔倒在地! 张傲天与冯天麟同时走了过去。 冯天麟本来不想走过去,但是,他似乎由于好奇。 只见秦飞已经七孔流血,死于非命! 冯天麟更加sè变,赞道:“好功夫——敢问萧兄弟的武功,是家传还是师传?” 张傲天想了想,只觉还是不便回答,因为这个人既然也会天池派的掌法,说不定和本门还有着渊源。 于是道:“小弟的武功,家传也有,师传也有,还有些,是小弟的自创……” 其实,他所说的话,也的确是实话。 在这瞬间,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自豪! 自己,是否也无愧于这个天池派第六代掌门人呢? 冯天麟突然道:“萧兄弟,请回房歇息吧,夜……已经深了……我们明ri再聊如何?” 张傲天道:“好——冯兄客气了。”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而小二可能见他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又和东厂的大人攀上了交情,自然也就没向他的房内安排客人。 张傲天的心里,却是起伏难平。 这个冯天麟,太难琢磨了。 就连最基础的判断,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都难以判断。 最起码,东厂里面,好人就少。 他对秦飞一案的处理,似乎很难做为判定他人品的依据。 可是,他对店家和房客的确不错,与那些鱼肉百姓、横行乡里之人,的确大大的不同。 但,他杀死了岳轻霞,如此果断的辣手摧花,自己想都不敢想。 不过,他的作法,似乎也有他的道理。 由此可见,这个人,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 他,似乎是真小人? 可是,又不能完全算做小人。 但是他,又和君子根本沾不上边。 这个人,既非君子,也非小人。 但是,是一个深沉的,却又讲道理,讲原则的人。 总之,这个人,绝对不是个平常的人。 他的武功,应该也在一流之列。 而且,他还会天池派的武功。 张傲天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没有关系。 他的“八荒**功”,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侧卧于**,然后,闭上双目,双耳微动,这百丈方圆内的微声轻响,都以来到了他的双耳之中。 他此刻的目力耳力,应该比那传说中的“天视地听”,还要高明得多。 他的意念四处游荡,很快,就搜寻到了冯天麟的语音。 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于那一点,冯天麟的言语似乎也清晰得多了。 只听冯天麟语道:“这个萧天傲,你们觉得蹊跷吗?” 另一人道:“回大人的话,在下也觉得蹊跷。” 冯天麟道:“哪里蹊跷,你倒是说说看?” 听到别人谈起自己,张傲天自然也来了兴趣,他倒是想听听,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而且,他最想知道的,是,东厂的这位千户大人跋山涉水的来到辽东,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呢? 答案其实他也猜得到,为的不是那铁岭的李家,就自然为的是自己的父亲。 看他们赶路的方向,应该是去辽阳。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一个听起来很平和的声音道:“夏侯东以为……其一,萧天傲此人的武艺应该属于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可是他的年纪似乎也就二十几岁,即便他习武天份再高,也是需要名师传授的。可是,我们却看不出他出手的路数。” 看到这里,读者也应该知道和冯天麟在一起的那四个人应该是什么人了,一个夏侯北,一个夏侯东,另外两个自然就应该是夏侯西和夏侯南了。 这四人乃是亲兄弟,都以剑法擅长,而且,四人联手,更是威力无穷。 冯天麟曾对这兄弟四人有过救命之恩,所以四人也都加入了东厂,是冯天麟的心腹。 另一个很粗犷的声音道:“而且,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江湖中一无所知?不会是初入江湖的吧!还有——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辽东?” 另一个声音道:“他不会什么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吧?也就是说,萧天傲这三个字,根本就是假的!” 冯天麟道:“也许……也许我已经猜出七八分了……” 四人都不再言语,的确,冯大人如果想说,四人听着便是。如果冯大人不想说,手下人也不能问他。 冯天麟继续道:“我真的怀疑……他是否是我的同门……” 此言一出,五人同时惊愕出声。 的确是五人,那边有四人,这边还有一个张傲天。 只听冯天麟继续道:“即便他真的是初入江湖,那么……他为什么选择辽东做为他江湖的第一站?” 夏侯东立刻道:“因为,因为他是一个辽东人……” 冯天麟冷哼一声,“也许……应该是只有那个老家伙,才可以教出这样的徒弟。哼哼——八年不见,老家伙的功夫,似乎比以前更博杂了。这一点,从他新收的徒弟身上,就可以看得出……” 张傲天的心里,更加觉得奇怪了,冯天麟口中的“老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呢? 不会就是自己的师父吧! 这个时候,他似乎又听到轻微的足音,接着,便是衣袂飘动的身音,停留在自己的窗外。 张傲天立刻收敛心神,果然,在自己的窗外,他听到了轻微的气息。 什么人,这深更半夜在自己的窗外? 他想了想,浑身放松,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不一会,他的窗子突然开了,接着,他可以听到,外面跃进来了一个人。 声音很轻微,可知来人是个高手。 不会是小贼吧? 如果真是那偷东西的小贼,那他可真的走错地方了。 张傲天面冲墙壁,脊背冲外,可是,他的耳朵始终都没有闲着。 不过,他似乎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上,没有杀气。 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得那个人的足音,对着自己行了过来。 猛然之间,他只觉掌风袭体,他立刻就判断出来了,这个人已经一掌对着自己的后心打了过来! 他立时就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一声,人已翻身坐起,左掌封隔,右掌还击。 可是,左掌去隔,却隔了个空,因为对方已经收掌,右掌击出,在马上就要打到对方的身上的时候,他连忙收了掌。 来人嗔道:“你这个死小子,见到我来了,你还在装着睡觉?” 张傲天手掌收回,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都不知道将手放到哪里,只好又去挠头,一脸尴尬,口中道:“云烟姐姐,怎会是你?” 萧云烟微微一笑,“怎么,不可以是我吗?你似乎很不欢迎我?” 张傲天连忙道:“怎么会?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可是还没“我”出个之所以然来。 萧云烟嗔道:“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不请姐姐坐下来吗?” 张傲天脸sè更加涨红,道:“姐姐请坐。” 萧云烟见室内简陋,只有两张椅子,还有一只是三条腿的,于是便在那只略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傲天——姐姐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张傲天没想到,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连忙道:“要说对不住,也只有傲天对不住姐姐,哪里有姐姐对不住傲天的地方?” 萧云烟道:“那ri你相救于我,姐姐自然感激,只是你为何不告而别,这也是姐姐的心结……而且,更不知你之安危祸福——” 提起那ri之事,张傲天更觉羞愧,神情表现得也是极为尴尬,“云烟姐姐……我……” 萧云烟叹道:“其实姐姐这些天以来,一直都在担心你……只是……姐姐感觉……你似乎很讨厌姐姐?” 张傲天连忙道:“怎么会呢?怎么可能?” 萧云烟奇道:“还是,你比较害怕我?” 张傲天奇道:“害怕?这是从何说起?” 这个时候,只听得门外传来了冯天麟的声音,“萧兄弟——你睡了吗?我听得你这里有动静啊,不介意我打扰吧——” 萧云烟面sè一变,左右四顾,没有发现可以躲藏的地方,突然跃上床来,钻进了张傲天的被子里。 同一时间,冯天麟已将房门推开。 读者朋友们看到此处,可千万不要羡慕傲天的艳福,其实,大家想想便知,在深更半夜里,自己暖暖和和的被窝里,突然钻进来一个刚从外面进来,衣服都是冰冰冷冷的人,而且,居然还是穿着鞋子的! 滋味究竟如何,大家应该能想得到了。 张傲天只觉身上冷得厉害,一瞬间,起了很多鸡皮疙瘩,而冯天麟,居然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的确,张傲天动手的时候,都喜欢连喊带叫的,而冯天麟听得此音,自然是立即赶来。 他正想和张傲天多交流交流呢,以解开心头的疑团。 他一入屋,便见张傲天半躺半坐地靠在床头,而他的被窝内鼓着一大块,明显藏得有人。 冯天麟丝毫不动声sè,微笑道:“在下孤枕难眠,正好有话,想和兄弟聊聊,想来不会介意吧?” 张傲天只能选择苦笑,然后,道:“这个……冯兄如果有言,明ri再讲如何?” 冯天麟叹道:“在下所想知道的,只怕兄弟你也想知道。所以……知道得自然是越早越好。” 张傲天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哈欠,道:“冯兄,在下有些失礼了。只是在下的确是有些倦了……” 而冯天麟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居然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就在萧云烟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坐到这张椅子上的瞬间,他的面sè为之一变,因为,他感受到了这张椅子上的余温。 这个余温自然说明,刚才,有人在这张椅子上坐过。 如果不是张傲天,那自然就是躲藏在他被窝里面的那个人了。 可是,里面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躲起来呢? 于是,他微笑道:“在下与萧兄弟一见如故,所以,今夜决意与萧兄弟抵足而眠……” 张傲天立刻面sè为之一变,“啊——这……这……这恐怕不行啊……” 冯天麟笑道:“萧兄弟难道看不起在下?” 张傲天心中自然知道,自己的被窝里面藏了这个大一个活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他这就是故意在找自己的麻烦。于是,一脸无奈,叹道:“冯兄……其实……你也看到了……这里……我这里……已经……已经有人了……” 然后,他伸出左手,在被子上,萧云烟所藏身的位置,轻轻地拍了拍。 冯天麟心中冷笑,我不来问你,你不也是自己说了吗?于是装做刚刚发现这一情景,笑道:“原来如斯啊——萧兄弟正在享受艳福?呵呵——难怪我让你要了岳三小姐你都拒绝,原来你这锦被中暗藏chunsè啊!” 张傲天苦笑,“在下……在下实是有负冯兄盛情……” 冯天麟嘿嘿一笑,道:“只是不知,这里面,究竟是家花,还是野花?” 张傲天奇道:“这个很重要吗?” 冯天麟笑道:“既然在下问了,自然就有问的道理,呵呵,萧兄弟只管回答便是。” 张傲天心道:“家花野花又有什么分别?晕啊——难道这要是野花,他便也要‘品尝’?”连忙道:“家花,家花——这……这……这里面……是……我的……娘子……” 他这么口若悬河的人,此刻又变得结结巴巴的了。 冯天麟道:“既是弟妹,为何不请出来一见?” “这……这个……好——”张傲天这个“好”刚出口,下面的话还没跟出来,突然觉得腰上剧痛,已经被萧云烟狠狠地掐了一把,负痛不过,叫苦出声。 冯天麟奇道:“萧兄弟怎么了?” 张傲天连忙道:“没事没事——”心中思量,云烟姐姐掐我这一把,是她怪我说她是我娘子,还是告诉我不想和这个人见面?于是赔笑道:“这个……好……好像……不太合适啊……冯兄——贱内……生来怕……怕羞……况且……此情此景……此时此地……也不适合与兄相见……” 冯天麟又看了他几眼,看得张傲天都感觉有些发毛。 不过,这会儿萧云烟给他带来寒意已经消去,而被窝内有的只是一个温暖的身子,张傲天倒是感觉十分舒爽。 只是,适才萧云烟掐他的这一把,的确是疼痛难当,即便没有淤血,也得青紫一片。 看着他这一脸的痛苦与为难,冯天麟似乎很兴奋。 只见他仰天长笑,“我似乎明白了……我猜到了……” 张傲天惊道:“冯兄明白什么了?” 冯天麟道:“为何你要为秦过之他们出头啊!” 虽然秦过之已经成了秦飞,可是他们还是习惯于之前的称呼。 张傲天奇道:“冯兄明白了?” 冯天麟微笑着,声音却降低了,“萧兄与这位姑娘,想来也是私奔的了……” 此言一出,张傲天心中一动,立刻装做神sè大变。 他知道冯天麟是一个很自负的人,而且又十分关注他,从各个方面来猜疑他,如果自己此刻装做神sè大变,冯天麟自然深信不疑。 如果自己属于这种为爱私奔之人,自然与冯天麟的公干无关。 而且,还可以满足冯天麟的自恋心理。 张傲天颤声道:“冯兄……其实……人间的事……真的很难说……似乎……小弟就属于那种没有抱负之人,在小弟眼中,什么功名利禄,家国天下,都及不上人间的一个情字……” 冯天麟笑道:“你放心,兄弟,我不会与你为难……只是……你可要好好的待人家姑娘啊——不过我也知道,你绝对不是秦飞那一路人。” 张傲天叹道:“谢过兄台了……小弟明晨,携内人,一同向兄长请安。” 他这话,其实也就相当于逐客令了。 冯天麟自然明白,而且,他似乎也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于是,他伸了一个懒腰,微笑道:“既是如此,为兄也就不打扰了……”然后,缓缓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五十一章 真爱无边 只羡鸳鸯不羡仙 张傲天见他走了出去,立刻叫道:“妹子——我们继续!”然后,双脚乱踢,同时摇晃着大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萧云烟对他此举甚为不解,而门口站着的冯天麟,听得此语,付之一笑,摇头而去。 张傲天听得他的脚步之声渐渐远去,然后自己的意念也跟随着他的脚步一同移动,来到了后院的客房之内。 只听得门声一响,接着,似乎是夏侯东的声音,“冯大人,您似乎很轻松?” 接着是冯天麟的声音,“都回去睡觉吧,明天我们还要去辽阳呢,只怕……还要有仗打……” 夏侯北的声音响起,“爷儿,张炯难道还敢拒捕?” 冯天麟冷笑,“他,又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张傲天听到这里,他的心这是在砰砰的跳个不停啊! 原来,东厂的这位千户大人,远来辽东,为的,果真是他的爹爹。 还好,还好父亲已经退隐,如果不错的话,此刻应该在路上了吧…… 只是,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万一? 如果父母晚走一两ri,那么,形势会不会有变化? 他又安慰自己,母亲既然已经让自己把信都送出去了,自然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此刻应该已经在归隐的路上了吧…… 可是,瞬间后,他的心又无法安静得下来。 万一,万一父母真的没有走成呢? 如果,那个什么麻老大的,赶在父母出发之前到了辽阳,会不会影响母亲的计划? 他的心十分杂乱,“该怎么办?” 他又慌乱得手足无措,这个时候,手在乱抓的时候,突然抓到一物,吓得他又出了一身冷汗。 这件物事,温暖而柔软,坚挺而又有着弹xing,在这瞬间,他的魂都要丢了。 尽管他似乎舍不得放手,但他也知道,自己又犯了一个大的“错误”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松手,同时身子慌乱地向旁一移,结果却是“咕咚”一声,摔在了床边的地面之上! 天啊,这床为什么不可以大一点儿啊? 唉——要怨就怨自己,怨床有什么用啊! 其实也是,再大的床,也有床沿啊! 张傲天是一脸苦相,而萧云烟则是笑得花枝乱颤。 见她笑得似乎很开心,张傲天也感觉到自己适才这个“错误”似乎不是很“严重”,至少萧云烟还可以笑得出来。 他的臀部才刚刚离地,又勉强赔笑出一丝笑容,却见萧云烟的脸sè又是一板,吓得他又坐回到了地上。 却只听萧云烟幽幽道:“傲天——你——为什么总在躲着我?” 张傲天连忙道:“我……我哪有啊……” 萧云烟叹道:“还有……你为什么总好像很怕我?” 张傲天挣扎着站起身来,叹道:“那怎么会,我……我对云烟姐姐怎会害怕,我对你有的,只有尊敬啊——” 萧云烟叹道:“你对我,有的只有尊敬?”她将“只有”这两字说得很在意。 张傲天心乱如麻,此刻的自己,十分挂念爹娘的安危,心里哪还有心思讨论别的事情,连忙道:“云烟姐姐,此刻……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真的十分重要……” 萧云烟叹道:“你又要和姐姐告别是不是,那你就走吧……只当做你今ri……根本就没有见到过我……” 张傲天听她言语之中,似乎有着那无尽的苍凉,心中也是大为不忍。而且,自己与她,似乎还有着许多的话要说,至少“火龙珠”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吧,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 突然心中一动,这云烟姐姐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啊,不如…… 心中又暗骂了自己一句,你这不是在利用云烟姐姐吗? 顺手,给自己打了一记耳光。 萧云烟见他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连忙道:“傲天——你这是……” 张傲天想了想,决定还是“利用”萧云烟一次,于是道:“云烟姐姐,我有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萧云烟的面上毫无表情,“你已经和我说过的了……” 张傲天叹道:“可是……傲天和云烟姐姐多ri不见,心中也是极为……极为挂念……况且……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云烟姐姐来说,此刻与姐姐分别,实在是万般的不情愿……” 萧云烟幽幽道:“做都已经做了,还何必谈什么情愿与否?” 张傲天叹道:“只是此行……恐有万千艰险……否则……傲天定然约姐姐同行……” 萧云烟神sè微变,然后叹了口气,“傲天——你之所言,是真心之言吗?” 张傲天叹道:“姐姐,其实……什么话算是真心之言呢?即便一句话是真心之言,人的心,或许也会变化……所以,我从来都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萧云烟又叹了一口气,“傲天——你既然要去冒险,你怎么可以不让姐姐去呢?” 张傲天道:“云烟姐姐,我……我……” 萧云烟缓缓抬起手来,示意他不必再言,然后道:“傲天——如果你这样去了,姐姐的心里,会更加牵挂你……而且……姐姐,一直拿你……当做自己的亲人……” 张傲天突然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亲人般的关怀,就和他的娘亲一样,他感觉到鼻子发酸,猛然之间,他又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心里,还在“算计”着这位姐姐,而人家呢,却是对他真心实意的。 自己,的确对不起她。 萧云烟见接连自打耳光,心中更加不忍,见他脸上都打得红了,嘴角也有些破裂,更加于心不忍,轻抚他的面容,“傲天——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呢?” 张傲天的心里,更加难受,突然做出了一个十分不男人的动作,把头靠在她的肩头上,哭了—— 这一年以来,他的心里,似乎从来就没有轻松过。 各种各样的负担,都压在他的身上,他,太累了…… 他真的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地方,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下。 这瞬间,他真的好似一条在风雨中飘荡的小舟,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失去了他那本就不多的豪气,他,几乎拿自己当成了一个孩子。 萧云烟左手轻抚着他的鬓边的发丝,右手在他的肩背上轻轻拍打,口中梦呓一样的哼着一种小曲儿。 这种景象,倒真像一位伟大的母亲,在哄自己的孩子睡觉。 只是,这个孩子,有些太大了吧! 在这瞬间,萧云烟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那已经过世多年的娘亲。 在自己小的时候,娘亲就是这么哄自己睡觉的。 而在自己八岁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哄自己的妹妹睡觉的。 张傲天似乎真的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鼻息,而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婴儿般纯真的笑容。 “喔喔喔——喔喔喔——” 鸡叫头遍了,外面的天sè,也变得发蓝,而东边则更是已经有些灰白了。 黎明,就要到了。 或者说,黎明已经到了。 从张傲天睁开自己的双眼的时候起,他就觉得身上有些发凉。 还不是全凉,半边身子热,半边身子凉。 这半晚就是这么过来的,连被子都没盖! 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萧云烟的怀里。 晕倒,自己就这么过来的一夜? 自己这么重的大头,不把云烟姐姐的身子压麻了?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头,然后,再抬起自己的身子,力求不惊动萧云烟。 他将被子,缓缓地盖在了萧云烟的身子上。 张傲天敲了敲自己的头,自己,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听得萧云烟轻声道:“傲天——” 张傲天连忙转身,道:“云烟姐姐,我在这儿啊——” 却听得萧云烟继续说道:“傲天——不要走好吗?” 张傲天连忙道:“我……我没说要走啊。”突然,他似乎明白了,萧云烟应该是在讲梦话。 想到自己竟然又与萧云烟“同床共枕”度过了一夜,却依旧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自己与萧云烟,究竟属于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昨夜自己在她面前,过于“失态”,简直就像一个孩子。 而萧云烟对他的抚慰,似乎真的融入了亲情一般,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这,是爱吗? 不过,爱究竟是什么,似乎千古以来,也没有一个定论。 爱,可以是两情相悦;爱,可以是相敬如宾;爱,可以是生死相许;爱,可以是**。 爱,可以是倾慕、敬佩、感激、恩情、情yu、关怀…… 他发觉,自己与萧云烟之间,也存在着一种爱。 而且,似乎已经难于自拔。 只是,他的心里,始终有着一个yin影,一个障碍,那是他无法越过的。 看着萧云烟那睡梦中那甜甜的笑容,张傲天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暖意。 萧云烟那纤长俏丽的睫毛,挺直的瑶鼻,瀑布一样的长发,还有那润白如nǎisè的肌肤,尤其那如烟似梦的神态,都他看了个目不转睛。 而此刻,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yu念,此时的他,是从一个亲人的角度,也是从一种审美的角度。 这个时候,只听得萧云烟“嘤咛”了一声,接着,娇躯微动,缓缓睁开了美目。 她一睁开双目,立刻就见到了张傲天那深情的目光,粉面立时泛红,再加上那种慵倦无力的神态,愈发显得动人。 萧云烟嗔道:“傲天——姐姐的脸上,难道有花吗?” 张傲天这才回过身来,道:“姐姐的脸上没有花,姐姐自己本身就是一朵花,一朵……没有名字的花,既有牡丹的雍容,也有海棠的娇艳,更有玫瑰的热情,还有水仙的清丽,姐姐这种花,人间绝不会有,是那只有瑶池中才有的仙品。” 他突然又不结巴了,而他不结巴的时候,说出话来都是行云流水,甚至于怀疑都是否经过大脑。 萧云烟的面颊上白里透红,更添娇艳,她连忙转移话题,“傲天——我们似乎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吧?” 张傲天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本来他昨夜就想连夜赶回辽阳,可是自己居然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而且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而此刻天已经亮了,冯天麟随时都有可能来“sāo扰”他,而且如果冯天麟真的来了,自己恐怕就走不上了。 所以说,他此刻最明智的抉择,就是立刻就走,以争取更多的机会。 只是如果自己一个人走,似乎还是对不住“云烟姐姐”,可是如果让萧云烟在这种刚刚睡醒的情况下就和自己一起走,似乎又是于心不忍。 正在他心里矛盾的时候,只见萧云烟已经坐起身来,“傲天——我们该出发了吧?” 张傲天一怔,“出发?现在?” 萧云烟幽幽一叹,“你昨晚不是说有紧急的事情要办吗?是否我们此刻出发都经为迟了?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为难的……”接下来又是浅浅一笑,“走吧——” 张傲天的心里又升起了一阵暖意,只觉得云烟姐姐实在是太“好”了。口中道:“云烟姐姐,你对我的恩情,我真不知如何报答……” 萧云烟微笑,轻声道:“你真的想报答吗?” 张傲天又是一怔,“我……” 萧云烟已坐起身来,两只长腿搭在床边,有节奏地轻轻踢打着,的确,自己这一眠,别说衣衫了,连鞋子都是穿着的,所以,双脚一直都在发麻。她口中道:“不要为难自己了,姐姐也没有要求你报答……” 张傲天与萧云烟二人悄悄地溜出了房门,只觉得四下都是一片沉寂,的确,由于昨夜东厂的这些“公人”们将整个客栈都搅了个天翻地覆,虽然最后众房客又都回房歇息了,但只怕也难以安眠。 现在大概还有很多人在梦乡之中吧。 张傲天想起了那匹“黑云”,连忙道:“云烟姐姐,你此来可有马匹?” 萧云烟摇头道:“没有,姐姐似乎习惯于双脚赶路了……” 张傲天心想,按照黑云之矫健,即便自己和萧云烟两人同乘一匹,也应该不太困难,先逃离客栈,之后如果再到了落脚的地方,再买一匹不就结了。于是道:“姐姐——我这里有一匹马,是和朋友借的,如果姐姐不介意,我们……我们就同乘一匹如何?” 萧云烟微微一笑,“怎么都由你。” 两人溜到了马厩,萧云烟看了“黑云”一眼,说道:“是这匹么,这真的是一匹好马。” 张傲天点了点头,才待去牵马,只听得后面已经传来冯天麟的言语,“萧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听到冯天麟之言,张傲天心里立时就有些发慌,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都已经和他“承认”了逃婚,他应该不会怀疑自己了吧,于是回身道:“冯兄,在下有要事在身,实是不便耽搁,yu与冯兄告辞,又怕扰了冯兄的清梦,在此先和冯兄道歉,再行告别。” 冯天麟打了一个哈哈,笑道:“萧兄弟客气了——只是……”他的神情突然一变,因为他突然见到了萧云烟。 虽然他所处的视野角度,只能见到萧云烟的小半个侧影,但是,已足够他判断出萧云烟的身份了。 在这瞬间,冯天麟的脸sè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他颤声道:“萧姑娘——怎会是你?” 萧云烟见已经被他认出,于是便回转身来,淡淡道:“冯大人,你似乎依旧是志得意满,青云直上啊!” 张傲天倒是很奇怪,“你们认识?” 这瞬间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萧云烟一听到冯天麟的声音,就要立刻躲藏起来,看来他们不但认识,可能还有着种种的恩怨。 冯天麟冷笑道:“萧兄弟,你昨晚被子里藏的人,不会就是萧姑娘吧!” 张傲天一脸尴尬,还未答话,萧云烟已经说道:“冯大人,他人如何,似乎与阁下并不相干吧!告辞了——傲天,我们走——” 言毕,她行前几步,解开了“黑云”那系在杆上的缰绳。 张傲天突然在冯天麟的目光里,看到了一种深深的怨毒之sè,瞬时之间,他的双目已经有如喷火一般! 这似乎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愤怒! 这个从昨晚开始一直表现得十分深沉冷静得冯大人,此刻似乎已经失常了。 当冯天麟听到萧云烟所说的“傲天”两个字,他的心里似乎明白上七八分了。 只见萧云烟已将马牵出,张傲天便向冯天麟拱了拱手,“冯兄,后会有期。” 萧云烟已跃上马背,同时冷笑道:“和他废那么话做什么?你不是还有要紧的事情赶着办吗?” 张傲天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可是他突然之间,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上马了。 在这个时候,只听冯天麟喝道:“张傲天——” 听到别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张傲天自然应答,他回身道:“啊——冯兄还有事吗?” 这一瞬间,他似乎也明白了,冯天麟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做为东厂的首脑人物之一,他所知道的情报自然是十分详尽的。 而他此行既然是要对付自己的父亲,自然会将将军府上上下下的情况都做了详尽而透彻的了解。 比如张将军有位少爷,那是关东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姓张名傲天,这他自然是知晓的。甚至于自己天池学艺,剿灭山贼,修桥筹款,以及帮助王小虎打官司和被雪晴岚从擂台上扔下,这些公众事情,冯天麟都应该知道。 至于后来与龙紫雪、燕姬、李如枫等人之间的纠葛到将军府的血战,可能不为江湖所流传,或者是发生得太晚,冯天麟还来不及知道。 而在冯天麟的心里,张傲天应该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大少,所以也不会怀疑到他。 但此刻听到萧云烟称呼他为“傲天”,冯天麟心中自然起疑,而他叫自己,自己偏偏又应答了,他自然更可以确定自己就是张傲天了。 那么,冯天麟会怎样做? 他还会放自己走吗? 他的心中正在飞速地运转,只听冯天麟已经冷笑道:“张傲天——果真是你啊——早在三年之前,我便听说老家伙又收了一个不成器的徒弟,居然还是将军府的公子衙内,将门犬子啊——不想居然真的见面了……” 张傲天听得他此言,自然也就知道,冯天麟昨天言语中的“老家伙”,竟然真的就是自己的师父!师父是他最为尊敬,也最为佩服的人之一,他岂能容许对方如此肆意?于是他喝道:“冯天麟,你说话最好客气些,对于前辈长者,你也应该保持着应有的尊敬!” 冯天麟嘿嘿一笑,“你和我讲规矩?怎么了?你这黄毛小子,还来教训上我了?怎么?你见了师兄,还不立刻上来磕头?” 此言一出,张傲天的心里倒是吃了一惊,虽然他见冯天麟施展除了天池派的武功,可是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着这么一位师兄? 于是道:“冯兄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在下怎么不知,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师兄?” 其实他这句“位高权重”里面,充满了讽刺的意味,的确,在东厂为高,本身就是为千万人所不齿的。 冯天麟冷笑,“老家伙居然没有对你说起过我?那么寒烟师妹呢,难道连她都没有提起过我?” 张傲天叹道:“寒烟师妹的确也没有说过。” 冯天麟继续冷笑,“寒烟师妹?这也是你叫的?她入门比你早多了,她应该是你的师姐才对。” 的确,水寒烟论起入门时间,要比张傲天早了多年,可是张傲天的年纪比水寒烟要大得多了,于是化龙散人就说道:“还是让寒烟来当师妹吧,这样师兄们照顾你,让着你,也都是天经地义。” 所以,张傲天这后入门的倒也当上师兄了。 张傲天道:“我们两个,不是论入门早晚排的,而是按照年龄排的。” 冯天麟叹道:“这老先生啊——居然连规矩也是随便可以改的?”他顿了一顿,又道:“至于龙凌渊,你无论是入门还是年纪,都超不过去的了,他自然还是排老大了?” 张傲天道:“不错,他是我的大师哥。” 冯天麟又是摇头冷笑,“大师哥,叫得过于亲切了吧,我听起来都感到肉麻!那你就是排的老三,寒烟排的老四?” 张傲天叹道:“我似乎不是老三,我一直都认为我是天池派二弟子的。而此刻,我则是天池派第六代的掌门人,可惜天池派似乎只剩下了我和寒烟师妹两个人。” 冯天麟面sè突然一变,“难道老先生仙游了?” 张傲天的头顶又冒出了冷汗,自己的嘴多得真是要命,不经意之间,又将师父的死泄漏了出来,于是连忙道:“师父已经心灰意懒,退出江湖了……” 冯天麟道:“什么?你是老二,那么我摆在哪里?老东西也是叫你老二的吗?” 张傲天冷笑道:“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做我的师兄,那么我请你尊重自己的师父,否则,这句话我有权拒绝回答。” 萧云烟见这两师兄弟斗口,可是自己实在插不上嘴而且也不适合插嘴,于是道:“傲天——我在外面等你。” 言毕,不等张傲天答复,便已牵着“乌云”,走出马厩,走出客栈的小院,来到了那长街之上。 东方已经破晓,可天依旧有些发凉。 毕竟,已经是深秋了。 冯天麟心里是十分不爽,不过他还是很想知道张傲天的答复,于是他喝道:“怎么了?你又来教训我?好——我问你,师父也是叫你老二的吗?” 张傲天淡然一笑,“师父从来都是是叫我‘傲天’,一直都是。” 冯天麟怒道:“废话,和没说都是一样!”接着道:“那么寒烟呢?难道她也会叫你二师哥?” 张傲天仔细一想,水寒烟的确从来没有叫过自己“二师哥”三个字,于是道:“这倒是,寒烟师妹从来都是叫我做‘小师哥’的。” 冯天麟的心里似乎得到了一点儿“满足”,脸上也泛出笑意来,“这个自然,她如果叫二师哥,那就是在叫我。” 张傲天叹道:“只是……为何我是今ri方知自己还有着你这么一位师哥呢?而且似乎师父、大师哥还有小师妹,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你呢?” 冯天麟冷笑,“老家伙不提我,那是自然的。而有他在场,龙小子和寒烟师妹自然也不会提起我,免得惹老家伙生气。” 此刻他要问张傲天的问题似乎已经都问完了,所以对于那位自己的授业恩师,又开始“老家伙”“老东西”的乱叫了。 张傲天怒道:“你这样不尊重师父,难道你还算是天池派的人吗?” 冯天麟冷笑道:“本大人八年就已经不是了,难道此刻便是了吗?” 他此言一出,张傲天似乎也明白了,这位冯大人是看来真的和自己师出同门的。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和娘亲与龙紫雪之间的关系类似。 他应该是被师父逐出师门的那一类型,或者也像龙紫雪一样,偷了师门的什么宝贝啦,秘笈啦,之后自己逃走的。 对于这样的人,师父自然是不愿再提。 而冯天麟对大师兄的称呼是“龙小子”,由此可见,他和大师兄之间,绝对是有着不快的。 于是他也报之以冷笑,“既然你已经不是天池派的人了,又有什么脸面要我叫你师兄?” 冯天麟面sè立时为之一变,喝道:“好小子!你还配和我谈脸面?龙小子和你的感情应该不错吧!” 张傲天想起大师兄对自己的深情厚意与几年来的帮助提携,叹道:“大师哥对我很好。” 冯天麟道:“不错——应该的——这小子就喜欢对人虚情假意的,诱骗你这种无知少年,实在是易如反掌。” 这话说的,张傲天这会儿又成了“无知少年”了。 张傲天故意不动声sè,淡淡道:“你又想说什么?” 冯天麟笑道:“我只是感叹啊——你们真的是亲如手足啊,不愧是同门弟兄,也不枉他对你好了,在他撒手西归的时候,你又继承了他的女人……” 听到此言,张傲天再也无法忍受,他怒喝道:“住口!”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五十二章 同门手足 烈火相煎何太急 提前和大家打了招呼,因工程项目原因,下周要去běi jing出差以及学习,初步预计为一到两周。 由于目前还不了解那边的条件如何,例如有无宽带,有无休息时间等等,所以,这两周内,不能保证每ri更新。 先向支持我的读者道歉! 但,本书绝不太监! 至少,周末的时候,是必定会更新的。 谢谢大家。 由于出差的安排,原计划中这个月的小说大赛,也已放弃,将全力继续傲天的故事…… ———————————————————————————————————————————————— 的确,这一点,的确是他的心结。 尽管大师兄与云烟姐姐其实未必真的就是郎情妹意,那他们至少也是相交的知心好友,而江湖中人则更是把他们当做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而自己和萧云烟之间的纠葛,的确也已经无法用言语说得清。 名义上,他和萧云烟拜了把子,认了萧云烟为干姐姐,可是呢,他的心里,又是如何看待的萧云烟呢? 在他的心里,她是那超尘脱俗的神仙姐姐,而她在他的面前,时而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巾帼英侠,时而又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至于昨晚当他枕在她的肩头流泪的时候,他对她感觉,更有了亲人之间的那种关怀。 冯天麟冷笑:“你不用再解释了,只是……本来我以为萧云烟还是一个刚烈女子,却没想到,她居然也是如此水xing杨花……” 张傲天喝道:“闭嘴——你是一个什么东西,你有资格在这里评论别人吗?你不过是那阉人的一条狗——我喜欢云烟姐姐怎么了,她喜欢我又如何了?只有你得不到东西,你才会拼命的指责!你又有什么本领呢?你不会是因为可以让掌印太监体会到快乐而升上的千户之职吧——” 唉——这也是人的弱点啊,张傲天口齿伶俐,词锋犀利,可是一旦情绪激动,言辞就是十分伤人。 他正在责骂,突然之间,已觉劲风袭面! 冯天麟终于忍受不住,他出手了。 冯天麟一拳已经打向了张傲天的面门,这一拳气势十足,拳还未到,已将张傲天鬓边的长发荡起! 张傲天识得这一拳,这一拳是天池拳法中的第四招“星破岩”,这一招特点是攻击力强大,速度惊人,而且如果能击中对方,便可产生连环的攻击效果,让对手一败涂地。 他的心中更为心惊,可是也无暇多想,当下后撤了一步,双掌同时击出,立时两股强大的暗劲已经击出,分取冯天麟胸腹。 这一招是天池掌法的第十九招“暗香疏影”,张傲天以此应对的目的就是对攻,因为冯天麟的这一拳是外功为主,而自己回的这一招主要以内力伤人,在冯天麟的拳头还未到张傲天面门的时候,两股暗劲已经袭到了他的身前。 冯天麟如果选择对攻,那么吃亏的一定是他自己。 所以冯天麟只能选择后退,他双脚连退,同时一左掌在自己的身前狠狠的切下! 这一招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毫无意义的一招,因为他的这一掌,是自上向下,却打在了张傲天与他之间的空位之中,换句话说其实就是打的空气。 但是张傲天却明白他这一掌的意义,这一掌是天池掌法中的第二招“静影沉壁”,这一招真正的用意是截断了自己这的这股暗劲,也就是防守的招数。 张傲天才待变招,只听冯天麟一声虎吼,一脚已重重地踏在了地面之上! 这一招是天池腿法之第一式“敲山震虎”,也是以内功伤人,将暗劲自地下传过,然后伤人,让人防不胜防。 可是张傲天自然知道他这一招的用意,人已飞身跃起,同时大吼一声,连环三脚已经踢倒! 天池腿法之第三招“鼎足三分”,这招的特点本来便是迅疾,更何况张傲天的轻功本来就是一流。 而冯天麟上一招的使用,致使自己的力道已经沉于下盘,重心也已下移,此时无论封挡还是对攻,都已弱了三分,明显吃亏。 他如果是选择后退的话,自己后退必定没有张傲天进得快,而且对于张傲天的出手,他自然也明白,这招“鼎足三分”后面,一定还有着延续的杀招。 所以冯天麟选择了躲,他的身子猛然一沉,人已经侧身“倒”在了地上,这么大一位人物,一个十六世纪末的皇家特务头子,在交手的时候,也不计较所谓的风度了。 接着,他的身子继续向前一滚,已和张傲天一上一下的“擦身而过”。 冯天麟的已翻身而起,张傲天的人则是向前冲了过去。 他没有法子不向前,不是因为身形无法定住,而是因为冯天麟就在自己的身后,冯天麟人是从地上跃起,借力自然比自己要方便得多,所以,如果张傲天不继续向前,而是定下身形的话,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后心卖给了对方。 可是,即便张傲天的人在继续向前,而冯天麟依旧不会错过这个背后伤人的机会,他在吼一声,凌空一掌,已经对着张傲天的后心攻了过去。 这一招是他用得最顺手的一招,那就是“大浪淘沙”,这一招的力道是按照波浪之峰谷发出的,所以,它之变幻也容易突破对手的防守。 张傲天一个翻身,同时身子在半空中一转,已经变成了和冯天麟面面相对。 他和冯天麟所交手的这十几招,究竟对方这招是如何攻击,自己又应该如何应对,双方均是心知肚明。 而此刻冯天麟这一掌,用意就是和他比拼功力了。 要是一年之前,张傲天只有选择逃避,可是如今,他的功力毫无疑问已经是当世一流。 面对冯天麟的强攻,他选择还击的招数,居然是冯天麟没有见过的招数! 只见张傲天左掌先劈出一股掌力,右掌又跟着劈出,旋即双掌齐出,立时,排山倒海之力已经压迫了过来。 细心的读者自然知道,张傲天此招名为“龙门千叠浪”,为他自己所创,是在“龙门三叠浪”的基础上发展而成,这一招里面,凝聚了“少阳真气”、“玄天劲”以及“八荒**功”三种真力,威力无比。 更重要的是,两人是第一次交手,冯天麟根本不知道张傲天这招数的厉害,所以他选择了对攻。 对攻的情况下,就连带着“冰冽”的龙紫雪都在张傲天这一招下吃了大亏,更何况是这个内功本来就是弱项的冯天麟? 看到这里,可能有的读者会问,既然“龙门三叠浪”与“龙门千叠浪”的威力都是如此惊人,为何张傲天为何不上来就用此招? 这里作者为此做一个解释,张傲天是见冯天麟已经出招之后才选择的用出此招,因为此招虽然威力巨大,但也极为耗费真力,如果两人一上来就用此招,对方一个跟头翻走了,那这招岂不是落了个空? 所以,这种以力伤人的招数,一定要选择好时机,让这一招绝不落空。, 而冯天麟认为,自己入门就早,而且年纪也比张傲天要大上一截,内功自然要强上一截。 可是,当张傲天那第一股“少阳真气”袭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招架不住了。 当张傲天第二股“玄天劲”之力到了的时候,冯天麟已经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这个时候,张傲天的第三股真力“八荒**功”又已经到了。 冯天麟的人,一下子凭空摔了出去! 他的身子还没站稳,就已经喝道:“都给我上!绝不能让这小子活着走出去!” 此言一出,他身后站立的夏侯家四兄弟,四剑立刻同时出鞘。 听到这拔剑的声音,张傲天都有些心惊,因为,四人同时拔剑,他却只听到了一响拔剑的声音。 从这四个人拔剑的声音便知,这四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剑手。 而这四人应该也修习过什么联手剑招,再看四人拔剑的动作和速度,张傲天就知道,这四人绝对不易应付。 就在这个时候,夏侯东的长剑,也已经指到了他的面门。 张傲天两手空空,可是此时的他,无论是拳法、掌法还是腿法、指法,都可以算是江湖一流,怎会无法应对? 他的铁指,立刻对着夏侯东的剑脊点了过去。 依旧是天池指法中的绝技,“点石成金”。 尽管他已经用出应对之招,可是夏侯东依旧是保持原势不变,而就在张傲天的手指即将点到时候,夏侯南的长剑,已经刺到了他的右手手臂。 张傲天不愿回招,才待以左手应对,可是,这个时候,夏侯北的长剑,也指到了他的左肩。 这三人都是原势不变,可是张傲天却没有那么多的手啊! 他只能后退了…… 而此时,自己脊背一凉,随即一热,已被夏侯西划了一剑。 尽管只是小伤,但也意味着,他已经流血了! 他的人在向后退,他明白,这四人是很了得的联手剑阵,自己如果想要应对,就必须各个击破。 此时,他和夏侯西之间的距离最近。 他故意装做脚下一个踉跄,想诱使夏侯西上钩。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夏侯西见到他这个踉跄,居然视若无睹。 而直到他其余三个兄弟都赶上来的时候,他的脚步才开始移动。 四把长剑,同时攻到,分别攻向张傲天的面门、右肩、小腹与下盘。 面对这种特别的攻势,张傲天一时倒是有点手足无措。 如果这四个人和他单打独斗的话,只怕每个人都接不下他五招。 可是如果他此刻对攻的话,或许也能打伤其中一两人,可是自己究竟会受多重的伤,就很难说了。 更何况,那边还有一个冯天麟在虎视眈眈。 而云烟姐姐虽说是出去了,自然也是时刻关注着里面的交手,只是自己堂堂的一个大男人,武功也已算是练成了吧,还要靠女子相救,实在汗颜。 而且拼命也不是他的原则,他的原则是,交手自然要先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如果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他也可能会打破自己的原则。 张傲天只能继续后退,不过在后退的同时,他已连环三掌劈出。 “龙门三叠浪”,这也是天池派攻击力最强的招式之一。 夏侯四兄弟都是修习兵刃的,内家功力并不擅长,掌力就更加是不值一提了。 面对“龙门三叠浪”那种排山倒海的攻势,四个人都选择的退! 而且,是两两散开,两左两右,但是他们却是一种放shèxing的散开,四人与张傲天之间的距离,依旧等同。 所以,这里就更可以看出四人之间的配合了。 张傲天这一招“龙门三叠浪”,根本就是打了个空! 也的确,如果把这四个人串成一串,就算他们练过隔体传功一类的心法,要想应付张傲天的掌力,也是差得太远。 可是,此刻张傲天却似乎找不到取胜的法子。 他自以为“昊阳无极”练成,再加上“八荒**功”的成就,再加上种种机缘巧合,八脉俱通,自己此刻的身手,只怕就算比起师父的颠峰时期,也是毫不逊sè了。 可以动起手来,却总是处处逊sè。 可是他也不能对人家说,你就不能不用剑啊! 或者说,你们四个别跑,老老实实地接洒家一掌! 每个人的身手,每一种武功,都有相生与相克,而一个人若是真的想独霸天下的话,他就应该jing于多种打法。 都别说龙紫雪了,就是燕姬,拿上把“冰冽”,要对付这四个人,也是易如反掌。 “冰冽”一到,这几个人的剑就断了,还打什么? 可是就算是燕姬加上“冰冽”,却绝对不是张傲天的对手。 如果张傲天也用兵刃对付这四个人,则要容易得多了。 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擅长的兵刃! 剑自己倒是会用,可是除了“天池剑法”这天池派最为基础的剑法外,就只剩下和寒烟妹子联手的几招,此外似乎就没什么心得了。 至于师父后来传的那什么“盖世剑法”,自己也是一窍未通。 别说自己没有宝剑,即便真有一把神兵利器,又真能敌得过龙紫雪手中的“冰冽”吗? 这个时候,只见那四个人,又呈半圆形包围状,向他靠拢过来! 张傲天心中一动,铁脚猛的向地上一踏! 这一招刚才冯天麟用过,“敲山震虎”。 可是,在这瞬间,四个人已同时飞身而起,四把剑同时向他身上四处要害刺到! 四把剑,四个人,却是同一时刻。 张傲天心中早有应对之法,人也飞身而起! 他的人跃得更高,同时又用出了“天池腿法”中的大招——“旋龙天舞”。 四脚先后踢出,可是在他那高妙的轻功辅助下,也是只发出了一次声响,四人就都已经中脚,摔了出去! 无论何人,都会说,张傲天的武功,的确已经进步了,而且绝非一星半点。 而且,比起一年之前,他交手的经验都是大大提升了。 大家也不要小看“经验”这两个字,如果在两个人功力相若的条件下,相信一个老江湖肯定比毛头小子的胜算大得多。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张傲天突然觉得胸前有如压上了一块大石,气血翻腾,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他的心里已经明白,我中招了! 在夏侯四兄弟摔出拳外的同时,张傲天也摔了出去。 场中只站着一个人,白衣如雪,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的只是孤傲,而一双冰冷的眸子里面更是yin冷与深沉。 他自然就是那位东厂掌印太监最为疼爱的左膀右臂——冯天麟。 以冯天麟的武功而论,假如不动兵刃,只凭拳脚,他对张傲天的胜算那就是零。 兵刃是他的强项,而是张傲天的弱项,如果是动了兵刃,他的机会就要大得多了。 可是,张傲天不动兵刃,他这位师兄如果用了兵刃,他似乎感觉被人耻笑! 而张傲天与夏侯家四兄弟比武的时候,露出了空门,他居然肯于偷袭? 难道偷袭就不可耻? 而且是偷袭自己的小师弟? 身为师兄? 在这瞬间,他似乎已经无暇考虑那么多了。 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继续进攻。 在锦衣卫和东厂的这七年来,他明白,什么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彻底。 也就是说,既然已经对付了张傲天,就必须杀死他! 张傲天的身子还没站稳,冯天麟的脚又到了。 这招“七步成尸”,正是天池腿法中的绝招。 张傲天气血浮动,心思散乱,反应似乎也已迟钝。 正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萧云烟的声音,“傲天——昊阳无极!” 他此刻神由心动,立时,本能一样的用出了“少阳真气”。 立时,他的身上泛出了一种暗红sè的光华! 而冯天麟立时sè变! 接着,“蓬”的一声巨响,冯天麟和张傲天两人已同时摔了出去! 冯天麟脸sè铁青,而张傲天则是面sè血红,毫无疑问,这一式对拼,两人都受了内伤。 两人在最后一招对攻之前,都已经有了伤损,张傲天的伤势要重一些,但他的功力要高得多,而且“昊阳无极”也是天下间第一流的内功。 可是,他又觉得气血上冲,人已晕了过去! 萧云烟面sè一变,连忙抄住张傲天的手臂,两人已一同飞了出去! 接着,门外一声马嘶,“黑云”载着两人,已经奔了出去。 众番子都已出屋,而正经房客和小二掌柜什么的,都躲在屋里不敢动弹。 冯天麟挣扎了半天,缓缓爬起身来,面sè惨白,一言不发,转身回房,随即就重重地摔上了门。 在门关上的瞬间,他立刻就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的脸sè,变得更加苍白,他连忙盘膝于地,运功调息。 就从他盘膝于地,连几尺外的卧床都没有选择,就可以知道他此刻伤势的严重xing了。 他先暗算了张傲天一掌,再和张傲天对拼的时候,依旧负了如此重的内伤,相信下次再和张傲天交手的时候,他不会再如此蛮干了。 而萧云烟一边赶马,一边为张傲天调理气息,只觉张傲天的气血极为散乱,但是他的身体里面,却有着一股强势的暖流,支撑着的血脉。 萧云烟心下稍安,她赶马走了好久,见没人追来,心知冯天麟的伤势应该也是不轻。 她转过前面山脚,寻了一处山洞,将张傲天扶了进去。 萧云烟将披风铺在地上,然后将张傲天扶上去躺好,这个时候,张傲天的身上,突然掉下了一个乌蚕丝编成的小袋子。 她在不经意之间,拾起了这个袋子。 可是,就在指尖与袋子接触的瞬间,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痛。 痛,不知缘何而生。 她拾起了这个袋子。 这一瞬间,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 而自己的灵魂,都已经钻进了这个袋子。 她出于一种本能,她真的想将这个袋子打将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灵物,可以如此牵动自己灵魂? 她的手指在缓缓捏动着这个袋子,隔着那乌蚕丝的纤薄,她已经感受到了火龙珠的暖意。 她没有见过火龙珠的样子,可她听过火龙珠的传说。 火龙珠,那是萧家的传家至宝,给萧家带来了无限的辉煌,可也为萧家带来了无尽的灾祸。 这个东西,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不为萧家所拥有,而萧家,也同样早已失去了过去的辉煌。 她的母亲,早已走了,带着那无尽的遗憾。 她的母亲,在合上眼睛的时候,还告诉过她,她的父亲,一定会带着火龙珠,回来…… 回到那大漠的落ri下,回到那滚滚的黄沙中…… 时已异,地已移,物是人非—— 可是,她居然在,此时,此地,见到了这个,不该见到的东西…… 虽然火龙珠依旧包裹在那丝袋之中,可是,她依旧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似乎明白了,张傲天的“少阳真气”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易的练成,自然也是这枚珠子的功效。 而他的“昊阳无极”,在有了火龙珠的辅助下,威力更可大增。 可是…… 他,他,这枚珠子,他究竟是如何得来? 他怎么会得到? 他,不会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吧? 似乎没有可能,想到这里,萧云烟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是,他瞬间又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 仇人—— 这个世界上,似乎总喜欢拥有悲剧。 她想的问题很多,但也有一些是错的,其实,张傲天之所以能够练成“少阳真气”,的确是因为机缘巧合,从对冰鲤的怜惜之爱到对萧云烟的侠义之心,都是他练成“少阳真气”的缘由。 而他正因为练成少阳真气,才能够激发出火龙珠这“沉睡”了数十年的潜能。 萧云烟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见到张傲天的面sè已经变得发青!她自然知道,自己将这火龙珠在张傲天的身上拿了下来,立刻,便将张傲天体内那股支撑着的力量撤消了。而此时张傲天体内的内伤得不到遏制,正在逐步走向恶化。 她也无暇多想,连忙将那丝袋,放到了张傲天的丹田之上。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50几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五十三章 风波再起 昙花彩虹终迷离 提前和大家打了招呼,因工程项目原因,下周要去běi jing出差以及学习,初步预计为一到两周。 由于目前还不了解那边的条件如何,例如有无宽带,有无休息时间等等,所以,这两周内,不能保证每ri更新。 先向支持我的读者道歉! 但,本书绝不太监! 至少,周末的时候,是必定会更新的。 谢谢大家。 由于出差的安排,原计划中这个月的小说大赛,也已放弃,将全力继续傲天的故事…… ———————————————————————————————————————————————— 当夕阳的余晖照进山洞的时候,张傲天终于有了知觉。 他睁开双目的时候,就见到了那天边的夕阳。 火红sè的夕阳,终于不再刺目。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只觉身上剧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他只觉喉咙发干,见身旁有一个水袋,便随手拿起,连喝了三大口。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周围居然是如此寂静。 他理了好久的思绪,连头都有些发晕,这才想起自己晕倒前的那些事情。 冯天麟,他,或许就是自己一生的敌人…… 而云烟姐姐,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好?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莫名的魅力,以及她对自己那无尽的关怀,还有她和自己之间那藕断丝连的纠葛,还有那若即若离的缘分…… 他猛然呼道:“云烟姐姐——”人已跃了起来! 在他跳起身来的时候,一件物事也跌落到了地上。 张傲天再喊了一声,“云烟姐姐——”可是,依旧没能听到任何回音。 他的目光突然停住了,停在洞口的地上。 两行字,秀气中透着挺拔。 “天南海北,君自珍重。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看着这两行字,张傲天猛然只觉视野中似乎变成了一片空白,身上同时也消失了气力。 云烟姐姐走了,走了…… 真的走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云烟姐姐,为什么你总是有如那昙花彩虹,绝美的出现,又在那眨眼的瞬间——离开—— 他双腿一软,人已跪倒在地。 这个时候,只觉腿上一痛,低头看时,发现只见自己正跪在那个丝袋之上。 那个,装着火龙珠的小袋子。 他将那个袋子缓缓拿起,隔着那层薄纱,他仍可以感受到那珠子的暖意。 在这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萧云烟离去的原因。 他颤声道:“云……云烟姐姐……你……一定……误会我了……”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赤着上身的,肩背之间缠着一条长长的纱布,想来脊背上的伤口也已包扎好了。 可是,此刻的他,依旧觉察不到丝毫寒冷,那自然是火龙珠的功效。 张傲天的双手,紧紧地抓着那个丝袋,人已经发疯一样的奔出了山洞。 他大喊着:“云烟姐姐——你出来啊——我知道你没有走——你不会走的——我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他再吼一声,一个翻身,人已重重地扑在了地上。 泪,流满面。 “云烟姐姐——你一定是误会我了……” “可是,你难道连听我解释的勇气都没有吗?” “可是……你依然将这火龙珠留给了我……” “但……你的意思是今生再也不愿和我相见?” 张傲天一拳重重地打在地上,接着,八道暗劲在地下传出,传出数丈之后,爆裂—— 打了这一拳后,他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 的确,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的确需要发泄。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那天边的夕阳。 夕阳落下,明天必定升起,人呢? 人,自然也能! 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决定一个人现在命运的,也许是天。 但决定一个人未来命运的,只能是他自己!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未来如何,他都必须面对自己的人生。 “黑云”就在山脚下,悠闲地吃着青草。 张傲天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摆在自己面前的路,有两条。 一是去铁岭卫,将母亲的信交给李家的人。只是,冯天麟的出现,让他开始挂念自己爹娘的安危。 二是立刻回辽阳,只是又恐耽搁了这封信。 既然父亲退隐,那么辽东的军事,自然是交托给了祖承训和李家的人,可是,祖承训似乎不太成器,而且,辽东军方向来都要仰仗李家。而这封信的意义,或许就是国事。 家事国事,究竟何者为先? 他想了想,顺手拿出了一枚铜钱。心中道:“既然如此,就看天命吧……”他一抬手,已将那枚铜板抛上了天。 “如果是通宝朝上,就去铁岭,如果是背面朝上,就回辽阳。”他对自己说道。 可是,他等了好久,居然都没有见到铜钱落下。 他心里道:“不会是抛丢了吧。”于是,又将第二枚铜板抛上了天。 良久,依旧没见到第二枚铜板落下,他的心里,立刻明白了。 难道是云烟姐姐没有走?我说的就是嘛,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他默运“八荒**功”,将自己的耳力提升到极限,然后,又将第三枚铜板抛上了天。 接着,他听到了树上的气息,和手臂破空的声响。 “云烟姐姐——”他叫了一声,然后人已跃了上去,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当他紧紧地抱住她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总感觉对面的人,似乎不是自己的“云烟姐姐”。 同时,只听得对方一声尖叫,接着,一头已经狠狠地撞在了他的额角之上! 张傲天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都有些发黑。 接着,他已和对方一同摔了下去…… 同时,听对方的声音,似乎是个女子,而且还很耳熟。 不过,绝对不是萧云烟。 只是,什么人,会在此时此刻,在此地出现呢? 他已无暇多想,因为他的身子已经接近了地面! 他一声虎吼,身子一侧,左臂一扫,劈空一掌已经击在了地面之上! 接着,他接着这一掌之力,已将这股竖直的力转为横向,他们两人在地面上打了好几个滚,终于停了下来。 “你他娘的混蛋——”张傲天又听到了这句他最不能容忍的言语。 他自然也就知道这个人该是谁了。 只是…… 他似乎反而更糊涂了。 张傲天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对方骂娘,当然,骂爹也是不可以的。 在这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个人又是李如枫。 只是,李如枫怎么会出现这里? 李如枫也算自己的好友了,可是这小子怎么随口就骂娘,太没修养了,难道是为了展示“将门虎子”的所谓暴力? 想到这里,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右手按住李如枫胸口,左拳就已高高举起。 这整个就是一个武松打虎的架势啊,他口中叫道:“你他娘的还敢骂娘?”接着便要一拳砸将下去。 李如枫见此情形,吓得已是魂不附体,“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喊道:“呜呜——你又在欺负我——” 张傲天反倒笑了出来,“这小子……”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 这小子哪里像一个男人? 再看她那几乎哭成了胡桃的双眸,白里透红的肌肤,还有……还有……我的天啊…… 张傲天突然感受到了自己那大手下李如枫坚挺的胸部,立时面sè大变,连忙将右手从李如枫的身子上收回,可是这下子,他一时间又变得手足无措,就说这只手吧,他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了。 说的就是啊——自己也从来都没听过李老爷子有着这么一位“如枫公子”啊。 这个时候,只听李如枫声嘶力竭地喊道:“滚——滚下去——滚——” 张傲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压在人家的身上…… 这李公子突然之间已经变成了李小姐,可是自己依然还把人家按在地上,还按着人家那里…… 我的天! 李如枫尖叫道:“你还不滚下去!滚下去——” 张傲天心中烦躁,怒道:“滚?我为什么要滚?怎么滚?你再骂一个试试!” 他现在反倒有理了。 李如枫哭道:“我……我……你——你——” 张傲天哼了一身,站起身来,临起来之前,又在李如枫的肩头上狠狠地按了一把。 李如枫坐起身来,狠狠地“呸”了两口唾沫,然后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张傲天奇道:“我?我怎么啦?” 李如枫大怒,攥着拳头,咬着牙道:“你……你……你竟敢非礼我!” 张傲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非礼?我没……” 李如枫气得更是火冒三丈,“你——你他……你他……你还是不是男人!” 她本来又想骂娘,可是见到张傲天又用眼睛横她,她连忙又改了口。 呵呵,由此可见,张傲天算是十六世纪中国讲文明、懂礼貌的先锋了,这还教育了一个讲粗口的小太妹。 张傲天双手叉腰,歪着脑袋,说道:“怎么着了,你去报官吧——还有,你要我怎么补偿?难道要你也非礼非礼我?” 说到后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于是“呵呵”的也笑出声来。 李如枫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她简直都要疯了。如果用现代一点儿的词汇来说,那就是抓狂。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还讲不讲道理? 张傲天见她如此,心下不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又能如何啊——怎么,难道……难道你想嫁给我?嘿嘿——” 李如枫面sè大变,叱道:“闭嘴——你——你他——你想的美——” 张傲天又叹了口气,他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他说道:“的确如此——”他突然又想到了母亲要他交给李如桢的那封信,如果将这封信交给李如枫带回铁岭卫,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立刻回辽阳了呢? 于是连忙将那封信取了出来,“如枫兄弟……哦不……李……李小姐……这封信……” 李如枫冷冷道:“有话就说,有……有话就放——有什么不可以当面说的,难道这信里还有夹带不成?” 张傲天叹道:“这封信,是……是家父……写给李如桢将军的信……” 李如枫冷笑道:“当面撒谎!” 张傲天面sè一红,强辩道:“我没有……” 李如枫哼了一声,“谁撒谎谁是小狗——” 张傲天无奈苦笑,道:“我……” 李如枫淡然道:“你爹好像连话都说不出口了,难道还能写信?” 此言一出,张傲天面上立时,“你怎么知道?” 李如枫冷笑道:“你说呢?” 张傲天的脑中猛的一晕,“自己怎么会这么笨?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会想不通?这李如枫既然是个女人,那么……那么……李小姐……”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李如枫,只见她的眼耳口鼻,还有身材神情,都和那个曾经在自己险些对燕姬说出秘密的时候,那个踢门而入的美女有着相似之处。 难道,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如枫? 那么,那个在密室中救自己xing命的人,也就是李如枫? 他突然感觉自己越来越糊涂了,他想了想,拿出了那枚翡翠的扳指,递给了李如枫。 李如枫哼了一声,顺手接了过来,说道:“小贼——” 张傲天笑道:“小贼,这是从何说起?” 李如枫冷笑道:“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张傲天苦笑,既然李如枫就是李小姐,那么……她自然也是从辽阳回铁岭的路上。 他还记得灵儿告诉过他,“少夫人”也就是李小姐,在他晕倒的时候,来了,还办了很多事情。 只是,他一直认为李如枫是个男人,是一个缺乏男人味的男人。 现在,突然知道了李如枫是个女人,他一感觉呢,倒还真像,只是,李如枫此刻又成了一个缺乏女人味的女人! 他还是将信递了过去,“这信我家母所写,是按照家父的口吻写的,而且,家母的意思,也就是家父的意思。” 李如枫白了他一眼,然后将书信接了过去。 张傲天随即道:“就此别过,有劳了——” 张傲天才刚刚转身,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给我站住——” 他无奈的一转身,只见这位李如枫李大小姐,已经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怒气冲冲、杀意浓浓…… 至于嘛—— 值得吗? 于是张傲天拱了拱手,“李小姐究竟有何见教?” 李如枫嘟着小嘴,面如桃花微微泛红,口里说道:“你……难道就这样……这样走了?” 张傲天奇道:“我不走,难道留在这儿吹风?” 李如枫想了半天,终于吭出一句话来,“你走了……我……我怎么办?” 张傲天心底暗道一句,“晕——”同时又感觉李如枫变化似乎挺大的,本来还一下子的“男儿豪气”,露出“真身”后又开始忸怩起来。 怎么,难道她…… 她不会也爱上我吧! 于是道:“你这么了得的人物,难道还不能走夜路?你回你的铁岭,我回我的辽阳,咱们各走各的,还都有要事呢!” 李如枫奇道:“闹了半天,你去铁岭,难道就仅仅是为了送这一封信?”从她的声音里面,似乎可以感受到一丝苍凉。 张傲天点了点头。 事实,也的确便是如此。 李如枫道:“你的意思是,我帮你送了这封信,你就可以回家了?” 家? 对于此刻的张傲天来说,还有家这个词语吗? 他缓缓道:“家?我的家,此刻恐怕已经不在了。不过……你如果帮我送了这封信,那我还去铁岭做什么?” 李如枫狠狠地跺了跺脚,道:“你……简直……不可理喻!”她突然一抬手,已将信皮撕开。 张傲天忙道:“李小姐,这信是写给你哥哥的。” 李如枫冷笑,“信在我手中,我自然就是想看便看。即便他的人就在这里,我要看他也得让我先看——你先等等,我倒要看看信上究竟写着什么?” 张傲天倒是也想知道信的内容,虽然他娘告诉他了,信上的内容是退婚,可是,也应该有些别的内容吧? 他正在胡思乱想,李如枫已将信纸摔在了他的脸上! 张傲天苦笑,“你又想说什么?” 李如枫柔声道:“你送这封信,就是为了退婚?” 张傲天不语,不过,说真的,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李小姐”这么温柔的讲话。 李如枫冷笑,“你的心里,莫非当真放不下燕姬?” 张傲天一怔,缓缓点了点头,连忙又迅速的摇头。 李如枫冷笑道:“退婚?我告诉你吧——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开始讨厌你!讨厌你——” 张傲天苦笑,“讨厌我的人,似乎很多,也不差一人了……” 李如枫怒道:“告诉你!我这次来辽阳,要的就是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你的,你不配——你根本不配!” 张傲天耸了耸肩,道:“好,那正好,我们都轻松了——” 李如枫喊道:“滚——立刻在我面前消失!带着你的这封信滚!你退婚?告诉你,你没有这个资格!要退婚的人是我——是我——” 张傲天道:“好好好——是你是你——是你不想嫁给我——我知道——” 他将那封信拾了起来,然后道:“珍重——李小姐。” 李如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大声喊道:“滚——” 张傲天苦笑,行过去牵马,只听李如枫在他的身后继续声嘶力竭的喊着,“你记住——是我先退婚的——” 他苦笑,缓缓摇了摇头。 接着,他突然听到身后“咕咚”的一声,他连忙回头,只见李如枫已经倒了下去。 张傲天一惊,连忙回身,行了过去,他自己粗通医术,给李如枫探视了一下脉象,发现她居然是闭了气,立时长叹了一口气,“至于嘛——气大伤身哦——” 他四周看了看,没有见到李如枫的坐骑,于是将她拎了起来,横担在“黑云”上,然后自己也跃上了马。 小女人,心量就是小啊。 不过,至于吗?这么容易就倒了? 张傲天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爹娘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冯天麟有伤在身,他的伤势复原的绝对没有自己快,自己的“八荒**功”和火龙珠都对伤势的复原都有着很好的疗效。 既然冯天麟有伤,就不能立刻赶到辽阳,等他赶到辽阳的时候,自己的爹娘就早到了绝愁谷了。 而什么麻老大之类的角sè,还能为难得了自己那神通广大的爹娘,只怕连灵儿和小蛮这关他们都过不去。 倒是这个李如枫,不论如何,对自己都有过救命之恩,自己怎么对她弃之不顾? 唉——这位李小姐,不会也是爱上自己了吧,晕倒,那自己岂不是就更加麻烦了? 乌云遮月,繁星满天。 张傲天骑在马上,心里也逐渐理清了思路。 自己与李如枫的相识之前,父亲和李成梁便已经定下儿女亲家了。 而燕姬呢,则应该是李如枫用来试探自己的。 何苦呢? 在自己走火入魔的情况下,李如枫敢于犯险来救他,自然也有着这方面的原因。 而她真的爱上了自己?张傲天只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他用手探视了一下李如枫的额头,发觉她的额头烫得厉害。 即便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气倒在地吧! 这发烧,应该是之前就有的了。 换句话说,在他见到李如枫的时候,李如枫已在病中,只是在强力压制而已。 不管怎么说,她在这个时候去辽阳,的确应该和自己有关。 这个极为要强的女子,在jing神上被张傲天极度摧残的情况下,终于崩溃了…… 她,倒了。 张傲天只觉得有些苦笑不得,为什么这么多让人为难的事情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此刻,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唯一的选择就是,带着这位病重的李小姐,去铁岭。 李家。 “黑云”越走越快,这一马二人,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 这个时候,山顶传来了幽然一叹。 萧云烟取出一根银箫,却没有吹奏,她那纤长的玉指,在银那箫上划过…… 第四卷完 有意之读者,请继续收看第五卷《东征序幕》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五十四章 东征首战 天伤地劣人和无 乌云如墨,大雨滂沱。 尽管此时已经是午时,但yin沉的天sè给人的感觉倒反似黄昏一般,而那本来就坑洼不平的道路更给行军带来极大的不便。 游击将军史儒甩了甩头盔,然后抬起头来,透过那茫茫的雨帘,他见到,那正午的阳光也只有一片淡白,没有丝毫的暖意。 把总苗尚武将坐骑赶前几步,来到了史儒身侧,道:“史将军,不能再行军了!这个样子下去,就是赶到了平壤,我军又如何与敌应战呢?” 史儒又看了看天sè,叹道:“只是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能如何?赶到前面,看看有什么村落可以驻军,大家埋锅造饭!” 苗尚武猛然道:“前哨怎么至今未回?” 的确,队伍在行进的时候,前方都有探子,称之为“前哨”。 而前哨已经去了半个时辰,却依然未曾折返,难道是在前方出了意外? 史儒面sè一变,猛然勒住马缰,喝道:“停止行军!” 苗尚武立刻也喊道:“前军——停止前进——后军——停止行军——” 这两千明军士兵,都是训练有素的辽东jing兵,立时,“停止行军——停止行军——停止行军——”的口号就已经有如接力一样的传到了前锋与队尾。 三军皆停,四周寂静一片,只闻雨声。 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马蹄之音。 此时的马蹄之音,足可以震动这两千人的内心。 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苗尚武是军中有名的千里目,他手搭凉棚,双目凝神向前望去,透过那茫茫的雨雾,他隐隐可以看到,来的似乎是派去打探的前哨,至少从马匹上可以确定。 他面上露出喜sè,道:“是前哨……” 可是,他的神sè立刻就变了,“不对,这个人比胡三的个子小……” 这个时候,马匹已经越跑越近,史儒也已经看清了,马上之人,的确穿着胡三的衣甲,可是—— 苗尚武面sè惨白,颤声道:“胡三……出事了……” 马是胡三的马,人是胡三的人,但是,胡三的头颅已经不在,而他的身子,则被缚在了马背之上放回。 看着胡三那具无头尸身,史儒大吼一声,已将腰刀抽出,对天吼道:“全军前进——” 苗尚武忙道:“史将军!且慢——” 史儒右手一抬,喝道:“且住——”回头道:“苗把总,你想说什么?” 苗尚武叹道:“史将军,胡三是个机jing的人,他既然出事,前方定有敌伏,况且我军此时天时地利均无,士卒已成疲劳之师,而敌方以逸待劳,这种形势下交战,对我军是极为不利……” 史儒冷笑,“笑话——天时?老天爷是在下雨,可是又不是给我们自己下的,我们是雨天,难道敌人就是晴天!” 苗尚武忙道:“史大人——不可意气用事啊——此刻战斗,对我军大为不利啊——” 史儒怒道:“那你何意?难道要我堂堂大明之师,居然临敌退缩,畏首畏尾?区区倭国也不过是弹丸之地,何足道哉!倭寇在我天朝大军到来之际,便会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苗尚武道:“大人——” 史儒抬手示意他停止讲话,冷冷道:“苗把总——胡三之惨死,难道你于心能忍?我势必杀死两百个倭寇,方能解我心头大恨!”大吼一声,“全军前进!” 苗尚武见他意已决,忙道:“史大人!既然如此,末将愿为前锋!” 史儒见他转变得如此之快,由阻止自己前进变为请令为前锋,心头大悦,叫道:“好——苗把总,这才是我天朝铁军的男儿本sè啊——” 苗尚武毅然道:“末将请令,先带五百骑兵为前锋,而史大人带一千人为中军,行于三百丈之后,然后请戴将军带后军五百shè手殿后,这样以策万全。” 史儒略一沉思,叹道:“一共两千人,还分什么前中后?就五百人,还打个屁仗?难道你想自己立功吗?” 苗尚武气得是脸sè铁青,叹道:“史将军!那末将请求带五百人殿后!” 史儒哼了一声,“好——那就给你五百人!就是后军五百人,让戴朝弃到前军来,和我一同杀敌!” 苗尚武摇头叹息,道:“既然如此……史将军,还请多加小心……”言毕,自己掉转马头,向后军行去。 史儒见他远去,也是摇了摇头,嘟囔道:“什么玩意儿……” 转过前面的山脚,只见前面的空地上,列着一大队倭国士兵,大约能有五百人左右。 史儒哪里把他们放在眼里,大声喝道:“弟兄们——展现我大明军威的时候到了!都给我冲啊——” 两千士卒喊声震天,史儒大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肚,人已当先冲了出去,而先锋的五百骑兵也同时虎吼扬刀,冲了过去! 虽然道路泥泞,可是这五百jing骑都是辽东都司的久战jing兵,个个骑术一流,而且战马也都是jing品良驹。 瞬间之内,已经冲入了倭兵阵中,史儒大刀一挥,已将一个倭兵砍成两截。 但是,他的面sè也为之一变! 因为,对方居然没有还击? 不对,这个时候,他和他的骑兵们,都已经发现了,这几百敌军,居然都是扎好的草人。 史儒面sè大变,他是勇将出身,骑shè一流,骁勇善战,可是,这见不到敌人,要他如何杀法? 他立刻也就明白了,这,不过是敌军的饵。 史儒大喊道:“退——全军后撤——” 接着,他调转马头,便yu回军。 可是—— 一切都已经迟了…… 在这瞬间,“咿咿呀呀”的叫声突然四起! 接着,山壁之上也已扬起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旗帜,而前面的道路上,也出现了敌方密集的骑兵。 史儒看了看对方的马,比起自己这边的高头大马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头头小毛驴! 再看对方士兵的身材,比起大明辽东的军队,也要矮小得多,就这种兵,还能有什么战斗力? 就这样的兵,就能把朝鲜号称二十万的大军打得一败涂地? 看来朝鲜兵也是太文弱了,就是啊,我大明铁军之战斗力,谁人能及? 这个时候,后面的步兵也已跟了上来,史儒大吼一声,“冲啊——”一马当先,对着前方的大路冲了过去。 前面既然已经出现了敌军的骑兵,那还退个什么? 要是退,不是把背心都卖给敌人了吗? 山壁上都是敌军,可是他要是硬往上冲,那就是找打,而面对正前面那人和马都比自己这面矮小得多的倭国骑兵,他不冲还等什么? 五百铁骑跟着他,冲向了前方! 眼看着,离敌军不过百步之遥! 这个时候,雨似乎也小得多了。 突然,史儒只觉身子猛地前倾,他在那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 马失前蹄。 怎么可能? 史儒既然是员猛将,他的武艺自非泛泛,他一个翻身,已落到了路边。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觉,冲在前面的骑兵,也已纷纷摔下马来! 前方的地面上,全都埋上了那种锋利的竹签子! 而马足负伤,纷纷摔倒,骑兵摔下马来,也被竹签子扎伤,接着后面的铁骑继续冲上,收势不及,竟成了自相践踏之局。 史儒双目喷火,大吼一声,他才待再冲,只听一声音调发哑的破锣之声响起,接着,四面已是箭如飞蝗,他身旁的士兵相继倒下。 他大吼道:“他娘的——老子跟你们拼了!”他从死马的身子上摘下铁盾,一手绰刀,一手提盾,叫道:“跟我冲——” 另一把总李万chun喊道:“将军——撤吧——” 史儒怒道:“撤?老子打仗就没后退过——和龟儿子打仗撤了,老子哪还有脸见人?”他大吼一声,“是爷们儿的跟老子杀上去!” 这个时候,倭兵的步兵队也已从山上杀了下来,粗略估算一下,第一拨便有五千人以上。 史儒大叫一声,已冲了上去,立时连斩三人! 他连毙三敌,勇气倍增,吼声连连,刀盾相辅,奋勇直前,在他的带领下,立时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五百铁骑被乱箭一shè,已经伤亡过半,但人人均为勇猛之士,奋力死战。 史儒大吼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大家跟我冲——” 李万chun喊道:“将军——还是向回路冲吧!” 史儒口里不应,可是他想了想,还是带着众士卒向来路杀了回去。 他带人冲了百步之余,可是敌军却是越聚越多,他自己也早已血染征袍。 冲回山脚,只见其中最狭窄的一段路上,已经堆了很多木料和大石,将戴朝弃的退路完全截断! 毫无疑问,这些石头什么的,都是从两侧的山上滚下来的。 明军本来带有少许轻型火炮,名曰虎蹲炮,长不过两尺,重三十六斤,但天逢大雨,无法使用。 史儒所部jing骑,中伏后更是损折大半,而戴朝弃带的这一千步兵,也被隔成了两半,前面八百人,后面一百人,中间一百人早已阵亡在巨石之下。 况且四面都有敌军出现,士兵早已乱做一团,残存者也已伤亡过半。 史儒大吼连连,带着士卒向后杀去,他之霸气,依旧是势不可挡,连杀数敌,终于和戴朝弃所部会合了。 前面障碍阻路,众军士也只得翻身再战。 戴朝弃吼道:“弟兄们,没有退路了——拼了——” 的确,自古兵家皆言,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是只要无路可退,士卒都会奋力死战。可是,此刻的士卒,早已成了疲惫之师了。 即便再下死志,也要有力可拼。 倭兵也在怪叫着,史儒怒道:“什么鬼话?” 他和对方对砍了一刀,一刀将那个倭兵砍倒在地,可是,对方的刀也砍中了他的肩头。 他身披铁甲,有很好的防御作用,可是,对方虽然身披竹甲,在防御上不堪一击,可是,这把倭刀却似乎要锋利得多。 史儒也感觉到肩头剧痛,而力量,似乎正在随着鲜血流出…… 他暗叹道:“难道天yu忘我?” 戴朝弃下令分出部分士卒,清除障碍,可是急切之间,也是难以如愿。 这个时候,倭兵已将前面设伏的竹签清楚,接着,倭国的骑兵队也已冲了上来! 戴朝弃银枪一抖,有如长蛇一样,迅疾地刺穿了一名倭兵的身体,接着,长枪一抖,又扫中了另一名倭兵的小腿! 可是,他突然觉得左边身子剧痛! 他连忙后撤步,只见自己刚刚刺穿的那名倭兵,虽然此时已经断气,可是,临死之前,依旧凶悍地冲了上来,砍中了他一刀。 这,难道是在拼命! 戴朝弃都感觉有些胆寒。 这种拼命,与辽东都司府内张府家人面对龙紫雪拼命的意义,完全不同。 张府家人是一种明知必败也要效死的jing神,也就是儒家思想里面的舍生取义,为的不过是一种“受人点水之恩,也需涌泉以报”的想法。 可倭兵的这种拼命,更让戴朝弃感觉胆寒,是因为,这场伏击战,对倭兵来说,已经是占据了上风,而且,对倭寇来说,这种侵略的战争,除了利益以外,没有别的东西可言。 在可以不死,而且死了也似乎没什么伟大意义的情况下,依旧拼死,戴朝弃只能将这个理解为狂热了。 当苗尚武带领五百殿后的步兵赶到战场的时候,在那堆障碍后面残留的百余士卒已经全军覆没了。 不过敌军来这边的人也不多,不过也就不过是八百人左右。 双方相隔不过百步,不过对面的倭兵似乎还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出现。 苗尚武的鬓边已是冷汗直冒,混杂在雨水中一起流下,不过做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将领,他还是可以做到当机立断的。 他右手立刻举起,同时伸出中、无名、尾三根手指,接着,他立刻张开弓,箭上弦,而五百步兵立刻也全数羽箭上弦。 他这伸出三根手指,就是一种无声的军令,就是下令放箭。 看到这里,读者应该明白训练有素的部队,比起临阵募来的兵,战斗力的差异。 弓箭比起火枪之类武器的优点,一是无视天气,二是施展得开。 如果是火枪或者连弩之类的武器,在这狭窄的道路上,也只能第一排才可以shè击,而拿破仑在安排火枪队的时候,让士兵分卧、跪、立而战,也不过才可以打出三排子弹,他的这种打法,在当今的时代自然是无人不会,但在当时也算是一种创举了。 而弓箭则不同,弓箭可以选择直shè,也可以选择抛shè。 例如养叔百步穿杨之jing,李将军shè石之力,还有长孙晟之一箭双雕,吕奉先之shè戟辕门,选择的都是直shè,既求力度,亦求jing度。 可是两军对战之时,便不必太过追求jing度了,这个时候,第一排shè手可以选择直shè,而后列的shè手便可选择抛shè,也就是估摸一下距离,然后向天空中shè箭,然后箭在半空中划出抛物线,落下伤敌。 而苗尚武所领这五百人,全都带有弓箭,全箭上弦,随着苗尚武一声大吼,五百支羽箭已全数对着敌军shè了过去! 这些箭全数选择抛shè,因为选择直shè的话,也只能shè到前排的敌军,而抛shè则可以伤到shè程内的全数敌军。 一轮箭雨过去,敌军伤亡已经近半! 立时,倭兵已经对着我军冲了上来! 苗尚武箭又上弦,然后立即shè出,而五百士卒选择的都是“快shè”,就是只管用自己最快的速度shè出,只求速度,不求jing度。 这种shè法属于“连shè”又异于“连shè”,因为每名士卒的shè速又都不尽相同,所以,这其实也是一种战法——“乱shè”。 可是,这种“乱shè”的shè法,看似不成章法,威力却的确很强,在倭兵冲到近前的时候,苗尚武已经shè出了五支箭,而五百人里最慢的士兵,也已shè出了三支! 那么,这就是两千支箭! 在这么狭窄的道路上,谁都可以想象到,这抛shè出来的两千支箭的杀伤力! 倭兵早已伤亡大半,而苗尚武早已提起朴刀,带头冲了上去。 可是倭兵虽然所余不多,可依然负隅顽抗,但毕竟所余不多,又输了气势,所以很快便已崩溃。 苗尚武连忙下令清除障碍,同时命令外围士兵分持盾牌,守住阵形。 他们这面清除障碍,就要容易得多了,因为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在他们清除到一半的时候,山上又有倭兵冲下,众兵卒既不前进,也步后退,只是守住阵形,铁盾外围,shè手居中。 这种“方圆阵”,行动缓慢,攻击力弱,但却是防守的最佳阵形。 而这个时候,道路中间的障碍,已经被清理出了一条小路。 苗尚武大吼一声,已经冲了过去,而此时,他的目光也有些呆滞。 史儒浑身浴血,身上更插着两根长枪,看来已经xing命不保。 而戴朝弃早已伏尸于地,前军的一千五百人,所剩不过数十人了…… 苗尚武喊道:“史将军!快撤——” 史儒听得此音,jing神立刻为之一振,随即苦笑,大喊道:“苗将军——都怪我史儒啊——害苦了众家兄弟——你——快带着弟兄们走!一定要给我报仇——” 言毕,他大吼一声,喝道:“不怕死的就上来!” 他已身负重伤,眼看便是xing命不保,可是依然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就连这凶猛如虎狼的倭兵,也都停下了手。 场中已是一种僵持之局。 明军所余,不过是苗尚武所部后军三百余人,再加上史儒身边之伤兵,一共加起来也不到四百人。 而倭兵的数量,则在明军的几十倍以上。 倭寇虽说都是残暴之师,缺乏人xing,此次攻入朝鲜的先头部队,是小西行长所部的第一军,是倭寇中的jing锐部队,但其残暴也是一流的。 正因为倭寇在朝鲜烧杀掳掠(仅晋州一地,军民被屠杀者达六万人),所以也引发了很多百姓的反抗,各地义军纷起,纷纷从事游击战争,这也是后来抗倭战争中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这是后话不提。 倭兵虽然残暴,可是他们也有自己崇尚的所谓“武士jing神”,而史儒这种宁死不屈的jing神,让对方“肃然起敬”,所以,倭兵也都停下手来。 雨,似乎已经停了,空气应该是很清新,可是,此时谁又有心情来品味其中的滋味呢? 史儒贪婪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可是,在这里面,他嗅到了一种血腥之气,让他伤痛yu绝。 他,是一个不畏死的人,可是,他心疼的是这些和自己一同死去的士兵。 “兄弟们——哥哥对不起你们了——” 的确,他的指挥失败,是这次战争失利的重要原因。 这个时候,猛然听得一声尖锐的破风之声! 接着,一支急速旋转着的铁箭,已经对着史儒的眉心飞至! 史儒大刀挥起,迎上了这支铁箭! 同一时间,苗尚武喊道:“走——撤——”言毕,人已经向后退了回去! 只是他们是通过一条小路过来的,所以要想回去,自然也要从这条小路回。 而此时,苗尚武也已听到了身后的破风之声。 这支箭,和shè向史儒的箭,应该是同一个人所发。 而这个人,的确是一个可怕的箭术好手。 苗尚武此时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回身去挡,只是单凭这弓箭破空的声音,就可以知道,自己如果去挡,这一延迟,只怕就很难脱身了…… 所以,他选择了后者—— 只见他一个翻身,人已飞身跃起,一下子跃到了那堆乱石之上! 而此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可怕的声音,让他几乎无法想象…… 在苗尚武选择躲避的同时,他听到了一声猛烈而且很持续的破甲之声! 接连着的是六个人几乎在同时发出的惨叫! 他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由于士兵都在狭窄的通道中,所以十分密集,而后面来的这一箭的力道更是大得惊人,所以一箭之下,竟然有六名士兵被穿透! 苗尚武心头发寒,什么人可以有这样的功力? 而此时,他又听到了史儒的半声虎吼…… 苗尚武自然明白,史儒的后半声没能喊出口来。 因为,他死了…… 这次兵败,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呢? 毫无疑问,就是因为史儒的冲动和自负。 再一点原因,就是对倭寇战斗力的估计过低。 中国人自古就知道:“骄兵必败。” 史儒死了,接下来面对小西行长的人,就是辽东都司的副指挥使——祖承训。 而祖承训是个更为自大的人。 所以,苗尚武觉得,自己必须将这次受挫的前因后果,完整的反映给祖承训,所以,他,不可以死。 他连忙又是一个翻身,已跳下了石堆,跃到了自己的马匹之上! 从这里可以看出,他的轻身功夫,也是一流。 接着,他调转马头,已向来路折了回去! 同时,他奋力喊道:“全军撤退——” 其实,此刻的全军,也不过只有不到三百人了,而且绝大多数都位于“死地”。 看到这里,也许有的读者会认为,苗尚武的逃亡,远不如史儒的死战来得英雄。 但,苗尚武对战局所可以起到的作用,可能会比史儒大得多—— 关键,就看他能不能逃得出去了。 而此时,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立于土山之上,张开长弓,将狼牙箭对准了苗尚武的背影。 只听的“啪”一声弦响,长箭已经迅疾地飞出,直取苗尚武的后心!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怕要有五百步。 不过此人居高临下,弓箭的速度和shè程应该会有加成。 但这也许是他shè向苗尚武的最后一箭,因为骏马的奔速也是非同一般,这箭如果不中,下一箭也就没有机会了。 苗尚武也听到了那破空的风声,同时他似乎也感觉到了那后面追上来的杀意! 他,该怎么办? 苗尚武一咬牙,大刀全力向后挥出! 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接着,他的大刀已经断成两截! 随即,他听到了自己肩背之间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一箭,已钉在了他的右肩之上! 一股强大的冲力,让他前倾疾行中的身子更加向前方冲去,险些被撞下马背!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勉力咬住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时用缰绳缠住手臂,双腿用力一夹马肚,骏马长嘶一声,已加速奔了出去,他的人也伏在马背之上,越奔越远。 大明东征的第一战,以失败告终…… 传说中的十万大军,先行者仅两千,焉能不败? 附:《明史》第三百二十卷节选: 二十年夏五月,秀吉遂分渠帅行长、清正等率舟师逼釜山镇,潜渡临津……廷议以朝鲜为国籓篱,在所必争。遣行人薛潘谕昖以兴复大义,扬言大兵十万且至……游击史儒等率师至平壤,战死……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五十五章 时也命也 玉指清菊定单双 铁岭卫,李府,花园。 已经是秋天了,但此时园中之菊并未绽放,不过含苞之态,更加动人。 李如枫悠然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ri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她此时已换回女装,身段高挑,体态妖娆,依旧是削肩披发,看上去英姿动人,的确是将门虎女,巾帼英雄。 但当她吟起唐人元稹的这首《**》诗的时候,张傲天倒也从她的身上看出了几分文气。 这姑娘的个子比起张傲天,不过也就矮了小半个头,所以一开始张傲天还真就没想过她居然是一位姑娘! 此时她大病初愈,面sè变得苍白,脸颊也瘦削了许多,看上去倒增添了几分柔弱之态。 张傲天也实在是猜不懂她的心思,他只能感觉到,每一个姑娘的心思,都是那样的扑朔迷离,而且,都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如枫缓缓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我还是真的要谢谢你……”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何必客气,无论如何,咱们两家……” 李如枫摇头道:“不要再说了……你是不是又想说,两家世交,就冲这一点你就应该把我送回来?” 张傲天听到她的话里,又多了那种嗔怪之意,自己倒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如枫已经缓缓摘下一朵即将开放的黄菊,口中道:“有的人说过,如果可以猜到一朵花花瓣的单双,就可以实现自己的一个心愿……”幽幽一叹,然后道:“这个你相信吗?” 张傲天见她又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只觉好笑,苦笑道:“我觉得,人的心愿就在于,是否合理。如果合理,那么就应该可以实现……” 李如枫道:“那么,究竟什么样才算合理?还有,这个理,究竟是不是人之所定?” 张傲天苦笑道:“不过,我认为,你可以一试,人世间……似乎真的很难规定一个尺度,也就是一个规范……或许,一个人如果感动了上天,也可以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李如枫幽然道:“一个人……感动上天……真的可以吗?”她缓缓地转过身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张傲天。 张傲天见她如此坦然的看着自己,倒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轻轻地侧了侧身,缓缓道:“人都说,只要心诚,必可感动上天——” 李如枫幽然一叹,摇头道:“其实,即便是人,很多时候也都是难以感动,何况上天?” 张傲天沉声道:“人……”他yu言又止,他似乎感觉到了,李如枫对自己似乎很有好感,而且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情意。 是“兄弟”之情,还是“朋友”之意,抑或是其他? 只见李如枫的玉指,已轻轻地挟住了一片花瓣,淡然一笑,“这样吧,傲天兄,你我一同来猜猜这花瓣的单双如何?” 张傲天苦笑,“这个……” 李如枫傲然道:“你难道连猜一次命运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张傲天怎能忍受她如此之言,接道:“好,我猜——单——”旋即道:“那么你呢?” 李如枫微微一笑,“那我似乎只能选择……双了——” 张傲天道:“好——一言为定!” 李如枫却道:“且慢——既然我们已经猜了单双,便应设立一个赌注!” 张傲天一怔,“赌注?” 也的确是啊,如果没有赌注,那又赌的什么呢? 李如枫冷笑,“你不敢?” 张傲天见她的神sè在瞬间之内,连续变换了四种,也可以说是风情万种,心中一动,脱口道:“有什么不敢!我只怕不敢的人是你。” 李如枫嫣然一笑,道:“好——我们就赌命好了——” 张傲天大惊失sè,“赌命?” 他实在想不到,李如枫居然会和自己赌命?按道理来说,除非血海深仇之人,绝对不会有赌命之说。 而且,两人之胜负,都很随机,各占五五之数。 见他如此失神,李如枫又是微微一笑,略带嗔怪之神sè,笑道:“看把你吓的……人家说的……是赌命运……” 张傲天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冷汗,连忙道:“说的就是嘛——不过,这命运如何赌法?” 李如枫微笑道:“如果你赢了,我就为你做一件事,任凭你来选择——” 张傲天哑然失笑,“什么?也就是说,假如我赢了,要你嫁给我,你也得嫁了?” 李如枫面上一红,旋即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赢的本事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音调也比平时要低得多了。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换句话说,假如我输了,也得为你来做一件事了……” 李如枫娇躯微微一侧,又摆了一个曼妙的姿势,然后轻轻点头,“然也——不过,这件事情是有要求的……” 张傲天道:“什么要求?” 李如枫正sè道:“这件事情,不可违背天理人伦,不可违背忠孝廉耻,不可违背江湖道义——” 张傲天想了想,有了这三条,还算合理,自己输也输得起,于是道:“好吧,那你就数数看?” 李如枫幽然道:“这既然是我们赌的,自然要我们一起来数。” 张傲天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道:“好吧——” 两人相对而立,李如枫轻轻地摘下了一枚花瓣,然后将它轻轻地放在张傲天的手里。 她的动作是那样的温柔,仿似害怕对那花儿造成伤害一般。 可是,让花瓣和花萼分离,是否就和从一位母亲的怀抱中夺走她的孩子一样残酷? 李如枫将第一枚花瓣放在了张傲天的左手之中。 而当她在将花瓣放下的时候,她的柔荑在不经意之间,在张傲天的指缘轻轻地滑过。 在这瞬间,给张傲天的心里带来了轻轻的一震。 这是一种,有如触电一般的感觉。 她的心里,究竟是什么用意? 李如枫又摘下了第二枚花瓣,放入了张傲天右手掌心内,柔声道:“二——” 张傲天此时突然感觉心乱如麻,自古人言,“最难消受美人恩”。而自己居然是如此的没用,多位美女都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 难道我还真的以身相许,许给这么多位对自己有意的佳人? 李如枫的手指还在摘着花瓣,花瓣,已经越来越少了。 淡香幽雅。 是那清菊的清香,还是佳人身上的芬芳? 看着她那低垂的眼帘,一动一动的红润小嘴,张傲天只觉自己的定力的确不佳,于是想将目光移开。 可是他低下头来,却见到了对面佳人那玉揉粉搓一样的玉颈,以及一截有如nǎisè一样润白的酥胸。 他只觉心跳都在加速,而喉咙也开始发干。 唉—— 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练成那些大师父一样的定力呢? 其实,他真的理解错了,面对美女最有定力的,并不一定是他师父、或者是什么少林寺方丈、五台山长老一样的世外高人。 最有定力的,应该是秦飞一样的采花大盗,或者是那些陆留香楚小凤一样的江湖浪子。 而张傲天之所以没有定力,正是因为他没有行过男女之事。 换句话说,一百两银子都可能让一个穷书生动心,可是即便将一千两放在一位大贪官的面前,他可能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海瑞不贪?他是更大的贪官,只不过他喜欢的不是钱,他喜欢的是名而已。 如果多给他点儿出名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 两个字,贪名! 看来张傲天要想培养定力,还真的就要和更多的美女接触。 呵呵—— 李如枫的手指,缓缓的摘着花瓣,而她的身子,也随着手臂的移动而轻轻晃动,而她那胸前硕饱满的丰盈,虽然被裹在衣衫之内,可是曲线毕露,几yu破衣而出,更给了人无尽的遐思。 张傲天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很邪恶的念头,真想此刻便将手伸到她的衣襟里面去,或者干脆将她放倒,尽享艳福了事。 可是他立刻想到的是,自己如果这样做了,后果如何? 还有,自己能够成功吗? 如果失败了,会如何? 这里可是人家的地头啊! 但,这如枫小姐似乎对自己有意哦? 她会不会半推半就,任由自己胡作非为呢? 毕竟,这小姐和自己在密室中,已经有过很亲密的接触了,当时是为了救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是冷汗直冒,心里又暗骂了自己一顿。 不过,他已经算“进步”了,没有抽打自己的耳光? 张傲天的心里在暗暗自责。 你既然还记得人家姑娘救过自己xing命,你居然还在这里有着邪恶的念头,你还配再提“侠”这个字吗? 还有,即便你真的想到了那些邪恶之事,接下来想到的,不应该是成功的可能xing,而是该与不该。 而自己想的居然是成功如何,失败如何,姑娘会不会反抗,他娘的——你简直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张傲天定下心神,默念了几句“六字大明咒”,也就是观音菩萨的心咒,之后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yu望也渐渐淡了。 之后,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里,吸进来的,正是一种女儿家的体香。 李如枫怎知他的心里,先后有着这许多思想活动,但见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已经是大汗淋漓,神情萎靡,一脸痛苦之sè,于是道:“怎么?难道你已经知道你输了?这么大的人……难道还怕输不起?还有……即便你真的输了,你难道还怕我会为难于你?” 张傲天连忙道:“不是的……” 李如枫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真的那么可怕?以至于连你和我在一起聊天你都这样痛苦?” 张傲天听她的音调越来越苍凉,神sè也是越来越苦,更加惹人怜惜,心中也是大为不忍。于是道:“我怎会害怕于你?和你在一起,又有什么痛苦而言?只不过……只不过是小姐过于美艳动人……倾国倾城,国sè天香,巧夺天工,妙绝芳华,就有如那天上的仙子一般,令我这个市井凡夫自惭形秽而已……” 李如枫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是破涕为笑,听到后面的时候,面上又露出几分责备,嗔道:“撒谎——唉——你这个人啊——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油嘴滑舌?” 张傲天心道:“其实我这个人,似乎从小开始,一直都是油嘴滑舌。如果细论起来,也不过是这半年来,唉——其实也不过就是这几个月,嘴笨了而已。” 他又苦笑道:“其实——其实我真的是在撒谎……” 李如枫的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旋即又故作轻松地一笑,“唉——你这个人啊——你连让人家多开心一会儿都吝啬吗?” 张傲天一怔,“我……我怎么啦?” 李如枫叹道:“虽然我明知你说的那些话都是谎言,可是毕竟也还是让人家感到开心哦,可是,你就不能多骗人家一会儿吗?” 张傲天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那几句“油嘴滑舌”还是让李如枫感受到了开心,而自己立刻就承认了自己“撒谎”,所以又起到了负面的效果。 于是他说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李如枫微微一笑,“其实……真话尽管不一定好听,不过我还是想听真话。” 张傲天也是轻松地一笑,道:“好——那在下就实话实说了……” 李如枫道:“你说吧。” 张傲天故意又看了看她的双眸,而李如枫毫无惧sè地和他对视,他倒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主动将眼神避开,口中道:“其实只因傲天不是君子……所以……适才对小姐的赞美倒的确是由衷的……只是后半截是假话而已……” 李如枫叹道:“哦?就是说,你那句自认市井凡夫的话是谎言了?就是——大名鼎鼎的张大少怎会对我一个小小女子自惭形秽?要说自惭形秽的人,那倒应该是我。” 张傲天把心一横,道:“其实傲天刚才,心底对小姐有了亵渎的念头,所以……心里一直都在自责……” 李如枫听到这里,面上也是羞红一片,连忙道:“你——唉——你这个人,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傻呢?” 言毕,她又低下头,继续分着花瓣,可是玉手却是接连颤抖,接连挣破了两片花瓣。 两人突然又都不在说话,只是默默地分着花瓣,双方都低着头,相距不过尺许,静得都可以听到鼻息之声。 不晓得过了多久,时间仿似都已停滞。 只记得第一枚花瓣是放入张傲天的左手之中,而最后一枚花瓣,却是放入了张傲天的右手之中,至于中间的花瓣有没有放错,似乎这两个人都确定不了。 李如枫微笑道:“知道结果了吧?” 张傲天点头道:“姑娘赢了。” 只听“咚”的一声,两人的头已经撞在一处,同时惊叫出声。 李如枫一脸苦相,“傲天——即便你输了心中不悦,也不要这么急着报复人家吧——” 张傲天一面捂着自己的头,一面叫道:“我……我哪有啊——我哪有那么小气啊——” 李如枫见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声有若银铃,笑容也是千娇百媚,“人家逗你的啦……” 张傲天发觉,自己美女当前的时候,似乎反应、判断、勇气、魄力都打了一个折扣,这是怎么搞得呢?要说自己身边,那也是不乏美女啊——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练成少阳真气之前的定力,似乎要比现在要强。 这是什么武功哦? 怎么可能呢? 这个时候,他突然见李如枫的身子在微微的晃着,似乎有点儿发晕的样子。 他连忙扶住了她。 触手之处,温软腻滑,但他也没有心思来体味,他突然发现,自己也很关心和在意李如枫,不知在何时开始。 张傲天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李如枫缓缓将那诱人的娇躯靠在他的身子上,轻声道:“我……我……我有些发晕,你……你抱我回房好吗?” 张傲天玉人在抱,脑子都有些发晕,缓缓道:“这个……好吗?” 李如枫闭上美目,叹道:“你打赌还输了呢,还说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呢?就连这么一件小事你都不肯,那人家又怎能把大事情交托给你?” 张傲天一想,的确,自己打赌已经输了,也就必然得为李如枫做一件事情,虽说已经说了三不,也就是——不可违背天理人伦,不可违背忠孝廉耻,不可违背江湖道义,但除了这三点之外,可以做的事情依旧很多。 如果连这种小事自己都推托的话,人家怎么可能将大事交托给你? 而且,自己和李如枫也算是“老交情”了,李如枫身子未愈,头脑发晕,在这个时候,自己连送她回房都要推托吗? 如果说男女有别,那自己又是如何将她送回铁岭的呢? 突然之间,张傲天又感觉到了自己的没用。 缺乏豪气,就连一件简单的小事,也要经过深思熟虑,这哪里像个大丈夫? 他在这个时候起,决定了,自己今后做事,绝不再如此“婆妈”,一定要当机立断! 想到这里,他猛然将自己身前那丰满动人的身子抱了起来。 李如枫的两只手臂,纠缠在他的脖颈之上,而飘散的发丝,披落在他的耳畔,让他觉得从耳孔到内心都有了一种发痒的感觉。 他究竟抱过几位姑娘了,他自己也不记得了,总之,感觉似乎不在少数。 而李如枫似乎是最高的,也是最重的。 所以,抱着她,也是最累的。 可是,他也不能抱怨,毕竟,人家姑娘肯让你抱着,这是不是就算是对你的垂青呢? 李如枫的房间距离花园,不过百余步,张傲天刚jing告完自己不要“婆妈”,心中又开始了胡思乱想,这百多步的路程,也够他那思维的野马往返几十个来回了。 其实,古人也说,遇事应三思而后行。 但,有的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所以,真正应该做到的,是恰到好处,也就是说,谨慎与果断并行。 可是,千古以来,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又有几人? 走进这小姐的闺房,却没有见到什么女工绣品之类的物事,墙上倒是有着一张劲弓,一把长剑。 张傲天将李如枫缓缓放于客厅的长椅之上,然后便向后退了三步。 虽说他也算半个浪子,可是毕竟也算半个读书人,所以,还是很在意礼仪的。 如果他懂得顺水推舟,便应该直接步入卧房而去,可是,他也许真的是一个有sè心而无sè胆之人。 如果他是君子,就不应有yin邪之念,可如果他是小人,也不必活得如此自责。 这,就是他——张傲天。 李如枫侧卧于长椅之上,道:“傲天——帮我倒杯茶吗?“ 张傲天的手掌刚刚接触到茶壶,已经觉得了茶壶的凉意,连忙道:“茶……茶已经冷了……” 李如枫道:“只是人家渴得厉害,你现在倒过来吧。” 张傲天拿起茶壶,发觉里面至少还有半壶剩茶,只是已经冰冷,而且这种冷茶,也早已失去了茶的清香,成了一种名副其实的“解渴蠢物”。 但李如枫既然要的只是解渴,那他就有办法了…… 张傲天默运“少阳真气”,立时,一股热力已经顺着壶壁传入了茶壶之内,瞬间之内,壶嘴已经开始冒汽,而茶壶之内也已经有了哗哗的水响。 水,已经沸腾了! 他将茶碗放在李如枫面前的小几之上,然后轻轻地一倾茶壶,一盏热气直冒的热茶就已经出现在了李如枫的面前,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张傲天的功力已经到了一种收发随心的境界,所以,倒出茶水的数量,也可以很容易的控制。 这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之中。 他已经做到了。 李如枫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很暧昧的神情,看似崇拜,又似喜欢,但总的来说,应该是善意的吧。 所以,张傲天的心里也已心安,于是他也潇洒地坐了下来,微笑道:“如枫小姐——既然我输给了你,那你就说说吧,究竟想让我做什么事情?” 李如枫微微一笑,道:“傲天——似乎……我真的把你看低了……” 张傲天只感觉她今天说的话都很奇怪,于是道:“我?我又怎么了?” 李如枫叹道:“以你的口才,还有禀xing,我以为,我已经叫你做了两件事,你大可以此为由,抵赖我们的赌注……” 旋即幽幽一叹,“看了我真的小看了你……” 张傲天一怔,一想,的确,她刚才又叫自己抱她进屋,又要自己为她倒茶,其实自己也可以算是已经完成了为她所做之事。 而且,这已经是两件事了。 自己这个头脑如此锐利的人,怎地居然把这个都忘了。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如此做了,那么,还像一个大丈夫吗? 想到这里,他缓缓道:“如枫小姐——其实……其实不是我不想用适才做得那两件事来抵消我们的赌注,而是……我根本没有想到……”他嘻嘻一笑道:“你这难道是在提醒我?” 李如枫一脸愕然,“你决定这样做了?是不是也要感谢我的提醒?” 张傲天笑道:“怎么会?难道你也认为我是一个只会投机取巧、不学无术的男人?那么……你又为什么那么想嫁给我?” 李如枫面sè一变,“你说什么呢你——谁……谁想要嫁给你了!” 张傲天嘿嘿一笑,“那么为什么你收到退婚的信的时候,生那么大的气?” 李如枫一脸焦急,急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支吾道:“你……你……” 突然之间,她的人坐了起来,双手抱头,双脚乱蹬,哭道:“你欺负我——” 一见她又成了这副样子,张傲天立时就慌了手脚,苦笑道:“服了你了——如枫小姐——你要我做的事情呢?如果你不说……我可走了——” 李如枫立时就止住了哭声,笑着仰起脸来,看她的美目里面,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泪水,她的哭自然更是假的了。 看着她的这出“戏”,张傲天也觉得,她也真是一个很有魔力的女人。 李如枫笑道:“如果我要你去做一件很难做的事情呢,你会不会反悔?” 张傲天微笑道:“如枫小姐要傲天做的事情,自然也都是不违背天道伦常之事,即便万难,傲天也是在所不辞。” 李如枫道:“真的?我一出口,你不会又变卦吧?” 张傲天长笑道:“古人常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既然劳动如枫小姐芳驾,傲天怎能拒绝?” 李如枫微笑道:“你能不能将我名字后面的小姐两个字去掉?你总叫我如枫小姐,难道不觉得疏远吗?” 张傲天叹道:“说的也是,如枫——” 李如枫微微一笑,张傲天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笑,是发自于内心的。 她柔声道:“傲天——你也回去歇息一下吧,我有点倦了,想一个人歇息一会儿……” 言毕,她站起身来,缓缓向卧房走去。 看着她那动人的背影,张傲天道:“如枫——你要我做的事情呢?” 李如枫停下脚步,微微回首,“你不是已经做了吗?”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五十六章 焚心如火 再叹世间炎与凉 张傲天忙道:“你如果真的用那两件事来顶替要我做的事,岂不是真的小看了我?” 李如枫幽然道:“怎么会?我要你做的事情,不过是要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以后,也是如此……” 张傲天一怔,“这……” 李如枫缓缓道:“难道……难道你以为……我会通过一局赌注来刁难于你?那……你就错了——” 张傲天面sè涨红,道:“我……我……” 李如枫猛然转身,很严肃地说道:“傲天——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希望——你也不要小看于我——” 此刻的她,正气凛然,仪态端庄,在飒爽英姿中还有着一种雍容娴静之态,让张傲天几乎不敢逼视。 张傲天心道:“张傲天——你没有做过亏心事,你也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你又输给了谁?你,必须拿出男儿气概来,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在何人面前,都必须拿出男儿气概!” 这个时候,只听李如枫又说道:“不过——说真的,看到你退婚的那封信的时候,我真的很不开心,这种事情,我想放到谁的身上都不会开心的,你说是吗?” 张傲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随意应了一声。 李如枫道:“不过——你送我回来的这么多天内,没有对我家里面的人提到这件事,也就算……就算很给我面子了,我的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张傲天叹道:“如枫——其实,整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李如枫道:“不用说了,我不想听这个,我也不需要解释,我只相信事实——就和战争一样,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一场争斗,即便可以给输家一千个理由,他依旧是一个失败者……” 张傲天才待开口,只见李如枫的面sè突然一变,说道:“点点回来了……” 接着,只见一只浑身白sè,羽毛上带着少许黑点的鸽子,已经飞到了窗前。 张傲天叹道:“难怪你将这只鸽子命名做‘点点’,它身上的黑点的确是很独特哦!” 李如枫将手一招,“点点”就已经飞到了她的掌心里,她一面取下鸽腿上的信筒,一面说道:“你以为它叫做‘点点’,就一定是因为身子上面有‘点’?其实它身上的点点只不过是说明,它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过大雨而已。这些点点,只要给它洗个澡,马上就会消失的。” 张傲天笑道:“那你为什么给它取名叫‘点点’?不是因为它身上有点,又是因为什么?” 李如枫打开信筒,取出纸条,口中道:“难道就一定得因为什么才可以吗?你们家的人看来就是这么取名的?嗯——灵儿的名字里面有个‘灵’字,她果然也够机灵……小蛮的名字里面有个‘蛮’字,是否就意味着她十分野蛮?而你的名字叫做‘傲天’,你的确是很骄傲……” 张傲天笑道:“令兄如松、如柏、如梅自然都有着那高尚情cāo,与傲霜斗雪之韧xing,而如枫你更是那秋ri中最美丽的风景……也都名副其实……” 他的口才自然是一流的,“拍马屁”的功夫自然也十分了得。 可是李如枫却丝毫不卖他的帐,**地回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家里不就成了树林子了?” 张傲天笑道:“是啊——那也都是国之栋梁哦。” 这时候,却只见李如枫脸上的神sè很是凝重,一言不发,缓缓将信筒中的纸条递给了他。 张傲天连忙接过,在手指接触到纸条的瞬间,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上面写着:“轻敌中伏,史儒戴朝弃全军覆没。”纸条的右下角有着署名,是“零零四”三个字。 这“零零四”应该是那个放信鸽的人吧! 张傲天心头一惊,道:“史儒……” 李如枫道:“史儒他的人姓史,名字又叫做儒,可是,他既不通史,亦不晓文,真是辜负了这个好名字。” 张傲天立刻想起了那位一腔热血,满腹豪情的史将军,连忙道:“他们败了……那么……史儒……他能免得了一死吗?” 李如枫冷笑道:“全军覆没,又是中伏而败,中伏则必定事发仓猝,而且史儒又是个莽撞的人,他怎能有生还之机?” 张傲天叹道:“如果……如果‘黑云’在他的身边……或许……或许他还有生还的机会……” 李如枫道:“你的那匹马,是他送的?出手蛮大方哦……” 张傲天道:“哪里,是他借我的,送我的我怎会要?唉——”他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史儒是在哪里中伏的?” 李如枫道:“按照行军的速度,应该到了平壤了吧……” “平壤!”张傲天大惊,“怎么?他是在朝鲜的战场上中伏的?” 李如枫道:“是哦——怎么,你这是怎么了?” 张傲天叹了一口气,“原来——这场战争,已经开始了……” 李如枫点头道:“不错——你爹——已经被免职了……” 张傲天苦笑道:“我爹是自己挂印离开的……” 李如枫道:“也是——即便他不走,这东征之战,以他的伤势也是无法参战的了。” 张傲天道:“这其实是我娘的意思,因为,在此紧要关头,如果将我爹的伤情公之于众,只怕会影响军心,甚至于民心。” 李如枫的神sè之中,突然多了一种敬佩之情,道:“令堂的确非常人也……” 张傲天叹道:“在这个时候,宁可让辽东多一个无能的逃兵,也不要多一个遇刺濒死的将帅。” 这种做法,也许很多人不会理解,但,这是一种真正大无畏的牺牲jing神。 古人对于名,看得重于生死。 李如枫道:“还有一点儿,我应该告诉你……有人举报你私通倭国,所以,东厂派了掌刑千户冯天麟亲自来辽东,就是要调查你,自己也有你爹。” 张傲天一惊,“我?我……我私通倭国?” 李如枫叹道:“如果是从燕姬那里算过来的,只怕我也难逃干系……所以,你爹娘的退隐,在东厂的眼里,其实就是逃亡……” 张傲天苦笑,“那我呢?你现在是否可以将我抓起来,送到东厂去?” 李如枫冷笑,“是——我现在就想把你抓起来,可是,我似乎……”她的声音又变得轻柔,“只是……我实在下不了手……还有,冯天麟已经回京师了,没有人知道缘由。” 张傲天的心里自然知晓,冯天麟是因为与自己争斗之中,受了内伤之故。他这个人,似乎是个养尊处优的人,那他有伤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卖命的。 李如枫道:“我……我决定要走了……” 张傲天奇道:“你走?你去哪里?” 李如枫见他言语之中,似乎对自己也透着关心,心里也感觉温暖了许多,她叹道:“史儒兵败,而接下来的是祖承训,你认为他会获胜吗?” 张傲天道:“祖承训带了多少人?” 李如枫道:“骑兵三千,步兵两千。” 张傲天连忙道:“什么时间出发的?” 李如枫想了想,道:“大概是,六天之前……” 张傲天缓缓道:“已经迟了——” 的确,他是十分了解祖承训的,按照祖承训的毛躁脾气,两千步兵自然是用来当后军的,三千jing骑足够他冲锋的了。 可是,史儒虽然缺乏智谋,但祖承训比起史儒来,更加缺乏冷静。 他听得出来,李如枫似乎想去前敌战场,可是……既然祖承训已经走了六天,只怕现在已经迟了…… 李如枫突然道:“傲天——你有没有兴致,和我鸭绿江一游?” 张傲天一怔,道:“只有我们两个?” 李如枫点头,“不错——” 张傲天道:“可是你的身子……” 李如枫道:“怎么了,我的病已经好了……” 张傲天摇头道:“我劝你,还是歇息几ri,等病好了再走也不迟。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朝鲜。” 李如枫柔声道:“怎么?你自己去,不带上我?” 张傲天苦笑道:“我是怕你的伤……” 李如枫咬着牙说道:“如果让我继续呆在家里,闷也闷死了我。不论如何,我都要和你一起去!” 张傲天也感觉很为难,道:“这……” 这个时候,只听一个沉稳的声音道:“我不同意。” 随后,外面已经走进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身量不高,神态悠然,只是似乎身子有些伤溺于酒sè,显得中气不足。 李如枫面sè一板,“三哥——你怎么这么烦啊!” 来人自然是李成梁的三子,李如桢了。 张傲天虽然和他不熟,倒也有过几面之缘,于是拱手道:“李世兄好,傲天有礼了。” 李如桢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看着李如枫,道:“这个家现在是我当家,妹子——我不让你出去,你就不要出去。还有,你将外人留宿在家中,似乎也于礼不合吧?” 李如枫此刻自然明白,自己这三哥自然就是冲着张傲天来的,于是道:“三哥——傲天怎么是外人呢?我们两家这几十年的交情,难道在你眼中,都是淡薄如纸?” 李如桢冷笑道:“是吗?张世兄——你是否银两短缺,我可以资助你几许川资,但是还请你不要纠缠舍妹,可好?” 张傲天怎能忍受如此言语,立刻道:“李世兄,在下即便饿死,也不会接受无心之助。” 李如桢微微一笑,“是吗?那最好了——张世兄请了,李府,不欢迎你……” 的确,张傲天此刻已不是那辽东都司的大少了,连他的父亲也由辽东总兵变成了逃兵,而他自身也是东厂暗查的对象,这些,李如桢自然知道。 对于李如桢来说,张傲天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而如果李家与张傲天继续联姻,只怕还会连累李家。 李如枫厉声道:“三哥——你怎能如此讲话?难道你在讲话之前,便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还有——你怎可如此无情无义?” 李如桢立刻道:“小妹,三哥自然是为你好!”转向张傲天,“张世兄,你看,就因为你的到来,害我们兄妹不快,你又于心何忍呢?况且,做为一个男人大丈夫,要想成就事业,就应依靠自己,如果是想靠裙带关系来谋求升官发财,那岂不让人耻笑?” 对于他的前半段话,张傲天可以忍受,可是后半段话,那就摆明是将张傲天算成了想依靠李如枫的关心爬起来的“软饭王”了,张傲天怎能忍受,况且,母亲要他交给李如桢的退婚信中,已经写得明明白白,只是信没有到李如桢的手中而已,他道:“你以为我张傲天……” 他刚想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但又见到李如枫一脸迷离,在那伤痛的神sè下,她那大病初愈的身子也显得那样的柔弱,自己又不忍心伤害于她,于是道:“李兄——至于我和如枫之间的事情,绝非你之所想……而且……张傲天即便与如枫婚约不废,此生,也绝不会倚仗尊翁与尊兄之势……” 李如桢听得此言,面上也是一变,因为张傲天的这句话,在无形之中,已经对他构成了伤害。 张傲天说的,不会倚仗尊翁和尊兄之势,指的自然是李成梁和李如松,而这句话李如桢可以分两个方面来理解。 其一,就是说,即便倚仗,也只有你爹和你大哥可以倚仗,至于你李如桢,人家还没放在眼里呢! 其二,你李如桢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你不过也只是倚仗你爹爹和你大哥而已罢了。 无论怎么理解,这话听在李如桢的耳中,都是非常的不爽。 张傲天微微一笑,“如枫——后会有期。” 言毕,看都不看李如桢一眼,人已经从门中走了出去。 他的这个举动,虽然没有言语,但已经是在反击了。 这里面包含了对李如桢的轻视,李如桢如果还可以忍受,那他也可以算是一个人物了。 只听李如桢大声叫道:“你给我站住!” 张傲天站住了身子,却没有回头,道:“李兄还有事吗?” 李如桢厉声道:“小子,你爹已经临阵脱逃,你还有个屁倚仗?敢和老子这样讲话,你考虑过后果没有?” 张傲天强压怒火,缓缓转身,说道:“的确,家父已经挂印归隐,在下无可倚仗。而李兄的父亲和大哥都是国之栋梁,李兄可以倚仗的东西,的确要比在下多得多了。” 这句话也是饱含冷嘲热讽,李如桢那是脸sè涨红,怒道:“你——你——” 他此刻也是一腔怒火,却发泄不出来,毕竟他没有张傲天那么犀利的言辞。 张傲天继续冷笑,“只是,不错,我以前是有的倚仗,今后,我一样有的倚仗。不过,我倚仗的东西,不是你所说的那些。”他突然露出了一副很有魅力的微笑,神sè中也是透露着极度的自信,“我所倚仗的东西,就是——我自己——” 李如桢冷笑,“你自己?你以为你是谁?” 张傲天继续在笑着,“因为我是——张——傲——天——”他顿了一顿,平静地说道:“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依旧是——” 李如桢怒道:“好,张傲天,我今天就要帮你治治病!” 张傲天淡淡道:“可是在下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倒是李兄,似乎肝火太盛而中气空虚,心神无定而怨气满身,是为大疾之前兆。除非平心静气,远离酒sè,心胸开阔,襟怀坦荡,不能医也。” 李如桢勃然大怒,吼道:“小子,你凭什么教训老子,你算哪根葱?” 张傲天冷笑道:“令尊大人见到在下的时候,也要称呼一声世侄,而李兄却以在下的长者自居,难道阁下与令尊也成了兄弟?” 李如桢再也无法忍受,一拳狠狠地捣出,直击张傲天的胸膛! 张傲天从他出拳的速度和威势便可看出,这位李三爷的拳法也不过就是花架子而已,于是身子微微一侧,接着一个“顺手牵羊”,李如桢的身子便已经在他的身侧冲了出去! 李如桢一连冲出了十几步,这才稳住身形,勉强站定,还好前方没有什么假山树木之类的障碍。 若是让张傲天那ri对付鹦鹉的那一幕再次重演,张傲天也就不是张傲天了。 人,怎么也会有进步的吧。 何况是一个聪明人? 李如枫的人也已经奔了出来,来到李如桢的身旁,轻轻地扶住了他,“三哥,你,你没受伤吧?” 李如桢怒道:“受伤?我受什么伤?就凭他这个毛头小子,花拳绣腿,也能伤得了我?我只不过是怕打坏了他,你心里难受,我才故意闪到一边的!” 张傲天笑了笑,看来这位李三爷,更爱惜的是面子。 两人经过这一招交手,自然也都知道了对方功力的深浅,在张傲天眼里,这位李三爷的功夫,那才真的是花拳绣腿,而在李如桢的眼里,张傲天的功夫,那就是四个字——深不可测,至少他是测不出来。 张傲天躬身道:“多谢李世兄手下留情,傲天感激不尽。” 李如桢咧嘴一笑,突然道:“不过我似乎也发现,傲天的武功也是非同一般啊,如此身手,怎不思为国效力?” 顷刻之间,他对张傲天的态度立刻又变了一个样子。这让张傲天也感觉到了,这位李三爷也是深不可测。 李三爷深不可测的,是他的为人处事。 适才还是满怀敌意,突然又笑脸相迎,如果张傲天继续能保持“自恋”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为李如桢已经被自己“出神入化”的武功所折服,或者是被自己“风流倜傥”的气度所倾倒。 可是,他怎么感觉,又都不像,李如桢此刻的态度,反而像是笑里藏刀。 只是,他这把刀,究竟藏在哪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张傲天不知道,于是他顺口应对道:“李世兄怎知在下不思为国效力呢?” 只见李如桢的面上,又流露出慷慨激昂之神sè,叹道:“东征已经开始了——妹子,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史儒兵败的消息了吧?” 李如枫点点头,心里却是暗道:“你进屋的时候,难道没见我们正在谈论这件事吗?”口里道:“不错,我正想和傲天一起去鸭绿江看看,可是你不是不同意吗?” 李如桢哈哈大笑,笑声突然又变得十分爽朗,这与他前面表现出来的“风格”实在是不大匹配,张傲天心中暗道:“这位李三爷,他的心思似乎是绝对的难于把握,只怕他心里恨之入骨的人,他都能表现得和人家亲如兄弟。” 李如枫奇道:“三哥,你笑什么?” 李如桢笑道:“小妹——其实,你从小到大,一向都是任xing妄为,三哥的话,你有听过吗?况且——”他顿了一顿,又转向了张傲天,说道:“我开始还以为,你们是去鸭绿江游玩的呢。现在时局动荡,鸭绿江更是随时可能变为战场,哪里是游玩的地方呢?” 李如枫听他如此解释,似乎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破涕为笑,说道:“三哥,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拦我了?” 李如桢道:“还有,我刚才也测试了一下张兄弟的身手,嗯,也具备保护舍妹的本领,所以,自然不拦。” 张傲天听他之言,似乎每一句都可以自圆其说,而且天衣无缝,只是,他始终还是感觉别扭,就是他始终摸不到李如桢的心中的想法。 李如桢又道:“张兄弟,你与舍妹有婚约在先,只是,令尊大人临阵辞官,让你张家颜面无光,门楣扫地,连带着我李家,还有整个辽东军方都是难堪之极!再加上史儒轻敌兵败,这我辽东军更是要被人耻笑了。” 张傲天道:“李世兄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 李如桢点了点头,说道:“傲天——你有如此身手,如果真是热血男儿,就应该在沙场之上,大展雄风,为你张家,也为辽东军,更为我大明,争光——” 张傲天突然也感觉到热血沸腾,也感觉到自己似乎也真的小看了这位李三爷,于是道:“三哥请放心,傲天必定在抗倭战场上,展现男儿之雄风!” 李如桢笑道:“好——如果你能在东征战场上,建立一番功业,你衣锦荣归之时,也就是你与舍妹成亲之ri——” 李如枫立时面sè羞红,低头道:“三哥——你——”可是,她依旧偷偷地看着张傲天的表情。 张傲天道:“这个——” 李如桢道:“难道傲天有什么难处吗?” 他和张傲天似乎这几句话说得还算投缘,很快就将两人之间的称呼都变了,这边变成了三哥,那边变成了傲天,称呼得都像一家人了。 张傲天叹道:“如枫对我情深意重,我必不负如枫,也不会辜负三哥对我的期望。” 这句话是一句含糊话,可以有多种理解的方法。 因为,张傲天不习惯于说谎,所以,回避是最好的方法。 李如桢道:“傲天——这次东征,你的缺是一定可以补得上了。” 张傲天苦笑,“我爹都已经挂印,我这缺——” 李如桢道:“你爹是你爹,你是你。只是,我很想知道你爹挂印的因由。” 李如枫忙道:“还是我来说吧,三哥,我们回屋子里面说好吗?” 李如桢点了点头,然后喝道:“来人!” 立时,月洞门后走出一个家人,躬身道:“三爷有何吩咐?” 李如桢道:“吩咐下去,准备最好的酒宴,就在——清风阁,一会儿我要为傲天和如枫饯行!” 饯行? 饯行的意思,谁都明白,那就是送别酒。 李如枫的心里,也是十分开心,看了三哥已经同意她和张傲天一同出行了。 张傲天依旧是一头露水,不过又都感觉到,一切也都可以自圆其说。 只是这位李三爷变脸变得太快了,的确是莫测高深。 李如枫叹道:“三哥,其实张大人之辞官,并不是世人想像中的那样。” 李如桢站定身形,道:“那是如何?” 李如枫道:“张大人ri前被倭寇所袭,身负重伤……” 李如桢奇道:“哦?” 李如枫忙道:“只是,此时此刻,如果张大人负伤的消息流传出去,恐怕对于军心不利,所以……” 李如桢嘿嘿一笑,“是啊——他本来就有伤在身,如果带伤上阵,那再被袭一次,只怕就又生命之忧……呵呵,看来他还是怕死……” 李如枫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而且,他也没法子上阵了,他自受伤之后,一直是昏迷不醒……” 李如桢看了张傲天一眼,笑道:“傲天——此言当真?” 张傲天点点头,“的确如此!” 李如桢嘿嘿一笑,道:“你们两个啊——也未免太小看我了,编谎都不会!既然他昏迷不醒,又是如何决定这些事情的?” 张傲天道:“这……这些事情是家母做出的决定。” 李如桢想了想,道:“唉——我明白了,这样吧,如枫,你和傲天准备一下路上用的东西,半个时辰之后,来清风阁找我。我也有几件东西给你,或许也可以帮上你们的忙。” 李如枫点了点头,“嗯,三哥,我知道了。”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五十七章 机关算尽 作茧不成险自缚 清风阁。 高墙深院之内,普普通通的一间大屋。 名是好名字,只是,除了那大门上方悬挂的匾额有着“清风阁”三个字,此外再也看不到半分与清风明月有关的雅致了。 四周高墙,也没感受到丝毫清风。 等张傲天与李如枫二人到达的时候,李如桢早已一脸笑容的在门口恭候,而他对张傲天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更让张傲天的心里又多出了几分疑虑。 如果说,就因为通过他两人交手,李如桢测试出了张傲天的武功远在他自己之上,以至于惺惺相惜? 真的吗? 如果说是李成梁,或者是李如松,张傲天似乎都有理由相信。 的确,识英雄者重英雄,也只有投缘之人,方能成为知己。 李如桢如果重视武功,那他自己怎会如此平常? 张傲天暗运八荒**功,凝神于双耳,立时,方圆数丈内的风吹草动,虫鸣鸟语,都已一一尽入他的耳中。 似乎没有异常,而清风阁之内,也不过三个人而已,应该没有埋伏。 而李如枫呢,又换回了男装,脂粉不施,儒雅文静,看上去就是一位俊秀的翩翩佳公子。 不过,此刻的她,始终都伴在张傲天身侧,低眉浅笑,羞羞答答,做小鸟依人之幸福状,与张傲天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实在是判若两人。 命犯桃花,劫数难逃,只是他自己已经数次死里逃生,这个桃花劫,应该可以算是结束了吧? 而李如枫呢,倒是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虽然也属桃花,应该不占劫数了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已走进了这清风阁内。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只是这两人都无心品尝。 张傲天的心里,一直关心着爹娘的安危以及前方的战事,而李如枫似乎依旧陶醉在郎情妹意之中。 倒是李如桢,放量大嚼,开怀畅饮,只不过张傲天总是在觉得他过于做作,因为他实在不像一个如此豪放之人。 只见李如桢再度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再行倒酒,在壶嘴却只流下了一缕若断若续的细流,他又摇了摇酒壶,只觉已经空了,于是喊道:“小三上酒!” 立时,一个看上去十分jing明的家僮从门外走进,将一个jing美的酒壶放在了桌子之上。 壶为金质,遍嵌明珠美玉,更是价值不菲。 张傲天酒量本属寻常,此时已有几分醉意,才待贫几句嘴,却见那个“小三”,突然冲着李如桢微微的点了点头。 立时,他的后背上已是冷汗直流,酒也已醒了大半。 这一个点头,可以理解为不过是一个随意,但,更多的时候,这种行为,都代表着一种信号。 只见李如桢已将他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又是一饮而尽,然后赞道:“好酒!” 他又将自己的杯子倒满,接下来说道:“为兄就借此酒,祝你们一路顺风,事事顺利,建功立业,衣锦荣归了!” 李如枫也是浅笑嫣然,饮尽杯中残酒,然后将手中玉杯递过。 李如桢右手微动,已将杯子倒满,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然后他笑道:“傲天,该你啦!” 张傲天无暇多想,连忙将杯中酒饮尽,道:“多谢三哥。” 李如桢也将他的杯子倒满,也是,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张傲天的心里,突然有了一股寒意。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一直都小窥了李如桢。 就从他倒的这两杯酒,就可以看出,这个看似沉溺于酒sè之中的病夫,他的手依然很稳。 即便他不是什么一流高手,也绝对不至于被自己一招寻常的“顺手牵羊”带得连摔带跌的直冲出去。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在“示弱”。 那,他示弱的动机何在呢? 他又回顾了一下李如桢倒酒的两个动作,他倒这两杯酒的时候,手都只是微微的一动,的确很稳,绝不是一个寻常之人可以做到的。 只是,他在倒第二杯酒,也就是给张傲天倒酒的时候,右手的大拇指微微的动了动,似乎是在壶把上的一块翡翠上压了一下。 这,是因为什么? 或者说,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个时候,他的酒已经到了唇边。 酒香浓冽,是纯正的花雕,只是,却又似乎有着一点儿特别。 自从练成了“八荒**功”之后,张傲天的眼功、耳功、嗅觉、味觉以及触觉都已非寻常之人可比。 眼功是近察牛毛,远观百丈,耳功更是足以做到“隔墙有耳”,而他的嗅觉,也可以做到细致入微了。 在这浓冽的酒香中,似乎夹杂着一种很特别的,淡雅的药香。 他又确定了一下,的确,是药香。 这是一种江湖中大范围流传的迷药,“七ri醉”。 他似乎明白了,那酒壶,也应该就是转心壶。 这种转心壶,里面是有两个壶胆的,一个壶胆内装的是好酒,而另一个壶胆内装的则是药酒,通过壶的把手上的开关控制。 所以,李如桢与李如枫所饮之酒,都是好酒,而张傲天的杯中物,则是加了迷药的药酒。 不过,尽管这是药酒,不过毕竟只是迷药,而非那什么断肠草鹤顶红,所以张傲天的心里,倒也没有生出怨恨之心。 他想了想,微微一笑,道:“多谢三哥——”然后,以袖遮面,仰头饮酒。 随后,他将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赞道:“好酒!” 接着,他的人已伏于桌上,一动不动。 李如枫叹了口气,伸手推了推他,道:“傲天,傲天——” 可是张傲天依旧是一动不动。 李如枫嗔道:“三哥——傲天,他,他酒量很差的——你,你说是送我们——你还——” 却听李如桢淡淡道:“你以为,他真的是喝醉了吗?” 李如枫面sè一变,旋即将酒壶拿起,对着壶嘴闻了一闻,立刻面sè一变,然后冷冷地看了李如桢一眼,拔下壶塞,旋即道:“三哥,你这究竟是何意?” 李如桢叹道:“哥哥是为了你好。” 李如枫冷冷道:“你想把傲天怎样?” 李如桢道:“我不会把他怎样,也不需要我把他怎样,对付他,自然是另有其人。” 这个时候,清风阁的门外,已经传来了密集而且急促的脚步声。 李如枫连忙去拉张傲天的身子,“傲天——傲天——啊——” 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右肩一麻,已经中了一指。 李如桢笑道:“小妹,你以后会感激我的!” 李如枫的半边身子都已酸麻,心知已经着了三哥的道。 此刻,她心里担心的,不是自己,因为这是在她的家里,再怎么说,李如桢也是自己的三哥,可是张傲天…… 这个时候,门外已经走进来了两个人。 李如桢立刻拱手道:“麻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 中间的那个五十左右年纪的瘦子微微点头,笑道:“李将军,在张公公的面前,我一定会为你美言的。” 李如枫的面sè也是为之一变,心中暗道:“东厂!的确,冯天麟是走了,可没说东厂的人都要走哦。” 这个麻大人,应该就是那个有着“索命阎罗”之称的麻不凡? 而他身旁的那个大块头,自然就是他的心腹干将,少林弃徒何天威。 这两人的功夫都很了得,更何况东厂的人身份也都特殊,我该怎么办? 李如枫暗自导引真气,冲击穴道,的确,李如桢的功夫属于外功,封穴的功夫也没有什么独到之处,这些他的妹妹都懂。 李如桢又拍了拍手掌,一个家僮已然走上,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有金条十根,一共百两。 他笑道:“这是下官的一点孝敬,是给两位大人买酒喝的。” 麻不凡道:“天威,李将军诚心一片,你我可要牢记啊,还不收下——” 于是,何天威连忙将金子收入腰间革囊之中。 麻不凡又冲李如桢笑了笑,说道:“令尊的资格老,没人敢说他的不是,只是……只是你那大哥,他算老几啊,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像谁都欠他帐似的,还是三爷够朋友!” 李如桢叹道:“得麻大人如此赞誉,李如桢感激不尽啊——只是,似乎身边的人,对我大哥的评价都比我高,我是着实汗颜啊——” 麻不凡笑道:“李三爷,你立此大功,ri后青云直上,可不要忘记提携我等啊!哈哈——” 李如桢道:“大人笑谈了,ri后需要提携的人,倒是在下。” 李如枫已经明白,三哥这是早有预谋的了。 麻不凡笑道:“既然如此,你我二人干脆就结为异姓兄弟,互相扶持如何?” 李如桢一怔,道:“这个,下官有点儿高攀了。” 麻不凡大声道:“无妨无妨!还有天威,我们三人就结为异姓兄弟,生死与共,肝胆相照,互相扶持,成就大业——” 他此来辽东,目的就是分化与瓦解辽东军方,而李如桢是既不肯吃苦,又贪图享受之辈,很适合做他的内援。 何天威说道:“大人,只是……只是我们案情紧急,需要立刻上路,这结拜……” 麻不凡哈哈大笑,“你我大家,又何必计较俗礼,我们三人说是兄弟了,那就是兄弟了,并不在于是否发誓叩头,关键在于ri后的肝胆相照,你们说是不是啊!” 李如桢点头道:“大哥说得是。” 由于麻不凡的年纪比他年长,所以他干脆就顺水推舟,叫上大哥了。 何天威也道:“那在下也给二哥请安了!” 言毕,三人同时放声大笑。 这几人倒也真是非常人啊,李如桢与麻不凡以前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而李如桢与何天威则是初次见面,这么快就成为结义兄弟了? 只听麻不凡喝道:“来人!” 立时,外面跳进来了四个番子。 麻不凡沉声道:“把张傲天给我绑了——” 立时,四个番子掏出锁链麻绳,对着张傲天行了过去。 虽然张傲天是伏在桌上,他们见不到张傲天的面孔,可是,来此之前,他们就知道屋中的形势了,所以,中毒倒地的人,自然也就是张傲天。 就在这个时候,李如枫已经冲开了穴道! 她游目四顾,发现后面的墙上悬着宝剑一口,立时侧身后退,已将长剑抄在手中! 接着,她的身子一闪,已站到了张傲天的身侧,厉声喝道:“我看谁人敢动!” 在场众人,也这才意识到了她的存在。 麻不凡奇道:“是李小姐吧?我与你的三哥已经结为异姓兄弟,而这个张傲天更是朝廷缉拿的钦犯,你不会不知吧!” 李如桢更是脸sè涨红,怒道:“小妹,你在做什么,快把剑放下,回房去!” 李如枫丝毫不理会她的二哥,冲着麻不凡冷笑道:“这位是麻大人吧?只是你来我李府拿人,可有公文?” 麻不凡微笑道:“早就听说李小姐不但貌美如花,xing子更是刚强,甚至于不讲道理啊——” 何天威立刻接道:“今ri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如桢怒道:“小妹,这干你什么事?他们两位,都是我的兄弟,而且也是我请来的。” 李如枫道:“好——那我似乎多管闲事了?不过,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兄弟要拿我的相公,你却很欢喜来帮忙?” 她既然说出这番话来,看来已经是铁了心要跟着张傲天了。 其他的人也都是吃了一惊,麻不凡奇道:“张傲天已经是你的相公?”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李如桢,“二弟,看来我东厂的情报,也有延迟啊。” 李如桢道:“这个……这个……其实……其实……”他拂袖而起,怒道:“小妹,你怎能如此胡闹?” 李如枫冷笑道:“胡闹?三哥,胡闹的人,究竟是你,还是我?” 李如桢又看了看麻不凡两人一眼,只觉自己此时实在是毫无颜面,于是大声喝道:“小妹,张傲天涉嫌通敌叛国,已是钦命要犯!寻常之人避之犹恐不及,你却非要和他强扯上些许瓜葛,你这不是要让三哥于两难,又害我全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李如枫冷笑,“傲天通敌叛国之罪,是谁给他的?至于钦命要犯四字,更是从何说起?难道这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当今圣上耳中?如果说是冯大人挟私报复,道理上倒还说得通。只是,三哥,你就那么怕他吗?” 李如桢语塞,铁青着脸,“你,你——” 李如枫笑道:“三哥,可是你如此对待傲天,岂非陷全家于不义?” 李如桢更加是无话可说,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拙嘴笨腮之人,只是他一惯谨小慎微,尤其是有朝廷方面的人在场的时候,他所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得在自己的脑子里面重复三遍。 他无奈之下,看了看麻不凡,然后双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个意思,也就是要让麻大人出马了。 麻不凡面sè一寒,“李小姐,看来你是真的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李如枫继续冷笑,“麻大人如能胜过我手中龙泉,悉听尊便,否则,就不要考虑在我李府拿人……” 麻不凡大咧咧地一笑,因为他实在没把李如枫放在眼里,于是道:“天威,和张夫人请教几招,记着手下留情。” 李如枫倒是一怔,随即面上一红,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张……张夫人……” 的确,她虽然说了张傲天是自己的相公,可是,冷不丁的突然听到张夫人这么一个称呼,她还是觉得脸红。 何天威哈哈大笑,“你都已经说了张大少是你的相公,可是提到张夫人三字时却还是其妙莫名,由此可见,你不过是自做多情,一厢情愿吧!” 他有意激怒李如枫,果然,李如枫面sè一寒,手中长剑已经指到了他的咽喉! 何天威不想她的剑来得如此之快,但他也是身经百战,更兼早有准备,身子一晃,已迅疾地闪到了一旁,真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大块头,行动居然是如此敏捷! 李如枫一剑未中,第二剑立刻便已斜向切出,而她手腕一振,剑尖连颤,分刺何天威前胸六处大穴! 何天威的脸sè立时就变了,人也在继续向后退。 同时,他右手一拳已然击出,拳风逼人,暗劲横生,截断了李如枫的攻势。 李如桢见两人已经分开,连忙拦到当中,喊道:“住手!” 却见何天威也是一脸惊讶,“怎么可能!你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学到达摩剑法?”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均皆大惊。 达摩剑法,是少林派的镇山之宝,不传之密,别说外传,即便是本寺之人,也要经过多年苦修,经历几重考验,才能获得修习的资格,而何天威叛出少林,也正是因为自己的师父不肯教他达摩剑法的缘故。 其实何天威斯人,天资聪颖,骨格强悍,非常适合修习少林派的外家功夫,是以在少林众俗家弟子之中,很快便脱颖而出,但教授他武功的无恙大师看出他六根未净,决心度化于他,何天威在少林的最后一年里,读了一年经书,却没能习得半点武技,于是,他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逃出了少林。 虽然他属于少林弃徒,但他投入了东厂,有官府撑腰,少林寺的僧人们也奈何他不得。 而他没能得到的达摩剑法与易筋经,在他逃下少林的那一天,就成了他的心结。 而今事隔多年,在一关外苦寒之地,见一弱质女郎用出达摩剑法,他心中岂能不惊? 李如枫嘻嘻一笑,然后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有天书。” “不可能——”何天威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了,“如果你真的有天书,拿出来我便信你。” 李如枫笑道:“你眼红了?我如果真的有,你是想和我借,还是打算抢?” “这……”何天威已经犹豫不决了。 李如枫道:“我的天书究竟放在哪里,只有我知道,我三哥他也不知。” 何天威本来想问询于李如桢,但李如枫这话就摆明了是将他的这条路堵死。 他也是一脸无奈,叹道:“李小姐,达摩剑法虽以玄幻见长,但其中的很多妙招也需刚猛之力相辅,实不适合女子修习,李小姐外力不足,更无法驾驭这雄浑之霸气,如何能得其神髓?” 李如枫微微一笑,“何大人的意思,就是这天书,留在我的手中,也是可惜了?如果是拿在了你的手里,才能让它物有所值?” 何天威面上立时露出欣喜之神sè,“李小姐,如果能将此书转赠在下,在下必感恩戴德。” 麻不凡已是一脸不快,沉声道:“天威——她在骗你呢,你怎地如此孩童?” 何天威脸上也有不快,道:“麻大人,这,这个,卑职并没有感觉有何不妥。” 李如枫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要你们今天放我相公一马,如何?” 何天威立刻道:“你真的肯将达摩剑谱给我?” 对于他来说,达摩剑法的确是至关重要。 而麻不凡同一时间叫道:“痴心妄想,快给我把人拿了,难道还要等张傲天的药劲儿过了再说吗?儿郎们,你们还在等什么?” 此言一出,那四名番子已经冲上前去! 只听李如枫一声轻笑,手中长剑已高高扬起,寒光四shè,剑芒点点,未及伤人便已有了一种强烈的震慑力! 何天威虽然没能读过剑谱,也未知剑诀,但这招剑法他还是识得的,这是达摩剑法中的第一招,也就是礼招,“南山礼佛”。 何天威虽然识得,那四名番子却不识得,自然也不知道这达摩剑法的厉害之处,而且,即便知道厉害,又怎能违了麻大人之命? 五道人影一触即分,同时只听得李如桢呼道:“手下留情!” 再看场中,李如枫悠然自得,而那四名小番不但衣衫之上已有多处划痕,就连头发也都成了乱草! 不过四人所受之伤,也都是皮外轻伤,这也许还是因为适才“李三爷”这一嗓子的功劳。 麻不凡似乎已经不能忍受了,因为他知道张傲天的身手。 如果张傲天所中的药xing过了,那么,凭他和何天威的本事,绝对拿不下这位冯大人的师弟。 虽说这七ri醉的药xing不是那么容易散去的,可是,他也不想再等。 迟则生变。 就在李如枫这招剑法刚刚用完,力道yu收未收之时,一枚“指甲”破空飞至,已经打在了她的剑尖之上!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出差,更新要找时间了.........不能保证了,道歉! 五十八章 破釜沉舟 瞒天过海求万全 立时,李如枫的半边膀子,都已感觉发热。 而右手的虎口,更是有些发麻。 且不谈这暗器的力道、方位、速度,单是这发暗器的时机,拿捏得也够叫人叹服的了。 而谈起这暗器的种类,那就是更为怪异的了。 这枚指甲乃是jing钢所铸,所以,自然就是那以鹰抓功擅长的麻不凡之独门兵器了。 麻不凡的这种铁指甲,后端有指套,可以套在手指之上,而前端更是锋利之极,而且,他在有的铁指甲上还淬了剧毒,而他对敌之时,套哪种指甲全因对手而定。 而当与敌人之间拉开距离的时候,铁指甲还可以当做暗器发出,而且发shè起来也很方便,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了。 李如枫在这瞬间似乎感觉到,这个麻不凡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至少,自己难于对付。 麻不凡道:“李小姐,请给老夫一个薄面,否则——呵呵——”说到这里,他的面sè猛然一变,“给我拿人!” 在这瞬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杀气! 何天威的身子一颤,随即应道:“是,是——”然后,大踏步地对着张傲天走了过去。 李如枫已经是粉面含霜,可是,她已经没有选择。 她的身后,就是张傲天了。 她一声轻叱,剑光飞洒,有如漫天飞雪,罩住了何天威。 忽如一夜chun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一式,是达摩剑法中的攻招,“金刚降魔”。 何天威神sè凝重,右臂已经迎了上去! 李如枫见他如此应对,倒是吃了一惊,“难道,难道他的手臂,已经不是血肉之躯?”一咬银牙,长剑已如一道匹练,在半空中划过,斩在了何天威的右臂之上! 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何天威袍袖碎裂,李如枫长剑折断,而何天威的右手中,已多了一条金刚护臂,就势指向了李如枫的心口。 李如枫柳眉倒竖,不避不让,断剑也指到了何天威的心口! 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何天威立时收手,人同时向右撤了一步,避开了此招。 他不想死,什么时候都不想死。 他也猜测,李如枫不过是拚命而已,如果自己不收手,李如枫应该也会收手。 可是他不敢赌,关键是赌注太大。 紧接着,李如枫的断剑,已在他的左肩划过,开了一道血痕! 何天威大吼一声,护臂扬起,直击李如枫的面门,虽说他在叛出少林之后,对清规戒律那是毫无顾忌的了,但这个sè戒,他还是没破过的。 而同时,也就决定了他这个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xing格。 李如枫也只能退,因为若是以力相抗,硬拚力敌的话,比起这外功卓绝的少林叛逆,她的力道实在是不值一提。 可是她的后面,已经是张傲天了。 李如枫的心里实在是又怒又恨,这个张傲天真是她命中的魔星,自打认识张傲天开始,自己就好像开始了“霉运”,而偏偏每次都是因为他! 她真想给他身上来几个透明窟窿,又想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可是,眼下却没有这个机会。 而且,自己还在为他打架? 她也可以放任不管,或者干脆落井下石,但,她如果真的那么做,她就不是李如枫了。 李如枫此刻只能选择把火发泄出去,目标自然就是眼前的这个大块头。 她微一侧身,避开三尺,何天威的护臂正在她的面前划过,而她同时右手短剑带回,又切向了何天威的咽喉! 此时她身上空门大露,以何天威的功力,要想打伤她实在是易如反掌,可是她每一招都是全力进攻,完全放弃了防守,如果要何天威和她xing命相搏,何天威实在是觉得不值。 这种热衷于功名富贵之人,要比寻常之人更加爱惜自己。 何天威的人在向后退,同时护臂回收,封挡李如枫的攻势。 其实他此刻并不处于劣势,而是优势,只是如果他和李如枫对攻的话,他害怕李如枫如果不肯撤招,那就只能两败俱伤了。 如此一来,他那身开碑碎石的外家功夫丝毫没能发挥出来,束手束脚,立时落于下风。 麻不凡见他比那李小姐还要爱惜自己,怒道:“何天威,你他娘的是爷们儿不?人家可是千金小姐,名门闺秀,即便和你拼了个一命呜呼,难道你还不值?” 李如桢的脸上倒是yin晴不定,如果是他妹子伤了东厂的这几位大人,那问题可就严重了,可是如果是李如枫被这何大人伤了,他在父亲面前也是无法交待。 可是,不管是哪一方,都根本不拿他当回儿事! 而凭他的武功,比起双方都有不及,自然也无法阻止这场争斗。 为了此事的机密,他特地将地点选在自己的院子里,而且又下令家人不得进入,而此刻麻不凡的目光始终都没离开过他,他连出去叫人的机会,都已经没有了。 场中虽然也有十几名家人在场,可是不过都是一些三流手罢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悔意。 何天威听得麻不凡之语,心中更是怒火上撞,可是要他与李如枫拼命,他还是没有这个勇气,心中一动,手中护臂上下乱扫,将李如枫迫到了一旁,口里叫道:“老子先杀了这个张大少再说!”然后,一个翻身,恶狠狠地对着张傲天扑了过去! 李如枫见他如此神情,面sè一变,立刻冲上,断剑对着何天威的右肩刺了过去。 却只见何天威大吼一声,人已倒翻而回,而李如枫则是扑了个空,同时也将自己的背心也卖给了何天威。 何天威再吼一声,左手在半空中虚空一抓,已紧握成拳,随即,破空一拳,已击到了李如枫的后心之上。 少林绝技,破山拳。 这一拳击出,连岩石都可以击碎,何况,只是一弱质女流? 李如桢与麻不凡同时喊道:“住手!” 可是,都已不及。 接着,一声巨响,随即场中已经响起了有如炒豆一般的声音,这是骨骼寸断的声音。 这,也是一种最为可怕的声音。 在一个人受到巨大外力冲击的时候,他的骨骼,能否支撑得住,就很难说了,很多的时候,骨骼都会从最脆弱的地方折断。 而当这股外力十分均匀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最可怕的情形。 就是,由于骨骼没能够立刻折断,所以,冲力没有得到缓解,而这个时候,所有的外力,都由骨骼自身来承受,骨骼的强度,在那一瞬之间,就已变成了酥糖。 这种声音的出现,也就是说,又一个大好生命,已经在和尘世作别。 看着地上那已经软瘫成泥的尸首,麻不凡也是一脸茫然,叹道:“好强的拳……” 李如桢颤声道:“死了……” 麻不凡的目光似乎也有些呆滞,“怎么办?” 李如桢叹道:“你问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麻不凡道:“你到了此刻,难道还认为我们不在同一条船上吗?” 李如桢道:“我爹一定会怪我……我大哥呢,一定会骂我,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会继续承认我的无能……” 麻不凡道:“何天威倒似乎很轻松。” 李如桢苦笑道:“难道你反而羡慕他?” 麻不凡道:“我不羡慕,我相信你也不会羡慕,只是,李三爷,你难道不想给我一个交待吗?” 李如桢的脸上已经流下泪来,“雁行折翼,悲之大者……” 麻不凡沉声道:“李三爷,你此刻的悲痛,究竟是真是假?” 李如桢叹道:“麻大人,我的心事,你难道猜不出?” 麻不凡的目光突然在四处移动,接着,他的人已猛然飞起! 李如桢立刻喊道:“留下他!一个都不能放!”同时,他的双臂前伸,接着,六枝袖箭已激shè而出,破空追了上去。 麻不凡袖子一挥,已将shè近的四枝袖箭荡开,而他更是借力再次飞起。 可是,就在他刚刚提气之时,只觉胸口已经是有如刀割,随即气息一滞,眼前发黑,已知暗劲上身。 他一头就向下栽了下去…… 麻不凡刚刚摔落于地,李如桢已经大叫一声,扑了上去,一匕已经戳在了麻不凡的心口上! 麻不凡的脸sè,那是痛苦之极,死在一个和自己刚刚结拜的金兰兄弟手中,的确遗憾。 他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就咽了气。 李如桢见他咽了气,他自己也就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将匕首在他的身体里面又捅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掏出丝帕,擦拭了一下匕首上的血迹,喝道:“那四个也给我杀了!” 听得此言,他手下的那十几个家人立刻乱刀齐出,而那四个小番立刻死于乱刀之下! 李如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叹道:“傲天的功夫的确是了得啊,出手两招,便废了东厂两大高手,佩服,佩服!可是,我更佩服的是,你也真能沉得住气?” 的确,李大小姐为了他与敌人xing命相搏,而他居然一直都在“旁听”,算不上“旁观”,因为他始终低着头的。 直到最后,李如枫已经命悬何天威之手,他才猛然出手,一招制敌。 昊阳无极,依旧是昊阳无极。 外家功在与内家功对拼的时候,还是弱了一个档次不止。 所以,何天威走了,离开了这个人世。 李如桢佩服的是,张傲天的忍耐力。 他一直以为,这种大少,又是情种,怎会让自己的女人犯险? 还是他虽然低着头,依然自信可以控制局势? 李如枫本来依偎在张傲天身侧,做幸福状,可是听了她三哥浇的这油,立刻又是火冒三丈,于是狠狠地在张傲天的手臂上拧了一下。 张傲天只觉臂上一痛,立时“哎哟”出声,可是接下来立刻又觉得力道却已变轻,心中也不禁多了许些柔情蜜意,暗道:“虽然如枫看起来也有小师妹的凶恶,不过毕竟心里还是在意我的。” 却只见李如枫又是一脸怒意,恶狠狠地说道:“说——刚才为什么一直在那里装着,害人家……害人家白白担心……” 张傲天苦笑,“如枫,这就要问问三哥了。” 其实,他在拿到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酒里有迷药了,只是他还不知道这药究竟是谁下的,而且,也只有他假装中毒了,才可以引出幕后之人。 所以,他将那杯酒倒入了袍袖之中,然后假装晕倒,于是就引出了这东厂的两位大人。 而李如枫对他的爱意,也已表露无遗。 即便张傲天木人石心,又怎能辜负佳人的如此深情? 李如桢叹道:“傲天——三哥有错,你要打要罚,由你。”他此刻倒显得很大度,旋即又道:“可是……三哥……也不容易……也要为这……一家人考虑……” 他这其实也就算是道歉了,而且他知道,张傲天是不会和他计较的,所以乐得大度些。 张傲天道:“三哥,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只是,我们此刻应该怎么办?” 东厂,在明朝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 厂卫直接受皇上身旁的亲信太监调遣,有着各种断案特权,甚至于杖杀大臣…… 现东厂的六名厂卫,死在了大臣的家里,这个案子,如果是厂卫来调查,毫无疑问,只能以谋逆论处,满门抄斩并祸及三族。 李如桢想了想,道:“傲天,你认为呢?” 张傲天道:“杀死这六人的罪名,傲天一人承担。” 其实,杀死何天威是他所为,那也是为了相救李如枫,而其余众人,都是死在李如桢以及李府家人手中。 李如桢微笑道:“你以为,你来承担,就可以解救我李家了吗?” 张傲天见他此刻神sè仍是如此轻松,心知他已有了应对之策,于是道:“三哥请直言,且不说你我两家相交多年,单是如枫对我的这份情意,傲天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惜……” 李如枫听他说出这番话来,也是只觉心头有如小鹿乱撞,脸上发热,颤声道:“傲天……”却再也说不出下文来了。 李如桢哈哈一笑,道:“傲天如此义气,我李如桢倒显得不男人了。其实……在我要你留下麻不凡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怎么办了。” 张傲天道:“灭口?只是……”他又看了看四周之人,虽说没有惊动人众,但李如桢预先安排好的人,也有十二人之多。 这十二人是随同麻不凡手下的那四名番子一同到达的,应该也是李如桢的心腹。 李如枫道:“我明白了,三哥的意思是,就当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傲天——你也不必担心,我李府之人,都是赤胆忠心。” 李如桢嘿嘿一笑,道:“傲天,只要我们大家的嘴巴都够严,那么,就来个死不认帐,东厂又能如何?” 张傲天的头都有点儿大了,这位“李三爷”竟然是越来越让他捉摸不定,而李如枫对他也是情深意重,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他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想去鸭绿江……” 李如枫先看了看李如桢一眼,然后道:“傲天——我……我……我也要去……” 张傲天叹道:“如枫……麻不凡一行人在辽东失踪,我想东厂不会就此罢休,如果你我此时同行,目标实在过大,很容易引人注意……所以,我想,你先在家歇息如何……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来看你……” 听得他如此之说,李如桢也松了一口气,说道:“小妹,傲天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啊,你……” 李如枫淡淡一笑,低首道:“傲天……我不去便是,但,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哦……” 张傲天点了点头,“我,一定……”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五十九章 鸭绿江边 故知他乡幸相逢 江水清冽,碧波荡漾更衬浪花点点。 峭壁嶙峋,湖光山sè外加林木苍苍。 张傲天一身银灰sè劲装,立于鸭绿江畔,心中更是澎湃起伏。 鸭绿江,古称坝水,汉称为訾水,唐朝始称鸭绿江,因其水sè青绿、恰如鸭头而得名。 鸭绿江发源于长白山南麓,先后流经长白、集安、宽甸、丹东等地,向南注入黄海,全长七百九十五公里,流域面积六点一九平方公里,是中朝两国的界河。 他,终于来了,可是,他究竟是为何而来? 而且,他一个人来到这里,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江的对岸,情势也是危如累卵! 岸边只有轻舟一叶,而这边更是只剩下十一骑了。 远方尘烟已起,可知敌军追兵将至。 祖承训面白如纸,因为自己的贪攻冒进,致使全军大败,五千军卒也只剩下十一骑,这还包括他自己! 若是在平原对阵,对方的七百杆火绳枪,焉能抵抗得住自己这三千jing骑的冲锋? 只要冲到了近前,那火绳枪不就是一根棍子吗? 苗尚武也是一脸惨白,他的肤sè本来微黑,由于失血过多,脸sè看上去倒似乎接近正常了。 而他的伤势,也已更为恶化了。 第一战惨败后,他是拚力逃出战场,然后带伤来见祖承训,可是祖大人根本就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苗尚武和祖承训磨了三次牙,祖承训就是一句话,也就是三个字,“看我的。” 就是啊,你打不过倭寇,看人家的! 人家肯定行! 可是,祖承训的自大,换来了更大的失败。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这是他用来斥责苗尚武的话,此刻,用来形容他自己倒也合适。 一名亲兵对他喊道:“将军,快上船吧!” 祖承训牵着自己的爱驹“烈风”,率先登上了小舟。 其余九人连忙也都跟着上船,苗尚武拄着自己的腰刀,走在最后。 他的伤势本来就重,再加上没有调离和医治,已经恶化得十分严重了,所以连行走,都已十分吃力。 而祖承训和他的九名亲兵,却没有人来扶持他! 至于其余十匹马,就无法上船了,小船上已有十人一马,水已接近船舷,怎能再加其他的坐骑? 祖承训见江边只有这一条船,心下稍安,即便是倭寇追到岸边,也不能游过来追吧,于是喝道:“你们谁会cāo舟,快划船啊!” 怎料其余九人均皆面面相觑,居然没有一个会cāo舟的! 祖承训大怒,吼道:“他娘的,居然养活了你们这一帮白吃饭的!” 这个时候,只听岸边传来一声低沉而且有气无力,但却给大家带来求生yu望的话声,“我会。” 说这个话的人,自然是苗尚武。 祖承训看了一眼苗尚武,大喜过望,喝道:“李三王六,你们两个快把他带上来!” 立时,有两名亲兵跳下船来,将苗尚武架上了小舟。 祖承训一脸笑意,“苗把总,快划船啊!” 苗尚武吃力地接过船桨,苦笑道:“祖将军,这船……” 祖承训见他一脸为难之sè,立时恼了,怒道:“苗把总,你不会是说你也不会吧!那你立刻就给我滚下船去!” 苗尚武更是感觉到了世态炎凉,他强压怒火,说道:“祖将军,此船严重超载,水面已近船舷,如果划到了江心,稍遇浪花,便难保不会沉没。” 祖承训面sè一变,如果真的沉了,他可是不会游水的啊,那怎么办? 他立时就失去了主意,说道:“苗把总,那依你之见呢?” 苗尚武道:“所有人将盔甲丢入江中,只留武器足矣,同时,同时请将祖将军的马牵下船去!” 从这里,可以看到苗尚武办事的老辣,一步到位,将盔甲丢入江中自然是防止将盔甲留给倭寇。 而至于马匹,如果要是杀了,祖承训一定不许。 马匹留在岸边,以后还可以再夺回来嘛。 可是,既便如此,祖承训也已经暴跳如雷了,“什么?要把我的‘烈风’留给倭寇,门都没有!” 苗尚武一脸为难,“可是……” 祖承训已经在转移话题,“你们几个在想什么,还不赶快脱甲!” 他话音刚落,那九名亲兵已经在脱甲了,然后立刻纷纷丢入江中。 苗尚武叹了口气,吃力地将自己的衣甲脱掉,丢到了江里。 这些甲都是金属质地,所以入水之后,都沉了下去。 其实这里也不过是江边,倭寇如果发现了,想下水来捞的话,也是可以办到的。 但至少,也不能让他们得到的太容易了。 苗尚武估摸了一下船的吃水位置,再看了看祖承训,见他正一脸爱惜地梳理着“烈风”的鬃毛,心下极为不悦,这个时候,听得马蹄之声的的,只见倭寇的追兵已经追了上来! 他连忙划桨,小舟在顷刻之间,便已离岸十余丈了,看来形势也安全得多了。 这个时候,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黑甲武士,张弓搭箭,对着小舟shè来! 目标正是祖承训的眉心,而且瞬间即至,还带着一股强烈的旋风! 苗尚武只听风声,便知道,那个神秘的箭术好手,又登场了。 祖承训大惊,脸sè苍白,一个踉跄,脚底一滑,人已摔倒在小舟之上,不过他这一摔,居然正巧将对方这一箭,避了开去! 可是,他这一摔,也让小舟摇摆得更加厉害了。 小舟本来超负,怎能禁起颠簸? 只见苗尚武猛然一脚踢出,已将“烈风”踢得跌入了江水之中。 “烈风”落水,立时挣扎不已,激起浪花点点,但它也会泅水,所以暂时xing命应该无忧。 只是,这里离江已过三十丈,它能否在这翻滚江水之中,回到岸边呢? 祖承训面sè大变,喝道:“苗尚武,你好大的胆子——” 接着,只听得“嚓”的一声,祖承训的长剑已经出鞘! 苗尚武神sè丝毫不变,只是依旧划水。 旁边的一名亲兵连忙架住了祖承训的手臂,口中道:“将军——苗把总没有错!” 然后,冲祖承训使了个眼sè。 祖承训立刻就明白了,此时此刻,他们还要依靠这位把总。 就算要和他算帐,那也得等船靠了岸再说! 可惜的是,这个眼神,苗尚武并没有看到。 不过,即便他看到了这个眼神,又能如何呢? 难道他就不划了? 或者回头? 只见那个黑甲武士第二箭又已shè出,目标正是小舟上的舟子,也就是苗尚武! 这一箭,苗尚武即便无伤,狭小的空间里,也是难避。 而且,他如果躲避,也要误了划水。 这样,就相当于给了对方更多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救了他一命,却让他无法感激。 就在这一箭就要shè到的时候,只见祖承训左右手各自一推,已将两名亲兵对着箭势迎了上去! 立时,长箭贯穿两人,但是来势已缓,方向也已偏出! 一箭两尸,一同跌落于江水之中! 十一人,瞬间又变成了九人。 但此刻之间,小舟又已划远了几丈,应该进入安全区域了。 黑甲武士又目测了一下距离,第三箭终于没有shè出。 见他将弓又负在了背上,祖承训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又可以恢复自己副总兵的“威风”了。 苗尚武头上依旧是冷汗直冒,但终于又一次从死神的手中逃出,也属不易。 只见祖承训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苗把总,我救了你一命,你该如何来谢我呢?” 听到他的这番话,苗尚武的身上都感觉有些发寒。 苗尚武不动声sè地说道:“只是此战大败,有损国威,更何况有如此多的兄弟惨死,尚武心里难安。” 言语已经无味,于是大家也都默然,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小舟已然靠岸。 于是九人都行上岸来,终于又回到了大明的故土,众人又是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祖承训冷笑道:“苗把总,死难之人,朝中皆有抚恤,你放心,你的那份抚恤,我一定会派人送到你家人的手中!” 苗尚武面sè一变,喝道:“祖大人,人办事要凭良心!” “良心?”祖承训冷冷道:“难道你不想要抚恤了?” 苗尚武估计了一下形势,自己如此伤势,如何能是对方八人之敌?他咬牙道:“祖大人,我,我不能死,我,我还有我要做的事。” 祖承训冷笑道:“你如果不死,你和我难免都要定罪,如果审到你的时候,你怎么说?” 苗尚武道:“尚武不会胡言乱语,一定实事求是。” “放屁——”祖承训喝道:“实事求是?实事求是就是在胡言乱语!” 苗尚武道:“大人的意思呢?” 祖承训微微笑道:“最为稳妥的方法,自然是让你和史儒、戴朝弃一同去为国捐躯了。”他顿了一顿,“这也是最能让我心安的方法。” 苗尚武面sè大变,他已经明白了,如果自己活着,自然会把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比如自己反复劝诫祖承训之类的话语,而如果自己死了,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就全可以由祖承训自己来说了。 依照祖承训的xing格,自然会把责任都推托到这些已死之人的身上,同时一面痛哭流涕、捶胸顿足,一面金银开路,要人说情,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苗尚武的目光左顾右盼,寻找出路,只是他已经发现,祖承训的七名亲兵,已经成半月之形排开,将他围在当中了。 祖承训右手一挥,四名亲兵已经冲了上来,将苗尚武抓住。 苗尚武有伤在身,浑身酸痛,手足发软,心想反抗也是无济于事,干脆束手就擒。 两名亲兵,各自按住了他的一条手臂,将他按得跪在了祖承训的身前。 祖承训得意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说道:“苗把总,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苗尚武叹道:“大明危矣——” 他的心中,的确是不无感慨,自己不过是布衣出身,入伍七年以来,身经大大小小六十三战,身上的伤口也有几十处了,其中六次都是死里逃生,命悬一线。 不想这次在战场上侥幸生存,却要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下,可笑,简直可笑! 祖承训冷笑,厉声道:“苗尚武,你以为即便你可以守口如瓶,我又会放过你吗?就冲你害死‘烈风’,我就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里,苗尚武觉得事情更加可笑了,令这位副总兵大人耿耿于怀的,居然是那匹马? 如果他不将“烈风”踢下船,只怕这位总兵大人早就丧命在那鸭绿江的流水之中了。 只听祖承训“慷慨激昂”地喊道:“苗把总,适才在船上为了救你,我连两个跟随我多年的亲兵都可以舍弃,而你为什么就容不下‘烈风’?” 这些话听起来,真是让你又好气又好笑! 苗尚武报之冷笑,“祖大人,‘烈风’不过是一只畜牲,而你害死我军将士数千人,这笔帐又如何来算!” 祖承训笑道:“没问题,这笔账,自然会有人和史儒、戴朝弃以及你苗把总来算的。” 言毕,长剑高高举起,然后对着苗尚武的头直劈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一声断喝,“住手!” 这一声断喝,声如怒雷,更何况是在这几个人心虚之时听到,震慑之力可想而知。 祖承训猛然回头,立刻是更为惊讶,几乎就要软倒在地。 因为,来人是——张傲天。 祖承训立时跪倒于地,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少?误……误会……真的……只是……误会……误会……” 张傲天斜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苗尚武,说道:“不必——只是你们如此对待苗把总,恐怕不妥吧!” 祖承训磕头有如捣蒜,“大少所言极是,极是!”回头道:“快放了苗把总!” 那两名亲兵连忙放开苗尚武,其中之一就是刚才的那个李三,他一脸疑惑地行前两步,来到了祖承训的身旁,说道:“祖大人,你这……这是为了什么啊?” 祖承训一怔,瞪着眼睛,“什么为了什么?” 李三低声道:“张总兵都已经离任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祖承训的脸sè立刻就变了,他的人已经一跃而起,口中连连“呸”了好几声,叫道:“他娘的晦气,老子的这根筋,怎么就没能转过来?张炯都不是辽东总兵了,他还是一钦犯啊,老子居然给你这贼小子叩头?” 世态炎凉啊—— 祖承训要私自处死苗尚武,暗杀朝廷命官属于死罪,再加上他贪功冒进、全军覆没,只怕连他的家人都要被株连,他突然见到张傲天,那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啊。 这么多年了,他见到张傲天总是拿他当小主人看待,可是得李三一提醒,他这才想起,张傲天的爹张炯已经离任了,那他这个大少还算个什么东西? 再一看,发现张傲天也是孤身一人,他心中顿时是,恶向胆边生! 于是他说道:“大少,你来这江边作甚——” 言语之间,暗地传递眼sè,立时,七名亲兵的脚步,也都在移动中。 苗尚武见此情形,连忙叫道:“大少快走!” 祖承训冷笑,“迟了!”八人已将张傲天围在当中。 张傲天苦笑道:“祖将军,大家都是大明子民,而且相识数载,我相信你不会如此不顾人情。” 祖承训笑道:“哼哼,我是大明的副总兵,怎会和你一个钦犯的儿子谈交情!”脸sè一板,“给我拿下了!” 立时,七名亲兵都已冲上。 由于张傲天两手空空,所以七人也都不动兵刃,上去就抓张傲天。 就是啊,就凭这曾经的都司府衙内这一身份,他的身手本事,还能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高看一眼? 可是,张傲天身子都未曾一晃,七个人已经先后摔了出去! “沾衣十八跌”,这算得上内家功夫中的上层武学了。 七人摔出去之后,全都瘫倒在地,口中哼哼呀呀不止。 祖承训面sè大变,猛然一跃,已到了苗尚武的身侧,随后,长剑已架在了苗尚武的咽喉之上。 张傲天微笑道:“祖大人,你这是何意哦?” 祖承训道:“大少,我放了他,你放了我如何?” 他也知道,张大少是个重义气的人,一定会在意苗尚武的生死。 张傲天只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十分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只是摇头道:“不行。” 祖承训奇道:“你什么意思?你不干?难道你要我杀死他?” 张傲天知道,如果自己对苗尚武表现得越为在意,祖承训也就会越重视苗尚武,自己救苗尚武的过程就会越为麻烦,于是笑道:“祖副总兵,其实你的xing命,我是不大在意的,只是……苗把总不是我所想要的条件。” 祖承训听到这里,感觉有门,于是道:“那大少你说!” 张傲天笑道:“小弟最近一直囊中羞涩,所以想讨点儿银钱花花。” 祖承训倒是迟了一惊,奇道:“你,你还能缺钱?” 张傲天叹道:“今时不同往ri啊——” 此言一出,祖承训立刻就“明白”了,是啊,他过去是大少爷,所以有的是银子花,现在已经不是了,可是奢侈的习xing已经养成了,所以他想要点儿银钱。 祖承训微笑道:“不知大少想要多少银钱?” 张傲天笑道:“我也不知道,总之是多多益善,不过,我想你应该开出符合自己身份的价码。” 祖承训想了想,道:“我这次是出来出征,所以所带银钱不多……” 张傲天装出一副很贪婪的嘴脸,说道:“其实我要的不是你们身上的银钱,否则我把你们九个一杀,那东西不也都是我的了?” 他有意把苗尚武算到祖承训一边。 祖承训奇道:“那大少是何意?” 张傲天道:“不过杀人我是不喜欢的,所以,把你们九个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放下,然后你祖大人再给我写下一张五百两的欠据,我就保你们平安离开,而且今ri之事,我还会守口如瓶!” 祖承训大吃一惊,“多少?五百两?” 他不是惊讶多,而是惊讶这个数字太少了,五百两银子,这也是他和张大少开出的价码? 张傲天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你是不是感觉五百两金子太少,降低了自己这副总兵的身份?那就一千两如何?” 祖承训倒是不缺钱,可是一听这五百两是金子,立时又觉肉痛,其实他也支付得起,但他也明白,自己答应得越容易,张傲天可能想要得越多,于是连忙道:“五百两足够让在下倾家荡产的了,大少可怜可怜小的,就别要一千两了。” 张傲天笑道:“好,依你——成交!你这身盔甲不错,留下!快,把盔甲脱了。” 祖承训连忙丢下长剑,伸手解甲,可是在他刚摘下头盔的时候,前方视野中已经失去了张傲天的身影。 他心中才叫要糟,张傲天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祖承训只觉半边身子都已发麻,怪叫一声,人已跪倒在地,口中叫道:“大少,你已经答应了不杀我的!” 张傲天冷笑道:“兵不厌诈,而你这种人,实在是死有余辜!” 祖承训连忙叫道:“张大少,我给你一千两金子,只求饶我一命!” 张傲天继续冷笑,“祖大人,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那金子吗?” 祖承训心下已明,这张大少刚才是在玩心计,可是什么才是这个张大少在乎的呢? 张傲天道:“祖大人,你可以死了。” 祖承训大声道:“你不可以杀我!” 张傲天冷冷道:“这,你怪不得我,只是你咎由自取!” 祖承训颤声道:“不可以!你不可以杀我!你想一想,你爹已经离任,朝廷还未任命新的总兵,此时此刻,如果我再阵亡,这辽东的形势,会变得多么可怕!” 张傲天一怔,的确,大战才刚刚开始,辽东的正副总兵如果都出了事,那么对时局和军心的确都是很大的影响。 祖承训见他低眉沉思,暗道:“看来这宝是压对了!”于是挣脱了张傲天的手掌,说道:“所以,为了全军的军心考虑,我不但得活着,我还得是英雄!你们都得考虑我的名声,所以,我能够孤身逃回大明,这也是我勇猛善战的体现!” 张傲天见他此时又是一脸得意,心下更为恼怒,可是却又拿他没有法子,低头看了看苗尚武的伤势,然后取出伤药,为苗尚武敷伤。 这个时候,只听得数声惨叫! 张傲天一回头,只见祖承训手提短刀,而那七名亲兵的要害之处都已中刀,显然是活不成了。 在这瞬间,他突然想到了静子。 静子那天,也是将手下之人全部杀光,然后自己离开。 倭寇里面的狠毒之人自然是没有人xing,而这位祖承训祖大人,就有人xing可言吗? 善良的人都是一样的,残忍的人各有各的残忍。 祖承训笑道:“张大少,后会有期!我知道你也不会留难于我,对不对?”言毕,仰天大笑,回身而走。 他知道,为了辽东的时局考虑,张大少绝对不会留难他。 而苗尚武,他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 但他此次兵败,依旧是难辞其咎。 这就要看他的手段了。 红ri,已到天边。 张傲天与苗尚武坐在火堆之旁,烧烤着几尾江鱼。 苗尚武问道:“大少有何打算?” 张傲天苦笑道:“我倒真想听听你的打算。” 苗尚武道:“令尊大人的打算,也许就很在理。” 张傲天道:“难道你……” 苗尚武叹了口气,“难道我还能有别的出路吗?” 张傲天又想了想,觉得苗尚武也算一个可靠的人,于是道:“有一个地方,也许很适合隐居。” 苗尚武笑道:“张大人此刻一定就在那里。” 张傲天道:“那地方的名字,叫做绝愁谷,就是说,只要进入了那个谷里,就会忘却忧愁,那里景sè秀丽,四季如chun……” 苗尚武叹道:“嗯,听了这个名字,我就很想去看看,只是,毕竟我还算年轻人,如果就此终老,总感觉这辈子少了点儿什么。” 张傲天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苗尚武道:“大少此刻的武功,应该已经可以算是江湖一流了吧?” 张傲天苦笑,“学无止境,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最初不过是学了些许招式,也就是花架子。俗话说,‘练拳不练功,到头一场空。’而我由于机缘巧合,内功大进,这倒是弥补了功力的不足。” 苗尚武笑道:“大少果非常人,ri后必有大成。” 张傲天道:“只是,在此之前,我的内功是弱项,可是现在呢,内功上来了,招式反倒是弱项了。其实,本派的拳法、掌法、指法、腿法都是各有绝学,而我不过只会其中两三成而已,比如说,和人交手,总不能每一招都是‘龙门三叠浪’吧,那还打什么架?” 的确,你如果就会那三拳两脚,ri子久了,谁都熟悉了,就都会应付了。 苗尚武道:“内功为根本,大少此时此刻,即便寻常招式,也可威力无穷哦。” 张傲天一想也是,只是瞬间又想到了龙紫雪,还有那可怕的“冰冽”,于是道:“只是,遇到真正的高手,那就太难了。” 的确,自打他学武开始,就没认真过,从他爹教他“**枪法”始,他就开始溜jiān耍滑,七十二式枪法也只学了开头九式。 之后去天池,拳脚功夫是他学的最上心的了,可是也不过是一样学了几招而已,还有些招式,虽然练了,也没练习纯熟,上阵的时候也没用过,还不知道管不管用呢! 剑法他几乎是只学了半种,就是和寒烟妹子联剑的那半种,真不知即便此刻给他一把能和冰冽对抗的宝剑,他能不能用出威力来! 和龙紫雪对阵的这几次,他主要的应对方法就是出其不意,再者就是龙紫雪的轻敌,如果是两人此刻面对面,正大光明比武的话,只要龙紫雪“冰冽”出鞘,张傲天只怕二十招都接不住! 张傲天相对擅长的兵刃,也就是枪和剑,可是,也都是二流手。 只是,如果赤手空拳与龙紫雪的“冰冽”对敌,简直也就是天方夜谈! 张傲天实在是太困惑了。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第六十章 孤老新幼 野岭荒山变数多 苗尚武问道:“大少接下来想做点儿什么?” 张傲天叹道:“我倒是什么都想做,只是一想起龙紫雪的那把剑就头疼。”他突然又想起凌震宇的那把刀来,于是说道:“也许,还有一把刀可以和她的剑抗衡。” 苗尚武问道:“那把刀什么名字?” 张傲天苦笑,“无名之刀。” 苗尚武奇道:“大少不知道?” 张傲天道:“不是我不知,而是这把刀本身无名。可是,它只属于刀王凌前辈,因为这是一把凝聚了灵xing的刀,是凌前辈自己打造的刀。” 接下来,他把凌震宇的这把刀的来历和过程对苗尚武简要地介绍了一番。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很多自己的惊叹与感慨之辞。 苗尚武突然道:“大少为何不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张傲天倒是一怔,“我?我的剑?” 苗尚武道:“如果大少也可以打造出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应该也就不必再怕龙紫雪了。” 张傲天心中倒是一动,其实,他也想过造剑之事,只是不知该从何处做起。 于是道:“我也想过此事,只是不知该如何做起。凌前辈从选材,设计,到冶炼,打铁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所以此刀才有灵xing可言,我即便要做,也不知从何开始。” 苗尚武也挠了挠头,然后说道:“其实,万事开头难,只要大少开始做了这件事,那么,总有一天会完成的。” 张傲天想了想,道:“我还是想找时间去绝愁谷看看。” 苗尚武一听到“绝愁谷”这三个字,突然想起另一个“谷”来,于是说道:“嗯——对了,大少,你去过积翠山吧?” 张傲天点了点头,“自然是去过的,唉——我们这些关东子弟又有几个不曾体会过积翠山的风光?” 苗尚武道:“既然如此,大少可曾知道那里有一个铸剑谷?” “铸剑谷?”张傲天倒是一脸茫然,看来别说去过了,就连这个名字都是第一次听到,从他脸上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 苗尚武道:“此山周围百里方圆内的铁矿是极为丰富,所以这原材料是自然不缺……” 张傲天奇道:“这的附近自然是铁矿丰富,可是官家也不允许百姓私采的啊!若是与官家买卖,只怕也不至于有利可图吧?难道……他们一直在私自冶铁?” 苗尚武说道:“的确如此,可是,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铸剑谷如此神秘。而且铸剑谷不只打造兵器,还打造农具等等,他们打出来的犁头,不但比寻常的犁头耐用得多,而且,甚至于犁地的时候,都比寻常的犁头省力!所以,即便卖得贵点儿,老百姓也是喜欢!” 他见说到“犁头犁地”什么的时候,张傲天的脸上也是毫无表情,心下自然也就知道,你这大少爷为人倒是不错的,可是民间的生活,你还是一无所知的啊!于是继续说道:“而且,他们打造出来的菜刀,厨子也都喜欢,砍骨省力啊!不过,他们的生意还是武器的效益最好。” 张傲天更加奇怪了,道:“你的意思是,铸剑谷究竟在哪里,根本就没人知道?那他们的东西,又都是通过什么方式卖出来的呢?” 苗尚武道:“铸剑谷的人,都是在有大单生意的时候,才会露面,而且,每次买卖之后,立即消失,下次出来卖货的,又换成了旁人,他们的脑门上又没有贴贴儿,天知道谁是谁不是呢?” 张傲天道:“那你又为什么说他们在积翠山呢?” 苗尚武道:“我这倒不是信口胡说,只因为每次都有人跟踪这卖剑者,但是卖剑者都是突然消失在积翠山中,初时有人怀疑是躲藏在山洞里面,后来不知是谁,将这件事情按照民间私自买卖军器报了官,于是广宁卫派了人来查,可是,所有的办事人员,在这积翠山中走来走去,却似乎总有一处山谷是无法进得去的……于是,大家就都怀疑,这处山谷,就是那卖剑者的巢穴。” 张傲天道:“于是,大家就把那里叫做铸剑谷?”他见苗尚武点了点头,于是又问道:“尚武——你说那处山谷是可望而不可及?” 苗尚武道:“不错——” 张傲天道:“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这里面一定有着一位jing通yin阳五行、奇门八卦的易学高手。” 苗尚武在这些方面倒是不敢小看他们的这位大少,于是说道:“大少的意思是,这里面有座迷阵?” 张傲天道:“不错,既然里面布有迷阵,如果一个人始终按照路走,那就永远也只能在阵的外层‘画圈’,相信对于奇门遁甲之术一无所知的人,也都是如此走法。如果是布阵之人心地善良,最后必定能让来人绕出阵外,如果是心狠手辣之辈,则必会让来人困死于阵中!” 苗尚武听到这里,也是出了一身冷汗,道:“如此看来,这为铸剑谷布阵之人,倒还真的算是心存善念了,当年负责此案之人,除了一位总捕头,都是又走回了山外。” 张傲天心中一怔,随即一惊,道:“那位总捕头呢?” 苗尚武叹道:“他,是一位非常值得佩服的人物,但是,他进了那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张傲天说道:“铸剑谷,应该可以实现我的梦想……” 的确,越难以得到的东西,却往往都是更优秀的东西。也许,没有风雨的险阻,也不会感觉到彩虹的美丽。 这个时候,苗尚武道:“大少,你准备去铸剑谷了?可是那个迷阵……” 张傲天苦笑,“我对阵法的研究不过是皮毛,只怕我也破解不了这个阵势……既然那么多人都迷失在里面了。”他又苦笑道:“其实……我师父倒是很jing于阵法,只是我学得太平常了……” 苗尚武说道:“如果令师出马呢?是不是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呢?” 张傲天缓缓摇头,然后说道:“其实真正破阵的高手,还有一个人。只是,我现在似乎很难找到他。如果找得到他的话,他应该可以帮这个忙的。” 苗尚武道:“是哪位?” 张傲天道:“风流卦神于地仙。” 苗尚武道:“那是,于先生是卦神,在yin阳五行方面自然有他的心得了,只是,要想找到他,应该也不是很容易。” 张傲天道:“这种半仙一样的人物,要么就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引他出来,要么就是他想见你,你要是真想去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苗尚武叹道:“既然如此,大少何不去积翠山碰碰运气,或许那个阵势也是你识得的?” 张傲天想了想,“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苗尚武道:“大少,我们是否应该寻个地方投宿?” 张傲天点了点头,然后,凝注目力向前方望去,立时,便发现前方略偏右的地方,六里之外隐隐有着炊烟。 于是他道:“前方大概六七里,应该有着人家,尚武,你的伤势方便行走吗?” 苗尚武笑了笑,“我伤势更重的时候,也没耽误了行走,况且,况且大少给我用的这药的确是并非凡品,我的伤早就不痛了。” 张傲天也是苦笑,“其实……这些药都是我师父炼制的,而我呢,除了可以背下药方,其他的都是一无所知,想到这里,我真的是对不起师父。” 两人向前走了几里路,果然见到前方的山脚之下,有着些许良田,一间茅屋。 茅屋里面已经有炊烟升起,而且,在两人逐渐走近的时候,迎风已经飘来了阵阵肉香。 苗尚武突然道:“大少且慢!” 张傲天奇道:“怎么了,尚武?”但是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苗尚武道:“大少,这间茅屋有些异样,尚武以为,这里面只怕有诈!” 张傲天倒是更觉惊奇了,“有诈?怎么可能,难道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也会有诈?” 他想起的,倒是自己那次差点儿“鞭挥老太婆”的时候,灵儿说过的那番话,造谣的人怎会跑到这荒山野岭,等着那寥寥无几的路人造谣? 同理,这在荒山野岭编设陷阱,只怕也说不通。 苗尚武也觉得自己的理论站不住脚,但是他还是觉得有异,于是说道:“大少,你是尊贵的大少爷,你怎知道这民间的疾苦?就冲这前面飘来的这股肉香,就是问题。这既不逢年,又非过节,更没见到丝毫的喜庆之气,也没有人来人往的喧闹之情,乡下人哪有那么多肉可吃?” 张傲天倒是也觉察到了这位苗把总的细心,只是他在谈论问题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做到有话可说的,于是道:“这也正常啊,或许这里面住着的是一位猎户呢,那么猎户的家里,不吃肉又吃什么呢?” 苗尚武苦笑,他猛然问道:“大少,你能否嗅出这肉味,究竟是什么肉?” 张傲天说道:“这太简单了,牛肉啊,地地道道的牛肉……” 话说到这里,他也就停了下来,缓缓道:“尚武,看来这里真的有问题。” 至于这辽东大地上,野牛似乎早就绝种了吧,至少张大少认为不应该有,而牛似乎都是家里养的,应该是用来犁地的。 张傲天自己吃的苦,或许的确不多,但是他也算是博览群书,而且他一直都是“吃食吃硬,欺人欺强”,专门为弱小百姓主持公道的“恶少”,所以,对于这些民间常识,他还是了解的。 苗尚武说道:“民间的百姓,杀鸡杀狗都可以,但是,是不会轻易杀牛的。” 张傲天顺口说道:“那么猪呢?” 苗尚武嘿嘿一笑,“猪,猪是用来过年的,当然,这还得是家里境况比较好的人家。” 张傲天叹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四海升平,风调雨顺,百姓富足,安居乐业呢?” 他,又来了感慨! 突然,他缓缓说道:“我知道答案了……” 苗尚武一怔,“大少……”突然之间,他的面sè也是为之一变! 前面的小院里,有着一只死在地上的黄牛的尸体,而一个梳着朝天小辫,眉清目秀的仈jiu岁的小孩子正在那里抽泣。 而这只牛明显就是非正常死亡,因为,杀牛的时候,血喷了半院子,而且,也没有像屠户一样的将牛分解成小块(张大少在读书的时候还知道庖丁解牛这个典故呢),只是在牛的尸身上割取了一大块牛肉,想来就是屋子里面煮的那些。 于是,显得院子里这半具鲜血淋漓的牛尸是更加的惨不忍睹,再加上那个孩子的哭声,苗尚武是感叹伤怀,而张傲天则是怒发冲冠。 苗尚武叹道:“大少,里面看来是强盗!”然后,他又拉住了张傲天,“大少,小心点儿,里面还不知道一共有多少敌人。” 这个时候,一个老汉正晃晃荡荡地从里面的茅屋门走了出来,张傲天立刻道:“老人家有礼了——” 老汉也是一脸凄然,他还未曾答话,那个小孩子也是刚刚才发觉院子里面又多了一人,于是抬头对张傲天说道:“你……你们……” 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又已转到了苗尚武的身上,立时,他已跑到了老汉的身边,半藏在老汉的身后,带着哭腔说道:“爷爷爷爷,又……又来了一个……大黄已经死了……” 苗尚武奇道:“什么又来了一个?” 张傲天微微一笑,近前几步,说道:“老丈,小娃子,你们不要怕,你们先把门让开。” 老汉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着那小孩,移到了一旁。 张傲天低声道:“老丈,我,是来捉强盗的。我且问你,屋子里面除了强盗,还有你们家的人吗?” 老汉又看了看他,然后说道:“没了……我们只有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那小孩叫道:“你又是什么人,哼哼,等贸然哥哥回来了,把你们都……”这个时候,那老汉连忙捂住了他的小嘴。的确是孩子啊,人在矮檐下,不但不低头,还在这里“恐吓”对方,假如对方真的是强盗,还不索xing给你来上一刀? 张傲天说道:“尚武,你保护这祖孙二人。” 苗尚武怔了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张大少的格斗功夫,远在自己之上,而且自己此刻又有伤在身,屋子内似乎也没见喧哗,应该没有多少敌人。 这个时候,张傲天已经走进了屋子。苗尚武随即站到了老者祖孙二人的身侧,可是他一站到那祖孙二人的身旁,他才发现,那老者抖的更加厉害了。 苗尚武奇道:“老丈,你怕我?你怕我干嘛? 张傲天走进了屋子里面,只见灶上是一口缺了口的大铁锅,里面用滚水煮着两大块牛肉。灶坑里面丢着血淋淋的一大块牛皮,在这火的烘烤之下,已经有些打卷。 他暗自叹了口气,走进了里屋,立时,双方都怔住了。 只见,祖承训正盘腿坐在这小土炕之上,他的头盔和腰刀都丢在炕头上,手里正抓着一把花生在咀嚼着,地上还丢了一大堆花生壳。 他一见到张傲天,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去抓腰刀,可是他的手刚刚抓到刀鞘,张傲天的右脚已经迈上了土炕,正踏在他的手背之上。 祖承训立时就有了杀猪一样的惨叫之声,叫道:“大少——你说过不杀我的,我也不可以死的!” 张傲天冷冷道:“你就是这样带的兵?” 祖承训连忙叫道:“大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打仗一定小心,再也不会被别人打埋伏了!” 张傲天苦笑,“你,你以为我还在责怪你这回打败仗?” 听到张傲天如此之说,祖承训倒是一怔,可是他也不知道大少责怪他什么,于是连忙叫道:“大少,你既然已经原谅了我,那就放过我吧,看在我和令尊,不,是令尊大人和我,都曾经共事过的份上,放了我吧——我求您啦——” 在中国的古代,一直都是非常重视人与人之间的排序的,比如祖承训开始说“我和令尊”,把自己一个年龄和官阶都小的人放在了前面,这是有悖于规矩的,于是连忙更正为“令尊大人和我”。 张傲天怒极,强自忍耐,喝道:“院子里面的牛,是你杀的吗?” 祖承训也是一脸为难,说道:“是……”突然之间又是喜形于sè,“大少,牛肉现在想来也煮好了,大少是不是饿了,一起吃点儿吧!就当是……小将孝敬大少的心意……” 张傲天怒不可遏,将他的人拎住耳朵提了出来,来到院子当中之后,接着又是一脚,将他踹得倒在了地上,还偏偏就在那具牛尸的旁边。 祖承训踉跄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偏生脚下一滑,而同时张傲天又是一脚踹了过来,他立时又一次摔倒在地,这次他干脆不起来了,伏在地上,连连叩首。 张傲天怒道:“我和尚武还以为是来了贼寇,至少也是强盗,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你这畜生!” 在各朝各代,对于这些违法乱纪的亡命之徒,都是有着轻重程度不同的定义的。强盗的意思就是以打家劫舍,拦路掠财为定义,可以是三两人,甚至是单身一人,那就是独脚大盗了,强盗不一定是职业的,可能就是手头短缺的时候临时xing质的。而贼寇呢,就不一样了,通常是有组织,有帮规,有据点的团伙作案,这样的人通常是要更加严惩的,当然,被朝廷收编的例外。而乱党,通常是在贼寇的基础上更进一级,这些人通常都有颠覆政权的目的,所以,朝廷对这类犯罪分子的处理也是最为严格的,严重的也有株连的。 张、苗二人都以为里面的是不法之徒,却没有想到,里面的这位居然是刚从前方打了败仗回来的将军,还是这辽东地头上的副总兵! 祖承训叫道:“大少,你是怪我杀了这头牛吗?可是……这里的饭菜都是……都是粗糠烂菜,你叫我怎么吃得下,换了你也吃不下!” 张傲天叹道:“你图了口腹之yu,可是,没有了这牲口,你让这老少二人,明年如何耕作?” 祖承训不以为然,说道:“买一匹就是了!” 张傲天怒道:“你拿钱给他买啊!” 祖承训吧嗒吧嗒嘴,说道:“行了,大少,就算我错了行不,要不,你杀了我?嘿嘿——” 张傲天几乎是七窍生烟,强自忍住,平静地说:“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祖承训想了想,说道:“大少,我去把我的头盔拿出来……” 张傲天怒道:“滚,立刻滚回辽阳去!再多说一个字,立刻宰了你!” 他的目光中突然露出一股寒意,祖承训身子立时一阵哆嗦,连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那老汉见祖承训离去了,心下稍安,问道:“两位……是……” 张傲天连忙拿出一锭金子来,说道:“老人家,这是给你买牛的钱。” 老汉连忙推辞,“相……相公,这又不干您什么事,哪能要您的钱?” 张傲天叹道:“老人家不必客气,这个人,其实也是我大明军中的败类,出此败类,只能说我辽东军管教无方,这点钱,就当是补偿好了……” 他将金子强塞到了老人的手中。 老汉连声说道:“这个,这个……也太多了……” 苗尚武道:“老人家不必客气,我和我们大少还想在你这里讨扰一夜,就当是给你的房钱如何?” 老汉叹道:“这多金子,我活了六十多年,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过!” 那个孩子依旧是满脸泪花,茫然道:“就是有再多的金子,也救不活我的老黄……” 老汉好像到现在才听到“大少”两个字,连忙问道:“这位相公,您,您可是姓张?” 张傲天苦笑,暗道:“原来我的恶名,真的是传遍关东了,连这荒山野岭住着的老人家都知道了。”于是继续苦笑,说道:“是。” 那个老汉又看了看他,yu言又止,苗尚武于是说道:“老人家,你是不是想问我们大少的家世,是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位大少?这我就不必说了吧,您难道猜不出吗?” 老汉颤声道:“那,这位大少,就是那辽东都司张大人的公子?” 张傲天苦笑,“过去是的,现在也已经不是了,辽东都司,还有这辽东总兵,也都该换人了……还有,尚武,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大少了,就叫我傲天吧……” 老汉连忙道:“大少,快快屋里面请。” 四个人都进了屋子里面,然后都坐在了土炕之上。 那个小孩子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张傲天,然后突然说道:“张哥哥,你肯教我学剑吗?” 张傲天苦笑,“学剑?你一个小孩子家,学剑做什么?” 老汉咧开嘴笑了,“孩子话,大少不要当真,你就当他在开玩笑好了。” 小孩子叫道:“我没有开玩笑的!贸然哥哥和我说过你的,说你的剑法很厉害很厉害的,他说你是剑仙的徒弟!” 张傲天想起自己的师父,叹道:“我的师父倒还是真的可以算得上剑仙了……” 小孩子说道:“你难道不可以教我一点儿吗?真的,只需要一点点……” 张傲天见这个孩子眼睛乌溜溜的,充满了灵动之气,也感觉很是喜爱,于是说道:“只是……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小孩子挠了挠头,然后说道:“您是问我学剑做什么?我,我学剑,我练成了之后,一定要杀人的!” 张傲天面sè一变,随即,他感觉这个孩子,似乎也隐约着有点儿可怕。 还好,这个小孩子又继续说道:“这个世上,坏人太多了,我就是要做一个剑侠,杀尽一切坏人!” 张傲天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自己的剑都没有学好,你一定是认为我在骗你……” 小孩子的脸上立刻呈现出失望的神sè,“你是真的在骗我……” 张傲天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什么基础都没有,不适合直接学习剑法,你也一定会认为我是在推托你……” 这个小孩子脸上的神sè更加失望了,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很平静地说道:“你不会的!” 张傲天倒笑了,“你怎知我不会?” 小孩子微微一笑,露出了两截小虎牙,然后他说道:“你如果真的那样做,你就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了,你如果真的那么做的话,你就不是张傲天了!” 张傲天嘻嘻一笑,的确,他也感觉到,这个小孩子绝对不简单。 他的这两句话,可以说是恭维话,也可以说是“要挟”。 你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你就不是张傲天了! 张傲天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小孩子说道:“自然,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张傲天笑了,“只是,我们只见是否不公平?” 的确,他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名字,他这番话,也就是在询问这个孩子的名字,同时也是对这个孩子作出一番试探。 小孩子低下了头,然后缓缓说道:“我……我也姓张……” 这个时候,老汉突然说道:“小孩子怎么可以撒谎呢……”然后拉了那个小孩子一把,然后说道:“大少,他姓苏,他的名字叫做索涵。” 张傲天微微一笑,说道:“苏索涵,这个名字似乎很奇怪哦?” 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个背着弓箭的青年已经走了进来,索涵喜道:“贸然哥哥回来了!”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六十一章 积翠山顶 娇娃侠妹双斗剑 月白风清。 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而“老黄”的尸身也被搬走了。 索涵不希望大家吃“老黄”,于是大家也都没说什么,选择将“老黄”埋葬了。 那个“贸然哥哥”姓李,是一个以打猎为生的猎户。但是张傲天还是感觉他有点儿特别,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寻常猎户。 五人坐在院中乘凉,李贸然叹道:“看来我们得搬家了。” 索涵惊道:“贸然哥哥,怎么,又搬家吗?” 苗尚武叹道:“贸然兄是怕祖承训这厮报复?” 谁知,听到了“祖承训”这三个字,李贸然的神sè又是一变,但是很快就已恢复了正常,然后说道:“你指的是适才的那个杀牛的逃兵吗?我感觉也是,他如果带人回来报复,我们的确很难应对。” 张傲天却是在沉思当中,的确,他也感觉到了,这几个人绝不是寻常的农家之人。 从索涵所说的那个“又”就可以知道,他们是经常搬家,可是李贸然谈到搬家的时候,还特地回避了这个“又”字,可见这个人是十分谨慎的那种,而那位苏老汉,适才说索涵姓苏,而索涵撒这个谎又为了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套关系? 再看苏老汉,对索涵是疼爱有加,而索涵对他也是极为的依恋,但是,苏老汉和索涵之间,却总有一点儿不够协调,让张傲天感觉,这爷爷似乎对孙子有点儿过于“恭敬”了。 而一旁的苗尚武也发觉了其他的问题,就是李贸然的问题。 姑且不论他的武功谈吐之类,先看看他背上的铁胎百炼弓,雕翎狼牙箭。就冲他这身行头,如果说他是一个普通猎户,打死苗尚武他都不信。 这个时候,张傲天已经说道:“索涵适才要我教他剑法,可是,此刻的他,年小力弱,学剑还嫌太早……”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索涵已经噘起了小嘴,“不教就不教嘛,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和贸然哥哥都是一样的虚伪!” 从他的话里面也可以知道,他一定也是想和李贸然学习武功,但是李贸然也是如此之说。 张傲天又打量了一下李贸然,感觉他是属于膂力较强但是却缺乏中气之人,换句话说就是没有练过内功,专门依靠外家功夫混ri子的人。 由此可知,他不教索涵武艺也属正常,但是,索涵虽然还不适合学习剑术之类的器械,但是基本功也应该练习了吧? 于是说道:“哈哈,看来我不是信口胡说吧,两位哥哥都这么说,不会是骗你的了吧?还有,你的贸然哥哥有没有教你扎马呢?” 索涵一脸痛苦,说道:“你是说马步吗,别提了,一点儿意思都没!” 张傲天才想批评他几句,道理上他自己是非常明了的,这些基本功也都是为ri后习武打下基础,可是话才刚要出口,他自己又收回来了。 因为他也发觉了,自己实在是没有资格来批评别人! 当年他学习武艺,也是一个混子,如果不是ri后的机缘巧合,他也不可能有今ri之成就! 可是,怎么对一个孩子来说呢? 难道告诉他,你不用学了,等着运气吧! 张傲天说道:“索涵,我来教你,但是,你自己肯不肯下功夫,就看你自己的了。” 索涵立刻叫道:“肯!肯的——索涵肯学的!” 张傲天说道:“我这里有一套口诀,是道家炼气的入门功夫。这样吧,取纸笔来,索涵,为我磨墨!” 索涵立刻跑进了小屋之内,而李贸然则说道:“大少,至于这修习内功,如果无人指引,你说,能成吗?” 张傲天笑道:“你来指引他啊!” 李贸然奇道:“我?” 张傲天说道:“我这套‘四季正气功’是道家炼气的入门心法,习练之后虽然不足伤人,但是也就算是为ri后修习内功打个基础吧!同时,修习此功也可通顺筋脉,调节气血,让人心平气和,身轻体健……” 李贸然说道:“嗯,是的,而且,这种内功既然是走的这个路子,不伤人自然也就无法伤己,想来也就不存在‘走火入魔’之类的情况了。” 张傲天说道:“不过,小孩子对于其中的一些名词术语,可能不太了解,所以还请贸然兄与他一同修习,同时对他进行指引……” 李贸然心下已明,这位张大少其实名义上是教授索涵,其实也是在将这套心法传授给了他!于是立刻跪倒于地,说道:“多谢大少了——贸然也知,若是自认为徒,实属高攀——但是依旧感激大少授技之情!” 这个时候,索涵已经从屋中跑了出来,拿来了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并开始用自己瘦弱的小手,来为张傲天砚墨。 于是,张傲天便将这“四季正气功”的心法留了下来,并且为这几人讲解了一番,其中也包括苗尚武。 军旅中人,修习内功者更少,多以外功当家,所以张傲天更加怀疑李贸然也是来自军旅,那么,索涵呢? 张傲天似乎隐约可以猜到一些,但他的心里,也已经打定主意,自己这一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其中自然也包括涉及祖承训的一节。 这个时候,只听李贸然问道:“大少,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张傲天嘿嘿一笑,说道:“无妨,我这里什么事情都方便,只要你能问得出的话。” 他这话也有一定道理,至于他真正不方便回答的问题,估计李贸然也问不出口。 李贸然说道:“大少应该是识得雪晴岚雪女侠吧?” 张傲天笑了,“贸然——唉——”你还别说,他似乎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自己这七尺男儿,被一个小女子丢下擂台,闹得“名扬天下”,他还能说什么,于是接着说道:“贸然,我自然是认得她的,只是,你要说的事情,与她有关?” 李贸然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场比武而已。” 张傲天面sè倒是一变,由此可见,他对这“小鼻涕虫”还是十分关心的。他立刻问道:“比武?怎么可能?” 他记得,自己与雪晴岚的最后一面应该是大半个月之前了,那个时候,自己的爹娘与雪晴岚的师父铁青花都已负伤,所以雪晴岚在道理上说,应该是与他们一起到绝愁谷去了,怎么可能又有新的比武? 这个李贸然啊,说的不会是自己与她之间的擂台吧,这个混小子,专拿别人开心,可是,他消息再闭塞,也不至于如此吧,再者,专门谈短处?他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索涵已经兴奋地说道:“贸然哥哥,你说的是什么啊?难道是……”他乌溜溜的眼睛已经在左翻右转,可知他想到的,自然就是雪小姐将张大少丢下擂台的事情了。 李贸然面sè一红,旋即也觉察到了,自己的话很有可能引起了张大少的误会了,于是连忙道:“大少误会了,我说的事情是刚刚发生的……” 天啊,你要说事情就说事情呗,你解释个什么劲儿啊,你难道不知道很多事情是越描越黑的啊! 话刚出口,李贸然也已觉得有点儿多余,可是也已无法收回了,不过好的是,张傲天早已千锤百炼,根本就不怕他这点儿小的言语毛病了,更何况还是无心之失。 李贸然于是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说道:“雪晴岚女侠不是武林四侠女中的‘塞北晴岚’吗,同样,她的剑法,在辽东也是首屈一指的了。” 张傲天点了点头,说道:“阿岚的剑法嘛——在辽东的年轻女子里面,应该是第一的了。” 李贸然说道:“可是,这个时候,又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向她提出了挑战!” 张傲天一惊,“挑战?” 李贸然叹道:“于是,两位姑娘已经在积翠山上斗了四天剑了,可是始终都是难分高下!” 张傲天道:“她们就这样一直打下去?难道还真的要分出个输赢?” 可是,他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来,什么姑娘如此了得? 难道辽东还有这么多奇人异士? 苗尚武问道:“李兄,那位姑娘又是何方神圣?” 李贸然苦笑道:“你这个问题,只怕现在有很多人都想问,可是却未必有人知道。” 张傲天奇道:“不会是李如枫那个男人婆吧!不过,她似乎也不是阿岚的对手啊!” 苗尚武苦笑:“大少——你这样说李小姐,是不是不太好呢?” 张傲天心道:“好你个苗尚武啊,你都已经不当兵了,还管李家的事儿?李如枫咋了,她生气时候还骂娘呢,还是我把她‘教育’过来的呢!”口中道:“是啊——我以后不会这样说了。尚武,你就负责监督我好了。” 李贸然叹道:“不是李小姐——那位姑娘据说是姓谢……” 张傲天一惊,“姓谢?” 李贸然继续说道:“那位姑娘与雪小姐一样,都是难得的美人,而且身材高挑,丰神如玉,举手抬足之际,都有着大家风范。只是她和雪小姐之间的关系,却实在是让人感到奇怪。” 张傲天这个时候已经是面sè惨白,说道:“不行,我得立刻去看看……” 苗尚武奇道:“大少——你——” 张傲天苦笑,“那位姑娘,不是小蛮,还能是谁?” 苗尚武说道:“小蛮姑娘是姓谢的吗?只是……只是……她们都算是自己人啊,她们两个没来由的在那里打个什么啊?总要有个理由的吧!” 张傲天听了苗尚武的这一番话,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心里面都在发冷。 的确啊,如果没有来由,阿岚与小蛮何以兵戎相见? 难道…… 张傲天都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因为他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他害怕想到一副血淋淋的场景。 他说道:“几位——告辞了,我必须立刻去积翠山!” 李贸然奇道:“大少,不至于吧,这两位姑娘的比武,难道与大少有关?” 索涵突然叫道:“嘻嘻——我知道啦!” 张傲天奇道:“你一个小孩子,你知道什么?” 索涵笑道:“本来索涵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是傲天哥哥的行动告诉了索涵。索涵以为,这两位姑娘是在那里决斗!” 张傲天此刻最怕听到的就是这类型的话,于是说道:“决斗?唉——索涵,你不要乱猜啊,那么,她们是为了什么决斗的呢?” 索涵嘿嘿一笑,已经躲到了苏老汉的身后,然后说道:“自然是为了傲天哥哥了——嘻嘻——” 张傲天苦笑,“我倒真的希望是为了我决斗,那就没那么可怕了……” 苗尚武问道:“大少以为是什么?” 张傲天叹道:“我,我是在害怕,我,我是在担心我爹娘的安危……我也害怕,阿岚和小蛮的争斗,是由此而起……” 李贸然似乎是听明白了,于是道:“这个大少似乎不必担心。” 张傲天的心里立刻又升起了一腔怒火,心道:“他娘的,我爹娘又不是你爹娘,你在这里要我不必担心?”可是他忍住了,说道:“贸然,你的看法呢?” 李贸然道:“这两位姑娘呢,在比武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敌意,所以绝非决斗,更非仇杀,只是正常的比武。而且,两位姑娘每ri都比两场,每次一个时辰,之后就下峰,来到酒家对饮,看她们的神情,倒像是朋友一般。” 张傲天心下稍宽,但是依旧是一头露水,于是缓缓道:“看来真的是阿岚和小蛮了,只是,她们在那里比武,却又似乎是一场不争胜负的比武,她们究竟是在比什么呢?” 李贸然叹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让人感到扑朔迷离,但是,两位姑娘从剑法到身法,都是jing妙绝伦,更何况又都是国sè天姿,所以引来了无数的游人前去积翠山观景。”他又顿了一顿,然后说道:“很多的游人都以为,这是两位天上的仙女呢!” 张傲天低头沉思,说道:“由此看来,她们这根本就不是比武了,这是在设一个局。” 其余几人都吃了一惊,同时道:“局?” 张傲天说道:“她们这是在制造声势,要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她们,应该是想引什么人出来,一定是的,只是……她们是在引什么人出来呢?这样做法,风头太大,是否有一定的风险呢?不行,我明天一定要去积翠山!” 苗尚武叹道:“大少此言有理,只是,她们这么做,是想引什么人出来呢?” 这个时候,索涵已经嘻嘻笑道:“我知道答案了。” 李贸然也笑道:“我也知道答案了。” 索涵笑道:“那么,你先说!” 李贸然笑道:“你小,我把先说的机会让给你了。” 苗尚武笑道:“那么你们两个同时说好了。” 索涵道:“同时说可怎么说啊!” 张傲天道:“这里面有纸笔啊,你们每个人都写在纸上,然后同时拿出来好了!要不——你们写好后,都交给尚武,让他来当评判。” 索涵叫道:“好啊!” 李贸然则付之一笑,然后,两人各自在之上写好,先后交给了苗尚武。 苗尚武分别打开,然后又看了看,然后说道:“采花贼傲天哥哥?” “啊?”此言一出,在场中人都是大吃一惊,张傲天奇道:“尚武——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苗尚武一脸尴尬,道:“这,这又不是我想说的,是这上面这么写的……” 然后,他将两张纸都放在了桌子上,只见左边一张上面,写着很工整的三个字,“采花贼”,而右边的那张纸上面,则是很稚嫩的三个字,“傲天哥哥”。 毫无疑问,左面的那张,是李贸然的,而右边的那张,是索涵的。 可是,张傲天却陷入了沉思。 的确,索涵的考虑很有道理,阿岚和小蛮的确可能是想引自己出来,而且,自己知道了消息之后,立刻就要前往,可见她们的计策也是十分成功的。 可是,李贸然为什么会想是“采花贼”呢?而且,他的字体,为什么写得那么工整呢? 张傲天自然知道,这是一个人的习惯。 寻常的人,写字的时候都会加上自己的风格,也就是写出自己的“字体”。 而且,比如说,有的人喜欢行书,他一生都喜欢用行书写字,但是他是不可以什么字都用行书来完成了。因为,行书在很多的时候,太草了,有的字可能不容易辨认,相近的字也有的不易区分,就更不用说草书,甚至于狂草了。 这也就是宋体字为什么流行的原因了,很简单,容易书写,容易辨认。 最重要的就是,工整。 所以,张傲天已经感觉到,这位李贸然,应该是一个公门中人。 所以,他的字,只求工整,明晰。 而他一想到原因,首先想到的就是采花贼。 张傲天缓缓说道:“贸然——我也请教你一个问题。” 李贸然说道:“大少请说。” 张傲天笑道:“贸然,你今年贵庚哦?” 李贸然嘿嘿一笑,“什么贵庚——小子今年正好三十,三十而立,呵呵却依旧是一事无成……” 张傲天突然笑了,“十年之前,在京城有一位少年名捕——千里神箭燕茂林……” 李贸然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哦,你在说什么?” 张傲天几乎可以确定了,对面这这位李贸然应该就是十年前那位离奇失踪的名捕,但是既然对方不想谈及这个问题,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追问,免得弄得双方为难。于是说道:“李兄——” 李贸然立刻说道:“大少有什么事情吗?” 显然,他对“李兄”这个称呼还是比较满意的。 张傲天叹道:“我个人感觉,也许她们两个的比武真的是想引我前去,但是——”这个时候,小索涵的脸上已经洋溢出了胜利的喜悦之情。 却见张傲天又是一脸苦相,说道:“不过,我就怕,我还没去,还真的有采花贼去凑热闹了,那可如何是好?” 苗尚武说道:“大少不必担心啊,两位小姐的武功都是一流,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张傲天叹道:“但愿如此,我们明ri一早立刻动身!还有,或许于老先生也会去凑这个热闹也说不定……” 苗尚武喜道:“是啊——”然后又道:“大少,既然如此,尚武就不陪您了。” 张傲天道:“好,珍重——明ri,我们各奔前程!” 李贸然道:“其实,明ri我们也要离开这里了……” 张傲天点了点头,猛然拍了拍索涵的肩膀,“小家伙儿好好学武啊!以后给你……给你的祖辈争光啊!” 索涵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后缓缓点头,“傲天哥哥,索涵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一夜,就这样的过去了。 积翠山,就是今ri的千山,古时还称过千华山、千顶山、千朵莲花山,位于今辽宁省鞍山市东南十七公里处,总面积为四十四平方公里。积翠山,以奇峰、岩松、古庙、梨花组成四大景观。 仙人台,又名观音峰,海拔七百零八点三米,峰奇地险,峰头似蛇背,长二十余米,宽十米,峰头西端撅起一巨大石柱,呈四棱形,由东稍北倾斜,状如鹅头,故俗称鹅头峰。西南北三面均为峭壁深渊,唯东一面可行。 明朝初年,在峰顶大兴土木,将半球峰顶变成一平台,修建成仙人台。上面基石上刻有棋盘,周围安放八仙和南极寿星的石雕坐像,布陈为庆寿,奕棋行图。鹅头下峭壁上,有一佛龛,内浮雕一尊半身观音菩萨像。 此刻的仙人台上,一东一西各自站有一位绝sè少女。 读者自然知道,这两位少女就是“塞北孤霞”雪晴岚以及张傲天的那位“小蛮姐姐”了。 雪晴岚微微一笑,“小蛮啊——我们从仙人台打到了一线天,再打到五佛顶……为什么……现在又打回到了仙人台,为什么你们的那位少爷还是没有露面呢?” 小蛮一脸苦相,“雪小姐……或许……或许少爷还没到呢,但是小蛮知道,少爷一定会来的!我现在也是和你一样的想念少爷啊,但是我也没有法子。” 雪晴岚道:“是——我也相信他会来的……”她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小蛮后面的那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连忙道:“谁想念他啊,你想你的就罢了,不要硬拉上我……” 可是,他口里这般说着,面颊上也早已泛起桃花。 小蛮嘻嘻一笑,“雪小姐,你的脸都红了哦,那么,我们今天还打不打?” 雪晴岚面sè一寒,说道:“小蛮,其实,或许你们少爷已经来了,但是只不过他没有出来见我们而已。” 小蛮奇道:“这怎么会?而且,又是因为什么?” 雪晴岚说道:“只因为,我们打的还不够狠。” 小蛮道:“可是,难道少爷不想念雪小姐吗?见到了雪小姐,怎么说也该来叙叙旧吧!” 雪晴岚又啐了一口,说道:“谁和他叙旧啊,小蛮,其实说真的,我还真的想和你比上一场。” 小蛮道:“雪小姐,我们,这不就是一直在比吗?” 雪晴岚缓缓摇头,道:“我是说,我们之间,应该来一场真正的比武。” 小蛮也在摇头,“雪小姐,小蛮怎会是您的对手呢?” 雪晴岚见她如此,知道必须得用上激将法,才会成功,于是说道:“小蛮,我知道,你已经得到了小师叔的真传,你们虽然是名为主仆,其实情同母女,也许,小师叔的心中,就是想把你培养成一个合她自己心意的儿媳……” 这回轮到小蛮脸红了,她连忙道:“不是的,不是的,雪小姐也在取笑小蛮。” 雪晴岚说道:“你的意思是自己承认不如我了?那么,也就是说,小师叔在授徒这方面,也输给了我的师父了?” 小蛮道:“这……” 雪晴岚一副轻蔑的神情,说道:“小蛮,此刻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哦,你如果现在认输,那么,输的可就不是自己,连同小师叔一起都输在里面了。” 小蛮小嘴一撅,然后说道:“其实夫人的本事,小蛮所学不过十分之一,非是夫人不教,也非小蛮不学,只是小蛮资质鲁钝,不及雪小姐冰雪聪明……” 雪晴岚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道:“原来是这样的啊——小蛮,你的意思就是,其实就是因为你笨,是吗?” 小蛮冷哼一声,“雪小姐喜欢怎么认为,都可以。”从她回话的语气可以看出,此刻的她,已经对雪晴岚的言语不满。 雪晴岚心中暗笑,道:“小蛮,你的意思还是在埋怨小师叔了,你就是在说,明明你很笨,她却依然很努力的教你,非要把你勉为其难的培养出来,结果非但没有成功,还浪费了很多气力?你虽然好似在埋怨自己愚笨,但其实说的就是她有眼无珠,不懂识人……” 小蛮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是无法忍受了,她厉声道:“雪小姐,人不要太过份!” 雪晴岚说道:“我的话也已经说了,看来你也已经接受了,想来也不过份。如果你真的认为小师叔不是有眼无珠的话,那你倒是证明给我看看哦?” 小蛮冷冷道:“雪小姐,得罪了!” 两人走的都是快的路子,于是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顷刻之间,两人便已对了九九八十一剑,小蛮主攻,雪晴岚主守。 雪晴岚接了八十一剑,连退了二十步之多,已经接近了台顶的边缘! 小蛮略做犹豫,雪晴岚的身子已经冲天飞起,口中叫道:“小妮子,不用考虑让我,倒是我怕你冲得太猛,万一摔了下去,张傲天不和我拼命才怪!” 接着,雪晴岚的身子在半空中轻盈地再一转身,接着又划了一个动人的大弧,已落回到了平台的正中! 小蛮赞道:“好轻功!既然如此,就再接我几剑试试!”接着,人又对着雪晴岚冲了过去! 六十二章 木石神功 喜怒哀乐悲愁无 雪晴岚依旧微笑,而小蛮在奔到距离她十步的时候,剑才抖了出来,接着,剑尖微颤,身子一抖,剑势与身法突然都已变得极慢。 可是在雪晴岚眼中,却没能找到应对之策,因为,这一剑剑势凝重,但是却无破绽可寻。 而且,如果是封挡的话,雪晴岚怕自己无法应对她那绵密的后招。 因为,这招剑法,是她没有见过的剑法。 雪晴岚再次选择了退,而小蛮的剑则追了上来,依旧是指着她的咽喉。 退,不可能比进得快。但是小蛮的速度并没有放开,而是维持与雪晴岚同速,这样,雪晴岚连退十步,依旧没能让形势有着任何的变化,小蛮依旧掌握着主动。 雪晴岚只能再次选择变,她凝注了七成的功力,长剑斜斜挥出! 这一剑,是毫无目的的一剑,她根本就不理会小蛮的剑招,只管一剑击出,立时,剑光耀眼,剑气大涨,在这仙人台上的空气中,似乎都已凝有流霜! 这一招,是以力破虚,以拙克巧,毕竟雪晴岚也比小蛮要长上几岁,内功要深厚得多,小蛮如果退,她就可以夺回攻势,小蛮如果和她力拼,只怕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选择权,此刻还是在小蛮的手里。 小蛮果然选择了退,她身子已经倒飞而回,同时将雪晴岚的这一剑避了开去。 雪晴岚的身子一动不动,但是双眸却始终在看着小蛮,直到小蛮身形向下落去,她才奔上前去。 就在小蛮的双足将要着地而仍未着地的时候,雪晴岚的剑到了。 这个时候,小蛮的上一口气已经用完,需要换气,而双足即将着地,却还未曾从地面借力成功,而且,此刻即将着地,也没有可供盘旋之空间,所以,避无可避,只能选择硬接。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硬接,力道也无法用足,至多不过三分。 由此可见,雪晴岚的战斗经验应该要比小蛮丰富得多。 所以,即便两人的武学修为接近,经验不足的人,也无法发挥出自身的最大威力。 双剑相撞,小蛮的人立时斜斜地飞了出去。 她这个时候,是又提了一口先天真气,然后将力道集中于手腕,在与雪晴岚的剑相撞的瞬间,力道已经激发出来,然后在瞬间之内,传输到肘、臂、肩、背、腰身,人已借力飞起! 雪晴岚也禁不住赞了一句“好”,的确,她们两个之前已经在这里比划了五天了,可是却和演戏毫无分别,对她们两人也没有丝毫的进益。 所以,雪晴岚今ri有意激怒小蛮,就是为了让两人可以真正的来比一场剑! 相信这次比武之后,两人都会有很大的进益,小蛮的收益可能还要超过雪晴岚,因为她与“高手”之间的过招还是有限。 而雪晴岚故伎重施,依旧是站在台顶正中,用目光来看着小蛮的动作。 小蛮是憋了一肚子火,差点儿就想哭了,心里暗骂,“雪晴岚,你玩赖儿!” 在她的身子又要落到台面上的时候,雪晴岚的脚步又动了。 可是小蛮也绝非任人宰割之辈,她的心中一动,长剑猛然之间已经脱手飞出,目标自然是雪晴岚。 雪晴岚手中长剑一挑一荡,小蛮的剑已经斜飞出去,插在了台顶的地面之上! 可是,这个时间,足够小蛮来调整自己的状态的了。她已经落到了地面之上,随即便已攻了上来,人还未到,两道指力已经先到了。 雪晴岚自然识得长虹指,也知道这指力的威力,但是却高看了小蛮。 小蛮的这两指,不过是摆设而已,除非碰巧蒙到穴道,否则就是挠痒痒。 而雪晴岚一个翻身,已将这两指躲过,同时,长剑也已入鞘,接着,脚踏“寻梅步法”,已经绕到了小蛮的身后。 小蛮一个转身,拳脚齐出,又已攻了上来! 却只见雪晴岚脚下一绊,已经摔倒在地! 小蛮一惊,连忙收回了攻势,说道:“雪小姐,你没事情吧。”然后,伸手去搀扶她。 可是在这瞬间,她的手腕一麻,已被雪晴岚抓住,雪晴岚接着嘿嘿一笑,说道:“小蛮,你输啦,人不要太善良的!” 小蛮一怔,“你!你又玩赖儿!” 雪晴岚正sè道:“小蛮,你要记住,我们此刻,是在战场之上,是敌人,关心自己的敌人,只能面对死亡。”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可怕,吓得小蛮几乎是魂不附体。 小蛮突然一惊,满脸都是欣喜之sè,“少爷,少爷,你终于来啦!” 雪晴岚也是一惊,旋即也是满面羞红,扣住小蛮的手本能就已松开。 “天啊——羞死人了,在这里欺负小蛮这样的小女孩,却还被,被他——见到了,真是羞死人了。” 雪晴岚心中不断叫苦,同时尴尬地一转身,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这个时候,只觉自己肩背上“大椎穴”也是一麻,接着是小蛮开心的笑声,“雪小姐,这是你教我的啦!还有,我也知道了,看来你的心里,对我们少爷还是念念不忘的!” 这个时候,只听得张傲天的声音已经响起,“行了——好不?两个小丫头,各自都骗了对方一次,也算扯平了不是?” 接着,张傲天也已经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当中。 小蛮见到张傲天,先是一脸尴尬,随即脸上又已流下泪水,然后猛然奔了过去,扑到了张傲天的怀里,失声痛苦起来。 张傲天的左手为她梳理着长发,右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背,“不哭,不哭——” 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雪晴岚那声嘶力竭的“咆哮”:“张傲天,你就不能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你们两个再忙着亲热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三刻吧!你当我是雕塑啊!” 张傲天还没反应,小蛮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然后对着雪晴岚走了过去,“雪小姐,我来为你解穴!” “走开——不用你——”雪晴岚同时眼帘微垂,随即“嘤咛”一声,已经冲穴成功,可是她的身子有点儿发颤,脸sè也变得极为苍白。 这样的强冲穴道对身体是有着很大伤害的,可是雪晴岚就是一个xing子如此固执的人,偏偏就要走这个极端! 张傲天叹了口气,对她走了过去,柔声道:“阿岚,你就是生我的气,也没必要如此作践自己吧?” 岂料雪晴岚丝毫不知领情,大声道:“怎么了,我自己不可以作践自己,难道应该等着你来作践我?” 张傲天苦笑,可是自己还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于是说道:“阿岚,我错了好不?拜托你不要再生气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雪晴岚已经叫道:“张傲天,你还是个男人不是?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整天张口闭口的认错好不?呸——哪里像个男人?” 张傲天继续苦笑,说道:“那好,我做得对,行了好不?” 雪晴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你对?你什么时候都是有理的?别人永远都是没理的是不是?你说你对,你对在哪里?” 张傲天见自己东也不是西也不是,于是道:“我没说自己对啊,是你嫌我错,所以硬说我对的啊!” 雪晴岚叫道:“我,我,我认得了你,真是一生的不幸!” 张傲天嘿嘿一笑,“一生的不幸?阿岚的这句话,就是说,要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了?” 要说是斗嘴,能做张傲天对手的,还真就不多。 小蛮说道:“少爷,峰顶山风太大,我们还是下去吧。雪小姐,你也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那小蛮就更为内疚了。” 张傲天走近雪晴岚,然后挽住了她的手臂,说道:“阿岚,还是我送你下去吧。” 雪晴岚心中气始终是不打一处来,总想骂他几句,可是此刻却又偏偏骂不出来,想挣脱他的手,可是却又似乎使不上气力,于是,三人便向峰下行去。 客房之内。 小蛮说道:“少爷,我和雪小姐在这山峰之上连斗了六天剑,就只为引你前来,唉——看来夫人出的这个主意还是真的有效。” 张傲天奇道:“这个主意是我娘出的?她们现在可好?” 小蛮点了点头,道:“退隐绝愁谷对于夫人来说,是一件好事,而老爷呢,身体也比之前大为好转,只是他似乎对于引退官场还存在着遗憾,所以,希望少爷能够重振张家之声威!” 张傲天说道:“你们都是来帮我的?” 雪晴岚道:“谁是来帮你的?小蛮是来帮你的,我不过是闲着无事,所以一起来陪她走走!” 张傲天笑道:“阿岚,你看看你自己,帮别人的忙,然后人家要感激你,你还不要!好,既然你不是来帮我的,那我就只感激小蛮就可以了!” 雪晴岚冷笑,“哼哼,那又如何,即便感激,你又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谢我?至于你今天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关心我来的,我看多数是为了关心小蛮。” 张傲天连忙说道:“哪有啊!” 雪晴岚说道:“那好,那你就说说看,你这次来找我们,是因为关心我,还是因为关心小蛮?不许说两个都关心,只能选择一个!” “啊?”张傲天一脸痛苦,见二女对自己都是一脸的期待,自己这可怎么说呢,毫无疑问,如果说关心阿岚,那就伤了小蛮,如果说关心小蛮,那也就伤了阿岚,这可怎么办呢? 他眉头一皱,已经计上心来,于是说道:“其实……其实我这次来,是有着别的目地的……” 两女听了他的这句话,都是吃了一惊,同时问道:“别的目的?” 张傲天嘿嘿一笑,然后口中连珠道:“其实,我本来是想去铸剑谷铸剑的,可是——因为铸剑谷外的迷阵太厉害,所以——我想来寻找一位阵法的高人!” 小蛮奇道:“阵法的高人,和我们斗剑又有什么相干?” 张傲天嘿嘿一笑,“我要找的人嘛,是个老不正经的好sè之徒,所以,我分析,有美女在的地方,肯定少不了他,所以,我其实,我其实来这里,是为了来找于地仙的!” 此言一落,屋内屋外同时传来了三响“啊”声,张傲天立刻推开窗格,“于大叔,屋内有请啦!” 立时,小蛮与雪晴岚也奔到了窗口,立时,她们两人也都惊呼出声。 张傲天听得她们的声音似乎有异,于是也转过头来,立时也吃了一惊,因为窗外站着的,根本不是于地仙,而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白衣艳妆丽人! 张傲天也算“阅人无数”了,但见此佳人也不禁怦然心动,因为她的美,很别致,与他之前所见之美女都有不同。 只见她乌云堆髻,红妆素裹,珠光宝气与丝服锦衣之间让人想到的就是宫廷美女,可是她的面容上,狐媚之中又有着清雅,更有着三分纯真之气,就好似一个豆蔻年华的花季少女一般。 张傲天实在是无法确认,这是一位成熟美妇在“装嫩”,还是一位青chun少女在“扮sāo”。可是他立时又觉得奇怪,因为他适才听到的那三声“啊”,的确是有着于地仙的声音在里面。 他心念一转,“八荒**功”又已用出,立时,附近十丈之内的蝇飞虫语,都已尽收耳底! 立时,他就听到了屋檐上的心跳声。 可是在这三位美女的眼中,却是另一种答案了。 所表现出来的,也的确是,张傲天一动不动,痴呆一样地看着窗外的那位美女,小蛮呢,只是感到微酸,而雪晴岚则是更加的不快。 至于窗外的那位美女呢,却似乎对张傲天很感兴趣,也在那里“含情脉脉”的看着张傲天。 这下子,屋子里面的这两位姑娘更加的不快了。 这个时候,张傲天已经说话了,“这位美女……想来就是于婶婶了?” 他这一言,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三位美女同时惊道:“婶婶?” 张傲天笑道:“于大叔的红颜知己,那自然就是我傲天的婶婶了——”他的目光上移,“是不是啊,于大叔?” 小蛮与雪晴岚这才意识到,看来于地仙真的在场。 接着,只见黑影闪过,于地仙也已经坐到了桌子之前,顺手拿起面前的半杯茶喝了(似乎是小蛮喝剩的半杯),然后道:“傲天的耳功好强啊,应该及得上你的师父了!” “师父?”一想到师父,张傲天的心里立时平添了许多伤感。 只听于地仙又说道:“翩跹,进来说话。” “翩跹”应该是外面的白衣丽人的名字,她微微一笑,然后走到门前,很有节奏地扣动门板。 小蛮连忙走了过去,将门拉开,然后说道:“婶……姐姐,门其实没有插……” “翩跹”微微一笑,说道:“你,你是小蛮姐姐吧,我的名字呢,叫做于翩跹……” 张傲天一惊,“于翩跹?你姓于?”然后他又斜眼看了看于地仙。 于翩跹微微一笑,“你,你就是傲天哥吧,我,我爹爹他经常提起你……”然后又和雪晴岚笑了笑,“雪姐姐,你好,很高兴可以见到你。” 雪晴岚惊道:“你,你就是翩跹?” 张傲天更是吃惊,“于,于大叔,这,这是你女儿?” 于地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怎么,我于某人不可以有女儿吗?” 张傲天此刻几乎是有个地缝他都能钻进去,外面的是于地仙的女儿,可是他呢,却管人家叫婶婶,而且之前,还一个劲儿的提到了于地仙的好sè,将人家命名为‘老不正经’的好sè之徒,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你还怎么求人家?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吧,江湖中人为于地仙取的绰号就是“风流卦神”,而且,他自己也承认自己好sè。 至于这位翩跹小姐呢?既然是于地仙的女儿,而且,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是清脆中略显稚嫩,看来,她应该是一位豆蔻少女了。 于地仙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傲天——其实,所谓的名刀宝剑就真的那样重要吗?难道古往今来的高手都是靠宝剑称霸江湖的?” 张傲天也不禁为之汗颜,说道:“其实,于……于大叔所言,倒也合情合理……但是,高手相斗,很多的时候,也不过都是相差毫厘,这个时候,一件兵刃就往往能起到决定xing的作用。” 他又叹了口气,道:“如果龙紫雪的手中没有‘冰冽’,那我和她之间的胜负,至少可以达到五五之数。”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傲天,那如果我有法子让龙紫雪的手中没有‘冰冽’,那么,是否你也就没有必要强求神兵了?” 张傲天更是吃了一惊,道:“让龙紫雪的手里没有‘冰冽’,于大叔,你不是在说笑吧?” 于地仙笑道:“你还别说,我还真不是玩笑!龙紫雪的手里只要没有了‘冰冽’,她也就相当于没有牙的老虎了。不过,究竟能不能办到这点,就看傲天你的了。” 张傲天更是吃了一惊,“我?靠我什么?” 于地仙笑道:“报复——” 张傲天苦笑,“于大叔,说来容易啊——” 于地仙冷笑,“龙紫雪为什么能把你打得一败涂地?是因为什么?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冰冽’,而是她利用了燕姬这个筹码。” 雪晴岚插嘴道:“于叔叔,他不会承认的!” 张傲天想了想,自己在燕姬这里,的确输了太多,又看了看雪晴岚,于是故意道:“我承认了,在燕姬这一局,我输了。” 于翩跹也情不自禁地说道:“燕姬究竟是何方神圣?翩跹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可以让这位如果英雄了得的傲天哥哥都失魂落魄的女人,难道真的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 于地仙笑道:“翩跹你说错了,女人家如果生得三头六臂,那就不美了。不过是,你的傲天哥哥对美女的抵抗力太薄弱了而已……” 于翩跹微笑道:“可是,晴岚姐姐,小蛮姐姐,也都是美人啊……” 于翩跹对这几人都是哥哥姐姐相称,她的年龄应该是比张傲天和雪晴岚要小上一些,至于和小蛮谁大谁小,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看着她那“成熟的扮相”,张傲天都感觉到心里发寒。 这可真不愧是于地仙他老人家的女儿啊! 于地仙说道:“阿岚——还有小蛮,虽然都是美女,可是……她们都是脸皮薄儿的那种,所以呢,即便是两人联手,也绝对不是燕姬一个人的对手……慢,我指的不是比武,而是对男人的**力!” 这些话,他就十分随意地,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说将出来,弄得张傲天是大咋其舌,而雪晴岚和小蛮都是粉面羞红,心里更在埋怨他为老不尊。 于地仙又道:“傲天,燕姬在你的心里,依旧是一个心结。所以,你若是真想战胜龙紫雪,就必须先解开这个心结。” 张傲天对着他行了一礼,说道:“请于大叔指点。” 于地仙道:“方法有二!” 张傲天道:“大叔请说——” 于地仙叹道:“其一,铸剑谷谷主燕天道乃是我平生至交之一,他的三十六路绝情剑法外加木石神功都是天下绝学,如果傲天可以练成此两种绝技,则天地间任何美女,都不可能令你心动……” 张傲天心中一动,然后道:“于大叔的意思是,如果练成了绝情剑法与木石神功,那么,人的定力是否就可以达到上限?” 于翩跹微微一笑,道:“傲天哥哥,你就那么喜欢把自己的定力达到上限吗?如果一个人的定力达到了上限,那么,他的生活之中,又会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感到乐趣呢?” 张傲天道:“这个,这个,这个和那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雪晴岚白了张傲天一眼,然后说道:“呆子,真是呆子——绝情剑法,即便你真的没有听过这剑法的缘起以及威力,你这所谓的才子,顾名思义也该知道它的含义了吧!反正,我估计你这花心大少是很难练成这天下最狠、最快、最毒而且杀伤力最强的剑法的!”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其实,你说得的确对,傲天心xing天真烂漫,修习绝情剑法的确是难上加难,但是,有木石神功在就可以了,只要傲天可以练成木石神功,那么,他就可以做得到心如止水……”他顿了一顿,“也就是将人的定力达到了极限,也就是燕天道此刻的境界!” 小蛮问道:“那这又是什么境界呢?难道就是所谓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于地仙点头道:“然也,将木石神功练到极限,人的心xing也就真的是有如止水,可以做到无yu无望、无悲无喜、无情无爱、无伤无痛、无怒无愁……”他仰天长叹,“这个时候,他既不会心浮气躁,也不会意乱情迷,去留随心,得失无意,古往今来,成大事者,都是这样的强人!” 张傲天道:“于大叔,只是,这既然是燕谷主的绝技,他又怎会轻易授人?” 于地仙嘿嘿一笑,“我和你师父的面子加到一起,还嫌不够吗?问题就是看你自己,究竟想不想学了……” 张傲天之前也的确羡慕过定力超凡的人,也暗自埋怨过自己定力不佳,此时听得如此奇功,不禁又是怦然心动,如果自己可以练成这神功,那么是否也就可以成就一番大业呢? 只是,这门功夫,即便自己肯练,人家又肯脚,自己又一定能练得成吗? 于是道:“于大叔,你看我……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心xing散慢,而且不肯吃苦的人,你看我,能够练成这木石神功吗?” 于地仙沉吟道:“这个嘛……我看也不成问题,关键是你连昊阳无极都练成了,而且八脉俱通,修习其他内功,也都可以事半功倍,练什么练不成?” 张傲天缓缓道:“其实,这木石神功对我来说,应该还是有益的……” 雪晴岚禁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心中道:“木石神功,如果真的如于叔叔所言,练完了之后,这人岂不也就跟一个木头人没有了任何区别?那还练个什么劲儿?这个死张傲天,简直就是一个呆子!” 于翩跹似乎在自言自语,但是声音却也可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见,“如果真的可以达到这‘十无’境界,那也就的确是非常之人了……无yu无望,就是说,人对于世间万物,都是毫无yu望可言,古人说过,‘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yu则刚’,如果真的达到了这一步,也的确就具备了成就大业的第一条件了。只是……一个人既然毫无yu望,那么,世间万事也都无法让他心动,他的生活中,也不会有任何满足……” 小蛮看了看张傲天,然后也是自言自语的口气,这点倒是和于翩跹很接近,“如果真的这样了,那么,岂不……” 于翩跹继续道:“无悲无喜,也就是说,什么情况下都能心情平静,任何意外都不会影响他的心情,即便亲人故去,情人远离,洞房花烛,金榜题名,在他这里,心情依旧是无悲,也无喜。” 张傲天神sè倒是有点儿变化,“啊”了一声。 雪晴岚冷笑道:“洞房花烛?人如果到了这个程度,那就是庙堂里面的泥雕木塑,还指望着谁可以嫁给他?” 于翩跹微笑道:“晴岚姐——你不愿嫁,可未必所有的人都不愿啊,或许即便这个人冰冷无情,而且又**的有如木头一样,但还有人认为他是英雄呢!”然后又笑了笑,“人家燕三伯不就娶了一位美如天仙的佳人?” 张傲天问道:“其他六无怎么讲?我感觉都差不多似的。” 于翩跹微微点头,然后道:“的确如此,整体而言,就是没了心xing,也没了情爱,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你生气,也都不会让你开心。虽然很是了得,但是,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到底值也不值?” 张傲天一脸痛苦,道:“我,我突然感觉,如果真的练了这门功夫,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六十三章 重拾信心 一代霸王将欲成 于地仙笑道:“傲天——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想练这个了?” 张傲天叹道:“不想——至少现在不想……我感觉,人如果不到了绝望的时候,是不会选择修习这种武功的。” 于地仙说道:“其实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绝情剑法。” 张傲天奇道:“绝情剑法?” 于地仙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了诸多伤感,茫然道:“绝情剑法如果单论威力来说,应该是天下第一的剑法,但是,剑走偏锋,唉——同时剑意中又凝集了伤离、悲痛、哀怨、断肠之情愁,所以,在修习之时,很容易乱人心绪,是以,在修习的时候,就已经很容易让人走火入魔,堕入魔道。而在施展的时候,心神同游,而若是想将剑法的最大威力发挥出来,又必须全神全意,所以这个时候,就更难控制自己的心xing了。” 张傲天道:“我似乎明白了。” 于地仙叹道:“当年有位奇侠穆云帆,凭着自身惊人的毅力练成了绝情剑法,但是,他也因此成了一个情绪很容易波动的怪人,经常因为很小的事情与亲友反目,所以,亲友都ri渐远去。而他,与魔尊的一战,可谓惊天一战,最后,他以一招险胜,魔尊重伤而退居西域。可是,此战之后,他却成了一个疯癫之人……” 在场的三位姑娘,脸sè都已变得更加发白了。 张傲天苦笑道:“他如果练成了木石神功,就可以让自己的心xing变得坚强,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了对不对?” 于地仙点了点头,道:“所以,修习木石神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定力达到上限,这也是修习绝情剑法的必需条件。” 张傲天暗叹,“看来绝情剑法的威力,可能还在本门的盖世剑法之上,至少,也会是并驾齐驱吧!但是,这两种武功,盖世剑法太难,很难上手,而绝情剑法付出的牺牲又太大,简直就是付出了做人的所有幸福啊!这,那里是给人练的!” 这个时候,小蛮又说道:“少爷,既然这样,你也可以不要练这个啊,于先生不是说还有第二种选择的嘛,你可以选择第二种啊!” 于地仙对着小蛮“飞眼”,然后笑道:“小家伙儿,这可是你来劝你们少爷的,你一定要记住啊!” 张傲天听得此言,便知这第二条路也绝非那么简单,于是一脸苦相,“于大叔,我估计,这第二条路也不是那么好走吧!” 于地仙又是嘿嘿一笑,道:“至少这第二条路,要比第一条路轻松多了,而且,也不必冒着疯癫的危险,更何况,你也具备这方面的天分,但是……我就担心有的人会骂我……” 雪晴岚脸sè微变,道:“于叔叔,是说我吗?” 于地仙笑道:“你?嘿嘿——我把傲天培育得……嘿嘿——你连感激我都感激不过来呢,怎么会骂我?我说的是……是……是……唉——反正说的不是你就是了!” 他说前半段话的时候还是底气十足,说到后面的时候,居然是一脸尴尬,有点儿结巴了。 于翩跹也笑了,她很少见自己的父亲如此失控的,看来,这里面说到的人,似乎也应该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于是她也笑了,“爹爹,你,你怎么啦?你的脸也会红?” 此言一出,其他几个人立刻都在看于地仙的脸sè,于地仙的老脸本来没有变sè,此刻反而倒真的红了。 于是他叱道:“小孩子家,胡闹什么?这样吧,你们三个小丫头出去转转,或者到隔壁去!我要,我要单独和傲天说点儿事情!” 于翩跹笑道:“爹爹,我要是不肯走呢?” 于地仙嘿嘿一笑,然后又看了看雪晴岚,“小岚啊,我要教授傲天,嘿嘿,征服女人的方法了,你们有没有兴趣听啊……” 果然,他一提到这个,雪晴岚的脸sè立时羞红,而小蛮和翩跹也对望一眼,然后三个人连忙都走出屋去。 于地仙呵呵一笑,“傲天,其实嘛,燕天道的那一套,我也不喜欢,既然你不想学燕天道的木石神功,那你就跟我学习我的本事吧!” 张傲天苦笑,“于大叔,我,我看我还是造一把剑吧!” 于地仙道:“小子——你还在回避?其实,我的黄帝九式,不知有多少人想学呢,只不过我偏偏不教给他们!” 张傲天惊道:“皇帝九式?这个和当皇帝又有什么干系?您还学过这个?” 于地仙邪笑道:“不是当皇帝的那个皇帝,而是三皇五帝里面的那个黄帝,你的明白,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征服女人的方法……” 张傲天苦笑道:“于大叔,其实,我虽然没学过你的绝招,可是……我似乎也很有女人缘,她,她们对我也都不错……” 于地仙叹道:“不错啊,你命犯桃花,可是呢,花自飘零水自流,你还真的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就和燕天道学了,终至一切藕断丝连,要么呢,就和我于某人学了,学习御水之道,否则,ri后你大限一至,在劫难逃啊!” 张傲天听得这番话,更是冷汗直冒,突然又想起被燕姬暗杀的那次,自己所谓的地府一游,究竟是一个梦境,还是真有其事?那位文官说为自己延寿两纪,两纪也不过就是二十四年,唉——自己该怎么办呢? 于地仙说道:“傲天——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他又顿了顿,“我也不是非要你来继承我的衣钵,也不是想帮燕老三找徒弟,更不是想抢龙老儿的爱徒,我只是,看在你我都是xing情中人的份上,才要传你秘法……” 张傲天叹道:“于大叔——难道我学了此术,就能胜过龙紫雪了吗?” 于地仙笑道:“我没这么说哦,但是,你如果不学此术,你就胜不过燕姬,而你如果学了燕老三的木石神功,与她之间也就无所谓胜负了。反正,即便你此刻武功上可以胜过龙紫雪,你也一定会败在燕姬的手里……” 张傲天缓缓道:“我和燕姬之间,早已恩断情绝……” 于地仙道:“人那,可以骗过别人,却无法欺骗自己!而且,即便不是燕姬,是一个其他的女人,只要她肯付出,你就会成为她的俘虏……” 张傲天心下不快,道:“于大叔,我就真的那么没用?” 于地仙道:“不要生气嘛,心浮气躁也不是修心之道啊!而是,谁叫你和我一样,都是天生的情种呢?”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好,于大叔,我信你的了。” 于地仙微微点头,道:“好——”然后在怀中拿出一轴画来,打开之后挂在了墙壁之上。 张傲天看过去时,之间上面似是一个仙风道骨的剑客,但是头上又有着一顶道冠,身上也是穿着八卦袍,背上背着宝剑一口。 于地仙正sè道:“傲天,这是本门祖师纯阳真人,来,你对他老人家叩头。” 张傲天道:“叩头,可是,于大叔,我,我是天池派的……门人啊,怎能再入别派?”他刚想说,我是天池派的掌门,临出口时又改成了门人二字。 于地仙笑道:“无妨无妨,本门是玄门秘道,既不开山也不立派,是以,与你天池无关,更何况龙老儿与我,还有云老大燕老三等人当年也是莫逆之交,呵呵,我们把绝招都教给了你,你师父偷着笑都笑不过来呢!” 张傲天的心中猛然一动,暗道:“云老大?云老大是谁呢?难道是他……”于是试探着问道:“我师父在炼丹方面与云老大比起来如何呢?”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你说炼丹吗?你师父自然了得,但是要和云老大比起来,那还是差得太多了……毕竟人家是神医嘛!至于剑法,你师父比起燕老三也有不及,还有,你师父虽然因为才华横溢,喜欢他的美女也不少,但是比起我于六来说,这方面他还是要差上一些,还有,论起奇门遁甲之术,他也要逊sè于我——此外,雪老五的经商之术,也是在他之上……反正,大家会的他都会,但是他却每一样都非第一!” 听到这么多的老三老五老六什么的,张傲天感觉脑子都有点儿发晕。 看来云老大自然就是“赛华佗”云神医了,而燕老三就是铸剑谷主燕天道,“风流卦神”于地仙应该就是老六了,那么雪老五是谁呢,难道竟然是雪寒山雪五叔? 看雪晴岚与于地仙的关系来论,她管于地仙叫叔叔的,难道雪寒山真的就是他口中的老五? 那自己的师父呢,和他们之间,又是有着什么关系的呢? 于地仙笑道:“傲天,还想什么,快给纯阳真人叩头啊,人家还在墙上等着你呢!” 张傲天禁不住笑了笑,然后跪了下去,对着那“纯阳真人”的画像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于地仙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将画像收好,道:“傲天,现在我就传你乾坤无极功的心法,以及黄帝九式的秘诀,之后,能否大成就看你自己的了。” 晚饭,地点就在客房之中。 于翩跹忍不住问道:“爹爹啊,你和傲天哥在房间里面嘀咕了足有两个时辰吧,你都教会了他吗,还有,他学得怎么样啊?” 于地仙嘿嘿一笑,“我教的肯定是没问题了,至于他学得怎么样啊,那就看他自己的了,是不是啊,傲天?” 张傲天面sè涨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 雪晴岚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就看他现在这德行,就知道他学得如何了,还征服呢,你能征服得了谁?燕姬一句话,你就得屁颠屁颠的去给人家打洗脚水!人家放一个屁,你也得美滋滋的闻着!” 张傲天苦笑道:“小岚——我没有啊,我又没真的给她打过洗脚水……至于那个屁什么的,就更是没边儿没沿儿的事情了……” 雪晴岚继续冷笑,“张大少爷,你给没给别人打过洗脚水,又干我什么事啊,还有,大家正在吃饭,拜托你不要提什么洗脚水,放屁什么的事情,影响大家的胃口!” 张傲天连忙道:“又不是我,是你先提起来的。” 雪晴岚气的“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了桌子上,大声道:“张傲天——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是我先说的,又怎么了?这么一点小事情你都不肯承担,你还谈什么女人面前的男人?” 张傲天立时是无地自容,看了于地仙一眼,于地仙笑道:“傲天——小岚说得很有道理,你必须得拿出你的豪气来,拿出你的魄力,拿出你的尊严,表现得像一个男人!” 于翩跹说道:“是啊,傲天哥哥,尤其是我发现,你在和晴岚姐姐说话的时候,连一点儿力量都没有,好像……我怀疑的心里,对晴岚姐姐有着一种恐惧的心理!” “啊——”张傲天面sè也是为之一变,他也的确发现了,自己在雪晴岚的面前,的确是一点儿男儿豪气都没有,不是认错就是服输。 于翩跹笑道:“傲天哥哥——我知道,你是爱着晴岚姐姐的。” 此言一出,张傲天脸sè立刻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连着“我”了三声,却没“我”出个之所以然来。 小蛮低着头说道:“少爷和雪小姐从小就青梅竹马的……后来……反正他们的感情应该是很好的。” 雪晴岚白了张傲天一眼,然后又付之冷笑。 张傲天的心中感觉很无奈,他突然发觉,自己苦笑的时候太多了,这也正是一种无奈的表现,也许,自己的确是像于地仙所说的,应该表现出男子汉的霸气来! 若论先天条件,张傲天从体魄、气度、外表、丰神都是上上人选。而他的才艺也是一流,再加上师门所学,还有这些奇遇,此刻的他,武功也应该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了。 只是,他的xing格,却似乎更为软弱了。 他突然想起凌晓峰对他说的那句话,“还是你因为和雪晴岚的一次败仗就没了xing格呢?” 桃花劫,这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难。 他这些年内,所识美女无数,自己也的确不成器,见到美女,心中便有所动,可是美女们呢,是否有人爱他呢? 云烟姐姐与他之间,可以算是爱情吗?云烟姐姐不过是心里空虚,而且,他在云烟姐姐的面前,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屁孩,一个弟弟而已。 至于燕姬呢,他在燕姬的眼里,应该不过是一件利用的工具,此刻,利用也利用完了,燕姬也就回东瀛了。 雪晴岚倒似乎喜欢他,不过喜欢的似乎是过去小时候那个“傻天”,对于今天的“傲天”,似乎始终都有着不满意。 而小师妹就更不必说了,对他那所谓的爱,不过就是一种极度自私的依恋罢了。 灵儿、小蛮,在丫鬟眼中,他是一个好少爷,可是如果从女人的眼中来看,他似乎还不算一个好男人。 李如枫,似乎是唯一一个真正喜欢他的女子。 为什么呢? 张傲天在这瞬间明白了,因为他在李如枫的面前,表现得像一个男人! 他从认识李如枫开始的时候,一直都表现得像个男人!从相识到抓她当人质,再到后来的诸多事端,包括给了她信之后就立刻要告辞而去,始终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男人,这才是男人啊! 他在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李如枫的面前像个男人呢,因为,他始终是把李如枫当做男人! 这也正是他的最大弱点,就是它在男人面前,可以很有男儿气概,可是一遇到女人,尤其是美女,他的男儿气概立刻就消失了,至少也是大打折扣。 这还怎么当男人?这也真是一好sè之徒,还是那种有sè心无sè胆的无能男人。 这种男人,岂不是太失败了?虽说千古以来,为了美女而失去事业甚至xing命的男人数不胜数,所以,才有了英雄难过美人关的这个说法。 夫差因为西施而失去江山,可是,人家夫差毕竟也得到了西施啊,而吕布虽然吊在了白门楼上,可是人家也有貂禅啊,可是张傲天算什么呢,别说得到了,见到美女自己就先丢了豪气,那里像个男人? 张傲天想了想,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多谢大家指教——小岚,我会让你知道,我张傲天,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即便过去不是,现在是了,以后更是——” 他的神sè凝重,而在场中人,也都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独特的丰神。 小蛮禁不住拍手叫道:“少爷——少爷恢复自信啦!” 张傲天淡淡一笑,才发现自己的身子有点儿前倾,于是转了一下身子,同时将脊背挺直,这个时候他面对的正是于翩跹,于是他说道:“翩跹,你认为我会成功吗?” 于翩跹见他的目光中,除了霸气之外,还增添了一种热烈的眼神,于是她这个非常外向的女孩反倒不好意思了,低头道:“我相信你成的,傲天哥!” 雪晴岚淡淡道:“好——张傲天,既然如此,那我倒真的要看看,你会不会成为一个男人。” 小蛮道:“少爷,只是,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又怎么做?” 张傲天道:“接下来我还是想要一把剑,属于自己的剑!” 于地仙笑道:“好,傲天,我就信你一次,但是,你打好了剑之后,更要表现得像个男人,别让什么燕姬的再把你的剑骗了偷了的。哈哈!” 张傲天收敛心神,然后平静地说道:“以后不会了。只是,于大叔,这剑,我应该如何来打,还有,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吗?” 于地仙道:“这个嘛,在燕老三那里,铸剑用的家什儿都有,但是这里面最为关键的,就是原材料的搜集了。” 张傲天道:“听说这附近盛产铁矿,难道还缺材料吗?” 于地仙嘿嘿一笑,“傲天,你是想打造一把纵横天下的名剑,还是想要一把能用二十年的菜刀?” 张傲天淡淡一笑,心里说,这位于大叔啊,可真的能开玩笑,于是道:“于大叔,我自然是要剑了,我要菜刀做什么?” 于地仙道:“如果你只是想要一把菜刀,那就简单了,甚至,连打造都不必了,直接去铸剑谷,花上一两银子,买上一把也就是了。可是,你如果真的想要一把剑,还要看你想要什么质量的剑?比如说,几十两银子,也可以买到一把铸剑谷打造出来的普通长剑,但这种剑虽然不错,到了‘冰冽’面前,也一样是不堪一击。除非……” 张傲天道:“于大叔,我想要的剑,就是你说的除非。” 于地仙道:“凌震宇的那把刀你见过了吧?” 张傲天点了点头,然后道:“难道凌震宇的刀,也是在这里打造的?” 于地仙道:“不错,而且,他这把刀,是他自己亲力亲为,傲天,你如果也想要这样的一把剑,也必须亲力亲为。” 张傲天道:“好——于大叔,那我此刻应该怎么做呢?” 于地仙道:“明ri动身,铸剑谷!”然后又和张傲天嘿嘿一笑,道:“傲天,这是皇帝九式的秘笈,我留给你,你若有遗忘,就查阅一下,但是,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这是本门的门规。”然后,将一个卷起来的绢册交给了他。 张傲天结果,道:“好的。” 雪晴岚哼了一声,“什么秘笈,闹得这么神秘……”也不再多说,众人于是各自回房睡了。 众人都各自回房去了,于是张傲天便盘腿上床,先按照口诀里面的心法,顺着经脉走势将于地仙传给他的这乾坤无极功运行了整整一周天,只觉也是身清气爽,jing力充沛,更有了一种飘飘yu仙的感觉。 他此刻八脉俱通,修习任何内功,都是事半功倍,于是他顺手又拿出了于地仙交给他的绢册,果然,第一页也就是封皮上写着四个篆体字,黄帝心经。 再看封皮上,还有着一个美女,似乎是丝绣结合彩绘共同画出来的,虽说眼前别无他人在场,可是张傲天看了一眼,也禁不住是面红耳赤。 因为,这上面的美女图,是一个活灵活现的靓丽女子,而且,半裸的**上,只披了一缕轻纱,凸凹有致的身躯若隐若现,更加显得撩人。 他再仔细地看了看,突然吃了一惊,因为这上面女子的面容,看上去倒和这于地仙的女儿翩跹有着几分相似? 难道,这绢册是于地仙自己制作的,还是,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巧合? 张傲天叹了口气,觉得眼睛有些发花,于是又伸手揉了揉眼睛,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发现画面上的女子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是冲他眨了眨眼。 他立时吓了一跳,又仔细的看了看,感觉也不过就是自己眼花而已,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体上的**部位也有了异样,而这个时候,自己与过去那些女子之间的亲密接触,又都一一的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真想不到自己这个总能够“悬崖勒马”的“正人君子”,今ri居然被定义为,没有男儿气概的男人!他于地仙这么说也就罢了,你小岚,你,居然也如此说我?难道,难道,难道我就是因为这“正人君子”,才会得罪了燕姬以及小师妹等人,难道我假如是把她们“强暴”了,就完成了于地仙口中的“征服女人”,同时也就成了所谓的——“男人”? 假如真的如此,那么人间,又何必又道义公理可言? 这个时候,他脑海中的亲昵镜头却依旧在反复想起,突然之间,那姑娘的面容,就成了自己面前的画中人,不,是翩跹…… 他与翩跹虽然是初次见面,可是翩跹独特的魅力也吸引了他这个对美女毫无免疫力的人。 他不由得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猛然抬起手来,对着自己的脸上打了过去。 右手的掌缘就在自己的面前划过,因为张傲天在手掌打到自己脸上的前一瞬,已将手指收回了。 他那紧紧在握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既然你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就绝对不要这么随便的打自己耳光。 否则,即便你可以自认为君子,但,也会让别人轻视于你,而看不起你的人,只会更加的看不起你,对你有好感的人,也必会因此失望。 也许,今天,此时,张傲天的确已经变了。 他顺手翻开了其中的一页,只见上面有着一男一女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形,都是绘制得栩栩如生,旁边还有一列大字,黄帝心经第六式——凤翔九天。下面则是很多小字,张傲天看了一段,只觉血脉贲张,心跳加速,连忙将册子合上,然后犹自喘息不止。 这个时候,只听门外传来了一个动人的声音:“少爷,你吃夜宵不?”正是小蛮的声音。 张傲天顺口道:“好的——”可是随即又想到,如果自己说吃,她就应该是将夜宵送进屋来,而自己此刻这副样子,手中拿着这本“奇书”且不说,身上冒汗,脸sè发红,而且下身也早已支了帐篷了,如果是让小蛮见到,那还得了,连忙又道:“不用了,小蛮,谢谢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肚中便已咕咕作响,主要是因为这顿晚饭本来就没有吃好,而且这运行了一周天的功夫,也是大耗力气,而且,还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呢,所以,这夜宵倒真的是久旱之甘雨了。 张傲天想了想,道:“小蛮——”小蛮在门外忙应了一声“是”,他继续说道:“小蛮,你将东西放在门外吧,我稍时便出来取……” 他的话音刚落,小蛮已经笑出声来,“少爷,你怎么啦,吃与不吃还有这多说法?小蛮知道你一定饿了。”接着,“吱嘎”一声,门已被推开,小蛮托着一托盘的点心已经走了进来。 张傲天心中一惊,可是想起于地仙所说的“男儿气概”,于是也没有惊慌,口中道:“多谢小蛮姐姐哦,我现在正饿得狠了。” 小蛮嘻嘻一笑,猛然道:“看招——”随即,小手一扬,一块甜糕已经对着张傲天的头顶右上方飞了过去! 这也是在此之前他们多次练过的招数,就是小蛮丢出点心或是果品,张傲天用口去接,既是调节情趣,也是练习反应。 只见张傲天左掌在床板上轻轻一按,人已借力飞起,同时,已一口将那块甜糕咬在了口中。 可是他接是接到了,却不想用力过猛,而且他这坐在**,可供腾挪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收势不及,一头已撞在了床的顶板之上! 这里面顺便介绍一下中国古代的家居风格,在古时候,床都是很费材料的,其实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个敞口的大箱子,然后将这箱子侧放,掂高,这就是床了,除了可以坐在床边的那一侧之外,全都有木板的存在,美其名曰“笼气”,就是说,空间小的话,易于人气之凝聚。至于二十一世纪的房产开发,也是越来越趋向于客厅大而卧房小,这也是一种复古的原则。 张傲天的头刚撞到顶板,意由心生,收发自如的心法已经运用了出来,于是连忙收力,立时,人只是轻轻地在顶板碰了一下,已经飘落下来。 小蛮见此情形,也是大为赞赏,叫道:“少爷好棒哟!” 张傲天却是一脸苦相,心中暗道:“你这小丫头,想害死本少爷不成?”殊不知,他的人猛然上冲,又是突然下坠,加之口中有物,一不留神,已经在自己的舌头上重重地咬了一口,这下子真的是剧痛无比,人也摔了下来,手中的“奇书”更是抛落于地。 小蛮见此情形,连忙奔了过来,口中道:“少爷——您怎么啦,都是小蛮的不是……” 张傲天见她满面都是关切之意,更有着一副楚楚动人之态,心中哪里还有责骂之意,口中道:“没关系的——小蛮姐姐,要怪也只能怪你做的点心太好吃了,我只因心急去吃,所以才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 小蛮脸sè微红,嗔道:“少爷又在取笑小蛮了,这点心都是店家做的,又不是小蛮做的……”她这个时候,已将地上的“奇书”拾了起来。 张傲天口中道:“是啊——虽然这次的不是你做的,但是以前的……”他的话突然中止了,因为他发现小蛮也已看到那本“奇书”。 小蛮立时是面sè羞红,刚要将这绢册摔到张傲天的脸上,只见张傲天又是面如土sè,同时叫出声来,哪里还顾得了这些,连忙问道:“少爷,你又怎么啦?” 张傲天此刻的痛,虽有三分是来自演戏,可是倒也有七分是真的,此时舌头不但剧痛,而且又多了许多麻、涨、热的感觉,难受得几乎想将舌头割去了事。 至于其中痛苦,朋友们狠狠咬一下自己的舌头便知,但是安全第一啊,希望朋友们还是不要尝试。 张傲天说道:“你看——我的舌头都这个样子了!”然后张开嘴,伸出舌头,口中仍旧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啊——非要给我丢点心干嘛啊……” 他的声音中虽无斥责之语气,但言辞中还是有着埋怨之意,小蛮的xing子立时又来了,毕竟人家也是关心你才给你送夜宵的,再说,你伤成这样,人家也不想的啊! 她想着想着,小眼泪就已经在眼圈里面转着了,可是看着张傲天那“伤痕累累”的舌头,她心中也是不忍,柔声道:“少爷,要不我找药给你擦擦?” 张傲天摇了摇头,的确,口里的伤难治,最关键的就是这里留不住药。 他于是努力地将自己的舌头前伸,用意就是想看看自己这舌头的伤势。 唉——拿一面镜子不就结了,还用这么费事? 小蛮看着他那舌尖上的齿痕与隐隐的血迹,心中也是一痛,猛然之间,低下头去,用樱唇轻轻地在张傲天舌尖的伤口上吮了一吮。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六十四章 非礼未遂 与美携行铸剑谷 出差中,真的很忙啊! 其实小蛮此举,倒也无可厚非,向来,当人遇到外伤的时候,总有将受伤之处纳入口中的,大概是因为人的唾液可以消毒杀菌吧! 只是,对于此时的张傲天来说,那就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在小蛮的唇与他的舌尖接触的一瞬间,他的全身都有了那种酥麻的感觉,于是,他的舌尖也在开始移动,随即探入了小蛮的檀口之中,而他的唇也在这瞬间,吻上了小蛮的唇。 如果说这一吻对小蛮而言是不情愿的,那也怪不得他人了,谁叫她偏要来“自讨苦吃”? 张傲天这时也不过是试探xing的轻吻,不过这个时候,只听得小蛮嘤咛一声,随即,已经对他开始了热烈的回吻,可是在张傲天体会着**蚀骨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的舌尖也是阵阵酥麻。 这一吻,几乎让人窒息,随即,他的左臂已搂住小蛮的细腰,同时右臂也已圈上了她的翘臀。 小蛮的身子已在发颤,口中呢喃道:“别……别……少爷……别这样……”两条修长的玉臂都护在胸前,向外推着张傲天的身躯,可是也都是那种柔弱无力的手法,只能是更加刺激张傲天的yu望而已。 张傲天认定,其实小蛮也不过就是害羞而已,若是真的抗拒,直接给他一记“冰雪神功”,他不就飞到一边去了? 而长期以来,他对小蛮一直都很是喜欢,也可以算是一种朦胧的爱。 这些姑娘里面,似乎对他最好的人,也就是小蛮,最不可能背叛他,一直对他全心全意的,也就是小蛮。 “小蛮,我爱你——” 张傲天轻咬着小蛮的耳垂,在她的耳旁,说出了这样的五个字。 小蛮的娇躯又是为之一震,缓缓地说出了一个字,“天——” 张傲天倒是吃了一惊,“天?”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相信我的话,在这里呼天喊地? 这个时候,小蛮又继续说道:“天——我也爱你——” 张傲天这才回过神来,“天”不就是自己的名字嘛,自己倒真的有点儿笨了。 因为小蛮一直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始终称呼他做少爷,所以冷不丁的叫起他的名字,他倒反而不适应了。 小蛮那修长双臂依旧是护在胸前,而她那瘦可见骨的两只小手,却在轻柔地抚摸着张傲天的面颊。 张傲天的两只手,分别在小蛮的纤腰与翘臀上抚摸着,摸得小蛮是心慌意乱,那动人腰身更是随着张傲天的动作不停的扭动着。 而她的喘息之声,也是愈来愈烈,这更加刺激了张傲天的情绪。 张傲天双臂略一用力,小蛮的身子就已扑到了他的怀中,而他是坐在床边的,立时双腿分开,接着便已纠缠上了小蛮的**。 而小蛮此刻的挣扎,愈发强化了他们两人身子之间的磨蹭,张傲天只觉身体发热、呼吸急促,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大叫一声,身子一转,随即便将小蛮扑倒在了客店里的这张小床之上。 小蛮属于那种身材偏瘦型的女子,猛然间被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压倒在这硬床之上,只觉全身疼痛,立时惊呼出声! 张傲天既然已经决定要“征服女人”,那么,第一个就从小蛮开始好了。 而且,小蛮爱他,也顺从他,应该是符合“征服”的前提条件了。 他的身子压在小蛮的身体之上,**部位立时就有了变化。 随即,他立起上身,开始野蛮地撕扯小蛮的裳子。 在他铁指的攻掠下,三下两下便将小蛮的衣衫撕扯得破碎零乱,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以及光润平坦的小腹首先**了出来。 再看小蛮,双臂依旧护在胸前,左手在轻揉着右肩,而右手则挡在了她自己的面容之前,口中呢喃道:“天——别这样……我很痛,真的很痛,还……羞死人了……” 张傲天认定她不过是推托之辞,哪里想得到,自己这两倍于小蛮体重的身子压在这样柔若无骨的身子上,对小蛮而言是一种何样的痛苦? 他的手,沿着小蛮的腰胯之间,顺着那优美的曲线,就一直向上抚摸了上去…… 小蛮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可是双臂依旧挡在了两人之间,于是,张傲天干脆以双手各自抓住了小蛮的一只手腕,用力向两旁拉开!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猛然之间,只听得小蛮的一声惨呼,随即,窗外也传来了雪晴岚的一声冷哼! 张傲天此时真的是面白如纸,再看身子下那的泪流满面的小蛮,他的心中更是难受之极。 张傲天本来是想用力把小蛮的双臂拉开,可是,他却抓错了手! 他的左手,抓住的是小蛮的左手手腕,而右手抓的呢,自然就是小蛮的右手手腕,而他们两人此刻却是面面相对,在此等情形之下,非但没能将小蛮的手臂向外面拉开,反而是将方向拉反了,于是小蛮的那两条修长的玉臂在自己的身体前面,拧成了十字花?其中苦痛,更是难于言表。 这张大少,在立志要成为真正的男人之后,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半强暴地对一个深爱自己的柔弱女子施展“征服之道”,却依旧以失败告终…… 汗颜啊—— 张傲天连忙用手臂在床板上一撑,人已跃到了地面之上,再看小蛮,面sè苍白如纸,眉宇之间都是痛苦的神sè,而她的樱唇之上,也已被她自己的贝齿咬得破损,可知她适才是忍受着多大的苦痛?张傲天想到这里,更是心里难安。 他轻轻地挽起小蛮的衣袖,只见那嫩白如玉的手臂上有着大块的淤青,可想而知,自己适才“拉手臂”这一粗暴行为对她也是伤害匪浅,再看她的左手依旧在揉着肩头,可想而知她的右肩必有较大伤痛,只怕还会伤及筋脉,于是,连忙又去探视她的右肩。 小蛮面sè又是一红,然后低声道:“少爷——别——别动我了,我身上疼得厉害——” 张傲天想了想,自己这男人,做得也真是失败! 小蛮又轻声道:“少爷……小蛮……小蛮今晚就睡在这里了,可以吗?”她对张傲天的称呼,又变回到了过去的“少爷”了,张傲天听在耳中,也感觉不是滋味。 他缓缓道:“可以——好的,我……我……我去你的房里睡!” 然后,将枕头在她的脑后垫好,又为她轻轻地盖好了被子。 接着,张傲天很轻柔地在她的腮边留下一吻,然后离开了这间小屋。 他刚刚掩上房门,就听到对面的屋顶上传来了一阵调侃的笑声。 张傲天抬头一看,只见于地仙正坐在对面的屋顶之上,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正在痛饮美酒。 他立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身子一窜,已到了屋顶之上,怒气冲冲地对着于地仙大步走了过去。 于地仙仰天长笑,随即道:“明月当空,秋高气爽,此等良宵,大少为何一人独处啊!” 张傲天怒道:“你还说,于大叔啊——我,我算是被你害惨啦!” 于地仙道:“怎能说我害你呢,还有,你我非但无怨无仇,而且牵连颇深,我又怎会害你?” 张傲天怒道:“把酒给我!” 于地仙叹道:“别逞能啦,傲天——我知道,你和你爹一样,不擅饮酒的!” 张傲天更加不习惯他口中冷嘲热讽的语气,怒道:“我叫你给我便给我,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于地仙大笑,“好——有气魄!只是——傲天,你这等语气与长者说话,符合礼仪之道吗?” 张傲天无奈,挨着他的身边坐下,苦笑道:“这次我把小蛮害惨了,只怕她从今以后都不再理我了……” 于地仙笑道:“傲天啊——你还在埋怨我,只是,你埋怨我什么?还有,你埋怨我又有什么用呢?” 张傲天叹道:“于大叔啊——我也不该埋怨你,人,要怨,也只能怨自己!” 于地仙笑了笑,道:“傲天——我先问问你,黄帝九式你练成与否?” 张傲天怒道:“大叔——你刚给我,我上哪里去练,又怎能练成呢?” 于地仙道:“算了,我累了,要回房去睡了,你自己在这里纳凉吧——嘿嘿,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张傲天看了一眼明月,又暗自叹了口气,一想,自己对于小蛮的行动,的确是过于“粗暴”,唉——于心何忍啊,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之心? 也许,在黄帝九式里面,可以有着避免“粗暴”的答案,张傲天是这样理解的了。 他想了又想,记得小蛮、晴岚和翩跹是住在西厢的,其中小蛮应该是第三间,然后,他又运起八荒**功,做了一番倾听,第一间与第二间内的确也都有气息,确认无误后,他就来到了第三间,果然见到了小蛮的剑是放在桌子上的,确认没错后,他就在这间屋内歇息了。 这一夜,也是如此的漫长。 张傲天先是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是勉强睡着,睡着之后,又是chun梦无边…… 朦胧之间,只觉有一只手在自己的面颊之上接连拍了几下,半梦半醒之间,只见一只毫无瑕疵的纤纤素手在自己的面前挥动,而玉腕之后是一条半笼在衣袖之间的润白手臂,而眼前之人,又好似身着霓裳羽衣的仙子一般。 他右手猛地一伸,已抓住了来人的手腕,顺手一带,来人就已摔落他的怀中,被他紧紧抱住,他口中叫着,“我终于见到你了啊,仙女姐姐——” 他正在体味着玉人在抱的舒爽,只听来人嗔道:“傲天哥哥——你还没睡醒啊——” 张傲天大吃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又卡了卡眼睛,这才发现,哪里是什么梦中的仙女姐姐,这分明就是那惊魂未定的翩跹嘛! 他连忙松手,道:“翩跹,我……失礼了……” 翩跹挣扎着站起身来,然后面sè羞红地对他笑了笑,“傲天哥哥……其实……其实怪我才是……我不该和你开玩笑的……” 然后,又天真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张傲天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道:“这一切怎么都跟做梦似的……对了,险些忘记大事了,小蛮的衣衫都被我弄坏了,要她怎么起来?”于是,连忙拿起小蛮的包袱,对着最开始自己的那间房走了过去。 路上又遇到一个拎着提盒的伙计,对他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客官要走了吗?大门在那边——”然后又指了指大门,大概是看他拿着包袱,却又不是往外走的吧! 张傲天白了他一眼,突然看见雪晴岚背着身子站在他的前面,而且手扶着栏杆,一动不动,于是走了过去,道:“你怎么啦?” “雪晴岚”转过头来,道:“我……我的腿痛……” 张傲天这才发现,这哪里是雪晴岚,而是穿着雪晴岚的外衫的小蛮啊! 看来雪晴岚已经先一步,把自己的衣衫送给小蛮了,说的就是啊,自己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张傲天道:“小蛮,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小蛮淡然一笑,道:“少爷……可能……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张傲天奇道:“命运?” 小蛮惨然道:“小蛮不过是一个婢女,又怎能与少爷有缘……” 张傲天心头火起,一把将她柔弱的身子搂入怀中,说道:“小蛮,昨晚的确是我的错,可是你也没必要如此作践自己吧!” 小蛮脸sè羞红,连忙道:“少爷,别这样……这是外面啊……” 张傲天叹道:“那又如何?想我张傲天,也曾是个挥洒自如的人物,为什么这半年以来,做什么事情都是束手束脚,而且似乎总是左右为难?也许,就因为我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他继续说道:“我单名一个狂字,字傲天,可是这半年来,事事都显得太懦弱了,这样,怎对得起我自己的名字?” 的确,他武功很差的时候,反而很自负,当他真的有些本事的时候,却进入了一种很不正常的“成熟”之中。 小蛮拍手道:“少爷,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少爷啊!” 听她如此只说,张傲天倒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说道:“其实……此刻的我,也不一定就是对的,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明白一点……” 小蛮轻声道:“少爷,我觉得,你什么时候都是对的……”言语之间,她已轻轻地将头靠在了张傲天的胸口上。 张傲天继续说道:“就是,以前的我,总是考虑着所有的人,包括和我关系淡薄的人,甚至于素不相识的人,还有……还有……”这个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燕姬。 燕姬对他,似乎只有伤害可言。 张傲天接下来说道:“我……我……还有那些对我不好的人,我也很在意他们,其实……小蛮,我不过是一个平常的人,我不是救世之主,也不是皇帝至尊,我何必要求自己对每一个人都好?我,只需要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更重要的是——谁对我好,谁是真的关心我、在意我、爱我,就够了……” 他低下头来,吻去小蛮腮边的泪珠,口中道:“其实,一个人没必要活得那么累,关爱好每一个爱你的人,就已经够了……小蛮,你对我的好,我不会忘记,永远……” 这个时候,耳边又传来了于翩跹的声音,“傲天哥,小蛮姐,吃饭了啊——” 张傲天一回头,只见最大的那间客房之内已经摆好了早点,而于翩跹正一手一根筷子,做擂鼓状。 而于地仙则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天边的朝霞,却见不到雪晴岚的身影。 于是他顺口问道:“小岚呢?” 小蛮说道:“您说雪小姐吗?她,她已经回绝愁谷了……” 张傲天奇道:“她回绝愁谷,她回绝愁谷做什么?”心里却在惦记,小岚不会是因为生我的气才走的吧? 小蛮说道:“其实我们的比武,以及引你出来,都是夫人的意思,夫人……夫人本来也是希望我们可以帮帮你,而雪小姐今天早上和我说……帮你……有我一个人也够了……她……她说夫人和老爷可能还在担心,于是就回绝愁谷去报信了。”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这也正常啊——那个……铁……铁师伯和我爹娘都在谷里,会不会很别扭啊?”他口里说着话,已经将小蛮抱了起来,回到了房中。 于地仙似乎是丝毫不关心这边谈话似的,可是其实他一直都在聆听,听到这里,立刻说道:“那怎么会啊?铁青花和你娘是好姐妹,至于她和你为难的事情我也听小岚说了,那是因为她把你当成了龙紫雪的儿子,而且,你这小子,骂起人来言语也实在是太难听了……” 张傲天叹道:“那就好——”然后将小蛮放在桌前坐好。 四人草草吃过早餐,于地仙说道:“这样吧,接下来的一步,就是……傲天……翩跹会带你和小蛮去铸剑谷的,我有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 张傲天知道他是个极度“zi you”的人,与大队伍一起上路他是肯定不习惯的,于是道:“好的,于大叔,一路顺风!” 于地仙怪眼一翻,说道:“顺风?傲天——你莫不是厌烦我了,希望我尽快消失,所以要我顺风?” 张傲天见他如此不讲道理,也真是应该改名叫“于歪仙”才是,难道走路不祝福顺风,还要祝福你暴风骤雨不成?于是只得笑了笑,道:“于大叔,傲天怎么厌烦您老呢,我还要和您学本事的呢!” 于地仙嘻嘻一笑,“我的本事也都教给你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尽快消失了呢?” 这时候,只见小蛮甜甜一笑,然后道:“于先生,您慢走啊——” 于地仙的注意力立时又转移到了小蛮的身上,说道:“小蛮啊——你要我慢点儿走,是不是挂念着我,不希望我走啊——” 小蛮立时面上羞红,而于地仙美滋滋地看着她那白里透红的脸蛋,说道:“嘿嘿,大家是不是都不希望我走啊?不过没关系,只要想念着我,我就心满意足啦!” 于翩跹的表情略显尴尬,说道:“爹爹——我会想念你的啦——” 她的“爹爹”这两个字说得很大声,也是在提醒这个老家伙,你的女儿还在场呢,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儿? 于地仙似乎也有点儿难为情,于是仰头哈哈大笑了三声,然后道:“伙计,进来——” 三人于是本能地同时看向房间的门口,可是,门外却是空空如也。 等三人回头的时候,屋子内也已经失去了于地仙的身影。 三人于是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就准备上路了。 小蛮的“伤势”也不过就是皮外伤,并无大碍,而且翩跹说此去铸剑谷,山路较多,所以三人选择步行。 其实即便选择骑马,此刻这小镇上,一时之间,也难以买到脚力,张傲天的马已经留在了铁岭卫李家,所以即便小蛮与翩跹合乘一骑,也要两匹马。 只见小蛮和翩跹又和店家买了很多吃食,然后打成了一个大包,然后两人对望一眼,又看了看张傲天,翩跹就大声说道:“小蛮,这个大包很重要,还是你背着吧,我这就出发了。” 小蛮很奇怪,这个时候,张傲天已经走了过来,说道:“你们都是姑娘家,这个东西自然是我的了。” 翩跹嘿嘿一笑,小蛮随即也明白了,她是在绕弯子说话,故意要张傲天主动来拿这个大包,心中暗叹这个小丫头的诡计,可是,在她的脸上,也总能看出几分邪气来。 三人走在小路之上,说说笑笑,倒也轻松自在,张傲天自内功大成之后,身体各方面的状况也都大大提升,这个包在他的手里,根本就是毫无分量,可是他故意说道:“两位妹妹——这个大包里都是什么哦,这么多吃的,只怕放坏了也吃不完啊,还有,这铸剑谷的路,难道真的这么远吗,要准备这许多吃食?” 于翩跹嘻嘻一笑,道:“怎么了傲天哥,你信不过我?” 张傲天笑道:“呵呵,我信不过你,信不过你什么?” 于翩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是知道去铸剑谷的路上有迷阵的吗?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就得防止迷路啊,那是不是就应该多带一点儿吃的东西?” 此言一出,张傲天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现,小蛮已经是吃了一惊,道:“翩跹——你不是在说你不晓得这进谷的路吧!” 于翩跹笑道:“其实……我是去过铸剑谷的……但是,也有阵子没去了,不晓得还是不是识得路了,而且,这阵子他们又有没有更改这个阵势,我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张傲天心想,这于地仙父女二人,不至于拿自己开玩笑吧,于老头安排他女儿带路,至少…… 这个时候,于翩跹又说道:“不过,这里的路,我已经有点儿遗忘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记住……” “什么,道路都记不住了?”张傲天心中道,这小丫头总不至于是个路盲吧,如果真的是,那这个玩笑可就开大了! 可是再一想,就凭这邪里邪气的于地仙父女,又有什么玩笑开不出来? 这个时候,小蛮已经问道:“翩跹,你上次来这里,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和于先生一起来的啊?” 于翩跹微微一笑,又用左手摇晃着自己那束在一起的辫子,口中道:“当然是和我爹爹一起来的啊,他左手抱着我,右手抱着灵雩姐姐,然后就在那阵势上面飞了过去了……” 小蛮叹道:“你真幸福,还有一个姐姐……” 于翩跹笑道:“我的姐姐多啦,小蛮姐,你不也是我的姐姐嘛,至于我说到的这个灵雩姐姐,不是我的亲姐姐,是燕三伯的女儿啦!” 小蛮惊道:“你说……你爹爹,一手抱着你,一手抱着你燕三伯的女儿,就在阵势的上面飞过去了?” 于翩跹点了点头,道:“是啊!” 小蛮的确是很吃惊,就连张傲天都很吃惊,小蛮又道:“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在阵势的上面飞过去呢?” 于翩跹道:“也许吧,你说是不是呢,傲天哥?” 张傲天终于又露出了他久违的苦笑,“翩跹,你说的这个‘有阵子’没去,似乎这个‘阵子’有点儿久了……” 于翩跹大眼睛闪了闪,然后笑道:“是有点儿久了……本来就是很久一阵子了嘛!” 张傲天叹道:“你刚才说的事情,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历啊?” 于翩跹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笑容,“这个……嘿嘿……十三年了……” 一听到“十三年”这三个字,小蛮几乎晕倒,于翩跹今年不过十七岁,十七年前,她也不过是四岁而已,她能记住什么路? 而张傲天似乎感觉到了,这位于小姐,不过就是在那里天南海北昏天黑地信口胡说罢了,她口里说出来的话,十句可能得有八句是假的! 不过,感觉她也就属于那种玩心大的“未成年人”,所以,前方的路至多也就不过是几个玩笑而已,还不至于有什么大的陷阱圈套。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六十五章 玄黄迷阵 阵前无意风波起 _________________出差中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烈ri当空,三人依旧在山路上行走,张傲天与于翩跹二人早已经是汗如雨下,而小蛮由于修习了“冰雪神功”的缘故,是以一切如常。 张傲天又看了于翩跹一眼,然后问道:“翩跹,你热不热?” 于翩跹没jing打采地说道:“你说我热不?而且,还累得很呢!” 张傲天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男儿,而这等辛苦,对于两个娇柔的姑娘家却是实在过意不去了,于是说道:“既然这样,大家为何不在前面的yin凉地方歇上一歇,吃点儿东西,等过了午再走如何?” 谁知他的这番话,却换来了于翩跹的一声冷哼,“傲天哥啊,我原以为你是一位英雄好汉,不比那寻常的公子王孙,可是……没想到,咱们三个当中,最先告饶的人,反倒是你?” 张傲天听了她这取笑的话,心里更是不快,说道:“我最先告饶?我……你认为我是吃不得苦了?我是体谅你们女孩子家的!我……我是怕你们累坏了身子……” 于翩跹嘿嘿一笑,道:“真的吗?傲天哥,既然是你关心我们,那反而是我不识趣,将你傲天哥哥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小蛮看了看他们两个,然后道:“翩跹,既然如此,我们就在前面林子中歇息一会儿吧?” 于翩跹微微一笑,眼睛有意无意之间有眨了眨,然后道:“你们真的要在前面的林子中歇息?” 张傲天道:“翩跹的意思,不会是说前面的林子去不得吧,难道竟然是所谓的险恶去处,什么野猪林、黄泥岗之类的地方?” 于翩跹笑道:“不是,但,前面的林子,你只要想进去,再想走出来,就有些难了……” 张傲天听她如此之说,于是便也凝注目力,向林子中望去,初看之时,只觉并无什么异样,可是再仔细地看了看,却觉得总有一些异样在里边。 小蛮奇道:“少爷,你看出有什么不妥吗?” 张傲天缓缓摇头,然后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于翩跹似乎对他的话很感兴趣,问道:“你倒说说看,哪里让你好奇了?” 张傲天说道:“你看,从这里向上面看,离对面的山峰,也不过百丈远近,可是,往前面看的时候,却看这林子中的林木有些过多了,而且这里面的树木又不甚繁密,比如说是六步一棵的话,就这一串,至少也有个几百棵了,按照这个间距,即便是这树生到山脚下,也不会有这许多。还有,这树林子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小路在里面?” 小蛮听得是一头露水,然后也留意了一下,发现这个树林虽然从外面看来好似不是很大,但是向里面看的时候,却始终无法看得到林子的另一端,她努力地看了看,远处的视野中,已经是十分模糊的了。 再看那边,听了张傲天的话,于翩跹的神sè稍有异常,但是很快便已恢复自然,然后道:“傲天哥,你的目力,真的可以看到那么远吗?” 张傲天笑道:“不过,我已经找到破解这个阵势的办法了,不过就是麻烦了点!” 小蛮如梦方醒,道:“少爷,你的意思是,这里就已经是阵势了?” 于翩跹惊道:“傲天哥,你真的可以破解这个阵势,那么……又何必要我和你们一起来?” 张傲天从于翩跹的话里面,已经知道了两个答案。 其一,这里果然就是那个让人无法走入的迷阵。 其二,于翩跹对这个迷阵的内情,绝对不是一无所知,至于什么路盲,遗忘什么的话,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他缓缓道:“不过,这个方法,就是麻烦了点儿……嘿嘿——” 看着他脸上潇洒中也略带坏意的笑容,于翩跹立时惊叫道:“我的傲天哥,你不是要把这片林子给烧了吧!” 此言一出,小蛮都已为之sè变! 张傲天突然又想起自己与云烟姐姐抓冰鲤的事情了,云烟姐姐怀疑他想要“涸泽而渔”,而今天翩跹妹妹又怀疑他要“焚林取路”,怎么,怎么都这样看我张傲天,这不就是门缝看人,把人都看扁了吗? 我张傲天,难道给别人的印象,就这么像坏人?不是吧! 小蛮说道:“少爷,少爷不会那样做的……翩跹你就放心好了……” 张傲天叹道:“我只是想,只要把树都砍了,想来这里的迷阵,也就失去效果了……” 于翩跹又看了看他的表情,然后道:“这话……还不是你最后想说的……” 张傲天笑道:“其实——我觉得,只要在树上留下标记,应该可以记下来去的路吧!” 于翩跹奇道:“这,是你的想法?你真的认为这样就可以破解迷阵?” 张傲天正sè道:“不开玩笑了,我的选择,就是在这林子之上飞过去——” 于翩跹叹道:“傲天哥——你这话说了,不是还等于没说嘛!” 小蛮道:“少爷,我相信你成的,你一定会有法子的。” 张傲天沉吟道:“其实,我是在思考这个阵势厉害的原因。我感觉,如果是一个盲人,就可以走得进去……” 于翩跹与小蛮同时惊道:“盲人?” 张傲天笑道:“这片林子究竟有多大?这里距离前面的山峰也不过就是百丈远近,即便前面这山峰的四周全是被这林子围住了,又能有多大方圆?这么大的方圆内,又可以有多少颗树?就凭这小小阵势,就可以收到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效果?” 于翩跹面上也是一脸不快,缓缓道:“傲天兄——请你说话的时候也要注意一下用辞,什么‘小小阵势’?这阵势正是你的师祖无妄真人所设,不想他亲手设计的这‘九天玄黄迷仙阵’,在他的徒孙口中,竟然成了所谓的‘小小阵势’,他老人家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只能以汗洗颜了……” “以汗洗颜”?天啊,这要出多少汗啊,这妹妹说话怎么这么夸张?但是一听这阵势居然是他师祖无妄真人布下的,让张傲天更加吃惊,颤声道:“你说……这阵势是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师祖布下的?还是,什么……传说中的……九天玄黄迷仙阵?” 于翩跹冷笑道:“怎么,你还敢说这是小小阵势吗?” 张傲天苦笑,道:“其实我并无轻视此阵之意,过去是,现在也是依旧,我只是在想,即便这个迷阵再强,它也是有范围的,只要一个人始终向着一个方向走下去,那么总会走着他所要达到的目标。” 于翩跹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个世上只有张大少一个聪明人可以想到这些,其他的人都无法想到如此简单的道理呢?” 张傲天道:“这个……” 于翩跹又笑道:“你不要告诉我,最简单的道理最容易被人忽略……” 小蛮见这两人又开始如此“和颜悦sè”的斗嘴,也是暗自叹息,不过她又插不进去嘴,而且,他们之间虽然斗嘴,可是却是既无争执,又无粗口,尤其是于翩跹,似乎情绪始终都在冷静之中。 只见张傲天缓缓摇头,然后道:“翩跹,这不是我想要说的,我要说的是,只不过是,在这里面走路的人,每个人走的都是弯路。” 小蛮似乎也来了兴趣,奇道:“弯路?少爷,你的意思是,一个弯都不绕,只管向前。难道即便前面是一棵树,也要撞上去吗?” 张傲天嘻嘻一笑,“小蛮,你说对了!” 于翩跹奇道:“是吗?那我们就等着看张大少的铁头功吧!” 张傲天又向阵内看了看,然后道:“首先,如果真的想破这个阵,就不要理会那阵中的道路。因为,阵中的道路,没有一条是直的,也没有一条是对的,但是,正因为这些道路的存在,才都是将人指引出去的道路。” 小蛮道:“少爷,你的意思是,这些路的确都是有着终点的,但是,这些路所指的方向,都是让人走出阵外的路?” 张傲天道:“不错,这些路的存在,既是误导之谜,也是救命之路。” 的确,如果是一切都和张傲天推算的内容一致的话,那么,这些道路不过是迂回之路,在这山峰之外的这一圈林子中迂回,偶尔开出几条岔路,但是都是指导人走出阵外的道路。 听起来,倒也都是合情合理。 但是,难道这铸剑谷的人进入阵中,也要走直路吗? 小蛮想了想,问道:“可是,既然他们是要做武器买卖的,那么,那么多的铁器家什儿,那么重的东西,他们难道也不走路,都是在这里面穿林子?” 张傲天想想也对,看来,这阵势里面,也许也有着机关暗道一类的东西,看来,如果是想一切万全,还是依赖一下这位于大小姐为上。 于是道:“翩跹,其实,现在也不是玩笑是时候,我知道,你对这个阵势,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于大叔安排你和我们同来,也是希望你能够帮我……”他突然面向于翩跹,双目直视她那狡黠的目光。 于翩跹见他目光之中,流露出真诚与期盼,连忙转头避开,口中道:“傲天哥——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以为我在骗你?这个阵势,我是真的有一阵子没来了……” 张傲天知道她在嘴硬,怎么也得有个舒舒服服的台阶,才可以下得来,于是道:“即便这个阵势你没有来过,但你是‘卦神’的千金,对这奇门之术,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又有什么阵势,可以难得倒我们的翩跹姑娘呢?” 于翩跹嘻嘻一笑,“好——我们走——”随即又道:“傲天哥——你就多说点这种话吧,这话好听,人家也爱听!你就多鼓励鼓励我好不好——” 说笑之间,三人已经走入了树林之中。 张傲天突然低声道:“不要回头,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又大声道:“翩跹妹子真是聪明灵秀、家学渊博,更兼国sè天香、羞花闭月,就仿似这山水花木之灵气,都已经凝聚在你身上,让我几疑你是画中而来——” 小蛮一怔,随即明白了,张傲天的意思大概是,后面有人跟踪。 可是,突然听到了这许多看似“真诚”的花言巧语,这翩跹妹子倒真是有点儿飘飘然了,她根本就把张傲天初始“不要回头,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那句话全都丢在脑后了,也是欣喜非常,口中嘻嘻笑着,“傲天哥——我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我要真的是画里来的,不就成了女鬼了?” 她一副天真烂漫的开心样子,倒是真的比演戏还要真实。 张傲天低声道:“后面有人跟踪……”他的“八荒**功”已经大成,所以耳力早已登峰造极,他听得后面的确有人跟踪,而且绝对是高手! 虽然他所听到的范围内,似乎只有一个敌人,但是他几乎听不到来人的气息,而且足音也是极低,可知,来人必是高手。 而且,万一敌人是有组织的,那么必有后续之人,如果真的要动起手来,小蛮倒也无妨,翩跹的功夫底子似乎不高,那就会陷入麻烦。 张傲天想先麻痹敌人,然后想个法子,先将后面这个人拿下再说。 可是,没想到的是,于翩跹这位聪明小姐此时似乎大脑迟钝,居然扭头去看! 张傲天连忙右移一步,挡住了于翩跹的身子,这个时候,后面的人应该就见不到于翩跹的举动了,可是,意想不到的是,于翩跹却一头扎进了张傲天的怀里! 对于这位翩跹小妹,他可是的确没有着其他的想法,一来是因为顾忌于地仙的缘故,二来是自己命犯桃花,已经“畏惧”美女,三来,这等玄幻莫测之女子,他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此刻见她一头冲进了自己的怀里,立时也有些心猿意马,连忙凝神静气,同时人已向后退了一步。 可是张傲天的身子一撤,于翩跹这边身子也失去了平衡,竟然跟着摔了过去! 张傲天连忙再抢上一步,伸手去扶,可是仓促之间,也是扶了个手忙脚乱,只见于翩跹双臂外张,身子失衡,前倾伏于张傲天胸膛之上,左腿略弯,莲足足尖着地,右足则已离地向后蹬出,地道的一个“飞天”之俯冲姿势啊!而张傲天身子大幅后仰,左手扳着美人香肩,右臂更是拦腰一抱,同时这一个温软的身子压在自己的身体之上,虽说滋味**,可是负担也是非同反响,此刻的他也只能靠着脚下弓箭步来勉力地支撑着二人的体重。 这个时候,只听得于地仙的怪叫之声,“搞没搞错啊?这是黄帝第十式啊?我传你本领,就是要你来哄骗我女儿?” 听得此言,张傲天立知,这一直在后面跟踪的“高手”,不是别人,正是这“为老不尊”的于地仙! 而于地仙的言语,更让张傲天感觉难堪,这“黄帝九式”应该属于**,而这第十式又是从何说起,难道他与翩跹此时的动作…… 这下子,张傲天再结合一下自己刚才对翩跹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这才发现,此刻的自己,即便是浑身长嘴,只怕也说不清了! 既然是桃花劫,遇到什么花,都得有上一劫啊! 想到这里,张傲天只觉身子都在发软啊,猛然之间,腿上一麻,差点儿就抽了筋! 张傲天立时摔了个仰面朝天,而于翩跹自然而然地就摔在了他的身上,这“飞天”的造型,立刻就被破坏了…… 只见于地仙已经立在场中,一张脸斜斜地向右上方仰视,大嘴居然也是噘得高高的! 噘嘴? 小蛮感觉很奇怪,连忙道:“于先生好……”可是,脑袋刚转过去,又转了回来,看了看这位于先生噘起的大嘴。 于地仙咧开大嘴一笑,道:“小丫头片子,我老人家的脸上有花吗?” 小蛮脸sè一红,然后道:“于先生,小蛮只是看您生气的时候噘嘴,感觉很奇怪而已……” 于地仙立时不快,道:“怎么,男人就不可以噘嘴吗?”话音刚落,感觉到男人噘嘴的确是不太帅,有点儿小家子气的,于是又道:“我是替翩跹噘的嘴,不可以吗?怎么,我替翩跹噘嘴,你想替你们少爷赔礼吗?” 这个时候,于翩跹挣扎着坐起身来,以玉手轻拂了一下鬓边那略显零乱的秀发,同时面上也略有羞红,口中道:“爹——不怪傲天哥的——他——他也是好意——你别冤枉他啊——” 于地仙嘿嘿一笑,“唉——你——你还帮他讲话,哪里像我的女儿?啊——我的天——”他怪叫之后面sè立时大变,“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傲天——你真的要和翩跹和练‘黄帝九式’不成?” “啊——”张傲天一惊,叫道:“我——哪有啊——”这个时候,他也是吃了一惊。 于翩跹在摔倒的时候,依旧是伏在张傲天的身上,而这个时候呢,挣扎着坐起身来,她自己倒是起来了,可是此刻的她,却是骑坐在了张傲天的身子之上,这姿势也太那个了…… 张傲天也是面红耳赤,可见,他的“功夫”还差得太远。可是,此刻的他,又能怎么做,难道一脚把翩跹踢下身子去?呵呵,他的脚还够不着翩跹的人呢! 于翩跹也是面sè羞红,她虽然平ri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可是与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过也就是“纸上谈兵”而已,这猛然之间,一下子反而不知所措了。 张傲天的身下早就支了帐篷了,猛然之间,他和翩跹之间,都有了那种很异样的感觉。 于地仙见他两人都好似意乱情迷一般,立时冷笑,道:“小蛮,你回避一下,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在这野地里,能搞出什么名堂!” 张傲天听得此言,立时是大汗淋漓,连忙将翩跹的身子抱住,然后挣扎着立起身来。 于地仙冷笑不止,坐在一个树墩之上,脸sè也是一脸yin沉,介于青与白之间。 张傲天仿佛有点儿纳闷,此刻的他,总觉得这位于地仙很奇怪,做起事情来也的确是让人捉摸不定。 于翩跹和小蛮被于地仙赶到了十几丈外,但是她们也是在向这边张望着。 于地仙嘿嘿一笑,“傲天,今天的事情,你想怎样交待?” 张傲天更是吃了一惊,奇道:“交待?我?我来交待什么啊?”他又看了看于地仙一眼,心想,看来于地仙是以为自己练成了所谓的“黄帝九式”,却反过来用这个来对付他女儿,属于不义气,不道德吧? 想到这个,张傲天自然又想起chun秋时期庾公之斯义释子濯孺子之事,子濯孺子传箭术于尹公之他,而尹公之他再传箭术于庾公之斯。结果,两军阵前,子濯孺子兵败逃亡,庾公之斯追之,子濯孺子因旧疾而无法持弓,庾公之斯言“不忍以夫子之技反害夫子,然王命在身不敢有废”,就是说,只能选择一个对双方都有交待的办法,于是将弓箭的箭头去掉,以无箭头之箭对子濯孺子shè了四箭后便既折返,此举传为千古佳话。 而张傲天就太不够意思了,于地仙刚刚教授他所谓征服女人的方法,也就是御女之道,结果在于地仙眼中呢,就是张傲天第二天就用来“征服”他女儿了! 其实,这也不过是个误会而已,至少张傲天是问心无愧,只是,尽管如此,他也好似觉得亏欠了于地仙什么似的,可能他最大的毛病就是他太善良吧! 张傲天无奈,只得道:“于大叔,傲天这里和您认错了……” 于地仙的神sè那是更加的不快,说道:“认错?认什么错,你又错在哪里,为什么要和我认错?” “这……”张傲天只觉更加尴尬,这要他如何开口? 于地仙反倒又是嘿嘿一笑,道:“既然你承认自己错了,那就姑且算你错了好了,只是,这人世间,既没有无缘无故的错,也没有可以不付出代价的错!既然你承认错了,你就得为此付出代价,这个你明白吧!” 张傲天一听还要付出代价,而且,这代价究竟是什么,自己还不清楚,立时又是大吃一惊,道:“啊?代价?” 于地仙见他如此神sè又是如此慌张,于是又道:“傲天——看看你自己此刻的形状!既然你不愿意付出代价,又为什么要做错事情,做错事情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张傲天一脸苦相,道:“于大叔啊——其实,我……我……我即便有错,也不是有意的……” 于地仙叹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其实你没有错,至少没有犯错的心思,对不对?” 张傲天无奈,道:“是——” 于地仙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主动承认错误?” 张傲天更加无奈,只得道:“我……我看您太过生气……所以……所以想让您消消气……” 于地仙苦笑,“这就是你做人的原则?可是,你看我此刻消气了吗?” 张傲天只觉得这位于大叔实在是太古怪了,他只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却见于地仙又叹了一口气,道:“傲天——其实,我也知道,你没有错……” 张傲天更是吃了一惊,道:“于大叔,你——” 于地仙道:“我知道你没有错,可是既然你非要主动的、积极的来承认错误,所以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就算你错了好了……” 张傲天忙道:“于大叔,你说了我没有错误的!” 于地仙嘿嘿一笑,“可是,我还没有说话,你这边认错的话就已经说出来了,那既然如此,你认错还得付出代价,有便宜我干嘛不占!” 张傲天见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在这里跟自己调侃外加玩笑,叹道:“于大叔啊,你这么大的人物,还和我开这个玩笑做什么?” 于地仙的表情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傲天啊——无论如何,今天的这个便宜,我是占定的了!” 张傲天苦笑,道:“于大叔啊——你难道是在欺负我啊——” 于地仙冷笑道:“傲天,我,其实是在救你……” 张傲天一怔,“救我?” 于地仙缓缓前行几步,背对着张傲天,缓缓道:“傲天——你的确是一个好孩子……但是,你不成熟的地方,还是很多……就连你在燕姬手上差点儿死一次,都不能改变你的稚嫩……” 张傲天听到这些,很是不快,但是又无法反驳,因为他此刻处于被动之中。 于地仙继续说道:“傲天——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做出几件大的事情来,而且,你也具备这方面的条件,你现在的衙内身份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你的功力已经可以算得上江湖一流,所以,你也会成为多方面利用以及拉拢的对象,但此刻的你,依旧是太过软弱,尤其……尤其是在美女面前……” 张傲天听到这里,感觉于地仙倒似乎在为他考虑,当听他说到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也是觉得脸上发红,的确,这是他的弱点。 于地仙继续说道:“傲天,你口才很好,但是,人生在世,有很多话,是不可以随便出口的,因为,这些话一出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谢谢你,于大叔……” 于地仙缓缓道:“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季布的话为什么那么有震撼力?就因为,他所有说过的话,都是他可以做到,并且一定会去做的事情!” 张傲天道:“不错,楚人说过,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所以才有了一诺千金的美名。” 于地仙道:“傲天——所以,你也应该注意你自己的言行……”他又转过身来,声sè俱厉地说道:“你,尤其没种就在于,你太好sè!” 张傲天简直是苦笑不得,你一个天下最出名的“风流卦神”,你有资格来批评我好sè? 附: 郑人使子濯孺子侵卫,卫使庾公之斯追之。子濯孺子曰:“今ri我疾作,不可以执弓,吾死矣夫!”问其仆曰:“追我者谁也?”其仆曰:“庾公之斯也。”曰:“吾生矣。”其仆曰:“庾公之斯,卫之善shè者也,夫子曰‘吾生’,何谓也?”曰:“庾公之斯学shè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于我。夫尹公之他,端人也,其取友必端矣。”庾公之斯至,曰:“夫子何不执弓?”曰:“今ri我疾作,不可以执弓。”曰:“小人学shè于尹公之他,尹公之他学shè于夫子。我不忍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虽然,今ri之事,君事也,我不敢废。”抽矢扣轮去其金,发乘矢而后反。 ——《孟子》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六十六章 机缘破阵 翩跹谷口怨气发 于地仙见到张傲天如此神情,展颜笑道:“怎么了傲天?你不服吗?的确,你我俱为xing情中人,而且又都是好sè之徒,但,你之好sè与我之好sè大有不同。我之好sè,敢做敢为,敢爱敢恨,所以,既是卦神,也是情圣!而你呢,有sè心而无sè胆,护花惜花而不知爱花,怎能算是爱花之人?” 张傲天见他如此之言,也感无奈,道:“于大叔之言,愈发难懂。” 于地仙道:“其实,你今ri之所作所为,的确为我所不喜,但是我所不喜的,是你缺乏那种敢作敢为的魄力,这如何算得了英雄人物?这一点,就连张老四,也都要比你强上许多!” 张傲天奇道:“张老四?这是何许人物?我又因何来与他比较?” 于地仙一脸惊讶,“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难道你爹娘或是师父都没提过?” 张傲天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立时惊道:“于大叔,你说的张老四,不会就是我爹吧!可是我爹在家里是一脉单传的啊!” 于地仙叹道:“云大、龙二、燕三、张四、雪五,接下来就是我于六了……这……在当年的江湖中,都曾经是多么辉煌的名字……” 张傲天惊道:“于大叔,您认得我爹?” 在这瞬间,他立刻又想起当ri在辽阳的时候,于地仙以龟甲指引雪晴岚和小蛮去救自己,而后他再次露面,当他邀请于地仙前去将军府的时候,于地仙却是一脸的尴尬,连连拒绝,由此看来,于地仙与自己的父亲的确是旧相识了。 至于他不去将军府,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有什么不方便见面的地方吗? 而为雪五叔贺寿的时候,于地仙却也到场,可是,如果这些人都是兄弟,为什么于地仙与雪五叔之间,并没有丝毫的迹象呢,而且两人之间,似乎也没有称兄道弟啊! 这个时候,于地仙也已叹道:“回想当年,我们七兄弟纵横江湖,又是何等气势……谁想……今ri却是如此情形……” 张傲天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这龙二所指的,就是我的师父,而云大,自然就是云神医了,燕三是铸剑谷谷主燕天道,雪五便是这‘辽东第一商’雪寒山五叔,那么,还有一个老七在,却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张四,张老四,难道我的爹爹便真的是这其中的老四?” 而云神医与他的师父化龙散人是有着很深的过节的,这一点还是萧云烟在无意中告诉他的。 究竟是什么恩仇,让这曾经的兄弟都为之反目? 再一想于地仙的话,自己的确是有些过于软弱了。 其实,也就是善良,但是,善良一点儿不好吗? 而且,张傲天的特点,就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是刚强的,可是在面对美女的时候,就是软弱的。 所以,面对燕姬这类美女敌人的时候,他也是软弱的。 “情”这个字,的确是他最大的难关。 于地仙叹了口气,道:“走吧——上路!” 张傲天奇道:“去哪里?” 于地仙道:“废话,自然就是铸剑谷了……”然后大声道:“小蛮,翩跹,都过来吧!”然后回头道:“傲天,把手给我。” 张傲天伸出手来,于地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然后道:“一个拉着一个,别走散了。只管跟我走,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理会!” 于是,张傲天伸手向后,只见翩跹将小蛮推到了前面,于是,张傲天拉着小蛮的手,而小蛮接下去拉着翩跹的手,四人正好是一条直线。 四人接连拐了四条岔路,然后于地仙嘿嘿一笑,就离开了小路,向那密林深处走去。 张傲天的心里,一直在飞速的运转着,自己在当“衙内”的时候,总是被江湖朋友,尤其是凌晓峰耻笑,被雪晴岚丢下擂台,更是丢尽了颜面,而自己离家出走后呢,遇到的事情呢,更是一件不如一件,难道,在我张傲天的身上,就不可能发生几件辉煌的事情? 正在想着,突然一惊,只见于地仙已经对着前面的一棵大叔撞了上去! 他立刻又想起适才于地仙说过,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要理会,于是,就继续向前迈步,突然之间,眼前一惊失去了于地仙的影子,而自己的面前却又迎上了大树。 张傲天一咬牙,真气凝集于头顶,然后,对着大树撞了上去! 可是,就在身子撞到大树的瞬间,突然眼前一黑,一片迷茫,而且前方似乎并没有任何东西受力,立时身子前倾,向前冲去! 张傲天立时收势,双足牢牢地钉在地面,可是此时只觉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其他三人的身影,都已不在他的视野当中了。 可是,他还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之中,各自抓着一只人手,前面的大手是于地仙的,后面的小手是小蛮的。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听到后面传来小蛮的声音,“天——你怎么变成大树了?” 其实,这座阵势,不过是利用阵势中的角度,布置,以及温差,空气的密度,还有光的反shè与折shè来干扰人的视觉。当你以为自己走的是向前的直路的时候,其实,你始终都在走着那种很小弧度的弯路,所以,如果一直沿着直路走下去,就相当于在一个很大的圆圈上沿着边线行走,所走的路,永远都是环路,而阵的中心,就是你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而那棵大叔呢,就是这大阵的生门之一,而这棵树呢,却是人在这里,由于光的折shè而产生的幻觉,其实,它是并不存在的。 而正常的人,通常不会向树上撞过去吧,所以,这第一道阵门,就是寻常人很难破解的。 于地仙第一个走过了生门,然后他就进入了第二层迷阵当中,而张傲天这一收势,身子就正好停留在了“阵眼”当中,而这“阵眼”对于光线是一个死角,张傲天看不出去,而外面的人,也无法看得到他! 这其中的道理,于地仙自然是明白的,而在小蛮和于翩跹眼中,张傲天就是突然消失在大树之中了,而大树上,还伸着张傲天的一只手。 这个时候,传来了于地仙的笑声,说道:“怕的话就闭上眼睛,跟着我向前走!” 四人穿过了这棵虚幻的大树,立时大吃一惊,因为,在他们的视野里,突然已经见不到一棵树了,只是一片荒原而已,但是,却有着一层极为浓密的雾气,限制了人的视野。 四人中只有小蛮是闭上了眼睛的,此时她茫然问道:“于先生,这里就是铸剑谷了吗?为什么刚才的树啊,山啊的都消失了呢?” 于地仙笑道:“铸剑谷?铸剑谷就在前面了,不过,这个阵势,也刚刚过了第一层而已。” 张傲天闭目聆听,只觉东北方向居然隐隐有金铁交鸣之声,那里,想来就应该是铸剑谷了吧? 要么是打铁的声音,要么就是练剑过招的声音,反正,那里应该有人。 于地仙笑道:“傲天,你在想什么?” 张傲天回之一笑,道:“于大叔,我已经知道铸剑谷的方位了……”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东北方向。 于地仙笑道:“傲天,眼前的这个阵势,你说应该如何来破?” 张傲天道:“于大叔在此,何必我来献丑?只是傲天在这阵法方面所学肤浅,如果非要我来破阵的话,我只能选择闭着眼睛走进去。” 的确,这个阵势似乎主要是干扰一个人的视觉,如果是一个人闭上双眼,就不会被干扰了。但是一个人如果闭上双眼的话,行动也会受到障碍,除非是一个早已习惯于在黑暗中行走的盲人。 四人于是又开始继续前行,而且方向也的确就是东北。 所行不过百步,只见前面已经云开雾散,再走几十步,张傲天更是吃了一惊,因为前面已经没有了路! 四人并未登高,可是,前方却已是悬崖绝壁。 看到这里,张傲天自然就想起了雁荡山,难道这里是和雁荡是一样的情形,就是说谷中有山,是以为外人所不知? 这个时候,小蛮已经说道:“没有路了……” 于地仙哈哈大笑,“傲天——你说我敢不敢从这里跳下去?” 张傲天还未言语,小蛮已经说道:“于先生,玩笑是开不得的!” 于地仙继续笑道:“如果傲天跳下去了,你会不会跟着他一起跳呢?” 小蛮的话才待出口,面sè一红,yu言又止,然后看了张傲天一眼,道:“小蛮会劝少爷的,不会让少爷跳下去的。” 她这话其实是回避了这个问题,可是却只见翩跹微微一笑,道:“爹爹,如果是我,你希不希望我跳下去呢?” 于地仙脸sè一沉,“小丫头,就知道捣乱!” 张傲天见他们父女两人神sè都是如此轻松,于是心中对这绝壁又有怀疑,当下右手缓缓伸出,掌心向下,一股暗劲儿已经向着这崖下袭了过去。 猛然之间,只觉脚底一震,同时,也有反震之力击回。 张傲天此刻已经是心知肚明,所谓的悬崖绝壁,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前面的地面根本就不是空的,而是实的,只不过是他们的视觉在欺骗自己而已。 于地仙这个老家伙,又在戏弄大家! 张傲天心中突然玩心大起,既然你老先生玩弄大家,那我也就玩弄玩弄你! 他缓缓道:“其实,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站在悬崖的边上。” 于地仙似乎很奇怪,说道:“怎么了,傲天?” 张傲天叹了口气,缓缓道:“因为,当我站在悬崖的边上的时候,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十分绝望……” 于翩跹和小蛮两人都是一惊,同时叫道:“绝望?” 张傲天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不错,所以,每当我站在悬崖的边上的时候,我就会真的意冷心灰,产生一种跳下去的yu望。” “啊——”于翩跹说道:“傲天哥,生命那么美好,你可不要真的跳下去啊!” 张傲天苦笑道:“除非,你给我一个让我活下去的理由……” 于翩跹面sè一红,“我?活下去的理由?给你?我给你?” 张傲天神sè黯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于翩跹叹道:“活着,难道不好吗?还有,你如果死了,你的亲人、爱人、朋友,又都怎么办?” 小蛮似乎觉得鼻子微酸,yu言又止,而于地仙却嘿嘿一笑,“小子,你又在搞什么鬼,难道你还真的想跳下去不成?” 张傲天笑道:“既然于大叔如此之说,我就真的要跳下去了!”言毕,他的右脚已经跨出,身子前倾,身子已经向崖下倾了过去! 于翩跹和小蛮见此情形,都是大吃一惊,连忙伸手,一个抓住了张傲天的左臂,一个抓住了张傲天的右臂,“别跳——”“你究竟想做什么——” 只见张傲天突然狂笑三声,双臂猛然伸出,左臂抱住了翩跹,右臂抱住了小蛮,口里叫道:“既然大家都紧张我,那就一起下去吧!” 接着,他的人已经跃起,对着前面的悬崖跳了下去! 于地仙面sè一变,随即捻须微笑。 他真正想笑的,是因为张傲天的这三声狂笑。 翩跹与小蛮二人同时尖叫出声,可是,身子并没有象想像中的跳崖那样飞速下降,只不过是下降了瞬间,身子一震,就已经停了下来。 两位姑娘全都是惊吓过度,都是闭眼尖叫,同时紧紧地抓着张傲天,可是,当她们睁开双目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又已经是另一副场景。 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前面的山峰了。 两座山峰之间,有着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似乎是逐渐开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铸剑谷了? 张傲天身子一转,三人又同时地看了看身后,只见身后却是那一片茫然无际的树林。 也许,此刻的他们,已经走出了这个迷阵。 张傲天奇道:“怎么会,这么快就可以走出这‘九天玄黄迷仙阵’?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九天玄黄迷仙阵?你在说什么?”这个时候,只见于地仙的身影也已自密林中走了出来。 张傲天也是很奇怪,说道:“翩跹告诉我的,这个阵势是本门中的长辈所布的,就是传说中的‘九天玄黄迷仙阵’,但是我却想不到,这么快就可以走得出?” 这个时候,他发现于地仙也是一头露水一般,他立刻将头向左一转,看了看于翩跹。 却只见于翩跹微微笑着,“傲天哥——你——就那么相信我?” 张傲天这才发觉,自己双臂还是各自抱着一位美女的呢,而两位美女的四条玉臂,都纠缠在他的肩颈之间,而此刻他与于翩跹的面孔之间,相距也不过就是几寸而已,双方之间,已是气息可闻。 小蛮这个时候,已经说道:“少爷,放我下来好吗?” 张傲天呵呵一笑,将两位美女都放到了地上,然后走到了于地仙的面前,低声道:“于大叔,现在的我,是否令你满意呢?” 于地仙无奈地一笑,“你要我满意做什么?你自己满意自己不就可以了?” 张傲天点了点头,然后道:“于大叔,翩跹说的阵名,想来是在骗我,只是,这个阵势究竟有什么来历的呢?” 于地仙叹了口气,道:“这个阵势,的确是前辈布的,不过却不是你们天池派的,呵呵,其实这个阵势是我的师父布的……可惜的是,他老人家早已仙游了……” 张傲天听到这里,也是黯然神伤,缓缓道:“的确,yin阳相隔,不能再聚,也是让人感伤……”他又叹了口气,道:“我还想起五年前,师父带着我,坐在石屋的屋顶数星星,他老人家说那叫‘夜观天相’,还有……他带着我,在天池的水潭里练习轻功……我一次又一次的……摔落水中……唉——”他的眼中,已缓缓地流下了泪水。 于地仙的面sè猛然一变,“傲天——你的师父,难道,真的……” 显然,他已经在张傲天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 世事无常,在这瞬间,于地仙面sè也很凝重,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张傲天的肩膀。 张傲天的泪水继续流着,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于地仙的脸sè更加苍白,身子也是一抖,然后缓缓道:“这个消息,你是故意不外传的是吧……” 张傲天叹道:“是的,不过,我也告诉了我娘,于大叔,你是我第二个告诉的人,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继续为我保留这个秘密。” 于地仙叹了口气,道:“第二个……你娘……你娘……唉——龙老二就这么走了?”他在缓缓摇头,“不——我不相信!” 张傲天一怔,“于大叔,你不信?” 于地仙嘿嘿一笑,“我是真的不信,那老小子有九条命在,谁能杀得死他!” 张傲天惊道:“你,你的意思是,我师父……没有死,难道……难道他……诈死?” 于地仙冷笑道:“你说呢?”随后又诡秘地一笑,“其实……你还远远没有我了解你师父……” 铸剑谷谷口。 四人刚到谷口,只见谷口有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三个红sè大字,“铸剑谷”。 张傲天笑道:“看来我们真的到了。” 小蛮道:“少爷——石碑的背面还有字呢……” 张傲天奇道:“有字就有字呗,怎么了,读出来听听!” 小蛮脸sè发白,缓缓道:“这个……” 这时候,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我来读!外人入谷者,杀无赦——” “啊——”张傲天惊道,“这么厉害!” 随即,只见白影一闪,随即,一个神sè俊朗的白衣青年已经站在了四人的面前。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别怕,都是自己人。” 白衣青年已经道:“于六爷好,这几位也都是自己人?”这话也就相当于承认了,于六爷是自己人。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燕谷主的得意弟子——夏侯标,而这几位呢,嘿嘿,这是我的宝贝女儿翩跹,而这位呢,他是张四爷的儿子傲天,而那位呢,则是傲天的夫人谢女侠。” 夏侯标依次点头微笑,对于翩跹说道:“好一位才貌双全的佳人啊。”然后又对张傲天和小蛮说道:“璧人一双,既然是张四爷的家人,那也都是自己人了。”然后扬声道:“老九,快去报告师父!” 立时,前面十丈外的山石后又闪出一个白衣青年,**地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立刻掉头就走,对这四位客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张傲天听到夏侯标的话,自然也就明白了,于地仙把小蛮算成自己的夫人,是为了减少麻烦,所以,也就默许了。而小蛮则是脸sè羞红,但内心依旧甜蜜。 而于翩跹呢,却似乎有点儿不快,白了夏侯标一眼,然后道:“你以为自己眼力高绝是吗?你说我才貌双全,也这不过就是信口之言罢了,你看得出我很有才华吗?” 她这话,其实就是找麻烦的了,只不过是因为她此刻心中不快而已。 夏侯标微微一笑,道:“翩跹小姐美若天仙,貌自然是有了,而您做为于六爷的千金,又怎么可能不是才女呢,所以,在下口中的才貌双全,自然并非虚言。” 于翩跹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的样貌,和天仙都是一个样子的?” 夏侯标笑道:“然也!” 于翩跹继续冷笑,“你怎么知道?你难道真的见过天仙吗?” 夏侯标面sè一红,道:“这……”旋即道:“在下的确没有见过天仙,但是今天之后,就可以告诉别人,自己已经见过翩跹小姐了。” 于翩跹就是想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无名之火,可是连说了这么多句,这夏侯标偏偏是软硬不吃,还在一直美言,她一时倒也无话可说了。 这个时候,于地仙已经说道:“阿标,你初次见面,就在调侃我的女儿?” 夏侯标微微一笑,道:“于六爷多心了……”然后道:“四位谷中请!” 于地仙笑道:“你的九师弟应该是修习木石神功了吧?” 夏侯标苦笑道:“的确,我们的同门之中,只有三人得传这项神功**,我由于经常要出谷从事买卖、采办之类的事务,师尊也对我说,我不适合修习这项神功。” 张傲天见到那个“老九”如此麻木,心中对这个木石神功立时就生出畏惧之感,于是道:“夏侯兄,怎么,没机会修习这种功夫,你似乎还很遗憾?” 夏侯标叹道:“四爷的绝技‘烈火玄阳掌’与‘虚空**枪’,想来张兄也都大成了吧!” 唉——这可真是张傲天难受的地方了,当年他爹教他**枪法的时候,他七十二式也不过是练习了九式,而这什么“烈火玄阳掌”,也是他爹的绝技吗,他根本都不知道! 于是,他含糊地说道:“遗憾之至,一种我未曾修习,一种……一种我学之不jing……” 夏侯标微微一笑,道:“张兄,你未曾练成家传绝技,觉得自己是‘遗憾之至’,难道我没有机会来学习师门绝招,就不可以遗憾了吗?” 张傲天叹道:“只是,我觉得,修习了这种木石神功,是不是就失去了生活的乐趣?” 夏侯标道:“张兄差矣——其实,我明了你的意思,其实,这种所谓的喜怒哀乐,对于一个成大事者来说,非但不是乐趣,而是一种负担。” 张傲天似乎感觉到了,自己与这位夏侯兄,也的确不是一路人。 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走进了谷中,只见谷中景sè清幽,实是让人心旷神怡。 于翩跹低声对小蛮说道:“小蛮姐,这里比绝愁谷如何?” 小蛮道:“翩跹问的问题,似乎有点儿含糊啊,你想问的又是什么呢?” 于翩跹看了看四周,道:“自然是风景了……” 小蛮微微一笑,道:“各有千秋——” 于翩跹道:“唉——又是一句含糊话,你的话怎么都这样啊!” 夏侯标笑道:“翩跹小姐是不是想要这位张夫人说出几句不满意铸剑谷的话,才算满意呢?如果真的要说本谷的缺憾,在下可以代劳,毕竟在下对于本谷更为熟悉。” 于翩跹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好吧,你说吧!” 夏侯标笑道:“本谷的最大缺憾就是,缺少像两位这样的美女,今ri两位造访本谷,实在是本谷之幸事……” 于翩跹突然一脸严肃,对着夏侯标的身后福了一福,然后道:“燕三伯好,翩跹这厢有理了。” 他的话音刚落,夏侯标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是啊,你身为迎客之宾,却在这里说谷里的不是,还靠这个来讨来访美女的喜欢,那你是不是很失职呢? 夏侯标哪敢怠慢,连忙回身跪倒,口中道:“师父——我……” 在这瞬间,他已经为自己编好了几十条理由,可是,却听到了翩跹和小蛮格格的笑声。 他抬起头来,前面视野里,哪有什么新的人影? 只是,张傲天此刻正在他的面前,倒好似他向张傲天下跪一般。 他自然也就明白了,这是于翩跹在作弄他,自己的师父,根本就没有来! 立时,他已经是火冒三丈,毕竟,他没修习过“木石神功”,对于喜怒哀乐还是十分**的。 这个时候,张傲天已经说道:“夏侯兄快快请起——” 突然之间,于翩跹已经颤声道:“燕……燕……燕三伯……翩跹……知道错了……” 夏侯标此刻的惊恐,还要超过刚才,刚才不过是讨好美女罢了,而此时呢,他居然因为受骗,跪倒在了张傲天的面前,这可真是丢尽了人,又如何来面对师父呢! 他颤声道:“师父……” 张傲天苦笑了一下,伸手将夏侯标拉了起来,道:“夏侯兄,翩跹在逗你呢!” 夏侯标站起身来,然后又前后左右的四面张望了一下,发现不但没有多人,反而还少了个人,自然就是那位于地仙了。 而翩跹和小蛮都在笑着,翩跹更是面有得sè,笑道:“标哥哥——让我怎么说你呢?你第一次当上了也就上了,怎么还会连着上第二次当呢!” 夏侯标心中是气愤难平,可是听到了“标哥哥”这三个字,心情似乎又平静了许多。这个时候,于翩跹又摇了摇他的手臂,嗔道:“标哥哥,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不要啦——” 她这手温柔功夫一用出来,夏侯标哪里还能有半点儿的怒气,只是,他接触女子的机会似乎比张傲天还少,立时面sè就已大红。 张傲天这个时候,偏偏又是一声叹息,“夏侯兄,这次你师父是真的来了。” 夏侯标听得此言,几乎已是魂飞天外!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出差中—————————————————————— 六十七章 征服之道 成败输赢一线间 张傲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一个玩笑,何必如此当真?” 只见夏侯标已经是大汗淋漓,先甩开他的手,然后又将于翩跹的纤纤玉手也一并挣脱,人已向旁走了开去,接下来仰天向天,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道:“不行,我得离你们远点儿,尤其是这位于六爷的千金……” 于翩跹微微一笑,轻抚了一下自己鬓边的发丝,然后轻移莲步,走到了张傲天的身侧,又做了一个很曼妙的姿势,身子后仰靠到了张傲天的怀里,口中道:“难道我……这一个弱小女子,就那么的惹人害怕?” 小蛮见她如此轻浮自己的“丈夫”,心下也有不快,再看夏侯标也在看着她,口中喃喃道:“翩跹小姐难道也是张兄的夫人?” 对于翩跹的为人,张傲天心中有数,知道她其实是不过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喜欢惹是生非作弄人的古怪jing灵,而非真正的浮浪女子,她之所以调笑自己与夏侯标,不过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正人君子而已。 而她此刻的目的,不过是想让自己难堪罢了,尤其是在小蛮的面前。 夏侯标突然又道:“只是,张兄的两位夫人,究竟谁做大,又是谁做小呢?” “啊——”听得此言,张傲天也不禁惊呼出声。 于翩跹口中微笑道:“小蛮姐姐是我的好姐姐……即便我来做小的,她又会欺负我吗?是不是啊,傲天哥哥……” 她口里说着,右手又已扬起,向后伸去,去抚摸张傲天的面颊。 张傲天知道她又是在作弄自己,自己如果依旧退让,她这边只怕就更加“嚣张”了,于是缓缓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翩跹,你玩得过火了……” 看到张傲天在于翩跹的耳畔低语,小蛮的脸sè变得更加苍白,小嘴一噘,又到了可以挂油瓶的程度,尤其是,她目前扮演的角sè可是“张大少的夫人”啊! 这小妮子,看来是真的“入戏”了! 于翩跹见到小蛮此刻的样子,心中更加得意,口中说道:“傲天哥,你在说什么啊,人家根本就听不清楚!”然后又故意一声“娇呼”,呢喃道:“啊——痒啊痒——”很有节奏地甩了甩头,然后又故意在张傲天的怀里挣扎着扭动了几下。 这样一个青chun女子在张傲天这里投怀送抱,其中滋味,自然是妙不可言。但是张傲天是心知肚明,对于翩跹来说,此刻的自己,也不过是她的一个“玩物”,就相当于演戏时候使用的道具一般,不过她为什么要来气小蛮,就不得而知了。 张傲天自作多情地问了自己一句,她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在这瞬间,他突然又想起了燕姬。 燕姬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道重重的伤痕,而且,身体上的伤口,会有愈合的时候,心里的伤口,又能否愈合呢? 即便可以愈合,伤口好了之后,也会在相应的位置,留下伤疤。 难道自己真的像于地仙所说的,就是一个男人面前的男人,女人面前的女人? 问题究竟是出在自己身上,还是在别人身上? 所谓的“怜香惜玉”,反而让女人觉得他不像男人? 这的确是一个误区,很多女人,都希望男人对她好,甚至于对她言听计从,可是当男人真的对她言听计从的时候呢,她似乎又觉得这个男人太软弱了,没了个xing。 在很多人的眼里,所谓的爱情,似乎最有味道的部分,就是过程,而不是结果。所以,很多不负责任的人,在有了这个结果的同时,又开始寻求新的过程。 什么样的故事,才会是一个永远? 最好的方法,就是永远没有结果的故事。 当一个男人,百分之百征服了一个女人的时候,当一个女人,百分之百的征服了一个男人的时候,这个故事,也就结束了。 而张傲天呢,太过善良了,尤其是面对女子,他的“怜香惜玉”之心太重了,所以,燕姬很容易就认为,自己可以将张傲天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同时,张傲天对她而言,过程,就已经结束了…… 而事实呢,也的确就是如此,因为张傲天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回来的时候还在为燕姬开脱。 他,在关东士绅面前展现出来的霸气,在联句对诗时体现出来的才华,为落难少年平冤时表现出来的心计,在绝世刀王面前依然存在的冷静,在见到美女的时候,全都灰飞烟灭…… 他,如果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就必须做到,在男人的面前,是一个男人,在女人的面前,更应该是一个男人! 相信吕布绝对不会跪倒在貂禅的面前,而周幽王也绝不会哀求褒姒,“美人你笑一个吧!” 虽然以上两人都是历史上的失败者,但是人家虽然没了江山,但是也有美人啊! 而张傲天呢,是既无江山,又无美人。 想到这里,张傲天只觉自己也是怨气十足,自己也算“惜花之人”,可是呢,除了小蛮之外,似乎没有一个领情之人!而小蛮呢,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懂得关爱人的“少爷”,她又会领情吗? 而此刻的自己,居然成了这于翩跹用来戏耍的“道具”,实在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张傲天怒极,但他定下神来,依旧保持冷静,低声道:“翩跹,你记住,玩火者必**。” 话音刚落,于翩跹还没有思考的时间,张傲天的右臂已经环上了她的纤腰,同时已将她的身子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而同时,张傲天的左手也已抚上了她的面容,口中道:“翩跹,你是不是在考验我的定力呢?” 于翩跹也觉得面上一热,而此时她的身子也紧紧地张傲天挤压在一起,而张傲天的手臂有如铁箍一样扣住了她的腰身,她想挣脱都已是难是加难。 而此时,张傲天口中喷出的热气,也沿着她的后颈传了过来,一直传到了她的脊背之上,让她有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这个时候,张傲天的手已经抚过了她的下巴,突然之间,猛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立时,于翩跹只觉呼吸都已困难,人更是大惊失sè,几乎就是魂飞天外,这个死张傲天,你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你就这么小家子气,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只见于翩跹脸sè苍白,神sè恐慌,双足乱踢,右手紧紧地抓着张傲天的左手手臂,而左肘接连向后挥出,每一次都重重地击打在张傲天的胸膛之上。 夏侯标也是大惊失sè,叫道:“张兄,可不能拿人命开玩笑啊!” 小蛮却是丝毫没有惊慌,反而笑了,她知道张傲天做事情应该是可以掌握好分寸的,可是她的笑,落在了旁人眼中,就都以为她是在幸灾乐祸了。 夏侯标想出手干预,可是又怕张傲天万一手哆嗦一下,于翩跹就真的香消玉陨了,连忙叫道:“张夫人,你快劝劝你相公吧!” 他的话连说了三遍,小蛮才意识到,夏侯标是在叫她! 只听张傲天笑道:“翩跹,玩够了吗?” 于翩跹此时可真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啊,可是,连呼吸都已困难,叫骂又如何骂得出口?只是在神情上依旧傲然,仰天看着张傲天,没有丝毫求饶和服输的意思。 张傲天微微点头,猛然之间松开左手,于翩跹立时猛吸了一口气,不,是半口,因为她这一口气还没吸完,张傲天已经低下头,用大嘴堵住了她的樱桃小口。 一个刚刚体会过窒息的人,在突然可以呼吸到空气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就是贪婪,激动,幸福,顺畅以及zi you,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一股强烈而浓厚的男儿气息也跟随着这股生命的气息侵入了她的身体之内。 于翩跹几乎晕倒,可是,这个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和张傲天之间,已经没了距离! 在这瞬间,她已将一切都丢掉了脑后,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张傲天,疯狂的和他吻在一起,直到又一次窒息为止。 可是这个时候,张傲天用鼻子压住了她的鼻孔,用唇压住了她的唇,让她又一次无法呼吸! 而张傲天的右臂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身,左手则已抱住了她的头,让她的身子和头颈都无法移动! 于翩跹的双脚又开始乱踢,而粉拳则有如擂鼓一样的击打在张傲天的脊背之上。 而张傲天此刻也是忍耐着,因为他在去堵于翩跹的口鼻的时候,自己是早有准备,所以已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且他的情况也不比于翩跹,于翩跹适才已经一度缺氧,身体机能都已下降,此刻的抵抗力也是更加薄弱。 而于翩跹的对张傲天的击打也渐渐无力,同时,双脚也缓缓垂了下来。 张傲天这个时候,猛然又已将自己的头移开,猛然地吸了一口气! 于翩跹这时都已经是有气无力的了,一边咳嗽着一边喘动着那微弱的气息。 只见张傲天又将自己的头凑了过来,于翩跹连忙叫道:“不要了……呜呜……放过我吧……呜呜……” 她已经痛哭出声,搭配她那有柔弱的面容,真是有若梨花带雨。 可见,她在张傲天的这番折磨下,已经吃尽苦头,终于服输了…… 张傲天的头又已经低了下去,于翩跹吓得几乎是有如魂飞天外一般,拼命地晃动着身子,口中尖叫道:“不要啊——傲天哥哥——呜呜——”她到底还是又一次哭了出来。 可是,张傲天的头依旧是继续低了下去,于翩跹已经哭了出来,“你欺负人……我……” 张傲天的动作停了下来,道:“你……你怎么样?给你机会,恐吓我一次……” “啊——”于翩跹连忙趁此机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颤声道:“我……我……我……傲天哥哥,我认输了……” 张傲天面sè丝毫不为所动,头还是低了下去,于翩跹立刻带着哭腔喊道:“张傲天,你不是人——”和张傲天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直呼张傲天的大名。 张傲天的唇,在她的樱唇上有如蜻蜓点水似的轻轻一吻,于翩跹惊魂稍定,这个时候,身子一动,张傲天已经放开了她,她的人已经重重地摔在了草地之上! 她半坐在草地之上,摔得是半边身子发麻,但是她连忙在双手的支撑下,挣扎着后退了几步,以防备张傲天那暴风骤雨的攻势。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只见张傲天在放开她之后,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无,径直走到了夏侯标的面前,说道:“夏侯兄,我们是否应该进谷了?” 夏侯标与小蛮两人此刻也是如梦方醒,夏侯标颤声道:“是的……好……我们……该……走了……” 小蛮连忙跑到于翩跹的身侧,要扶她起来,可是翩跹却努力地摔开她的手,然后重重地将拳头砸在地方,大声喊道:“张傲天——你必须要向我道歉——” 张傲天置若罔闻,微笑着对夏侯标道:“夏侯兄知道‘庸夫之怒’与‘士之怒’的区别吗?” 夏侯标不明白他这句话的用意,不过他也算没少读书,这个“庸夫之怒”与“士之怒”的典故他还是知道的。于是道:“这是秦王与唐雎的故事了,唐雎是安陵的臣子,不辱使命,天下扬名。他和秦王一起讨论过这个问题,涉及这里面的,还有‘天子之怒’。” 张傲天叹道:“安陵之地,不过五十里而,而唐雎也非大智大勇之人,但他的浩然正气,宁死不屈之jing神震慑了始皇,所以,比起荆轲来说,他算一个成功者。” 这个时候,只听于地仙的声音又已响起,“其实正是唐雎害了荆轲,仅此而已。如果没有唐雎,或许名动天下的人,就是荆轲,而非唐雎。” 的确,正因为唐雎挺剑而起,而使得秦王sè挠,以至于ri后想见秦王的使节,在禁止带剑的同时,还要搜身,所以才有了荆轲“图穷匕现”的一招。 张傲天这些道理都是懂的,而且,平素谈到这些,他都是口若悬河的。只是刚刚“欺负”完翩跹,突然之间又见到了于地仙,还是有些“做贼心虚”,但想起自己刚说过要当一个好男儿的啊,于是道:“于大叔言之有理,不过荆轲虽然刺秦失败,也已名动天下,更何况,秦王之一统山河,也算结束了战国之纷乱时代,功不可没。” 这个时候,于翩跹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然后扑到了于地仙的怀里,哭道:“爹爹——他欺负你的女儿——” 于地仙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目光转向了张傲天,道:“今ri不谈这个,只是你适才听与阿标谈及‘庸夫之怒’与‘士之怒’的区别,我倒是很感兴趣!” 张傲天面上一红,道:“一句戏言而已,于大叔何必当真?” 于地仙沉声道:“秦王先言‘天子之怒’,曰‘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然后又谈及‘布衣之怒’,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就是说,光着脚丫,摘掉帽子,用脑袋撞地罢了。看来,你引用这句话,就是用来嘲笑翩跹的是不是?” 张傲天苦笑道:“哪里啊?” 于地仙摇了摇头,冷笑道:“是便是,不是便是不是,既然敢说,就要敢于承认是不是?” 张傲天无奈,只得道:“是——不过,我就是一个玩笑而已。” 于翩跹呜咽道:“爹——他……他欺负我……” 于地仙冷笑,道:“那‘士之怒’又是如何呢?” 张傲天语塞,不是他不知,而是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无法回答。 可是那个不识趣的夏侯标已经说道:“这个我知道哦,唐雎曰,‘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ri;要离之刺庆忌也,苍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寝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ri是也!’”言毕,面有得sè,随后又说了一句,“这里面用得最好的一句话就是,‘伏尸二人’这句,这句‘伏尸二人’要远远比‘伏尸一人’的震慑力强得多,也就是表达一种不畏死的jing神!” 他在这边说得是洋洋洒洒,而张傲天在旁,却是一脸尴尬之sè。 于地仙冷笑道:“翩跹在那里以头抢地,反被傲天耻笑,难道傲天的意思就是,让翩跹挺剑而起,然后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唉——我和张老四全都来个白发人送行黑发人,才可以让你满意?” 张傲天豪气全失,连连摆手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缓缓躬身道:“翩跹妹子,我向你道歉便是——” 这个时候,只见于翩跹已经从她爹的怀里挣脱出来,傲然地一甩长发,银牙紧咬,大声说道:“张傲天,你听着——我拒绝接受你的道歉——” 张傲天一怔,双手一摊,道:“这又是何故啊——” 于翩跹左手叉腰,右手戟指张傲天,厉声道:“张傲天,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你……你根本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帐小子!” 张傲天嘿嘿一笑,“既然我如此不值一提,你又为什么如此在意我?” 于翩跹狠狠地跺了跺脚,叫道:“我在意你?做梦吧——你继续做你的梦吧——告诉你,我是很在意你的,那是因为——我讨厌你——我最厌恶的人就是你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使人厌烦啊,望而生恶的那种,你——你——你简直……” 张傲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翩跹,太遗憾了,我一直很在意你的,也以为你会对我很有好感的,而且,我还真的想为刚才的事情负责,嘿嘿,可是既然你是如此看待我的,那我也只能说遗憾了,还好,我们之间,虽然也有了些亲密的举动,还不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于翩跹听得此言,右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头顶的发根,脸sè青白,大声道:“张傲天——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话!” 张傲天奇道:“翩跹大小姐,我应该怎么讲话啊?呵呵!” 于翩跹叫道:“你应该向我道歉!” 张傲天一脸无辜地说道:“大小姐,是你不接受我的道歉的啊!” 于翩跹带着哭腔喊道:“你——你怎么这样子啊,我接不接受是我的事情,可是,你道不道歉就是你的事情了!” 张傲天叹道:“明明知道你不肯接受,那我还道歉个什么劲儿?” 于翩跹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边打转了,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道:“张傲天,我恨你——”猛然转身,奔入了密林之中。 小蛮见此情形,连忙推了张傲天一把,“少爷,你快去把她追回来!那里面的阵势……” 张傲天摇头叹气,道:“小孩子啊小孩子——”于是也飞身追了进去。 在这瞬间,他突然又想起了小师妹水寒烟。 女人啊女人,无论大女人,小女人,好女人,坏女人,只要是女人,都是一个麻烦的动物。 在于翩跹进入了这迷阵之中后,张傲天也已进入了迷阵中。 在他冲入阵中之后,进入视野中的,突然变成了无尽的参天古木。 这个时候,只见前面不远,于翩跹的身影闪了一下,随即就消失了。 他喊了一声,“翩跹——”然后也追了过去。 张傲天的脚尖向一株古树的树枝上点了过去,想借力飞起,可是,却不想一脚踩了个空! 接着,他的人就已经加速地向下面落去。 随即,他也明白了,在这个迷幻之阵中,人的视觉是始终在欺骗自己。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个时候,四周却已变得一片沉寂。 此刻存在的,只有风声,还有木叶的响动声。 张傲天的人,半蹲跪于地面之上,而他的头,也是在低垂着的,他的双目,也已闭起。 可是,他的听觉已经向四周蔓延了开去! 立时,他就可以确定了于翩跹的位置。 只是,此刻的她,既无抽泣,气息也是微乎其微,但张傲天依旧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 他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左前方。 那里,并没有路,而且,只是一片空旷的树林,黄叶还在飘落中。 木叶稀疏,树干光秃,间隔稀疏,似乎根本无法藏人。 张傲天在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了,翩跹应该是故意想要引他入阵。 而此刻的她,也早已停止了哭泣,只是躲在一旁观望,或者是要对付他而已。 张傲天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保持心静如水,同时双耳依旧在留意着周围的任何响动,随即站起身来,缓缓地前行去,所面向的方向,是正前方略偏左,不是正对着于翩跹的方向,但是他与于翩跹之间的距离,却在逐渐的缩短中。 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轻微的声响,那是人的脚步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尽管于翩跹已经很是小心了,可是,她将地上那中空的落叶踩实的时候,在那已经干枯的叶子受到挤压而破碎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声响。 张傲天故意问道:“翩跹——你在吗?回答我?翩跹——” 他的话声一起,那边的足音立刻就停了下来,显然,对方也已停止了动作。 张傲天有意让她动怒,于是说道:“翩跹,其实,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可是,你却是有意让我为难。不过,这也正好,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是不认得这个阵势的,所以,我找不到你,想来也不会有人怪我。嘿嘿——” 他立时听到于翩跹的呼吸之声已经粗重了许多,显然,她已经动怒。 张傲天继续笑道:“其实呢,刚才吻你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早上吃了很多葱蒜,所以,你的嘴巴里面,气味十分难闻……” 这个时候,只见六道寒光已经对他飞至! 张傲天侧身一滚,已将这六道暗器全都避了开去,可是猛然之间腰上剧痛,原来已经撞到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之上! 他一脸苦楚,才待爬起,只见白影一闪,接着,连环四脚已经踢到了他的面门!同时夹杂着于翩跹的叫骂之声,“张傲天,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张傲天左臂一封,可是才中了第一脚,手臂就已剧痛无比,连忙后退,在后退中,又撞上了大树一棵。 而于翩跹的攻势已继续追击过来,张傲天心中一动,想起自己与百里长虹的第一战,当下喝道:“着——”右手扬起,做了一个抛掷的动作。 于翩跹见他右手扬起,却未见什么物件,而且也未曾听得风声,心下疑虑,但却不敢鲁莽,当下人旋身向后避开。 张傲天这时也算缓过一口气来,再看左臂,已是鲜血淋漓,看来于翩跹在自己的鞋子之上应该是装了刀头剑口一类的锋利之物。 这个时候,只见于翩跹身影一闪,又已消失了踪迹。 张傲天的耳功又发挥出了作用,他已经听得到,于翩跹的人,就在自己的右后方,而且还在缓缓的靠近。 他早有准备,却还是装做不知,神sè中也是一片茫然,然后撕下一幅衣袖,做包扎伤口状。 这个时候,于翩跹和他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缩短。 张傲天继续低头裹伤,在这个时候,后方的寒意又已逼了上来,直取他的后心! 这个时候,张傲天突然咳嗽了一声,对这一剑,根本就似乎是毫无反应,连躲闪都没有。 就在剑尖将要刺到他后心的时候,寒意突然偏了一下,离开了他的后心,而改为对着他的右臂刺了过去! 由此可见,于翩跹虽然表面凶狠,但是,至少心中还没有着要杀张傲天的念头。 张傲天心下稍安,其实,他是早有准备,全身运功凝神,打着“以不变应万变”的方式来应对。感觉寒意已偏,当下身子微微向左一动,而右臂已经扬起! 立时,一把软剑,已经擦着他的右肋划了过去,擦出了一道血痕! 而于翩跹这一剑,也已完全刺空! 于翩跹受力失去平衡,人已重重地撞到了张傲天的脊背之上! 只见张傲天右臂回收,已将于翩跹的手臂夹在了自己的肋下,而右手则紧紧地扣住了于翩跹的右手手腕,同时左手后抓,也已将于翩跹的左手手腕抓住! 于翩跹大惊,叫道:“放手啊,我没杀你不知道吗!” 张傲天笑道:“你以为,即便你真的刺出那一剑,就可以杀得了我吗?” 于翩跹更是生气了,这个张傲天,自己有意将这一剑偏开,可是,他居然不领情! 张傲天嘿嘿一笑,迈步开始向前走去,而于翩跹此刻双臂都已受制,身子此刻紧紧地帖在了张傲天的脊背之上,但却丝毫不能受力,而双足也只是足尖可以勉强着地,在张傲天的带动下,她相当于半拖半走地被张傲天带着前行。 此刻的于翩跹能,是相当于跟在张傲天的身后走路,但却双臂又都受制,无法掌控平衡,而且由于她的个子比张傲天要小上一些,所以,她的双脚也只能是脚尖勉强着地,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还要承受重量,其中的苦,比起二十世纪的芭蕾舞演员还要艰苦得多。 于翩跹再也无法忍受,大声叫道:“别这样啊,有你这么折磨人的吗?我们,我们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啊!” 张傲天停下脚步,笑道:“怎么,翩跹,你承认我们是自己人了?” 于翩跹大声哭道:“傲天哥——呜呜——你为什么欺负我啊——我哪里不好啊——” 张傲天嘿嘿一笑,道:“你自己说呢?” 于翩跹道:“我……我……我怎么啦……即便……即便……”然后她突然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即便我有不对的地方,你也应该让着我!因为,我……我是女孩子嘛!还有,我小啊……我都已经叫你哥哥了,你就得让着我!” “啊——哈哈!”张傲天笑道:“好,我让着你便是……” 于翩跹突然柔声道:“傲天哥哥——” 张傲天一怔,道:“你想说什么哦?” 于翩跹嘻嘻笑道:“傲天哥哥,我做错了事情的话,你是不是不会怪我?” 张傲天想了想,这小妮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自己也都可以容忍,于是道:“好的——傲天哥哥原谅你,成了吧——只是,你说的是什么错事呢?” 于翩跹柔声道:“那我以后要是做了错事呢?” 张傲天笑道:“那……小丫头,我谅解你就是啦……” 于翩跹柔声道:“哥哥真好——那,我现在就做了啊——” 张傲天一怔,惊道:“你说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剧痛已经自右肩上传了过来,立时惊叫出声。 他惊叫出声,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小妮子,竟然还有这么做生意的,先说好不生气,然后就立刻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 ————————————本书在起点还有修订版本,书号114029,可是发现支持率反而不如旧版,于是便将修订之后的内容也发回旧版。而且这次发的都是整章节的,方便阅读。 修订版现在也已经更新了60万字,剧情进度也已经超过旧版。———————————————— 六十八章 楚河汉界 别开生面双斗局 张傲天一脸苦楚,“你——你还来真的啊!” 只见于翩跹一副心花怒放的开心模样,连跑带跳地奔到他的面前,然后满面堆笑地对他说道:“傲天哥哥——我们的帐——两清了——” 张傲天微微点头,道:“好了,那就走吧——” 虽然,这也是被咬了一口,但是这一口,比之小师妹和燕姬的一口,都要轻得多了,张傲天虽然看不到受伤的程度,但是倒也无太大的痛楚,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再看于翩跹,仿佛与他之间的仇怨,都在这一口之间咬了个干干净净,人也已恢复了情绪。 这个时候,于翩跹突然问道:“傲天哥,接下来该是我带你出阵,还是你带我出阵呢?” 张傲天只觉这小妮子在咬了自己一口之后,反而有了胜利者的姿态,心下不快,于是道:“那就你来决定好了。” 于翩跹嘿嘿一笑,道:“你不怕我把你带丢了?” 张傲天大咧咧地一笑,“那好啊,反正在外面着急的人是你爹不是我爹……” 于翩跹白了他一眼,道:“你呀——小心我把这话告诉他!” 张傲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告就告呗,反正我说的话,也是事实,你爹是你爹,我爹是我爹,这也不能混淆啊!他生什么气,我和他之间,最亲也就是我叫他一声岳父,那也就到了极限了……” 于翩跹奇道:“什么,你叫他岳父?怎么会?”旋即叫道:“做梦啊——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你想的倒美!” 张傲天立时摆出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叫道:“不会?天啊,那可太好了……我正好可以娶小蛮……” 于翩跹大叫道:“你欺负我!”言毕,飞快地向阵外奔了出去! 张傲天哪敢怠慢,紧随其后,不片刻,已出了阵外,只见夏侯标正在谷口等候,却见不到于地仙和小蛮的身影。 夏侯标一见到他们二人,立时大喜,旋即道:“张兄,翩跹小姐,快快谷中有请。” 于翩跹问道:“我爹呢?” 夏侯标道:“家师正在与外人对弈,已经历时二十七ri,而于六爷与小蛮姑娘此刻都在旁观。” 张傲天也不得不佩服夏侯标的jing细,如果是他,他一定会说已经接近一个月,断不会如此准确。 于翩跹道:“这里不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吗,怎会有人来此对弈?” 夏侯标道:“既然是有请之客,便非外人。” 张傲天问道:“他们下的是什么棋,围棋还是象棋啊?” 夏侯标道:“象棋,而且还是一种很别致的象棋,只是,他们两人棋力接近,所以,连下了四局都是和棋,现在正在下第五局。” 于翩跹听得此言,倒是吃了一惊,奇道:“二十七天只下完了四局棋吗?” 夏侯标点头道:“不错,他们每ri对弈四个时辰,第一盘用了两ri,也就是八个时辰,之后的几盘棋,一盘比一盘慢。” 张傲天问道:“敢问这位外客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夏侯标说道:“说起来,也是家师神交已久的棋友了,漠北黄金城的宇文城主。” “黄金城?宇文城主?”张傲天没听说过,于是看了看于翩跹,于翩跹哼了一声,然后道:“你不认得?哼哼,反也正常,对于一个无知的人。”她似乎还是对张傲天有着敌意。 张傲天问道:“翩跹,那你既然知道,你来告诉我如何?” 于翩跹嘻嘻一笑,“我也不知……” 张傲天笑道:“原来如此……只是既然你如此之说,就是说你自己也是无知之辈了?” 于翩跹点头道:“是啊,我无知,嘻嘻,人家还是很笨的……只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呢,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你无知难道不丢人吗?” 张傲天只觉自己斗嘴的确遇到对手了,于是干脆不加理会,对夏侯标说道:“既然这宇文城主是弈林高手,为什么我却连这黄金城的名字没有听说过?” 夏侯标叹道:“黄金城本来是在西域,因为盛产黄金而得名,也正因黄金而富足,于是便聚集了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十二年前,黄金城的人步入中原,有席卷江湖之意。龙二爷做为江湖正派的领军人物,怎能任他妄为?于是,便与黄金城主宇文耀与在昆仑之巅立下赌局,比武败者,二十年不入江湖!这一场比武,可以说是惊天动地。而且,虽然是在昆仑之巅,可是,这场比武,也是关乎武林命运的,于是,来昆仑上观看比武者竟达万人!在拳脚、剑法、内功三战之后,宇文耀皆败北,于是便立誓,二十年不入中原动武。” 只见于翩跹听到这段往事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动人的神采,双眸中也已充满了向往的**,口中道:“三战全胜!在这万人关注下的比武!龙伯伯实在是太让人敬佩啦——” 她的人又晃了晃,似乎都已站立不住,然后靠在了张傲天的身侧,这才稳住身形。 张傲天已经知道,这龙二爷就是自己的师父,于是道:“十二年前?那这才过去了十二年,他就来中原了?那不是违誓了吗?” 夏侯标笑道:“宇文城主当年发的誓,是留有余地的,他只说不入中原动武,并没有说过就不入中原哦,他这次来中原,是来与家师共同研讨一本古人所留之天书棋谱的。” 张傲天叹道:“而且,我们这里似乎算是关东,与中原有异,而且,如果非要计较字眼的话,江南,岭南,这些地方他都可以去动武了!” 夏侯标道:“张兄所言,倒也有理,只是作为一个大人物,他若是硬计较这些字眼,岂不让人耻笑,而且,作为一个yu成就霸业的大人物,在他输给龙二爷的时候,就已经意冷心灰了。” 于翩跹道:“这个倒也是,只是他们为什么不研究棋谱,反而先过招了呢?”她把下棋也算成了“过招”。 张傲天笑道:“高手相见,哪有不切磋的道理呢?” 于翩跹道:“我爹……他对下棋也是很有癖好的,得了,这下子,估计这个时候,九匹马都拉不走他啦!” 张傲天道:“那于大叔会不会下场呢?” 夏侯标道:“或许不会,龙二爷与于六爷也都是爱棋之人,只是相比较而言,他们更爱,也更擅长的是围棋,象棋的棋力可能比起家师与宇文城主来说,还是要逊sè一些。” 张傲天笑道:“你的意思,就是献丑不如藏拙了?” 于翩跹叫道:“张傲天,你敢说我爹,还有你的师父‘丑’?这下可被我逮到了!” 张傲天苦笑,“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歪’,不讲道理呢?”他的心中也在苦笑,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好似跟自己混熟了! 只是他也不想想,自己又都对人家做过什么!虽说没占到大便宜,至少你小便宜是占了个够,还介意人家的几句话? 这下子夏侯标倒是吃了一惊,“师父?张兄难道是龙二爷的弟子?” 张傲天苦笑道:“勉强算是吧,我的资质太低,更加不肯刻苦,说来都对不起师父。” 言语之间,他们已走进了一个开阔的小广场,于翩跹立刻叫道:“到了——” 张傲天此刻倒真的是吃了一惊,只见一条小溪流过广场中间,将这广场一分为二,而广场的地面,是用整整齐齐的青石铺就,上面又镶嵌了一列一列整整齐齐的白sè鹅卵石,纵九列,横十列,形成了一个方圆数丈的大棋盘。 再看棋盘之上共站着二十几人,靠东的一侧,主要是清一sè的白衣青年,服饰都与夏侯标相近,自然都是铸剑谷的人,而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标志xing的物事,有的手里捧着一个马头的雕塑,自然是就是象棋里面的“马”,而那手拿折子穿长袍的,想来就是“相”,而那个,那个,晕倒了——准备看来不够充分?怎么还有一个推着手推车的?难道这就是“车”?象棋里面的车,指的可是战车啊,你推上来一个小车,就算是车了? 张傲天说道:“这种下法,倒是别致啊,那个拿着马头的就是马对吧,那个小车就是车对吧!” 于翩跹冷笑道:“傲天哥哥,你难道不识字?” 张傲天一怔,“识字?”旋即脸红,自己太留意那些标志物事了,居然没有留意,这些人的衣服上,还绣着字样呢,而那个推着小车的,衣服上很清楚地有着一个红sè大字“炮”。 再看看他的小推车,车里面一个高高支起的红颜sè的铁管,大概就是代表炮筒了? 再看对面的阵势,便比这边要华丽得多,只见所有“棋子”一律都是容貌艳丽的妙龄少女,身披金甲,头戴金盔,在甲上也镶嵌着字样,但是,但是与这边有分别的是,在服装上也非统一,比如“卒”的头盔很小,就像张傲天第一次见到自己那补缺参将的头盔时候的感觉——不气派,而且“卒”身上的金甲也很简单,大小也就相当于一个马甲那么大吧,所以这几位姑娘雪白的四肢都**在外表,惹得对面铸剑谷的男弟子总在偷看。 再看对方的“车”“马”“炮”,都是武将打扮,而且都披着披风,“车”的美女手执长戈,“马”的美女单手执刀,另一手拿着马鞭,“炮”的美女则是在肩头扛着一根黑sè铁管,倒好似二十一世纪的火箭筒。 张傲天越看越觉得新奇,再看于地仙与小蛮都站在靠近铸剑谷这一边的场外高台之上,而他们的身侧,坐着一个年约五旬的华服男子,张傲天才看了他第一眼,就觉得心里发堵,因为这个人的面上有着一股死人一样的气息,木然得毫无任何表情,他当然就是铸剑谷的谷主燕天道了。 只听得燕天道缓缓道:“马四进五,去卒!”局面一直僵持,此刻他调集子力,强夺头卒,想要打开局面。 接着,只见那个抱着马头的白衣青年,向左前方行去,他的目标,自然就是对方中卒所在的位置。 可是,他走到了对方中卒所在的位置,对方的中卒却是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于是又回头看了看燕天道,然后双手推出,可是对方依旧不动,于是,双掌已经击中了对方的胸口,一声惨呼传来,对面的金衣少女已经躺倒在了地上! 张傲天立时是大惊失sè,惊道:“不是吧——难道……” 于翩跹的手也紧紧地抓住了张傲天的手臂,这个时候,夏侯标已经说道:“放心吧,她没死!” 接着,只见两位身着彩衣的少女已经走入场中,用一个白sè布袋将这个少女一套,然后径直抬了出去。 再看那个铸剑谷的“马”,虽然站在原地,却也是冷汗直冒。 这个时候,只见对面高台上的一个锦衣魁梧大汉吼道:“杀了他——马七进五,宝贝儿——”这个大汉,自然就是黄金城主宇文耀了。 只见右边手执马鞭的金衣少女已经奔了上去,猛地对着那白衣青年的面颊吻了一下,然后叫道:“你死了——”随后,一掌狠狠地砍在了白衣青年的肩头! 只见那白衣青年面sè略微一变,随即走出了场外。 而这个金衣少女则取代了他刚才的位置。 张傲天似乎明白了,这不单是在下棋,还是一种比试。 每一个在棋局中被吃掉的棋子,在下场之前,都要被打上一掌,当然,这一掌应该是有规定的,例如不能致命、但却也不能躲闪等等。 而适才铸剑谷的这名被吃掉的弟子,是忍痛走出场外,这可能也就是铸剑谷的作风。 可是黄金城刚才被吃掉的那名弟子呢,却是被抬出场外的,而且,中掌之后,还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呼。 张傲天想到这里,发觉有点儿不对了,就是适才那位美女呢,惨呼的时间有点儿太长,而且喊得太悠扬,也太有“旋律”了。 所以说,这声惨呼,与其说是惨呼,不如说她故意地唱了一个音符。 而她之死,自然也是诈死,这些应该都是早已安排好了的,就是用来使对手分心的。 对于“木石神功”早有大成的燕天道来说,应该是不会有影响,他只会继续下好自己的棋。 可是对于下面这些铸剑谷的弟子们呢,只怕就没那么好的定力了。 首先,对面都是妙龄少女,他们大多都会有所保留,再者,耳边听着少女们这凄厉而且悠扬的惨呼,再看着那一个个倒下后又被抬出场外的女儿家,张傲天感觉就是自己也无法下得去手。 所以,在这个阵势的排布上,铸剑谷的这边已经输了一招。 却见燕天道依旧是面不改sè,冷静地说道:“炮五进四!” 言毕,只见那名位于九宫格上中位置的“当头炮”弟子,已经推着小车向前移动了,而他推到了对方的“美人马”的位置的时候,车轮子还没站稳,就已迅疾地一掌击出,正中“美人马”的左边胸口! 只见那名“美人马”一声闷哼,已经摔了出去,直接摔出了场外! 场中众人多为之sè变,宇文耀也赞道:“好——好——好——” 只见这位青年依旧面不改sè,但是却仍然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宇文城主谬赞。” 宇文耀淡淡道:“多谢你手下留情了——” 这个青年道:“不必言谢,城主与家师,乃是棋友,又非死敌,轻寒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宇文耀似乎对他的冷静很感兴趣,笑道:“你的‘木石神功’应该已有小成了吧?” 白衣青年道:“城主高看了,轻寒不过初窥门径而已。” 宇文耀道:“初窥门径?呵呵,能窥到门径,也非一般,告诉我你的全名!” 白衣青年道:“在下姓雪,雪轻寒,铸剑谷三弟子。” 这个时候,摔在阵外的那个金衣女子狠狠地瞪了雪轻寒一眼,而雪轻寒依旧不为所动,双目神气内收,只望着前方三尺范围。 张傲天等三人,也已登上高台,只见于地仙正对着小蛮夸夸齐谈,“其实雪轻寒的出手,算是恰到好处,他在对方并无准备的情况下出手,所以,他这一掌,要省力得多,但是他这一掌,看似劈空掌力,但其实用上了大摔碑手的抛力,所以,对方的身子,是被摔出阵外,虽然神sè狼狈,其实并未受伤。” 小蛮道:“他做得很好啊,所以就连敌人都对他赞誉。” 于地仙笑道:“他可是我三哥的得意弟子啊!” 两人在这里说话,这边这三人又已走上了高台,可是燕天道却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是望着高台下面的棋局。 这份定力,自然也是拜“木石神功”之所赐。 张傲天似乎也感觉到,这“木石神功”似乎也没有想像中的可怕,最开始见到的老九虽然很“木石”,但这也可能与他孤僻的xing格有关,而燕天道和下面的这个雪轻寒,似乎虽然有些过于冷静,但还可以让人接受。 以自己的xing格呢,如果是修习了“木石神功”,或许就相当于补充了一个“缺陷”,而如果是继续沿着于地仙指引给他的这条“征服之路”走下去,其实就是在玩火。 这个时候,该轮到宇文耀走棋了,可是他说道:“燕谷主,今ri的棋局,就下到这里如何?” 燕天道神sè漠然,说道:“谢谢。” 其实,谁都明白,燕天道这边来了很多客人,再怎么说也不能太失礼吧!而且天sè将晚,所以宇文耀提出明ri再下了。 燕天道的谢谢,也属应该,只是他连这声谢谢,都说得毫无语气可言。 只见场中的铸剑谷弟子,已将具有标志xing的物件,都放在了自己脚下,然后或三三两两,或独自一人,都走回到了这边的高台之下。 却只见对方却是纹丝不动,全都站立于棋盘之上。 只听那个“将”喝道:“鸣金——” 只见她身旁的“士”已经拿出号角,吹了起来。 她连吹了三声长音,随即放下了号角。 接着,只见棋盘上剩余的十二名女子,在同一时间,整齐地将武器放在了自己的脚下,然后,统一后转身,接着,迈着一致的步子,退出了棋盘。 看来,黄金城的“棋子”,要比铸剑谷的“棋子”训练有素。 雪轻寒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可是yu言又止。 燕天道说道:“宇文城主,明ri辰时三刻。”然后扬声道:“都回去吧,明ri再来。” 他的弟子们,也就一哄而散。 再看对面的宇文耀,已经走下高台,随即,四位金衣姑娘已经为他抬来了一顶软轿,而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立刻就坐了上去。 张傲天见他如此役使这些妙龄少女,心有不快,脸上已有怨容,这个时候,燕天道已经说道:“这就是傲天吧!” 于翩跹连忙轻轻推了张傲天一把,“燕三伯叫你呢!” 张傲天连忙躬身行礼,道:“傲天见过燕三伯。” 燕天道又看了看小蛮,然后说道:“这位应该是四弟媳的传人了吧?” 小蛮行了一礼,道:“小蛮见过燕三爷,小蛮是老爷夫人身边的侍女。” 燕天道这个修练“木石神功”的人,居然也露出了一丝惊讶之sè,道:“你连‘冰雪神功’都学了,还说自己只是一个侍女?” 小蛮低头道:“夫人对小蛮之疼爱,有如母女……” 她适才还陶醉于扮演张傲天的夫人,可是此刻又主动的回避这个问题了。 燕天道说道:“好——阿标,准备酒席,为贵客接风。” 夏侯标应了一声,燕天道说道:“傲天和小蛮是第一次来本谷的,但是今ri天sè已晚,就不做其他安排了,明ri,明ri你们可以在谷中游玩一下,领略一下本谷的风光……现在嘛,先随我去厅堂。” 张傲天在进阵之前,推测那阵应该是绕谷一周,所以谷中应该很是狭小,可是进来之后,才发觉这里其实是别有洞天。 大厅也很宽阔,在大厅四面的墙上,都挂着很多兵器,而且成sè都是一流。 的确,如果不用兵器来做装饰,这里就不是铸剑谷了。 张傲天心中一动,顺手拿起一把剑来看了看。 于翩跹突然道:“傲天哥——未经主人允许就乱动人家的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够礼貌呢?” 燕天道说道:“无妨——”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多谢三伯之大度……”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于翩跹的低语,“三伯大度,是不是就是在说翩跹小家子气呢?” 这个时候,小蛮也看了看墙上的剑,顺手拿下了一把青sè的剑,在手里掂了掂份量,然后道:“燕三爷,小蛮能否请教一下这把剑的来历呢?” 燕天道抚须道:“这把剑——这把剑的名字叫做‘青炎’,是我六年前打造而成。使用的是九转青钢,再在里面加了一成的寒铁jing英,又加了一成的金钢,就是为了补足份量,但是严格意义讲,这把剑依旧是一件失败品。” 小蛮奇道:“失败品?” 燕天道缓缓地向前踱步,口中说道:“这把剑的缺憾,就在于没能达到我预期的效果,我虽想将份量补足,但是依旧补得不够……这把剑的份量对我而言,还是要轻得多了——”他突然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小蛮,你感觉这把剑的份量如何呢?” 小蛮手腕一振,立时,只见手中的“青炎”已经发出了有如虎啸龙吟一般的金石之音,而剑身也有如盘蛇绕柱之舞,剑尖之上,更有寒芒透出! 这个时候,燕天道与于地仙的神sè,都已凝重起来。 小蛮手腕再次一震,只听得“啪”的一声,剑锋已被甩直,只余下嗡嗡的回音。 燕天道缓缓道:“小蛮,这把剑,送给你了……” 小蛮一惊,连忙道:“燕三爷——小蛮,小蛮实不敢受此重礼……” 她想立刻将剑放回去,可是却又舍不得,犹豫了一下,还是再看了看剑,然后将它入鞘,再次悬挂到了墙上。 燕天道笑道:“何必如此见外——我当年还欠了周女侠一个人情,今ri,难道小蛮姑娘不想让我了结这个心愿吗?” 见到他的脸上出了笑容,实在难得之极啊! 小蛮道:“这个……” 燕天道将“青炎”拿下,说道:“曲赠知音,文赠读者,我这剑,自然送给爱剑、懂剑、识剑并且能够驾驭的有缘之人,而且,也算了结我的一桩心事……” 小蛮又看了看张傲天,张傲天微笑道:“既然燕三伯如此之说,小蛮你只需要真心诚意地谢上一谢,也就是了。” 他的意思,也是要小蛮收下。 小蛮又想了想,道:“燕三爷,你真的想了却这桩心事?” 燕天道点了点头,小蛮又道:“三爷心意,小蛮心领,可是——如果三爷能够帮少爷解决他的心愿,小蛮更将感激不尽……” 她还是缓缓地将“青炎”推了回去。 燕天道缓缓道:“傲天?傲天——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来说。” 张傲天虽然与这位燕三伯是初次见面,可是也并没感觉到生分,而且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打造一把能够对抗那“大汉jiān龙紫雪”的兵器。于是道:“傲天此次前来讨扰三伯,为的便是,能够打造一把属于我自己的剑!” 燕天道问道:“属于你自己的剑?” 张傲天又想起了那位奇人凌震宇,心中也激动起来,于是道:“不错,我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就是说,长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重一分则滞,轻一分则薄,这样,我才可以把这剑发挥出最大威力来!” 燕天道缓缓道:“你见过凌震宇的那把‘震宇刀’了吧?” 张傲天一怔,立时心下也明,凌震宇的刀,自然也是出自铸剑谷的了。 小蛮这个时候插了句嘴,道:“是啊——我们少爷,他,也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傲天——剑!” 张傲天想到了在那孤隼峰顶的师父、师兄与凌震宇的三具尸身,以及龙紫雪师徒三人对他的“所作所为”,还有龙紫雪的欺师灭祖、离经叛道以及堕入东瀛甘为汉jiān,还有她对自己父母以及全府家人的伤害,立时怒从中来,一股激愤之意已经满腔,大声道:“不错——我需要一把‘傲天神剑’,燕三伯,请你帮我——” 言毕,他已经跪了下去。 这一跪,对于他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少爷来说,的确不易。 但,这一跪,也有着极为特别的含义。 这一跪,他为的,并不是他自己。 他,真的可以打造出一把属于他自己的“傲天神剑”吗?请读者继续关注本书第六卷《神剑傲天》。 第五卷终 六十九章 惊人豪赌 谁知幕后有玄机◎上 星光若珠,夜凉如水。 燕天道、于地仙与张傲天三人,坐在凉亭之内,品茶谈天。 于地仙是一脸的不快,道:“燕老三,凌震宇你都肯帮,为何反不肯帮傲天?” 燕天道仰头观星,缓缓道:“老六,你以为是我在帮凌震宇吗,其实是凌震宇在帮我。” 于地仙奇道:“他帮你?” 燕天道叹道:“其实,所谓‘震宇刀’的‘量身定制’,不过是我的一个构想而已。至于是否能够成功,我事先真的是不得而知,所以,这也一直的我心底的一个结,凌震宇能够帮我解开,我对他很是感激。” 于地仙嘿嘿一笑,“老三,你就不能让傲天也感激你一次?多个人感激,难道不好吗?更何况是傲天呢?” 燕天道继续摇头,“傲天,还有老六,你们都会错我的意了。其实,你们知道为了这把刀,凌震宇付出了多少?可是,最后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张傲天想起凌震宇的故去,心生感叹,道:“的确,他并没有得到什么,而且,什么也没有带走……” 他的话音刚落,他就发觉,自己的话又说多了。 燕天道缓缓道:“他死了?” 张傲天点头,道:“不错,他死的时候,我就在他的身边。” 燕天道问道:“那他的那把‘震宇刀’呢?” 张傲天道:“我觉得,那把刀属于他,所以,我将那把刀,作为了他的陪葬。” 燕天道点了点头,道:“很好,傲天,你知道吗,就因为那把刀已经有了他的灵魂,所以,除了凌震宇之外,再也不会有人可以驾驭得了那把刀,所以,这把刀,在他死去的同时,就应该和他一起死了。”他又顿了一顿,然后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张傲天叹了口气,“我,我只不过是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 燕天道说道:“没想到,他有了这样一件自命为天下第一的神兵,还是死在了龙老二的手里。” 从他的这句话可以知道,他在帮凌震宇铸剑的同时,就已经知道了他铸剑的用意。只是,他的猜测却错了,凌震宇虽然作古,却不是死在“化龙散人”的手中。 张傲天一怔,立时感到不快,说道:“三伯?您知道他与我师父的比武?” 燕天道说道:“不错——我知道……” 张傲天心中大感不满,就是啊,你知道他要来寻我师父比武,你还为他打造兵器? 燕天道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道:“孩子——很多事情,都是你所不知的。而且,我,还有你的师父、于六叔,以及凌震宇这些人,都有着自己所追求的事物,而且,每个人都在寻求着极限。所以,你师父如果知道那把刀是我打的,他也不会怪我。” 于地仙叹道:“可是,凌震宇加上了这把‘震宇刀’,也并没有获得成功。” 燕天道打了一个哈哈,然后说道:“还有,我本以为,他如果真的按照我的说法去造剑,即便能成,也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即便造成了,也早无争胜之心,况且,人如果老了,对名就没那么执着了,他们也许更为看重实际。” 张傲天也是一惊,“二十年?那么凌前辈造这把刀,又用了多少年呢?” 燕天道叹道:“十年!正正好好的十年!只是,孩子,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张傲天禁不住想起了那首描写剑客的诗,于是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ri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于地仙笑道:“好诗——只是这里面说的十年磨一剑,并非铸剑,而是练剑十年。” 燕天道说道:“不错,只是练剑十年与铸剑十年,意义都是共同,都是强化自身的能力。而这首诗后两句才是本诗jing神的蕴含,就是要,管尽人间不平事!” 张傲天叹道:“凌前辈的执着jing神让晚辈钦佩,可是他的信念却不及古诗中的这位剑客,这位剑客有着一种为人抱打不平之侠骨,而凌前辈之铸剑呢,只是为了与家师的一场比武而已。” 燕天道说道:“傲天,既然这一切你都懂,你又何必执着于你的‘傲天神剑’呢?” 于地仙也叹了口气,道:“十年,傲天此刻正值大好年华,若是非要在此刻铸剑,实在可惜,呵呵,你恨龙紫雪,但是你青chun年少,即便什么事情都不做,就这么活下去,也可以活死了她!” 张傲天听到于地仙的这番理论,不由得哑然失笑。 于地仙又是嘿嘿一笑,道:“还有,傲天——你如果真想要报仇,那也容易,我来告诉你,男人与女人之间最狠毒的报仇方式就是——先想尽法子让她爱上你,然后你再甩了她!” 只见燕天道已经是大皱其眉,说道:“老没正形——傲天,你别听你六叔的,感情这个东西,怎么可以当做游戏呢?” 于地仙笑道:“三哥——其实,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唉——傲天,如果你真的想让她爱上你,并且一切都成功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已经甩不开她了——因为,感情这个东西是十分微妙的,当你以为自己在和她游戏的时候,你就会不自觉的爱上她了。” 张傲天叹道:“我此刻所担心的,就是,倭国已经西征朝鲜,朝鲜八道尽失,在此种形势下,我朝必会出兵救援,但家父,就是被龙紫雪所伤……而且,龙紫雪之武功变幻莫测,又有‘冰冽’在手,她如果再度前来刺杀我朝将领,只怕我方也是难于应对。所以,我想,我如果有了一把可以抵挡得住‘冰冽’的剑,或许可以与她一争长短。” 燕天道沉声道:“多少年来,江湖中的英雄好汉,数不胜数,只是,却从来没有人是因为兵刃而扬名的。傲天——更何况,即便我真的帮你打造一把‘震宇刀’一样的兵器,只怕也要十年。在这十年之中,足够发生所有你不想见到的事情了。” 张傲天只觉冷汗直冒,的确,如果他真的用十年的时间来打造一把这样的剑,这十年之内,龙紫雪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完了。 他缓缓道:“其实,小侄只是想,朝廷必会出兵救援朝鲜,但是筹备工作,以及兵力的调集与部署均非一朝一夕,所以,小侄想利用这段时间,强化一下自身。”他又叹了口气,道:“而凌前辈的那把刀,也许是小侄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个梦了。” 燕天道说道:“傲天,其实,也没有必要,‘震宇刀’只属于凌震宇。而你是张傲天,你如果要铸剑的话,我也可以帮你,造一把速成的‘傲天神剑’!” 本书首发于起点 六十九章 惊人豪赌 谁知幕后有玄机◎中 “速成?”张傲天奇道:“这,能成吗?” 燕天道叹道:“我也不知,但,这也是我的另一个想法。所以,傲天,其实不是我帮你,而是要你来帮我。” 张傲天笑了笑,道:“好,只是三伯是如何计划的呢?” 燕天道缓缓道:“我知道,你机缘巧合,已经练成了‘昊阳无极’,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利用你这‘昊阳无极’,就可以将剑炉的温度再高三倍,或许就可以将那千年之顽铁烧化,如果这顽铁都可以烧化,我就会在这个时候,将它打造成形,这样的话,天下间第一把顽铁之剑,同时,也就是天下间最为坚硬的剑,也就可以诞生了。” 于地仙听得是神采飞扬,赞道:“燕老三,真有你的!” 燕天道说道:“只是,这样造成的剑,也存在着缺憾!” 张傲天问道:“什么缺憾?” 燕天道说道:“很多的剑,都是力求千锤百炼,最终绕指成柔,而这样造出来的剑呢,就是宁折而不弯,所以,它的剑锋是无法弯曲的,是以,很多变幻莫测的剑法,都会为之受限。” 张傲天说道:“其实,世间之事,又有何物是完美的呢,如果一件事物太过完美的话,那么,它,反倒不美。因为,它与人世间的任何事物,都产生了距离。” 燕天道说道:“好——我们一定要打造出这把别开生面的顽铁之剑来!” 于地仙突然道:“老三,你打算什么时间和傲天铸剑呢?” 燕天道说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于地仙说道:“只是……你谷中似乎还有着贵客啊!”他所说的贵客,自然就是指宇文耀了。 的确,燕天道此刻每ri都在与其对弈,而且两人还是难得一见的对手,眼前的这局棋更是刚刚开了个头,总不能半途中止了吧,而且,如果这盘棋下完了,还是不能分出胜负,那又如何?再者,也不能让燕天道白天下棋,晚上铸剑吧,先不谈他jing力和体能是否可以承受,只怕他在分心的情况下更难做好了。 再说说宇文耀,他这次来,是要与燕天道一同研习棋谱的,如果下完了棋,他还要继续研习棋谱,那又如何呢? 而且,人家也是黄金城主,武林中的大人物,难道要人家继续等下去? 燕天道似乎也有为难,但是他也只是笑了笑,“车到山前必有路——” 于地仙嘿嘿一笑,“你这说来说去,还是没有离开象棋啊!傲天——你说该怎么办?” 张傲天叹道:“眼下之事,只有一件一件的来做了,只要三伯与宇文耀的这局棋分出了胜负,三伯就可以与小侄一同铸剑了。” 燕天道点了点头,道:“只要这盘棋下完,就可以研究古谱了,这个时候,就不一定非要我和他了,老六你和他一起研究就可以了,要不,要不就加上翩跹,估计他一定没有意见。” 于地仙很不高兴,说道:“要我去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加上我女儿?” 其实宇文耀与于地仙一样,都是江湖中出名的好sè之徒。张傲天虽然不知,但是单看他的这些随从,一个男人都没有,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的了。 于地仙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燕天道斜了他一眼,道:“说吧,不过我估计,此刻的你想不出好主意来。” 的确,这边刚要搭上他女儿,弄得他很有意见,又能出什么好主意呢?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老三你干脆直接认输,也就是了。” 燕天道面sè一变,道:“直接认输,也亏你想得出?” 于地仙说道:“直接认输太过明显了?要么你就和他含糊地下一天,最后装着输给他,也就是了。然后后天开始,我们就开始铸剑!” 燕天道缓缓摇头,道:“不行——” 于地仙笑道:“你还是放不下棋王的名声?其实,名声在有的时候反而都是麻烦。再者,你下棋输给了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你铸剑谷的剑,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你真的可以和傲天打造出那把顽铁之剑,多输个一局两局又算得了什么?” 燕天道继续摇头,然后道:“老六啊,这还有故意劝人输的?” 于地仙道:“你真的就那么在意这个?” 燕天道苦笑,道:“问题是,我不是在意名声,而是——我们是立了赌局,下了赌注的!” 于地仙“啊”了一声,“赌局?赌的什么,要不赌注我替你出了!” 燕天道摇头道:“不成。” 张傲天见他此刻之神情,也知赌注定是非同小可,于是道:“三伯,你与那宇文城主定下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赌局?” 燕天道说道:“这个赌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大宗的武器买卖而已。” 张傲天奇道:“武器买卖?这个和赌局有什么干系?” 燕天道说道:“反正宇文耀在我这里已经开下了一份巨大的订单,但是,我们是打了赌的,无论如何,这些武器我是一定要交给他的,但是,如果他赢了,就不需要支付费用了,如果是我赢了,他就给我双倍的价钱,而且,还送我一件宝物。” 于地仙苦笑道:“我看——你们还是干脆下和,然后让他依照原价来购买,也就是了!” 燕天道说道:“只怕他不肯……” 于地仙嘿嘿一笑,“我看是你不肯哦,你一定是对他许给你的那件宝物动心了……” 燕天道冷笑道:“老六,你不要忘记,我的‘木石神功’早已大成了。” 于地仙叹道:“正因为此,这件能让你都动心的宝物,我才更想知道。” 燕天道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于地仙笑道:“洗耳恭听。” 燕天道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件东西,对别人来说,或许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但对于我来说,就不同了,这件东西不过是‘寒心剑’而已。” 张傲天奇道:“是一把剑?” 于地仙道:“既然是‘寒心剑’,那我就不怪你了。” 张傲天奇道:“这把剑是何等来历?” 燕天道神情漠然,于地仙缓缓道:“因为这边剑,是我三哥的太师祖当年纵横江湖时所用的兵刃,只是这把剑在他故去之后便已遗失了……” 张傲天叹道:“既然如此,燕三伯,你已经败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于地仙与燕天道都很吃惊地看着他。 张傲天缓缓道:“燕三伯,你的‘木石神功’已经有了破绽。” 本书首发于起点 六十九章 惊人豪赌 谁知幕后有玄机◎下 燕天道面sè一变,随即苦笑道:“傲天所说,言之在理,这祖师爷爷遗失的兵刃,的确是我此刻的心结。”他又叹了一口气,道:“但,事关重大,我又不能不去想,所以,我的‘木石神功’也的确出了破绽。” 于地仙叹道:“那你决定怎么办?” 燕天道笑道:“那又能如何,只能选择继续走下去。而且,我也发现,现在的我,似乎反而又找寻到了生命的乐趣……” 于地仙面sè一变,“老三,你的‘木石神功’,看来已经失效了……” 燕天道眉头一皱,道:“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同。” 于地仙叹道:“那是因为你没有使用‘绝情剑法’,我担忧,你此刻的心境,已经无法驾驭‘绝情剑法’了。” 张傲天突然问道:“三伯,小侄只是感觉很奇怪!” 燕天道问道:“你对什么感觉奇怪?” 张傲天缓缓道:“如果三伯不介意的话,小侄想知道这一单兵器买卖,究竟大到何种地步?” 燕天道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很重要吗?” 张傲天道:“我只是奇怪,既然是燕三伯与黄金城主之间的‘大’单子,数目定然非小,只是这黄金城主要这么大单子的‘武器’,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于地仙听得此言,也问道:“老三,这一单究竟都有些什么东西呢?” 燕天道说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价值三千两黄金的铁甲、刀剑、枪戟、弓箭,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只不过是数量惊人而已。例如,铁甲是一万套,所以,现在本谷中的大半人手,都在从事武器的打造。对了,这一单里面,还有很多的铁板。” 张傲天只觉自己的背上已经在流汗,缓缓道:“燕三伯,你想过没有,这么大宗的武器买卖,除了用于战争,还可能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于地仙奇道:“傲天,你怀疑宇文耀是代表军方的?” 张傲天苦笑道:“我看未必,而且,这么大数量的军备,即便运输起来,也是一个麻烦事儿,所以,如果说他要想把军备运回西域,也不太可能。” 于地仙立刻就明白了,“傲天——你的意思是,这批军备,是用于此刻在朝鲜的那场战争的?” 张傲天点头道:“不错——” 于地仙又看了看燕天道:“三哥——我觉得,傲天所说在理。” 张傲天又道:“所以,宇文耀不过是在为别人帮忙而已,如果说这批军备是送给我大明的,我的确不敢相信。” 的确,因为燕天道打造器械所用的铁矿,都是非法采集的,所以,官方有人追究起来,这件事就很难说会如何发展了。 于地仙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宇文耀所代表的,就只能是朝鲜,或者是倭国。” 燕天道突然道:“不必猜测了,我告诉你们吧,这笔军备,是宇文耀帮朝鲜军方订制的。” 张傲天一脸疑惑,“真的?” 燕天道说道:“开始我也不信,但是,我又不能不相信他。” 于地仙哼了一声,道:“我看是你太在意这祖师爷爷的‘寒心’吧!” 燕天道叹道:“老六,换了你是我,你会如何?” 张傲天问道:“只是,这宇文耀为什么会帮朝鲜呢?这里面总会有原因的吧!” 燕天道说道:“唉——其实呢,只不过是因为宇文耀爱上了一位朝鲜姑娘而已。” 张傲天“啊”了一声,于地仙苦笑道:“看来宇文耀比我这‘风流卦神’更花啊——” 燕天道说道:“这也属于正常,他也是出了名的风流城主。” 于地仙冷笑道:“而且他腰缠万金,所以,能得美人青睐,也属正常。” 张傲天还是觉得蹊跷,问道:“他,他既然是西域之人,怎么会突然来东北呢?而且,他与朝鲜人的足迹里面,是否会有重叠呢?” 燕天道叹了口气,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宇文耀这样的大人物,是不会轻易说谎的。” 张傲天又道:“那宇文耀可不可能被骗呢?” 燕天道奇道:“被骗?” 张傲天说道:“我是说,和宇文耀达成交易的女子,是否就一定是朝鲜姑娘呢?” 于地仙立刻就明白了,“傲天的意思,可能是一个倭国的女子,假扮成朝鲜姑娘,来诱骗宇文耀上当?” 燕天道笑了笑,“你们也太小看宇文耀了。” 张傲天叹道:“小心总是好的。” 燕天道说道:“呵呵,你们多虑了,那位姑娘我都见过,她是在第一天是宇文耀一同来的,她的容姿、才艺都是一流,而且,还是朝鲜国著名的美女加才女呢,有名有姓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张傲天心下稍安,可是于地仙却说道:“呵呵,我的三哥,这些话都是宇文耀告诉你的吧?” 燕天道点头,“不错,可是这又如何?”他叹了口气,道:“夜已深了,还是歇息吧。” 于地仙叹道:“好——” 张傲天顺口问道:“那位姑娘的才艺在三伯的面前展示了?” 燕天道笑了笑,“不错,那位姑娘弹奏的乐器是朝鲜所独有的,是新罗琴。” “新罗琴?”张傲天只觉这个名字似乎听过,可是一时之间,却又偏偏想不起来。 于地仙笑道:“我倒真想听听。” 燕天道说道:“怎么了?是不是也想去拜会一下这位美女?” 张傲天顺口问了一句,“这位美女叫什么名字?” 燕天道说道:“她姓曹,名字叫做燕姬。” 听到“燕姬”这两个字,于地仙与张傲天两人,齐齐为之sè变! 张傲天叫道:“你说什么?燕姬?曹燕姬?” 燕天道奇道:“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吗?难道你们两人居然识得这位燕姬姑娘?”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这个你问傲天好了……如果单是识得二字,似乎还不够份量。” 燕天道皱了皱眉,“份量?” 张傲天苦笑,“也没什么,其实,我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她的接近我,也不过就是一个玩笑而已。” 于地仙冷冷道:“难道她要你死,也是玩笑而已?” 张傲天的神sè突然变得又很痛苦,“我……” 燕天道奇道:“怎么回事?我都已经糊涂了……” 于地仙冷冷道:“这个燕姬,根本就不是朝鲜人,而是东瀛的jiān细,她卧底到李如枫身边,随后又差点儿害死傲天,再害张老四一家,都是她师父龙紫雪的诡计!” 燕天道皱眉道:“问题竟然如此严重?” 张傲天冷冷道:“所以说,这些军备,根本就不是给朝鲜的,而是给倭国的!倭国缺少铁矿,所以士兵都只有竹甲或者是布衣,美其名曰‘足轻’,虽然倭刀锋利,倭寇凶蛮,但防具薄弱一直是他们最大的弱点!哼哼——燕三伯,如果你这一万套铁甲……” 燕天道面sè一变,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言,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起点 第七十章 夜探小楼 异变谜团接踵来◎上 无月,星光满天。 两条黑影,已来到了铸剑谷中的一处小山之下。 这处小山,是为谷中藏山,所以在上面构建了多间住房。 夏侯标低声道:“张兄,这里就是我们为宇文城主一行人安排的居所了,而此刻,宇文城主正刚被家师以及于六爷邀走小酌,但是,现在的天sè已经是很晚了,所以,即便他们两人尽力拖延,估摸一个时辰之后,他也会回来的。” 张傲天道:“燕姬没有和他一起去吗?” 夏侯标道:“燕姬姑娘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只有第一天露面了,之后都一直躲在居所里,今天自然也是。” 张傲天奇道:“难道……不对……她会不会已不在谷中?” 夏侯标摇头道:“理论上不太可能,因为,如果是出谷,我们没理由不知道。” 张傲天还想说点儿什么,夏侯标已经说道:“时间宝贵,张兄就不要多言了,而小弟是本谷中人,是以只能负责带路,至于事情能否调查清楚,就看张兄的了。” 他随即一拱手,“告辞!” 张傲天也拱了拱手,然后,闪身向小山上摸去。 在知道了宇文耀身后的朝鲜女子,居然就是燕姬的时候,张傲天等三人立时就可以断定,燕姬此来的目地。 只是,燕姬是在宇文耀的庇护之下,而且宇文耀又是一位大人物,还是一个相当爱面子的绝对好sè之徒,如果是当面冲突,只怕双方的矛盾立刻就会升级,之后就更难以收拾了。 据张傲天的分析,激化黄金城与铸剑谷的矛盾,可能也是燕姬本次任务之一。 所以,三人共同决定,在宇文耀不在的情况下,由张傲天这个铸剑谷的“外人”去对付燕姬。 而且,这其实也是于地仙对张傲天的一个考验。 他,真的可以放得下燕姬了吗? 而燕姬呢,在此时此地见到张傲天,那,她又会怎么做呢?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的这个yin谋得逞!”张傲天又告诉了自己一遍。 张傲天摸上了小山,但是这小山虽说是个“小山”,但是方圆也达几百丈,而且房屋也有几十间,这要他一个外来人如何搜查呢? 他正在疑虑之间,只见一个金衣少女,正挑着一盏宫灯,行了过来。 张傲天心中一动,屏住了呼吸,就在路旁等待,在那金衣少女行至路旁的时候,猛然跃起,右手中食二指已经点向她后脊上的“大椎穴”! 可是,就在他手指即将点到的时候,只见那金衣少女身子猛然向前一弓,张傲天的这一指已经点空! 同时,金衣少女身子猛然一冲,又迅疾地一转,手里的宫灯,已经对着他的身子扫了过来! 张傲天从这少女的反应与出手就可看出,这少女虽然功力尚浅,但绝对是受过名师指点。 看来,黄金城的弟子也都非是寻常之辈。 张傲天知道,如果在这里争斗,势必坏事,必须速战速决,于是,运起少阳真气护体,同时,一股玄天劲的浑厚真力已经压了过去,立时,那金衣少女就连呼吸都受到了障碍! 接着,张傲天的人已经冲了过去,金衣少女双掌击在他的胸膛之上,声如败革,同时被少阳真气反震,她的双手都已发麻,接着,一股大力压来,她已经被张傲天扑倒在了路边的草地上。 同时,张傲天的右手,也已经扼住了她的咽喉! 金衣少女的双目中,也已充满了恐惧! 张傲天的目光突然变得极为冰冷,口中道:“老实一点儿,我就不为难你!”然后,将右手缓缓地放松。 金衣少女颤声道:“你……你……你想做什么?” 张傲天冷笑道:“告诉我,哪一间房,是燕姬的?” 金衣少女的目光中,一下由惶恐和恐惧变成了妒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来个男人都要找她?我,我又有哪里不好了?” 张傲天冷冷道:“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就可以了。” 金衣少女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就是左边第一间!” 张傲天点了点头,“好!”可是,随即他又觉得,似乎这个答案来得太轻易。 而且,这个少女会不会给他假的答案呢? 还有,那边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呢? 张傲天又权衡了一下这个少女眼中的妒恨,于是冷冷道:“好——我这就去杀了她!” “慢——”金衣少女奇道:“你是来杀她的?为什么?” 张傲天在这瞬间,又想到了和燕姬在一起的ri子,还有那最后的言语,那压在心口的金钱,自身肩头的齿痕,但是,最重要的是,就是燕姬的欺骗。 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中,就已流露出了答案。 这,绝对不是伪造的。 金衣少女试探着问道:“她,她伤害了你?” 张傲天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金衣少女缓缓道:“她,她不在这面山上,是在山的那面的一间小院里,那院子,本来……本来是这里的人安排给城主的,可是,城主却将单独的小院给了她!” 张傲天道:“谢谢你。” 金衣少女微笑道:“其实你很帅的嘛,为什么死心眼儿呢?怎么样,我的名字叫做月儿,有空的时候,来找我怎么样?嘻嘻,左边第一间,就是我的屋子!” 张傲天苦笑,“谢谢,不必了!”然后,他的人已站起身来。 他这一站起,高大的身躯更加显得威武英挺。 月儿说道:“你还没告诉人家你的名字啊,人家可是告诉你名字的了!” 张傲天嘿嘿一笑,道:“那边第一间,真的是你的房间?” 月儿点了点头,道:“是的……而且,每天晚上,人家都在的……” 张傲天的手,突然已经扣住了她的右肩! 月儿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见到任何惶恐,反而在咬着自己的嘴唇,道:“今晚……也可以的……” 张傲天嘿嘿一笑,顺手已点了她的几处麻穴,而这月儿,明明有着武功,也有着反抗的能力,可是却任由他摆布一般! 不是吧,难道我还没动手,就已将对方征服了? 他笑了一笑,又向四处张望了一下,由于已经到了子时,所以,除了宇文耀身边的随从之外,也都已经睡下了,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影。 他一闪身,已将月儿抱了起来,两个闪身,已到了东首第一间房的房门之外。 他推门而入,刚刚进入,月儿已经腻声道:“小哥哥——解开人家的穴道吧,这样的话,人家很不方便的!嘻嘻,你也不能只顾着自己享受,便不在意人家的感受啊!” 张傲天心下已明,这黄金城主身边是美女三千,所以多成宫中怨妇,而此刻这月儿,倒似乎十分期待他的非礼一般,于是道:“月儿姑娘——我想你误会了……” 他将月儿放到了床榻之上,然后为她盖好被子,又用重手法封了她的两处大穴,然后道:“姑娘,睡吧——等你睡醒的时候,穴道也就自解了。” 言毕,他转身走出了这间房的房门。 月儿的目光里,流露着一种很异样的目光,但是,主要都是好感。 本书首发于起点 第七十章 夜探小楼 异变谜团接踵来◎中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来对付燕姬了。 用文,还是用武? 张傲天运起“八荒**功”,立时,小院中的一切动静,都已尽入他的耳中。 令他感觉奇怪的是,小院当中,此时此刻,居然没有任何人声! 换句话说,就是小院之中,根本就没有人! 月儿究竟有没有在骗他? 只是,如果这里真的就是燕姬的居所,那么,燕姬又在哪里呢? 这深更半夜的,她又有哪里可去? 还有,这个小院里,除了燕姬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人了吗? 张傲天有了更多的疑惑,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进去看看。 他来到了正房的厅堂之内,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那放在几上的新罗琴。 张傲天的鼻中又嗅到了一股香气,扭头望去,只见东边的卧房之内,正在焚香。 在张傲天的心里,焚香的作用有三,一是驱赶蚊虫,二是熏除异味,三就是附庸风雅了。 突然,他又在里面的桌上见到了笔墨砚台,还有一叠纸张。 只见上面还有字迹,似乎是手扎ri记之类,只是上面的文字奇形怪状,都像是一些很奇怪的符号。 张傲天虽然不懂得外文,但是他还是略知一二的,看这些符号他就知道,这是朝鲜文字。 这些文字,真的是燕姬手书的吗? 也是,燕姬既然可以假扮朝鲜人,自然就得对朝鲜的文字,语言,民俗,风土有着很深的研究和了解。 只是,这上面的内容呢? 对我而言,是否会有价值呢? 如果,如果我把它拿走呢? 这个时候,小院的外面,突然传来了人语之声。 张傲天处变不惊,沉着应对,他先运起神功,立时,已经听到了不算细密而且略有杂乱的步履之声,大约在五人左右。 只是,对方已经行到了厅前! 张傲天略略一顾,随即一闪身,分开纱帐,人已经平躺到了卧榻之上。 其实,如果是躲在床榻之下,也许更隐秘一些,但是张傲天依旧是气傲心高,他如果是躲在燕姬的床下面,他会感觉很不爽。 而**是有纱帐的,而且,他平躺在上面,也不容易被发觉。 接着,就听到外面一个似乎略显冷漠的女子声音道:“燕姬姑娘,这些武器生产的进度,应该可以让你满意吧,大概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完工了哦。” 接着又一个很柔美的声音说道:“或许吧……这正是……燕姬所期待的,而且,也真的希望此举,能够……为燕姬的祖国,贡献绵薄之力。灵雩小姐,再次多谢你了……” 张傲天听得此言,大是惊奇,“燕姬”的声音似乎有点儿改变,难道她生病了不成? 这个时候,只听得“灵雩”说道:“不必——” 张傲天只觉得灵雩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再一回想,立刻就知道了,这灵雩呢,便是燕天道的女儿,翩跹曾经和他提过。 而燕姬呢,既然她姓曹,就是曹燕姬了,只是,张傲天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真名。 这个时候,又听得曹燕姬说道:“只是,灵雩小姐,谷中的人,是不是不会随意乱走?” 燕灵雩奇道:“燕姬姑娘何出此言?” 曹燕姬道:“我的房间,有人来过了。” 此言一出,就连张傲天都很是惊讶! 燕灵雩奇道:“有人来过,在什么时间内?会不会是来这里打扫的下人?” 曹燕姬道:“就在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内。道理上来说,已经是午夜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在走动。” 燕灵雩道:“只是姑娘是如何得知的呢?” 曹燕姬笑道:“其实,也许不过是我多心了,我只不过是门上拦了一根发丝,但是现在,它已经断了……不过,也许是被风吹断的也未可知……” 燕灵雩突然道:“都别作声。” 立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沉寂。 张傲天立时知道,她也是在听音,当下屏住呼吸,调节脉息,连自己的心跳之声都已减弱了。 这个时候,只听燕灵雩冷冷道:“滚出来吧,不想死的话,就别在那里躲着了!” 此言一出,张傲天立时是冷汗直冒,她,她怎么可能听到我的声音? 她真的听到我的动静了吗? 会不会,她只是在欺诈我? 正在疑虑的之间,只听足音响起,燕灵雩与曹燕姬两人已经行入了卧房之内。 曹燕姬缓缓道:“这里,的确有人来过……”随即,她的下巴微微一挑,示意了一下**。 燕灵雩立刻便知晓了,**有人。 可惜的是,这个动作,张傲天由于双目向天,并未发觉。 曹燕姬是个jing细无比的人,她房间内的每一处东西的摆放,都是有着记号的。 所以,房门虽然洞开,但是,你也别以为,自己可以进去转上一圈,然后再潇潇洒洒地走出来。 而且,**的帐子,在她走的时候,两边重叠的部分是大约一尺左右,这纱帐上面还绣有刺绣,左右两边刺绣的花纹,在这个位置呢,就是完全吻合的。 而张傲天躲到**的同时,帐子也有滑动,而之后他却根本没有留意什么位置之类的事情,天知道这位美女的房间里面有着这多的消息? 只听燕灵雩说道:“你出来吧,不用再躲了,我知道你就在柜子里面!”随即,她的剑也已出鞘! 张傲天只觉奇怪,难道这两人还在诈他?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觉一股杀气已经逼来! 在这瞬间,他已经知道,燕灵雩的那句话,的确是有用意的,但是不是在诈他,而是让他不以为意。 紧接着,她的剑就已挥上了床! 寒光凛冽,剑气如虹,天啊,这位美女也太过份了吧,连问一句都不问,就直接动手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霸气十足的杀招! 张傲天还责怪人家姑娘出手狠毒,却不知,自己此刻的“行径”,是多么的为人所不齿。 燕灵雩功力深厚,得到曹燕姬提示之后,凝注目力,立时就发现**有人,而且身形高大,绝对是个男子。 你一个男人,溜到姑娘家的房间里面,然后躲在人家的**等着,你自己说说看,你想干什么? 除了理解你为花丛浪蝶,yin贼恶盗,难道还有别的解释? 对付这种人,在燕灵雩这里,只有三个字来应对。 那就是——斩立决! 本书首发于起点 第七十章 夜探小楼 异变谜团接踵来◎下 这一剑的杀气如此猛烈,而且又是在张傲天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更位于这狭小的床榻之上,他,又能怎么办? 如果是一年之前的张傲天,那毫无疑问,只能等死了。 也可以喊一嗓子求饶,但是命运如何,就完全是cāo纵在别人的手里了。 如果对方不肯接受他的求饶,那么,他所能做的,最多就是将自己死前的惨呼喊得悠扬一些,为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带来一段独音伴奏。 但,今天的他,早已不是过去的张傲天了。 张傲天依旧沉着,猛然大吼一声,随即,左肘重重地击在了床板之上! 只听得“喀嚓”一声巨响,这一件明万历年间的上等雕花实木家具,就这样的被毁了…… 就在床板粉碎的同时,张傲天的身子也在向下坠去,同时,只见紫气逼人,流光飞洒,一段有如一泓秋水的剑刃,已在他的身前划了过去! “嘶”的一声,他的胸腹之间,又已多了一道血痕! 如果此刻的他,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那么,一定会被这一剑砍成两截! 这小娘们儿,也太狠了吧! 还好咱们中国的床都高上这么一截,所以给了张傲天躲避的空间,要是他也和倭寇一样睡在地铺上,难道还能立刻在地上立刻砸个坑?那除了等死,还能如何? 张傲天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因为,对方的第二招,也许很快就要到了,而且,这位燕小姐的剑法也是相当的惊人,更何况还有一个燕姬在一旁虎视耽耽。 当下,他在对方长剑回收的时候,攻势已经追了上去! 他的人已经迅疾地跃起,同时,右手中食二指已经同时点出,正点在燕灵雩手中长剑的剑脊之上! 还是那一招“点石成金”! 这次他同时使用中食二指,也可见他对敌方的重视。 铁指点中剑脊,声音有如虎啸龙吟一般,同时,剑身连振,一股大力也已传了上来! 燕灵雩此刻正是长剑回收,也就是自身收力的时候,正是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哪能受得了这有“昊阳无极”为基础的“点石成金”? 在这个时候,张傲天也已见到了燕灵雩。 她的身上,似乎只有黑白两sè,白衣如雪,黑发飘飘,素手冰颜,几与白衣同sè,而且,在她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远离尘世的脱俗之美。 只是,在张傲天的心里,却是无心欣赏,因为,他可以感觉到,这位灵雩小姐,比之铁师伯青花,还要冷得多。 燕灵雩只觉手腕发热,长剑已将脱手! 在这瞬间,他也见到了张傲天。 这是一个看似高大英俊,而且很有男人味的男人,但是,她却无心欣赏。 自练成了“木石神功”之后,她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木头人”了。 而且,张傲天的“所作所为”,只能给人带来极度的鄙视! 只见燕灵雩右手一抖,这把她亲自炼造的“紫绮”已经向右飞了出去! 但是同时,这把剑已经在半空轻巧地一转,又已转了回来,同时,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她这一次抛掷之中,就已化解了张傲天这“点石成金”的冲力! 这个时候,张傲天也已见到了燕姬。 不,不对,对面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燕姬! 这个时候,曹燕姬已经开口了,“灵雩小姐且住!” 燕灵雩一怔,随即收回了攻势,缓缓道:“燕姬姑娘的朋友?” 曹燕姬微笑摇头,然后道:“只不过我看这位公子气宇轩昂,正气凛然,似乎不像贼寇,但为何你会藏在燕姬的房中,总需要一个理由。” 张傲天奇道:“你,你是燕姬?” 曹燕姬微微颔首,道:“公子听过燕姬的名字?”随后又转过头去,看着燕灵雩,道:“根据灵雩小姐的前言,燕姬便知,这位公子绝非谷中之人,对否?” 燕灵雩冷笑,“铸剑谷中,哪有这等下作之人?” 曹燕姬叹道:“那这位公子,又是如何进入谷中的呢?” 燕灵雩冷冷道:“小子,你快说——” 张傲天双手一摊,然后道:“说,说什么哦?一直都是两位姑娘在讲话,在下也无法插言哦。” 燕灵雩说道:“我来问你,你是如何进入本谷的!”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我是走进来的。” 燕灵雩道:“我在问话,我的耐心也很有限,希望你最好直面我的问题。” 张傲天笑道:“难道修习了‘木石神功’的人,耐心也会有限?” 燕灵雩道:“怎么,你想试一试,还是很想见到我发怒时候的样子?” 这个时候,曹燕姬已经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道:“两位请坐。” 燕灵雩道:“不必了。”可是张傲天却已在另一张椅子上面坐了下来,她于是也另一面坐了下来。 曹燕姬问道:“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张傲天苦笑,道:“高姓大名愧不敢当,不才姓张,草字傲天。” 燕灵雩冷笑道:“张傲天?你就是张傲天?” 张傲天道:“怎么了,我,我来的时候,已经见过燕三伯了……” 曹燕姬道:“张傲天……张公子应该是天池门下吧?” 张傲天点头道:“是。” 曹燕姬问道:“灵雩姑娘虽然与张公子从未见过,但两家应该是世交了?” 燕灵雩冷笑道:“张傲天这个名字我是知道的,只是,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张傲天,我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她这种**的态度,张傲天很不喜欢,练了个“木石神功”之后就会变得如此yin阳怪气吗,我怎么觉得燕三伯除了严肃一点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啊。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这里装样! 不是说练了木石神功之后就可以无悲无喜,无怒无愁吗? 好,我倒要试试看! 于是故意大咧咧地说道:“我怎么不是真正的张傲天?我也是这关东一方赫赫有名的恶少啊!” 对面的两位美女都在皱眉,不过都是微皱,也倒是,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啊,还仿佛很得意? 曹燕姬对张傲天这个名字也不是一无所知,可是,她所知道的,都是军方消息,知道他是前辽东总兵张炯的儿子,而且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但是今ri一见,却发现眼前的这个张傲天,与传说中的大相径庭,不但人是一表人材,而且,武功似乎也非同寻常。 而燕灵雩呢,对他却是毫无好感,就是啊,不管你是谁,你怎么可以跑到人家姑娘的**去呢? 而且,此刻听到他以恶少为荣,更生反感。 不过她的“木石神功”也已有了小成,是以情绪不易波动。 张傲天嘿嘿一笑,然后道:“其实,我这次来铸剑谷,是应燕三伯之邀前来……” 燕灵雩奇道:“你,真的是我爹邀来的?” 张傲天的脸上,也是毫无表情,叹道:“其实呢,我也是被我爹逼迫前来的……” 曹燕姬微笑道:“张公子的话似乎很难懂哦……” 张傲天叹道:“家父呢,与燕三伯已决意结成秦晋之好,于是……”他又开始信口胡说了。 燕灵雩面sè猛然一寒,厉声道:“你说什么?”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一章 相猜互疑 多番言语敌化友◎上 张傲天见她已经动怒,当下心底暗笑,但是表面上却也是毫不动容,然后道:“唉——当年于六叔为我起了一卦,说我的命运那是大富大贵啊——”他自从知道了自己的父亲与于地仙其实也是结义兄弟之后,就将对于地仙的称呼,由“于大叔”改成了“于六叔”。 曹燕姬秀眉微蹙,然后,她居然也盯着张傲天的面容看了起来,难道她也懂得看相?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燕姬”的时候,她也说自己懂得相人之术的。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两个“燕姬”,应该是一真一假。 这个时候,只听得曹燕姬缓缓说道:“张公子的确有着霸王之相,非同一般……” 张傲天心中一动,但是仍旧继续说道:“然后呢,燕三伯和雪五叔呢,都有女儿,于是,都想和我爹呢,结这个亲家(燕灵雩的面sè一直都在变,越来越冷)。可是由于雪五叔是弟弟啊,所以,燕三伯就让了雪五叔一次,于是,我就和雪五叔的女儿阿岚,定下了娃娃亲。” 燕灵雩冷冷道:“阿岚不肯嫁给你,就把你丢到了擂台的下面是不是?” 由此可见,张傲天这件“光荣”的事情,已经基本是妇孺皆知了。 张傲天道:“是啊——不过,我和阿岚的亲事,也就是这么不了了之了,所以,我爹和燕三伯,又旧事重提,决定他们来做亲家。哈哈,我这次前来铸剑谷,就是娶媳妇儿来的!就是啊,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却连个老婆都没娶到,实在是丢人啊——” 燕灵雩面sè苍白,冷冷道:“张傲天,我不杀你,你立刻给我滚出谷去!” 张傲天奇道:“为什么呢,你杀我做什么呢?” 曹燕姬插嘴道:“张公子,只是,你躲在燕姬的卧房中,又是何意呢?” 张傲天说道:“我来之前呢,已经听说了,说我这媳妇呢,是铸剑谷中最美的姑娘,温良贤淑,品貌端庄,于是我就问夏侯标,这谷中最美的姑娘在哪儿呢?夏侯标就告诉我这里了,于是,我就来这里了,我就是在这里等我媳妇呢。” 他这番混言乱语一出,燕灵雩的面sè,似乎都已白里透青,而曹燕姬则是低头微笑,口中道:“这位夏侯公子,真是喜欢开玩笑。” 的确,这话真的是一个玩笑,不过这个玩笑呢,却不是夏侯公子开的,而是张公子开的。 燕灵雩怒极,在这个时候,似乎“木石神功”也已失去了效果,她大声道:“张傲天,你滚吧——铸剑谷,不欢迎你!” 张傲天奇道:“为什么啊,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你气成了这个样子?” 曹燕姬叹道:“张公子,你真的不知道坐在你对面的是什么人吗?” 张傲天嘿嘿一笑,说道:“我怎么知道啊——我差点儿就把她当成母夜叉了……燕姬姑娘,不过,我发现夏侯标真的没有说错,你真的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 记得有位哲人曾经说过,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在一位姑娘的面前赞美另一位姑娘,尤其是容貌。 否则,后果自负! 燕灵雩的双目中,已经透出寒意,缓缓道:“张傲天,既然你是天池门下,我决定领教你的高招!” 张傲天奇道:“做什么?想教训我?唉——请教一下,这位这么爱生气的小妹妹是谁啊?” 曹燕姬面sè一变,然后道:“灵雩姑娘,他的话你不要当真,也不要生气,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气你。” 张傲天奇道:“你怎么知道?” 曹燕姬冷冷道:“你刚才还在说,练过‘木石神功’的人,耐力应该很强,所以,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燕灵雩一想也对,怒气稍敛,可是张傲天这个时候又说话了,“燕姬姑娘真的是冰雪聪明啊,比我这个没过门的媳妇聪明多了……” 这个时候,燕灵雩冷哼一声,随即,拂袖而去。 张傲天见她如此,连忙道:“灵雩姑娘,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如此小家子气?我……我给你赔个不是成不?” 他跟了上去,这个时候,燕灵雩猛然回手,双指已经点中了他肋下的麻穴,他立时半边身子一麻,摔倒在地! 只见燕灵雩蹲下身去,右手五指分开,五指全都插入了张傲天的头发当中,在紧触头皮后她又用力抓紧,这样张傲天的头发就已分成数绺,都夹在了她的指缝当中。 张傲天只觉头皮剧痛,若干头发都有如断裂一般,心中暗道:“张傲天啊张傲天,你心善的这个弱点,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呢?” 接着,燕灵雩已将张傲天的头抓得仰了起来,然后叫道:“张傲天——你死定了——” 张傲天大惊失sè,叫道:“别……别拿人命开玩笑啊,灵雩妹子……” 他这话一出口,就表明了,他是知道燕灵雩是谁的。 燕灵雩冷笑道:“你?就凭你,你也配让本小姐生气?我告诉你,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张傲天,这都不重要了,但是,你为什么躲在燕姬的**,是否怀有歹意?” 张傲天叹道:“唉——玩笑而已啦……” 燕灵雩冷笑道:“你躲到人家姑娘家的**,就是为了开个玩笑?” 张傲天无奈,只得说道:“其实,其实我也没有想躲到**的,只是你们回来得太快了,已经把我堵到屋子里了,我不找个地方躲着,难道我还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 曹燕姬道:“这个似乎还说得通。” 张傲天叹道:“那就多谢曹小姐了……” 曹燕姬又道:“只是,张公子为何会出现在燕姬的房中呢?” 张傲天道:“我……唉——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了……” 这二女见他又肯说了,都认为他是被擒之后怕死而怯懦,于是,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sè。 燕灵雩猛然又将抓着张傲天的手放开,哼了一句,“说吧!” 张傲天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因为,我是前来查案子的。” “查案子?”两人又是同时惊讶。 突然,曹燕姬又指着张傲天说道:“你——你——” 她突然发现,按照道理来说,张傲天的头,刚才是在燕灵雩的手里抓着的,现在燕灵雩的手已经放开了,他就应该摔倒在地,可是,他现在依旧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这说明了什么? 燕灵雩也已发觉了,立时,一脚对着张傲天的下巴踢了过去! 这小丫头,实在是太狠了! 张傲天适才在她点中自己身体的时候,早已蓄好了暗劲,很轻易就化解了燕灵雩的指力,然后诈做被擒,也是想看看这两人的心xing。 这个时候,他微微一笑,猛然向旁一个滚翻,已经躲了开去! 燕灵雩才待继续追击,曹燕姬已经拦住了她的身子,口中道:“且慢——张公子,我知道,你也不希望伤了和气吧,难道你就不可以开诚布公的和我们谈谈?” 她这番话说得很诚恳,而且,她用“我们”两个字,已经把燕灵雩和她捆绑到了一起了。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一章 相猜互疑 多番言语敌化友◎中 燕灵雩面sè一寒,冷冷道:“张傲天,你究竟想做什么?” 的确,铸剑谷所做的事情,都是违法的生意。如果是拿到二十一世纪来,那就是黑矿开采以及制造和倒卖军火,这个罪可真的不轻啊。 而在明朝的时候,这更是大罪,抓到了之后,只怕还要查封、抄家、株连、官卖,而这铸剑谷由于地利,已经成了多年的悬案。 张傲天叹道:“灵雩妹子,你不要多心哦,我这次前来查案,查的是与燕姬小姐相关的案子。” 曹燕姬似乎丝毫不觉意外,很平静地说道:“公子请说。” 张傲天又坐到了椅子之上,其实,他并不是非坐这个椅子不可,只是通过走动以及坐下来争取一点儿时间,调整思维,组合言语。 他端坐于椅上,然后又整理了一下前襟的零乱,然后道:“我就是想知道,燕姬小姐拿到这批武器后的真正用途……” 曹燕姬还未开口,燕灵雩已经道:“燕姬小姐是为了自己的国家……” 张傲天笑道:“灵雩,其实这个问题不需要你来代为回答,燕姬小姐若是问心无愧,就应该亲口回答我的问题。” 曹燕姬叹道:“不错——我是为了我的祖国。” 张傲天冷笑道:“只是,在下的确知道,燕姬小姐此行,的确是为了自己的祖国,但是燕姬小姐的祖国,究竟是不是朝鲜,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燕灵雩才待开口,又想起刚才张傲天说的,希望燕姬自己来回答,于是又住了口。 在这一瞬,她突然在为自己感到奇怪,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沉不住气? 曹燕姬道:“我想,张公子应该知道吧。” 张傲天道:“我希望你亲口说。” 曹燕姬道:“我是朝鲜人,东瀛的禽兽侵害了我的祖国,而我一个弱小女子,很希望能为祖国尽一份心力,便是如此……” 她又微微一笑,道:“公子是在怀疑,我是东瀛来的jiān细?” 这话本来是张傲天要说的,此刻,她先自己说了。 张傲天倒一时语塞,道:“我……” 这个时候,燕灵雩已经说道:“燕姬小姐是岳七叔的朋友,她祖上世代居于朝鲜全罗道,而她的三位师父,两位都是朝鲜的名士,另一位是我大明旅朝之人,更何况,她还是李舜臣将军的表亲,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张傲天心中一动,说道:“那么,你和燕三伯所订的铁板,难道……” 曹燕姬说道:“张公子乃是将门虎子,难道想不到吗?” 张傲天点头道:“我……我知了,这是乌龟壳……” 燕灵雩立时是一脸的不满,说道:“张傲天,你怎么出口便伤人?” 却只见曹燕姬微微一笑,道:“公子果然猜到了。” 在朝鲜水师中,有一种战斗力非常强大的战舰,因形体好似乌龟,所以命名为“龟船”。朝军的“龟船”是当时相当优秀的海战装备。这是一种大型战船,船顶部覆盖有防护铁板,板上遍布向外的利刃刀尖,敌人难以攀爬。船首设有龙头,船尾有龟尾,头尾均有shè孔,两侧还各有六个shè孔,shè孔下还有八到十支橹,可使其可以在无帆条件下依靠人力快速行进。在倭军早先向后方丰臣秀吉的文书中提到,“朝鲜人水战大异陆战,且战船大而行速,楼牌坚厚,铳丸俱不能入。我船遇之,尽被撞破。” 的确,朝鲜陆军在抗战中扮演着不堪一击的角sè,而水军却能连败倭军,也是不同凡响。其中,主要有两个因素,其一是龟船的战斗力强于ri军的战船,再者,就是李舜臣领导有方了。 所以,张傲天猜测,铁板是用来起防护功能的,自然就是龟壳了。 那么,自己是否也可以认定,这个“燕姬”就是朝鲜一方的呢?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那么是傲天冒失了……傲天告辞便是……” “慢——”曹燕姬突然道:“公子且慢!” 张傲天奇道:“既然灵雩小姐已经证明了,燕姬姑娘是朝鲜人而非倭人,那我也就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了,深夜在此,多有失礼之处,明ri再行赔礼。” 曹燕姬笑道:“只是,公子对燕姬的怀疑虽然已经消除了,可是,公子来此之缘由,似乎仍不能自圆其说。” 张傲天一惊,道:“什么,你——怀疑——我?” 曹燕姬道:“燕姬来到大明,一路之行踪,未曾与任何人提及,而张公子既然知道燕姬的来意,也许这个消息是来自铸剑谷中人的。”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似乎也有道理。” 曹燕姬冷冷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张公子是一直在暗中跟踪我的东瀛忍者。” 张傲天奇道:“我?东瀛忍者?姑娘,我张大少会是东瀛忍者?” 曹燕姬一副不以为然的嘴脸,轻描淡写地说道:“从道理上来说,张大少似乎不应该是东瀛忍者,但是阁下是不是张大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张傲天无奈,对方说这话的时候,在和自己刚才怀疑对方的祖国是不是朝鲜时别无二致,听起来倒是十分刺耳,于是道:“张傲天,如假包换。你,你是凭借什么来断定我是东瀛忍者的呢?” 曹燕姬说道:“没有!只是,阁下又是凭借什么根据来断定我是倭寇jiān细的呢?” 这句话,又是借力打力,效果非同一般。 张傲天发现这场“辩论”论了一圈又回来了,实在是有些厌烦,于是道:“那我就直说了,只因为我以前认得一个燕姬,她就是东瀛的jiān细,所以……” 曹燕姬笑道:“既然你遇到过一个燕姬是jiān细,那么,你就认为所有叫做燕姬的人都是jiān细?假如我遇到了一个张傲天是孬种,那么,是不是所有的张傲天都是孬种了呢?” 张傲天苦笑,“只是因为,这个燕姬,是东瀛的jiān细,而且,说真的,你们的身边,都有高丽琴,而且,似乎都懂得看相?还有,都是那种神秘莫测的女子。” 曹燕姬面sè猛然一变,叹道:“我似乎明白了……” 张傲天道:“请说——” 曹燕姬缓缓道:“其实,大少今天见到了燕姬,就有如燕姬昨ri遇到大少而已。” 她的这个话似乎很有玄机,张傲天奇道:“昨ri,昨ri你怎会遇到我呢?” 曹燕姬说道:“假如昨ri我遇到一位自称是张傲天的公子呢?然后,我就……” 这个时候,张傲天已经明白了,立刻道:“我明白了……其实,这根本就不是重名的问题,而是,那个人就是假的‘燕姬’。” 曹燕姬问道:“请教一下,那位假的燕姬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自然,当一个人得知有人在冒充自己的时候,都会追寻一下的,就比如之前的百里长虹和丰臣桂广。 张傲天叹道:“她,她……”在这瞬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来称呼那个假的燕姬,又想了想,叹道:“她的师父,是龙紫雪。” 曹燕姬面sè微变,道:“我知道她是谁了。” 张傲天奇道:“你?知道?知道她是谁?”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一章 相猜互疑 多番言语敌化友◎下 _______________周末回沈阳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到家了,马上加油写作!!!!!这一个月的出差,时间实在太紧了,也没有写作的条件,和大家先说一声对不起———————— 曹燕姬叹道:“我这里的情报报,也是十分灵通的,据我所知,龙紫雪在倭国,一共收了四个弟子,全都是sè艺均佳,本领出众,而且,每个人又都是心狠手辣!” 燕灵雩插了一句,“哦?都是女人呢?” 曹燕姬点了点头,道:“不错,而且,她们也都算是巫山神女峰的再传弟子了,而且,巫山神女峰的武功属水,yin柔一路,很适合女xing修练。” 从曹燕姬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到遗憾,可见,巫山神女峰的独门武学的确是很让女子神往的。 张傲天问道:“其中应该有一个叫做静子的吧?‘燕姬’,不,那个‘燕姬’是叫她做师姐的。” 曹燕姬叹道:“这就是了,静子是龙紫雪的四个弟子中的大弟子,接下来是优美、心奈还有小香。” 张傲天自然也明白了,其实,一直与自己交往的那个“燕姬”,根本就是假冒的,自然就是下面的这三个人之一。 曹燕姬已经继续说道:“静子所学颇杂,可是资质平平,于是便改学媚术,优美则以剑术见长,是一个盛气凌人而且好勇斗狠的剑道女子,而小香擅长的则是忍术,据说是一个外表甜蜜内心狠毒的女子,但是情报上对她的所知并不多。至于心奈,则是她的四个弟子中最为神秘的一个。所以,她极有可能便是那个同样神秘的女人。” 张傲天叹道:“也许,她倒真的是很神秘的人,她是一个间谍,而且,也获得了成功。”他又叹了一口气,道:“而我呢,则是一颗被她利用了的棋子……” 曹燕姬道:“你的意思,是感觉她就是心奈了?” 张傲天说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只是感觉,她——的确是很神秘……把我利用得很受伤,欺骗了我那么多,我到头来却发现,对她的了解,那就是一片空白……” 燕灵雩突然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啦!” 张傲天奇道:“你想说些什么?” 燕灵雩说道:“你,你是来找那个‘燕姬’报仇的!” 张傲天苦笑,“我……我也不知道……” 曹燕姬也笑了,道:“依我之见呢,张公子倒是想与‘燕姬’再续前缘……” 话刚说到这里,粉面突然一红,的确,此‘燕姬’非彼‘燕姬’,而且,那个‘燕姬’不过是西贝货,而自己呢,才是真正的燕姬。 燕灵雩嘿嘿一笑,道:“这句话,我听起来,怎么有点儿……那个呢……”说到这里,她故意yu言又止。 张傲天见双方敌意已去,于是连忙道:“夜已深了,傲天告辞便是,今ri之事,先行致歉!” 言毕,才待转身,燕灵雩已经喝道:“慢——张傲天,你把燕姬的床铺都砸烂了,就这么走了?” “啊——”张傲天倒是一脸的苦相,说道:“那么,我,我又能如何呢?” 燕灵雩说道:“那么,你至少也要道歉的吧?” 张傲天微笑道:“在下似乎已经道过歉了,当然,言语不足以表达歉意,那么……”他突然yu言又止。 按照他素来的习惯,这个时候就会继续说一些客气话,比如是“明ri如何如何”,或者就是“如有吩咐,莫敢不从”之类的言语,而如果对面面对的是另一个张傲天的话,自然也就会说上一些同样的客气话,例如什么“张兄客气,不敢有劳”之类的言语,那么,今天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双方表现得也都很是体面。 可是,于地仙刚刚给过他一个“教训”了,就是在他和于地仙“承认错误”的时候,于地仙和他说过的话——“傲天,你口才很好,但是,人生在世,有很多话,是不可以随便出口的,因为,这些话一出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于是,张傲天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让燕姬姑娘到我的房间去吧……” 燕灵雩面sè一变,“你说什么?” 张傲天笑道:“我,我说什么了?我说,既然那样,那么,就请燕姬姑娘去我的房间……把我的床铺也砸烂了事!” 曹燕姬嫣然一笑,道:“张公子言语的确……别致……” 她的汉语其实不错了,但是想来想去,却还是感觉如何用词都不妥帖,于是就用了“别致”这样一个词语。 燕灵雩说道:“你的意思就是,砸了我们这里的一张床铺还不过瘾,还要燕姬也帮着你再砸一张?” 的确啊,人家“灵雩小姐”才是这里真正的地主啊!不管是安排给你的床铺,还是安排给燕姬的床铺,不都是人家铸剑谷的家当吗? 张傲天笑道:“呵呵,我只是想,既然燕姬姑娘没了安寝之处,就把安排给我的住处,转给燕姬姑娘,我随便找个地方,也就是了……” 曹燕姬奇道:“张公子如果是将住处让给了燕姬,那公子又住在哪里呢?” 张傲天叹道:“狼狮居于原野,虎豹啸聚山林,鸟栖枝头,鱼眠水底,世间万物,除了人之外,又有何者可以栖息于床铺之上呢?” 他顿了一顿,又道:“所以,世间的任何位置,空间的一切角落,其实,都可以当做床铺。” 他这倒不是思想境界高明,也不是在卖弄文字,只不过是突然之间,有感而发而已。 曹燕姬的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了一种明亮的神采,随即,又低头沉思了少许时间,然后道:“我似乎听过一副对联,应该说的便是,以天为帐,以地为床的‘洒脱’,不知公子能否指教一下燕姬?” 张傲天叹道:“还真有这副对联,双峰对弈,水做棋盘星做子。孤石独眠,天为幔帐地为床。” 曹燕姬赞道:“好!再请教公子一联,不知可否?” 张傲天微笑道:“姑娘请说。” 曹燕姬行近窗口,然后望着窗外的那轮明月,微微一笑,道:“月。” 张傲天看着她那被微风吹动着的鬓边青丝,忍不住也是怦然心动,脱口道:“风——” 曹燕姬道:“不错,好,不过,我的上联是——月圆——” 张傲天倒是一怔,这种增字对,对他而言倒是不难,但是,月是圆的,自然可以说是月圆,而自己应对的下联,取的是风字,而风是什么东西呢?它是无sè无形之物,却又如何应对呢?” 燕灵雩见他一脸为难之sè,心中倒似乎很是开心,冷笑道:“燕姬,只怕这位张公子,要让你失望了……”随即,她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张傲天见她幸灾乐祸,却又呵气如兰,看着她那两片红唇之间薄薄的缝隙,他禁不住心中一动,缓缓道:“在下有了下联了!” 曹燕姬道:“公子请说。” 张傲天笑道:“风——风扁……” 燕灵雩一怔,笑道:“风扁?扁倒是可以与圆相对,只是,风怎么可以是扁的呢?” 张傲天呵呵一笑,道:“不错,风与水,都是无形之物,可是,风可以穿过门缝窗隙,那么它自然就是扁的啦!” 曹燕姬拍手赞道:“妙——绝——” 旋即道:“难得公子高才,燕姬有意邀公子对月夜谈,切磋文字,不知公子可否赏光?”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二章 峰回路转 阵前缘变重布局◎上 ——————————今晚更新下一节————————————————- 听得曹燕姬此言,张傲天真是觉得有如五雷轰顶,看来自己这“命犯桃花”,是注定改变不了的了,只是不知今ri此行,究竟是祸是福? 他顺口道:“月寒风冷,露湿气凉,燕姬姑娘纤纤之躯,若是受了风霜之寒,岂不委屈?那么,改ri如何?” 他这一番话虽然婉转,却也已是明显的回绝,大出这二位姑娘之意外。燕灵雩见曹燕姬邀请张傲天,已经是十分意外,再见张傲天却偏偏拒绝,更是一头露水,这个张傲天怎么也这么的不识相,难道他也练过“木石神功”不成? 曹燕姬听得张傲天的拒绝之言,猛然之间,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就好似被人一巴掌掴在了面上一般。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那种浮浪女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小姐肯赏识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难道你真的有什么过份的想法?而且,你是不是还在以为本小姐对你也有着什么其他的想法,岂——岂——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不过,生气归生气,她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口中淡淡道:“难得张公子如此细心,那么燕姬在此先行谢过。既然公子如此在意月之寒风之冷,那么小女子就邀公子秉烛夜谈,如何?” 她虽然不动声sè,可是,言语之间,已经是十分生硬,而神情之间,也已冷漠了许多。 张傲天察言观sè,立时便已觉察到了对方的怨意,这下子又开始责怪自己,“张傲天啊张傲天,你怎么走到哪里,都这么容易得罪人呢?人家给你一个热脸,你却送上去一个,不,送上去一块**的石头,如此为人处事,你还指望谁来对你好呢?” 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岂敢不从?” 曹燕姬神sè略缓,又淡淡地说了一句,“只怕张公子还有下文吧!” 张傲天推托的客套之言刚要出口,硬生生地又被打回肚中,于是心念一转,嘻嘻一笑,道:“和燕姬姑娘这样的才貌佳人秉烛夜谈,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如果更是抵足夜谈,那在下就真的是羡煞八方了!” “抵足?抵足……秉烛?抵足?抵……抵足!”曹燕姬似乎一时未能理会这“抵足”二字,猛然之间理会了之后,已是满面飞红。而旁边的燕灵雩更是一脸怒意,杀气孤寒。 张傲天见此情形,哪里还能呆得下去,连忙道:“于六叔今晚找我还有要事,在下还是告退便是。”言毕,不待对方应口,立时转身而逃! 由此可见,张傲天在男女交往方面,实在是“多情”尚不如“无情”。 燕曹二女见他如此情景,不禁哑然失笑,旋即又相视摇头。 其实,张傲天如果是努力的表现自己,一定会在这两位姑娘这里获得更多的好感,但是,此刻的他,实在是不敢得到姑娘们的好感了。 当他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夜半十分了。这个时候,房间内却偏偏传出了一连串的争论之声。 张傲天立刻就听出了,其中之一正是于地仙,而另一人的语音,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从他和于地仙争论的语气上来看,应该是燕天道无疑。 由于这里是安排给他的住处,于是他也算是“临时”的主人,所以他直接将房门推开,里面的虽然是两位长辈,却也无失礼可言。但是为什么这两位长辈要在他的房间内争论,又是什么问题让这两人争论得如此激烈,却是让他感到大惑不解。 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屋内两人已经停止了言语,一齐将目光移到了门口,待得见到是张傲天的时候,两人又都是喜形于sè。 张傲天更加奇怪,于是问道:“三伯和六叔可是在等我?” 燕天道与于地仙两人立时同时答话,可是燕天道说的是“自然是啊——”而于地仙说出的却是“非也非也”。 张傲天哑然失笑,道:“两位适才可是为了等我和不等我而争执?” 于地仙笑道:“哪里哪里,另有其事。”而这次呢,燕天道没有开口。 张傲天刚刚走入屋中,耳边已经响起了燕天道的话声,“傲天,这半夜三更的,你究竟去了哪里?” 他的话音刚落,于地仙的话就已经响起,“什么半夜三更,一夜五更,半夜自然就是二更半,还什么半夜三更?” 燕天道立刻转过身来,说道:“自古人都说半夜三更,你凭什么改成二更半?”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世间之事,又有什么是我于地仙不可以的?你如果非要说半夜是三更,就把我的话否了再说。” 燕天道咂了咂舌头,却没了下文,然后道:“就是你说的这个?五更的一半就是二更半?” 于地仙道:“然也!” 张傲天这才明白过来,这两位老先生敢情是在争论这夜的一半究竟是三更还是二更半,真的是没什么事情干了!他只觉是乏味之极,而且身上疲倦,真是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见这两人却又都争论得jing神抖擞。 这于六叔一个为老不尊的就够了,你燕三伯还跟着凑什么热闹?你的那木石神功难道白练了? 于是,他就势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又伸了一个懒腰。可是这两人依旧是无动于衷,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张傲天的眼皮都有点儿打架了,于是干脆向卧房走去,可是这个时候,于地仙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傲天,你主意多,你倒来说说看,我们两个究竟谁说得对?” 燕天道连忙道:“好,傲天,你来说,半夜三更对,还是半夜二更半错?” 张傲天强打jing神,可是还没等想,于地仙已经叫起来了,“燕老三,有你这么问的吗?你怎么不说是人长得像人,还是鬼长得像鬼?” 燕天道似乎也发觉自己说错了,于是道:“是我一时言语出错,傲天,你只需要回答,半夜是几更?” 张傲天神sè木然,道:“三更——” 燕天道呵呵一笑,道:“好!你去睡觉吧!” “什么?”于地仙一翻怪眼,叫道:“哪有这等道理?傲天,不准走!”然后叫道:“五的一半是多少?” 张傲天又打了一个哈欠,“五?嗯,五的一半是两个半。”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好!五的一半既然是两个半,那么五更天的一半,自然也就是二更半了,勿庸置疑!” 张傲天点了点头,“好像是吧?” 燕天道连忙道:“傲天,这怎么成,你明明说过我说的对的!” 张傲天想了想,道:“是啊——” 于地仙又道:“那我的呢?” 张傲天只得道:“也对。”可是话刚出口,又觉得说双方都对又说不通,于是强笑道:“您两位都对,算我错了好不?” 燕天道嘿嘿一笑,“你错?” 张傲天无力点头,可是耳边又传来了于地仙那怪异的笑声。 接着,又是于地仙的话,“傲天——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啊,我们两个可是下了很大的赌注的,既然你非要来承担,那么,我们两个嬴了的部分,可就都找你要了!” “天——”张傲天一拍脑门,人也出了一身大汗,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虽然他知道这两位叔伯都不会害他,可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又犯了常犯的错误了,难道自己就是如此不争气? 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对他说,“难道,难道人的正直、善良、宽大、包容,这些都是错误吗?” 只是,如果自己不承认这个错误属于自己,那么,自己就自然得在“半夜”是“二更半”还是“三更”中给出一个正确答案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么,究竟是公有理,还是婆有理呢?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二章 峰回路转 阵前缘变重布局◎中 ———————————今ri晚上更新下一节——————————出差回来了,晚上可以写作了,但是最近一直都在疲劳期,效率不高,周末争取多赶点儿稿子出来,现在速度慢了点儿请读者朋友们原谅!————————————— 张傲天又想了想“三更”与“二更半”的区别,双方的道理却又似乎都说得通,可是,如果说双方都对,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如果两种说法是矛盾的话,那么,至少得有一种是错误的。当然,也可以全都是错误的,但是,不可以全都是对的。 他苦笑道:“燕三伯,于六叔!你们两位怎么也打上赌了?”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难道燕老三可以与黄金城主打赌,就不可以和我于老六打了?傲天——其实我们两个无论是谁输了,也都输得起,不过,你小子想不想听听赌注啊?” 张傲天一听这个,刚刚还说过两个人要一起找他要赌注,哪还敢听?连忙道:“别了——于六叔,还是我来帮你们区分一下谁对谁错吧?” 于地仙嘿嘿一笑,“那好,你倒是说说看!” 张傲天闭目沉思(天知道他是不是借故打盹),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猛然睁开双目,沉声道:“于六叔,如果五更的一半是二更半,那么,四更的一半就是二更对不对?” 于地仙皱了皱眉,道:“不错。” 张傲天嘿嘿一笑,道:“那么我就可以说,三更的一半就是一更半了?” 于地仙露出黄牙,咬了咬自己干巴巴的嘴唇,然后缓缓道:“你接下去是不是想问我,如果一夜只有二更,那么半夜就是一更了?” 张傲天嘿嘿一笑,“然也,于六叔果然聪明……这么快就……”他见于地仙脸上的神sèyin晴不定,于是也就闭口不言。 的确,在你看不懂对方心思的时候,就连拍马都省省吧,小心拍到马蹄子上! 看!傲天在男人的面前,头脑总能保证清醒。 如果傲天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是否可以说他患有一种类似“美女恐惧症”的心理疾病呢? 可是燕天道却不用考虑于地仙的情绪,嘿嘿笑道:“我似乎也明白了,一夜五更,初更是一,末更是五,所以,半夜,就是在一和五的中间,所以自然是三更了!假如初更是零,末更是五,那么一半才可以是二更半!” 于地仙无奈一笑,道:“不错,你嬴了……怪……怪只怪傲天不肯帮我……” 燕天道嘿嘿一笑,道:“也许,傲天已经知道了赌注……” 张傲天苦笑,叹道:“赌注,赌注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燕天道笑道:“傲天,我们两个打赌是——” 于地仙已经截口道:“别说了,不过是一句戏言!” 燕天道说道:“戏言?我们两个说过的话,即便是戏言,也可以将地上砸个坑的!” 于地仙不以为然,道:“好,那你就说吧……” 燕天道笑了,转向张傲天,“傲天,你想不想听呢?” 张傲天倒是真的奇怪了,他们两个人打赌,居然,居然和他有关?如果真的有关,有会是什么关系?惊道:“什么,真的和我有关?” 燕天道笑道:“我们两个说了,如果谁输了,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 “晕——”张傲天是真的要晕倒了,把女儿嫁给你?难道你以为这是买一件衣服还是吃一杯茶?嫁,嫁什么,嫁给我?难道你们就不需要问一问我?什么世道啊—— 还有,输了的嫁给我?怎么不是赢了的嫁给我?要是赢了的嫁给我,还勉强可以接受,怎么偏偏却是输了的,难道都这么看不起我? 就在他犯难兼怨气的这个时候,燕天道已经继续笑道:“好了,现在你于六叔输了,所以,翩跹就得嫁给你了,我,这就来给张老四写信!” 的确,虽然这又是谷主,又是大侠,还有张傲天他爹那个将军,虽然都是不寻常的人物,但是也都是封建社会家长制度的产物,看来,张傲天的这个亲事,还真的要通过“父母做主”来解决? 可是,要他怎么说? 此刻的他,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连忙道:“六叔,我……我……唉——这么……唉——” 燕天道哈哈大笑道:“还不好意思了!” 于地仙又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嘿嘿一笑,叹道:“别逗傲天了——其实,我们这根本就没有什么赌注,不过是闲着无事,斗斗嘴皮子而已,你倒先来说说,你和燕姬有否再续前缘?” 他已经将话题岔开了,燕天道立刻叹道:“至少,我知道,傲天,你没有伤害她!” 张傲天听得这个打赌不过是一个玩笑,心下稍宽,舒出了一口气,当听到两人的问话时,先是冲于地仙摇了摇头,算是答复,然后又转过脸去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燕天道。 于地仙道:“那么,你准备如何来应对那个黄金城主呢?” 张傲天道:“不用了。” 于地仙奇道:“不用了?” 张傲天叹道:“此燕姬,非彼燕姬耳——” 于地仙一怔,旋即又是呵呵一笑,道:“傲天,只是,你此刻的心情,是遗憾呢,还是庆幸?” 张傲天苦笑,“于六叔——我只知道,此刻的我——真的——很——累——” 于地仙与燕天道相视一眼,然后燕天道说道:“傲天——既然如此,那么,你是否还在意我打造的那批武器呢?” 张傲天以手加额,缓缓道:“如果,这个曹燕姬所言都是真实的,那么,她的确是站在朝鲜的立场上,甚至于说,即便我们帮帮她的忙,都是可以的。” 于地仙笑道:“你想怎么帮她?帮她把武器都运到朝鲜去?” 张傲天不语,燕天道说道:“那么,我和宇文耀的斗棋,你认为应该如何收场为佳?”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怎么,你也感觉累了?” 燕天道斜了他一眼,却也不多说话。 张傲天叹道:“其实,三伯与宇文城主的棋力,应该是难分伯仲,而且,两位的经验又都是同样的丰富,况且,又都是心思缜密……” 燕天道说道:“打住!傲天——你也不必转弯抹角,就直接说吧,你看我们两个,谁获胜的可能为大?” 张傲天立刻道:“如果是如此下法,我看三伯会嬴。” 燕天道苦笑,道:“孩子——你这是宽慰我的话吗?” 张傲天摇头道:“非也,只是,两位在下棋上是旗鼓相当,所以,要想在棋盘上分出胜负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就看你们两个人谁在体魄、头脑、情绪,甚至于寿命上先支撑不住了。” 他顿了一顿,然后又笑了笑,“至于后几点,我感觉三伯要占优。” 燕天道低头沉思,而于地仙则是哈哈大笑。 对于一个“棋痴”,难道就要真的将自己老死于棋盘之侧? 张傲天又道:“而且,这里三伯为主,宇文城主为客,三伯每ri可以归家,而他却仍身处异乡,而他之身侧,又都为年轻貌美之女子,若是连下多年,身侧之人芳华老去,只怕也会影响到他的心绪。” 燕天道哈哈一笑,道:“傲天——你之所言,倒也有理,只是,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全和他下棋,而且,如果真的如此,你的傲天神剑也就无望了。” 张傲天笑道:“既然如此,小侄这里还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三伯肯否接受?”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二章 峰回路转 阵前缘变重布局◎下 此言一出,燕天道倒是很惊讶,奇道:“你有法子?说来听听?” 张傲天一脸沉思,缓缓道:“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两人对弈,在熟悉了对方棋风的同时,自己的棋路也容易被对手摸清,所以,有的时候,即便你走出了一招错棋,也容易让对手误解。” 于地仙道:“你的意思是,你走错了,可是,对方却往往不敢去把握这个机会,因为,他怀疑这不是你的失误,而是你的陷阱?” 张傲天点头道:“所以说,低估自己的对手很可怕,而高估自己的也是同样可怕!” 燕天道叹道:“道理,这个谁都懂得。” 张傲天笑道:“如果三伯肯相信小侄,明ri对弈,就由小侄代劳如何?” 燕天道面sè一变,随即神sè又变得凝重起来,缓缓道:“你的棋力,比起你爹如何?” 张傲天倒是一怔,“我爹,我,我没和他下过,至于象棋,我是和柳管家学的。” 燕天道奇道:“你,你行吗?你不会是只知道马走ri象飞田吧?” 于地仙却又是潇洒一笑,道:“老三,既然傲天敢来担这个挑子,那么,你又何必来打击他的自信呢?” 燕天道呵呵一笑,道:“好——傲天,我信你了!” 张傲天微微一笑,“谢谢三伯。” 不管怎么说,人家肯相信你,对你来说,就算是看得起了。 于地仙倒是还有疑惑,道:“傲天,只是你燕三伯与宇文耀的这局棋正好下到一半,你如何来接手呢?” 张傲天笑道:“这个简单,只要三伯对他说,你今晚下棋输给了我,不想再下棋了,那么,他自然会来和我下棋。” 燕天道呵呵一笑,“好——” 于地仙一怔,“你,你真的认输?承认自己输给傲天?” 燕天道双目凝神,缓缓道:“如果傲天真的可以赢了宇文耀,那么,他自然也就可以赢得了我,我早点儿认输和晚点儿认输又有什么区别?” 于地仙苦笑道:“要是傲天输给了宇文耀呢?” 的确,也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燕天道的目光突然变冷,沉声道:“傲天不可以输的。” 于地仙叹了口气,“要是傲天真的输了呢?” 燕天道冷冷道:“要是傲天输了,那他这次出来丢人现眼,还有什么意义和必要?” “啊?”张傲天倒是吃了一惊,苦笑道:“三伯,您的意思,就是我没有丝毫的退路?” 燕天道点头,道:“傲天,既然你主动请缨,我就相信你了,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张傲天无奈,道:“三伯,明天,我会努力的,而且,我有八成的把握取胜。” 燕天道摇头,道:“傲天,你不是仅仅需要努力,而是必须全力以赴,而且,不是八成取胜,而是必须获胜,这,也就是我对你的要求。” 张傲天只觉燕天道这边已经施加过来了一股很强大的压力,让他已经是避无可避,此刻的他,只有努力的迎上去! 在这瞬间,一股新的力量在他的身体内激发了出来,这,来自于他升起的自信心。 看着他逐渐坚毅的表情,燕天道与于地仙都点了点头。 于地仙缓缓道:“睡吧,也该歇息了。” 燕天道说道:“傲天,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会派人来叫你。” 言毕,两人就都退了出去,张傲天连忙道:“两位叔叔伯伯安寝。” 送走了两人之后,张傲天却是无法睡着,他盘膝于床榻之上,双目微垂,默运“八荒**功”,调经理脉,也顺便息气养神。 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其实,对于一个人来说,真正获得休息的时间,是“深度睡眠时间”,原则上讲,每晚只要有两小时左右的“深度睡眠时间”,就已经足够了。但是,如何能够进入“深度睡眠时间”,却是不易。大多数人都是在睡眠两三个小时之后,才可以进入深度睡眠。 而张傲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知觉,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运行“八荒**功”的同时,全身放松,随心所yu,jing神zi you,八脉顺行的结果是他在睡眠的同时,气息的调整与经脉的运行都自动的按照他睡前运行,这也就是说,他在睡着了,失去知觉的时候,依旧收到了打座练功的效果! 而且,此刻的他,大脑已经完全的放松,人也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当中。 也不知道这是他的机缘,还是这门功夫天生就有这样的效果,反正,既然他可以在睡眠的同时修习内功,那么,他内功的进境自然就在别人的双倍以上。 距离天明还有三个时辰,也就是今天的六个小时,如果他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状况下去,那么第二天他绝对是jing神焕发,只是,他与宇文耀之间的棋局,究竟会是孰优孰劣呢? 张傲天知道,燕天道与宇文耀都是下棋的高手,如果要在象棋上胜过他们,那么,只能等待他们的失误。 可是,对于高手来说,失误自然是少之又少。 偶尔的失误,叫做“昏招”。 同样,你在寻找对方失误的同时,对方也在找寻你的失误。 张傲天在不知不觉之中,只觉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琼楼玉宇的地方,而且,天边明月,有如一面巨大的银盘。 只见两个老者,正全神贯注地坐在一张石桌之前,进行着一盘残局。 石桌虽然是石质,但是洁白无暇,打磨平滑,实不输于美玉。 他突然大吃一惊,因为左面的老者,竟然是凌震宇,而右边的,正是他的师父化龙散人! 他连忙冲了上去,拜倒于地,哭喊道:“师父,你可想煞傲天了!” 却见“化龙散人”对他理都不理,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棋局。 张傲天顺便看了一眼,只见这局棋可是真够“残”的了,凌震宇只剩下了单“车”独“将”,但是化龙散人在单“车”孤“帅”外,却多了一粒“炮”,正位于棋盘的zhong yāng一路上,而且是刚好过河。 他喜道:“师父,你赢了,海底捞月啊!” “海底捞月”是中国象棋在残局时的经典下法之一,当双方都只余单车的时候,如果单车都守住将帅的一路,那么只能时和棋,这个时候,多炮的一方,就可以在车的帮助下,将炮沉底,然后用对方的将帅做为“架子”,反过来打对方的车,迫使对方的车离位,然后获取胜利。 这个时候,却只见“凌震宇”白了他一眼,“哪里来的小毛孩子,老家伙,你几时收的徒弟?” “化龙散人”看了张傲天一眼,然后缓缓摇头,说道:“小伙子,观棋不语真君子啊!” “凌震宇”嘿嘿一笑,道:“不错,观棋不语真君子,但是,见死不救是小人啊!” 的确,道理张傲天是懂的,就是说,观棋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但是,即便你真的说话,你可以帮助处于劣势的一方,而张傲天却在庆祝他师父可以“海底捞月”,这可真的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却只见“凌震宇”嘿嘿一笑,道:“还好还好,现在是该我走!将——” 言语的同时,已经照头将了一军,“化龙散人”只得平帅,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帅”也就和自己的“炮”处于了同一条直线上! 下过象棋的棋友自然就都知道了,还“捞月”呢,捞哪门子的“月”,只要“凌震宇”再照头一将,“化龙散人”多的这个“炮”也就没了,这叫“将军抽子”。 看来,这局棋也就只能演变为和局,张傲天的多嘴,只能说是搅局了。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三章 临阵对局 无心插柳柳成荫◎上 ——————————今晚更新下一节——————————- “凌震宇”呵呵一笑,道:“哈哈,老不死,你我这局依旧是平局啊!那么我多嬴一局占优啊,你昨ri的威风哪儿去了啊?” 由此可见,似乎这位“化龙散人”在战绩上要略占上风,而昨ri或许“凌震宇”状态低迷,昨ri是他得意的ri子。 “化龙散人”白了张傲天一眼,哼了一声,道:“多事——” 言下之意,张傲天的这句“海底捞月”倒是帮了倒忙,属于提醒“凌震宇”了! “凌震宇”嘿嘿一笑,“和颜悦sè”地对张傲天说道:“小朋友,不要介意啦,他这人就这样。”然后转向“化龙散人”,道:“难道我连‘海底捞月’这么初级的招数都看不出?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还要这小子来提醒?老不死,既然这样,你我就来再下一局!” “化龙散人”哼了一声,道:“下就下,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言毕,一掌在石桌上轻轻一按,只见桌边数十枚棋子就都已飞起,然后落到了棋盘上的相应位置上! 张傲天实在是大吃一惊,这究竟是“武功”,还是“仙术”? 只见“凌震宇”笑道:“这局我先来啦!过宫炮如何?” 接着,他来了一招“炮二平六”,也就是俗称的“过宫炮”。 对于“过宫炮”这个棋局,张傲天还是比较了解的,“过宫炮”的目的,就是将右翼的炮移动到了左侧,这样一来可以加大左侧的攻势,增加攻击力度。 再者,“过宫炮”的本身就属于放弃了先手的当头炮优势,所以有很多后手的选择都是直接反架中炮,这样红方顺势就可以继续进马,然后出车,出车的速度又比对方快了一步。 “化龙散人”略做思索,然后回了一招“卒三进一”,这手“仙人指路”是起到限制红方左翼上马的作用。 因为红方过宫炮到了左翼,所以,别住了自己左侧马的马脚,所以,只有右侧马可以起到看中卒的作用,那么,限制了他左侧马的进攻,也就是让这个左侧马在攻守中都暂时起不到作用。 张傲天禁不住说了一声“好”,可是“化龙散人”又白了他一眼,然后冷哼一声,让张傲天更加猜不到他的用意。 “凌震宇”嘿嘿一笑,顺手上了右侧马,而接下来两人走的几步,也都是中规中距,但速度都下得很快。 场面看起来,也就是僵持而已。 要这等象棋高手露出失误,的确也难。 但接下来“凌震宇”的一步棋,却实在是让张傲天吃了一惊! 只见“凌震宇”说道:“炮六平四!”竟然将自己的右路过宫炮,又移回了右侧,变成了士角炮! 他这一步,究竟是有着什么用意呢? 对面的“化龙散人”也是大皱其眉,手伸了出来,想去走棋,可是想了想,却又收了回去。 张傲天也在想着,可是,他想破了脑子,也想不通“凌震宇”这步棋的用意。 再看“化龙散人”,也在冥思苦想,头上汗珠也已流下。 而这边的“凌震宇”呢,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他笑道:“小伙子,你明白我这步棋的用意吗?” 张傲天叹道:“晚辈不懂,只是,这个时候,也不方便问。” 的确,双方的棋还没有下完,你如果来问,那对方也不方便回答。 却只见“凌震宇”又是嘿嘿一笑,道:“我的目的也已达到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其实这步棋,我就是用来骗他的。” “什么?”“什么!”张傲天与“化龙散人”同时失声! “骗棋?”还有这种下法? “凌震宇”继续得意地说道:“我第一招走了‘过宫炮’,第六招却又将‘过宫炮’移为了‘士角炮’,所有人都会叹息,既然如此,你不如干脆直接走‘士角炮’结了,还可以节省一步!” “化龙散人”冷哼道:“废话!” “凌震宇”笑道:“我的一枚棋子,在这一条线上反复移动了两次,那么,自然就是浪费了一步,我即便是先手,也就自然因为少走了这一步棋而变成了后手,所以,这老家伙自然就会认为,这是我的失误。” “化龙散人”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凌震宇”笑道:“所以,我既然浪费了一步棋,有了一次失误,他自然就会想,我这个布局必然会存在弱点!” 张傲天叹道:“我也会这么想。” “凌震宇”笑道:“可是,这步棋的弱点呢,究竟在哪里?我现在将‘过宫炮’变成了‘士角炮’之后,左右两侧的防守都很均衡,所以,他自然找不到弱点。”他又咳嗽了一声,继续笑道:“可是依照他的xing子来说呢,如果就这么放弃了,却又不甘心,所以,他这一思考,小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 张傲天也是有点儿吃惊,“小半个时辰?怎么会这么快?” “凌震宇”笑道:“怎么?你不信,看来你也是太投入了。” “化龙散人”冷笑道:“你的弱点,我已经找到了。” “凌震宇”嘿嘿笑道:“不错,我这局棋的弱点,就是浪费了一步棋,然后,由先手变成了后手,但是,我又没有进攻,所以,只是削弱了攻势而已,而我自己呢,本来就已经放弃了攻势,所以,这局棋即便我守和,也是十分容易。” “化龙散人”怒道:“既然如此,你搞鬼的目的是什么呢?” “凌震宇”笑道:“我这步废棋,就是为了耗你的神儿,让你浪费脑子而已!哈哈——”随即便已大笑出声。 “化龙散人”更加恼怒,喝道:“既然如此,你……你已经达到了目的,又为什么要把弱点说出来?” 张傲天的心里已经默默地说出了答案,“唉——你都气成这样了,那他岂不是更高兴?” 果然,只听“凌震宇”已经笑道:“我,还要达成下一个目的!” “化龙散人”说道:“什么目的?” “凌震宇”突然又板起了脸,“下棋的时候,应该心静如水,你因为这步棋,先是耗神,然后动怒,你还想嬴这局棋吗?” 闻得此言,“化龙散人”更是恼怒,喝道:“这局棋你先手啊,先手不进攻,你究竟想做什么?” “凌震宇”却是微笑道:“很正常啊,没有谁规定先手就一定要进攻的啊!还有,大的比分我多一分,那么,这局棋只要我不输,我就嬴了啊,我还那么卖力气干嘛?” “你——”“化龙散人”气得无话可说,一怒之下,一把将石桌推倒在地,然后转身而去! “凌震宇”见他动怒,连忙喊道:“别这样啊,让小孩子看到多不好看!行了,今天不下了,算我们和了如何?”然后,就在后面追了上去。 看着两人远去,张傲天却立在当地,手抚下巴,做沉思状。这个时候,他突然隐隐约约听得一个声音道:“傲天哥——你这么早就起来练功?” 接着,他只觉眼前一黑,接着,有如天旋地转一般,人也仿佛摔下了万丈深渊!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三章 临阵对局 无心插柳柳成荫◎中 张傲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在迷迷糊糊之中,只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正站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看上去身材纤细苗条,再结合刚才那的甜细的嗓子,自然应该是个姑娘家。 他揉了揉眼,顺势伸了个懒腰,也就看清楚面前的人影了,就是啊,再把姑娘家的名字叫错,那他也就太不长记xing了。 只见前面一个曼妙靓丽的身影,不是翩跹却又是谁? 张傲天记得昨ri翩跹还和自己闹意见使xing子,今天早上却又主动来找他,真是怪事啊,这女孩儿的心事似乎还真的难于捉摸啊! 他才待下床,突然发觉,别说自己的腿啊,就连整个下半身都已失去了知觉。 “低头”看时,不由惊呼出声啊,自己此刻的样子呢,说是躺在**,可是两条腿却是紧紧地盘在一起,保持着打座时“五心朝天”的状态,“晕啊——”,不过他既然已经躺倒,那么也就是“五心朝墙”了。 两条腿紧紧地盘上一夜,还能不麻? 这里,顺便说一下“五心朝天”,什么是“五心”呢?“五心”指的是双手手心,双脚脚心,还有头顶的“梵穴”。至于“朝天”呢,就是垂直向上,这个道理谁都应该懂。至于双手手心与头顶“梵穴”,朝天自然都属于正常,但双脚呢,却不是简单一叠,和坐在农家土炕上吃饭那样盘法。 在盘腿的时候,既然要脚心朝天,那么,在盘坐之后,先将左脚叠放在右大腿的根部,再将右脚叠放在左大腿的根部,这样一来,就是“五心朝天”了,双腿大小腿之间紧压,便于顺筋通脉。 在有的电影电视里,扮演武林高手的演员都是丝毫不懂武艺,而导演也缺乏基本的武学常识,有的高手在那里打座,两个膝盖翘得比腰高出很多,实在令人喷饭。 张傲天在这里练了一夜的内功,虽然是神清气爽,但是双腿却早已不能过血了,麻得失去了知觉,连忙伸手去捶打自己的双腿。 双腿不过血的时候没有知觉倒还罢了,可是刚刚过血的时候,又是一阵酸麻,张傲天都在害怕自己的大腿是否会抽筋,再加上关节疼痛,忍不住呼出声来。 于翩跹左臂抱胸,右手抚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傲天的“惨状”,却是不发一言。 张傲天忍无可忍,叫道:“翩跹啊——我都这样了,你还在冷眼旁观?” 就是啊,怎么说你也是“自己人”啊,自己人还不帮帮忙? 于翩跹嘿嘿一笑,然后一脸关切地问道:“傲天哥——你的腿麻了?麻得很厉害?” 张傲天苦笑道:“那还用说!”然后,想勉力地将双腿“拆盘”(就是放弃盘腿,将双腿分开),可是那失去知觉的小腿却偏偏用不上一点儿气力。 于翩跹又笑了笑,道:“早说啊——”张傲天还没来得及高兴,于翩跹已经说道:“早说就得了,我要是知道你现在不能动得话,我早就来落井下石了!” 然后,得意地甩了甩秀发,然后又做了个摩拳擦掌的动作。 张傲天虽然是吓了一跳,可是却没有去理会,不管怎么说,其实,他的心里,也的确已经将翩跹算成是“自己人”了。 再者,双腿的麻、痛、痒也已经让他无暇去理会其他了。 于翩跹见他连理会都不理会,气得又嘟起了小嘴,然后伸出手来,恶狠狠地在张傲天的小腿上拧了一把! 张傲天被她掐了这一把,血脉为之畅通,立时叫道:“掐得好!再来一把!” 于翩跹见他反而叫好,更加恼怒,竖起右手中食二指,一式“双龙抢珠”对着张傲天的双目就插了下去! 张傲天吓得连忙伸手乱挡,两人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只听燕天道的声音已经响起,“不要闹了,傲天,该吃早饭了。” 于翩跹面上一红,退到了一旁,同时也是一脸的疑惑,“三伯,您亲自来叫他吃饭?他怎么这么大的面子?” 张傲天却仍然是未能“拆盘”,想挣扎着坐起来都是不能,勉力道:“三伯早。” 燕天道看了他一眼,随即已走进房来,双掌齐出,分别击打在张傲天左右双腿的“足三里”之上,立时,两股热流已经传了进去,片刻之间,张傲天的双腿就已恢复了知觉! 张傲天大喜,勉力“拆盘”,同时双手也在拍打着自己的双腿,口中道:“多谢三伯。” 于翩跹叫道:“三伯,你好本事啊,要不然只怕傲天哥要走火入魔了啊!” 张傲天叹道:“翩跹,在你的眼中,我就那么的不济事?” 于翩跹嘿嘿一笑,却不多言,反而用一双会说话的美目很仔细地看着张傲天,看得张傲天心底发毛。 燕天道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傲天这也不是走火入魔,只是双腿压得太久,不过血了而已,相信这种感觉,每个人都曾经有过,只不过傲天的比较严重一些而已。”然后又笑了笑,“走吧,吃过了饭后,我们还要去见宇文耀。” 张傲天这才想起,今ri还要与这个黄金城主对局,只是,自己昨晚做的这个梦,是否是上天给自己的什么暗示呢? 三人来到花厅,只见桌上已经摆好了多样小点,却没有见到旁人,张傲天腹中饥饿,也不顾忌其他了,直接抓了一块糕饼就放入了口中。然后一边咀嚼,一边坐到了凳子之上。 于翩跹白了他一眼,可是他的视线都在那些食物之上,她的这一眼所白的,也只能是他的后脑勺,气得她冲燕天道嗔道:“三伯,你看他……” 燕天道也坐了下来,然后道:“没关系,翩跹,你也坐,好吃的东西,还没上来呢!既然他这么着急,那就让他吃个够好了。” 张傲天突然想到,自己怎么没见到小蛮?如果刚才在自己身边的不是翩跹,而是小蛮,那么怎会这么的“欺负”自己?于是问道:“还有好吃的吗?嗯,还有,我怎么没见到小蛮?” 燕天道笑道:“傲天——你说这话,问的究竟是什么?是在关心好吃的食物,还是在关心小蛮?” 张傲天面sè一红,这个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于地仙的笑声,“似乎是两个都关心,哈哈,难道傲天还真的想把小蛮吃了?” 接着,小蛮的声音也已经响起,“于先生,你就会取笑人……” 于地仙笑道:“不过,似乎傲天还真的很惦记你呢!” 于翩跹哼了一声,似乎也能让人感到微酸,“傲天哥——好吃的东西来了!” 张傲天以为她还在取笑自己,说什么“把小蛮吃了”,于是叹道:“小蛮来了就来了呗,我还真的能把她吃了?”低声道:“翩跹死丫头,要吃我也先吃你……” 他的话声音虽然低,可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到,燕天道面无表情,就和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于翩跹面sè也是一红,口中道:“只怕你吃也不下!” 张傲天才待还击,视野中已经多了一个提盒,接着,小蛮那瘦弱的身子,也已经挡住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他和翩跹之间,虽然是在桌边斗嘴,可是呢,却听得小蛮心里酸溜溜的,她和于地仙两人正好拿着新做好的早点进入花厅,于是她就将提盒放到了桌上,而她走到桌边的位置,正好是在张傲天与于翩跹两人中间。 所以,这可以看出两点:一、小蛮的心里是爱着张傲天的;二、小蛮也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孩。 不知道别人能否看出,至少于地仙看得出,他呵呵一笑道:“这些早点是我和小蛮刚刚做完的,大家都来尝尝啊,还有,快点儿吃,一会儿还有大事情呢!”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三章 临阵对局 无心插柳柳成荫◎下 _________________晚上八点前更新下一节___________________ 众人吃过早饭,便来到了双方下棋的那个小广场,只见宇文耀一行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燕天道说道:“有劳宇文城主久候,燕某这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只见宇文耀坐在高台之上,双臂中各自圈着一名金衣美女的腰身,而左边的那位美女则在将花生剥了壳,送入他的口中,右边的那位美女则是一手提金壶,一手持金杯,显然是为这位城主准备的饮品。 他将这粒花生咀嚼了,然后咽下肚去,又喝了一口水,然后在口中涮了涮,随即吐了出去,早有另一位金衣美女跪在旁边,手里举着一个黄金的盂,而宇文耀的漱口水则是飞速喷出,迅疾地落入金盂之中,一滴未洒。 接着,又一个手拿白sè丝帕的美女已经将丝帕拿了上来,并且十分轻柔地为宇文耀擦拭口角。 张傲天看着他的这副场面,没有丝毫羡慕,只是觉得其实不过就是宇文耀在装腔作势而已,其实,这样的生活就可以舒适、幸福吗?这只不过就是满足一种人的虚荣心理罢了,他们也不过就是在演戏而已,部分的戏是演给别人看的,当然,也有部分的戏是演给自己的。 看着宇文耀以及他身边那些人的认真样,张傲天再也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宇文耀见等人听得笑声,再看张傲天的目光也是瞧着这边,拂然不悦,宇文耀缓缓道:“你笑什么?你又是谁?” 张傲天微笑道:“笑?笑有什么不好吗?不可以吗?在下始终认为,笑总比哭好。” 宇文耀面sè一寒,道:“本城主在问你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张傲天笑道:“宇文城主的话讲得如此大声,想来在座的人只要生了耳朵,自然都听得到。” 宇文耀冷笑道:“小子,你的胆子似乎不小,想来有人为你撑腰了?” 张傲天嘻嘻一笑,道:“不错——”他有意地顿了一顿,道:“在下的确是有人撑腰,而且是很强的人为在下撑腰,城主必然会问那个为在下撑腰的人究竟是谁,那么在下就告知城主,那个为在下撑腰的人,嘻嘻——就是区区自己。” 他这段话里面,共用了五个“在下”四个“撑腰”,听起来十分别扭,但是他的讲话速度又很快,再加上说最后一句话时候的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对面的三十几名金衣美女倒有一半以上笑出声来。 张傲天又笑了笑,拱了拱手,道:“多谢众位捧场!” 宇文耀的嘴角又在冷笑,这代表着他已经生气了! 当年宇文耀年轻的时候,老江湖也都知道,他嘴角的冷笑,就是他杀人的信号。 这个时候,那个拿着丝帕的金衣美女,突然凑到宇文耀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张傲天也突然发觉,这个女子,竟然就是昨晚见到的那个“月儿”! 只是,她和宇文耀会说些什么呢? 说的话,是好话还是坏话呢? 还有,宇文耀会不会相信她的话呢?而且,她说这些话,是否应该是对她自己有利的呢? 张傲天决定不去考虑这个,免得伤神。 而且,根本就没有必要。 这个时候,月儿已经直起身来,然后又站到了宇文耀的身后,随即得意地冲张傲天抛了个媚眼。 张傲天丝毫没有理会,只是观察着宇文耀的表情。 宇文耀表情平淡,漠然地与张傲天对视。 谁都没有说话,场中的气氛已沉闷到了极点。 如此僵局,如何才能化解呢? 只见张傲天嘿嘿一笑,然后道:“宇文城主,我能否请教你一个问题呢?” 宇文耀面sè稍缓,还是冷笑道:“小朋友,你问我问题之前,是否应该先回答了我的问题?” 张傲天点头道:“言之有理——其实在下初时笑的理由也很简单……不过是在下想笑了而已。至于在下的名字呢,实在是不值一提。不过既然宇文城主问到了,在下不说便是失礼,在下张傲天。” 宇文耀皱了皱眉,道:“张傲天?没听说过——嗯——张傲天,你,你想问我什么?” 张傲天躬身笑道:“在下想请宇文城主指点一个字。” 宇文耀奇道:“一个字?” 张傲天笑了笑,身子一晃,已经到了棋盘旁边的地面之上,然后半蹲于地,同时并起右手中食二指,默运“点石成金”之指力,谈笑之间之在那青石地面上写下了一个“真”字。 只是这个字呢,“真”的上一半“直”与下面的两点距离甚远,所以有些脱节,十分难看,也不知道是张傲天没有写好,还是故意写成这样的。 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张傲天葫芦里面卖得是什么药? 这个“真”字,但凡识字之人,又会有哪个不识? 宇文耀也突然发觉,眼前的这个青年人,绝对不简单。尤其是他刚才那“移形换影”的轻功与“点石成金”的指力,更让宇文耀惊讶不已。 他淡淡一笑,道:“年青人,我知道你绝不会是不识得此字,你有什么要说的,那就一并说了吧,省得耽搁时间。” 张傲天见他脸上的颜sè又和缓了许多,于是笑道:“如此也好,不知道宇文城主可否有时间听在下讲一个笑话?” 宇文耀道:“你说吧。” 张傲天道:“谢谢。”然后立起身来,笑道:“这个故事据说是孔子东游时发生的——话说孔子东游,来到一个地方感觉腹中饥饿,就对弟子颜回说:‘前面一家饭馆,你去讨点饭来。’颜回就去了饭馆,说明来意。那饭馆的主人说:‘要饭吃可以啊,不过我可有个要求!’颜回忙道:‘什么要求?’主人回答:‘我写下一字,你若认识,我就请你们师徒吃饭,若不认得乱棍打出!’颜回一听这个,心下也有不快,你这不是小看于我嘛,还有,你不过是一个开饭馆的,你还能写出什么生僻的字来吗?再者,即便生僻,又怎能难得倒我?” 宇文耀微笑道:“他写的想来就是这个字了?” 张傲天笑道:“城主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他这会儿还真和说书的人差不多了。 “只见那颜回微微一笑,‘主人家,我虽不才,可也跟了师傅多年,慢说一字,就是一篇文章又有何难?’主人也在笑,‘先别夸口,认完再说!’说罢,就拿笔写了下面这个字了。颜回一看就乐了,‘主人家,你也太欺我颜回无能了,我以为是什么难认之字,此字我颜回五岁就识。’主人微笑问:‘此为何字?’回曰:‘是认真的真字。’” 于翩跹已经忍不住了,说道:“就是啊,是‘真’字啊,我三岁就认得了,傲天哥,你怎么不问我呢?” 宇文耀听得她之言语,自然向她望去,立时目光一亮,口中却道:“你的傲天哥既然有了这个开头,想必自然也就有下文了。” 张傲天淡淡道:“城主高见。 却只见店主又是报之冷笑,‘哼,无知之徒竟感冒充孔老夫子门生,来人,与我乱棍打出!’颜回不但没有要到吃的,还挨了好几棍子,心下窝火,就这样回来见了老师,说了经过。孔老夫子微微一笑,‘看来他是要为师前去不可了。’谈话之间,也已来到了店前,说明来意。那店主一样写下‘真’字。孔老夫子也笑了了,‘此字当念——直八!’”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均是大吃一惊,宇文耀身后的众美女也都是一脸惊异之sè,而宇文耀却是神sè从容,而这边呢,也只有燕天道神sè依旧漠然,于地仙神情依旧是似笑非笑,其余人也都极为惊异。 于翩跹又惊叫出声,“什么?什么!直八?你说它念直八?”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四章 李代桃僵 旧赌不成立新局◎上 张傲天笑道:“不错啊,这个字就是念‘直八’啊!” 于翩跹冷笑道:“傲天哥,虽说你这个字写得难看,可是它也不应该是‘直八’啊。” 张傲天一脸惊奇,道:“翩跹,你倒说说看,它怎么不应该是‘直八’啊!” 于翩跹说道:“你已经说过,你要问的字,是一个字对不?” 张傲天点头道:“是啊,我写的自然就是一个字了!” 于翩跹笑道:“那么——既然它叫‘直八’,‘直’和‘八’这不就是两个字了吗?” 张傲天笑道:“谁说它是两个字了,它就是一个字,但是就叫两个音‘直八’,难道不可以吗?” 于翩跹嗔道:“歪理,一个字怎么可以叫两个音呢,你——既然如此,你还可以找出其他叫两个音的字吗?” 张傲天笑道:“不必去找了吧!我们还要忙正事呢!” 于翩跹说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倒是找啊——” 对面的月儿突然也凑了一句热闹,“根本就没有,也根本找不到,所以他不找啊——” 张傲天笑了,“我说不找,不是因为找不到,而是因为太多了,所以不必找。” 他这句话换来了翩跹的嗤之以鼻,还有月儿的冷嘲热讽。 张傲天看着翩跹,说道:“翩跹,其实你的名字——就都是这种字,这种字还有着一个很特别的名字,都叫做‘双音字’!” 于翩跹奇道:“我的名字,双音字?那又怎么讲?” 在场的人都在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张傲天,包括宇文耀、燕天道与于地仙这三位大人物。 张傲天笑道:“翩跹——你的名字嘛,其实是叫‘坯安’‘西安’,只是因为读得快了,才叫成翩跹的!” “这——”于翩跹一时语塞,谁有时间和jing力去考证究竟有无“双音字”这一说法呢,可是,她暗自读了几遍,却又发现,这“坯安西安”和自己的名字“翩跹”竟然真的是一种读法? 张傲天啊张傲天,你怎么总是能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理论呢? 这个时候,宇文耀已经说道:“小朋友,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怎么,不继续讲下去吗?” 张傲天笑道:“这个岂敢,请诸位继续听我道来(看来他真的拿自己当说书的了),听到孔老夫子说出‘直八’之后,那店主立时笑道:‘果是夫子光临,请。’于是,就这样吃完喝完不出一文钱就走了。颜回是这个纳闷啊,就问他的师父,‘老师,你不是教我们那字念真的吗?什么时候又变直八了?’孔老夫子微微一笑,‘有时候的事情是不可以认真的啊。’” 此语一出,宇文耀先是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于地仙嘿嘿道:“一语双关啊——” 燕天道说道:“其实也有道理,‘认真’与认‘真’两者,同音不同意,而且,这个时候,就是不可以认真的,如果店主也来认真,那么怎能让他们白吃白喝,所以,这个时候,就是不可以认真的。” 听得他之所言,在场众人大多笑出声来,而宇文耀却是沉思状。 他也越发觉得,张傲天绝对不是个寻常之人。 对于一个少年人,见到一个自己并不讨厌,而且很不寻常的老人,这时候的感觉,叫做钦佩。 对于一个老者,见到一个自己并不讨厌,而且很不寻常的年轻人,这时候的感觉,叫做赏识。 张傲天所料不错,月儿的确是来和城主说坏话的。做为一个成熟女人,尤其是这种宫中怨女,心胸是最小的,也是最容易动怒的,听得张傲天要去刺杀燕姬,对她来说那是开心之极,可是呢,都第二天了,一切却都是风平浪静,刺杀自然是失败了。 而且,失败,还失败呢,我看,根本就是没有刺杀! 骗子! 她昨晚被人张傲天抓住,可是张傲天却没有“非礼”她,而是去寻什么燕姬了,而且,燕姬的住所,还是她告诉的,让她的心里,是这个的不平衡啊! 于是,她就和宇文耀来诉说,说张傲天昨天“非礼”她,不过结果呢,自然是“未遂”。 只要是男人,必然会计较这个。 更何况,宇文耀是黄金城的城主。 只是,他突然觉得,张傲天似乎不太可能去“非礼”月儿。 宇文耀觉得,张傲天的本事绝对不同寻常,而且外貌、气度、魄力、丰神也都是一流,这样的少年人,还能少得了女人? 不过,他并没有认为张傲天没去“非礼”月儿,而是认为,张傲天如果真的“非礼”了月儿,不可能不成功。 难道月儿说出了自己的名号,吓得张傲天落荒而逃?看来黄金城主的名号,还是非同一般啊! 只是,难道说张傲天竟然不知道月儿的身份?如果他知道了,又怎么敢来呢? 所以,张傲天来非礼月儿,一定是另有原因,另有目的。 可是,即便是另有目的,如果放弃非礼,也一定需要理由。 既然这样,又说不通,看来,是月儿在说谎了。 但是张傲天所讲的这个故事,在宇文耀这里,就是一语三关了,张傲天最后的一句话,似乎也是在告诉他,有时候的事情是不可以认真的。 那么,张傲天与月儿之间,难道是有着过节? 宇文耀更加想不通了,而且,他也不愿再去想了。他缓缓道:“燕谷主,我们还是继续昨ri的棋局吧。” 燕天道微笑道:“请宇文城主见谅,这局棋,燕某实是不想再下了……” 此言一出,宇文耀立刻变了颜sè,沉声道:“燕谷主,你这是何意?” 燕天道苦笑道:“宇文城主误会了,非是燕某人不想和你对局,只是昨夜输棋,心灰意冷,是以无心再下了。” 这句话出口,在场之人更是大惊。 宇文耀奇道:“谷主昨夜输棋?输给何人?难道这里还有如此国手?倒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只是胜败也是兵家之常事,谷主何至如此?” 燕天道叹道:“你我二人,均属自负之人,在此对局,一为切磋棋艺,二为争强好胜。自诩为棋坛之翘楚,均皆以为,倘若此战获胜,便可自封为天下第一。” 宇文耀皱了皱眉,然后叹道:“谷主之言,倒也不错。” 燕天道说道:“既然我昨夜输棋,那么便说明,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你我二人,又何必在此争胜?” 宇文耀叹道:“既然燕谷主如此之言,那么我自然也就是无话可说,只是能否让我见识一下这位棋坛高手?”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你已经见到了。” 宇文耀笑道:“原来是于先生,失敬,失敬!只闻先生乃是围棋高手,不想先生在象棋方面也是国手级别啊!” 于地仙笑道:“宇文城主如此之说,实在是让我汗颜啊——其实,这位象棋高手,并不是我,其实就是你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他的目光也已转到了张傲天的身上。 这下子,“汗颜”的人就轮到张傲天了。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四章 李代桃僵 旧赌不成立新局◎中 宇文耀的脸上更是一副惊异的神sè,道:“不想这位小朋友也是同道中人,那倒真的是让宇文某失敬了。” 张傲天笑道:“不敢不敢。” 宇文耀缓缓道:“燕谷主,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能否应允?” 燕天道笑道:“城主请说。” 宇文耀说道:“既然燕谷主已决意中断对局,那么,我想借你这里与这位小朋友对弈一局,不知是否可行?” 燕天道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傲天,既然如此,你就与宇文城主切磋一局如何?” 张傲天笑道:“能有机会与城主切磋,深感荣幸。” 宇文耀淡淡道:“择ri不如撞ri,那么,我们此刻就对弈一局如何?” 张傲天道:“好,既然如此,在下岂能推辞?只是在下比不得城主,并没有那么多‘美女棋子’,所以希望与宇文城主改变一种方式如何?” 宇文耀笑了笑,“好——那么棋子就要燕谷主来提供了。我想燕谷主既然特制了这么大一张棋盘,自然也少不了棋子了。” 燕天道点头道:“好!那我就来提供棋子——阿标——” 夏侯标立刻躬身道:“弟子在!” 燕天道笑道:“你立刻带人,将棋子抬上来摆好!” 宇文耀笑道:“抬?看来燕谷主特制的这种棋子,重量也非一般?” 燕天道笑道:“不错。” 宇文耀突然道:“小朋友——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提议,不知你能否接受?” 张傲天道:“城主请说。” 宇文耀道:“这里的每一粒棋子,都由你我二人自行搬动如何?” 他言下之意,两人是既比棋艺,又比内功。 张傲天年纪虽轻,宇文耀也是正当壮年,但是,如果是要下“大棋”,只怕也非易事,光靠蛮力也是不够的,这就要看两人的内功了。 比起内功来,宇文耀正等宗师级的人物自非等闲,可是张傲天因为机缘巧合,内功也已大成,只怕还在宇文耀之上。 夏侯标已经问道:“师父,弟子带人去搬那一种棋子?”言下之意,看来这铸剑谷内的“大棋子”还有好几种呢? 宇文耀笑道:“如果你不介意辛苦,就去搬最重的那种吧。” 夏侯标面有难sè,然后看了看张傲天,张傲天却是一副很自信的样子,于是他又看了看他师父,燕天道点了点头,道:“好,你就搬最重的那副棋子好了。” 看着夏侯标等人的身影消失,宇文耀转头看了燕天道一眼,然后道:“燕谷主,你我既然胜负未分,那么你我两人的赌局如何来解决呢?” 燕天道略一犹豫,自己虽说感觉傲天不像是那种空口大话之人,只是若说他能必胜宇文耀,只怕他自己心中也没底,这件事情如此事关重大,难道就让傲天代劳了,昨晚虽然已经决定让傲天来代替他打这个赌了,可是到了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却又难于启齿。 毕竟,他是说傲天胜了他的,所以,如果傲天是真的胜了他,那么也就是说,傲天的棋力也要在他之上。 既然如此,如果是利用傲天来胜了宇文耀,岂不是自己在这里贪图便宜了,还是借助一个晚辈之力? 此刻他又细想了想,先别说傲天能不能胜,即便傲天真的胜了,他也实在是无地自容。 于是,燕天道说道:“那么,依照宇文城主之意呢?” 宇文耀笑了笑,道:“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感觉,既然这局棋你燕谷主昨夜就已经不想下了,那么,你应该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了。” 燕天道语塞,于地仙已经笑道:“宇文城主,既然你要和傲天下棋,那么,就把这个赌注算到你和傲天的这局棋当中如何?” 宇文耀一怔,然后道:“于先生的意思,就是相当于让这位傲天小朋友来代替燕谷主出战了?” 张傲天笑道:“不知宇文城主意下如何?” 宇文耀缓缓摇头道:“没有这种算法——”顿了一顿,继续道:“我和这位傲天小朋友的对局,只可以代表他自己……” 于地仙奇道:“难道你这位大城主,也要和傲天嬴上点儿彩头?” 宇文耀笑道:“如果没有彩头,怎能让人识得轻重?其实我与燕谷主也并不是非要打这个赌,不过是借这个彩头来切磋棋艺罢了,省得有不尽全力之嫌。” 燕天道说道:“宇文城主,那既然这局棋你我已经不再下了,那么我的这个赌局,是否也没有必要了?” 宇文耀说道:“燕谷主,我给你两条路来选择如何?” 燕天道说道:“愿闻其详。” 他也是老江湖,所以只说“愿闻其详”,却没有应承下来,的确,虽然是有两条路,可是你又怎知这两条路之中一定有你想要走的路呢? 宇文耀笑道:“第一条路,就是呢,你我的这局买卖呢,就按照平价交易了,也就是最初你我两人议定的价格。” 燕天道听到这里,暗道且不管第二条路是什么,这第一条路至少自己也可以接受了。但是不能得到这“寒心剑”这“祖师遗物”,他的心里是难免为之痛惜。 这个时候,宇文耀已经说道:“还有第二种选择,就是……我将‘寒心剑’的下落告诉你,但是……能不能拿得到,就看你的缘分了……” 燕天道一怔,“怎么,寒心剑并不在你的手中?” 宇文耀笑道:“那又如何哦,我也没说过寒心剑就在我的手中哦,我不过是知道它的下落而已。而且,这个下落,也是我做为添头搭配给你的,还有,也得是你下棋嬴了我,我才可以告诉你的哦。” 燕天道缓缓道:“既然我们的对局中断,那么,你就可以选择告诉与不告诉我了,反正,决定权都在你。” 宇文耀笑道:“不过,我还是将选择权留给了你。” 张傲天似乎已经明白了,宇文耀其实只是知道“寒心剑”的下落,而并没有得到“寒心剑”。 不过,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寒心剑”的下落,还要来见这铸剑谷的谷主,他为什么没有将这“寒心剑”拿到自己的手中呢? 毫无疑问,即便已经知道了“寒心剑”的下落,但是依照这黄金城主的实力,要想拿到这把剑,都是困难得很。 而燕天道论及本领、名望以及江湖中的地位,与宇文耀整体实力比较接近。 如果宇文耀办不到的事情,要他来办,也会很难。 而这笔跨国的“军火交易”呢,金额自然是极其巨大。 虽说黄金城主与铸剑谷主都不是寻常人物,但这个金额的数字,也是足够让他们在意的了。 燕天道在犹豫,的确,“寒心剑”这件祖师爷爷遗留下来的兵器,也是足够让他舍弃一切的了。 可是,这么一大笔金额,换来的也不过只是一个消息而已。 值,还是不值? 他将目光转向了于地仙,大概是希望于地仙能够给他一个主意。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四章 李代桃僵 旧赌不成立新局◎下 于地仙双目中寒光一现,嘴唇微动,yu言又止。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又做了一番思考,然后叹了口气,道:“老三,你自己的事情,还是应该自己来做决定!” 这对燕天道来说,的确是两个极端。 如果他选择了第一条路,就是选择了金钱而放弃了祖师爷爷的遗物,别的人尤其是他的弟子们,又会怎么来看他呢? 这样选择的人,只能是一个俗人。 可是,如果他选择了第二条路呢,那么,这几个月全谷上下的劳作就会付之流水,而他所得到的,还仅仅是一个消息,至于能否拿会“寒心”,还有着一定的难度。 那么,他不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傻子。 所以,这两看似很好走的条路,当必须要做出取舍的时候,就都不再好走了。 燕天道在犹豫,这个时候,于地仙又想了想,然后问道:“傲天——在这个时候,如果你是你燕三伯,你会如何来选择?” 立时,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傲天的身上。 张傲天也感觉到了这个问题份量之重,于是缓缓道:“其实,我和三伯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处在同一个立场,所以无法比较。” 燕天道环视四周,突然对小蛮说道:“小蛮——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小蛮立时吃了一惊,“燕谷主,我?” 燕天道点了点头,道:“不错,我问的就是你……” 小蛮粉白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红晕,缓缓道:“燕谷主,小蛮不过是一个下人……” 燕天道笑道:“不必——其实,小蛮,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而我并没有说过,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我就一定要如何去做。所以,你不要有包袱。” 小蛮看了看张傲天,将目光又移回到燕天道面上,奇道:“燕谷主,您怎么会想到问我?” 燕天道叹道:“因为,我感觉你的胆子最大。” 胆子?大? 在场的人都在为他的言语惊讶,而燕天道继续说道:“即便是我金兰结义的六弟,还有这聪明绝顶的世侄,都不能帮我抉择,所以,我认为,不肯帮我抉择的原因呢,不是感情不够,也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害怕承担责任。” 张傲天连忙道:“不是的,燕三伯……” 燕天道一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然后口中道:“其实,无论别人对我提出什么建议,只要决定权在我,责任,自然是我来承担。小蛮——我只是想你帮帮我。” 小蛮又看了看张傲天,这个时候,燕天道已经说道:“你也不要管别的,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就说。” 于地仙笑道:“小蛮,别在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小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果是我,我……我……燕谷主,我……我真的说了啊……我,我会选择知道那把剑的消息……” 燕天道沉声道:“理由!” 小蛮叹道:“我……我只是觉得,至于钱财,得到的途径有很多种,而很多关键的东西,如果失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了很响亮的掌声。 毫无疑问,这个鼓掌的人,正是宇文耀。 燕天道想了想,沉声道:“宇文城主,我想好了,我选择第二条路。” 宇文耀笑道:“你不后悔?” 燕天道哈哈笑道:“我从来不知道后悔这两字的写法!” 宇文耀笑道:“你决定,放弃千金来知道这一个或许还是毫无价值的消息?” 燕天道点头。 宇文耀叹道:“燕谷主,也许,做完了这个选择,你ri后会认为自己很傻。” 燕天道叹道:“那我也只能如此选择……因为,如果我选择的是第一条路,我,都不用等到以后了,今天的我,就已经有了可以看不起自己的理由。” 宇文耀缓缓道:“燕谷主,其实,我没想到你真的会选择第二条路……” 燕天道面sè一变,道:“宇文城主,你不是在戏耍我吧!是不是你想说,‘寒心’的下落,你根本就不知道?” 宇文耀叹了口气,道:“燕谷主,既然你如此小看于我,想来你也需怪不得我了……” 燕天道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宇文耀苦笑道:“我想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而且,我也希望你选择第一条路。” 燕天道说道:“你多给我的这次选择,是为你自己考虑,还是为我考虑?” 宇文耀叹道:“看你自己的理解了。” 燕天道哈哈一笑,道:“如果是为你自己考虑,那么,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如果你是为我考虑,我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这个机会。” 宇文耀无奈,双手一摊,道:“既然如此,我也没有法子了。” 燕天道沉声道:“你说——‘寒心’究竟在哪里?” 宇文耀笑道:“你的意思就是,只要我说出来,这三千两的黄金,我就可以不必付出了?” 燕天道说道:“不错——但是,你必须得保证,‘寒心’真的在那里。” 张傲天心中又是一叹,暗道:“燕三伯这个时候的情绪,哪里像一个练过‘木石神功’的人啊,怎地如此的不冷静?” 宇文耀叹道:“其实——‘寒心’就在我的手里。”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于地仙奇道:“你刚才不是说……” 宇文耀笑道:“我是没说过‘寒心’就在我的手里,但是,我也没说过‘寒心’不在我的手里哦,这两者并不矛盾。” 燕天道缓缓点头,的确,他的确是输了一招。 宇文耀笑道:“怎么,燕谷主,你不会输不起吧?” 燕天道冷笑道:“笑话,区区三千两,我还不至于那么在意。” 宇文耀淡淡道:“那就好,小朋友,接下来该到我们的了。” 张傲天冷冷道:“宇文城主,此刻的我,想要的赌注究竟是什么,我想你也应该猜得出。” 宇文耀面sè一寒,道:“难道你想要的东西,就是‘寒心’?” 张傲天缓缓点头。 宇文耀冷冷道:“你的情绪中,似乎对我和燕谷主的这个赌局有着意见?” 张傲天冷冷道:“你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公平的赌局吗?” 宇文耀笑道:“胜者为王,无所谓理由。我开条件给他,他自己非要上当,我又有什么办法?小朋友,你如果有本领,也给我开一个口袋来钻?” 他的目光又是一冷,“如果真的那样,我只会选择佩服你。” 张傲天道:“好,我和你,只赌一局,赌注就是‘寒心’。” 宇文耀笑道:“既然你要赌‘寒心’,你也应该拿出相等的赌注。” 张傲天叹道:“我拿不出。” 宇文耀哈哈大笑,“那你赌什么?又拿什么跟我赌!” 张傲天顺手将腰间的佩剑摘了下来,道:“就用这把。” 宇文耀微笑道:“这把剑有名字吗?” 张傲天笑道:“无名,但,今ri之后,它就会有名。” 宇文耀笑道:“凭什么?难道就凭今ri的这场对局?” 张傲天点头道:“不错——” 宇文耀身后的月儿已经说道:“凭什么?你就用这样一把寻常的剑来赌‘寒心’?你这是否小看了‘寒心’呢?” 张傲天笑道:“因为,这把剑拿在我的手中。” 宇文耀一怔,“哦?” 张傲天道:“宇文城主是棋林国手,他所拿的剑,自然也就是名剑神兵,而我张傲天不过是一个寻常小子,我所拿的剑,自然也就是无名铁剑。”他的目光中,突然shè出两道很强烈的光芒,“但是,这两把剑,都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 宇文耀微笑道:“好——这局棋,我赌了!”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五章 新局初开 迷离扑朔疑云起◎上 棋子都已经摆好了。 棋子的直径都在尺半左右,而厚度亦接近半尺!更要命的是,双方的棋子都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红方的棋子竟然是红铜铸成,而黑方的棋子也是生铁铸就。 看来,今天的这局棋,有的玩了。 宇文耀笑道:“小朋友,你是喜欢先手,还是喜欢后手?你来选吧,这个机会我让给你。” 张傲天道:“城主乃是长者,还是请城主来选吧,傲天皆无所谓。” 宇文耀笑道:“我既然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你,我又岂能收回?” 这两人都让对方来选择,其实都是在挤兑对方,毫无疑问,先手自然比后手占优,但是如果自己选择了先手呢,虽然占了便宜,却又失了面子。所以,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习俗来说,先选的人,都应该选择后手。 而这个时候,张傲天是晚辈,选择先手,代表无知,选择后手,表示晓礼;而如果是宇文耀先选呢,如果选择先手,是为小器,选择后手,方为自重。 可是,两人又都不想吃亏,所以都希望对方先选。 张傲天又想了想,自己今ri与宇文耀打的本来就是心理战,怎能一上来就如此计较?那接下来还怎么打?于是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小子就狂妄了……在下选择后手,请前辈指教一二。” 宇文耀微微一笑,道:“无妨。” 这个时候,燕天道突然道:“其实,傲天,你选择后手,非但没有吃亏,反而是占了便宜……” 此言一出,更是大悖常理,在场中人,大多惊讶。于地仙奇道:“燕老三,你的话好生难懂啊!” 燕天道叹道:“其实,双方对局,后手自然吃亏,这是必然,但是今ri之局呢,却是未必!” 宇文耀也很奇怪,禁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今ri之局反而是先手吃亏了?” 燕天道缓缓道:“我的这副棋子,就是为了公平而制造的,所以说嘛,先手有先手的优势,但是,也有他的劣势。” 棋子? 特别制造的? 的确,这棋子自然是燕天道自行制造的,可是先手吃的,究竟是什么亏呢? 既然在场的人,一时都没能猜出,那么先手吃的这个亏,必然就是暗亏。 这个时候,于翩跹突然道:“我似乎知道先手吃的是什么亏了……” 此言一出,场中人的目光,立时就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于翩跹微微一笑,道:“我发现,在将这棋子抬来的时候,抬红铜棋子的人呢,是三个,而抬生铁棋子的人呢,是两个……而且,红铜本来就应该比生铁重,它们的大小尺寸都是一样的,那么,红铜的棋子自然要比生铁的重……” 她的话说到这里,大家自然也都明白了,由于讲好是每个人自己去走棋,也就是自身去搬动棋子,这红方虽然先手,但是由于棋子重量偏大,所以,在走棋的这个方面要吃亏得多,如此一来二去,黑方后手吃的亏,自然也就不那么明显了,甚至于,黑方可能还要占有优势呢。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看来,人,在很多的时候,是不能贪心的,我本来以为我占了便宜,结果呢,却反而是吃了亏,燕谷主,佩服,佩服!” 他这位城主呢,气量似乎还是小了点,且不论自己适才刚刚占了三千两的便宜,单说也是自己挤兑张傲天先选的,他就不应该生气,可是,谁也都能听出他言语中的不快。 张傲天听得他如此之言,心中怒火中烧,沉声道:“宇文城主,在下的确选择的是后手,但并没有说后手就一定执黑!这样吧,在下既选择后手,同时又选择执红,如何?” 宇文耀听他如此之说,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小器,如果真的让张傲天后手执红,那么他又有何颜面再见武林同道呢?于是道:“不必,世间之事,即便不能绝对公平,也总要向公平两个字靠拢,如果让你后手执红,我宇文耀还有脸见人吗?还有,小朋友,你今ri之所行,似乎也悖于常理。不过,你究竟是强者气霸,还是后生狂妄,还要在对局之后,方能知晓。” 的确,张傲天一再谦让于对方,究竟是因为自身实力强劲,还是因为狂妄自大,还要事实说话。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城主请——” 宇文耀笑道:“好——不过,我想把赌注再加大,如何?” 张傲天奇道:“宇文城主还要加大赌注?” 宇文耀微微一笑,道:“小朋友,其实,这把‘寒心’,你也不是为自己赌的,而是为了燕天道,既然如此,你我这局棋,赌的还有什么意思?” 张傲天缓缓道:“那依城主之间呢。” 宇文耀笑道:“至于你的赌注,对我来说,也是丝毫提不起兴致。” 张傲天笑道:“那么,城主不会是说,你又不想赌了?” 宇文耀摇头道:“不是不赌,只是想赌得再大一些。” 张傲天道:“好,只是不知城主想赌什么?” 宇文耀笑容一敛,缓缓道:“我想要赌你身上的一件物事。” 张傲天奇道:“我,我身上的物事?” 宇文耀笑道:“你心里清楚——天地间的物事,能被我宇文耀看在眼中的,又能有几件?” 张傲天心中自然明了,他想要的,是火龙珠。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火龙珠在我身上的呢?但此刻他也已经无暇去理会这个了。 他沉声道:“对不起,宇文城主,这件东西虽然在我的身上,可是,它的主人并不是我。” 宇文耀笑道:“这就奇怪了,既然不是你的,它的主人难道不知吗?” 张傲天面sè微红,道:“我……我只是暂时保管……” 的确,火龙珠的主人,应该是云烟姐姐。 可是,云烟姐姐,你在哪里? 宇文耀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件东西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姑娘了。” 张傲天苦笑,“不错——” 宇文耀缓缓道:“她姓萧?” 张傲天点头。 宇文耀沉声道:“如果我非要赌这个呢?”他的言语之中,已经施加了一种很强大的压力。 张傲天似乎也觉得,自己用一把寻常的剑来赌“寒心”,也的确是让对方无法接受。因为即便自己输了,也没有任何损失可言。 所以,这其实也根本就不是一场赌局。 因为,他这一方,根本就没有赌注。 可是他也不甘如此就范,缓缓道:“可是,如果我的赌注增加了‘火龙珠’,那么宇文城主是否也应该增加相应的价码呢?”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五章 新局初开 迷离扑朔疑云起◎中 这个时候,宇文耀的面sè又是一变,叹道:“‘火龙珠’!原来,‘火龙珠’真的在你手上……” 张傲天倒是一怔,难道他不知道?还是不确定?难道他的言语,不过只是试探? 宇文耀已经答道:“不错,我是知道了‘火龙珠’就在你的手上,只是,我还不敢确定,而且,我无法认定告诉我消息的这个人是否相欺,所以,我这几句话,不过只是试探。” 张傲天奇道:“初见之时,城主说过,连在下的名字都未曾听过,这会儿又说得知‘火龙珠’在傲天的手中,似乎前后矛盾哦?” 宇文耀叹道:“是吗?我有说过吗?哦——其实也不足为奇,我的确是知道‘火龙珠’就在一个叫做张傲天的年轻人手中,只是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而已。” 张傲天道:“既然城主想加大赌注,那么是否自身也应该加大注码?”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只是,我虽然知道‘火龙珠’就在你的手中,而且你自己也承认了,但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你如果将‘火龙珠’做为赌注,那你就应该先将火龙珠拿出来,让本城主过过目。嗯,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张傲天只觉他的言语很是无礼,可是却又不方便拒绝,略感为难,这个时候只听得于翩跹嘻嘻一笑,道:“宇文城主,你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只是,你在要傲天哥拿出‘火龙珠’之前,是否也应该把那‘据说’是在你手中的‘寒心剑’先拿出来,让我们这些后学晚辈开开眼?” 她的这句话,可以说也是尖刻之极,说的就是啊,你的“寒心剑”不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 宇文耀面sè一凛,眉毛微皱,双目中已然逼出杀气,可是见到了翩跹那绝美的面容之后,颜sè立时又和缓了许多,微微一笑,道:“小孩子话,我宇文耀难道还会骗你小孩子不成?” 于翩跹又是嫣然一笑,道:“宇文城主这么大的人物,怎么会欺骗小孩子呢,这点翩跹怎敢怀疑,即便城主想要设置几个陷阱,布置几个口袋,也都是为我燕三伯这样的大人物准备的,怎么会轮得到我?” 她这话说得就更加是肆无忌惮了,这话明显就是对宇文耀适才一个消息卖弄了燕天道三千两金子的手段表示不满了。 如果她不是这样一位具备倾国倾城之容的美女,宇文耀早就已经“怒发冲冠”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已无法忍受,于是沉声道:“小孩子——你说话可要注意分寸!” 张傲天笑道:“不错,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但宇文城主这样的大人物,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只是,我们的这局棋,是否也该开始了呢?” 宇文耀沉声道:“好——张傲天,我用黄金一万两,来赌你的‘火龙珠’!” 张傲天点头道:“好——那就开始吧。” 其实,他倒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万两黄金,他在意的,而是“寒心”这把剑。 在这一步上,他算是退了一步,但这样一来,双方在整体上也算平衡。 如此一来,自己这方出的赌注是“火龙珠”,而对面则是“寒心剑”和黄金万两,而他自己的那把青钢剑就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 至于最初宇文耀相当于骗了燕三伯三千两黄金,如果自己这局赢了,那么还多处七千两呢。 至于输,他没想过,也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因为,他没有退路。 宇文耀倒是一奇,疑道:“你答应了?你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张傲天微笑,道:“在下只是不想再拖延时间了。” 看着宇文耀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于翩跹冷哼道:“宇文城主,你是不是自己心中有鬼,就也在怀疑旁人呢?” 宇文耀面sè又是一寒,冷冷道:“张傲天,我还要再行加大赌注。” 张傲天苦笑道:“宇文城主,我似乎很难理解哦。” 宇文耀冷冷道:“我用我身后所有的女子,来赌你身旁这个疯癫的小女人!”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这个“疯癫的小女人”,指的自然就是于翩跹了。 于地仙面sè也是为之一变,不过他立刻就恢复了平静,他的目光,也在观察着张傲天的表情。 张傲天摇头。 宇文耀冷笑道:“你觉得不够?” 张傲天笑道:“够不够我不知,只是,我不希望你我二人,变得如此庸俗。” 宇文耀冷笑道:“庸俗?你在说我?” 张傲天苦笑道:“在下从来没有想到过,还有赌博人口的,这样,对于他人来说,实在是一种不公平。” 宇文耀看了看于翩跹,然后又转向张傲天,笑道:“这个是你的女人吗?” 张傲天神sè平静,道:“不是——而且,每个人,无论男人女人,他(她)都只可能属于他(她)自己!” 话,说到了这里,看来,也无法再谈下去了。 宇文耀一抬右手,道:“话不投机,不必再言,战场上见个输赢!” 言毕,一甩披风,身子一晃,已到了棋盘之上,左脚一扫,口中道:“炮二平五!”接着,红方二路上的“炮”已经打横飞出,正落在了中间的五路之上,典型的当头炮开局。 张傲天缓缓前行,也已来到了棋盘的边缘。 在这个时候,场中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来到了他的身上。 他这第一步棋如何来走,至关重要。 他如果走炮,那么通常就是顺手炮或逆手炮两种棋局,如果他上马,那么就是反宫马或者屏风马之类的下法,当然,接下去还可演变为多种对局,但是,黑方一定都是守势,所以,一直到中盘之前,都要略处下风。除非,红方出现失误。 这一步,他该如何来走呢? 张傲天抬头道:“宇文城主,其实——”他的话才说到这里,突然有了变故! 只见他身子一歪,左脚一软,接着,身子一个踉跄,右脚向前抢出一步,正好踢在了四路的“士”之上! 只见那个硕大的黑sè棋子,已经被这一脚踢得蹭了出去,正移动到了九宫格的正中! “士四进五?”宇文耀是一脸的疑惑。 于翩跹抢上一步,扶住了张傲天的左臂,口中关切道:“傲天哥,你的脚伤了?” 张傲天口中道:“谢谢你,翩跹——”然后抬起头来,道:“宇文城主,在下……在下似乎也只能选择‘士四进五’了……” 宇文耀缓缓道:“你如果不是有心要走这步棋,可以拿回去重新走。” 张傲天叹道:“落子无悔——”旋即又笑了,“再说,这步棋,或许是上天赐给在下的,也未可知!” 见他如此轻松,宇文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下了几十年的棋,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上士来应对这头炮。 他这下惯了常例的象棋大师,当见到对方这不和常规的下法,立时,他居然也不会下了! “中兵如虎”啊,对方不过是进了步士,自己即便是打过去,吃了对方的头卒,也足够控制先手,而且,自己的中兵就更容易发挥出价值了。只是,这会不会是张傲天设计的陷阱呢? 如果自己打过去,张傲天是会上象还是平炮呢?如果是上象,那自己自然不用担心他的还击,但是有益于对方的防守,如果张傲天选择平炮呢?那么,他会平哪边的炮呢?如果是同一列的炮的话,那么,自己的这步棋,和顺手炮的时候直接打中兵,又有什么分别呢? 如果自己这样可以占到便宜,那么,为什么古谱上顺手炮先手选择的多是横车对直车,而不是直接攻头卒呢? 不,不对,这里面,一定有着张傲天的陷阱! 强中更有强中手?张傲天小小年纪,就可以战胜燕天道,那么,他的棋路,一定有着他自己的独特之处! 自己这边,是应该立刻上马出车,整体进攻呢?还是立刻占了这中卒的优势呢?宇文耀又想了想自己所见过的各种古谱,似乎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用士四进五来应对当头炮的下法。 他困惑了。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五章 新局初开 迷离扑朔疑云起◎下 时间继续流逝。 只见宇文耀坐在自己的“帅”那个大棋子之上,右手始终在摸着下巴上的短髯,眉头紧锁,却始终没能走出这第二步来。 看来,张傲天的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宇文耀又犹豫了良久,始终没敢将张傲天的这个头卒吃掉,于是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棋盘右侧,来到了“马”的面前。 在他右脚伸出的瞬间,他又一次的犹豫了,于是,他的右脚就悬在了半空之中。 也许,张傲天的这一步“士四进五”,仅仅是因为失误! 那样的话,只要张傲天在这一步棋补上一手马,那么,他就失去了再吃这个中卒的机会!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而时间则在飞速地流逝。 他,依旧保持着这式“金鸡du li”的姿势,直到他感觉左腿发麻。 发麻? 对于一个宗师级别的武林高手,居然会站到连腿脚都在发麻? 宇文耀想都不敢想,自己的腿都站到了发麻,他的身上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将脚放了下来,在右脚着地的瞬间,他的心中才感觉到踏实。 他略做活动,觉得右脚并无大碍,当下右掌以劈空掌力劈出,正击在那右路“马”之上! 棋子飞出,左移一格,前移两格,准确地落在了三路的位置之上——马二进三! 力道,一丝不大,分毫不小,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张傲天也得承认,这是一个绝对强大的对手。 不过,在任何时候,他也都拥有自信。 宇文耀的心里在想,张傲天这步棋会怎样走呢?他会起左路马呢,还是右路马?无论张傲天起那路马,他都已经有了对策。 就是进兵。 张傲天起左路马,宇文耀就进三路兵,张傲天要是起右路马,宇文耀就进七路兵,无论如何,都要压住他的马! 可是,这个时候,张傲天的第二步棋已经走出来了。 只见他走到了棋盘的最左边,好似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左路“车”那硕大而又黝黑的生铁棋子抬起一端,然后将这个棋子立起,滚动前行,却不过也只走了一格而已。 “车九进一!”棋子在一声闷响中倒下,尘土飞扬,地面震撼,可见这一步棋“走棋”水平的低劣,与宇文耀走棋的收发自如差得很远。 宇文耀也是皱了皱眉头,不光是张傲天这步棋走得古怪,而且,张傲天这一步“拙劣的走法”也让他很是怀疑。 从外表看来,张傲天也是天庭饱满,jing华内蕴,怎么看都是一个内家高手,难道他是一个绣花枕头?还是另有玄机? 而张傲天的这步棋呢,更让他感到疑惑。 现在呢,自己走了两步,平炮上马,都是最规范的下法,而张傲天呢,右边进士,左边起横车,攻非攻守非守,这是什么下法? 宇文耀头都大了,这个张傲天不会是根本就不会下棋吧!想自己这国手级别的人物,居然和这连“门”都没入的后生晚辈过招,还赌上了“寒心剑”与“火龙珠”,再加黄金万两,这,这简直就和强抢有什么分别? 这,简直是让人耻笑! 其实,张傲天这棋路看似不成章法,左右两侧各起一步,也是攻守平衡。 至于进士的这一步棋,如果宇文耀将头炮打过来的话,无论张傲天是头炮还是飞象,也都是无可避免的要有进士这一着的,所以,其实这先进士也是大有道理。 至于起横车,红方第一步平炮后,黑方左路马就zi you了,所以,横车其实是黑方最快的一种出车方式。 这个时候,红方如果出车抓炮,黑方只需要起象,就可以用“弹子炮”左右呼应来防守,而同时,右路进士,右路起象,右路再起边马也可以直接出肋车了。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面对一个熟悉各种下法的宗师级对手,张傲天只能独辟蹊径,用自己的下法来应对。 这一记横车,也让宇文耀很难受。 宇文耀此刻又在算计,自己如果出车,对方必定会飞象,这样对方的防守就不易攻破了,如果自己打头卒呢? 这个时候,黑方只有两种解决的方法,飞象和平炮,如果张傲天平炮,平的是左手炮,那么左路由于车已起了横车,最下仅余孤马单象,对自己来说,可真的是有机可乘啊! 如果张傲天平的是右路炮,那么自己出车擒炮,炮的后面是孤马,炮无可避,只能选择移炮或者挪车,但是这样一来,车路就被堵死了,而且也被拴住了,只能是更加的被动。 而且,还可以占到一个中卒的便宜,那还犹豫什么? 宇文耀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老子是不是有病啊,和一个不会下棋的人走子,居然这么伤脑筋!” 他走上几步,一脚飞出,头炮带着一股劲风飞了出去,正撞在了黑方的中卒之上! 中卒立时被撞得飞了出去,一直飞出棋盘之外,落地巨响。 而红方的头炮,则稳稳地取代了黑方头卒的位置。 于地仙忍不住叫道:“好一招借物打力!” 张傲天拍掌道:“好掌力!”突然转头道:“翩跹妹子,帮我倒杯茶好吗?” 于翩跹见他一脸笑意,也是心花怒放,当下行到石桌之前,倒了一杯茶水。 宇文耀的目光一直都在跟着于翩跹的身影移动着,而这边,张傲天轻轻地右脚一挑,一点,再一旋,右路的“象”已经打着旋飞了出去,轻轻地落在了九宫格的正上方。 于翩跹也走到了他的身前,双手捧着杯子,口中柔声道:“傲天哥,需要我来喂你喝吗?” 张傲天嘻嘻一笑,道:“那我真的是太幸福了!”言下之意,自然就是默许。 于翩跹把那柔弱无骨的娇躯轻轻地靠在他的身侧,然后将茶杯缓缓移动到了张傲天的唇边,再略微倾斜,一杯凉茶就这样流入了张傲天的口中。 在场众人,尤其是在宇文耀这边的男男女女(其实男的只有宇文耀一人,其余都是他的姬妾),见到他们两人如此蜜意柔情,大多都有酸意。 这个时候,于翩跹突然一声娇吟,左手加额,身子一侧,几乎就要摔倒,张傲天连忙将她扶住。 这下子半扶半抱,更是将佳人抱了个满怀,如此艳福,羡煞在场诸男啊(于地仙就除外了吧)。 宇文耀忍无可忍,怒道:“张傲天,你们亲热也罢,可是你也要先把棋走了吧,难道你要我们大家在这里等着?” 张傲天扭过头来,一脸无辜,诧异道:“城主何出此言?现在明明应该是轮到城主走棋,难道城主要在下连走两步不成?” “什么?”宇文耀大吃一惊,可是,当他的目光移动到棋盘上的时候,心中就更加惊讶了。 张傲天,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棋,居然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一步棋,而自己居然不知道? 他,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走出的这步棋? 宇文耀面sè涨红,就是啊,人家都走完了,你居然不知道,丢不丢人啊!这难道就是棋林宗师,武学泰斗的黄金城主? 他实在是没有丢过这样这人,他突然也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小看了张傲天。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六章 负重对弈 棋技内功双计量◎上 宇文耀闭目沉思,豆大的汗珠也在他的鬓边滑落。 良久,他睁开双目,只觉眼睛也有些发花。 天是晴的,可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光明。 张傲天的神sè,却依旧是十分轻松,所以,看到他的神情,宇文耀更加无法接受。 他,难道真的不在意输赢,还是自认必胜? 他,究竟是一个神人,还是一个白痴? 宇文耀还在胡思乱想,于翩跹已经慢条斯理地说道:“宇文城主,这一局棋,您难道也想再下上几ri不成?” 言下之意,自然是认为宇文耀走棋太慢了。 于翩跹所说的话,的确都是无礼之极,可是她偏偏是一个绝sè美女,而宇文耀偏偏又是一个好sè之徒,很在意怜香惜玉,所以,于翩跹的无礼之辞,他都可以容忍。 宇文耀收敛心神,沉声道:“那么,张公子以为,我们这局棋,是快下好呢,还是慢下好呢?” 张傲天叹道:“在下其实有事在身,所以也不想拖延太多时ri。” 宇文耀缓缓道:“那么便请张公子制订一个规则如何?” 他对张傲天的称呼,也从“小朋友”变成了“公子”,可见,他对张傲天重视程度的改变。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既然城主如此之说,那么傲天就建议,下盘快棋。” 宇文耀道:“好,你倒说说看,如何快法?” 张傲天道:“其实也无需多快,在下有两种方法,可供城主选择。” 宇文耀道:“好。你说——” 张傲天笑道:“第一种,就是每人的每步棋,只能限制在一息之内……至于第二种嘛……” 宇文耀已经喝道:“等等,一息?” 张傲天见他似乎没能理解,于是笑道:“一息的意思就是说,每个人每步棋的时候,都限制在一息内,这样的话,就是说,思考的时候是不可以吸气的……” 宇文耀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下法,立时又仔仔细细地将张傲天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心道:“天啊,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不简单了……” 这种比斗的方式,可以说,又比棋艺,又比内功,当然,人的毅力、冷静、反应力、判断力的强弱,也都可以体现出来。 这样一来,一步棋就不能拖得太长,因为人如果不呼吸,生命自然就无法延续,不过,两人都是内功高,jing于吐纳之人,所以,控制气息的能力,要远远高于常人。 但是,这个时候,也就是比较内功的深浅了。 而且,又要“憋气”,又要思考,这可就真的是比较功夫了。 宇文耀听得此言,倒很是好奇,只是,瞬间他就想到,他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下法,而张傲天则不同了,这种下法是他提出的,他应该一定比较jing于此道,自己若是如此下法,必定吃亏。 于是,他又笑道:“那第二种下法呢?” 张傲天看他的神情,便知他多半是不赞同这第一种下法了,于是道:“第二种嘛——那就这样吧,就是说,思考的时候,必须保证不让这个棋子着地……”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他的手指正在指着地上的那个黑黝黝的棋子,也就是黑方的那个卒。 此言一出,在场中人的面sè又是一变。 这个黑棋子,乃是生铁铸就,按照直径尺半,厚度半尺来计算的话,体积大约是三十分之一立方,而生铁的密度一立方就是七点八吨,也就是一万五千斤左右,那么一枚棋子的重量大约就是五百二十斤左右,而红铜的棋子,重量则已经接近六百斤! 张傲天的这个提议,其实与上一个差别并不太,都是在比较棋艺的同时比较内功。不过第一种比的是吐纳,第二种比的是力道与消耗。 当然,第二种比较的方法机动xing相对大得多,只要你有耐力,你就可以一直思考下去,但是,思考的同时,你就必须背负着这五百斤的“包袱”。 宇文耀内功高深,而且膂力惊人,为人还是极为自负,张傲天的这第二种比法正和他的心意。只是,他心中不解的是,张傲天也不过是二十出头年纪而已,即便从小就苦练内功,内功又能强到哪里?为什么这两种比法都是内功呢,这张傲天难道还想故意输给本城主不成?怎么可能? 他感觉,自己这样更是“欺负”张傲天了,简直就是惹人耻笑! 不过,既然人家主动前来“受虐”,那自己又何必客气! 他缓缓道:“你不要后悔!” 张傲天耸了耸肩,那么城主是决定接受这种下法了? 宇文耀点了点头,道:“就第二种好了……只是,我们之间反复交换这棋子,是否不便?” 于翩跹突然道:“我有一个法子!” 宇文耀微笑道:“美女的主意,我通常都是比较喜欢接受的。” 于翩跹娇媚地一笑,柔声道:“你们两个应该各自背负自己的‘将’‘帅’,这样不就方便多了!” 宇文耀想了想,道:“好——” 张傲天立刻说了一句,“即便一个人能够在瞬间走完这步棋,他也应该负起棋子一次……” 宇文耀点了点头,道:“好——” 张傲天笑道:“既然如此,城主请——” 宇文耀自然知道他之所指,于是走到了自己的“帅”子之前,然后弯下身去,右掌按在了棋子之上,口中道:“起——” 接着,只见他右手上青筋迸起,随即,那“帅”的棋子已经离地而起,竟然是被他以手掌之吸力悬在了半空之中! 面对对手如此惊人的功力,张傲天只是微笑。 你卖弄?好,那你就卖弄吧,看看你能卖弄多久呢? 这个时候,他自然也感谢于翩跹,因为,她,又帮了他一次。 聪明人,总是有办法的。 聪明人,也总是会抓住机会。 于翩跹建议宇文耀与张傲天各自背负自己的“将”“帅”,这样一来,宇文耀所背负的重量就要比张傲天所背负的重量多上近百斤,虽然这点儿份量对于这等高手来说,影响不大,但是,三次五次影响不大,这一盘棋下完,可就不是等闲而论的了。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六章 负重对弈 棋技内功双计量◎中 ——————————刚刚回到沈阳,今晚之前一定开始新的章节更新!!!这几ri和大家说对不起啦!——————————————————————- 宇文耀又开始继续思考了,他突然想到,自己是否也应该把棋路走得复杂一些呢,这样一来,张傲天就需要更多的思考了。 以张傲天的功力而论,背负这五六百斤的棋子,只怕也会很难,如果能把他累倒了,比赛自然也就提前结束了。 只是,张傲天这一步进“象”,在防守上可以说一下子就严密了许多,宇文耀适才考虑的,就是张傲天无论平左路炮还是右路炮都会陷入被动,得意忘形之即居然将飞象这一招简单的棋都忽略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的右路车也该出了吧! 由于黑方现在是弹子炮把门,如果他出了车,就可以牵制黑方,而且,在象棋中,无论何时,车都是杀伤力最强的武器。 宇文耀走了过去,左脚向身体左侧一蹭,右路车左移一格,口中道:“车一平二,该到你了!” 张傲天立时举起自己面前的棋子,然后口中道:“车九平六!”随后,又将手中的“将”放下,然后又对着左面的“车”走了过去。 宇文耀见他去走棋的时候,并没有背负着“将”,立时面sè一变,喝道:“张傲天,你为什么没有背负着你的‘将’呢!” 张傲天一怔,双手一摊,道:“宇文城主,我们的规则是说,思考的时候必须背负棋子,并没有说走棋的时候也要背负哦。” 宇文耀又回忆了一下他们所说的话,的确说的是思考的时候背负棋子,而且也说了,如果立刻就能应对,只需要举起棋子一次便可,只不过是自己理解的错误了而已。 这个时候,张傲天又开始滚动地上的那个“车”了,口中道:“宇文城主,您还不放下这个‘帅’吗?” 这个时候,大家也才发现,宇文耀的手里,还是依旧拿着那个“帅”的。 虽说你城主力气大,内功高,可是这六百斤的棋子也不是拿在手里把玩的奇珍异玩吧! 宇文耀面sè一变,感觉自己又吃了亏,而且,还是哑巴亏,这就是打掉了门牙往肚子里咽! 他冷笑一声,才待将手中的“帅”放下,于翩跹已经说道:“其实,傲天哥马上就要走完这步棋了啊,城主与其将这个棋子放下,还不如就这样拿着呢,也省得这么大的人物多弯一次腰了!嘻嘻——更何况城主武功高强,还会在意这区区一个棋子吗?” 宇文耀想了想,这倒也是,于是便也没有将这个棋子放下,可是张傲天滚动那个棋子却似乎一直很慢,这区区三个格子,他居然滚动了半盏茶的功夫! 一声剧震,棋子着地,张傲天擦了擦汗,苦笑道:“宇文城主,该到你了。” 宇文耀冷笑,道:“好!我,我——炮八平五!”随后,将手中的“帅”放在了地上,又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走到左边,右脚一扫,左路炮向右飞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九宫格的正上方! 他这一招平炮,自己的双炮一前一后,都在中路,可以互相照应了,也相当于为前炮做了一个“根”,属于比较稳妥的走法,同时,自己已经走了四步棋,可是左侧却一步未动,从均衡的角度来说,左路也应该有动作了。 张傲天嘿嘿一笑,人已将自己面前的“将”抱了起来,他将这棋子抱在怀中,自然要比宇文耀省力得多。 他微微一笑,道,“马二进一?嗯,就马二进一好了。”随即,轻轻将“将”放在了地上,然后走到棋盘的右边,然后弯下腰,双手推动右边的“马”,右移一格,前移两格。 听着棋子在石地上磨蹭那刺耳的声音,在场众人,尤其是女子,大多都露出了厌烦的申请,有的则将耳朵都掩了起来。 这步马一起,立时,宇文耀就已经发现,张傲天右路的车,已经可以直接收肋了! 他似乎已经发现,张傲天的棋路虽然古怪而且生僻,看似很糟糕,但是,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宇文耀还在思考着张傲天下一手如果出右肋车的话,自己的应对之策。这个时候,又听得一个怯生生但又很清脆的声音说道:“宇文城主,你忘记一件东西了……” 他心中本来烦闷,听得此言,立刻回道:“不要打搅我!”随即又觉得失礼,于是抬起头来,说道:“有什么事情吗,我?我忘记了东西?” 此刻站在对面的,又是一个清雅动人的妙龄女子,正是小蛮。 小蛮见于翩跹接连帮助张傲天,而张傲天似乎也心存感激之意,当下心头微酸,正好见到宇文耀没有拿上棋子就在那里思考了,于是有心帮助傲天,她江湖经验甚浅,对宇文耀这么大的人物也是丝毫不讲情面,直指要害! 宇文耀看着小蛮那晶莹剔透的手指,所指向的,却是自己棋盘上的“帅”!立时冷汗直冒,自己在这里思考了这么久,却还没能将棋子拿起,已经是违规了。于是连忙走回九宫格,同时将“帅”拿了起来。 他后面的月儿已经说道:“小丫头乱叫什么?我们城主刚才在走棋的时候还多拿了那么久呢,现在刚好算是补回来了!” 于翩跹已经说道:“可是,并没有人要他在走棋的时候也拿着啊,不过是他自愿的而已。” 月儿叫道:“那也是你们骗他的!” 这时候,宇文耀猛然转身,用yin森的目光看着月儿。 月儿吓得也是哆嗦了一下,颤声道:“城主,我……我……我……” 宇文耀冷冷道:“我究竟怎么样,用不到你来说……滚——” 月儿面sè在瞬间变得发白,咬了咬嘴唇,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来一个字,人缓缓地后退了七步,然后站到了人众之中。 宇文耀也不再卖弄内功了,而是和张傲天一样,“怀中抱月式”,因为这样可以节省气力。 月儿对宇文耀的好意,却丝毫没能收到效果。 因为,她在言语中也卷了宇文耀的面子。 的确,她首先说出了宇文耀背负棋子去走棋的“蠢事”,然后又说出他做这“蠢事”是被张傲天等人欺骗。即便宇文耀的“蠢事”真的是被这几个小毛头“欺骗”,也只能当个哑巴亏吃了,否则,何来面子见人? 宇文耀这下惯了“慢棋”的人,突然改下“快棋”,自然要有不适应。更何况张傲天的棋路本来就不是不同寻常的怪异,让他更难应对。 其实,张傲天的棋路究竟如何,或许连张傲天自己所知的,都没有宇文耀所想的复杂。 宇文耀无暇再想过多,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这棋子的份量。 可是,张傲天的棋路却也不容易应付,他舍弃了头卒,但是左车占肋,右车也即将收肋,两侧弹子炮遥相呼应,而宇文耀的车由于出得太慢,倒反似后手了一般。 毫无疑问,当头炮,又称迎顶炮代表着开局最强大的攻势,可是,如果没有其他子力的配合,即便有了迎顶,也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六章 负重对弈 棋技内功双计量◎下 ——————————晚上之前更新下一节———————————— 宇文耀突然又发现,自己的头炮此刻还可以打对方的边卒,可是,黑方的六路车却也可以在自己的左路**了。 自己的中路前后炮注定了双相无法呼应,如果黑方车六进七占住二线的话,他的左右两翼都会受牵制,尤其是左翼的马容易被压,可是如果补士的话,可以挡住黑方对自己左翼的攻势,可他这进攻的棋又在防守上花费了一步,攻势自然见缓。 而且,即便补士了,右侧也是一塌糊涂,比如张傲天要是再偏一格车,同时捉他的马和相,他这一路车就无法同时兼顾上下两子,必定被动。 唯一的方法,就是先进三路兵,这样右路马的活动范围也就大了,如果黑车离肋,顺势就可以进马。 想到这里,他突然冷汗直冒啊。 在黑方马二进一后,就将黑方右路车和边卒的联系截断了,自己虽然可以炮五平九打卒,顺便瞄一下车,可是黑方只要车一平四,顺势就将右路车也开出了。而且,自己虽然占了两卒的便宜,但先手优势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的身子猛然之间又是一晃,因为他这一分神,身子就失去了平衡,而这背上六百斤的棋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宇文耀身形一个趔趄,然后又站直了身子,缓缓道:“好棋——”随即眉头一皱,道:“兵三进一!” 接下来将“帅”放下,走到河界之前,右脚一扫,红方的三路兵就前移了一格。 张傲天缓缓将“将”抱起,他自然知道,此刻自己的左路车即便是深入虎穴,只要红方应对得当,所面对的,也不过是铩羽而归罢了。 一切还是稳妥为好!于是,张傲天沉声道:“车——六——进——”他有意顿了一顿,然后笑道:“三!”然后,放下“将”,左脚一蹭,左路车轻飘飘地飞了出去,落在了河界的边上。 黑车巡河。 这河只要一巡上,对方的马再想上来可就难了。 宇文耀怀抱“帅”,这个时候,他也才发觉,自己的车出得的确太慢了,他缓缓道:“马八进九。” 他进这手马,为的就是出左路车,而马八进九则是因为上边路可以有左相照看,便于自己出车。 张傲天嘻嘻一笑,道:“宇文城主,现在我就不让你打我的边卒啦!”抓起“将”捧了起来,随机又放下,口中同时道:“卒一进一!” 见到张傲天挪完那一步卒,宇文耀不假思索,也将“帅”举了一下,口中道:“车九平八!” 张傲天待他挪完,立刻举起“将”来,口中道:“马一进二!” 待他挪完这步棋,宇文耀立刻也将“帅”举起,口中道:“车——车——呀——”他虽然将棋子放下,却没有放于地上,而是降至腰间。 黑方进的这个边卒,不单是起到了限制自己的边路马的作用,同时,也为自己的边路马开了一条道。 而由于黑方左路车巡河,自己眼看着他上马,却也是无能为力。 自己,应该怎么来应对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形势,似乎已经有被动的成分了,如果再任由黑方的这个马冲上来的话,他的形势就会更加被动。 通常对付对方的上马,都是用巡河的车去封挡,可是,自己的车不过是刚出,还没有巡河,如果已经是巡河的了,那是否就可以去封挡去了呢? 不,不对! 他突然发现,黑方的马的后面,还有炮在跟着呢,这一手马后炮,就是为了防止你去挡。 可是,自己的车呢,还没升起来,自然也挡不了,可是…… 想到这里,宇文耀这才是真的出了一身冷汗! 在棋盘的坐下角,自己的左路车已经出了,正被张傲天的右路炮瞄着呢,而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张傲天的马那边,几乎就没看到这个车! 如果是让张傲天把这个车的便宜占了,那接下去的棋,也就不用下了。 无需犹豫了,只有一条路。 “车八平九”,宇文耀在这步棋上,虽然没有丢子,可是,却丢了两步! 左路车开出,再被打回,浪费了两步。 只需要浪费一步,就已经从先手变为后手,更何况浪费两步? 于地仙与燕天道禁不住都大声叫好,于地仙属于xing情中人,燕天道虽说是修习了“木石神功”,可是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棋疯子,更何况,连张傲天都知道,此刻他的“木石神功”也已经有了破绽? 既然红方已经浪费了两步,张傲天的机会就多得多了。 张傲天微微一笑,“车——六——”他有意地顿了一顿,“车六退一!” 然后,将自己的左路车,又向后退了一步。 见到张傲天退的这步车,宇文耀那本来已经黯淡的目光,突然又恢复了神采! 因为,张傲天先走了一步“车六进三”,可是现在又来了一步“车六退一”,那么,他的这一个棋子,在一列上反复了移动了两次! 这样一来,即便宇文耀当真的浪费两步棋,可是张傲天他自己,也浪费了一步吧!这样一来,他和宇文耀之间的差距,也就缩小到了一步。 宇文耀是先手,如果浪费一步,就相对于从先手变为后手,所以,即便形势急转,总还不至于大败亏输吧! 可是,张傲天既然在一列上反复移动了两步,必然存在弱点,那么,他的弱点在哪里? 宇文耀怀里抱着“帅”,蹲跪于地,苦苦思索。 张傲天此刻这招,看似抓炮,可是宇文耀的炮是有根的啊,那他又是在什么呢? 其实,他的这一招,是为了防守,这样一来,宇文耀就无法打张傲天的边路卒了。而且,如果张傲天将右路马进了,随时都有机会通过兑子来破坏宇文耀的弹子炮,那么,宇文耀如果失了中炮,他的形势就更加被动了。 可是,宇文耀还在苦苦思索的,却是张傲天这两步连挪车的弱点。 不错,即便他这两步连挪车存在弱点,不过比起宇文耀的左路车,形势还是要好得多。因为宇文耀的左路车现在还被马后炮封住了路,所以无法再出。 宇文耀立刻发现,张傲天的左路车已经离开了河界,如果自己去巡张傲天的河呢?换句话说,也就是抓马。 面对红方抓马,黑方自然可以进七路卒,挡住车的横道。可是,如果红方也起三路兵呢? 这种情形下,如果黑方进卒,的确可过河,但是,黑方进卒后,失去了挡车路的子,就要丢马了。 弃子争先? 但是,如果他不弃子,红方就可以渡兵过河了,那么,黑方的象做为弹子炮的架子,自然无法飞起,所以,红方三路兵可以轻易过河,再加上红方中兵…… 宇文耀的心中的yin云,立时就一扫而空! 因为机会来了。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七章 胸怀大度 折人以情不以言◎上 ______________晚上之前更新下一节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宇文耀也不能再多想了,因为,此刻他已经感觉到,这一枚棋子的重量似乎比起他刚拿起棋子的时候还要重得多,甚至于两倍以上! 因为,他,也是人。 宇文耀沉声道:“车——车——车二进五……”随即,他的身子一个踉跄,将“帅”这枚棋子重重地放在了地上,其实,与其说是他的这枚棋子是放在地上,还不如说是摔落于地的。 他缓缓走到棋盘的右侧,大吼一声,一脚对着右路的“车”踢了出去! 棋子飞出,重重地落在了张傲天这边的河界上,地面也是重重地为之一震,从这一点看来,此刻的宇文耀,已经不能够做到“收发自如”了。 张傲天立刻举起“将”,接着又放下,就在棋子还未着地之前,口中已经吐出了四个字,“马二进四!” 接着,他身子一闪,人已经到了河界的前面,右脚迅疾地一挑,右路马已经跳过了河界,轻轻地落在了宇文耀这边的河界上。 他这两下动作,无论是从身法还是脚法上论,都要比宇文耀潇洒得多了。 他这步棋,虽然看似孤马入阵,但却瞄上了红方的头炮,随时都可以砍炮换子,而且,他的双车都已经出肋,虽然此刻他的马和车都在四路,车马同线是兵家之忌,容易被对方的子力拴住,但是宇文耀的右车太靠前,而左车还未出道,所以也是无可奈何。 再看他的马已经瞄上了自己的头炮,宇文耀心下终于明白了,张傲天适才的这一步退车,其实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在为这一步服务。看来,他是早有“预谋”的了! 如果张傲天砍了他的头炮,自己飞象吃马,则虽然失去了攻势,也成全了守势,在自己此刻形势下风的情况下,不失为正解。 但是,张傲天已经提前退了这步车,就是禁止自己飞象的了。因为他的车也已瞄上了自己的前炮,自己弹子炮被破,前炮也就失去了“根”,所以,自己如果飞象吃马的话,前炮也就丢了。 那么,他面对的,就只能是回炮来吃马,这样才可以避免丢子。 但是,回炮之后,自己的双“相”就无法联合了,这对防守来说不利。而且,自己的头“炮”对张傲天的威胁,就会因为中间又多隔了一个自己的中兵而减弱。而张傲天双车出肋,双炮把门,而自己的左路车马根本就是远离战场,所以,没有其他子力的支持,中兵过河也难,而且,即便过了河,自己的子力不足进攻,中兵也是毫无意义。 宇文耀想了想,如果自己提起把炮退两格,那么,有中兵做根,安全可以保证,前炮依然遥对张傲天的将,可以牵制张傲天,况且,在张傲天砍了自己的后炮的时候,自己还可以飞相,便于防守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又发现,自己这后退前炮,的确是正解,张傲天的这步进马,并非只是对着他的后炮啊,前炮也被瞄上了啊,要是他砍的是前炮,自己不也一样是丢子了吗,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庆幸了,这招“前炮退二”的确也是正解。 他又想了想,口中缓缓道:“前——炮——”他突然闭口不言。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少做了点儿什么? 每一次走子之前,都必须做的事情是,将手中所拿的“将帅”放下,可是,这个时候,宇文耀突然发现,此刻的自己,却是两手空空。 两手空空?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适才的思考,都是在两手空空的状况下完成的,也就是说,他违规了。 可是,对于这次违规,张傲天为什么没有提醒他呢? 在刚才他就险些有一次违规,小蛮提醒了他一次,之后小蛮、翩跹还有月儿的争论就已经让他这个大“城主”很失面子了。 可是,这一次由于没有人来提醒,他居然违规了! 但,他也不能以没人提醒为理由来分辩,就是啊,你这么大一个人物,难道还得依靠别人来提醒? 只是,如果在这个时候认错,自己在气势上,又输了三分了。 甚至于,对方会不会通过这次违规,来逼迫自己认输? 宇文耀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缓缓地抬起头,去看张傲天的脸。 只见张傲天微笑着,口中缓缓道:“宇文城主,在下有个新的提议可否?” 宇文耀面sè一变,冷冷道:“你说吧!” 的确,自己既然输了理,对方又怎能放弃机会? 张傲天淡淡道:“在下想与宇文城主比较盲棋,如何?” 宇文耀面sè又是一变,“盲棋?”他实在是分不清张傲天的用意,难道这个张傲天又有了什么险恶的用意?还是他脑子进水了? 在场众人,也都是一头露水,没有一个人能够明白张傲天此刻的想法。 张傲天的脸上都是和善的笑容,缓缓道:“就是说,从这一轮开始,你我二人全都转过身去,背对棋盘,然后改为通过言语走棋,之后,走棋的步骤改为他人来完成……这样还可较量一下你我二人的记忆力。” 宇文耀奇道:“你的意思是,你我二人现在就转过身去?” 张傲天微笑道:“然也!”言毕,他已经先行转过身去。随即道:“城主请——” 宇文耀似乎仍不明白他的用意,于是道:“那之前的规则……” 张傲天微微回首,笑道:“宇文城主手下之人,都是女子,自然不便背负棋子,而傲天身边,也仅仅小蛮一人,是以,在下认为,背负棋子取消,而行棋之人在下想请燕谷主代为安排如何?” 他在这番话中,对燕天道的称呼也变成了“燕谷主”,这也是属于“官方用语”了。 至于他的这个提议,用意已经是很明显的了,就是在保留宇文耀的颜面,不致于使场面太僵。 宇文耀默然转身,随即暗自叹息,张傲天的用意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在给他这个“黄金城主”留面子。而自己却一直在猜度他的心思,用意,比较起来,自己的胸怀和气度,居然远不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 这个时候,于翩跹又已经说道:“宇文城主可否同意傲天哥的这个提议呢?”旋即她又笑了,“城主自然是同意了,否则又怎会转身呢?” 宇文耀仰天一叹,道:“此次中土之行,宇文某的确是没有白来!”随即道:“既然如此,宇文耀先行谢过……燕谷主有劳了……” 他这话说得很是含糊,但是已经代表同意了张傲天的这个提议,同时,也感激了张傲天的这个人情,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燕天道微微点头,显然,他也对张傲天的容人之量表示赞许,于是他又望了望于地仙一眼,口中道:“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二人就来场中走了这局棋如何?” 于地仙微微一笑,道:“这样jing彩的事情,怎么可以少得了我?” 言毕,两人各自身子一晃,已经落在了棋盘的正中。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七章 胸怀大度 折人以情不以言◎中 本书首发于起点 场边。 于翩跹叹道:“这个傻哥哥呀,怎么又给了那个老头一次机会呢?其实只要他肯计较对方的不是,按照他的口才,这老东西还不得立时颜面扫地?” 小蛮低着头,轻声道:“可是……如果这样话,那结果又会是如何呢?” 于翩跹嗤之以鼻,道:“那——那傲天哥就嬴了啊!” 小蛮点头道:“翩跹小姐——言之在理,对于少爷的做法,本来小蛮也甚是不解,但是此刻听到了小姐所说,小蛮却似乎懂了。” 于翩跹奇道:“你,你懂了?你懂了什么?也倒是,其实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在她的言语之间,小蛮已经感觉到微有酸意。 怎么了,难道这位翩跹小姐,也爱上了少爷吗? 唉,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埋怨少爷的不是,却又都很在意少爷的做法呢? 也倒是,褒贬的才是买主? 她正在胡思乱想,于翩跹已经说道:“小蛮啊——你怎么又不说了,你究竟懂得什么了?” 小蛮想起张傲天在擂台比武最后输给雪晴岚的事情,于是叹道:“其实,少爷最初在和雪小姐的擂台比武时,是有机会获胜的,而且,还不止一次……但是他并没有求胜,所以,才有了最后的失败。” 于翩跹苦笑,道:“难道傲天哥哥就是这样喜欢求败?” 小蛮连忙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在那个时候,少爷的朋友们也大都对他败阵很不解,但是,只有一位梅少爷懂得,他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少爷让着雪小姐,虽然说看似放弃了取胜的机会,可是,攻的正是雪小姐那颗冰冷的心……” 于翩跹叹了口气,道:“嗯,的确如此,虽然晴岚姐姐把傲天哥丢下了擂台,可是,却无法把傲天哥丢出她的内心,这一点,我看得出。” 小蛮说道:“不错。” 于翩跹突然又古怪jing灵地笑了笑,“你的意思就是说,此刻傲天哥故意为了给宇文耀保留面子,故意让着他,也是为了攻宇文城主的‘心’?” 小蛮听她这话如此之“邪”,粉面羞红,连忙说道:“我哪有这样说啊——不过,宇文城主这么大的人物,如果少爷对他真的是丝毫不留情面的话,只怕,只怕……” 于翩跹嘻嘻一笑,道:“我早就知道的啦——(天知道她是早懂的还是刚懂的?)傲天哥如果是抓宇文城主的漏洞,即便今ri大胜,而且宇文城主又肯付帐,也得罪了一个宗师级的霸主,ri后只怕会很麻烦。” 小蛮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是这样的,而且,如果是这样获胜的话,宇文城主输输得不是心服口服,少爷胜也胜得不是理直气壮。” 于翩跹白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又转移到了张傲天的身上,叹道:“只是……只是如果……如果傲天哥输了呢?” 小蛮微微一笑,道:“其实,傲天哥和雪小姐的比武,傲天哥虽然输了,但是其实在他们两个人的立场上来看,其实他是赢了的。” 的确,虽然表面上败了,但是他却嬴来了雪晴岚的心。 于翩跹点头称是,突然又说道:“嗯?怎么了?我叫傲天哥做傲天哥,你怎么也在跟着叫?” 小蛮一怔,旋即小脸又泛红了,连忙说道:“我,我哪有啊——” 于翩跹更加得意,叫道:“你,你还赖帐!” 小蛮说不过她,连忙道:“你,你快看场中,还在下着棋呢!难道你就不关心少爷的比武了?” 于翩跹缓缓转身,口中道:“傲天哥不可以输的……他和晴岚姐姐的比武,他放弃的,是自己的东西。可是,今ri他肩负的,却还有燕三伯和整个铸剑谷大家的东西。” 的确,她们自然都希望张傲天嬴,而且,张傲天此刻似乎还占有着优势,可是,棋局之上,风云变幻,一步错着都可能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再看场中,燕天道站在黑方这侧,这就算是在为张傲天走棋;而于地仙则是站在红方这侧,自然就算是在为宇文耀走棋。 形势仍在继续! 于地仙已经为宇文耀走完了“前炮退二”的这招,这一招在保全自己不丢子的同时,还别住了张傲天这四路马的马脚,属于防守中的佳招。 张傲天双目微闭,默念棋局,的确,自己这四路马向左方的去路已经被堵死了,而红方左路的车马都龟缩在边路,所以边路马正好看住了左面的“槽”,自己这路马,即便右行,也无多大意义。 而此刻,张傲天最简单的下法,就是砍头炮。 换子的同时,破坏了对方的弹子炮。 而且,还省脑筋。 但是,对方的头炮依旧在,而且,给了对方飞相的机会,如果任由宇文耀把七路相飞起来的话,他的左路车也就活了。 而且,费了这么多步跳上去一个马,就为了换对方一个头炮?还,还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省脑筋?在为自己节省脑筋的同时,也就给了对方节省脑筋的机会。 不,不成! 张傲天明白,自己不能把棋下得太简单了。 只是,此刻,他的这个马,却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 难道真的要砍炮?他却又为自己的这个马感到不值。 突然之间,他的思路豁然开朗,既然四周都是危机四伏,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以静制动呢? 的确,此刻他的马所在的位置,就是一个安全的位置,所以,也就是说,可以选择——不动! 由于红车是在巡张傲天的河,而黑马是在红方的河沿上,后面还有一车,现在是在下盲棋,如果红方出现低级失误(当然这似乎不太可能,不过张傲天也存在侥幸心理),过来抓马,那就是把车送到张傲天的嘴里面去了。 张傲天又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 在场众人,均感莫名其妙,难道他又想到了什么妙着? 接着,他沉声道:“车六进三!” 听得此言,宇文耀更是大吃一惊,他还没有去想这步棋的作用,已经惊讶的是,黑方的这个车居然接连在这一条线上反复挪动了三回?难道这——不是漏洞? 或许,自己的机会,真的已经来了。 此时此刻,宇文耀也希望将局面走的更乱一些,这样一来,自己也就有了机会乘虚而入! 此刻黑方最明显的漏洞就是四路的车和马,只要自己…… 宇文耀想到这里,也无暇也无心细想,立刻说道:“车九进一!” 他的想法是,即便张傲天可以打乱他左侧的阵脚,只要他可以将张傲天四路的车马拴住,那么很容易就可以夺得一子了。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七章 胸怀大度 折人以情不以言◎下 ————————最近工作较忙,而且身体小恙,更新较慢,先和大家致歉——————不过本书不会太监,周六周ri定会更新,而且,思路现在也在瓶颈,过了这里就好了———————— 在于地仙为宇文耀挪动完了这一子之后,张傲天突然道:“宇文城主,你我二人,是否应该落子无悔?” 宇文耀一怔,缓缓道:“这个自然。” 但是,他似乎知道,自己这一步应该是走得鲁莽了,所以,应该是被张傲天抓到了他的漏洞!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张傲天奉行的的确是君子之道,但是,他却也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君子。 他在等到宇文耀走出漏步的同时,先问好了是否可以悔棋,偏偏又是在宇文耀的这步棋已经走完了之后。 即便你知道自己错了,也已经晚了。 张傲天的神情是十分的轻松,笑道:“车六平七!” 这步棋的用意,自然是十分明显,就是抓马,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压住宇文耀的右路马,但是意义不大,因为宇文耀这个时候,马是根本上不来的。 往左上就是送到张傲天的车前,往右上就会被张傲天连同红方右路车一同拴住,所以,这一步只能算成是抓马。 宇文耀的马只能选择退,可是,究竟退到哪里呢?马三退一看相?等于没看,张傲天只要把车继续前压抓马,宇文耀的马就得挪,那么左相自然就丢了,虽然是马可以上了,但是丢了一相,也是不利。 可是,如果是马三退二呢,那还不如退一呢,直接就把相丢了。 还有,马真的可以退吗? 宇文耀突然想到,左路马不但是它后面相的屏障,而且,还是中兵的“根”! 如果马退了,中兵也就没有根了,黑方就直接平车砍中兵了! 晕,宇文耀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这个攻击xing质的阵势,要想突然转变成防守阵势,还真的是漏洞百出! 如果黑方砍了他的中兵,那么,他的前炮只能挪了,可是,挪,挪到哪里去? 宇文耀越想越累,他只能忍了。 “车——车——二——退——退——三……”宇文耀选择了回车保马。 这样一来,他的攻势就更弱了,但至少,车保马,马看中兵,中兵护炮,起码还有一个阵形。 张傲天缓缓道:“马……”他这一个“马”字说出来后,就没有继续的说下去。 宇文耀脑中在飞速的运转,“马?他想上的,是左马还是右马?如果是左马呢?上边路?难道他也要从边路出来?难道他还要再打我……我的这个车?只是……只是……我的这个车又退回来了,我……” 他已经发觉,自己的形势是越来越被动了。 而且,他的脑子也是越用越累,此刻更是难上加难。 这个时候,张傲天已经说道:“马……马四进二——” 宇文耀的四路立刻从棋盘的右边挪到了左边,黑方的这路进马,为的是什么呢? 张傲天的马走到二路后,就可以扑槽了,可是,宇文耀的左路马在九路,已经在看槽的了。 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呢?自己的车应该…… 他想到这里,才意识到,黑方马四进二,正在踏他的车。 他的车在九路,正在张傲天的马脚之上,可是,他的这个车,如果右移到八路,是在黑方的炮口上,如果移动到七路,又是在马脚上,同样,六路也不能放,六路黑方有车。 所以,宇文耀这才发觉,自己是真的是失算了。 他仰天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车——车九退一……呸呸呸——去他娘的,老子不下了!” 接着,宇文耀猛然倒翻而起,接着,一连在半空中翻了三个空心筋斗,落到了河界之前,一脚将张傲天右路的那只铁“马”踢得飞了出去,落到了棋盘之外! 他这样的做法,也就算是认输了,在认输的同时,发泄发泄。 的确,他左路的这个车,连出了两次都被逼回,一次被打回,一次被踢回,这就相当于浪费了四步棋。 左路的车也被逼回,如此一来,虽然中路有弹子炮,可是攻势依旧不足,所以双炮就成了摆设,而黑方的子力,则已撕开了他的防线。 张傲天微笑道:“宇文城主承让了。” 宇文耀站定了身形,叹道:“不必客气,其实,宇文某在刚才就应该认输,还可以少丢一点儿面子。”他这里的“刚才”自然指的就是适才下盲棋之前自己“失误”的时候。 那个时候如果认输,还可以算成是顺水推舟,而此刻呢?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城主这样的英雄人物,又何必在意一次输赢?” 宇文耀哈哈一笑,道:“既然你小朋友如此之说,我若是太在意,倒反而显得自己无肚量了!不过,小朋友,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虽然输了,但是,我的手里,并没有我所说的筹码呢?” 他这话一出口,场中的气氛立刻变得凝滞。 燕天道的脸上,都已变了颜sè! 于地仙嘿嘿一笑,叫道:“了不起,了不起——哈哈——宇文城主,想不到你这么大的人物,堂堂的黄金城主,和一个后生晚辈立下了这样一个赌局,居然还是‘空手套白狼’?” 再看燕天道身后的众铸剑谷弟子,大多都已是一脸愤慨,有的更是一副“义愤填膺”之状。 宇文耀叹道:“只是,我想不到的是,我居然会输?”接着,他又在苦笑,“我都在笑我自己。所以,我也不怕你们笑我。” 燕天道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缓缓说道:“宇文城主,你的意思不会是在说,你的手里,根本就没有‘寒心’吧!” 宇文耀微微一笑,道:“燕谷主?你这是在质问在下吗?好——那么假如在下的手中的确没有‘寒心’呢?你又将如何来对付我呢?” “这……你——”燕天道不语,同时,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于是哑然失笑,缓缓道:“呵呵,的确,与在下无关,这个赌局不过是你和傲天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究竟该如何应对,我听傲天的。” 宇文耀一转头,说道:“傲天小朋友,你究竟要如何来对付我呢?嘿嘿!” 张傲天很从容地笑了笑,道:“在下岂敢?还有,在下也相信,宇文城主的心中自然是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法子,您是家师十分赞许的人物,又怎会在我这样一个晚辈面前失了面子?” 宇文耀听到“家师”这两个字,猛然一怔,随即叹道:“你——师父?他?难道……难道会是他?”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八章 万金之语 未来之事风云幻◎上 于地仙微微一笑,道:“的确是他……” 宇文耀的目光一寒,随即又变得一脸轻松,然后叹道:“的确,也只能是他……” 他的神sè又变得黯然,道:“我输了——我先输给了他,多年之后,却又输给了他的徒弟,这,也是应该。” 说完这些话,他的人,似乎也苍老了许多。 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张傲天的声音,“宇文城主,你这次的确是输了,但是,却不是输给了我……你,是输给了你自己。” “我自己?”宇文耀哑然失笑,“小朋友,你不用安慰我了。不过……你的心意,我还是收下了。” “不是——”张傲天笑道:“城主,其实你仔细回忆一下我们的这局棋,你真的是输给了自己。” 输给了自己?宇文耀苦笑,随即道:“小朋友,你果然了得,能够一ri之内接连战胜燕谷主和我,你,也就是新的棋王了……” “岂敢!”张傲天叹道:“其实傲天昨夜并未与燕谷主对局,至于取胜之说,只不过是傲天为城主系上的一个‘心结’。” 宇文耀神情木然,张傲天继续说道:“其实,傲天的棋力比起城主和燕三伯来说,都是逊sè得多,这盘棋傲天胜在侥幸而已。” 的确,张傲天的言语其实也在理,宇文耀的确是败给了“自己”。 宇文耀又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右手一拍大腿,随即便是哈哈大笑。 张傲天见他哈哈大笑,于是,也跟着大笑起来,也是开怀大笑。 宇文耀笑声猛止,大声道:“燕谷主,某家肚中饿了!” 燕天道神sè如常,道:“宇文城主请,午膳早已备好了。” 宇文耀一把拉起张傲天的右手,道:“小兄弟,你我二人同行如何?” 在旁人眼中,尤其是宇文耀身后的那群艳妆少女,张傲天此刻的确是“得宠”得让人妒忌了,可是,张傲天却没有感觉那么好受! 在两人双掌相握的瞬间,张傲天已经觉得手掌有如上了一圈铁箍一般,从掌骨到指骨都有了一种接近破碎的感觉。 他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颜sè,同时,“少阳真气”已经从掌心激发出来,立时,他自己的掌心,已经是超过了火炭! 宇文耀的手猛然放开,然后轻轻地在张傲天的肩头上拍了拍,口中道:“好小子,果然有点儿份量!” 张傲天神sè如常,缓缓道:“前辈客气了。” 燕天道与于地仙自然知道宇文耀已经在“考较”张傲天了,而且,张傲天给出的答案,应该也足以让他折服。 张傲天身怀“玄天劲”、“少阳真气”与“八荒**功”这三项绝技,任督二脉也已贯通,更兼“火龙宝珠”还可以增强“少阳真气”的威力,所以,如果谁欺他年少,来与他考较内力,也只能是自讨苦吃。 于地仙嘿嘿一笑,道:“其实宇文城主不过是在玩笑而已,傲天,即便宇文城主与你打的这个赌里面对于赌注有所虚言,也不过就是他少带了几两金子而已,而至于‘寒心’之类的事务,那是在和燕老三打赌的时候就已经作数的了,他和老三都是这么大的人物,难道他还会虚言不成?” 他这番话,大家自然明白,他这是在用言语挤兑宇文耀,就是啊,你这么大的人物,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张傲天笑道:“这个在下自然也信,况且,宇文城主这等英雄人物,若是肯以虚言待我,在下是否面子过大了?哈哈,哈哈——” 言语之间,一行人已经走进了一处暖阁,燕天道与宇文耀分别依主客位置坐定,而于地仙与张傲天则在两侧坐下。 其余众人,也都自去用膳,暖阁里除了上菜的弟子之外,也只有这四人——张傲天与三位宗师级的大人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燕天道终于开口了,“宇文城主,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城主可否应允?”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谷主说来听听。”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你先说来听听啊,合适了我才可以应允啊。 燕天道缓缓道:“宇文城主能否告知,那把‘寒心’你是在什么人手中得到的?” 其实,他这一问,除了关心“寒心”的来龙去脉之外,也是属于旧事重提,就是啊,你宇文耀为何输了之后却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呢? 宇文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寒心’的确是在我的手上,但是,如果我把它拿给了你,只怕你会后悔……” “后悔?”燕天道面sè一变,冷冷道:“宇文耀,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宇文耀大咧咧地一笑,道:“燕天道,你也不必神奇,的确是我输了,但是,我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这边的这位小兄弟。” 燕天道语塞,张傲天连忙道:“二位莫恼,其实二位的棋力,都远非傲天可比。” 宇文耀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你这是在笑我了。其实,我下棋输给你,并不遗憾。只是,你一再强调自己的不足,可是我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输给了你,岂非更是可笑!” 张傲天苦笑,道:“如此说来,在下还是先和城主道歉便是。” 他这个回答,纯属回避,既不答对,也不答错,只说道歉而已,可是为什么道歉,却也没说,所以对方也无法在他的言语中找到什么漏洞。 宇文耀苦笑道:“燕谷主,既然如此,宇文某就实话实说了。” 燕天道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还是平淡地说道:“既然如此,就多谢了。” 宇文耀苦笑道:“不必谢我。只是,傲天小朋友,我此次东来,所带银两不足,只有黄金八千两而已!” 黄金八千两! 这是一个什么样数字? 宇文耀继续道:“至于我和燕天道的赌局,我输了……因为……因为他有你这样一个世侄……而我没有……所以,我输了‘寒心’,而你的‘火龙珠’呢,你我二人定价为一万两,如此一来,我需要支付一万两,即便我倾囊而出,也依旧少了你两千两。” 张傲天叹道:“宇文城主客气了,其实……也不必如此……您只需要将三千两的工钱支付给燕谷主也就罢了,至于其余的七千两,就不必了。” 宇文耀面sè一变,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你不要了?”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其实,即便在下要那么多金子,也是无用。” 宇文耀的目光猛然一寒,缓缓道:“张傲天,你不要了?万两黄金给你,你居然说不要,你究竟是看不起我宇文耀,还是……还是……你看不起自己?” 张傲天缓缓摇头,道:“都不是。” 宇文耀面sè更是一变,沉声道:“还是你的心中有愧?” 张傲天更是一怔,奇道:“有愧?我心中有愧?我又会有什么愧?”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下周出差去běi jing,时间更少了,唉——看来这本书要真的结局,今年似乎不可能了。 七十八章 万金之语 未来之事风云幻◎中 ________________读者朋友们见谅啊,最近出差,更新偏慢,终于吐血更新了一节,惭愧中!致歉!!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周六d11回沈阳,车票刚刚拿到,下周一定正常更新!___________ 家里网坏了,刚刚修好!_____ 宇文耀冷笑道:“你自己心中的愧,难道你不知,反而还要来问我?” 张傲天奇道:“我又没有做出什么亏心之事,我心中何愧之有?”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傲天小朋友,你难道真的敢说,你自出生落地的那一天起,直到今ri此时,都没有过心中有愧的事情?” “这个……”张傲天语塞,同时面sè涨红,的确,谁能够保证自己真的没做过有愧于心的事情呢?他缓缓道:“宇文城主,即便在下真的做过有愧于心的事情,也是与你无关。” “嘿嘿——”宇文耀得意地一笑,道:“你如果真的不是有愧于我,你又为什么不敢要我这七千两金子?” “啊?”张傲天真的是大吃一惊啊,搞没搞错啊,看来,对自己的敌人的仁慈,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他没有逼迫宇文耀来交这一万两黄金,就被对方怀疑是别有用心,或者是心中有愧! 看来,他若是堂而皇之地收下对方这笔吐血的钱财,才会被对方认为是合情合理? 宇文耀叹道:“所以说嘛,只有两种可能。” 张傲天倒对他的理论产生了兴趣,于是道:“哪两种?” 宇文耀沉吟道:“一种呢,就是适才月儿所说的,并非虚言……所以你心中有愧……” 他这话的意思呢,摆明了就是在猜疑张傲天了,猜疑张傲天真的轻薄了他的女人。 张傲天只觉得头皮发炸,看来自己的“风度”又为自己带来麻烦了。他谦让宇文耀一回,可是呢,对方却不认为他是“君子”,反而结合其他事情,得出了他是“流氓”的结论! 你不来拿,人家感觉不可思议,于是“将心比心”,所以,就感觉你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 是啊,金子这东西,难道还会有人不喜欢。 拿到二十一世纪来说就是,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我说的不错吧!” 张傲天的心中已经是怒火与怨气共存,叹息与激愤一体了,可是,他,必须要压制,压制,压制! 他的确吃过“礼让”的亏,可也同样没少吃过言语伤人的苦头,事实上,他若是“肆无忌惮”地对骂一局,只怕是鲜有敌手。 而宇文耀这样的大人物,如果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前,被他骂上个颜面扫地,只能结下更深的仇怨。 古人说过,“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自然是千古名言,发人深思。 只是,这里面虽然说的是“忍”和“退”,也就是“忍让”,可是,这句话中更关键词句的却在于“一时”和“一步”这两个量词上。 “忍”,可以,但是只能忍“一时”;同理,“退”,也只能退“一步”,你要是一直“忍”和“退”,人家就逼上来了,你无路可退,人家就干脆蹬着鼻子上脸了。 张傲天刚才就是“退”得太多了,所以得到的反而是宇文耀的猜疑。 就是啊,你可以不要那么多钱,给人家黄金城主留下千八百的金子当路费,人家肯定输得坦然,还会对你感激涕零啊…… 他正在这里组织词语,可是,已经有人忍不下去了。 宇文耀见张傲天先是脸红,接下来又是沉吟不语,更加以为是自己一语中的,正在自我陶醉,只听得“吱”的一声,暖阁的窗子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了两位妙龄少女,正是于翩跹与小蛮。 于蹁跹笑道:“宇文城主这等雄才大略的一方之雄,自然是让人佩服,只是……您真的认为自己就一定是神机妙算?” 她这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严格意义来说,那就是讥讽之语。只是前半段先把宇文耀抬高了,然后再摔,摔得本该更重,可是既然这话出自一位风情别致的绝sè美女口中,宇文耀偏偏是没听出这讥讽来,只是陶醉于她前面的那些什么“雄才大略”以及“佩服”这类赞美的词语中了。 宇文耀笑道:“既然宇文某不是神机妙算,难道姑娘才是?” 于蹁跹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感觉,傲天哥哥似乎没有道理去轻薄城主的姬妾……更何况……谅他也没这个胆量吧……所以,我想……这一切应该只不过是一个误会……” 宇文耀看着蹁跹,口中道:“姑娘似乎是小瞧你这位傲天哥哥吧?呵呵,我想,他这样的奇男子,似乎即便要把天捅个窟窿,也应该不乏胆量。” 他这句话,以“奇男子”三字来形容张傲天,也算对得起张傲天了,只是,于蹁跹如果承认了这点,就等于否定了自己前面说过的“没有这个胆量”,所以,这也是一个言语陷阱。 却只见于蹁跹微微颔首,微笑道:“宇文城主误会了,其实我与城主说的,不过是两件事情,但是结果是共同的。我想说的是,傲天哥哥不会去轻薄那位姐姐,因为他知道,如果我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会生气,那么……他自然是舍不得让我生气的……”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婉转,眉目含情,又是一副喜不自胜羞答答的模样,真可以说是jing灵曼妙,风情万种。 宇文耀听到这里,苦笑三声,然后又叹息一声,把头转向张傲天,叹道:“既然你有这样的红粉知己,那么,倒是我多虑了。” 张傲天自然知道,蹁跹这是在帮他,心中自然感激,这个时候,他突然发觉,蹁跹的影子,已经在他的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她的美,是这样的与众不同,而她的智慧,她的才艺,也同样的让人心折。 他暗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了“心平气和,意静神明”这八字心诀,然后缓缓抬起头来,朗声道:“宇文城主,既然如此,那你是否不对在下动疑了呢?”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不错,第一点可以排除了,但是,你莫要忘了,我刚才说的,乃是两种可能,两种!” 张傲天笑道:“那第二种呢,在下似乎不想知道也不成了?” 宇文耀叹道:“第二种,就是,你不敢要我这八千两金子,是因为,如果输的是你,你也根本拿不出火龙珠!” 立时,场中众人的目光,也全都集中到了张傲天的身上。 火龙珠,这可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宇文耀给它一万两黄金的价码,也算对得起它了,可是,宇文耀失败了,而且,作为黄金城主的他,此刻居然也拿不出这一万两的黄金来。 的确冒险,不过,也值得冒险。 但是,他自己是在冒险,所以,他自然认为张傲天有可能也在冒险。 不过,赌局已经结束,他做为输的一方,其实没有资格去怀疑张傲天是否带有“火龙珠”的。 但是,他却非常想看。 因为,他是宇文耀。 “云烟姐姐!云烟姐姐!”在张傲天的心中,始终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火龙珠的确是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却并不是火龙珠的主人。 他的确是赢了,可是,如果他输了,他,又该怎么做? 张傲天叹了口气,缓缓道:“的确,宇文城主言之在理,如果输了的人是在下,在下也的确是没有资格拿出火龙珠……” 他还不知道,这句话刚一出口,形势立刻被激化了。 ——————————————本书首发于起点————————————————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批评! 七十八章 万金之语 未来之事风云幻◎下 ______________我终于回来啦_______________ 宇文耀勃然大怒,喝道:“你说什么,火龙珠不在你的身上?那你还和我赌什么赌?”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目中已经是喷火了,可见他内心的愤怒。 于翩跹微微一笑,道:“宇文城主息怒,其实,城主不是也拿不出这万两黄金吗?” 宇文耀面sè一变,随即冷笑一声,瞬间之内神sè又已恢复平静,只见他缓缓拿出一块金牌,放在了桌子之上,口中道:“万两黄金这个数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是在于说话的人是谁。单凭我宇文耀这三个字,再加上这面黄金城主的金牌,即便是十万两的黄金,也拿得出。” 他这几句话,声音不大,但是,力度却很惊人。 宇文耀再度冷笑一声,道:“只是这位傲天小朋友呢?难道你要他现在去寻找‘火龙珠’?” 于翩跹笑道:“凭什么呢?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输的人是你,而不是他。” 宇文耀冷冷道:“假如输的人是他呢?” 于翩跹继续微笑,“每个人都知道,时间不会倒流,而且,假如不会成立。而且,人生中难免会遇到失意的时候,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应该是总结经验,为明天准备;而不是祈求上天,再度重来。” 宇文耀冷笑道:“这句话你似乎更应该和你的傲天哥哥说。” 张傲天沉声道:“我想宇文城主是误会了。” 宇文耀奇道:“你又想说什么?” 张傲天叹道:“火龙珠其实就在在下的身上。但是,在下只是代人保管,并非这东西的主人。” 宇文耀面sè似乎突然又变得缓和,但是双目中却似乎隐藏了诸多玄机,他又是一脸的惊奇,道:“保管?这样价值连城的一件至宝,它的主人会把它放在你这里?是你的朋友?” 张傲天暗自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件东西的主人,是在下的一位红颜知己……” 宇文耀先看了看于翩跹一眼,随即也叹了口气,道:“看来并不是这位姑娘了,傲天的确是让人艳羡啊。” 张傲天苦笑,道:“城主客气了。” 宇文耀道:“既然如此,不必多言了。”他仰天一叹,随后道:“江湖,已经是你的江湖,与我,无缘了……” 张傲天叹道:“城主何必如此……” 宇文耀苦笑,道:“我不如此,又该如何?不过,老夫也毕竟有过过去!所以,老夫并不遗憾!” 他又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想你应该接受这万两黄金了吧!”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更何况究竟如何,也都已解释清楚,在下又何必贪图?城主只需将那三千两的工钱交给燕谷主,便足够了,如果城主肯将‘寒心’的下落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宇文耀又看了看他,随即哈哈大笑,道:“好!既然如此,这七千两,我就留下了,也省得再和你客气!至于‘寒心’,就在我的身上,在我临走之前,我把它送给你。” 张傲天道:“这个……” 宇文耀叹道:“至于你把它送给谁,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张傲天道:“多谢。” “别——”宇文耀道:“你现在谢我,还嫌太早,为这个来谢我,也觉不值。” 听得此言,张傲天倒是一怔,难道这里面还有玄机不成? 宇文耀道:“我宇文耀已经是心灰意懒,决意退出江湖了,在临走之前,能结识你这样一位小朋友,实在是难能可贵。” 他这个人,翻脸比翻书都快,刚刚翻过去,现在又翻回来了。还说什么“难能可贵”这样得客套话。 张傲天道:“城主客气了。” 宇文耀道:“你呢,在武学上,有龙老儿做你的师父,也足够了。即便我要对你做些指点,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效果。而且,他还得和我挑礼,甚至说什么抢徒弟奔现成的挖苦之辞。所以,我想从另一个角度,来帮帮你。” 张傲天也是一头露水,奇道:“那就多谢城主了。” 宇文耀缓缓道:“我想告诉你三句话,这三句话,我敢保证,都是价值万金!” 听得此言,于地仙已经是哈哈大笑,他说道:“宇文城主,你的话好大价钱啊,难道是你自己要把它买回去?”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于散人,你放心,我宇文耀绝无空话(似乎他刚才的表现他自己是已经忘记的了)!既然我说这话价值万金,就绝对要每个人心服口服!” 于地仙笑道:“每个人,看来,你这三句话,不只是告诉傲天的,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机会听到了?” 宇文耀笑道:“无妨。傲天——我先来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此刻的你,一个人被困在了沙漠之中,你该怎么办?” 张傲天立刻道:“活下去。” 宇文耀道:“怎样才能活下去?” 张傲天缓缓道:“多活一天,就多了一分机会。” 宇文耀道:“你的朋友已经知道你迷失了,他们自然会来救你,但是你只有很少量的水,你该怎样对待自己的水?” 他这一连串的话,有如连珠炮一般,最后一个问题,更是关乎人的生命的了。 这个时候,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慢点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很俏丽的小姑娘,正是小蛮。 宇文耀微笑道:“还有别的答案吗?” 于翩跹皱了皱眉,缓缓道:“我觉得,人应该是忍受到无法忍受去喝。”旋即又笑了,“我也刚刚发现,其实我的答案,与小蛮是一样的。” 的确,水应该是慢点儿喝的,可是,究竟要有多慢呢?而且,一个人如果是渴到了一定的程度,他,是否还能够控制自己的理智? 宇文耀的目光在大家的面上一带而过,然后停留在了张傲天的面上,缓缓道:“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张傲天苦笑,道:“我在想,既然城主如此问我,这道题必定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可是,可是,我实在答不出,还请城主教我。” 他这话说得十分诚恳,宇文耀听得此言,也是禁不住哈哈大笑。 ———————本书首发于起点————————— 七十九章 他山之玉 服人以言更以诚◎上 _______________忙,更新慢,但,不会放弃!_______怎么说才好呢,又出差了.为什么要说又呢?__________ 出差回来啦!会尽快更新的!!! 张傲天对宇文耀如此恭敬,倒真的是为了“求知”。 宇文耀是西域之人,自然了解那大漠的滚滚黄沙,以及这资源的利用。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 宇文耀微笑,道:“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答案。” 张傲天略一沉思,道:“我最初的想法是,忍到不能忍耐再喝,可是,既然城主在听了两位妹妹的答案之后,依旧是胸有成竹,那么,傲天便知,这个答案一定不是正确的。” 宇文耀倒是一怔,旋即笑了,道:“好,那你说说自己现在的想法?” 张傲天略一躬身,然后道:“傲天以为,如果忍到无法再忍的时候再去喝,可能,可能就已经晚了……”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宇文耀的表情,宇文耀神sè如常,缓缓地说道:“你继续说。” 张傲天说道:“一则,似乎如果真的到了人的极限,只怕人也已经失去冷静,或者,会一次喝干所有的水……再者,即便一个人的忍耐力可以达到如此惊人,他也未必便能掌握得如此jing确,我们可以设想一个因为过度脱水而无力再拿起水壶的人,他所能做的,就只能用自己绝望的目光,去面对那个只能是破灭的希望……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为自己留有余地。” 在他说话的时候,场中显得很寂静,所有的人都在认真的听着,听他讲完之后,大多数人都在点头,看来是表示赞同了。 宇文耀依旧摇头,口中叹道:“口才很好,表达能力也很强。”但是,他却没有说张傲天的话对错如何,看来他这里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答案了。 于翩跹忍不住问道:“宇文城主,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宇文耀叹道:“其实,这个道理,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你们一生都不去大漠,或许,这个道理也是毫无价值,但……它的确是一个真理。” 张傲天躬身道:“请教。” 宇文耀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如此谦恭有礼,我又怎能不说?只是,就让其他的人也跟着占个便宜吧!”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沉声道:“其实,一个人最需要水的部分,不是他的喉咙,而是他的身体。所以,无论你在什么时候喝下一壶水,对于你的喉咙来说,都是一壶而且仅仅是一壶,没有任何差别。” 于地仙奇道:“你的意思是没有区别?这怎么可能?”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听我把话讲完。所以,如何能够让你的身体获得更多的水,才是真正的关键!” 于翩跹突然叫道:“我知道了!” 宇文耀笑道:“好,我就知道,这位美女是聪明的美女。” 于翩跹说道:“喝水,要分成很多次来喝,对不对?每一次只喝少量?” 宇文耀说道:“不错,你说得对,但是,只说对了一半。” 张傲天的大脑也在飞速的运转,怎么样才可以让水更多的留在身体之中呢?难道…… 水,是如何离开身体的呢? 如厕? 难道可以不如厕? 似乎不能。 那么,还有什么途径呢? 他只觉头都想得发痛,禁不住以手加额,抹了把汗。 看着自己掌心的汗珠,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这瞬间,他的神情似乎很呆滞,可是,他的目光却是那样的深邃! 他缓缓道:“我知道了!” 于翩跹就在他的身侧,听得他这四个字,禁不住用手臂靠了他一下,口中嗔道:“你呀,怎么学人家讲话呢?” 张傲天笑了笑,道:“我想,喝水的时间,不但要分散,而且,还应该……应该……应该……唉——反正是绝对不能在头顶烈ri的时候喝的!” 众人听得他如此之说,好多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燕天道忍不住问道:“傲天,此话怎讲?” 张傲天再一沉思,然后道:“我又想了一步,如果是白天喝水,水似乎容易成汗,所以,在沙漠中喝水,似乎应该是选择夜里!” 他这两句话,似乎是毫无道理,凭空而出的怪论。 就在大家推敲的时候,宇文耀已经说道:“不错,你说得对!” 他继续说道:“在沙漠之中,水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无论任何时候,都应该让水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只有等到夜静水冷,端坐于地,多次少饮,才能让水发挥出它的价值!” 的确,如果是顶着烈ri饮水,等你喝完的时候,这些水也就成为汗水流出了。 张傲天道:“多谢城主指教——” 他的额头上,也已见汗,的确,宇文耀的这番话,或许,对ri后的他,就有活命之恩呢。 沙漠。 一提到沙漠,他自然就会想起云烟姐姐。 这个时候,宇文耀又已经说道:“小朋友,我接下去的两句话,你是否有兴趣听了呢?” 张傲天道:“城主之语,价值万金,傲天岂有不听之理?”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我的第二句话,也不用说了。” 张傲天奇道:“城主何出此言,闻城主之语,倒似乎已经对我说完了这第二句一般。” 宇文耀笑道:“你以为呢?” 张傲天苦笑道:“看来我的言语之中,应该是又露出了破绽。” 宇文耀道:“小子——虚心点儿没坏处啊,可是,似乎过犹不及。” 张傲天奇道:“哦?” 宇文耀叹道:“你说说看,就在你刚才对我说那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否是很过头呢?” 张傲天苦笑,“这个……” 宇文耀说道:“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刚刚进入大厅,会怎么想?会如何来看待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 此言一出,张傲天的头顶也是冷汗直冒。 他适才的话,什么“城主之语,价值万金,傲天岂有不听之理”的确是好似对宇文耀立下什么效忠书,发誓惟命是从一般。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我要告诉你的第二句话,其实你自己也应该知道是什么了。” 张傲天叹道:“知道了。” 宇文耀问道:“那第三句话你是否还想听呢?” 张傲天点头道:“想。” 宇文耀忍俊不住,不由得笑出声来,道:“你小子啊,学得倒快!” 的确,这句话,与刚才问张傲天的那句几乎完全相同,区别只是第二句与第三句,而张傲天的答案,却已更换为另一种风格。 人在很多的时候,少说几句不是坏处,如果还能做到言简意赅,那你距离成功就更近了。 ___________________本书首发于起点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七十九章 他山之玉 服人以言更以诚◎中 —————前阵子更新太慢,对不起大家了——————20号工程验收,之后可以轻松点儿了——一定为大家弥补,多写点儿—工程验收————工程延期了,看来元旦要挣这三倍的工资了,怎么对得起大家啊! 张傲天不发一言,只是一笑置之。宇文耀倒是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这第三句话也没有必要说了。唉——其实,也不是因为其他,只是,我想来想去,却找不到这适合第三句话来。” 于翩跹诡秘地一笑,道:“城主的意思是?其实,你在发话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的准备好这三句话?可是此刻却又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第三句话?嗯——如果是说一句寻常的来凑数,却又是因为这一句话而影响了整体三句的层次。可如果不说呢,却又是失信于人了。所以……为难……既然这样,我倒有了一句话……” 宇文耀嘿嘿冷笑,他的双目中突然逼shè出一种炽热的目光,冷冷道:“翩跹姑娘,你是不是想和我说,牛皮不能吹得太满?抑或是,你准备用这句话来替代我的第三句?” 于翩跹面sè一红,见了宇文耀的目光,心中突然又觉得害怕,转过头去,看着张傲天(或许看着张傲天她心里就能安全一点儿),口中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 宇文耀笑道:“怎么了?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我宇文耀,怎么会和小孩子计较?傲天啊——我要和你说的第三句话,其实是一句废话,但是,它却也是一句真理。” 张傲天道:“城主请说。” 宇文耀的神sè中似乎流露出了一种孤寂的苍凉,他缓缓道:“金银有价,情义无价。” 在这瞬间,张傲天似乎也在这个说不清是朋友还是敌人的对手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夹杂着自信与孤独,成功与失落的情怀。 他仿佛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许多。 只是,这只能代表他的感受,至于宇文耀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个时候,宇文耀又已经说道:“这次东来,我的确是没有白来。”他又叹了口气,“现在,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张傲天只觉自己似乎应该和他客套几句,可是却想不出如何来客套,天——难道自己还要挽留他不成?只是,这是不是也是违心之言? 这个时候,宇文耀又说道:“傲——傲天——我——我想和你——”他yu言又止。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城主有话请说。” 宇文耀缓缓道:“傲天——我想和你结为金兰之交,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全都是大吃一惊! 的确,义结金兰,也就是结拜为异姓兄弟,都是发生在非常投缘的朋友之间的,以宇文耀与张傲天的这次相识,要说投缘也还说得过去,可是,两人的年纪委实有点儿差得多了。 他们两人,正好差了一代人,要是真的结成了兄弟,不知道是给宇文耀涨了一辈,还是给张傲天降了一辈呢? 小蛮心道:“少爷真是厉害,这个宇文城主这么大的人物,还是江湖前辈,都要主动和他结拜,看来以后少爷在江湖中也会越来越了得的。” 于翩跹却是秀眉一挑,暗道:“这的宇文耀,自己都要走了,却还主动和傲天哥结拜做什么?天——他如果真的和傲天哥结拜了,那么,他就是傲天哥的结拜大哥了,那么,他如果要欺负傲天哥,岂不是……天经地义?啊啊,傲天哥,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啊——” 张傲天苦笑,然后道:“城主这是高看傲天了。” 宇文耀叹道:“看来,并非是我高看你,而是,你根本看不起我宇文某人。既然如此,就当我宇文耀……没有说过这句话……” 在这瞬间,他的神sè变得极为黯淡,人缓缓地转过身去,身子也在略微发颤。 此刻,张傲天的言语已经脱口而出,“大哥——” 宇文耀的身子又是一颤,猛然转身,口中道:“你,你,你叫我什么?”他的双目中,居然有了激动的泪花。 在这瞬间,张傲天在宇文耀的眼神中,也已读出了一种充满着寂寥的苍茫,以及一种洋溢着热情的激动,的确,宇文耀,作为一个江湖中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他,也是一个孤独的人。 张傲天突然之间,只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在缩短,缩短,缩短,在一瞬之间,他也体会到了一种心底的苍凉,他的视野也在模糊,鼻子之间也开始发酸。 他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道:“大哥——” 宇文耀猛然抢前一步,激动地叫道:“兄弟——你是我永远的兄弟——”接着,他已经紧紧地抱住了张傲天。 于翩跹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得更大了,难道,难道她在吃醋? 燕天道看了看于地仙一眼,见于地仙神sè如常,正在拈须微笑,于是苦笑道:“老六,难道你不觉得……” 于地仙缓缓摇头,叹道:“那又如何?傲天——傲天这孩子,若不是因为他师父和他爹的缘故,我都想和他结为莫逆。” 燕天道略一沉思,然后道:“宇文城主,傲天,既然你们两人要义结金兰,我这就安排人为你们准备香案、三牲之物。” “不必了——”宇文耀缓缓放开了张傲天,然后道:“我宇文耀与人结拜,又何必计较俗礼?” 张傲天扬眉一笑,朗声道:“大哥言之有理,其实,兄弟之义在于肝胆,兄弟之情在于肺腑,天与地作为祭品,清风明月即是见证。” 宇文耀哈哈一笑,道:“好——傲天——太好了,你说得太好了!” 于地仙也笑道:“好!说得好!” 宇文耀又是仰天一叹,道:“本次中原之行,这,是我最大的收获。” 张傲天也是感自肺腑,沉声道:“大哥,我,我,我怎么感觉有如在梦幻之中?”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于是到最后说了一句含糊的话。 宇文耀叹道:“我,此刻的我,就要回到西域去了,傲天,珍重——” 张傲天叹道:“大哥——珍重——”他想了想,说道:“我——我——如果我有机会去西域的话,我一定会去看您……” 宇文耀微微一笑,道:“好,我在家里等你……”他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在怀中拿出了一个长仅尺余的长方形金盒,递到了张傲天的手中。 张傲天不由一怔,道:“大哥,这……” 宇文耀苦笑道:“这个,就是我应承你的东西。” 听得此言,燕天道的面sè立时为之一变! 的确,宇文耀应承张傲天的东西,只有一件,那就是“寒心”。 可是,在这长不过尺的方盒之内,又怎能装得下那一把长近四尺的名剑呢? 张傲天心念一动,又看了看燕天道那期待的眼神,然后,缓缓将金盒打了开来。 立时,在场的人,除了宇文耀,全都惊呆了。 __本书首发于起点___ 七十九章 他山之玉 服人以言更以诚◎下 ————————谢谢大家的支持了—————————笔者重感冒之中,昨天发烧38.1度————— “寒心”,它是一把好剑,也是一把名剑。 对于这铸剑谷的人来说,它更有着一种非常的意义。 里面的剑,的确是“寒心”,可是,此刻的它,也同样的令人寒心。 因为,这是一把不完整的剑。 即便它曾经有过辉煌的过去,有过英雄的主人,但是此刻,它的过去都已不在。 事异时移,现在留在大家眼中的,就只有断剑一把。 在金盒中的剑把之上,已经只余下不过寸许的剑刃,也就是说,此刻的这把“寒心”,已经失去了它的杀伤力,或许只能成为一个纪念? 燕天道已经抢上了来,颤声道:“傲——傲天……给我看看……” 张傲天自然也已明白,于是,缓缓地将金盒递过,同时口中道:“燕三伯,其实……” 他的用意自然是想缓和一下燕天道的情绪,可是燕天道已经在缓缓摇头,然后,接过了金盒,立时,他的双目中又是寒光一现。 于地仙也把脚步移动了过来,然后缓缓道:“这……断成七截?这怎么……可能?” 听到他的话,翩跹与小蛮也凑了过来,这才发现,金盒之中,还有着六截断了的剑刃,每一截都在半尺左右。 燕天道猛然抬起头来,随即又缓缓将头偏移,面对着宇文耀,缓缓说道:“宇文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耀叹道:“怎么,燕谷主是在怪我了?事实上,我早已说过了,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也莫要先来谢我。” 燕天道面sè又是一变,太阳穴旁边也已青筋暴起,同时,他的拳头也在握紧。 这个时候,宇文耀淡淡道:“燕谷主,难道你是想要教训一下我?来舒缓一下你这悲痛的情绪?你的木石神功呢,难道都已经失去了?试问一句,如果我真的有毁掉‘寒心’的实力,你来与我动手,何尝不是自讨苦吃?” 听到这里,燕天道把头又转到了一边,宇文耀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宇文耀打了个哈哈,继续说道:“抑或是,你明知不是我的对手,就想趁着我此刻疲劳之际,来一个胜之不武?” “放——”燕天道勃然大怒,不过下面的那个字还是没有“放”出来。 张傲天行前几步,对着宇文耀躬身道:“大哥——”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傲天,有话就说。” 张傲天道:“是,大哥,‘寒心’这把剑乃是铸剑谷前辈中人的随身之物,是以此地之人关心那是在所难免。只是,此剑也是神兵利器,怎会成了如此形状?不知大哥是否知晓?” 宇文耀叹了口气,道:“兄弟开口,我又怎能不说,其实,此剑断裂的那一ri,我也在场。”他顿了一顿,“不过也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在场之人均皆大吃一惊,小蛮脱口道:“四十?四十年?” 宇文耀叹道:“那一年,我七岁。嗯,准确的说,看到那场惊心动魄的比武之时,我是六岁半。” 于翩跹看似问话,又似自言自语,轻声道:“这场可以让黄金城主都感觉到惊心动魄的比武,自然应该是jing彩倍至,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在比武呢?” 宇文耀笑道:“美女的问话,我也是愿意回答。这场比武自然是jing彩之极,但是,美女考虑的,不要是一场可以让黄金城主惊心动魄的比武,而是一场可以让一个六岁半的孩子惊心动魄的比武,就足够了。” 此言一出,除了燕天道,其余的人都已笑出声来,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小蛮插嘴道:“只不过,我想,这是一场可以让‘寒心’折断的比武,只此一条,就足够了。” 宇文耀也是肆无忌惮地瞄了她一眼,随后又在她的身子上反复打量了一番,口中道:“傲天啊,你真的有福啊——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好生羡慕啊!”随即笑道:“小妹妹,你认为这场比武就是因为把‘寒心’折断了,所以jing彩?” 小蛮看着他那“sè眯眯”的眼神,微皱秀眉,本能地双手交叉,挡在自己的身前,口中道:“如果哪一ri宇文城主在比武的时候将自己的兵器打折了,我想,这场比武也一定是很jing彩的。”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我可是傲天的大哥啊,你这样诅咒我,是不是很过份啊?难道你不怕我叫傲天‘折磨’你?” 小蛮面sè一寒,嗤之以鼻,于翩跹已经笑道:“宇文城主,你和傲天哥的结拜,本来是xing情相投,道义之交,可是你这位堂堂的黄金城主,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居然靠着自己是张大少的义兄这个身份,来仗势欺人——你自己说说,你该不该!” 宇文耀呵呵一笑,道:“这个——的确不该——” 于翩跹又笑了一笑,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装模作样地说道:“就是嘛,男人大丈夫,所依靠的,应该是自己,怎能处处依靠别人呢?这样一来,你不但对不起你的结拜兄弟,也有损这黄金城一派的名声吧!” “啊?”宇文耀苦笑道:“是,我错了,只是,翩跹姑娘,你这么多罪名压下来,你就没有考虑一下,我是否可以承受得了呢?” 于翩跹微微一笑,道:“看来是我错了?对不起,宇文城主,我高估你的能力了……” 如果是别人的人如此抢白宇文耀,只怕他早就已经勃然大怒了(毕竟他没有练过什么劳什子的“木石神功”),可是看着翩跹这时晴时雨,似笑非笑的神情,又真的是风情万种,他也真是有点儿苦笑不得,想发作呢,却又偏偏怒不出来。 张傲天已经说道:“翩跹,不要闹了,大哥,你还是把那ri比武的经过,告诉给我们大家知道可好?” 宇文耀道:“好的。”然后清了清嗓子,又干咳了两声。 这个时候,小蛮已经将一杯清茶送到他的面前,口中道:“这杯茶,是小蛮代少爷敬给宇文城主的。” 宇文耀大喜,道:“多谢了。小蛮,小蛮,好名字。”言毕,他已伸出双手来接茶,看来,这倒是很给小蛮面子了。 张傲天正在惊讶,只见宇文耀的左手已经接过了茶杯,而右手则已顺手在小蛮的玉手之上捏了一把。 小蛮是怒从心起,才待发作,宇文耀已经将茶一饮而尽,口中道:“我现在开始讲了啊!”她于是跺了一下脚,然后一转身,行到了张傲天的身后。 ___________________本书首发于起点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八十章 断崖传说 黄粱一梦瞬息间◎上 ——————————————本书首发于起点———————————————— 看到小蛮被气得鼓鼓的,宇文耀似乎很得意? 得意什么?就因为咸猪手占了美女的便宜?似乎怎么看这都不像大名鼎鼎的黄金城主做的事情啊! 张傲天也觉得对不住小蛮似的,毕竟此时的宇文耀已经是他的结拜大哥了啊(替别人背黑锅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将手摸索着伸到自己的身后,然后轻轻地握住了小蛮的小手。 这个时候,只听得宇文耀说道:“其实那一ri的比武呢,不过是在一刻之间,而且,双方的交手,也只有三个回合而已。” 于地仙奇道:“三个回合?交手的双方呢,又都是何等人物?” 宇文耀叹道:“一方呢,就是手持这把‘寒心’之人,他是一个年约四旬,身材高大的黑衣大汉。而另一方呢,则和他形成了很强烈的反差!” 于翩跹脱口道:“难道是一个娇小的弱质女流?” 宇文耀微笑摇头,道:“他的对手,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白袍老僧。” “白袍老僧?”张傲天很奇怪,缓缓道:“在我的印象中,穿白袍的和尚似乎很少哦?” 燕天道叹道:“请教宇文城主,这把剑究竟是如何折断的?”毕竟这是他的家事,他是最关心的,所以忍不住了。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燕谷主很心急?那我就快点儿讲了!一,大汉攻老僧守,平手。二,老僧攻大汉守,平手。三,对攻,剑断,珠散。” 他的xing子就是如此,好,既然你这么着急,我三言两语说完了,看你究竟能不能听得懂? 燕天道心下是更加不快,这木石神功的确是白练了,他立时说道:“你——”随后又是一挥衣袖,人也转过了身子。 不过,毕竟这些事情和他牵扯太多,他并没有拂袖而去,更没有带走云彩,只是僵立于场中。 张傲天见此情形,连忙道:“大哥,你说的‘剑断’,想来指的就是这把‘寒心’了?” 宇文耀点了点头,然后道:“而白袍老僧的武器呢,就是他手中的念珠,而这念珠也在那一瞬之间,散落满天——” 燕天道喃喃道:“四十年前,年约四旬?那么,这个黑衣大汉活到现在,就是大约在八旬左右,难道,难道他真的会是……” 他长叹一声,然后转过身来,躬身对着宇文耀行了一礼,缓缓道:“宇文城主,这件事情对于燕某来说,实在是非常的重要,如果城主还在计较你我二人之前有过的不愉快,那么,在下和你道歉,还望城主海涵。” 宇文耀见他如此,连忙还礼,口中道:“燕谷主客气了,说得也是,你我二人都是一派之尊,一方之雄,如果太过计较,实在是有**份啊。在下也和谷主道个歉,不愉快一笔勾销,谷主想知道什么,尽管说便是。” 的确,很多事情都是,你要是耗着,那么,双方都在那里较劲儿,而如果是各退一步,那就问题就都解决了。 可是,关键就在于,谁都不肯先迈出这第一步。 所以,很多时候,调解人的作用就在于此,帮助双方各自迈出半步,也就是一步了。 今天,就在张傲天刚想当这个调解人的时候,燕天道已经主动的迈出了这第一步,由此可以想到,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燕天道说道:“城主请坐,哦——大家也都坐吧。”然后,他也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宇文耀点了点头,也缓缓的坐回原位,然后道:“见燕谷主如此情绪,看来这位黑衣大汉,必是与谷主所关心在意的人物了。不过先请谷主安心,这场比武,并未有人伤亡。” 燕天道缓缓道:“宇文城主,不知你还能否记得当年那大汉之形貌?” 宇文耀略一沉思,然后道:“还请谷主见谅,时隔多年,而且当时在下过于年幼,更兼只不过是惊鸿一瞥,所以,要说牢记形貌,也着实困难。不过,这把断剑倒是他留下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是‘寒心’。” 张傲天奇道:“大哥,你刚才说过,这场比武并未有人伤亡,可是,这位前辈既然无恙,却又为何未将这断剑带走呢?” 于地仙看了看燕天道,缓缓道:“三哥,如果这人真的是令尊的话,他似乎应该很在意这把剑,即便剑真的折断了。” 燕天道面sè依旧yin沉,他再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请教宇文城主,不知这场比武,是如何收场的呢?” 宇文耀说道:“他们表明上似乎是以平手收场,但是,事实上应该是那个白袍老僧技高一招,因为他的兵刃,不过是一串寻常的念珠,而黑衣大汉的兵刃,却是一把名剑。” 张傲天叹道:“两件兵器都毁了……” 燕天道继续问道:“之后呢?” 宇文耀道:“之后呢,那个白袍老僧似乎是对那个黑衣大汉说了四句偈语,然后那黑衣大汉就做了一首诗,然后,两人一起飘然而去。” 燕天道问道:“那,宇文城主,那偈语的内容是什么?” 宇文耀嘿嘿一笑,道:“我……我忘记了……” 于翩跹嘻嘻一笑,道:“宇文城主,既然如此,想来那首诗的内容你也忘记了?” 宇文耀笑道:“姑娘为何如此看我?事实上那首诗我倒是记得的。” 于翩跹道:“真的吗?” 宇文耀道:“那我将这首诗复述出来如何?” 燕天道叹道:“有劳。” 宇文耀整理了一下思维,然后缓缓道:“仗剑江湖二十载,黄粱一梦瞬息间。残剑绝情心正冷,木人无心情更癫。不思云畔归燕走,但见崖边落ri闲。我今西行菩提界,人间生死再无缘。” 于翩跹奇道:“奇怪,城主那四句偈语倒忘记了,这八句七言诗你反而记得?” 宇文耀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只不过是因为,这八句诗是那个黑衣大汉用这最后一截断剑刻在断崖之上的。所以,给了我反复记诵的机会。”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这位前辈写了这八句诗后,想来去意已决,于是,他跟随那位高僧而走,自然就是出家修行去了。” 于地仙点了点头,道:“是啊,最后两句也说明了。这个人,的确是出家的了。” 燕天道也叹了口气,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而且,江湖之中,也再没有他的消息。我,我还以为,他……他出事了……” 于地仙叹道:“三哥,难道……” 燕天道缓缓道:“这这第三和第四句里面已经说出来了……残剑绝情心正冷,木人无心情更癫。上句提到绝情剑,下句谈到木石功。那么……他,还会是谁?还能是谁?” ——————————————本书首发于起点———————————————— 第八十章 断崖传说 黄粱一梦瞬息间◎中 ——————————-本书首发于网—————————————- 听到燕天道如此之说,再加上适才于地仙的问话,在场的人也就都明白了,这个四十年前那场比武中的黑衣大汉,应该就是燕天道的父亲。 燕天道现在是年过五旬,那么四十年前,他应该是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年,而他的父亲应该是在某次离家之后,便一去无归。 四十年后,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会一去无归。 难道真的是,尘缘已尽,出家为僧了? 燕天道感觉很不解,也很伤感,这个时候张傲天问道:“大哥,那么,既然那位前辈在崖壁之上留下了诗文,难道诗文的后面,没有署名吗?” 宇文耀叹道:“这首诗的后面的确是有名字,不过和没留都是一样,因为,他自己写的是两个字——无名。” 听得此言,燕天道的身子又是一震,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傲天见他如何反应,于是,又看了看于地仙,“于六叔,三伯他……” 于地仙苦笑道:“你燕三伯的父亲呢,名字正好是,无——名——两个字……” 宇文耀也是一怔,道:“无名?燕无名?” 燕天道缓缓睁开双眼,可是他的目光却是一片茫然,毫无神采,他缓缓道:“天sè已晚,大家……大家,也都歇息了吧……宇文城主,失礼了——” 宇文耀打了个哈哈,道:“不必客气了,燕谷主,在下明ri便回西域,也就不再来叨扰谷主了,就此告辞!” 张傲天见他执意要走,连忙道:“大哥,你为何……走的如此至急!” 宇文耀拍了拍他的肩膀,双目中也流露出了一种很复杂而又包容内涵的情意,口中却只说了一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张傲天心中一震,的确,人生何处不相逢! 可是,他口中低吟着这七个字的时候,却有着一道亮丽的影子在心底划过。 这道影子,虽然亮丽,却显得模糊,来若惊岚,去如流烟。 宇文耀见他的神sè中也似乎是依依不舍之意,而且毫无作伪之意,大感满足。 的确,自己此次辽东之行,能够结交这样的一位文武双全,有情有义的小友,实在是毫无遗憾了。 唉—— 他若是知道张傲天此刻的“深情”,并非因他而发,他又该如何去想? 估计也没有什么吧,正常的男人不会为了男人而吃女人的醋吧,更何况是好sè的男人更不会因为兄弟来吃美女的醋吧? 可是呢,此时此刻,看着这两个男人在这里“眉目传情”,翩跹与小蛮的鼻端,都隐隐有酸意。 于地仙看了他们两眼,yu言又止,然后用右手揉了揉自己右边的太阳穴,缓缓说道:“天sè已晚,大家……大家,也都歇息了吧……” 这话其实不就是他“三哥”刚刚说过的嘛,他又来给重复了一遍! 宇文耀沉声道:“告辞!” 于地仙笑道:“再会!” 燕天道缓缓道:“不送了。” 宇文耀又满怀深情地看了张傲天一眼,随后转身前行,口中自言自语道:“傲天,接下来的江湖,看你的了……” 张傲天见宇文耀如此伤感,而燕天道却又如此憔悴,他也是左右为难,留下劝慰一下“燕三伯”,还是去送送“大哥”? 正在他为难之际,于地仙已经说的:“傲天,你也累了,去歇歇吧。” 听得此言,他原本就已经疲惫的身体和内心,就更加感觉疲倦了。 于是,他告辞之后,回房之后,连衣衫都没脱,就直接倒在**了。 正在他睡得香甜之际,又觉得鼻孔发痒,伸手挠了几下,可是依旧不能减弱发痒的程度,反而是越来越重,后来终于忍受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时候耳边又传来了格格的笑声,有若银铃,这下他自然也就知晓,这是有人在故意作弄他啊! 张傲天童心大起,凭笑声估摸了一下位置,一个跟头翻了起来,而那少女转身yu逃也没能逃脱,立时,已被他扑倒在地! 只听那黄衫少女一声娇呼,可是张傲天只觉脑子昏沉,居然没能听出这是谁来,可是呢,却又感觉极为耳熟,而那黄衫少女也是伏在地上,背对着他,偏偏无法看到面容。 张傲天嘿嘿一笑,口中道:“说——为什么要作弄我!”然后,右手不重不轻地在那黄衫少女的翘臀上掐了一把。 这个时候,那黄衫少女先是“哎哟”地叫了一声,随即叫道:“是我啊,哥哥——我是锦羽啊!” 张傲天立时觉得脑中一炸,连忙跳起身来,然后拉起那黄衫少女来,只见那少女双目灵动,调皮可人,面若银盘,肤如凝脂,不是他的妹妹锦羽又会是谁呢? 他只觉头脑越来越乱,奇道:“锦羽,你不是……你怎么回来了,还……” 张锦羽嘻嘻一笑,道:“哥哥,你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张傲天奇道:“我……成亲?和谁?” 张锦羽笑道:“哥哥,你叫我怎能不佩服,你一下子就给我娶来了八位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嫂嫂,这真是羡煞了江湖中的一干少年啊!” 张傲天只觉脑子发晕,奇道,“八位嫂嫂?我?”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穿上了一身红袍,这身打扮,还别说,真的有几分像新郎官呢! 张锦羽拉着他的手,将他往外面拉,其实,即便妹妹不拉他,他也已经着急往外走了。 只是,难道还真的有八位新娘? 天,这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于是张傲天猛然定住身形,说道:“锦羽,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可是,身后却丝毫没有回音,他连忙一拉妹妹的手,可是,却似乎毫不受力,待他低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中拿着的,竟然不过是一轴字画! 张傲天口中喃喃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嗯,应该就是在做梦了。”于是大声叫道:“锦羽,你不要再骗我啦,我是不会上当的,我现在根本就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假的!” 呵呵,这位少爷究竟是真聪明呢,还是假聪明呢? 如果你真的认为是做梦,那可真的是聪明人了,在梦中都知道自己做梦。 可是,既然你认定这是在做梦,一切都是假的,你又何必白费口舌,和梦中的“假人”来解释这些呢? ——————————-本书首发于网—————————————- 第八十章 断崖传说 黄粱一梦瞬息间◎下 这个时候,只听得一个声音幽幽道:“傲天,你认定这一切都是在做梦?那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听到这个已几乎在他的心里刻下深深烙印的声音,他立刻就已经转过身来,“云烟姐姐,你,你也来了!我……” 可是,他一转过身来,却发现一身红衣,站在他面前的人,却是雪晴岚。 雪晴岚幽幽道:“为什么你总是叫错我的名字,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是那样的毫无位置?” 张傲天只觉尴尬,连忙道:“其实,阿岚,其实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突然发现了雪晴岚身上的红衣,于是问道:“阿岚,你为什么身着红衣呢?” 雪晴岚又是幽幽一叹,道:“谁叫我受伤了呢, 血?难道是血? 张傲天也觉得视野有些模糊,他努力地想看清雪晴岚身上的红衣,究竟是不是因为染血,可是,无论如何努力,总是无法看清。 他先闭上双眼,然后又用双手按摩着自己的眼眶,可是,怎么用力按摩,都好似没有知觉一般。 这个时候,突然只听一个娇媚动人的声音说道:“雪姐姐,你又怎么啦?既然你不愿意嫁给傲天哥哥,那么,就由我们七个人来嫁给他好了。” 听起来,的确是翩跹的声音,只是,张傲天可是不敢再叫错了,还是缓缓抬起头来。 的确,确认一下吧。 只见蹁跹也是一身红衣,艳光照人,而且,听蹁跹言语中的意思,她和雪晴岚都是自己的八位新娘之一。 晕倒了,简直就要晕倒了,张傲天都在怀疑,自己认识的美女究竟能不能够凑到八个。 他定了定神,然后叫道:“不要再骗我了,你们骗不了我的!” 他突然又在想,自己不是在做梦吗,那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且不论这一些究竟是真是假,这个福先享了再说!于是,他得意地说道:“蹁跹,既然你来了,来得正好,先亲一个再说!”接着,他双臂伸出,对着翩跹的纤腰抱了过去。 这一下子是抱了个正着,可是他突然很是惊讶,因为他似乎感觉,翩跹的腰要比他想象中粗得太多了。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竟然是二少凌晓峰的,“大少,你干嘛抱着我啊?” 张傲天听得此言,更是几乎晕倒,双臂一分,放开了眼前的人,他自己也是踉踉跄跄地跌退数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好这一跤摔的,没有感觉到疼痛,而地面上也不凉。 他坐在地面之上,干脆就不想起来了,突然之间,又听得一个恍恍惚惚的声音说道:“老朋友,你认为这冶炼之道,何者方为最质优之金铁呢?” 接下来,又听得另一个声音道:“那你倒说说看!” 先前的声音道:“喂喂喂,是我在问你啊!” 后来的这个声音立刻叫道:“是你问我啊,那你倒是说上请教两个字啊!”听这两人的声音,应该都是老者。 先前的老者叫道:“请教?你好大脸面啊,我是在考你呢!还请教呢,我老人家还用和别人请教?即便我真的不知道,犯得上和你这个老家伙请教吗?” 后面的老者冷哼一声,随即道:“闹半天,你还是真的不知道,只不过是爱面子而已。” 这个时候,第三个老者的声音又已响起,“两位老友,你们就不必计较了,其实千古之来,何者可以配得上这个最字呢?” 第一个老者道:“这个……” 第三个老者说道:“金克木而生水,水克火而生木,土克水而生金,木克土而生火,火生土而克金,这五行之中,本就是相互循环,人世间的事物也都是如此,是以,根本就没有一个最字。” 第二个老者嘟囔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段一段的,全是废话,你怎么不直接说就是天怕云,云怕风,风怕墙,墙怕老鼠还有老鼠怕猫呢!” 第三个老者嘿嘿一笑,道:“你还真别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第二个老者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无聊不无聊啊,就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第一个老者道:“既然如此,你倒是谈谈冶炼之道啊。” 第三个老者又是嘿嘿一笑,说道:“古人炼剑,以青铜为佳,铜选jing铜,锡选良锡,可见铜锡合金的优势,只是为什么千百年后,又没有人再用铜锡来炼剑了呢?” 第二个老者叫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有钢有铁的,谁还用青铜啊!” 第三个老者笑道:“你这不也是说出来了吗,钢铁之剑自然要优于青铜啊。” 第二个老者说道:“是啊,钢铁自然是优于青铜,可是钢铁之间也有优劣啊。” 第三个老者又说道:“生铁自然不如jing钢,这个也是废话。” 第一个老者已经沉默了好久了,此刻又说道:“你自己都说这是废话,那还说来干什么呢,也不过就是矮子比个头罢了,要说也应该说点有品味的东东,比如你倒说说看,寒铁,玄铁与金刚这三者的优劣呢?” 第三个老者说道:“寒铁韧而弗坚,玄铁重而无巧,金刚坚而质脆,自然都非极品。” 哇,这老先生好大的口气!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八十一章 天授机缘 一语点醒梦中人◎上 张傲天还在惊诧,那第二个老者已经开口了,“我的天啊,你老先生口气真够大的,我真怀疑后羿shèri的那张大弓,是不是都是你送他的?那你倒说说看,什么东西是你的最佳呢?” 第三个老者呵呵一笑,然后道:“其实呢,最好的东西,往往都是最难得到的东西。” 第一个老者又开口了,道:“不错,寒铁、金刚以及玄铁也都很珍贵。” 张傲天努力挣扎着转过身来,只见三个老者正站在前方不远的一个云遮雾罩的小亭子里面谈天,看身形似乎都很眼熟,可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看清三人的面容,而且他自身的眼皮也是沉重得很。 第三个老者立刻道:“可是我说的并不是它们,珍贵并不代表就难以得到。” 第二个老者说道:“既然如此,你的‘寒心’送我如何,反正你这个主人也不赏识它,那么它想必也该真的寒心了!” 第三个老者笑了,“我的‘寒心’送你倒也无妨……”他说到这里,有意识的顿了一顿,然后道:“但是……” 第二个老者立刻怪叫道:“我就说嘛,他什么时候答应得这么痛快?后面一定跟着‘但是’呢!” 第三个老者笑道:“怎么,你不乐意了?只是,你又不是我的门人,也不是我的晚辈,我没来由的送你一把宝剑,你,你还很兴奋的接受了这件不劳而获的东西。我,我怕,我怕对你的名声有损。” 第二个老者嘿嘿一笑,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就这一次,我不会那么介意的。” 第三个老者打了个哈哈,然后笑道:“那可不行,一起混了这么多年,我不能害你啊!” 第二个老者连忙道:“不怕不怕,你就害我一次吧,把你的‘寒心’送给我吧!” 第三个老者故做严肃,道:“这怎么可以啊,江湖上的朋友要是知道我害了你,会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的。” 第二个老者的脸sè很难看,两次yu言又止,然后终于又忍受不住,叫道:“我说老先生,你,难道要我不住的哀求你,恳求你,你才肯害我这一回?” 第三个老者连忙道:“嘿嘿,老夫平生,都是以‘忠’‘孝’‘礼’‘义’‘信’这五个字为人生信条的,所以,即便你跪下来求我,我也是不会害你的。” 第二个老者“呸”了一口,然后叫道:“娘西屁!君子,你他娘的就是一个伪君子!” 第一个老者说道:“老爆,你怎么可以骂人呢,有话好好说嘛。” 第二个老者又“呸”了一口,说到:“他,好好说?和他说话,好好说,简直不可能!这老先生说话,钝刀子割人,他还偏偏不肯上力!” 第一个老者刚要开口,第三个老者已经说道:“其实你们也不要怪我,是老爆特意转移的话题,本来我们是在讨论剑质的优劣,他突然开口和我要东西,你说应该怪谁?”由此可见,这位“老先生”应该是三人中口才最好的。 第二个老者叫道:“好你个——”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第一个老者已经抬手示意,让他不要再说,然后说道:“我说老夫子,我想知道的是,你刚才说,也可以将‘寒心’送给老爆,但是却是有条件的,我现在想知道的,就是你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这第一个老者看来倒像是三人中的“老大”,神态不怒自威,言语沉稳有力,就连远处的张傲天都能感觉到威势可言。 张傲天的心里也在道:“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一种威势呢?不过,如果让我现在就像他那么老我可不干!” 在这种强大气势的压迫下,那第三个老者似乎也动摇了,他缓缓道:“好,既然你大雷开口了,那我自然不能不卖你一个面子。但是……” 这老先生的“但是”又来了。 第一个老者说道:“你就痛快点说,条件是什么,直截了当!” 第三个老者两手一摊,辩解道:“其实我不是不直截了当,只是我刚才说到但是的时候,被老爆打断了,要不然我的条件早就说出来了。这一点,你们得承认吧?” 第二个老者强自忍耐,道:“好好,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第三个老者立刻又用手指指着他,口中道:“我刚要说的,又被你打断了!” 第二个老者气得是直挠头,引用一个现代名词来形容,那就是抓狂。 第三个老者说道:“怎么啦,老爆,你不想听我的条件了吗?”由此可见,这位“老夫子”最大的嗜好,应该就是讲话。 第一个老者缓缓道:“行了,老夫子,你不要再折磨他了,你还是说出你的条件吧。” 第三个老者说道:“嘿嘿,这么容易就动怒,老爆的定力和忍耐力也太差了……”这个时候,他又发觉那第一个老者,也就是“大雷”的脸sè很难看,于是道:“其实话说到这里,又说回来了,我的条件就是,你们要是能帮我,把那最难打造的兵刃打造出来,我就送他寒心。” 其余两个老者同时开口,第二个老者叫道:“什么,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要的东西才给我?” 同一时间,第一个老者也说道:“最难打造的兵刃,你指的是什么,原材料又在哪里?” 第三个老者笑了笑,道:“其实,难以得到的东西,并不是最珍贵的,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此言一出,对面的两个老者都没有应声,似乎都在思考。 良久,第一个老者方才说道:“可是,既然是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你又是想如何得到呢?” 那个“老夫子”行前两步,背负双手,缓缓道:“我这里说的,是指凡夫俗子想都不敢想的……不,我说错了,是指凡夫俗子想都根本想不到的,即便偶然想到了,也根本就无法得到的东西!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如果努力,也还是可能获得的。” “老爆”说道:“可能的?几分的可能?” “老夫子”说道:“也许只有一分,甚至更少。但是,只要我们三人同心协力,机会则会大得多了。” “大雷”奇道:“我倒想知道得详细点。” “老夫子”笑道:“大雷的兴趣来了!” “大雷”淡淡道:“我平生的最大兴趣就是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你说我的兴趣怎会不来?” “老夫子”似乎也已经热血沸腾,沉声道:“好,只要大家努力,不可能也会变成可能!” “老爆”叫道:“老夫子——可是,你说的究竟是什么啊,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说呢,你就不卖一次关子不行吗?” “老夫子”嘿嘿一笑,“你都替我把‘不行’说出来了,那我当然听你的了,不行——” “大雷”终于又开口了,“老夫子,你该说了。” “老夫子”装模做样地耸了耸肩,然后说道:“其实每个人都知道,最难炼的东西,不是jing钢,而是顽铁。” ————————————————对不起大家了,我刚刚出院!—————————————————————————— 善恶,取决于“先天”还是“后天” 善恶,取决于“先天”还是“后天” 在《傲天神剑》中,有这样两个人,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他们的出身,命运,都是相对的,而他们,也都拥有着看似相同同中又有异的结局。 他们,还都是不寻常的人物。 他们,都是英雄了得且资质过人的人物,他们,都可以成长为英雄。 龙凌渊,一个在中国长大的东瀛人。 萧shè月,一个在东瀛长大的中国人。 他们,都曾经有过辉煌,有过成功。 但他们的故事,都以悲剧收场。 龙凌渊,在中国长大,在学成了一身武艺的同时,他心中所牢记的东西,就是应该与不应该。 在他的心里,忠孝仁爱礼义廉耻,这八个字,每个字都有如千金。 他是一个东瀛人,他祖辈留给他的任务就是一个卧底。 可是,他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因为他不能这样做。 他既不能杀死自己的师父,也不能杀死自己的朋友。 可是,当他不完成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失败者。 当他无法抉择自己的路的时候,他选择了死亡,他也留下了自己的愿望。 龙凌渊的苦笑,“兄弟……师父要靠你照顾了……希望……下辈子……我们可以真的成为兄弟……也希望……人间……不会再有战争了……” 尽管这个理想没有实现也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但……也代表了一个人的美好愿望。 个人认为,这个人物形象,虽然是一个失败者,但他不会为人所咒骂,他大概可以获得观众的同情。 萧shè月,在东瀛长大,在东瀛的每一件事情都告诉他,所做的事情,只有成功与失败。 小的时候,成功会被赞赏,失败会被责骂。 大的时候,成功赢得尊敬,失败失去地位。 在他的心里,只有成功最重要,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 为了他的路,他铤而走险,而且不择手段,可是最后,他还是失败了。 而且,在失败的同时,失去了尊严,失去了伦理,也失去了生命。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他,没有留下愿望。 如果他可以留下自己的愿望,他会说什么呢? 他,会不会有后悔? 龙凌渊和萧shè月,都是资质很好的人。张傲天提起大师哥的时候,所想到的就是那个总是在凝望着云海的青年,可见龙的智慧。而萧shè月天授神力,在他之前,单说能拉得开shè月弓的人,三百年来也只有七个人。 当然,也许有些人没有去拉,但总而言之,他的资质也属一流。 如果将这个命运改变,就是说龙凌渊不是一个东瀛人,而是中国人的话,他自然毫无疑问的代表师门,成为抗倭的英雄侠士。 可如果萧shè月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个东瀛人的话,他的师父,只怕很难传授他那么多的本领了,更不会将shè月弓给他。 他的师父,也是希望他可以为抗倭出力。 其实,换个角度,萧shè月也是中国人派去东瀛的卧底。 这两个卧底,都失败了。 一个人究竟是善还是恶,是取决于“先天”还是“后天”? 还有,一个人的善恶,与国家、种族,究竟有没有关系? 哪个种族,都有好人,也有恶人。 哪个国家,都有忠义之人,也有叛国之士。 龙凌渊如果没来中原,做为一个东瀛人长大,他会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么? 萧shè月如果没去东瀛,在中原长大,他还会不会背弃自己的国家? 都很难说。 可见,一个人的成长,“先天”和“后天”,都很重要。 但更重要的,似乎应该是“后天”。 一个人,如果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坏人,从没有见过一件坏事。那么……他怎么来做坏事?他知道坏事怎么做么? 反之,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好人,从没见过一件好事,那么……他怎么来做好事?他知道好事怎么做么? 可见,后天的重要。 曾经有过一个名作,讲述一个猎人从小收养了一只狼,在狼还是狼崽子的时候,他就将它当做狗来训练,于是,狼就成长成为了一只狗。 这只狼狗比普通的狼狗都要强壮得多,因为,它其实是一只狼。 它陪伴着主人,杀狮猎虎,勇敢无畏,直到那一天…… 当它和主人都陷入绝地的时候,主人看到了它眼中的凶光……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它,不是狗,它,是一只狼…… 主人,放弃了它,由于感情的存在,他没有杀死它…… 而它,又成了一只狼…… 消失于无尽旷野中…… 不过,人与动物,是不同的,因为,人的大脑,可以有思维,可以有思想。 其实中国人和东瀛人,都是人。而国家和民族的习xing、文化、氛围则是对人的成长,起着关键的作用。 到了今天呢,影响一个人成长的最重要因素,自然就是教育。 如何教育? 言传?身教? 一个商人的后代,他多数从小就懂得利益;一个足球运动员的儿子,他多半也很喜欢踢球。 在很多时候,身教往往更大于言传。 在《傲天神剑》中,作者构思了很多可供人思考,甚至可以成为辩论话题的悬疑。 希望大家支持。 书号:95223 传统武侠 十二金钗正榜 之一 雪晴岚 提起十二金钗,大家自然也都知道,自然就是本剧中的美女了,在这里,排名不分先后,以出场顺序为列。 《傲天神剑》一书中,有xing格、有特点的美女实在不少,凑成一副金钗榜,实在还有剩余…… 狂龙秋劲风送给雪晴岚对联一副: 独来独往,若流星划过天际。 崇尚zi you,然内心苦叹孤独。 零一号: 姓名:雪晴岚 昵称:小鼻涕虫、阿岚、小岚 名号:武林四侠女之塞北晴岚 血统:混血 喜欢颜sè:白sè 身高:160cm 体重:48kg 三围:88,59,89 面容:绝美之美女 特点:冷艳 xing格:喜欢追求矛盾,在意那彩虹的来源与流星的去向。 终极兵器:碧血长虹 必杀绝技:晴岚映雪(血) 内功心法:冰雪神功 擅长武功:长虹指、水云袖、叠影千幻掌、冰雪神功等 终极战斗力:一流 情节简介: 为辽东富商及“黑社会老大”雪寒山的独女,六岁时被雪寒山介绍给巫山神女峰弃徒、四大神女之二——铁青花为徒,由于天资聪颖,外加名师指点,十七岁便已名动江湖。成为大名鼎鼎的“武林四侠女”之“塞北晴岚”。 雪晴岚与主角张傲天有着不解之缘,两人在小的时候曾是青梅竹马的玩伴,雪晴岚称张傲天为“傻天”,而张傲天称雪晴岚为“小鼻涕虫”,双方父母在两人很小的时候,就为他们订下了娃娃亲。 两人十年不见,再见面之时,已是素不相识,因为误会,张傲天得罪了雪晴岚…… 当张傲天来雪家迎亲的时候,雪晴岚与他立下了高台比武之约…… 由于种种误会,雪晴岚对张傲天有的,只是失望…… 一场对决,张傲天被女人扔下台去,名动江湖…… 而雪晴岚也得到了母老虎的雅称…… 之后误会冰释,雪晴岚突然发现,张傲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打开了自己心中的这扇门…… 她,是一个从来不会认输的女子—— 她,是一个从来不会后悔的女子—— 她,该怎样来做? 她,突然发现,似乎,自己的心里,已经充满了矛盾。 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张傲天—— 她,现在所能选择的,所能做的,就是,帮助张傲天,完成张傲天要做的每一件事…… 而且,她还有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一个,她似乎不能讲出的秘密…… 那……就是她的身世…… 她的父亲,是雪寒山。 雪寒山与张傲天的父亲张炯是结拜兄弟,这一点毫无问题。 但,她母亲的真正身世,却连张炯也是不知。 而且,在这个时局动荡的ri子里,这个秘密,会不会投石起浪? 她,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她,该如何抉择? 请看本书! 狂龙计划为她安排一个凄美的悲剧结局,也赋予她一个希望世界和平,不要战争的美好心愿,但,却难免要有一些心痛。 朋友们,如果有喜欢她的,关心她的,请看本书《傲天神剑》。 如果有想为她出主意的,敬请留意,作者感激不尽。 十二金钗正榜 之二 谢小蛮 提起十二金钗,大家自然也都知道,自然就是本剧中的美女了,在这里,排名不分先后,以出场顺序为列。 《傲天神剑》一书中,有xing格、有特点的美女实在不少,凑成一副金钗榜,实在还有剩余…… 狂龙秋劲风送给谢小蛮对联一副: 出身寻常,姿容不逊名门佳丽。 无派无宗,武技更胜大派高足。 附张傲天送给小蛮律诗一首: 兰心蕙质木兰惭,指点山河西子羡。 月容花貌chun光暖,玉骨冰肌秋月寒。 娉婷斗雪乾坤惊,娇柔泣露天地怜。 潇潇洒洒奇女子,将军府内谢小蛮。 零二号: 姓名:谢小蛮 昵称:小蛮、小猫、小蛮姐姐 名号:无 血统:汉 喜欢颜sè:青sè、白sè 身高:164cm 体重:45kg 三围:86,57,87 面容:绝美之美女 特点:有xing格 xing格: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 终极兵器:寒玉剑 必杀绝技:疾电闪 内功心法:冰雪神功 擅长武功:杂糅了多人所传之自创剑法 终极战斗力:一流 情节简介: 从小父母双亡,为张傲天的母亲所收养,名为丫鬟,份乃师徒,情同母女。与和她一同长大的姐妹灵儿相比,小蛮似乎远不及灵儿的聪明伶俐。可是,她还是很讨人喜欢的。所以,将军府内很多高人,都指点过她武艺,而她习武的天分也是一流的。 等她长到十六岁之后,那早已是出落得有如一朵鲜花,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她的特点,就是xing子太强。 如果是面对她讨厌的人,她绝对无法演戏。 如果是她不想做的事情,她绝不会勉强自己。 如果是她要做的事情,那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过,她的xing子也是她独特的魅力所在。 此外,她吸引人的地方,还有她的正义感! 她多次救过张傲天xing命,可当张傲天由于一时头脑发昏,要鞭挥老太婆的时候,她一记石子差点儿就打断了张傲天的手臂,末了还要张傲天跟她道歉…… 哪里有这样的丫鬟啊—— 她爱上了张傲天,也张傲天也很喜欢她,甚至于,一见到她,就有如见到了亲人…… 身份,真的如此重要吗? 她,的确只是一个丫鬟。 父母都很寻常,也都过世了。 她,所能依靠的,也许,就只有她自己,她也可以选择自己的爱情吗? 请看本书! 朋友们,如果有喜欢她的,关心她的,请看本书《傲天神剑》。 如果有想为她出主意的,敬请留意,作者感激不尽。 十二金钗正榜 之三 萧云烟 提起十二金钗,大家自然也都知道,自然就是本剧中的美女了,在这里,排名不分先后,以出场顺序为列。 《傲天神剑》一书中,有xing格、有特点的美女实在不少,凑成一副金钗榜,实在还有剩余…… 狂龙秋劲风送给萧云烟对联一副: 来如浮云,潇潇洒洒无声有sè。 去若流烟,悠悠荡荡有影无形。 零三号: 姓名:萧云烟 昵称:云烟、云烟姐姐、金丝猫 名号:武林四侠女之大漠云烟 血统:混血(剧中唯一一个黄sè人种与白sè人种的混血,另类) 喜欢颜sè:蓝sè、白sè 身高:172cm 体重:53kg 三围:93,59,94 面容:绝美之美女 特点:端庄娴静,偏又绝美xing感 xing格:善良女子,总是为他人考虑,但经常忘记了自己 终极兵器:风舞剑 必杀绝技:剑无痕 内功心法:冰雪神功 擅长武功:巫山神女峰之全部武功 终极战斗力:超一流 情节简介: 她的父亲,是一个波斯商人,母亲,是西域萧家的小姐。两人由于相恋而私奔,就在那大漠的绿洲上隐居。 她的母亲,为了爱情放弃了亲情,为她的父亲所不忍。 她的父亲,知道萧家有一件至宝,已流入波斯,于是,他回了波斯,用自己祖上传下的全部家业换得了这件至宝,可是,他却葬身大漠,没能回来…… 母亲终ri以泪洗面,身子越发虚弱……终于不治…… 机缘巧合下,她遇到了巫山神女峰之掌门——穆彤云,被带回神女峰,传以衣钵—— 她小时体会的悲哀太多了,所以,她的理想,就是要让人间,没有悲剧…… 她是混血,具有金黄sè的头发,乌黑sè的双眼,而她,则将头发染成了黑sè,行走于江湖。 她的侠名,很快就传遍江湖,她的美艳,也让无数人为之动心。 她遇到了一个很了得的人物,就是天池派的传人——龙凌渊。 她们一起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可惜,龙凌渊死了…… 而这个时候,她遇到了龙凌渊的师弟,也就是张傲天。 和张傲天在一起的时候,她感觉到,是自己最轻松,最快乐的ri子。 这个,又是不是爱情呢? 她,该怎么办? 她心里的负担,实在太重了…… 首先,她是一个另类,她的头发,都是黄sè的…… 再者,张傲天会不会始终把她算成是“大师哥的人”? 还有,她比张傲天大了三岁…… 这些,也许对于今天的朋友来说,都很平常。 可是,在那个时代,却都是无法逾越的大山。 她,该怎么办? 她的结局,将会如何呢? 回到神女峰,继承师门衣钵?青灯古佛,白发红颜? 还是拥有一个,奇妙、美好,并且属于自己的人生? 请看本书! 朋友们,如果有喜欢她的,关心她的,请看本书《傲天神剑》。 如果有想为她出主意的,敬请留意,作者感激不尽。 十二金钗正榜 之四 水寒烟 提起十二金钗,大家自然也都知道,自然就是本剧中的美女了,在这里,排名不分先后,以出场顺序为列。 《傲天神剑》一书中,有xing格、有特点的美女实在不少,凑成一副金钗榜,实在还有剩余…… 狂龙秋劲风送给水寒烟对联一副: 天真烂漫,以理想看世间。 任xing刁蛮,历百事方知悔。 零四号: 姓名:水寒烟 昵称:寒烟、小师妹、寒烟妹子 名号:七星连环之凌波仙子 血统:汉 喜欢颜sè:紫sè、白sè 身高:165cm 体重:50kg 三围:90,59,92 面容:可爱动人之小美女 特点:总认为自己是大姑娘,大美女的未成年人。 xing格:走到哪里都拿自己当主角,不满意就会大发脾气。三个字——不讲理!五个字——非常不讲理! 终极兵器:烟霞刃 必杀绝技:凄霞斩 内功心法:玄天劲 擅长武功:天池剑法,天池掌法,天池腿法。 终极战斗力:准一流 情节简介: 做为天池派掌门人化龙散人唯一的女弟子,她习武上进,可惜天分不足—— 一想到习武,张傲天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在风雪之中接连摔倒二十八次的坚强小女孩。 她尽管努力习武,而且师父只传了她三套功夫,一套剑法,一套掌法,一套腿法,可是,她的武功,依旧练得不够火候。 水寒烟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讲道理…… 而且,她走到哪里,都喜欢当主角,无论对面是什么人。 师父、大师哥,都是由着她来,而小师哥对她那就是更好了,天天哄着她。 所以,当她见到小师哥对别的女人似乎有一点点好感的时候,她这边的醋坛子就已经倒了。 她,在顺境中长大,所以,没有经历过失败。 当师门发生惊变之时,她立刻就已经乱了阵脚…… 因为张傲天不爱她,所以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无比的伤害…… 狠狠地在张傲天的肩头上咬上一口后,她便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她,能否在风雨中成熟起来呢? 多年以后,她在异地,再次与张傲天相逢…… 这时候的她,已经长大了—— 这个时候的她,又该怎么办? 请看本书! 朋友们,如果有喜欢她的,关心她的,请看本书《傲天神剑》。 如果有想为她出主意的,敬请留意,作者感激不尽。 十二金钗正榜 之五 云巧巧 提起十二金钗,大家自然也都知道,自然就是本剧中的美女了,在这里,排名不分先后,以出场顺序为列。 《傲天神剑》一书中,有xing格、有特点的美女实在不少,凑成一副金钗榜,实在还有剩余…… 狂龙秋劲风送给云巧巧对联一副: 细致入微,读尽七经六典无遗字。 jing灵古怪,化遍三教九流有谁知。 零五号: 姓名:云巧巧 昵称:巧巧、五妹、小妖 名号:七星连环之千面书生 血统:汉 喜欢颜sè:黄sè、绿sè 身高:156cm 体重:42kg 三围:84,57,85 面容:不够美艳但可爱动人 特点:有xing格,有灵气的聪慧女子 xing格:虽然年纪幼小,她的心里,可以装下数不清的事情。 终极兵器:飞天神针 必杀绝技:易容术 内功心法:五气朝元 擅长武功:回chun妙手、天女散花、点血截脉 终极战斗力:二流 情节简介: 她,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她,和她的爷爷一起长大。 她,从小就把自己埋在书堆里,八岁之后,开始和爷爷学习医术,这个时候起,她的聪慧与细致,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不是那种千娇百媚的美女,她,却始终有着十足的自信。 她的智慧,她的细心,她的灵气,她的孤傲,都决定了,她,绝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 她,也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 可是,似乎,一般的人物,绝对触动不了她那孤高的内心。 而她心里所喜欢的人,也许,就在她的身边…… 她,是将一切埋藏于心底,还是表达出来? 她,心里面,可以装的东西太多,可是,这也使她变得,很累。 她,也想休息,想找到属于自己的空间,属于自己的人…… 她,该怎么办? 请看本书! 朋友们,如果有喜欢她的,关心她的,请看本书《傲天神剑》。 如果有想为她出主意的,敬请留意,作者感激不尽。 十二金钗正榜 之六 李如枫 提起十二金钗,大家自然也都知道,自然就是本剧中的美女了,在这里,排名不分先后,以出场顺序为列。 《傲天神剑》一书中,有xing格、有特点的美女实在不少,凑成一副金钗榜,实在还有剩余…… 狂龙秋劲风送给李如枫对联一副: 霸气山河,敢笑傲天非丈夫。 英姿万千,谁说女子不如男。 零六号: 姓名:李如枫 昵称:如枫、大小姐、男人婆 名号:三箭将军 血统:汉 喜欢颜sè:红sè、白sè 身高:174cm 体重:59kg 三围:94,59,95 面容:飒飒英姿,明艳动人 特点:开硬弓,双臂上自然得有肌肉吧……男人婆,似乎也温柔不了……虽然曲线似乎不错……但是个子是否高了……还有那体重…… xing格:是本剧中,xing格最难琢磨的女子……但如果你闭着眼睛把她当成男人,似乎一切又都那么正常。 终极兵器:画眉弓 必杀绝技:三环套月 内功心法:杂,但没有太一流的心法。 擅长武功:一流骑shè,家传枪法。 终极战斗力:准一流 情节简介: 李如枫,这是一个男儿的名字。 老将军年过五旬还得一女,更何况貌美如花,所以自然便是掌上明珠。 将门虎女,怎能不jing武艺? 偏偏这位大小姐,似乎真的喜欢上了弓马骑shè,而将所谓的针线女工都丢到了身后。其实这也不足为怪,武侠小说里面,有几个小姐会绣花?注:读者不要将东方不败算成小姐…… 她,也到了待嫁之年,却也成了老爷子的心病…… 当她得知老爹决定将她嫁给一个叫做张傲天的大少…… 当然,将这大少说成了将门虎子…… 这个人,究竟如何? 她也想看看…… 她,以男子身份见到了张傲天,还为他“安排”了一位“美女”,想考验考验他,谁知…… 竟然又多了好多情节…… 不过……她……似乎……也在张傲天的身上,见到了很多男人的优点…… 可是,在这个时候,变故又产生了…… 张傲天的家里,又多了一起惨祸……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变故…… 而命运安排给她的,是不幸?还是幸运? 这个时候,东征……开始了…… 做为一位巾帼英雄,她是不是也应该纵横于沙场? 可是,他,又会如何抉择? 在这众多的矛盾面前…… 她,该怎么办? 请看本书! 朋友们,如果有喜欢她的,关心她的,请看本书《傲天神剑》。起点:书号95223 如果有想为她出主意的,敬请留意,作者感激不尽。 十二金钗正榜 之七 心奈(燕姬) 提起十二金钗,大家自然也都知道,自然就是本剧中的美女了,在这里,排名不分先后,以出场顺序为列。 《傲天神剑》一书中,有xing格、有特点的美女实在不少,凑成一副金钗榜,实在还有剩余…… 狂龙秋劲风送给心奈(燕姬)对联一副: 绝代妖姬,仪态动人外加风情万种。 风云人物,心思缜密何况冷血无情。 零号: 姓名:心奈 昵称:燕姬 名号:无 血统:混血 喜欢颜sè:黑sè、白sè 身高:158cm 体重:50kg 三围:90,59,92 面容:绝sè妖娆 特点:天生绝sè,更习得万种风情,绝对**异xing的尤物 xing格:其实,她是一个最为不幸的女子…… 终极兵器:冰冽 必杀绝技:回眸一笑 内功心法:冰雪神功 擅长武功:巫山神女峰绝技,东瀛忍术 终极战斗力:超一流 情节简介: 燕姬,或许,是本剧中最为悲剧的一个人物。 可是,即便读者能够看完本书,可能会对她极为同情,但却未必会有怜惜。 因为,她太“强”了。 同时,她的人,又太可怕。 她,注定了,是一个悲惨人物。 因为,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她的悲剧。 她,是两个极为不寻常的人的私生女。 而,这却是一个秘密! 没有人可以告诉她的秘密! 所以,她都是在自己的爹、娘,临死之前,她才知道他们是自己的爹娘…… 而她,也已无力回天…… 从小,她跟随自己的师父龙紫雪长大。 同时,她还加入了忍者组织…… 当她接受任务,来到中原的时候,她遇到了张傲天,这唯一一个,可以让她心动的男子…… 她曾经想过,为了爱,放弃? 可是,在她狂热的时候,她对面的张傲天却似乎总是冷静。 自己爱他,可是,他是否真的爱自己呢? 命运的安排,让她无法选择,她最后,选择了放弃这段感情…… 其实,她也无法选择……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一切,都生活在师父——龙紫雪的yin影下—— 她,最后的决心是——放弃一切,为了所谓的大和民族…… 可是,当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大汉民族与大和民族的混血时…… 还有,她居然知道了一个让她几乎无法活下去的秘密…… 她,该怎么办? 继续苟延残喘,还是选择爆发? 无论如何,她面对的,似乎都是悲剧。 请看本书! 朋友们,如果有喜欢她的,关心她的,请看本书《傲天神剑》。起点:书号95223 如果有想为她出主意的,敬请留意,作者感激不尽。 明援朝抗日战争简介 明援朝抗ri之战是明朝万历时中朝人民抗击ri本侵略的战争。起于1592年(朝鲜宣祖二十五年,明万历二十年,ri本文禄元年)至1598年结束。1592年是朝鲜壬辰年,朝鲜史家因此称此役为壬辰卫国战争,中国称万历朝鲜之役,ri本则叫文禄、庆长之役(ri本在庆长2年发动了第二次战争)。 有明一代,中朝两国一直友好相处,使臣往来频繁。当时,中国向朝鲜输出绢、布、药材等物品,还特别允许朝鲜购买明朝严禁贩卖的硝黄、火药和牛角。朝鲜则向中国输出耕牛、马匹、纸张和苧布。政治上的友好关系和经济上的相互援助,促进了两国间的文化交流。朝鲜在中国活字印刷术的彩响下,于15世纪初首先创造了铜活字印刷术,这一技术后来传到中国。 16世纪80年代,在ri本列岛,中部尾张国织田信长被刺死,部下大将丰臣秀吉(1536-1598年)继续其统一事业,进行了四次大规模的战争,基本结束了战国林立的局面,使战国以来延续百年的分裂局面重获一统。丰臣秀吉以武力统一全国后,执掌了整个ri本的军政大权,为了满足国内封建主和商人贪财牟利的yu望以及他自己骤然膨胀的野心,便开始了对外扩张。他乘朝鲜李氏王朝耽于党争内讧,朝纲紊乱,决定通过武力征服朝鲜入侵中国,进而称霸东亚,使三国归于一统。 ri本侵朝,古已有之,早在公元四世纪,大和政权就在朝鲜半岛的任那地区建立了殖民地,甚至倭五王时期还曾先后向当时中国南北朝的宋遣使,要求封为朝鲜和ri本的总督。ri本在朝鲜的势力时进时退,最盛时曾一度打到平壤附近。而且就地理位置而言,ri本孤悬海外,要向大陆发展,唯有从朝鲜一途。所以丰臣秀吉侵略朝鲜,固有其野心的关系,但传统的因素也不小。早在征讨毛利的时候,秀吉就写信给信长说待到大军平定本州后就要进发九州,然后图朝鲜以窥大明。在征服高野寺以后,在给一柳末安的信中也说“ri本国之事自不待言,尚yu号令唐国。”甚至他还曾委托传教士购买两艘欧洲战舰。1590年在写给朝鲜李王的信中更为露骨地地表示“予入大明之ri,将士卒临军营,则弥可修邻盟也,予无愿也,只显佳名于三国。” 当时,朝鲜处于李氏王朝时期,政治上确已十分**,官僚营私舞弊,特别是统治阶级内部的党派之争,即一派是世袭的官僚贵族,称为勋旧派;另一派是地方中小地主出身的受过书院教育的新官僚,称为士林派。两派各自结党争权,互相倾轧,一大批人被杀戳流放,政变不断,弄得民不聊生,国力大衰。整个朝鲜武备松弛,统治者重文轻武,“人不知兵二百余年”,全国300多郡县大多数没有城防。这恰好给ri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侵略机会。 1591年在征服了奥羽的诸大名后,秀吉就着手准备开战。虽然黑田如水考虑到国内的形势,反对征朝。但此时的秀吉醉心于“显佳名于三国”的美梦,结果如水的提案遭到无视,征朝的计划还是启动了。他首先在肥前修筑了名护屋城,作为侵朝ri军的总指挥部,由他亲自坐镇。然后他把关白之职交给了那个ri后的杀生关白秀次以备不测。在将领和军队的配备方面,秀吉共调动了五十万人,其中三十万用于作战,十五万人是先遣队。先遣队分为八个军,宇喜多秀家为总司令官,小西行长率第一军,加藤清正率第二军,黑田长政率第三军,同时还有九鬼嘉隆的四万水军和七百艘舰船。另外还有德川家康、前田利家、上衫景胜、蒲生氏乡、伊达正宗统帅的十万人马驻在名护屋做为预备队。一时间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可以说是ri本当时的最豪华阵容。而在战略上,ri军采用的是德川家康的提案,确定了“陆海并进”、“以强凌弱”、“速战速决”的战法;以水军保证陆军的战略物资供应,陆军分三路齐头并进,一举占领朝鲜。在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后,丰臣秀吉借口朝鲜拒绝攻明,于1592年4月正式开始了侵略朝鲜的战争。 ri军以小西行长、加藤清正为先锋,统率十多万军队,上千艘战船,偷渡对马海峡,第一批部队(1.8万人)分乘350艘舰船,于1592年5月25ri在釜山登陆。数量不多的釜山守军和居民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因众寡悬殊,城市终为ri本人攻占。小西行长首先在釜山登陆成功后,在南部沿海登陆的由加藤清正率领的第二批部队(2.2万人)经庆州、熊川和新宁数城向北推进。几乎与此同时,第三批部队(1.1万人)在洛东江口登陆,占领了清元城,并向chun川山口推进。在这几批部队登陆之后,ri本将主力(8万人)和其余舰队全都调往朝鲜。 此时庆尚道的朝鲜水军则彻底被九鬼嘉隆所败,右水使元均竟**船舰,根本无法配合陆军阻止敌人登陆。结果小西行长轻而易举地拿下了东莱城。然后整个先遣队按照计划分成三路:小西行长猛进密阳,直指忠州;加藤清正则攻打彦阳、蔚山,企图在忠州同小西行长会师,进而直逼京城(汉城)。黑田长政则越过秋风岭北上,以策应友军。于此同时,ri军水军则攻占了庆尚、全罗、忠清等道的沿岸地区。 对此朝鲜大惊失sè,但是朝鲜封建统治集团由于朋党之争,对侵略者无力组织抵抗。数量不多的zhèng fu军接连失利。ri本人击溃了朝鲜的一支8000人的部队的抗击,夺取了全宁山口。此时小西行长和加藤清正已经会师,以大军团开始强攻忠州,ri军娴熟的攻城技巧令朝军防不胜防,第二天就被攻破了城池,忠州一失,汉城(京城)实际上已经没有防御力了。ri军迅速逼近汉城(京城)。朝鲜有些地方官吏弃地而逃,国王李昖惊慌失措,仓皇放弃首都,先奔平壤,继而逃往鸭绿江边的义州。7月初,ri本人兵不血刃占领王京(汉城),此时距ri军登陆仅仅过了二十天。 同ri本陆军的接连胜利相反,ri本水军却是连连受挫,因为他们所面对的是全罗道的水军节度使李舜臣。此人弓马娴熟,jing通兵法,尤其水战方面更是不世出的天才。4月20ri,他就调动全道的水军赶往庆尚道去重新编组被击溃了的庆尚水军。根据敌强我弱的形势出海做游击战,以便寻找有利时机。5月7ri,在玉埔海面突然袭击了停泊在这的ri军50艘舰艇,共击沉了26艘,其后在追击到永登浦时又破坏了5艘。紧接着李舜臣第二天在赤珍浦偷袭了ri军的补给船队,又击沉13艘。而朝鲜水军方面却仅仅一人轻伤而已,这种战果令戎马一生的秀吉也无话可说。朝鲜水军的巨大胜利,打乱了ri本侵略者水陆并进的作战计划,陆军的补给开始出现危机。 ri本入侵前,朝鲜水军共有4支du li舰队,其中有两支在战争刚一开始就损失了。只有李舜臣统辖的有85艘战舰的舰队,在陆军的支援下抗击ri本舰队,李舜臣长于战略,吸取朝鲜水军的传统经验,在旧有战舰的基础上,发明了“龟船”战舰。龟船外包铁板,不易被重炮击伤;周身插满锥刀,使敌人不敢攀登上船。仓内备置火炮,可以随时shè击,喷出火焰。龟船形制轻巧,行动敏捷,可以出入敌舰阵内,在打击ri军的海战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5月29ri,李舜臣的舰队开到泅川附近的露梁海面,遇到了龟井兹矩率领的12艘ri舰。龟井因为惧怕李舜臣的威名,弃船登山,在陆地上摆开半月长蛇阵。适逢退cháo,对朝鲜水军不利。于是朝鲜水军假装撤退,等到ri军前来追讨之际,突然全舰队反转,以龟船强大的火力一举歼灭大部分敌军。之后舰队继续向东前进,于6月2ri在唐浦港追上了正在劫掠发泄的龟井兹矩。李舜臣借龟船的高机动力先行击沉龟井的指挥舰,然后向敌人两翼包抄,从四面攻击已经失去指挥的ri水军。是役龟井战死,21艘楼船被灭。随后6月5ri和6月7ri又连破ri军的补给舰队。至此秀吉的主力舰队;黑岛舰队被催毁,制海权完全掌握在了朝鲜手中。 而此时的ri本陆军在占领汉城以后兵分两路,继续向西北和东北进攻,小西行长过开城向平安道进发,加藤清正攻打咸镜道。在临津江一带遇到朝鲜军队的坚固防御而受阻。ri军使出军事计谋,佯装撤退,将朝鲜军诱出工事,接着进行反冲击将其击败。ri军占领了开城和平壤。到此距ri军釜山登陆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控制了除平壤以北,全罗道沿海外的全部朝鲜半岛。朝鲜国土大部分沦丧。 ri军所到之处,焚烧劫掠,仅晋州一地,军民被屠杀者6万人。朝鲜人民在非占领区普遍组织了人民义勇军--“义兵”(“正义之师”),开展了游击战争;突袭敌人的要塞和兵营,特别是在夜间,隐蔽潜入敌宿营地进行sāo扰;进行防御战斗;烧毁粮秣仓库和破坏敌人的交通线。在围攻要塞和城市时,朝鲜人组织了特别突击队,并使用了“飞击震天雷”,以杀伤敌有生力量。为援助被ri本围困在要塞里的守卫部队,朝鲜人经常对敌人的后方进行出其不意的引诱xing突击,阻击敌军。 朝鲜国王李昖在爱国朝臣和军民抗倭热cháo的推动下,遣使向明朝告急,要求出兵援助。明朝廷认为“倭寇之图朝鲜,意实在中国,而我兵之救朝鲜实所以保中国”。如若再纵容ri本侵吞朝鲜,那后果不堪设想。故决定援朝抗倭。同年(1592年)七月,明朝派先锋戴朝弃、史儒率兵20000出征,副总兵祖承训、游击王守官带大部队继后进入朝鲜。 为了及时补给陆军给养,九鬼嘉隆又派出了三路舰队侵朝,同李舜臣舰队在闲山岛前展开决战。闲山岛水深,利于朝军,一开始朝军就利用小规模攻势诱使ri军进入包围圈中,待ri军全部进入后,隐藏在闲山岛北的朝军主力立刻摆开了鹤翼阵,同时从正面和侧面击溃了ri军。击破了59艘敌舰、数千ri军,史称闲山岛大捷。这是被写入马汉《海权论》里的著名战例。之后李舜臣又在安骨浦完全消灭敌残余部队。 受此役鼓舞,7月17ri拂晓,中ri两**队终于开始发生冲突。祖承训认为ri军“蛮夷野人,安能于天朝大军抗衡哉?”,轻率地调动全部兵力进攻平壤。当时连续降雨,道路泥泞,以骑兵为主的明兵很难施展威力。当冲入好象是空城的平壤时,立刻遭到了小西行长部的伏击。ri军的火铳队发挥了极大的威力,戴朝弃、史儒当场身亡,其余兵将更是死伤惨重。祖承训一天之内退到大定江,然后撤回国内。平壤攻防战使本来对明朝尚有一定戒心的秀吉再无提防之意,立即派岛津义弘增兵朝鲜,企图从陆地支援小西、加藤、黑田部。 出乎秀吉意料,因为以加藤清正为首的ri军在朝鲜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使得朝鲜人恨极ri军,各地义军蜂拥而起,甚至连和尚都组成僧兵(不是ri本那种职业僧兵)来抵抗ri军,逐渐代替官兵形成抗ri的主力。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使ri军陆地的补给线也不稳定,而且还要分掉不少兵力来镇压sāo乱,于是秀吉不得不打消了立刻进军义州的计划。ri军小行西长为麻痹明军,佯装和谈,狂妄地提出以大同江为界,将平壤以西归还朝鲜,意yu吞并平壤以南的大片领土。这种损害朝鲜人民利益的和议,遭到明朝的拒绝。 万历二十年十二月,明朝zhèng fu以宋应昌为经略、李如松为东征都督,增派4万兵力渡过鸭绿江,大举援助朝鲜。1593年1月3ri明军进驻肃川,会合朝鲜士兵,开始了第二次平壤攻防战。 经过周密部署,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1月7ri明军进军平壤,与ri军的jing锐部队3万人遭遇。李如松竖起一面大白旗,上书“自投旗下者免死”。次ri总攻开始,李如松亲率敢死队冲锋陷阵,同时以火攻对抗。小西行长则占有地利,退缩在练光亭的土窟中用火枪不断shè击,战斗非常激烈,劲弩齐发,火焰蔽空,中朝将士奋勇当先。神机营参将骆尚志冒险登城,腹部被滚石打伤,仍然屹立不动。60多岁的游击将领吴惟忠,胸部中弹洞穿,犹奋呼督战不已。李如柏的头盔中弹,李如松的坐骑被炮击毙,都置之不顾,愈战愈勇。激战到近中午,ri军纷纷逃窜,中朝军队凯旋入城。此战共消灭敌人1万余人,俘虏无数,逃散ri军不及总数的十分之一,从根本上扭转了朝鲜的战局。朝鲜史书称:“正月初八ri壬戍进攻平壤,不崇朝而城破,除焚溺斩杀之外,余贼丧魄,逃遁。其军威之盛,战胜之速,委前史所未有。”二月,朝鲜军民也在幸州守城战中击退ri军,取得辉煌胜利。朝鲜爱国官兵在明军的协同支援下,一举收复西京、开城、汉城,ri军退据釜山,朝鲜国土几乎全部光复。 2月19ri,明军进驻开城。加藤清正此时已经将其屠掠一空,焚城南逃。2月27ri,李如松领两千人在汉城附近的碧蹄馆同ri军发生遭遇战,幸亏大将杨元赶来救援,才退回开城。当时京城ri军有4万多人,是ri军的jing锐部队,绝对数就比朝中联军要多。李如松决定先确保开城一线,一边等国内新增援兵,一边整顿朝中联军。 丰臣秀吉得知己军受挫,粮饷不足,疾病流行,便假意与中国议和,以诱使明朝撤兵,虽然朝鲜国王极力要求复仇,但明朝内部以兵部尚书石星为首的主和派占了上风,遂与ri本和谈罢兵。和谈从万历二十一年三月起,拖延了近四年。3月22ri,明使沈唯敬前往龙山同宇喜多秀家谈判,议定ri军4月19ri退出京城,明军随即进驻。5月2ri,侵朝的ri军大部分退到了釜山一带。秀吉不甘心就此失败,遂一方面在庆尚、全罗道修了18座城堡,一方面运用外交手腕,派小西如安前往běi jing递交ri本的和谈条件。鉴于ri军可能不会再有大的军事活动,明军大半在1593年八月回到国内,只留下一万人驻守朝鲜。李舜臣被朝廷任命为三道水军节度使,掌管了朝鲜全部水军,整饬军队,建造战船。而秀吉也不断地利用谈判时间补充兵力,运送武器给养,以备再战。 谈判一直持续到了1596年9月,ri本提出的无理要求,被朝鲜和中国方面拒绝,和议最后破裂。秀吉认为ri军已经有能力再战了,但首先他要设法除掉李舜臣。1597年1月,小西行长用秀吉的计策,利用朝鲜的党派之争,派人在汉城散布谣言,陷害李舜臣,结果李舜臣被捕入狱,被押送到京城。得知反间计成功后,秀吉立刻于2月21ri再度调动14万陆军和数万水军侵朝。从动员到集结就绪共花费5个月时间,在7月准备完毕。 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夏,丰臣秀吉又派军从水陆两路进犯,7月7ri,九鬼嘉隆要一雪前耻,一举重创元均为首的朝鲜水军,又配合陆军水陆夹击漆川岛的朝鲜水军,朝军几乎全军覆没,ri军控制了制海权。8月1ri,1万4千ri军三路进攻全罗道,正好赶上明军进驻全罗、忠清。大将杨元率3000人守卫南原,但寡不敌众,两千七百余人战死,杨元负伤。 8月19ri,明军除守卫稷山外全线退至汉城,ri军占领了全罗道全部地区。李舜臣重新被任命为三道水军节度使,但此时他手中只有12艘船和120名士兵而已。于是李舜臣整顿了残余部队,在碧波亭水域悄悄准备恢复实力。9月7ri黑田长政10,000人分攻稷城和舒川,被明将解生打败。这时明将邢玠和麻贵统兵四万和朝鲜权粟元帅会师,组成中朝联军,大举南进。秀吉情知不妙,加上李舜臣又在鸣梁海峡以少胜多,大败ri水军,所以ri军连忙后撤,令加藤清正守蔚山、小西行长守顺天、岛津义弘守泅川,形成沿海要点的守备态势。自此,李舜臣保住了全罗、忠靖两道,争得时间重整水军。 这时,明朝因ri本毁约大为震怒,也认识到ri本的危险xing,调动了川、陕、浙、蓟、辽的陆军和福建、吴凇的水军共14万,再度增援朝鲜。联军经过侦察,决定先进攻只有两万人的蔚山。12月23ri午夜,明军三路直捣蔚山,李如松交战后佯退,会同友军消灭了五百余ri军。正在监督西生浦的加藤清正连忙返回蔚山,亲自守城。明军连续四天猛烈强攻,仍旧没有攻下城池,期间加藤清正也难以支撑,就送信给明军乞求讲和,被拒绝。双方僵持之时,西生浦1万3千多ri军赶来增援。1598年2月9ri,明军屡攻不下,被迫撤退。 蔚山战役后,双方都调整了战略。秀吉眼见反攻无望,只得继续确保防线,在朝鲜南部站稳之后再蚕食朝鲜。而明军虽经蔚山惨败,但主力未损,而且国内又派陈遴和邓子龙的水军前来助阵。朝鲜水军也得到了加强(已有5000余人)。统帅邢玠当机立断,逮捕内jiān沈惟敬,大会诸将,分兵三路,同时进攻三座要塞:蔚山、泅川、粟林。而明水军和李舜臣的联合舰队合力应战,控制了南朝鲜海的控制权,切断了ri军的退路。迫使ri军退守朝鲜半岛的南端岛山。 这时ri军盘踞朝鲜半岛已有7年之久,在沿海分布三处,战线长达千余里,士兵疲于奔命,供应不足,屡败厌战,士气低落。ri军与明军交战往往“举阵惊骇奔散”,投降者愈来愈众。是时,ri本国内普遍怨恨丰臣秀吉,8月18ri,征战一生的丰臣秀吉因为朝鲜战争的失利,羞愤积郁,终于在伏见城死去。临死前遗命退兵。这对朝鲜的ri军无疑是雪上加霜。小西行长进退不能,再次提出和谈,并再度遭拒,只能坚守城堡,等待援军。 到了十一月,ri军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小西行长再次准备厚礼送至李舜臣营中,希望和谈,还是遭到拒绝。绝望的小西行长向岛津义弘求救,岛津于是集结近5百艘船,企图冲破联军防线,打通回国的通路。此时,加藤清正率军先逃,ri军纷纷撤退。中、朝军队英勇追击,断其归路。在东南海岸露梁海战中,李舜臣统率的水军在露梁津湾截住了五百多艘企图从朝鲜运走残余部队的ri本军舰,朝中水军与侵略者展开激战,击沉ri舰450艘,歼灭ri军1万多人,ri军彻底战败。在这次战斗中,李舜臣亲自驾船擂鼓,率龟船冲入敌阵,被ri军包围。明将陈璘舍身救援,年高70的明朝老将邓子龙,率领壮士200人,跃上朝鲜战船奋战,所驾战船不幸起火,壮烈牺牲。李舜臣、陈璘杀出重围,赶来救援,李舜臣不幸身中流弹,伤重垂危,他叮嘱不许声张,把军旗交部下代为发号施令,继续战斗,直到胜利。此次海战,中朝军队大获全胜,击沉敌舰数百艘,全歼ri本水军。ri本陆军完全孤立,仓皇逃窜,勉强地撤回了ri本。援朝抗ri战争取得了彻底胜利。 战斗一结束,陈璘急忙在阵前寻找李舜臣以共庆胜利,突然听说李已经中弹牺牲,悲痛至极,昏倒在船上。李、邓两位名将都在这次海战中牺牲,为中朝人民的战斗友谊谱写了光辉的篇章。朝鲜在汉城建了“大报坛”以感谢明朝相救。之后明军回国,朝鲜对明的感激之情甚至持续到了清初。而明神宗大奖三军,《明史》称此为“东洋之捷,万世大功”。 壬辰战争持续了7年之久,最后终以中朝两国的胜利,ri本的失败而告结束。这次战争是朝中人民军并肩战斗共同夺取胜利的一役,体现了中朝人民休戚与共、唇齿相依的密切关系。通过这次卫国战争,朝鲜人民维护了国家的du li,民族的尊严,粉碎了ri本侵略者侵吞朝鲜,染指中国的侵略企图。但这场战争也反映了明军的**,不过更反映了一个事实:统一ri本的主力ri军也不能打败**的明军。 露梁海战 驻扎在朝鲜西部顺天(今天全罗南道东南部的顺天附近)一带的小西行长第二军,此时仍有1万多人,在接到撤退命令后,小西决定在光阳湾沿岸上船,向巨济岛集中。但是,十一月十一早晨,第二军登船后甫一出海,便被陈嶙和李舜臣率领的联军水师拦截,多次冲击失败,小西行长派使至陈嶙大营,曰希望用1000首级换陈嶙网开一面,但陈嶙坚决不允,小西军只得回到驻地,并派人向驻扎在泗川的岛津义弘、驻扎在南海(约数十公里外的一处港湾)的对马守(对马岛的ri本大名)求援。 陈嶙,明史上称其“有谋略,善将兵,然所至贪黩,复被劾褫官”。他原本是与刘廷等人一起统帅陆军的,但是因为当年二月,其部队在路过山海关时发生了sāo动事件,他被责问后调来指挥水军,手下的两位副将—陈蚕和邓子龙,也都是步军将领出身,所以,他们能将船队指挥得当,也是殊属不易的事情。此前一段时间,陈嶙部水师在朝鲜西南部和南部沿海巡弋,ri军“及见嶙舟师,惧不敢往来海中”。这在一定程度上切断了侵朝ri军与本土之间的联系,使得侵朝ri军的后勤供应受到了影响。 在十一月十四ri小西行长求和时,陈嶙曾放走了一只小船,船上有8名ri军,李舜臣认为,这是小西行长派去求援的部下。至十一月十八ri,李舜臣告诉陈嶙:“倭船出去已四ri,援兵必将至矣。吾辈当往猫岛等处把截待之。”陈嶙对李舜臣非常敬重,深知李舜臣不会轻易作出重大判断,便与李舜臣共同在露梁津海峡一带设伏:明军的先锋老将邓子龙率军千人在露梁津海峡北侧埋伏,李舜臣则伏兵于南海岛的观音浦,陈嶙率联军主力部署于竹岛及水门洞港湾。露梁津是光阳湾的出口,光阳湾实际上是一处深入半岛南端陆地的海湾,形状口小腹大,海湾纵深约20千米,出口宽度约为三四千米,等于是一个天然的口袋。而中朝联军的设想,便是将ri军援军诱入(或驱入)口袋,再封住袋口聚而歼之,邓子龙所部就是扎口袋的那根绳索。 正如李舜臣所料,那只小船的确是到岛津义弘处求援的。岛津义弘此前已经率第五军主力登船准备回国,只等涨cháo后就出发,向巨济岛转进。接到小西行长的求援后,岛津于十八ri夜率军趁夜sè向露梁津开进,试图进入光阳湾,解救小西行长。航行途中,岛津船队遇上了宗义智的船队,宗义智有60艘船,两军加起来共有兵力约1万6千人左右,舰船近500艘,此外,陆地上,小西行长所部还有1万多人。而中朝联军一边,约有舰船800艘,兵力约2万。 十九ri丑时(凌晨1~3点),岛津义弘船队大部驶入露梁海峡,向光阳湾深处进发,此时,“月挂西山,山影倒海,半边微明,我船无数,从yin影中来,将近贼船,前锋放火炮,呐喊直驶向贼,诸船皆应之。贼知我来,一时鸟铳齐发,声震海中,飞丸落于水中者如雨。” 此时,岛津义弘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中了埋伏,第二个反应就是回撤,因此把守海峡出口的副将邓子龙所部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明史记载,“子龙素慷慨,年逾七十,意气弥厉,yu得首功,急携壮士二百人跃上朝鲜舟,直前奋击,贼死伤无算。他舟误掷火器入子龙舟,舟中火,贼乘之,子龙战死。” 邓子龙,丰城人,明史记载他“貌魁梧,骁捷绝伦”。他用自己不到千余人的兵力和少量船只(史书中仅提到有“三艘巨舰”,应当是福船之类的主力战船),在战场的第一个瞬间—也是战场的关键点—挡住了岛津义弘的船队,居功至伟,战后,他被“赠都督佥事,世荫一子”,而且“庙祀朝鲜”。 在邓子龙部危急的时刻,陈嶙派陈蚕率军前去增援,把“袋口”彻底扎牢,岛津义弘在回撤无望的情况下,只能作困兽之斗,与明军决一死战。 此时,中朝水师主力亦已布阵完毕,开始冲击,李舜臣擂鼓首先率船冲击敌船队,陈嶙也随后率船冲入,并命令船只下碇,利用船坚炮利的优势攻击敌军船只,由于明朝战船船身高大坚固,既可以撞击敌舰,又可以居高临下投掷火砖、震天雷,ri军受损甚烈,只能尽量躲避。为了吸引远避本船的ri军,陈嶙命士兵伏在甲板上,以盾牌蔽体,ri军远看以为陈嶙船上的士兵已被鸟铳和弓箭shè杀殆尽,便开始围拢过来靠帮跳船,此时明军突然跃起,用长枪将攀爬船帮的ri军捅下大海,然后使用前面提到的喷筒喷shèri军船只,ri船纷纷起火,士卒烧死和溺毙甚多。在朝鲜典籍《李忠武公行述》中,有如此记载,“两军突发,左右掩击,炮鼓齐鸣,矢石交下,柴火乱投,杀喊之声,山海同撼。许多倭船,大半延燃,贼兵殊死血战,势不能支,乃进入观音浦,ri已明矣。”观音浦是一个更小更浅的海湾,ri军进入这里,是想利用船只吃水浅的优势,与明军福船之类的大型船只脱离接触,但是,无形中也进入了兵法中所说的“绝地”。 福船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战舰之一,吃水约3.5米,排水量在数百吨(有一号、二号等规格)规模,按照此前戚继光给福船配备的武备,每门福船配备如下: 火器:包括大发火贡1门,大佛郎机6门,碗口铳3门,喷筒60具,鸟铳10支,烟罐100个,火箭300支,火砖100块,震天雷20个,灰罐100个。 弹药:粗火药400斤,鸟铳火药100斤,弩药1瓶,大小铅子300斤,火绳60条。 冷兵器:药弩10张,钩镰10把,砍刀10把,过船钉枪20支,标枪100支,铁蒺藜1000个,宁波弓5张,铁箭300支,弩箭500支,藤牌24面,篾盔、钉枪、腰刀每人一副。 而ri军方面,最大的船也只有福船的四五分之一大小,火器以鸟铳(即早期的滑膛枪)为主,缺乏火炮。 在这种对抗中,ri军只能靠鸟铳来偶尔施以还击,ri本当时制造鸟铳的工艺较为jing良,有效shè程可以达到30~50米,虽然这种武器对明军大船和朝军龟船都不起什么作用,但天亮后,在距离合适的情况下,ri军可以比较准确地用鸟铳shè击对方船上人员,这对联军船上人员的威胁还是较大的。也就是在天亮后,李舜臣胸部中弹,被左右扶入船舱(这一情节与英法特拉法加海战中英军统帅纳尔逊的遭遇极为相似)。他对身边的侄子李莞说:“战方急,慎勿言我死。”其后牺牲。李莞按照指示,继续以李舜臣的名义发布命令,与明军一起,将ri军余下的船队追入观音浦。虽然福船无法进入近岸浅水水域,但明军火器shè程相当远,便在远处用佛郎机、虎蹲炮等火炮反复轰击ri军。由于ri本船只的坚固程度不足,3斤重的虎蹲炮所shè铅子,很容易穿透船板,受损后的ri军战船很难再保证正常情况下的机动xing和速度。此时又恰逢退cháo,朝鲜水域cháo差很大,到中午,余下的近200艘ri舰都搁浅在了滩涂上,船上的ri军只得弃船登陆,旋即被岸上以逸待劳且早就想与水军争功的中朝联军陆军所歼灭。岛津义弘率领近身的50余艘战船,拼死突围,逃回ri本。 露梁一战,ri军损失战船约400艘,阵亡人数超过一万,露梁津一带海域尽是ri军船只留下的残骸,岛津义弘所率的第五军主力几乎完全被消灭,在海上激战的同时,小西行长趁己方压力减轻的机会,率领第二军的残余部队逃脱,但是,其jing华部队已经消耗殆尽,能够回到ri本的,也都是老弱病残之辈。这是ri军在侵朝战争中损失最大的一仗。 忘川六杀之一 英雄泪 这是作者参加第六届网络群杀时候所写的作品,每一篇都是jing华,与读者朋友们一同欣赏一下。 英雄泪 一、沙如雪 金戈闪闪,大漠西风铁马。 鼓声震震,碧血红旗黄沙。 战场上,两军战得正紧。 狄青戴好假面,扣上麒麟盔,将令旗交到了狄燕的手里,一名亲兵牵来了那匹“乌云盖雪”。 他翻身上马,接过鬼哭枪,高举左臂,呼道:“出发!” 八百铁骑,紧随其后,冲下土山,向敌军右翼冲了过去! 斜阳下,苍天红似血。 西风里,战神威如山! 狄青高举长枪,一声长啸,响彻沙场! 他背后的黑sè披风,随风飘起,好似一片黑云。 而他面上狰狞的面具,就犹如死神的印章。 方才还井然有序的西夏军队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一支奇兵而阵脚大乱,士兵纷纷后退,宋军乘势追杀,士气大涨,一口气冲出三里之多,杀死敌兵无数。 突然听得敌方号角声起,左右两侧各有数千敌骑冲出,而正面,更是扬起大旗数面,近万名生力军杀出! 狄青吼道:“方圆阵迎敌,退一步者,斩——” 此言一出,众军士立刻迅速布成了一个圆阵,铁盾长矛在外,铁骑居中,弓弩手位于两者之间,弓如月,箭上弦,对准了外围。 两侧骑兵进入shè程,土山上的狄燕令旗一挥,数十面皮鼓同时响起! 立时间,万弩齐发,数不清的西夏兵摔下马来! 西夏兵勇悍之极,前面的战死,后面的又冲了上来,一轮箭雨后,至少死伤了近千名,可是他们的骑兵也已冲到了阵前! 狄青大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肚,“乌云盖雪”长嘶一声,飞跃而起,在一众士兵头顶跃过,对敌军迎了上去。右臂一挥,鬼哭枪仿佛一道银虹在阵前划过,三名冲得最靠前的西夏兵士已经被扫下马来! 西夏军队人人胆寒,均有畏惧之sè,这时候,方圆阵突然开了两个口子,宋军铁骑兵已经从中杀出! 狄青再吼一声,鬼哭枪向前刺出,势如悬河,长枪在刺穿了一名敌兵后,余势未衰,冲出四尺,又将其后一名敌兵刺下马来! 可是,这时候,他的右肩一痛,已中了一只羽箭! 一名敌将恰巧瞥见,鼓足勇气,大声喊叫着,挥刀迅疾砍来,直奔狄青左肩! 狄青右手长枪上悬着两人,且右肩中箭少力,应对不便,大吼一声,背上神嚎刀已脱鞘飞出! 他左手抄住大刀,顺势挥出,将该敌将连刀带人均砍为两截! 这时,敌军中有人喊道:“狄老虎中箭啦!狄老虎中箭啦!” 狄青一咬钢牙,左手刀在身前划过,将肩上羽箭齐根斩断,只留箭头于体内,吼道:“杀啊!是男儿的都跟我冲!” 西夏军阵中不知是谁大叫一声,然后,丢下兵器掉头而走,立刻,西夏军队乱成一片,败退而走! 狄青再吼一声,“变阵,雁行阵追击,弓弩手两翼,骑兵当中——” 狄青,这就是狄青,一个其实不需要文字描述的英雄。 二、月似钩 狄燕将他肩上的箭头拔下,怨嗔道:“唉,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元帅啊,还是先锋官,每次打仗都喜欢冲在最前面。” 狄青,只是微笑不语,即便是适才拔箭之时,也是毫不动容。看着狄青俊美中透着英气的脸,狄燕心中,更生仰慕之情。 一名亲兵进帐禀报:“大帅,柯将军押运粮草平安到达。” 狄青jing神一振,披上外衫,笑道:“好,快请他来这里!” 这时候,帐外已奔进一个青年武官,和狄青身量相仿,相貌虽不如狄青俊美,可更多了几分慷慨豪情,这是跟随狄青数次出生入死的副将柯北斗。 柯北斗进帐,半跪禀道:“元帅,北斗押粮晚归,还请元帅责罚!” 狄青以手相扶,“我已经知道了,连ri大雨,你今ri抵达,已不为过。” 柯北斗道:“元帅海涵,小将必斩杀三百个西夏胡虏,以抵今ri之责。” 狄青朗声一笑,戴好假面,“那,还不跟我去巡营!” 月明,如钩。 元帅带伤巡营,军士的目光纷纷追随着主帅,都带着敬爱之情! 忽有士兵匆匆急报,“禀大帅,发现士兵尸首两具,死因不明!” 柯北斗与狄燕两人均sè变,狄青沉声道:“抬上来!” 立刻,四名士兵,将两具尸首抬了过来。 狄燕突然喝道:“你们是哪一营的?” 此言刚出,四名抬尸体的士兵已经同时出手! 两人袭向狄青! 而其余两人,则攻向了狄燕与柯北斗! 狄青刚一提气,突然发觉气息受阻! 接着,他的掌已无力,想击出动作也嫌迟缓,还未动作,已被来人一掌击中胸口! 狄燕目光呆滞,柯北斗两眼喷火! 柯北斗以拳对拳,与敌对那人几乎平分秋sè。 他们二人所用的,都是太祖神拳。 柯北斗吼道:“你也配用太祖神拳?”一连三拳击出,来人硬对三拳,连退三步,终于喷出了一口鲜血。柯北斗冲前一步,再出一拳,将他打得筋断骨折! 而狄燕这边,神智刚刚恢复,也是落于下风。 而狄青,又中了两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血是黑灰sè的。 毒! 他在出手前,早就中了毒的。 什么毒,可以隐藏得如此厉害! 而此刻,军中锣声已起,四面都有军兵赶来! 其中一人立刻叫道:“退!”接着,三人在军兵包围之势还未合拢之际,已从缺口冲了出去! 毒已深入内腑,恐难救治,狄青面对的,无非一个死字。 狄青只觉两眼发黑,右边半边身子都已麻木。 一切的根源,就是那支羽箭。 最强的毒,不在于猛烈,而在于潜伏。 当你发觉中毒的时候,已经迟了。 天边划过一颗大星,难道这就是宿命? 狄青挣扎着站起,喝道:“各回其位!违令者斩!” 话刚说完,他再也站立不住,倒在了柯北斗的怀里。 他喃喃道:“男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何憾之有!”伸手入怀,拿出一物,紧紧握着,看着柯北斗,口微微开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的头一歪,一代英雄长逝! 柯北斗扳开他的手指,里面,是帅令一面。 在这瞬间,柯北斗似乎明白了。 三、女儿悲 狄燕几乎崩溃,守在狄青的帐内,一夜未眠,直到天明,她才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她刚刚睁开眼睛,几乎欣喜若狂,因为,她见到了,她见到了她几乎不敢相信的场景。 狄青,又站在了大帐中,头顶麒麟盔,身披雁翎甲,背后的黑sè披风更是他乌云的写照。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她知道,自己,也是一个女人! 她冲了过去,由于手足发麻,她一个踉跄,然后,正好在后面,抱住了狄青。 她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奇怪的是,狄青也没有象往常一样推开她,只是任凭她抱着自己。 她觉得,自己这时候,才真的是一个女人!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狄青终于开口了,“燕——是我。” 狄燕如梦方醒,她将“狄青”的身子扳得转了过来。 她取下“狄青”的假面,她见到的人,是——柯北斗! 柯北斗的神sè很从容,道:“三军无帅,军心必动,大元帅秘不发丧,待取胜再做决议!” 狄燕惊道:“北斗!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么?” 柯北斗叹道:“我自然明白,待我们一鼓作气,战败西夏,我自会向兵部请罪!只是此时,我相信,这就是元帅的意思。” 他走出大帐,在举手投足之际,也有七分英雄风采,狄燕似乎觉得,大哥真的复活了。 她擦干泪水,追了出去。 四、英雄泪 柯北斗在狄燕的搀扶下,巡视三军。 众军士见大元帅无恙,士气高涨。 狄燕为他牵来了那匹“乌云盖雪”。 柯北斗轻抚它的黑鬃,而“乌云盖雪”的眼中,居然流下了泪水。 难道它真的可以通灵到如此地步?难道它真的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身遭不幸? 柯北斗缓缓骑上马背。 无须鞭打,马儿已奔了出去! 寨门大开,柯北斗一马当先,八百铁骑随后冲出! 他,依旧是那天边的黑云。 他的光辉,让ri月为之黯淡。 怎么可能? 他不是人,他是神! 无法战胜的神! 西夏兵无心再战,兵器落地之声不绝于耳。 而柯北斗的心里,毫无胜利的喜悦。 狄青对他的提携帮助,两个人在一起的肝胆相照,并肩杀敌的铁马长歌,放量痛饮的慷慨豪情,都一幕幕再现眼前。 他有的,只有泪水。 英雄泪。 凡人的泪有千万个理由。 而英雄的泪,只有一种。 他的泪,从来不为自己而流!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柯北斗帖杀狄青 狂龙马甲柯北斗 忘川六杀之二 倾城之恋 这是作者参加第六届网络群杀时候所写的作品,每一篇都是jing华,与读者朋友们一同欣赏一下。 序言 神是什么? 神是一群空虚的人设计出来,用来信仰的完美事物。 英雄是什么? 英雄是以神为目标,为之努力,终于取得成功的人。 神与英雄的差别是什么? 神是完美的,英雄是有着遗憾的,因为,英雄也是人! 因为他是人,所以他有着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爱恨情仇。 神的每一个辉煌,都是天经地义的,而英雄每一个成功的获得,都伴随着他对生活的放弃。 这里,我想要写的,是一个曾经的英雄,人xing的一面,也是他平常的一面。 英雄也是人! 一、 若诗轻移莲步,迈进大厅,瀑布一样散落的长发带来挥洒的写意,凸凹有致的身段更让厅里每一个男人都目瞪口呆。 新月弯弯的柳眉上似是带着些许清愁,顾盼生情的大眼中又写满了动人的欢乐,高挺的瑶鼻,丰润的小嘴,小巧的下巴,纤细柔美的修长粉颈,都是那样的美丽动人。而湖水蓝的紧身纱裙下,更衬托出那饱满酥胸、纤腰丰臀的曼妙形态。 时间,似乎停顿了,只有她一个人,幽雅地向厅内走来。 她难道是那画卷里的绝代红颜,漫步人间? 她难道是那天宫上的仙子jing灵,流落尘世? 吕笑侯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不过,他不敢。 若诗来到庞太师的面前,启朱唇,摇贝齿,“敬请爹爹用茶。”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她的手里是托着一个托盘的。 名瓷之茶具,清玉之托盘,在这一个有着超尘脱俗的气质,却又生了一副勾魂蚀骨模样的尤物前,没能分去众男人们的半点目光。 茶香淡雅,可在若诗走进来的时候,隐约中,又飘进来一股淡雅的幽香。 女儿香。 花冲再也忍耐不住,面孔微先前探出,放开两个鼻孔,神情陶醉地深深地吸了一口,轻叹道:“好香——” 这时候,他听到了太师重重的一声冷哼。 他立刻冷汗直冒,低下头去,可是,还是有意无意的又瞟了若诗一眼,这一眼下去,就再也无法移开。 庞太师点点头,道:“若诗,下去吧。”他心里又在叹息,什么样的女人自己搞不到手,可是,这姑娘为什么偏是自己的女儿?似乎不可以,如果是那样似乎叫做**?唉,可惜,可惜,太可惜了,可是也不能白便宜了外人吧? 自己已经有一个女儿入了宫,没必要再送一个进去吧! 可是,除了皇帝外,这样尤物的女人,送给谁他都不甘心。 看着若诗那娉婷动人的背影,那幽雅曼妙的曲线,他真想把她那衣衫扒下来,自己好好的享用一番。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了,他才回过神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些人全都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暗骂了一句,“一群废物!” 二、 六月初七,对于柯北斗来说,是一个无法忘记的ri子。 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哭。 谁说男人就不可以有泪? 只不过,他们的泪水不可以在人前滑落! 二十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让他永远无法忘记。 那一柄柄弯弯的长刀,斩断了他全家三十余口人的生命,也斩断了他一个八岁孩子的欢乐与幸福。 他花白的头发,正是由于仇恨而白,而他脸上的那道刀疤,更刻着他那童年最痛苦的回忆。 汴梁街头,红ri西斜,天边如血。 柯北斗坐在接近街口的围墙下,茫然地看着夕阳,脸庞上又流下了两行水珠。 他脚边的地下,有着六七枚铜板,很杂乱的丢在那里,他也没去理会。 “老伯伯,你不舒服?是病了么?”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对他说道。 柯北斗的视线里,多了一条蓝sè的裙子,还有一双红sè的绣花鞋,鞋面上露出一段柔美的足踝,晶莹如玉。他仰起头来,见到了一张美丽动人的小脸,正带着一种很关心的神情,看着他。 他缓缓摇了摇头。 蓝衣姑娘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大约半两左右的碎银,递到了他的面前,“老伯伯,你是不是饿了,去买点东西吃吧!” 柯北斗面sè突然一震,目光中充满了感激的神情,伸手接过,“谢谢你,小姑娘。” 他并不是因为这块银子的价值,而是这块银子里面,还带着尊重。 一个小姑娘,对一个乞丐的尊重。 人与人之间的尊重。 按照丐帮的规定,七袋以上的弟子就可以不必乞讨,而他也已经多年没有乞讨过。 但这块银子,他还是很感激地接了过来。 蓝衣姑娘幽幽一叹,“不谢。” 柯北斗突然发现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周围有着一圈红痕,似乎刚刚哭过,于是道:“小姑娘,你有心事?” 蓝衣姑娘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没,没……” 柯北斗叹道:“有话最好是说出来,否则会憋出病,你如果不想被人知道,那就去对着湖水说,当湖水荡起涟漪的时候,就听到了你的声音,而湖水流走的时候,就会将你的言语遗忘。” 蓝衣姑娘似乎感觉到柯北斗谈吐似乎不是寻常之人,叹了一口气,突然也在这墙边坐了下来。 红ri西行,天sè渐渐黯淡。 蓝衣姑娘抹了抹眼泪,道:“老伯伯,我……我的话都和你说了,你不会笑我吧。” 柯北斗微微一笑,“怎么会,你说的话,我已经全都忘记了,我只记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小女孩。” 蓝衣姑娘破涕为笑,“真的么?不过,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尤其是他。” 柯北斗笑道:“怎么会?我不会说的。” 蓝衣姑娘突然道:“老伯伯,那我们勾手指吧,你为我守密!”接着,一根晶莹如玉纯白得几乎透明似的尾指,伸到了柯北斗的面前。 柯北斗只觉心中一动,茫然间伸出手指,与她勾了三下。 蓝衣姑娘微微一笑,嘴角挑起一丝顽皮,更加妩媚动人,她问道:“老伯伯,您怎么称呼啊?” 柯北斗道:“我姓柯。” 蓝衣姑娘道:“柯……柯大……大哥……(他似乎感觉到柯北斗还不算老)我走了……我的名字,叫做若诗。”接着,转身跑了出去,欢快的足音逐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若诗……”柯北斗叹道,“果然好名字。” 三、 两年以后。 汴梁城南,三十里铺。 这里向来都是过往客商歇脚的地方,可是今天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头。 今天来这里的人,没看见一个带着货物的,倒是基本都带着刀子的。 晌午过后,天气正是闷热是时候。 大堂里,柯北斗叹了口气,道:“两年没有来汴梁了,旧地重游,倒真有几分伤感。” 山东响马大当家单天池哈哈大笑,“柯老兄,你我四年没见,也该叙叙旧了,呵呵,只怕要不是我老哥发的绿林贴,还请不动你这一帮之主的大驾呢!” 太湖“蝶影盟”盟主庄钰蝶媚笑道:“我们都是一些在江湖黑道上讨生活的人,柯帮主不会看不起我们吧?” 柯北斗苦笑道:“庄盟主笑谈了,天地间众人,在我叫化子眼中,都是衣食父母,何来看不起之说?” 这时候,有人进来禀告,“李大当家来了!” 接着门口已出现了一个看上去很粗壮的汉子,浓眉虬髯,看上去霸气十足,他正是陕甘一带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马贼首领李慎。 李慎进门就大笑道:“洒家来晚了,如果有酒,洒家就自罚三杯!” 单天池笑道:“李大当家好心情啊,什么事让你如此chun风得意?” 李慎坐下,一口喝干了一盏茶水,然后道:“大家来此,不就是为了那jiān贼庞文的六十寿诞么?呵呵,我可以说是打了个开门红,大有收获!” 庄钰蝶白了他一眼,“你刚到就有收获?难道这就是你晚到的理由?”然后继续修着自己的指甲。 李慎又喝了一盏茶,笑道:“嘿嘿,老子抓到了一个很有价值的人!” 庄钰蝶道:“什么人如此有价值哦?难道是六扇门的展雄飞?” 李慎怒道:“庄大姐,你干嘛坏我兴致?”他年纪比庄钰蝶要大得多,叫她大姐自是来气她。 谁料庄钰蝶丝毫不见动怒,“小弟弟,你抓的是什么人啊?男女老幼,叫大家见识见识啊?” 单天池道:“是啊,李大当家,你抓的是何方神圣?” 李慎道:“我只知道她是太师府的人!大保!把那小娘皮儿给洒家带上来!”回身道,“一个小娘皮儿,手下倒是辣得很!一上来就把我三弟放倒了,还伤了我们六个兄弟,最后还得洒家出马,不过……唉——这小娘皮儿倒是够俊的,小脸捏一下就能挤出水来……洒家不耽误正事,今晚再弄了她,让他见识见识我陕甘群豪的雄风!” 庄钰蝶道:“你的三弟,就是‘玉面潘安’胡来儿?听说他是个好sè之徒哦——” 她身后的邵婉云冷冷道:“欺凌女子者,死都应该!” 柯北斗突然道:“李大当家,难道劫掠良家妇女,就是你陕甘英豪的本sè么?” 李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原来是柯将军啊,哦不,听说你改做要饭的了,怎么还是那么好管闲事啊!哪个男儿不风流,何况我们绿林中人,又不是江湖侠客。还有,这可不是良家妇女,她是太师府的人!” 柯北斗喝道:“你如何知道她是太师府的人?” 李慎想了想,喝道:“柯北斗,轮不到你来管老子!” 单天池道:“李大当家,我们江湖黑道,也有自己的规矩,我来问你,你如何知道她是太师府的人?” 李慎怒道:“好,我答,我今天早上看到她和蓝佾儿在一起,蓝佾儿叫他小姐的!她一准是庞文的女儿!” 单天池喝道:“混帐!你见到了蓝佾儿,又为什么等她走了才动手?分明是你们见sè起意,强抢民女,你真丢我们绿林道的脸!” 李慎叫道:“单老哥!就算我强抢民女,那又如何,她是那jiān贼的女儿,这丢脸么?告诉你们,这个女人,今天老子玩定了!” 这时候,门外已经推推搡搡的押进来了一个白衫少女。 她是被绑着押进来的,头发有点凌乱,面上沾些尘土,可依然掩盖不了她那绝代的风华。 她嘴角依然挑着一丝孤傲,那种倾国倾城的气度,巧夺天工的神采,让厅里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庄钰蝶叹道:“唉——这也是女人——” 柯北斗缓缓道:“放了她。” 李慎惊道:“柯北斗,我没听错吧!你说叫我放了她?” 柯北斗道:“不错,我叫你放了她!” 李慎叫道:“凭什么!” 柯北斗缓缓道:“我认得她,她是一个人很好的小姑娘。” 四、 若诗,的确是若诗,柯北斗可以肯定,若诗是个好女孩。 若诗也见到了他,水汪汪的大眼,似乎湿润了。 柯北斗道:“这个小姑娘,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两年前,在汴梁的街头,她将一块碎银放到了我的手里。所以,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她是一个好姑娘。” “哈哈!”李慎放肆的大笑起来,“这就是好姑娘?太容易了!你可真是穷命!”顺手一抖,一个十两的金锭丢在了柯北斗的面前的地上。 “十两金子拿去,算老子我的打赏!哈哈,我是不是也是大善人了!”李慎得意地叫道。 柯北斗行前一步,又一步,缓缓道:“不错,我是叫花子,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如果我们丐帮的弟子,想去当强盗,似乎也毫不困难,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这就是命。” 他又向前走了数步,道:“所以,即便他真的是庞文的女儿,她也是一个好姑娘。” 庄钰蝶叹道:“我倒看出她是一个很迷人的姑娘,连我这个女人都有几分动心。”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柯北斗走过的地面,青石板上,都留着足迹。 而那锭金子,已经嵌进了石板中。 李慎叹道:“柯帮主,你什么意思你就直说吧。” 柯北斗道:“放了她。” 李慎叫道:“不可以!大保,带这个婆娘出去!老子今天就回山!” 单天池道:“李大当家,且慢!” 李慎叫道:“谁敢拦老子,老子和谁急!”一挥手,十余名马贼都抽刀在手! 他大喝一声,“走!” 这时候,柯北斗右手虚空抓出,接着又一抖手。若诗的身子猛然飞起,对着他飞了过去! 单天池sè变,“擒龙功?” 李慎一声虎吼,顺手抓起一把椅子,冲了过去,椅子对着柯北斗砸了过去! 柯北斗左掌挥出,椅子碎,接着变掌为指,已扣住了李慎的咽喉。 同时,若诗软绵绵的身子已撞到了他的怀里! 他叹了口气,见李慎命悬己手,却没有丝毫畏惧之sè,也是一条汉子! 他收手,带着若诗的身子,倒退丈余,口中道:“李大当家,得罪了。” 单天池叹道:“柯帮主,你难道真要为了这区区一个小女子,伤了彼此和气?” 柯北斗道:“不错,对于你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区区小事,可是,对于你口中的这个区区女子来说,这可就是大事了。我丐帮中有十大帮规,第一条就是戒yin。” 单天池叹道:“柯兄,那请便吧,不远送。” 李慎冷冷道:“柯将军手下留情,只要ri后你不带着兵丁来剿匪,我就感激你这个情。” 柯北斗侧头看了看若诗,她似乎已经晕过去了,于是叹了口气,道:“告辞。” 五、 柯北斗抱着若诗,走在山路之上,太阳已经近山了。 刚才为她解开绳索的时候,与她的身体有过一些接触,让他的心里也荡起了一丝涟漪。 现在玉人在抱,软玉温香,柔若无骨,唉—— 就是,这小丫头怎么还不醒? 低头看了看她,叹道:“小丫头,别闹了。”接着,他双手一松,将若诗放了开来! 同一时间,若诗动人的大眼猛然睁开了,然后极不好意思的冲着柯北斗笑了笑。 柯北斗苦笑,“你下一步准备去哪?” 若诗坐在地上,侧过脸,避开柯北斗的目光,以手抚腮,沉默了一会儿,又抹了抹脸,缓缓道:“我娘走了……” 柯北斗转过身来,看着她,叹道:“那你的燕哥哥怎么样了?我帮你去找他。” 若诗转过脸来,恨恨道:“他已经死了!” 柯北斗想了想,道:“我的朋友玉竹师太是一位得道的出家人,我把你托付给她怎么样?” 若诗幽幽一叹,“当师姑?不过,柯大哥,谢谢你救了我。” 柯北斗道:“小事。” 若诗小脸微扬,秋水传神,叹道:“对您这位名震天下的大侠来说是小事,对我这一个平凡的弱小女子可是大事了。是不是啊柯大叔,” 柯北斗苦笑,这时候,他突然见到前面的山坳里,有一群黑衣人三五成群在休息。 若诗道:“怎么……” 柯北斗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嘘——这些人看起来很古怪。” 接着,只见那边山坡上又出现了数十人,全都手拿兵刃,当先一人看上去潇洒不羁,正是吕笑侯。 山坳里的人也发觉了,于是一个黑衣人走了上去。 他和吕笑侯似是相识,两人先打了个招呼,然后便交谈起来。 若诗似乎很紧张,“是太师府的人,不会……不会是来抓我回去的吧。”她这么一句话,柯北斗就明白了,她已经离开太师府了。 柯北斗面sè很诧异,道:“那面的那个人,我似乎见过,只是他是辽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若诗道:“那有什么,太师府里总能闻得到羊膻味。” 柯北斗还在沉思中,只见两队人已经并做一路,向着三十里铺的方向摸去了。 若诗立刻明白了,“他们是去对付刚才的那些人的!” 柯北斗道:“黑道的大人物今天都聚在三十里铺,庞太师的人手似乎有点不足,而这群黑衣人自然是他请来的帮手,为首的人我认得,叫做骆残阳,他的功夫,在三十里铺的任一人之上。” 若诗一惊,“那岂非……” 柯北斗面sè一沉,“我得回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吧。我把事情了了后,就带你去找玉竹师太。” 若诗道:“他们那么坏,你还要去救他们?” 柯北斗道:“没时间和你解释。” 若诗叫道:“天要黑了,我一个人在山上?” 可是柯北斗的人已经沿着小路奔了出去,她想了想,施展提纵术,在后面跟了上去。 六、 当柯北斗赶到三十里铺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他悄悄地溜了进去,直接找到了单天池的房间。 柯北斗轻轻敲窗,单天池低喝:“谁?” 柯北斗翻窗而入,“我——” 单天池道:“柯兄为何复返?” 柯北斗道:“庞文派来的杀手,脚程比我慢些,不过也快到了。” 单天池从来没有怀疑过柯北斗,立刻道:“多少人?” 柯北斗道:“百人以内,不过有辽国的高手混迹其中,我认得的有骆残阳、吕笑侯、花冲、言鹏。” 单天池一脚踢开门,喊道:“都给我起来!到大厅集合!”回头对柯北斗道:“柯兄认为我们是利于战还是利于走?” 柯北斗道:“心齐则战,心散则走。” 李慎叫道:“相信他?他?他现在已经是太师府的姑老爷了,还会来帮助我们?” 庄钰蝶道:“单大当家以为如何?” 单天池道:“我相信柯帮主。只是目前我们如何应对,是战是走,还要大家商议。” 李慎叫道:“老子早就要走了,被你们死皮赖脸给留住了,那老子难道还现在走夜路,当然是战了。我倒要看看庞文能有几个硬爪子。” 这时候,柯北斗突然道:“你们是否发觉,外面特别的寂静?” 单天池道:“不错,实在不应该——” 庄钰蝶叹道:“也许我们来不及选择了。” 大厅的门窗全部洞开,数十名黑衣人出现在各个门窗口。 接着,吕笑侯那得意的笑容,在这些的人的视野中出现了。 单天池道:“原来是吕公子,不晓得吕公子这次来是代表太师府,还是自己?” 吕笑侯微微一笑,“我谁都不代表,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场江湖仇杀。” 庄钰蝶笑道:“那吕公子今天是代表江湖的了?” 吕笑侯道:“就算是吧。” 庄钰蝶笑道:“那我们就按照江湖的规矩,我向吕公子请教一二。” 吕笑侯道:“你?” 单天池突然道:“慢——吕公子,你我各代表一方单打独斗一场如何,如果你胜了,我们就束手就擒,如果我胜了,你们的人就此离去如何?这样省得血溅五步了。” 吕笑侯笑道:“好,我可以答应,不过你是黑道第一高手,我们这边自然也该出个第一高手才是!” 单天池道:“第一高手对决第一高手?好!” 他估计骆残阳不敢露面,其余的人他全都不放在心上。 吕笑侯笑道:“你我都是说话算数的人,好——小燕!看你的了。” 接着,走出一个看上去容貌很平常,但却让所有人都变了脸sè的人。 柯北斗一惊,“燕悲鸣?”心中明白为什么若诗说燕悲鸣已经死了。 若诗虽然是庞文的女儿,却一直以之为耻,而燕悲鸣在加入太师府的那瞬,就已经伤了若诗的心。 他毁灭了自己在若诗心目中英雄的形象。 七、 单天池的脸sè也变了,因为他与浪奔流很熟悉,他们的武功就在伯仲之间。 所以他必败无疑。 这时候,只听一个沉稳的声音,“我来会会他!” 柯北斗分开人众,走了出来。 燕悲鸣道:“柯大哥!是你,好久没有和你喝酒了。” 柯北斗冷冷道:“燕公子请出招!” 燕悲鸣道:“柯大哥,你真的要为难小弟?” 柯北斗道:“你入太师府,可是为了若诗?” 燕悲鸣低头不语,吕笑侯叫道:“小燕,何必?天下女子多得是,你和我在chun满阁快活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若诗?上!杀了这个乞丐,太师必会重用你!” 燕悲鸣一咬牙,对柯北斗一拱手,“大哥!小弟让你三招!” 这时候,突然只听一声娇呼,“谁敢动手!” 只见邵婉云和若诗一同走进,邵婉云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对着若诗的咽喉。 柯北斗立刻就明白了,若诗是自动送上门来的。 而邵婉云一定是在外面躲开了这些黑衣杀手,所以她们就上演了这么一出。 燕悲鸣的头低得更低了,而吕笑侯则在轻轻地摸着自己的短髭。 这时候,突然一道长虹飞起,有如匹练划过,直对邵婉云和若诗袭去! “血舞残阳”。 骆残阳。 除了小爱,他对任何姑娘都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他是一个半合格的杀手。 而且,这里越乱越好,他的任务完成得越合格。 他的“血舞残阳”,从来没有失手过! 今天也是必然! 邵婉云立刻一个打滚,滚了出去,留下了正在茫然的若诗。 燕悲鸣到现在依旧低着头! 可是,就在骆残阳的剑就要挥到的时候,一根青竹棒点到了他的右肩。 他如果再前进一步,他的右臂先会受伤! 围魏救赵。 骆残阳选择了退,作为在坎坷中成长起来的人,他比一般的人更爱惜自己的生命。 这时候,吕笑侯喊道:“快杀了他!都给我上!” 接着,花冲的刀,燕悲鸣的剑,言鹏的手,立刻都攻了出去! 而吕笑侯也取出三枚金镖! 柯北斗的空门太多,在三名高手的攻击之下,如何应对? 这时候,只听柯北斗吼道:“天——下——无——狗——” 接着,他的人一下子仿佛变成了四个,瞬间又变成了十六个! 而棍子,仿佛变成了六十四条!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改如何应对! 花冲、燕悲鸣、言鹏都中了棍子,同时摔了出去! 接着,幻像一失,柯北斗单人一棍立在场中。 而此时,一个黑衣人突然从人群中跃出,左掌右抓,对柯北斗攻了过去! 柯北斗sè变,似乎这一个人,比刚才的三个人都可怕! 他一侧身,左掌右棍,迎了上去,和这人对攻! 可是,这时候,骆残阳的剑,吕笑侯的镖,也同时攻了上去。 目标正是他的后心! 同时,柯北斗与前面那个黑衣人已有如闪电一般,在瞬间连对四十余招! 只听得庄钰蝶一声娇叱,三枚银针已打中了那人的后心! 那黑衣人怪叫一声,人已对窗子冲了过去,叫道:“退!” 接着,单天池等人已经冲上,可是远水难救近渴! 八、 这时候,若诗突然扑了过来,挡住了柯北斗的后心。 而骆残阳的剑,扫到了她的咽喉! 剑风先到,震断了她的束发银环,如云长发,顺剑风飘起,凄美动人。 骆残阳目光突然一闪,喃喃道:“小莹——”接着,一剑已经挪开! 仅斩断了青丝一缕。 他有抬头再看了若诗一眼,突然大叫着跑了出去。 这时候,单天池躲开了言鹏一脚,接着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不由大喜,叫道:“妙啊!好趁手的兵器啊——”就将言鹏当作兵器,对花冲撞了过去。花冲居然躲开了。 单天池连出三招,花冲连躲三招,叫道:“单天池,你这算什么汉子!把他放开!” 单天池大笑,“ 老子这就放!”一式大摔碑手,将言鹏摔了出去,目标的大厅中的石柱! 只见花冲一闪身,已蹿到言鹏身前,用脊背顶住了他的去势,接着便把言鹏负在了背上。 可是,他才冲出一步,就摔了一个跟头,挣扎着爬了起来,又摔了个跟头。 李慎叫道:“柯帮主好强的棍法,这就是‘绊’字诀吧?” 柯北斗见他摔倒三次,依然负着言鹏,叹了口气,看来这恶人之间,也有自己的义气!叹道,“你去吧,最好别再为恶。” 花冲看了他一眼,突然跪倒,磕了三个头,接着,背起言鹏跑了出去! 这时候,吕笑侯见大势已去,人也奔了出去,跑出了大厅,才叫道:“风紧——扯呼——” 李慎叫道:“他娘的,学老子们讲话!” 单天池叫道:“大家也别久留,快走!扯呼了——”于是大家各自四散。 李慎冲若诗叫道:“妹子,老大哥今天得罪了你,以后再和你赔不是!弟兄们,扯呼——” 柯北斗叹了口气,想不到若诗竟然可以舍弃自己的xing命来救自己,才想说些什么,却见若诗倒了下去。 她的手一直是抚着自己的左肋的,而指缝间,已有鲜血流出。 柯北斗忙扶住她,在她的指缝间,他见到了一段丝绦。 吕笑侯的金镖。 这金镖本来是打向他的,而她为自己挡住了。 无论如何,他不可以让她死! 他一定要救她! 九、 茅屋。 若诗醒过来了,伤口已经不那么疼痛了,他见到了柯北斗关切的眼神,她感觉很温暖。 似乎除了自己的母亲,就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若诗道:“柯大哥,谢谢你。” 柯北斗笑道:“该谢的人是我。” 若诗道:“这里是哪儿?” 柯北斗道:“我家。” “你家?”若诗很惊讶。 柯北斗笑了,“我就不能有家么?” 若诗想了想,道:“那,你家都有什么人啊?” 柯北斗道:“现在有两个人。” “两个?”若诗似乎感觉自己的心蓬蓬的在跳,“那,那个人是谁啊?” 柯北斗叹了口气,“唉——小傻瓜,是你啊!” 若诗喜出望外,“柯大哥,你把我当做自家的人!” 柯北斗叹了口气,“等你的伤好了,我就带你去见玉竹师太。” “不——”若诗一脸痛苦,“我才不要当师姑呢!” 柯北斗叹道:“那怎么办,你一个姑娘家,难道满街乱跑?总得有人肯照顾你啊。” 若诗低下了头,一双小手揉搓着衣角,“我跟着您!” 柯北斗被骇了一跳,“什么?你跟着我,跟着我做什么?要饭?” 若诗抬起头来,道:“大哥是若诗最敬佩的人了,我感觉,没有比您更好的人了,我要一辈子跟着大哥。” 柯北斗苦笑,“别说孩子话了。” “不——”若诗叫道:“人家是认真的!”她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背靠在他的脊背上,“大哥,我要嫁给你。” “哈哈,哈哈——”柯北斗放声大笑,“小丫头,你今年几岁?” 若诗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不要笑啊,人家是认真的,我今年十七了。” 柯北斗笑道:“唉——我大你似乎太多了,我都已经三十岁的人了。” 若诗想了想,“那——那我做你的丫鬟吧!给你洗衣煮饭。” 柯北斗叹道:“我一个叫化,还用得起丫鬟?” 若诗叫道:“不行,我就要跟着你!” 柯北斗叹了口气,突然道:“好!那你做我的徒弟吧。” 若诗叫道:“徒弟?徒弟是不是可以跟着师父?” 柯北斗想了想,“是——” 若诗想了想,“好——” 柯北斗叹了口气,“你是我的第四个徒弟,你的三个师兄,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若诗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道:“我知道铁连城铁师兄还在边关呢。” 柯北斗道:“他是你三师兄,你大师兄死在西夏战场上,你二师兄死在大辽战场上,都是好汉子,没有辱没师门。” 若诗听他说起这些,又吐了吐舌头,拉长声音道:“好——我一定——听——师父——的——教——诲——” 十、 清晨。 柯北斗正在看书,突然若诗跑了进来,“师父,我做了很多点心啊,你尝尝啊?” 他看了看,顺手拿起一块都不好定义形状的点心,放到了口里。 吃了两口,若诗问道:“师父,好吃么?” 柯北斗看着她那期待的目光,微笑着点了点头。 若诗很开心,自己也拿了一块放到口里,可是立刻就吐了出来,“哇,好难吃——” 然后赶快把柯北斗手中的半块点心夺了下来,“我,我去重做——” 夜雨绵绵。 柯北斗难以入睡,对于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只是他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 这时候,他听到了隔壁的房间传来了若诗的惊叫声。 他翻身而起,冲了过去,黑暗中一道掌风对他攻至,他一闪身,已扣住了那人的手腕! 这时候立刻传来若诗的尖叫,“好痛好痛啊!师父,不玩了,不玩了——是我啊。” 柯北斗苦笑,放开了手,“唉——才发现你这么喜欢胡闹。” 若诗幽幽一叹,“师父还是关心若诗的是么?” 柯北斗叹道:“我对连城也是如此关心。” 若诗道:“师父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可是师父难道就没有爱恨情仇,七情六yu?” 柯北斗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明白的。” 若诗叫道:“又是老生常谈!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我就不可以喜欢你么?”猛然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柯北斗。 柯北斗苦笑,“你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若诗叫道:“没那么多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叹了口气,“师父的英雄豪气,侠肝义胆,江湖中人都知道,可是,也许只有我见过师父的眼泪。我娘说过,有眼泪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师父救我时候的气概、风采,也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永难忘记。” 她想了想,又道:“还有,师父是唯一一个用关爱的目光看着我的男人。” 柯北斗叹了口气,“那小燕呢?” 若诗叹道:“他不敢看我,而且,他已经死了。还有……” 柯北斗叹道:“还有什么?” 若诗道:“男女授受不亲,师父那天为我起镖,疗伤,早有接肤之亲,若诗,若诗从那个时候起,就认定自己是柯大哥的人了。” 她平时很娇怯,此时思路清晰,倒是落落大方。 柯北斗伸手想推开她,可是只觉着手处细软腻滑,柔若无骨。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喃喃道:“不可以,不能这样……” 他猛的推开了她,冲出了房门。 大雨倾盆。 当雨点打到他的身上,再流下去的时候,他逐渐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 他一回身,就见到了若诗。 若诗披散着长发,立在雨中,也是全身湿透。 曲线毕露,神态动人。 柯北斗一把将她抱起,回到了房间之内。 接着,柯北斗又从房中走出,房门随即关闭,而他则站在了门口,背靠房门,也是悠悠一叹。 十一、 清晨。 若诗推开了房门。 她的秀发依旧披散着,衣衫略显凌乱,面sè苍白更加楚楚动人。 地上写着两个大字,“珍重”。 若诗感觉自己太失败了。 几乎绝望了。 她大声喊着,“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因为我是庞文的女儿?” “难道因为我年幼?” “难道因为你是一个万人敬仰的大侠?” “难道因为我曾经喜欢过别的男人?” “不——这些都不是理由——”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她发疯一样的喊着,“回答我——” 山谷中回荡着那失落的回音。 这时候,她听到了身后轻微的足音。 她欣喜的转身,可是,刚转过身子,双肩都是一麻,已被人点中。 花冲那张极为让人厌烦的白里渗青的怪脸已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这一瞬间,她几乎是魂飞天外,怎么会是他? 她右脚用尽全力踢出,可是同一时间,“足三里”一麻,接着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她另一只脚踢出,可是,足踝立刻被花冲的右手抓住。 花冲yin笑道:“小美人,冲哥哥就来侍侯你啦……唉,小脚怎么如此冰凉,哥哥给你暖暖……” 若诗花容失sè,惊叫道:“你敢!” 花冲冷笑,“我不敢?蓝佾儿如此了得的女人,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是被我玩死的,我一夜上了她十九次,结果到底把她累死了。”左手取下若诗的鞋袜,在她那莹白如雪的玉足上吻了又吻,道:“不晓得你能禁住我几回?禁不住了千万告诉我,唉——这么sāo的女人,要是一天就玩死了,我也他妈的太对不起自己了!” 接着,左手开始撕扯着她的衣裙,舌尖沿着她那犹如凝脂一样的修长**一路舔了上去。 若诗只觉得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身子扭动着,叫道:“不要——放开我——你杀了我吧!” 花冲得意地道:“小妮子,你放心,我一定要你yu仙——yu死——” 若诗丹口微启,双目向天,长长的吐了口气,定了定神,伸出香舌,银牙狠狠咬下! 死,有什么可怕? 这个尘世,又有什么值得留恋? 可是,就在这个瞬间,花冲的手又按到了她的“迎香穴”上,“小美人,别急着要死嘛!” 接着,他的手沿着她的粉面滑下,抚过她的下巴,玉颈,滑进了她的衣襟里。 她只觉得掉进了万丈深渊似的,几乎要绝望了,只听花冲叫道:“唉,nǎi子稍微小了一点,别的都叫绝了。” 十二、 花冲发疯的撕扯着若诗的衣衫,在那散发着极度**的身子上,他见到了一条白sè的束胸长绫。 “哈哈,原来别有洞天!”花冲叫道,“你是我玩过最完美的女人!” 若诗的美目中流下了泪水,而花冲的叫声越来越猖狂。 花冲的一只手在她那娇艳yu滴的香峰上揉搓着,另一只手在她的纤腰上游走,口中道:“天下最强的指法,就是我的如意锁脉手,可以让人四肢无力,身子却可以扭动,要不玩一个木头疙瘩,还有狗屁意思?” 若诗猛然想起左腿还未受制,气力逐渐凝聚于左腿。 花冲正在陶醉,猛觉跨下一痛,一声惨叫,人也摔了出去! 若诗目光如秋水,冷冷地看着他。 花冲叫了半天,一咬牙,“臭娘们,敢动大爷的宝贝?现在就叫你见识见识!”伸手解开腰带,裤子立刻掉了下去。 他恶狠狠地扑了过去,很有一种视死如归的jing神。 这时候,他的人突然又倒飞回去,他的人悬在半空,而他的“大椎穴”,被一个人扣在手里,柯北斗! 柯北斗一记大摔碑手,花冲飞了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再摔下,筋断骨折,一命呜呼! 若诗见到柯北斗,无力的笑了笑,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柯北斗正在火堆前烤着一只野兔。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身上是有着衣服的。 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柯北斗的外衫。 柯北斗微微一笑,“你醒了。” 若诗喊道:“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柯北斗笑道:“你饿了吧。” 若诗叫道:“你——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 柯北斗叹道:“我已经走了,可是……还是放心不下你。” 若诗从他的言语中,似乎听到了几分暖意,她喊道:“我活着干什么?你救我干什么?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柯北斗又叹了口气,“我爱你。” 若诗喊道:“我——我是庞文的女儿!” 柯北斗很平静的说:“我爱你。” 若诗叫道:“你比我大十三岁!” 柯北斗的声音依旧平静,“我爱你。” 若诗叫道:“你是万人敬仰的大侠!” 柯北斗的声音在变大,“我爱你!” 若诗站了起来,“我曾经喜欢过别的男人!” 柯北斗笑了,“你以后喜欢我就可以了。” 若诗道:“我……我……我被别人摸了!看了!你难道不嫌弃我?” 柯北斗也站了起来,将手中一根木棍丢了出去,叹道:“那也只能怪我,对你保护得不够好。” 若诗嘴唇又动了动,猛然跳了起来,扑到了柯北斗的怀里。 她的双臂紧紧的箍住了柯北斗的脖子,接着,他们两个火热的唇,就已经发疯一样的纠缠在一起。 她是一团火,可以让冰山融化。 何况,他的冷酷外表下,还有另一团火。 当两个人只有一个影子的时候,两团火,也变成了一团。 在这时候,若诗感觉到自己才是真正的找到了依靠。 而柯北斗,也发现自己似乎头一次做了一件为了自己的事情。 啊哈,什么救国大侠,什么舍生取义,都他娘的见鬼去吧! 英雄,毕竟不是神。 他不是完美的。 但是,他是人,是女人面前的男人! 片尾 蓝天,白云,和风,草地。 柯北斗坐在草地上,若诗一脸甜蜜,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 若诗神情中充满了对幸福的憧憬,“以后我们天天都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我要为你生好多好多的小孩子!” 柯北斗叹道:“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无法想象的结局,几乎就和故事一样。” 若诗笑着说:“是啊,我也没有想到,那你给故事取个名字吧?” 柯北斗道:“那就叫做——倾——城——之——恋——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若诗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突然看到柯北斗的脸sè变了,缓缓将她推开,站起身来。 接着,远处跑来了一个叫化子,将手中的竹棍交给了柯北斗。 柯北斗从棍子中取出一张纸条,匆匆阅毕,回身道:“若诗,有大事,展昭死了,柴郡王有事情要找我,我十天后回来!” 若诗暗叹道:“他属于江湖,不可能完全属于自己。”于是刚想说:“没关系,我等你。”却见柯北斗连她的回复都不等了,人已奔了出去。 她一下子这是火冒三丈啊! 喊道:“你给我站住!站住——” 她又狠狠地跺了跺脚,叫道:“站住——站住——等等我啊,我陪你一起去啊——” 柯北斗贴杀蓝佾儿 狂龙马甲柯北斗 忘川六杀之三 谁懂 这是作者参加第六届网络群杀时候所写的作品,每一篇都是jing华,与读者朋友们一同欣赏一下。 开篇 秋风萧瑟,北雁南归,多少悲鸣泪。 巷口残阳,桥头败草,天边红如血。 骆残阳眉毛一挑,淡淡道:“开门。” 城门官依旧双目向天,傲然道:“天黑禁止出城,出城请出示萧大王手令!” 骆残阳冷冷道:“手令回头补,军情紧急,你摸摸自己的脖子。” 城门官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与骆残阳同行之人,此人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讲过一个字,人更是被披风和风帽裹了个严严实实,只能看出身段婀娜,似是女子,于是道:“她是谁?难道将军去处理紧急军情,还需要携带家眷?” 此言一出,众兵丁哈哈大笑,可是当骆残阳冰冷而深邃的目光在他们的面上划过的时候,有的低下了头,有的笑容僵在脸上,有的笑变得比哭都难看。 骆残阳的手指,已缓缓放到了剑把之上,立刻,一种透骨的寒意,向四周放shèxing的散发开去。 杀意。 所有的杀意,都来自他手上的那把“蝉翼”。 辽人都知道,“血舞残阳”下,没有活口。 骆残阳,一个出手便会失控,从来做不到收发自如的——高手。 城门官倒吸了一口冷气,晃晃荡荡地后退了一步,颤声道:“开……开——开门……” 夜,凉如水。 明月,星光黯淡。 一个青年,坐在峰顶的山石上,jing赤着上身,任凭山风吹袭着他那满是伤疤的胸膛。 他的目光,始终在看着北方。 可是,即便当空有皓月一轮,他的目光,在这夜空里,又能够看出多远? 即便他能够看到天边,又能否读懂人的内心? 他低下头,摊开手掌,凝视着手上的半块玉玦。 两行水珠,在黑暗中落下。 水珠,撞到了玉玦上,碎了。 一、 红ri东升,碧空万里,又是一个好天气! 萧胤王终于醒了。 府内张灯结彩,上下忙得不可开交,都是为了给这位年近不惑的王爷cāo办婚事。 说起王爷的大婚,来得也真是迟了点。这里面还有段故事,一个十八年前的故事。 萧太后道:“胤儿,你早就到了婚配的年龄,为何还要孤身一人?” 萧胤王道:“非是侄儿不想大婚,只是,没有合意之人。” 萧太后叹道:“胤儿,我大辽地方千里,人口百万,你贵为王爷之尊,难道还找不到合意之人?” 萧胤王苦笑,“侄儿的心,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尘世间多为庸脂俗粉,姿容佳者无才艺,懂技击者不识文,柔者太过软弱,刚者甚于卤莽,哪有合我心之人,象姑母这样的巾帼英雄,天地间能有几人?” 萧太后听他如此赞美自己,也是心花怒放,可是自己的侄儿的终身大事又如何解决呢?于是道:“唉——如果真要自己合心的,那真是难上加难,除了自己带出来的人,难道还可以指望别人?你退下吧,哀家要歇息了。” 萧太后的一句似乎无关紧要的话,她自己说完了也许就已经忘记了,可却深深地留在了萧胤王的心里。 “除了自己带出来的人,难道还可以指望别人?” 萧胤王下令:“你们十个,每人去给我弄十个三岁以下的小女孩来。” 十八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女孩,都已经长成为了大姑娘了。这其中,当然不乏出sè的人物。 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不过,代价似乎付出得太大了些。 为了寻找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人,他把一个女孩,从两岁起开始培养,一直培养到她二十岁,文武双全,才艺过人,懂礼仪而孤傲不群,有胆识且智略过人,她热情的时候,就象那快乐飞翔的燕子,而她平静的时候,又象那冰川上盛放的雪莲。 他决定娶她。 十八年的等待,他终于有了令自己满意的人。 她的名字,叶秋霜,是他亲自为她取的。 这时候,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他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萧胤王喝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管家将信递了过来,“秋霜,秋霜小姐,失踪了……” 萧胤王面sè略变,抽出信看了起来。 而管家则立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萧胤王大吼一声,叫道:“好大的胆子!”双手一错,双臂再一扬,漫天纸屑飞舞! 他大步走了出去,丢下一句话,“立刻叫残阳和忽合格烈到大厅来见我!” 管家忙道:“大王,还有我要和您说的第二件事……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萧胤王站定,有如一尊铁塔,沉声道:“说——” 管家的双腿在发抖,颤声道:“城门那边来人问,说残阳昨天在天刚入黑的时候,和一个女子出城了,说手令后补,可是手令一直未到,不知是否……” “什么?”萧胤王猛然转身,在威严的气势中,一股杀气也已经逼出,须发都已根根立起,而管家则已经吓得坐到了地上。 他走了出去,接着,“正午”的大堂那边就响起了鼓声。 鼓声,表示,集合“正午”的全体高级人物。 二、 “正午”,辽国的杀手集团兼情报组织,直接向萧太后效忠,而萧胤王,则是这杀手组织的首脑。 杀手,是一种古老的职业,也是一种神秘的职业,杀手,只要你当了一天杀手,你就永远是杀手。 “正午”的神秘,也是由于它的规矩。 一入“正午”,就永远是“正午”的人。 活着,你是这里的人,死了,你也就埋葬在这里。 十年前,“点雨剑”夏思雨,当年“正午”的第一杀手,因为厌倦杀手的生活,想离开“正午”,结果,萧胤王带人一直追出草原,追过大漠,在祁连山脚下,把他抓住。 在双手双脚被打断,下巴被打碎的情况下,在烈火中,结束了他可叹的生命。 他的骨灰,还是被带回了“正午”。 萧胤王这样做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规矩! 而今天,在他要大婚的时候,现在的第一杀手骆残阳,也逃走了,还带走了他的新娘。 而他的新娘,则是他培养了十八年的女孩,“正午”的第三号杀手——叶秋霜。 大厅中,只有十七个人,除了他和忽合格烈外,全是戴着面具的人。 “正午”里面,除了有职司的人,一律佩带面具。 忽合格烈单膝跪地,道:“大王,我愿带十三飞鹰、十八铁骑前去,将他二人带回来见你!” 萧胤王依旧背负双手,面向堂内,下面的人谁都无法看到他的表情,而他,一直在保持着沉默。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空气几乎都已经凝滞,所有人都感觉到压抑,他终于呼了口气,叹道:“我只是不懂。” 忽合格烈道:“我也不懂。” 萧胤王道:“你有何不懂?” 忽合格烈道:“大王对每个人都是恩重如山,而我们在此,也可大展拳脚,为何有人要背弃大王,我不懂。” 萧胤王叹道:“你对我,倒是绝对忠心哦。” 忽合格烈大声道:“我非为大王一死,不足以回报大王之恩!” 这时候,外面又行进来一年轻女子,手捧一只信鸽,正是在“正午”中第四号杀手雪寒梅。 雪寒梅躬身道:“寒梅见过大王,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胤王也不回身,道:“什么消息?” 雪寒梅道:“残阳和秋霜,一夜已经逃出了三百里,而他们的方向,是南。” 萧胤王叹道:“南——”就没了下文。 雪寒梅道:“按他们的脚程,再过一天一夜,应该就可以逃过雁门了。” 萧胤王的拳头在握紧,“点将!传令下去——天地五绝、穿云八箭、十三飞鹰、铁血十八骑!还有你们两个,半个时辰后,随我出发!即便她逃过黄河,我也要把她抓回来!” 他的人转过身来,脸上毫不动容,只有霸气十分,配合那伟岸的身躯,浓眉虬髯,雪寒梅似是瞧得痴了。 三、 夕阳,山崖,草地,小溪。 天边,火烧云。 骆残阳叹道:“翻过这座山,就离开大辽的国土了。” 叶秋霜用凄美而矛盾的眼神凝视着他,口中喃喃道:“想不到这段路,会这样短。” 骆残阳看着天边的云彩,口中道:“我也该回去了。” 叶秋霜走前一步,靠在他广阔的脊背上,叹道:“残阳,你真的要离开姐姐?” 骆残阳身子一震,叹道:“姐姐,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希望你……幸福——不过……” 叶秋霜柔声道:“转过身来好么?” 骆残阳一顿一顿的转身,正对着叶秋霜,他的内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叶秋霜缓缓摘下风帽,任那如云长发披散下来,美丽的大眼睛中噙满了泪水,“残阳——难道姐姐不美么?” 骆残阳叹了口气,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道:“姐姐美,姐姐是世间最美的女人。” 他很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都听得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叶秋霜的手臂,缠住了他的脖子,接着,送上香吻。 骆残阳的表情,先是毫不动容,接下来又变得极为痛苦。 叶秋霜幽幽一叹,放下手臂,转身离开了他的怀抱。 可是,就在这一刻,骆残阳的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接着,她的人,重重地撞到了骆残阳的怀里。 他紧紧地拥着她,狠狠地吻着她,几乎要把她那柔弱的身体揉碎。 她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在他把她扑倒在草地上的同时,她也热烈地吻着他。 他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衫,她细嫩的脖颈上的一枚玉玦,也滑到了一边。白皙的肌肤上,被他的指甲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痛苦,害羞地闭上双目,柔声道:“我——爱——你——永远——” 这时候,她听到了一句影响她一生的话语,一句让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话语,一句可以让她永远不会忘记的话语。 他一面在她的身体上亲吻着,一面梦呓似的道:“我——也——爱——你——小莹——” 叶秋霜只觉得天空仿佛在急速旋转,几乎要晕了过去。 一瓢冷水,在她头上淋了下来。 “小莹?”她知道谁是“小莹”。 可是,她不懂,自己哪里比不上“小莹”? 她猛地使出全身力气,将骆残阳推得摔了出去! 可这时,只听得“嗖”的一声,一只铁箭飞了过来,正好钉在她的左肋之上! 立刻,将她钉在了地上。 如果她不推开骆残阳,那么,这一箭,是给骆残阳的。 骆残阳此时如梦方醒,猿猴一样迅疾地爬到她身前,喊道:“姐姐——” 叶秋霜的口中流出血来,脸sè苍白,更是楚楚动人,她柔声道:“弟弟,姐姐上辈子……欠你的……今……还了……有敌人……看你自己……的了……” 骆残阳一咬牙,人已跃起,吼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出来与你家小爷一战,还算得上光明磊落!” 这时候,前边树上跳下一个青年来,喝道:“骆残阳,你一个卑劣的杀手,难道还配谈光明磊落四个字么?” 这个青年,手持大弩,正是前文出现的那个在崖上北望的青年。 骆残阳怒道:“原来是你?厉开疆,你还我姐姐命来!” “难道杀一命就可以抵一命?”厉开疆喝道:“每年战事一起,有多少人失去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我父母都惨死在辽人手中,我妹妹两岁就被辽人虏走,难道失去的这些亲情,都是杀人可以弥补得了的么?” 骆残阳喊道:“你和我有仇,你杀我便是,你为什么杀我姐姐?” 厉开疆冷冷道:“她?她也是一个冷血杀手!唉——死在她手下的冤魂,终于也可以瞑目了。” 骆残阳叹道:“我是个该死的人,可是她——她已经决心,不再做一个杀手,她已经决定,从此只过平常人的生活。为了摆脱组织,她要逃到大宋去,可是,辽人没有来追杀她,她却死在宋人的手里!看来,杀手,是没有回头的路。” 厉开疆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突然,他的人呆住了。 他的人退了半步,目光呆滞,缓缓道:“你姐姐今年多大了?” 骆残阳叹道:“她长我半年,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好女子,大好……” 厉开疆突然丢下弩,双手抓住头皮,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喊了出去。 这一声,有若悲鸣,有若鬼哭。 接下来,他口里怪叫着,对着叶秋霜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骆残阳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厉开疆喊道:“杀了我吧!我杀了自己的亲妹妹!我杀了自己的亲妹妹——” 两方玉诀,完整地拼在了一起。 严丝合缝。 这仿佛是在告诉世人,一幕悲剧上演了。 这时候,两条人影正在数丈外飞奔而来,瞬息即至! 四、 两人一惊,身子同时一动,都挡在了叶秋霜的身体前面。 两个仇人,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而他们似乎都没有觉察到。 只听一声长笑,“开疆,你和这位骆兄难道化敌为友了?” 接着,两条人影在他们面前站定,左面一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看上去便让人感受到一种燕赵豪侠的慷慨豪情,正是边关大将铁连城! 而右面之人,更是让人惊叹,面如花之娇柔,但冷艳中更见巾帼之气概,看似风情万种,仍无法掩盖飒爽英姿,正是曾在边关挂帅的穆桂英。 厉开疆立刻大哭出声,“我杀了我妹妹!我杀了我亲妹妹——” 人一下子跪倒于地,用铁拳对地面猛击。 铁连城面sè一变,“你妹妹?难道你找到你妹妹了?你妹妹……是她?” 厉开疆对天长吼,双手将胸膛抓得满是血痕。 这时候,穆桂英说出了一句在他耳中最动听的言语,那真是世间最美丽动人的声音。 “她……她还有救,还没有死。” 厉开疆猛然回头,只见穆桂英正在检视着叶秋霜的伤口,他知道穆桂英向来是不说假话的,可是他仍旧怀疑自己听错了,“真——真的?” 穆桂英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淡红sè的丹丸,放入了叶秋霜的口中,“她的气息是停了,但心跳还在,气血未竭,我用这颗回天理气丸帮她行血,倒还有救。”然后微微一笑,“我现在帮她治疗外伤,你们三个男人回过头去好么?” 三人立刻整整齐齐地回过去去,骆残阳道:“厉开疆,只要我姐姐还有救,我就真的和你化敌为友。” 厉开疆苦笑,“我何尝不是如此之想,不过,穆大帅是我最信任的人。她说可以救,就一定救得了。” 铁连城道:“人家是梨山老母的弟子,那是仙女下凡,什么仙丹圣水,就和你家里的馒头包子一样寻常。” 厉开疆又叹了口气,“杨大哥真是好福气。” 这时候,骆残阳的脸sè突然变了。 铁连城道:“怎么了,骆兄?” 骆残阳的目光向天,看着那一个在他们正上方绕圈子的黑点,叹道:“那是黑云。” 铁连城的面sè变了,“‘正午’的人来了?” 骆残阳冷冷道:“是萧大王来了,只有萧大王亲自来,黑云才会出现。” 厉开疆大惊,“怎么办?” 骆残阳道:“你们带我姐姐走,我留在这里等他!” 铁连城道:“你肯定萧胤王会来?” 骆残阳苦笑,“肯定。” 铁连城道:“好,那我们都不走,在这里等他!” 这时候,突然听得叶秋霜叫了一声,接着,又是几声连续的呻吟。 骆残阳和厉开疆立刻都把头回了过去,只有铁连城未动。 穆桂英正在帮叶秋霜裹伤,而那支箭,被丢在了地上。 厉开疆突然将那支箭抓住,走出几步,捡起大弩,对准了天上的“黑云”。 他正在瞄着,铁连城突然推了他一把,那支箭一下子打斜飞了出去。 铁连城道:“我猜测这只鹰是萧胤王珍爱之物,今天大家若想脱身,就都听我的,不要乱动。” 五、 他们面对着的,是“正午”的全部jing锐。几十人的包围。 骆残阳依旧双目向天,厉开疆的目光则是除了自己的妹妹绝无旁顾。 穆桂英的目光中有着些许牵挂,因为她此次来边关,就是为了寻找自己那失踪的丈夫。 叶秋霜的脸由于失血过多,更加惨白,但眼神中,写满了倔强,毫无畏惧地正视萧胤王。 只有铁连城,微笑着,充满了自信。 萧胤王也笑了,他觉得自己这次大举行动,的确没有白来。 抓回这两个人,是必然,但是能遇到其余的三个人,实在是额外的收获。 本着猫捉老鼠的心理,他笑道:“铁连城,你的心情似乎不错哦?难道见到本王你很开心?” 铁连城道:“不错,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就不必深入大辽去找你了。” 萧胤王似乎很奇怪,“你找我?” 铁连城道:“不错,有一个人,让我捎一件东西给你。”接着探手入怀,取出一块青竹片,对他丢了过去。 萧胤王接过,他的神sè立刻大变,沉声道:“青竹令?” 铁连城沉声道:“家师闭关一年,终于连成了玄天真力第九重,现在他老人家的降龙十八掌威力倍增,放眼江湖,能被他老人家看在眼中之人,屈指可数。” 萧胤王淡然道:“是么,可喜可贺。” 铁连城道:“家师最怀念的,便是当年与大王于东海之滨的那场大战,所以,他老人家差我前来,便是将此令交与大王,如果大王有意,便与大王决战于雁门关外。而且,这一战,家师是下了赌注的……” 萧胤王道:“说!” 铁连城道:“家师言,如果他败给大王,那么他有生之年,绝不踏入大辽半步!如果是大王输了……” 萧胤王怒道:“铁连城,你他妈的怎么也学会了吞吞吐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铁连城道:“如果大王输了,那么在家师的有生之年,不可以踏入大宋半步!” 萧胤王怒道:“放屁!他活着我就不可以去,他死了我就去,这不是告诉世人我怕了他么!” 铁连城道:“家师的意思是,他如输给大王,即便大王比家师早死,他也绝不踏入大辽半步,如果这样理解,难道是说家师连大王的鬼魂都怕?” 萧胤王仰天长叹,“什么时间?” 铁连城道:“家师说,如果大王有暇,那么就本月月底如何?时间就是正午。” 萧胤王道:“好!我去!”手抚“黑云”,口中叹道,“能与柯北斗再战雁门,也是平生快事!” 骆残阳突然行前几步,跪倒于地道:“大王,残阳有事求您!” 萧胤王冷冷道:“你还有脸见我?” 骆残阳道:“残阳对不起大王,大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求您放了秋霜姐姐,她遇到了自己多年不见的亲人,请允许您放了她!” 萧胤王冷笑,“秋霜,你是宋人不假,可是,你是吃契丹的羊肉长大的,你喝的,也是大辽的水!你从小到大,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辽去做的,难道你以为大宋会需要你这样的人么?” 叶秋霜也跪倒于地,喊道:“阿爹——” 萧胤王脑中一炸,人倒退了一步,“你——你叫我什么?” 叶秋霜流着眼泪,道:“您,您对秋霜是最好的了,对秋霜有养育之恩,有教诲之德,所以,在秋霜的心中,您是一尊无法替代的神,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所以,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爹爹。” 萧胤王哈哈大笑,长叹了一口气,道:“月底,爹和柯北斗决战于雁门,爹希望你来。” 潇洒地一转身,道:“忽合格烈。” 忽合格烈道:“大王,末将在!” 萧胤王叹道:“边关大营。” 他一转身,笑容中,立刻多了三分惆怅,两分凄然,还有一分无奈,那么还有四分是什么? 数十人,在一瞬间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六、 雁门关。 黑云遮住了太阳的身影,而不甘寂寞的太阳则以德抱怨的为它嵌上了美丽的金边。 风依旧,可惜,带给人的不是凉爽,而是寒意。 萧胤王叹道:“我感觉我似乎老了。” 柯北斗的声音很平淡,“是么?” 萧胤王道:“我这二十几年的生活,就像做了一场梦,都在一瞬之间。我现在功名利禄,应有尽有,可是,有些事情,我实在是不明白。” 柯北斗道:“你期望我帮你解谜?” 萧胤王苦笑,“我在二十年前喜欢过一个比我年长的女人,结果,她对我说,小男人,你娶我,你配么?你不嫌我老,我还嫌你小呢!” 柯北斗笑了,“很有个xing,不过,我是来与你比武,不是来和你谈风月的。” 萧胤王道:“有时我在想,如果你不是来自大宋,或者我不是来自大辽,也许你,只有你,能成为我萧某人真正的朋友。” 柯北斗道:“可惜,不成立。” 萧胤王道:“你说,人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柯北斗道:“人,活着,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活着,也就是,实现自己活着的意义。” 萧胤王道:“不错,你杀辽人,我杀宋人,都是如此。” 柯北斗冷冷道:“我的双手下,没有一个辽国的寻常百姓,都是该死之人!宋人如果为非作歹,我也绝不姑息!天地之间,杀人的依据不是种族,不论国家,不分男女,不讲年纪。只有两个字!” 萧胤王看他说到激愤之处,白发飘飞,目光如炬,真是有若天神,也不禁生出相惜之意,叹道:“愿闻其详。” 柯北斗道:“只有‘善’,和‘恶’!” 萧胤王道:“好!你是善人,我承认,可是,如果抛开国家和民族,你说说,我的‘恶’又在哪里?” 柯北斗叹道:“不必再论,无论如何,你是辽人,我是宋人,你们狼子野心,总想侵吞大宋,我们总归势不两立。” 萧胤王怒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汉人就可以享受肥田美宅,林幽湖静?我们契丹人就要受这风霜之苦?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汉人强大的时候,将我们当做蛮夷斩杀就是天经地义,而我们强大了就是狼子野心?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汉人中,有的人生下来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而有的人却要饱受颠沛流离之苦?凭什么?你柯帮主这样光明磊落之人,当年不也曾报效国家,可是却无端获罪,险些xing命不保么?汉人中,jiān佞之徒、阿谀之辈、谄媚之人、浮滑之流都比你柯帮主受重用!而把你柯北斗放在眼中的,却是我这个来自外族的人!” 柯北斗冷冷道:“不必再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萧胤王道:“我对大辽忠,对朋友够义气,说话从不食言,这忠、义、信我都有,只是我至今未有子嗣,按你们汉人的说法,就算个不孝吧!” 柯北斗道:“你今年什么年纪?” 萧胤王叹道:“我今年三十七。” 柯北斗道:“你看我今年什么年纪?” 萧胤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须发均白,可是jing气十足,面容苍老,可是体魄强壮,摇头道,“我猜不出。” 柯北斗苦笑,“我今年也三十七。” 厉开疆道:“他们怎么不动手,改为动口了?” 铁连城道:“手是迟早要动的。” 叶秋霜叹道:“他们都是英雄!” 厉开疆道:“妹子,你的话不矛盾?”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不矛盾!柯帮主是大宋的英雄,而萧大王,是大辽的英雄!”说话的人,正是忽合格烈。 铁连城叹道:“我师父才三十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也是,他别说孙子,连儿子都没有。唉,这萧胤王说自己不孝,拐个弯儿把我师父都骂进去了。” 叶秋霜道:“你不是你师父的好徒弟么?怎么不知道帮帮师父?” 铁连城的眼睛瞪大了,“哇,你不会是看中我师父了吧,我师父的确是大英雄,好汉子,你当我师娘?不过……” 叶秋霜道:“不过什么?” 铁连城苦笑,“我跟我师父也很像,难道你没有发觉么?” 七、 这两个人,在场中已经对峙了一个时辰了,谁都没有动,只是凝神看着对方。 这场比武,本来观众都认为会很jing彩,可是,这一幕,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 厉开疆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就在这一瞬间,柯北斗的左眼突然眨了一下,接下来,又连眨了几下。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汗水应该流进了他的眼里。 这瞬间,萧胤王已经扑了出去,在他的左侧进攻。 左手朱砂掌,右手毒龙爪,他一出手,便用出了自己的平生绝学。 柯北斗倒退了开去,身形一闪,已退出了三丈,萧胤王的招数击空! 就在萧胤王一式发完第二式还未发出之即,柯北斗的掌力已经到了! 他的双目,突然变得jing光四shè,哪里还有半分汗水入眼的迹象? 他第一掌,只有三分力,可是是在萧胤王脚尖刚刚着地还未借力之际发出,也是萧胤王一口气耗尽,第二口气还未提起之时,根本无法封挡。 萧胤王硬受了这一掌,人踉跄中倒退三步。 可是,这时候,柯北斗左掌又发,在他身形未定之时,七分力! 萧胤王强提真气,凭空飞起,闪了开去,可是左肩还是被掌风扫及,人旋了出去。 接着,柯北斗已经追到,飞身发掌,以八成功力击出! “飞龙在天!” 这一掌的掌力加上柯北斗的冲力,萧胤王知道此时的自己绝对接不住! 他脚下用力,人突然滚倒于地,迅疾地滚了出去! 高手过招,取胜和保命最重要,还注意什么身份? 这时候,他刚刚站起,柯北斗一掌已经扫到! “神龙摆尾!” 这一掌是反身发掌,所以,萧胤王虽然躲到了他的后面,也是无济于事。 一掌正中萧胤王心口。 萧胤王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这时候,他听到了柯北斗的话,“萧兄,我希望你能守住你的诺言。” 萧胤王睁开眼睛,只见柯北斗已经在三丈之外。 柯北斗道:“不过是在下侥幸,如果萧兄心有不甘,可以重新打过。” 萧胤王叹道:“不必!萧某岂是那种死皮赖脸之徒?告辞!”顺手抽出一把短刀,折断,道:“萧某人若是再过雁门,有如此刀!” 萧太后叹道:“你真的想离开‘正午’?” 萧胤王道:“侄儿已经心灰意冷,请您老人家另选高明。” 萧太后道:“可惜。来人,把我珍藏的武陵陈酿拿来,为我的侄儿送别。” 萧胤王道:“还请您老人家原谅。”一饮而尽。 看着他喝下了那杯酒,萧太后也为之幽幽一叹。 西风黄叶,秋,真的已经到了。 悲凉的季节。 萧胤王躺在了地上,他的一生中,有着太多的不懂,可是直到今天,他的不懂,才真的到了极限。 他的目光中,更多的只有遗憾。 飘飞的黄叶扑到了他的身上,枝头的叶似乎在和他挥手做别,而风摇枝叶发出那毫无旋律的乐曲,更似是在为他送行。 七孔流血,毫无痛苦的一种死法。 的确,没有人,可以离开“正午”。 这是他说过的话,今天也应验到了他的身上。 萧太后叹道:“胤王为国为民多年,是我大辽忠臣良将,他在雁门一战,与宋人搏击中,身负重伤,不治而亡。厚葬——加封齐王爵位,龙骧大将军。” 柯北斗帖杀萧胤王 狂龙马甲柯北斗 如果大家喜欢狂龙的小说,请来起点观看狂龙长篇《傲天神剑》,书号:95223 忘川六杀之四 铁氏孤儿 这是作者参加第六届网络群杀时候所写的作品,每一篇都是jing华,与读者朋友们一同欣赏一下。 面对抉择,不同的人会走不一样的路。 我始终认为, 没有事情的对与错,只有应该与不应该。 没有成功的能与否,还是只有应该与不应该。 事情只要应该做,即便被千夫所指,万人痛骂,也一定要做,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要对得起天地间这个大写的人字! 正文 六扇门里,比三凶令更冷酷的,便是极恶令。 极恶令为六扇门第一追杀令! 只要此令一出,天南海北,荒漠孤岛,天下的每个角落都会塞满了捕快们的眼珠子。 无论你躲在哪个角落,只要你上了极恶令,那么,恭喜你,你还能呼吸zi you空气的每一天,都是你生命中额外赚来的收获。 除非,除非你躲进海市蜃楼! 三凶令自发出后,已经完成任务。而今单天池早已授首,步留行上月伏法,花冲则在昨ri午时被斩首于菜市口。 就在六扇门的同仁以为可以长出一口气时,展昭,却接到了极恶令! 何人竟有此殊荣? 现江洋大盗柯北斗一名,无视皇法,夜入死牢,连伤二十七人,带走重犯铁连城一双儿女,乱我朝纲,龙颜震怒,特出极恶令捕之。 ——开封府公告 汴梁城中已贴满了这样的告示,而且恐怕不仅汴梁城吧?举凡大宋律法所到之处,很快都会贴满这样的告示! 柯北斗劫狱这件事情,是庞太师报给皇上的,他说这个人在江湖中势力极大,而且在公门中还有很多相识,若想破案,非动极恶令不可,皇上无不听从,圣旨很快便到了开封府。 展昭则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到丐帮的汴梁分舵。 他和柯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而柯北斗还在捉拿花冲时,立下过大功。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他,展昭,是一名捕快,这是他不能推卸的责任。 况且,极恶令出,没有退路! 全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他。 他知道,柯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如果能见到柯,一定会劝他主动投案。 同时,他也为铁连城叹息,唉,大好男儿,曾经的铁臂将军,为什么偏偏要私通大辽,落得个满门抄斩呢? 铁连城,也是一个他佩服的汉子。 这个案子是由彭森负责,他与太师府派来的吕笑侯二人协助,在看似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铁连城的嘴里,仍然没有认罪两个字。 连番毒打,他依旧毫不吭声,不发一言。 展昭也在怀疑,他是不是有冤屈,于是阻止了还要加刑的彭森。 彭森很不开心,不过还是决定次ri再审。 然而翌ri一早,圣旨就到了,铁连城一案,铁证如山,不必再审,三ri后问斩! 他的罪是满门抄斩,钦定,上至年迈的老母,下到还未满月的一双儿女都难逃法网。 柯北斗竟敢夜闯死牢,打伤二十七人,带走了那两个孩子,展昭为他侠肝义胆的豪情赞叹,但也为这一帮之主毫不冷静的头脑叹息。 凌九霄躺在病榻之上,面sè苍白,神情茫然。展昭帮他看了一下伤势,伤很重,竟然是柯北斗的降龙十八掌所伤。 展昭顿悟,他问:“凌长老,我想柯帮主一定已经辞去丐帮帮主一职了?” 凌九霄木然道:“是。” 展昭叹道:“我明白了,他是怕自己所为牵连丐帮,所以辞去帮主之职,而他打你这掌,也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你们?” 凌九霄道:“是,不全是。” 展昭道:“请凌长老明示。” 凌九霄长叹不语,半晌才道:“本来,我是想和他一起去的,可是,他却突然袭击,打伤了我。” 很明显,柯北斗想去救铁连城,可是为了不连累丐帮,他选择了离开。 凌九霄不愿他只身犯险,要与他同行,他居然一掌打伤了凌九霄,反出丐帮! 这样的苦心,这样的好汉,还有,凌九霄这样的朋友! 展昭铁硬的心也动了一下。 不过,他是执法者,他的任务,还是去——追捕柯北斗。 柯北斗太累了。 他一直被太师府的高手追杀,还要躲避六扇门的搜捕。 从劫狱那天起,他几乎没有休息过。 而支撑他的,除了那属于他自己的信念外,还有他背上的两个孩子! 蝴蝶谷一战,他的身上,又添了七道伤痕!虽然杀了血漫天,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他还是笑了,从死人堆又爬出来一回! 追杀他的人之凶暴残忍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一路凡与他有过交谈的,见过他形象的,哪怕是一个路人,也会被询问,被拷打,被虐杀! 欧阳婕便是一个例子。 那可爱的女孩子,只是在路边见到满脸污垢的他,一时怜心大起,扔给这个她认为是乞丐的人一块碎银。 她已经认不出这可怜的乞丐便是昔ri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柯大侠。 可这女孩子便被血漫天杀死了。 柯北斗咽下所有的泪水,咬紧牙关,他一定要这两个孩子活下来。 还好他居然遇到了明教契嵩师徒,他把一对孤儿连同铁连城写下的血书交给了契嵩。 他信任他。 因为和尚是狄元帅的朋友! 他才放下了一副担子。 这三天来,他所负担的,不单是残酷的追杀,还有这两个孩子。 最简单的,小孩子的吃喝拉撒,对他来说太困难了。 而且他还中了毒。 他似乎应该休养休养,治伤疗毒了。 可是,他定下神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尸首,却发现,尸首堆里面似乎少了一个人。 没错,言鹏。 他尽管已耗尽jing力,还是敏悟到这件事。 一个对尸体了解得如此透彻的人,想冒充一具尸体,又有何难? 怎么办? 追! 追上去,杀了他! 他必须杀了言鹏,因为言鹏一定知道孩子是被明教契嵩带走了。 言鹏已经跑了三天三夜了。 可是依然甩不掉柯北斗。 他只是不理解,老叫化为啥非得来追他? 他们追了柯北斗三天三夜,如今只剩下他一个还活着,柯北斗竟又把这三天三夜追了回来。 还有,柯北斗还背着那个背篓。 真的有病。那俩孩子他不是交给别人了? 不过,再有半天,就追回汴梁了,柯北斗真是不想活了? 言鹏心中恐惧,一失神,脚下绊了一跤。 这时候,他见到了救兵! 六扇门已经在这里布下了一张网! 他几乎就要欢呼了,想也未想,向捕快们冲了过去! 柯北斗面sè一变,身形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在与血漫天激战时,他中了尸毒。 他咬了咬牙,手中竹棍突然飞出,对着言鹏的后心插了过去! 在往时,他抛出的竹棍,都有如那白虹贯ri。 而今天,那棍子在空中飞出十数丈,在离言鹏很远的地方,力道已竭,棍子落了下去,插入土中,但也插得很浅。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竹棍晃了几下,倒了…… 英雄迟暮。 七天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几乎没有合眼,遍体鳞伤,真力耗尽,再加上那剧毒…… 他又喷出了一口毒血。 捕快们的包围圈正在缩小。 他已被围在中心! 眼前似乎金星乱冒。 他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似乎这能换来片刻的jing神一振。 他不能忘记自己追杀言鹏的理由。 因为,铁家的两个孩子,他已经交给了明教契嵩,而言鹏,是蝴蝶谷一战,唯一幸存的敌人。 所以,言鹏必须死。 只要言鹏死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冲出几步,又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他缓缓抬头,轻风吹起他的枯发,飘过脸庞。 啊,他花白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全白了。 言鹏正拼命的跑着,生的希望就在前方,象颗诱人的葡萄! 一抬头,他居然迎上了彭森那冷酷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令他不寒而栗。 怎么偏偏是自己的对头,言鹏正是因为彭森的追杀才躲入太师府。 狭路相逢! “我有太师……”他一阵恐慌,结结巴巴,想说些什么。 彭森冷哼一声,鬼头刀已然挥出。 一声凄厉的惨叫,言鹏的头已伴着一腔鲜血冲天飞起! 柯北斗挣扎着站起,尽量挺直身躯,这对他来说,已经很是艰难。 可是一颗悬着的心却放下了! 放下,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彭森冷冷道:“老匹夫,还不快束手就擒,你家爷爷让你少吃一些苦头!” 柯北斗笑着对他说:“谢谢你。” 彭森很意外,“你谢我?” 柯北斗没有再理会他,转向展昭,叹道:“我真的累了。” 展昭叹道:“柯兄,得罪了。” 柯北斗道:“不必了……咳咳……你看那天边的夕阳多美!”他将背上的背篓放下,打开,在重重锦被中,拿出了一只山猫,叹道:“你也去吧!” 彭森面sè一变,“那两个小东西在哪里?” 柯北斗冷笑,“言鹏知道。” 彭森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冷笑,“我有办法叫你开口。” 柯北斗放声长笑,人在那一瞬间似乎站得直了些,却还是老迈而虚弱的样子。 他的目光突然一寒,猛然出手,对展昭击了过去! 展昭大惊,顺手举剑相迎! 不料柯北斗直直撞了上去,对展昭淡淡道:“不能让,小人,对我施刑!” 这一剑已将柯北斗刺了个对穿! 柯北斗偏过头,对彭森咧了一下嘴,似乎是半个笑容,口中鲜血流出,浑身也是鲜血。 可是他的神情却在告诉彭森,完成极恶令,杀死柯北斗的人,是展昭。 而彭森,却斩断了能找到那两个孩子的唯一线索! 展昭在这瞬间愣住,柯北斗不愿被生擒,却在最后关头,依然帮了展昭一个忙! 彭森勃然大怒,一脚将柯北斗从展昭的剑上踢了出去。 一刺一抽,剑上不沾半点鲜血,果是上古名剑! 柯北斗终于完成了他的笑容,在这瞬间,他感到自己真的是轻松了。 眼前一花,他仿佛看到许多人在前面等着他,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最敬爱的狄青元帅,居然与李崇煜并肩站在一起,而那一边,那一边叫着他的是他平生最为惺惺相惜的知己,萧胤王! 还有他的至交,最让人敬佩的范仲淹大人,正在和杨老令公在那里谈天,而他最喜爱的徒弟铁连城也正在微笑着,拉着忽合格烈的手。 柯北斗只觉开心极了,这时候,那些人似乎都消失了,他视野里出现的,是他那战乱中死去的爷爷nǎinǎi,父亲母亲,所有的亲人一共三十二人,也在那里呼唤着他。 他喊道:“我来了,等我——” 后记:历十八载,铁氏遗孤长成,时庞太师已失势,铁门冤案昭雪,铁氏长子娶世家女王氏,生二子,易其次子姓为柯,以报柯北斗当ri义举,自此,柯氏香火有续焉. 柯北斗贴杀欧阳婕 狂龙马甲柯北斗 如果大家喜欢狂龙的小说,请来起点观看狂龙长篇《傲天神剑》,书号:95223 大家中秋节快乐啊 大家中秋节快乐啊! 感谢大家支持傲天,大家如果有什么想法和建议,请发到讨论区,万分感谢。 第一章 联名上告 几十名士绅跪了一地,让刘知府大惑不解!他苦笑道:“你们都是官宦人家,有钱有势,不欺负旁人便已是谢天谢地了。还会有人敢欺负你们?本官委实不信。” 满脸青肿未消的马员外应道:“可是老汉实在有冤,大人请看,这满脸的伤痕便是见证。” 刘知府道:“好吧,那你把状子呈上来。” 马员外想了想,道:“小民来的匆忙,并未备有状子。” 刘知府咂了咂舌头,道:“是这样的啊,那……这样吧,你把案发的前后经过,详细的说给本官听听。” 马员外应了一声“是”,便大放悲声,呜咽道:“小民前ri去王家村娶亲,在归来的路上被一伙强人拦住殴打,连我新娶的第二十八房妾侍也被夺了去,着实可恨!请青天大老爷替小民申冤做主啊!” 刘知府倒是吃了一惊,“此言当真?” 马员外道:“小民怎敢欺瞒大人?” 刘知府翻了翻眼睛,道:“并无虚假?” 马员外道:“公堂之上,怎来得半分虚假?” 刘知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光天化ri,朗朗乾坤,打劫行凶,强抢人口,如此目无法纪,这还了得?本官自会为你做主,立案审查。”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又一人喊道:“小人也有冤啊!” 刘知府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讲——” 只见此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瘦小枯干,但双目有神,看上去一副十分jing明干练的样子。他的右臂缠了白布,吊在胸前,不问可知,自是被人打断。此人言语十分流利:“回大人的话,小人是李大官人府上的管家,姓石名京名,昨ri去太平村收帐时,村中一刁民王老实耍赖,欠了五百两银子不还。小人和他理论,不想王老实不老实,雇了人将小人手臂打断,大人请看。” 刘知府淡淡道:“空口无凭,不足立案,可有人证物证?” 石京名道:“在场众人,皆是人证。至于证物嘛……小人这里有王老实欠银五百的借据。”言毕,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好的契约,呈了上去。刘知府歪着脑袋,慢腾腾地伸出两根手指,翻了翻契约,只见中间夹着一张二百两的银票,立时抬起头来,看了看石京名。石京名极其谄媚的笑了笑,刘知府便也报以会心的一笑,再看了看契约,倒也的确是欠银五百两的借据。于是合上契约,道:“民穷则刁,见怪不怪。本官自会明断,还你一个公道!” 一个白衣青年立刻喊道:“小人也有冤啊!” 刘知府看过去时,认得他是告老还乡的赵大人的孙子。这赵大人当年曾任礼部侍郎,虽已告老,但仍有不少门生故吏在朝为官,可以说更是得罪不起。连忙问道:“赵公子,你又有何冤情?” 赵公子“啊”了一声,忙看了马员外一眼,马员外点了点头,他便支吾道:“四ri前,就在庙会的那天,(他突然一脸陶醉,两眼放光)嗯……正巧,正巧遇到……遇到了一个卖花女,十分美貌十分十分诱人的卖花女,她……她……她勾引我!本……本公子一向洁……洁……洁……”石京名忙低声道:“洁身自好!”赵公子立刻一拍脑门,道:“洁身自好,对,就是洁身自好!背了二十多遍的词儿,怎地关键时候还给忘了?本公子一向洁……洁身自好,岂能……岂能有如死蚊?可是……却不想被他的同伙扁了一顿!他他他先敲了我的脑袋瓜子,然后……然后拎着我的脖领子,把我从那小妞身上提了起来(马员外与石京名一直在瞪他),还打了我一个嘴巴子,接下来一脚踢了我一个腚墩。他……他还逼我,用一两银子一支花的价钱,买下所有的花!他……他还用脚,用脚踏着我的心口!我爹都没这么打过我啊,他……他简直就是我爷爷啊!刘大人,不,刘叔叔,你可一定要为我出这口气啊!” 刘知府勃然大怒,一脸正气,朗声道:“光天化ri,朗朗乾坤,殴打良民,胡作非为,欺行霸市,买强卖,真是无法无天!”直视赵公子,“贤侄,你……没什么大伤吧?” “不——”赵公子哭了出来,猛然张大了嘴。 刘知府吃了一惊,人本能地向后一缩,道:“你……你干什么?” 孙师爷忙道:“老爷,他左边的牙齿,掉了五六颗啊!” “这还了得?”刘知府站起身来,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本官立刻派人将他逮捕归案!” 几十名士绅齐声道:“多谢大人!” 刘知府得意地笑了笑,旋即挺起胸,板上脸,正sè道:“办公所为公事,何谢之有?陈班头听令!” 堂下一条铁塔一般的大汉立刻行出,道:“小人在!” 刘知府厉声道:“你马上带上几个弟兄,将人犯缉拿归案!” 陈班头立刻道:“是!”突然想起一事,道:“老爷,您让小的去抓谁啊?” 刘知府一怔,暗道:“晕!”转向赵公子,道:“贤侄,你所告之人,到底是何方贼寇?” 赵公子想了想,yu言又止,忙看了看马员外,谁知马员外给了他一个后背。于是又看了看石京名,石京名把头低下咳嗽,他于是结结巴巴道:“大……大人,我们所告恶徒,其实……其实都是一个人。” 刘知府立时吃了一惊,几十名士绅同时状告一人?他已经预感到今ri之事的严重xing了,他试探xing地问道:“你们都可以说是有钱有势,难道……难道没去报复他么?”石京名低下头,默不作声。 马员外忙道:“老汉不敢,老汉只求大人给个公道!” 赵公子却道:“去了啊,我五百两请来的打手都被打残了啊!刘叔叔,我也真是山……清水秀,毫无办法了,要不我不会来麻烦你的啊!” 刘知府心下已明,这些人是被更加有钱有势的人所欺压,此正是“嫩草怕霜霜怕ri,恶人自有恶人磨”。于是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赵公子道:“张……张……张傲天!” “张傲天?”刘知府正在琢磨这个名字,孙师爷已附耳道:“就是张大少了。” “唉——”刘知府苦笑,“谁不好惹,你们偏去惹他?他六年前就已经闹的关东大乱了,所以张大人才把他送到天池去习武!现在他又回来了,还有谁能制得住他?” 众士绅见此情形,心已凉了一半了。 刘知府叹了口气,“你们不惹他不行么?” 马员外道:“不是我们惹他,是他来惹我们的。大人你可要分清是非曲直?” 刘知府板起了脸,“本官不用你来教!马员外,你年纪已经一大把,要爱惜身体啊,不要只顾风流快活了!”转向石京名,“就算借给王老实十个胆子,他敢赖李大官人的帐?就算送他十个脑子,他能在你石大管家面前耍出花样?若真那样,你还不若改名叫石头好了。”又转向赵公子,“赵公子,这种卖花女投怀送抱之事,本官非但没有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有,你语无伦次,吞吞吐吐,本官怀疑你受了他人欺骗和利用,念你年幼无知,姑且不论!回家去吧。” 赵公子道:“这……这个……这个……” 马员外昂然道:“大人,男人三妻四妾,有何足怪?似乎不犯国法!” “呵呵!”刘知府冷笑道,“我又没说你犯法!我只是奉劝你一句,呵呵,倒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马员外道:“那我在这里就多谢大人了,只是……” 刘知府一挥手道:“没什么事了,都回家去吧。退堂,退堂。” 石京名忙道:“王老实欠银五百,大人请看欠据!” 刘知府无奈的一翻欠据,立时来了主意,装作刚刚发现那张银票,得意地将银票拿在手中,厉声道:“这是什么?大胆!石京名,你这证据中为何会有夹带?莫不是想要贿赂本官!本官两袖清风,于民秋毫无犯,岂是贪赃枉法之徒?若再多言,将你以行贿罪论处!银票没收,案子打回。退堂——” 石京名道:“大人,那王老实欠银五百总是实情吧?” 刘知府道:“王老实欠你钱,你找王老实要去,与大少何干?” 石京名道:“可是是张傲天打断我的手臂!” 赵公子也叫道:“就算是我调笑那个卖花的,他也不应该下那么重的手吧?” 马员外道:“大人请看,我脸上的伤可不是伪造的啊!” 刘知府支唔道:“这个……这个……这……不过……本官现下有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马员外一瞪小眼,“大人,您可不能因私废公啊,那可是就是渎职之罪啊!” “大胆!”刘知府喝道,“马老虎!本官是为公事!本月十五便要开工修桥,然工部所拨银两只有一半,经费材料均有不足,本官要去筹措银两!” 赵公子叹道:“大人,那么麻烦做什么?一家一户都收个一两二两,不就什么都有了,又不是没收过!” 刘知府犹豫了一下,突然头上冷汗直冒,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此乃苛捐……杂税,本官是不会收的!” 马员外先看了看石京名和赵公子一眼,然后得意地笑了:“大人,老汉倒有个提议……” 刘知府忙道:“马员外请说。” 马员外大手一挥,“不就是钱的问题吗?大人只要你肯秉公办理此案,不足的费用我们大家均摊!” 赵公子尖声道:“大人,此事若不办理,你要考虑后果!” 石京名道:“大人,这倒不是马员外夸口,除了我石某人,在座的哪一个不是本府的富豪名流?” 刘知府苦笑:“我又能怎么做?你们这么多富豪名流都没法子,我一个小小知府,又能做些什么?这样吧,本官做个和事佬,让你们化解冤仇,要不对谁都不会有好处哦!陈班头,你去把张大少请来。” 陈班头忙道:“我的姐夫大人,小人生了几个脑袋,敢去将军府拿人?” 刘知府道:“我没让你抓,是请,明白了?” 陈班头道:“请也不行啊,人家是大少爷,小人这点面子,哪能请得动他呢?” 刘知府拂袖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要你何用,难道还要本官亲自去请?” 陈班头呜咽道:“小人去也可以啊,只是此去生死未卜,请求让我先去内堂,和我姐姐大人诀别啊……” 刘知府道:“这……你——唉……”他也是不知该如何来应对。毫无疑问,刘知府是个怕老婆的人,所以当小舅子的陈班头就总用姐姐来压他。 这时,只听堂外有人道:“哈哈,要请我?看来我这个不请自到,还不算太失礼。”只见十几个青衣家僮簇拥着一个锦衣青年出现在门口。 此人长身玉立,仪表非凡,左边脸上写满了玩世不恭,右边脸上却全是愤世嫉俗。一进门后,略略四顾,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如坐针毡。这个人当然是名满关东,恶名昭著的张大少了。 刘知府忙赔笑道:“岂敢岂敢,快,快给张大少搬把椅子来!” 张傲天笑道:“谢座!不过搬就免了!” 刘知府很是奇怪,心中道:“难道要坐在地上?还是,他不会要来和本官抢椅子吧?”于是道:“大少这是何意?”这时,只见一个家僮已经将一把宽大的太师椅放在堂下,另一个家僮立刻在它的上面铺上华美的锦垫,张傲天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刘知府是满脸堆笑,而众士绅则是“yin云密布”。 刘知府笑道:“大少今ri怎地有空来此啊,真是让我这个主人荣幸之至啊!” 张傲天笑道:“哈哈,刘大人,我听说有人要告我,我怕你太为难,我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哈哈,到底是哪个要告我啊?” 众士绅一个个全低着头,不敢搭腔,刘知府忙笑着说:“误会,不过是误会而已。” 张傲天摇头道:“不是误会,这些人都是我识得的,马老虎已经六十八了,却还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竟要强抢我兄弟的表妹给他作妾!他那粪池里糟践的鲜花已经不少了,还要和我的兄弟抢人,那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刘知府奇道:“大少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兄弟?” 张傲天一拍一个青衣仆僮,道:“就是他,我的兄弟张财。” 马员外哼了一声,“不过一个下人……” 张傲天道也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比他尊贵?就你这半截身子入土,还花花心思不改的断子绝孙老sè鬼,又有什么尊贵可言?他比你年轻比你健康比你英俊比你有前途!哈哈哈,还一定比你会生儿子!呵呵呵呵呵呵,把你跟他换换,还不知人家愿不愿呢?你说呢?”他最后这句话问的是张财。 张财淡淡道:“大少待小人有如兄弟,小人今生足矣!” 马员外脸sè涨红,人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张傲天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身为辽阳府首富的他,年近七十,娶了二十几房女人,可仍然未遗下一男半女,这是他最大的心病,但平ri谁敢在他面前提起?他压抑住怒火,冷冷道:“既然如此,老夫告辞了,走!既然大人不肯与小民做主,那就请大人与大少去修桥吧!”当下几十人一齐向门口走去。 刘知府心急如焚,“且慢!” 马员外右手一挥,众人立刻站住,他回身道:“大人愿意办理此案了?” 刘知府苦笑:“这……” 马员外又一挥手,人已当先行了出去。 “慢——”张傲天站起身来,“马老虎,我才来你就走,未免太不给我面子吧?” 马员外道:“岂敢岂敢,老夫也只有一个脑袋而已。”眯起小眼,毫无惧sè的与张傲天对视。 张傲天道:“马老虎,好不容易见次面,陪我聊聊可好?” 马员外道:“可惜张大少只喜欢用拳头说话,小老儿这副身板可是奉陪不起。” 张傲天笑道:“那也就是说你不告我了?” 马员外道:“张大少这么大的人物,关东地头上,还有谁人敢告?” 张傲天道:“哈哈,谢谢你放我一马啊……不过,即便你不告我,也走不成。” 马员外道:“脚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走便走。” 张傲天笑道:“走不了啦!因为……我要告你。” 马员外似乎很意外:“告我?你告我什么?” 张傲天道:“告你前ri强抢民女!” 马员外道:“大少,人已被你抢去,还要告我?” 张傲天道:“差矣,大大的差矣,我这并非抢去,而是抢回。还有,虽然你抢人失败,也是违法。就好像你去劫天牢,成功与否都是死罪!” 马员外怒道:“老夫去劫天牢?你是何意?” 张傲天笑道:“莫要生气,只是假设而已。” 马员外道:“我是娶亲,而非抢亲!” 张傲天道:“事实上新娘子是被塞上了嘴巴,捆上花轿的!这还不是强抢民女?那好,我明天就弄几十个花轿去你们家里抬人!” 马员外怒道:“我马大虎娶了二十几个女人,哪一个不是哭哭啼啼的?有何足怪!况且……是她爹用三百两银子卖给我的!” 张傲天仿佛底气不太足,“真的?他爹会卖自己的女儿?” 马员外见他如此,立刻得意起来,叫道:“不错,有卖身契为证!” 张傲天道:“真的?可是……空口无凭!马老虎,你若能现在拿得出来,我便不算你抢亲。” 马员外道:“真的?好,我马上派人回去取!” 张傲天叹了口气:“算了吧!回去取?我又焉知你不会伪造?” 马员外冷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得意洋洋地取出一纸契约,“张大少,你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张傲天有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的坐回到椅子上。 马员外更得意了,“这可是白纸黑字,印了手印的!” 张傲天神情很沮丧,“唉——拿来我看看……”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马员外狂笑三声,将契约递到张傲天手上,“你瞧仔细了!”在把契约递到张傲天手上的一瞬,他似乎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张傲天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叹了三口气,突然道:“咦!门口是谁来了?” 大家的目光本能的望向门口,只见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马员外立刻回转身来,只见张傲天双手一分,契约已变成两半!接着双手又一分,再一分,片刻之间,契约已变成了一堆碎纸! 马员外大惊,“你……” 张傲天笑道:“我什么?还你!”手伸到马员外身前,手心向下,再张开,纸屑纷纷落地,下了一场纸雨。 马员外怒道:“大人,他刚才……” 刘知府接口道:“刚才?哦,大少是喜欢开玩笑啊,门口明明没人的,还让本官去看,本官看得眼都花了,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言下之意,除了门口以外,其余的事情自己可是什么都没看到啊! 张傲天笑了笑:“哇哈!地上怎么有这么多碎纸?阿财,马员外已经放你表妹一马,你还不体谅一下他老人家?去,弄个扫把,把地上扫干净!” 张财笑道:“是!”转身便出去了。 张傲天站起身来,走到赵公子面前,道:“赵公子,我打你那巴掌,你似乎很委屈?” 赵公子指着自己的腮帮道:“不管怎么说,大家同为官家子弟,为了一个卖花的小妞,你打掉我六颗牙!你……你说你是不是很过份?要是我爷爷在朝为官时,谁敢?” 张傲天道:“令祖是傲天十分佩服的人物,寒门出身,据说连赶考的盘缠都是借的……” 赵公子怒道:“你……你取笑我爷爷!” 张傲天道:“不要误会,我是赞誉,是敬佩,令祖是一甲进士及第,钦点的探花,因其才华横溢,后来才有机会到礼部,并任礼部侍郎一职。他是读书人的典范啊!” 赵公子道:“这还差不多!” 张傲天道:“再说说令尊,一直做到五十岁的童生,不过不错了啊。至少也是个童生了啊!可是阁下……” 赵公子道:“你什么意思?” 张傲天道:“我是叹息你们家一代不如一代啊!” 赵公子怒道:“你说什么?” 张傲天道:“你难道敢说你比你爹强?还是比你爷爷强?” 赵公子厉声道:“说别的全没用,即便本少爷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该你来打我,还下这么重的手!你就说你打我打的是不是太重了!” 张傲天摇手道:“不重不重,还轻得很!你可知那小女孩是什么人?” 马员外道:“大少刚才说一个下人是你的兄弟,这会儿不会说那个卖花女是你的妹妹吧?这样一来,将军府的亲戚显然太多了。” 张傲天道:“差矣!极其差矣!呵呵,那卖花女是刘大人的女儿!” 在场众人,包括刘知府在内,人人都是十分惊讶。 赵公子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刘……刘大人,那卖花女真的是令千金?” 刘知府不知如何回答,便咳嗽起来。 马员外道:“张大少,这个玩笑开得远了!” “玩笑?”张傲天正sè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刘大人是这辽东一府的父母官,全府的百姓包括你马老虎在内全是刘大人的子民,卖花女又焉能不是!” 马员外语塞,这时张财已经回来了,手中还真拿了一根扫把,向马员外脚下扫去。 马员外怒道:“你做什么?” 张财笑道:“回马老爷的话,奴才在扫地啊!自然是哪儿脏就奔哪儿去啊!” 这句话一语双关,也是有如骂人。 马员外哼了一声,“不和你这下人一般计较!”于是退了几步。 刘知府也暗自叹气,一个奴才尚且如此,可知张大少平ri里有多嚣张了。 张傲天转了转,在场的众士绅全低着头,被这大少找上了就是晦气。 只见张傲天走到孙师爷面前,道:“孙师爷。” 孙师爷吓得两手直摆,“大少,小人可没告您啊!” 张傲天哈哈大笑:“我有那么可怕么?孙师爷您误会了,在下昨天夜里作了个梦,一直不得其意。听说您会解梦,所以前来求教。” 刘知府道:“这样啊,孙师爷,快给张大少看看!” 孙师爷立刻也笑了,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大少请讲。” 张傲天道:“我就挑重要的说吧,我梦到我和朋友们在湖里,划船赏月,那月sè,呵呵,真是美啊!” “大喜啊!”孙师爷道,“恭喜大少了,这是好梦啊!” 张傲天笑了,“好梦,太好了,怎生好法?” 孙师爷大声道:“乘船观月,定会高升啊!” 张傲天叹了一口气,道:“孙师爷,您别拿我开心了,我到现在都还只是个白身,哪来的高升啊?还不如说我发财,结亲来的实际。” 孙师爷忙道:“不过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难道高升的是令尊大人?” 众人正议论纷纷,只听堂外有人道:“八百里吏部文书到!” 接着,已行进两个公差,其中之一道:“辽东府刘大人,请接吏部文书!” 刘知府忙道:“有劳两位上差了,请两位后堂歇息,师爷,你去安排一下。” 第二章 牛刀小试 两个公差随孙师爷进了后堂,刘知府便打开文书观看,堂下的众人便议论起来。 赵公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什么文书,难道是知府要换?” 石京名道:“难道是朝廷拨银子了?” 马员外道:“不会的,若是地方父母官,下的一定是圣旨,怎能如此草率?拨银子是工部的事情,与吏部何干?这种吏部文书,多半不是正职官员。” 这时只见刘知府已行下堂来,行至张傲天面前,道:“恭喜张大少,贺喜张大少了!” 张傲天笑道:“何喜之有?大人倒说来听听,不会是我真的高升了吧。” 刘知府笑道:“大少上月讨马贼有功,已上报京师,吏部周大人已提拔你辽东府补缺参将,暂归辽阳。”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除了张傲天和他的十几个家僮外,全是大吃一惊,马员外几乎晕倒。 张傲天也是兴高采烈,笑道:“的确是好消息啊!孙师爷,你圆梦圆的很准啊!” 孙师爷笑了笑,“哪里哪里,是大少的梦作的好。还有,大少若不是身先士卒,征讨马贼,也不会有今ri的功名啊!”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啊!不过,才不过几个马贼,就升官了,我似乎受之有愧啊。”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捉马贼也是很辛苦的啊!我和那个‘黑煞神’一共战了四百多回合,从早上打到天黑哦!那一战,是……直杀得天昏地暗,ri月无光,疾风怒号,飞砂走石。他一式‘分花拂柳’,我就回一式‘黑虎偷心’,他一式‘双蛇出洞’,我就给他来一招‘霸王卸甲’。他……我……”他边说边比划,每一拳每一脚都在马员外等几人的身前身后,拳风呼呼,把马员外的胡子荡起老高。马员外的人早被吓得面如土sè,人是哆哆嗦嗦直发抖,却还不敢动弹,生怕一动,反被张傲天打中了。这大少极不讲理,一定会说是你故意撞到他的拳头上去的。只怕还要担上妨碍大少练拳的罪名。 张傲天舞的xing起,甩掉大衫,在公堂上练起拳脚来,众士绅均是面无人sè,只期望躲在他人后面,便是安全了。 孙师爷从后堂刚刚走入,张傲天一式‘立劈华山’恶狠狠地向他头顶击落。众人齐呼:“小心——” 只见张傲天身子一抖,右臂一挥,人稳稳地站在孙师爷面前,手掌轻轻地拍在孙师爷肩上,“哈哈,孙师爷,没吓着您吧。” 孙师爷抚胸道:“还好还好,谢大少手下留情。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惨了!” 刘知府惊魂方定,道:“张世兄如今已是有功名之人,但现下天下安定,四海生平,我们辽东府更是连仅有的毛贼都被荡平了,所以才有‘补缺’二字。” 张傲天道:“唉——可是,除了好听以外,又有何用?” 刘知府忙道:“张世兄虽然没有任职,但俸禄依旧,均在本府领取。” 一听此言,张傲天似乎立刻来了兴趣,“俸禄,我一个月的俸禄有多少?” 刘知府忙道:“这个,哦……快,孙师爷,你给张将军算算。” 他对张傲天的称呼是不停的在变,最早是‘大少’刚才变成了‘世兄’,这会又成了‘张将军’了。 孙师爷道:“按照朝廷的规定,张将军的品级……每月俸银是七十八两四钱纹银……外加地方治安费二十五两九钱,马匹草料费九两二钱,武器铠甲费二十一两八钱,巡逻察视费三十六两五钱,衣食补助六十两,地方补贴五十八两八钱……”他一口气说出许多名目,没人能记得住。 张傲天道:“麻——烦——一个总数就行了。” 孙师爷笑道:“一共是……三百七十八两八钱。” 张傲天笑了,“哈哈,不少嘛!一天能有个十二、三两的俸禄了,省的人人都说我是败家子!”回顾众士绅,“我升官了,你们不恭喜我?”众人无奈,只得上前贺喜。 张傲天哈哈大笑,突然问道:“对了,我倒忘记问了,我的这个参将,倒底是几品的官啊?” 孙师爷犹豫了一下,“这个……” 张傲天笑道:“有话就说嘛,不要吞吞吐吐。” 孙师爷道:“实不相瞒,大少,参将是没有品级的。” 张傲天惊道:“没品级,不会是说连九品都不是吧?那我一个月还能拿几百两银子?” 众士绅听得此言,似乎心情都好了很多,赵公子故意问道:“孙师爷,你是不是弄错了,张兄杀了那么多贼寇才换来的功名,怎么会连品级都没有?” 马员外听到这里,不由得放声长笑。 石京名立刻凑上前去,问道:“员外为何发笑?” 孙师爷忙道:“参将就是不设品级的,还有,张将军虽然现在没有品级,但也是有出身的人物了,只要有哪位将军升迁,引退,调离或者阵亡病故什么的,就可以直接上任了。至于俸禄,暂且按与刘大人平级计算,就在本府领取。” 张傲天笑道:“刘大人啊,那么说我这个月就能领到俸禄了?” 刘知府道:“当然当然,孙师爷,快去帮张将军把俸银领出来!” 孙师爷笑道:“已经领出来了。”一挥手,一名衙役端着一盘纹银走了上来,“这是张将军的本月俸银,共三百七十八两八钱,请点收。” 张傲天笑道:“都准备好了?呵呵,这么快啊,看来府库里的银两很充足啊!刘大人,修桥的经费想来也早就筹妥了吧!” 刘知府见他提及此事,忙道:“其实……其实修桥的经费,依然不足,今ri难得地方的名流都在此地,大家就计议一下筹款之事可好,呵呵,不知大少有何高见?” 他的意思摆明了是用张傲天来压压众士绅的气焰,马员外很是恼火,略略四顾,见众人也全是眉头紧皱,他于是向大家使了个眼sè。 可是接下来张傲天的话却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只见张傲天沉吟片刻,缓缓道:“唉……筹款?你说筹款啊,若是强加赋税,那是加重百姓的负担,是万不可行的。可是……家里的银子不是我的,平素我就象个败家子似的,要是我拿家里的银子来装大方,似乎于理于礼皆不合,那我哪有颜面去见我爹啊。所以,你这事别找我,你也别指望我从家里拿银子了。”缓缓坐下,伸了个懒腰。 刘知府万不料他竟然说出这等话来,一时语塞:“这……” 众士绅本与张傲天有怨,但此时张傲天不主张捐银,深得众人之心。马员外心想,只要和张傲天站在一边,有张大少张将军在,知府又能拿我们如何?当即道:“我姓马的唯张将军马首是瞻!”又向大家使了个眼sè。 众士绅于是立刻纷纷表示,要与张傲天同进退,把刘知府气的脸sè铁青。 张傲天笑道:“多谢大家看得起,只是小子才疏学浅,见地也未必高明,诸位实不该选我当带头人。” 马员外道:“张大少是将门虎子,又已被封为参将,与刘大人平级,谁敢说张大少的见地不高明?” 赵公子道:“家父常让小弟和张兄多多学习,今ri有此机会,怎能错过?” 石京名道:“大官人平ri提起大少来,那是佩服有加,现在他不在家,我想大少的意思也就是我们大官人的意思了。” 这些人都是jiān猾之徒,见已经扳不倒张傲天,干脆溜须拍马,站在张傲天的荫庇下,先确保眼前利益再说。 张傲天笑道:“你们的意思是——我交,你们就交,我不交,你们自然也就不交了?” 赵公子道:“不论如何,我就听张兄的一句话了。” 马员外道:“是啊,张大少乃我辈之楷模,我等理应仿效才是。” 张傲天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马员外,你一年的生意和租子,怎么说也有五万两吧?” 马员外立时吃了一惊,但不明白张傲天的用意,只得答道:“不知大少如何知晓?” 张傲天笑道:“既然一年是五万两,那么想来一个月多了不说,四千两还是有了的。” 马员外脸sè苍白:“差……差不多吧。” “好!”张傲天拍案而起,“既然大家唯我马首是瞻,那么我就捐我的俸银一月!”他把盘子一推,“这些……就是我张傲天捐的了。” 众士绅均张口结舌,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马员外。 马员外强作笑颜:“大少莫不是在说笑?” 张傲天淡淡道:“你感觉我象在说笑?” 马员外才发现自己又输了一招,张傲天把口袋打开了,自己却一声吆喝,带头钻了进去,不由得怒火中烧,可是却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说辞来回应。 这边张傲天又开口了:“马员外,我看你也就别小家子气了,人要脸,树要皮,你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也是个信用吧。话已经出口,怎有收回的道理?何况区区四千两银子,对你这个家资巨万的大员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还有,桥修好了,来往的人也多了,运送货物也方便了,对你城里的一十三家铺子来说,也是不无好处的啊。” 马员外道:“这个……” 张傲天见他似是有几分心动,连忙道:“还有啊,修桥补路可是善事啊,还是大善事,积yin德啊,还积福德,也许就因为你拿了这几千两银子,感动了菩萨,给你降下个一男半女,你这万贯家财也就后继有人了啊……” 马员外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见今ri已经无法推脱,而且一想张傲天说的也不无道理,其实桥修好了,对自己的买卖也很有好处,也许一两笔大生意就赚回来了,何乐而不为呢?其实,也许是张傲天最后的两句话,说中了他的心事,于是道:“老夫说话,岂能反悔?刘大人,老夫愿捐纹银五千两!”他居然又加了一千,这也是为自己找回一点面子。 张傲天附掌大笑:“了不起,果然是大人物的手笔,有气魄!”转头看了看赵公子,“你呢,你想捐多少啊?” 赵公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捐……我捐一百……” 张傲天不待他那个“两”字说出口,己截口道:“不用一百万两那么多吧!呵呵,你嘛?就定在两千两好了,少了对不起你的身份,多了你又太痛心,怎么样,我替你考虑的周全吧。”也不管赵公子同意与否,行到石京名面前,“石大管家,李大官人怎么没来?” 石京名道:“大官人去江南进货去了。” 张傲天道:“李大官人这么有身份地位的人,总不会少于三千两吧?” 石京名连忙道:“这个……只怕小人做不得主。” 张傲天哈哈大笑:“你做不得主,那现在李府还有管事的人么?我是在为你考虑,假如大官人从江南回来了,见碑文上没有他的名字,一定怪你不得力。” 在场的人有的不由得问道:“名字,什么名字?” 张傲天道:“我和刘大人已计议过了,此次修桥,凡是捐银过千者,均将在桥头碑文上刻上名字,流传后世!是不是啊,刘大人?” 刘知府忙道:“是极是极,将在碑上刻上名字。” 石京名道:“要是自己的银子,在下自然无话可说,可是在下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究竟怎么办还是我们大官人说的算。” 张傲天呵呵一笑:“那也倒是,不过上个月十六ri晚上……”他突然咳嗽起来,少时方歇,然后又问石京名,“刚才说到哪儿呢?” 石京名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道:“大官人不在家中,不过捐银之事是大少和刘大人共同的提议,马老爷也带头响应了,所以我想我们大官人若是在此,也一定会同意的……我代表我们大官人,捐银三千两。” 马员外一看他的神情,心下已明,暗道:“看来今天的事即便想不捐也难啊,张傲天的小子手中一定有石京名的把柄,否则他怎会一听到上月十六ri就会立即屈服?张傲天手里,不晓得还有没有其他人的把柄呢?”想到这里,倒是庆幸自己先捐了,不象石京名还弄来个难堪。 众士绅聚集商议了一下,都知道今ri已经势成骑虎,出血在所难免,大多觉得二三百两拿不出手,若捐了四五百两,却是什么都没得到,还不如拿出一千,混个留名。 当下,有两人率先表态,愿意捐银一千两,接下来的众人也就都是一千了。 张傲天道:“刘大人,大家都如此豪爽,你不请大家喝酒么?” 刘知府道:“是极是极,请大家去酒楼吃酒。” 张傲天哈哈一笑:“刘大人啊,不要怪我啊,今天我当上参将也是喜事啊,所以我早已经叫人去天珍楼订下了一桌山珍全席,还特意叫人去彩燕阁请了几位姑娘来歌舞助兴,地点就在偏厅如何?” 刘知府不明白他的用意,一听要在衙门里摆宴席,还叫来了彩燕阁的姑娘,心想这个如何使得,大少也真是太能胡闹了哦,但却也不好反驳。 只听富饶米店的王掌柜道:“大少好意,在下心领,在下要回去筹措银两,先行告辞。”转身便要出厅,却被两名衙役挡住,‘大惊道:“刘大人,这是何意?” 刘知府也不明白之所以然,只见自己的小舅子正神气活现的站在张傲天身侧,众衙役已经把门口堵住了。 张傲天道:“在下要请客,这个面子希望大家都给,哈哈,也不能耽搁了正事,每位老爷都写张条子,差人送回去,没带跟班的衙门里的弟兄可以帮着送去,估计咱们这桌酒吃完了,银两也就收齐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众人都是老江湖了,岂不明白他的用意,这就是要留下人来,防止赖帐。 马员外道:“张大少,小老儿身体欠佳,好意心领,请允许我先行一步,这里……”他取出一张银票,“这里是五千两的银票,童叟无欺,孙师爷,请你检验。”把银票交给了孙师爷。 孙师爷看了几遍,大声道:“马员外捐银五千两!”旁边一个文书立刻在一个本子上记下。” 张傲天笑道:“马员外真是痛快人啊!祝你早得贵子啊,哈哈,那我就不送了,您请便!” 马员外本是一腔怒火,可是听他说祝自己生儿子,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也还是谢过了,对张傲天的敌意似是也淡了。 众人见此情形,哪有心情喝酒,身上带有的,便纷纷交钱离去,没带的立刻派人去取,一时间把孙师爷忙了个不亦乐乎。 刘知府大喜过望,走至张傲天面前,“多谢张大少了。”虽然张傲天有了出身,可是“张大少”这三个字是众多人叫惯了的,很难改得过来。 张傲天道:“呵呵,何谢之有,我做过什么么?” 刘知府低声道:“大少,此次募捐收获甚丰,已超过修桥之数,多余银两嘛……呵呵,改如何处置,大少如此辛苦,劳心劳力,不如取些……” “打住。”张傲天轻声道:“刘大人,我娘可是信佛的,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刘知府低声道:“大少多虑了,不会有谁知道的。” 张傲天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刘大人,哈哈,你就别拉我下水了,还有,做贪官通常都没好结果,可惜清官也通常没有什么好结果,所以我个人以为,做官应该明白,该贪的不要错过,不该贪的一点别沾,上有余钱应对上官,下有百姓歌功颂德。这正所谓名利双收,至于这些钱嘛,剩下的,该修堤便修堤,该补路便补路,都是功德和政绩啊,希望你升迁之ri,有全府百姓为你洒泪送行。” 刘知府心中一震,不自觉站直了身子,道:“大少请放心,本官绝不负了百姓所望。” 张傲天哈哈一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哈,酒席也到了,可惜这些人不给面子,就留给弟兄们受用吧,帐已经结过了,不过募捐的银子还没入库,大家别喝醉啦!” 陈班头走上几步,“那就多谢大少了,蠢材们,还步快来谢过大少!”众衙役一起上来道谢。 张傲天才走出大堂,张财已迎了上来,“大少,武少爷邀您未时shè猎,还有半个时辰。” 张傲天道:“没事情,来得及,只可惜本将军官服没有做好,否则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飞将军!“ 张财忙道:“可是……少爷,您午饭还没吃呢。” 张傲天道:“不吃了,等回大家吃野味!” 第三章 关东四少 张傲天等一行十几骑赶到城西十里亭,已经是未时时分了,只见亭子外面有几十人在等着了,都坐在地上歇息,亭子里有三个青年正在聊天,见张傲天赶到,便都迎了出来。 第一个青年,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只是脸sè过于黑了一些,不过这样一来更加显得很有棱角,一看便是一个孔武有力之人,这个青年是万里镖局的少镖头凌晓峰。 第二个看上去年纪似乎要小上一些,但身材却更加粗壮,一张也是白白胖胖的,一看便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的脸上始终都是和蔼可亲的笑容,让人感觉很容易接近,他是武家庄的少庄主武天卓。 第三个人和武天卓正好相反,通常是不笑的,而三个人一起走出来,他却非得站在两个人的身后,好似成了习惯,由此可见,他毫无疑问属于那种腼腆型。他的人非常的瘦削,手指也很瘦削,而全身上下最瘦削的却是那把剑,连鞘也不过手指粗细,他显然是个不一般的剑客,他就是长白剑派掌门“飞雪神剑”梅天道的独子,梅争chun。 张傲天翻身下马,对准凌晓峰的左胸狠狠的来了一拳,哈哈大笑道:“好啊,我以为只有三少自己约我,原来你们都在这儿。” 武天卓道:“二少是刚从江南押镖归来,也是刚到的,四少可就不同反响了,他的寒梅剑法已经大成,只怕我们三个加起来也敌他不过了。” 张傲天道:“不论如何,关东四少又聚到一起了,真应该去共谋一醉!” 凌晓峰忙道:“我正有此意,押镖这一路,我二叔管着我,不准喝酒,我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张傲天道:“兄弟,我还不了解你?我便不相信你一口酒都没喝。” 凌晓峰叹道:“这个自然,而且,偷酒喝的滋味更好,真是回味无穷!只是又想过瘾,又怕喝醉,内心实在是太矛盾了,经常是yu罢不能,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喝的时候,才发现坛子已经见底了。” 张傲天道:“你的酒要是戒不了,你爹怎能放心让你独自押镖?” 凌晓峰道:“那不更好,这一路我多轻松!一路上,事事都由我二叔打理,我只管游山玩水,饮酒吃食,有多自在。这江南,你们都没去过吧,和咱们这里不能比较,好玩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武天卓一脸兴奋,“都有什么好玩的?” 凌晓峰一脸神秘,缓缓道:“别的不说,这一路上,我一共喝到了十一种以前没喝过的美酒。” “没意思。”张傲天道,“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说点听听倒是无妨,要全是酒,那就免了。” 武天卓道:“大少横行乡里,四少闭门练剑,我也是难得出庄,外面的新鲜事情是一无所知,二少既然出了趟远门,若不多说一些与我们知道,可就不够义气了。” 梅争chun道:“有没有江湖事啊,我倒是真想知道。” 凌晓峰道:“江湖事,那就太多了,全是江湖事啊,说上三天三夜只怕都说不完。” 张傲天道:“那就说最新鲜的好了。” 凌晓峰道:“好!开始了!都注意啊!” 三人一齐“恩”了一声。 凌晓峰缓缓前行了两三步,猛然转身,沉声道:“那一ri,天空中yin云密布,大风呼啸,一只乌鸦声嘶力竭的叫着,在我头顶飞过……” 张傲天叹道:“看,二少去江南一趟,还学会说书了哦。” 梅争chun道:“还没到正题啊,拜托快点。” 凌晓峰道:“你别急嘛,途经五雁岭,我正在……踌躇满志,突听得一声响箭,杀出一彪人马,拦住去路,为首一人,至少有两个四少那么重!手持两杆八棱紫金……哦不,是八棱生铁锤。”然后他又双手作了两个挥舞得动作。 张傲天道:“呵呵,真在说书啊,还真有人来劫镖了。” 武天卓道:“接下如何?” 凌晓峰道:“我拍马上前,喝道:‘来将通名!’来人道:‘我乃是八臂天魔李太岁是也,你是何人?’你们说,我该不该把名号报出来?” 梅争chun道:“当然啊,报了名号,山大王是不是就该跑了?” 凌晓峰道:“哪有那般好运?我喝道:‘本少爷是关东四少中的二少,铁面狂侠——凌晓峰!” 张傲天道:“别的不说,这名字就比那个山大王气派多了。” 凌晓峰道:“气派顶什么用?你猜那山大王怎么说?” “怎么说?”三人同时问,看来三人都挺关心。 凌晓峰无奈的耸耸肩,道:“他一脸困惑:‘关东四少?这是什么帮派?铁面狂侠,你是铁面狂侠?你又是谁?’” “不会吧!”三人齐声大叫。 武天卓叹了口气,“这个山大王怎么会如此孤陋寡闻?” 凌晓峰嗤之以鼻,“很可惜,不只他一个人如此,中原各路的武林朋友,几乎就没有听过‘关东四少’这四个字的,如果说‘关东四少’在中原有人知道了的话,那还是凌二少我此次押镖的功劳。” 三个人都沉默,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武天卓终于打破僵局,道:“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啊!咱们年轻嘛!在江湖中,少年人本来就没有老江湖有名气,何足为怪!” 凌晓峰道:“不一样不一样,为什么别的人就能少年成名?” 张傲天道:“别的人,我听说过的么?” 武天卓道:“在我心目中,少年人名气最大的就是大少了!因为他是我们‘关东四少’的老大啊!” 凌晓峰道:“咱们是闭门造车,自封大名,在关东还凑合,可是到了中原,‘关东四少’四个字,根本没人知道,可是,江湖中有名气的少年却多的很,咱们根本不值一提!” 梅争chun道:“那你说来听听!” 张傲天很不快的说,“咱们是来shè猎的啊,我的弟兄们午饭还没吃呢,都等着吃野味呢!咱们边走边说!” 凌晓峰道:“大少饿了?我带了干粮。呵呵。” 张傲天一拉马,“边走边说。” 四人牵马前行,众随从跟在后面。 凌晓峰道:“就说这弓箭吧,咱们只可以用来打猎,人家的箭却可以杀人。” 张傲天道:“有何足怪,谁的箭都可以杀人。” 凌晓峰哈哈道:“大少又不服气了,这里说的不是shè杀马贼,箭毙流寇,而是杀高手,他们的箭真是有……百步穿杨之jing,李广shè石之力。” 武天卓道:“啊,还不止一个?不知道箭法比我如何?” 凌晓峰道:“江湖中有两大神箭,百里长虹萧shè月!” 张傲天道:“哈,名字还真挺气派!” 凌晓峰道:“名字气派是小事,重要的是人家的名字,有名气,有地位。”他叹了一口气,“提起这两个名字,江湖中三山五岳的各路英豪,哪个不给几分面子。” 梅争chun不解道:“江湖中难道没人知道长白剑派?” 凌晓峰道:“当然知道,你爹比你有名多了,你只要自报家门,谁都不会轻视你,但那是长白剑派的面子,不是‘关东四少’的面子,你的明白?” 张傲天道:“你呢?是不是也是万里镖局的面子?” 凌晓峰道:“是极是极,三少也是‘金盏刀’武叔父的面子,但是谁都及不上大少,大少的大师兄龙大侠那可是……只要你说是龙大侠的师弟,就连百里长虹萧shè月也要考虑三分。” 张傲天很不高兴,道:“四少的剑法如此了得,难道没人知道他?” 凌晓峰道:“他成天只知道练剑,谁会知道他?不过也很容易,只要四少能杀败一个百里长虹那样的高手,立刻就会扬名天下!” 张傲天道:“江湖中还有什么高手?有没有用剑的?那四少可以天经地义的去寻他比剑啊!” 凌晓峰道:“现在最瞩目的,是四个人!” 张傲天叹道:“我知道不是关东四少,但希望十年后,关东四少能取代他们的位置。” 凌晓峰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今江湖,若是提起‘武林四侠女’来,又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比起‘关东四少’来,根本就是ri月比萤火,沧海比水珠,根本不能比较。” 武天卓立刻来了兴趣道:“武林四美女?有哪四个?” 凌晓峰冷冷道:“是武林四侠女,不是美女。” 张傲天道:“不是美女?是武林四丑女?” 凌晓峰道:“你们还捣乱?我就不说了。” 梅争chun道:“别,你继续说,武林四侠女都是什么名号?” 凌晓峰缓缓道:“孤叶激起千层浪,云烟荡尽大漠风。秋雨飘落寒冬暖,晴岚映雪皎月红。” 张傲天道:“二少,真是让人吃惊,去了江南一趟,居然学会作诗了!” 凌晓峰道:“这诗可不是我写的,这首诗就是有人专门为武林四侠女作的,每一句诗都对应一个人。” 张傲天道:“这个我还不明白,可是有首诗就算了不起么?那咱们也给关东四少编首诗,不行就多遍几首。” 凌晓峰不以为然,“那又有什么用呢?即便你写的天花乱坠,还不是只有咱们四个人知道?” 武天卓道:“那她们的名号都是什么啊?若是七个字的外号,显然太长了。” 凌晓峰道:“东海飘萍,大漠云烟,江南秋雨,塞北晴岚。” 张傲天道:“名字不错,不知道本事大不大?” 凌晓峰道:“那还用说,若没有十足的本事,一个孤身女子,怎敢行走江湖,还作出许多大事情来。这四人分在东西南北,各自一方,不像咱们这‘关东四少’,经常是成群结队的。难怪人们都说,‘老虎都是一只只的,咱们这样的都是一群群的。” 张傲天懒洋洋的说:“咱们这‘关东四少’,是该算东,还是算北?” 凌晓峰道:“当然算北了,不过,人们现在一提到关东,没有人会想到‘关东四少’,只会想到‘塞北晴岚’!” 武天卓大吃一惊,“‘塞北晴岚’是关东的,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凌晓峰白了他一眼,“关东最有名的两位剑客之一,你居然没听过?” 张傲天到:“我也没听过啊,有何足怪?” 武天卓却很奇怪,“两位剑客,那另一位是谁啊,你是说的是四少,还是你在吹嘘你自己?” 梅争chun道:“不是我。” 凌晓峰看了张傲天一眼,道;“当然是大少……”他有意顿了一顿,接下去道,“的大师兄龙凌渊龙大剑侠啦!” 张傲天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好几年没见到我师兄了。” 凌晓峰道:“有英雄的师兄,却没有英雄的师弟。大少,你若是能及得上龙大侠的一半,也不枉当了一回他的师弟,我们三个,你能连带着添些光彩!” 张傲天道:“我怎么了?看来给我作兄弟委屈你了?” 凌晓峰面sè一变,才待发作,武天卓已说道:“不谈这个了,不谈这个了。二少,不知这武林四侠女容貌如何?” 凌晓峰立时来了兴趣,“说真的我也没见过,不过据说是,个个都有沉鱼落燕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摇头叹息,“你看这一点咱们也比不上人家,咱们可是高矮胖瘦全齐了,唱大戏倒够一台。” 张傲天不满道:“二少为何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凌晓峰道:“咱们的确不行,就应该实事求是。凭良心说,咱们哪一点能比得上人家?难道吹吹牛就可以改变事实了么?那不就是‘夜郎自大’?” 张傲天道:“事在人为。” 凌晓峰道:“我倒忘了,吹牛皮乃我兄弟擅长,尤其以大少为最,但我认为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张傲天道:“你认为我言过其实?” 凌晓峰道:“你若是能讨到叶飘萍做老婆,便不算言过其实。” 张傲天一怔,“叶飘萍?叶飘萍是谁?” “唉——大少!”凌晓峰道,“您现在可真的是一无所知,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张傲天道:“我不认识她有什么了不起,她又不是真的是我家娘子。” 凌晓峰道:“东海叶飘萍,多么神奇的名字啊,叶飘萍就是武林四侠女之首,也就是,孤叶激起千层浪。” 张傲天淡淡道:“武林四侠女之首?天下第一侠女?她行过什么侠义之事?这个世上尽多欺世盗名之辈。” 凌晓峰不服气,道:“叶飘萍虽然是侠女,但是给手下人抢老婆的这类事情她是不会做的,她十七岁便当上了东海水路抗倭大联盟的总盟主,她杀过的倭寇只怕比你杀的马贼多得多了。”他说起“抢老婆”和“杀马贼”当然是讥讽张傲天的了。 张傲天伸了个懒腰,“女人有本事又怎么样?是女人就是要嫁给男人的,难道女人可以嫁给女人?还有,她杀人多很光荣么?大家想象一下,假若让你每天抱着一个满手是血的老婆上床,你肯么?” 凌晓峰才待反驳,武天卓道:“别伤了自己的和气啊,大少二少何必多争口舌?如若不服,那就打上一赌,就以三年为期!” 张傲天大笑,“好主意,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关东四少’就以武林四侠女为目标,你我兄弟四人,配她姐妹四人,倒是一段武林佳话!” 梅争chun好久没有讲话了,突然插嘴道:“到时候就八人一起成亲,办一个惊天动地的婚礼。” 武天卓笑道:“八个人一起成婚好是好,不过可要小心,别把花轿抬错了,那可就真的成了笑话了。大少一掀盖头,‘东海飘萍’变成了‘塞北晴岚’,这可如何是好,是立刻去换,还是将错就错……” 突然,只见白光一闪,张傲天一把将他推开,而凌晓峰刀已出鞘,横刀背一挡,“当”的一声,凌晓峰后退一步,同时一块碎银弹落于地。 毫无疑问,武天卓兴高采烈之际,已几乎被人暗算。 只听得一人冷冷道:“胡说八道,自命不凡,无耻下流,关东四丑。”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前面十步之外,立着一个白衣少年,看上去倒是十分俊俏的那种,只是似乎太瘦弱了些,所以在这几个人眼中,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罢了,立时四人都有轻视之意。张傲天叫道:“喂!小兄弟,你出手怎如此不知轻重,你师娘没教过你么?我这个兄弟何罪之有,你却要暗算他?暗箭伤人可不是江湖好汉的作风啊。” 白衣少年冷冷道:“谁是你的小兄弟?哼——本——少爷的用意是,四位都是关东首屈一指的大人物,所以在下倒想领教一下,若侥幸赢个一招半式,也好在关东赚点名头。” 凌晓峰笑道:“癞蛤蟆打哈欠——你口气不小啊!我们那有工夫儿哄小孩?” 白衣少年也不生气,只是轻轻一笑,淡淡道:“你们莫不是怕了,若真怕了,也不必太勉强,只要以后能学会谦虚就可以啦!现在嘛,只要把‘关东四少’改成‘关东四丑’,小爷马上就走!” “大胆!”“胡说!”几人一齐叫出声来,张傲天笑道:“我可不习惯欺负小孩。” 白衣少年面容一寒,“敢比不敢比?” 凌晓蜂怒道:“你自寻死,怪得谁来?比什么?” 白衣少年很从容,“你们说。” 凌晓峰道:“你这口气还越来越大了呢?什么都能比?不会是要比吹牛吧,就算真的比吹牛,你也吹不过我们大少。比个子你不行,太矮!比块头你也不行,太小。胖不及他(手指指着武天卓),瘦不及他(手指又指向梅争chun),比脸sè你也没我黑的健康。比吃饭你应该吃不过我们大少,喝酒我可以喝你这样的一大排。比吹牛你是不行的了,比谦虚你又沉不住气。你还是赶紧回家,让你师娘好好****,五年之后再考虑比武吧。我们关东四少这么大的人物,是不会轻易和你这种小毛孩子比武的。” 白衣少年冷冷道:“能吃能喝算什么本事,两对酒囊饭袋。” “差矣!大大的差矣!”张傲天道,“‘国以民为本’的下句应该是什么?” 白衣少年道:“民以……”突然闭口不言。 张傲天笑道:“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吃饭怎算不得大事?” 白衣少年斥道:“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张傲天故作一怔,然后一脸诚恳,“小兄弟,我没太听清楚,请问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 白衣少年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喊道:“强词夺理,胡说八道!” 张傲天大笑道:“噢——原来连你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话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那么看来悟xing还不算很低。”四人放声大笑。 白衣少年的表情十分痛苦,突然狠狠的一跺脚,旋即长剑出鞘,直指张傲天,“废话少说,亮剑吧,无赖!” “什么?要来真的!”张傲天回身道,“四少,上!哈哈,就让我们四个中最小的人来收拾你。” 梅争chun正想试试剑法,于是前行几步,道:“那就由我这个‘关东四少之末’来领教阁下的剑法。” 第四章 荒林较技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好,那就比剑法,若是我胜了,‘关东四丑’想来是当得的了?” 凌晓峰道:“慢,你若输了又将如何?” 白衣少年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的说:“任凭处置。” “唉——”凌晓峰有意要这个白衣少年难堪,说道:“任凭处置?你说,处置你有什么用,杀了吃肉,还是熬汤?熊有熊掌,鹿有鹿茸,牛有牛黄,狗有狗宝,就是一头小母猪,也能杀出一堆猪肉,一个大头。你说,处置你有什么用?”一晃脑袋,邪笑道:“不知哪里的姑娘喜欢小白脸,你还可以卖上几两银子!” 白衣少年怒道:“我改了,我要和你赌命!” “慢——”梅争chun道:“比武贵在切磋,怎可轻言生死?”长剑出鞘,缓缓扬起,道:“请进招吧!” 白衣少年见他还算斯文有礼,怒气稍敛,道:“黑炭头,少时再和你算帐!” 只见他并未作势,人已凭空飞起,一眨眼间就来到了梅争chun面前丈许之地,接着,一道寒光已到了梅争chun的咽喉! 梅争chun早有准备,长剑已迎了上去! 武天卓道:“四少赢定了。” 张傲天道:“何以见得?” 武天卓道:“剑乃剑客之生命,乃灵魂所在,哪个剑客,不是爱剑之人?是以每个剑客都有自己趁手的剑,或长或短,或轻或重,你看看这个小子,拿的竟然是一把铁匠铺里可以直接买到的青钢剑,所以即便有点本事也是有限得很。” 张傲天道:“只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凌晓峰哼了一声,“这小子年小力弱,即便出娘胎就练功夫,也是有限得很,我担心的是四少对战经验太少,万一不能收发自如,不小心弄死了他,岂不坏了今天的兴致?” 张傲天道:“他拔剑的速度很快,身法……也很快。” 凌晓峰道:“快么?没感觉到。也许大少是认为……比你自己速度快就算快。呵呵,那天下慢的人就太少了。” 只听武天卓叫道:“不要吵,看剑!” 只见场中两人,各自挥动一把长剑,在地上绕来绕去的兜圈子,要么就是互相追来追去,竟看不出一丝jing彩之处。凌晓峰只觉得无味之极,但却看到张傲天的脸sè越来越难看。 武天卓手舞足蹈,连声大叫:“砍呀,刺呀!杀啊,打啊!用风雷三式,杀他个片甲不留!四少,你的寒梅吐蕊呢?梅雪争chun呢?” 其实梅争chun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白衣少年的剑太快了,梅争chun一招未尽,已被迫回剑自保,才待再出剑时,对方的第二剑又到了,斗了数合,已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毫无疑问,关东四少中,梅争chun的剑法是最好的,同门师兄弟中,他的剑法更是出类拔萃的。他自小到大,一直是人群中的佼佼者,生活在恭维和赞扬中。今剑法初成,正踌躇满志之际,遇一无名少年比剑,竟然束手束脚,不由得心浮气躁,只知用力蛮砍。 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朦胧中只听得张傲天呼道:“手下留情!”接着胸口一痛,张凌武三人都已抢上,而白衣少年已退至三丈之外。 低头看时,只见前胸已开了一个半尺多长的口子,鲜血直流,好在入肉并不甚深。 武天卓撕下衣襟,要帮他包扎伤口,梅争chun咬了咬牙,推开他,行前几步,对白衣少年道:“三载之后,再当请教。” 白衣少年斜眼望天,冷冷道:“不学无术,油嘴滑舌,关东四丑,贻笑江湖!” 四人对望一眼,凌晓峰喝道:“慢着,我们是关东四少,又不是关东四剑客,哪有一局比剑而成四丑的道理?还应再比一局!” 白衣少年道:“早知道你们是说了不算的,不过今天小爷心情好,就再哄哄你们,说吧,你想比什么?” 凌晓峰道:“除非……”他右脚在地上猛的一踏,几人只觉得地面似是一震,只见凌晓峰的一只右脚已完全没入地面,他大吼道:“除非你比我力气大!”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见前面山脚下有一块大石,便飞身掠起,一掠就是四丈开外,右边袖子挥出,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轻轻一带,借力飞起,在半空中滑出三丈,轻轻的落在了大石之上。 张傲天叹道:“看来轻功也是没的比了。” 只见白衣少年又已经掠回,道:“黑炭头,你这算什么本事,只要是个会动弹的,随意拿把铁锨就可以在地上挖个更大的。你若真有力气,便在那山石之上,留下两只脚印吧?” 四人大惊,忙奔过去看时,只见山石上有整整齐齐的两个脚印,虽说比起凌晓峰的土坑小了些,但深达半寸,而且如刀子刻的一般平整。毫无疑问,这个白衣少年的内功已经很有火候。 凌晓峰苦笑,“我们兄弟如此不走运,竟遇到高人了。” 白衣少年得意地说:“这下子……关东四丑想是当得了?” 凌晓峰无语,倒退三步,而武天卓在同一时间进前三步,喝道:“不行!我们今天是来shè猎的,不是来比武的!阁下既然是高人,想来弓术也一定了得!只要你弓术能胜过我,我就心服口服。” 白衣少年淡淡道:“也可以,那你说应该怎么比?” 武天卓道:“比百步穿杨!” 白衣少年道:“如何百步穿杨?” 武天卓道:“什么?你连百步穿杨是什么都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养由基百步穿杨的故事?没学问。” 白衣少年道:“听阁下的口气,阁下对这个故事很是了解的了?” 武天卓道:“三少爷心情好,就说给你听,养由基,又叫养叔,古代时候……战国时候楚国人,他站在离杨树百步的位置,每一箭就能shè落一枚树叶,所以为百步穿杨。懂了么?” 白衣少年冷冷道:“不知阁下这个故事引自何典?” 武天卓道:“这个……《汉书》里面写的。”目光转向张傲天。 “汉书?”白衣少年低下头,以手掩口,“格格”的笑了起来,,然后站直了身子,道:“第一,养由基是chun秋时候楚国人,而非战国;第二,他shè的是柳树,不是杨树;第三,《汉书》里面似乎不应该有养由基,要说是李将军shè石还沾点边儿。” 凌晓峰道:“胡说,他shè的要是柳树,为什么叫百步穿杨,而不是百步穿柳?”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战国策*西周策》中有文:‘楚有养由基者,善shè,去柳叶者百步而shè之,百发而百中之。’由此可知,养由基shè的是柳,而不是杨。” 武天卓低声道:“大少,到底是杨是柳?” 张傲天道:“唉——的确是柳,而且《史记》里面也有记载,也写的是柳。” 武天卓道:“好,就算是柳!可养由基是楚国人没错吧,你为什么说我错了?” 白衣少年道:“不可理喻,养由基是chun秋时期楚国人,你说的是战国时期楚国人,国家没错,错的是年代。” 张傲天道:“不论如何,是楚国人总没错吧?何必计较年代,比箭法才是最重要。” 凌晓峰突然道:“不对啊大少,养由基要不是战国人,为什么收在《战国策》里面?要是chun秋人,就应该在《chun秋策》里面!” 张傲天哭笑不得,只听白衣少年道:“白痴。” 武天卓道:“先不管这个,比了箭法再说!前面那棵柳树大约一百二十步,你我各自一张弓,九支箭,看谁shè落的树叶多!“ 白衣少年道:“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我没有弓箭。” 武天卓道:“没关系,我借给你!”想了想,:“老黄,把你的弓借给他!” 立时,有一名瘦弱家丁,摘下弓箭,送到白衣少年手中。 武天卓信心十足,笑道:“看我给你们出气!”挽弓搭箭,弓如满月,箭若流星,一箭过树,果有一叶飘落,众人大声喝彩。 白衣少年斜了斜眼睛,撇了撇嘴,连连摇头。 武天卓得意地说:“大英雄,请啊!” “哼——”白衣少年,“你急什么!”只见他张弓便shè,弓只拉了个半开,但长箭飞出,有如飞电过隙,树上竟然同时有两片柳叶落下。 “不可能!”武天卓心底道,“老黄的弓,就算是拉满也就是八十步,怎能shè到足有两百步开外?” 又一轮过,武天卓shè落一枚,白衣少年竟然又是shè落两枚。 武天卓心中大叫,“有鬼,有鬼!” 已无人叫好了。 第三轮,白衣少年的箭抢先出手,又是两枚柳叶飘落。 而武天卓身子猛的一转,竟然shè向了白衣少年! 只听“咔嚓”一声,白衣少年手中之弓,已被武天卓shè出的长箭劈断!长箭飞出十余丈,势衰落地。 武天卓心道:“还剩下六支箭,只需要shè中五只,便是胜了。” 只听白衣少年道:“你这是何意?” 武天卓道:“什么何意?” 白衣少年道:“我还要借一张弓!” 张傲天道:“不可以!你们说好的是‘一张弓,九支箭’,不可以换弓!” 凌晓峰如梦方醒,大喜道:“好办法,三少你太帅了!你倒是shè啊,娘娘腔!” 白衣少年道:“这就是你们关东四少的作风么?看来,除了投机钻营,坑蒙拐骗,你们会的东西太少了。” 张傲天脸sè一红,口中道:“大丈夫斗智不斗力。” 武天卓道:“小兄弟,你认输吧,我们各走各路可好?” 白衣少年还未答话,凌晓峰已喝道:“不可以,他说过输了要归我们处置的,我只要他一个鼻子下酒!” 梅争chun道:“算了吧,我们还是去shè猎吧。” 白衣少年道:“黑鬼,又不是你赢,你神气什么?” 凌晓峰嘿嘿一笑,“我们四兄弟,谁赢了不都一样啊!”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谁赢谁输,现在还言之过早吧?” 凌晓峰哈哈大笑,“那你倒是shè啊!”几十名家丁跟着一起叫喊。 只见白衣少年收敛笑容,左手持断弓,右手扣住长箭,又是一箭shè出! 张傲天立时sè变,“他不是在shè箭,这……这是‘弹指神通’的暗器手法!” 只见一箭飞过,这次有三枚叶子落下。 白衣少年很优雅的一甩头发,得意地说,“不用再比了吧。” 凌晓峰怒视,武天卓默然,梅争chun无奈,张傲天只觉得他这个动作很眩目,也忘记了说话。 白衣少年用挑衅似的口吻说道:“这回关东四丑总该当得了吧?” 张傲天暗道:“好厉害的指力,他练的是内功还是外功?是了,他的手指细而尖,当然是内功了。” 武天卓道:“他们是四少和二少,我是三少,究竟如何,还要看我们大少的。” 张傲天心道:“我?比什么我能是他的敌手?他内功清湛,招法新奇,我该如何做?” 白衣少年道:“大少败了又将如何?不会再把大少的师父也搬出来吧。”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有如银铃。 张傲天心道:“我该怎么应对,他的笑声,为什么似乎……”他突然双目凝神,冲白衣少年的眼睛深处望去。 白衣少年一惊,慌乱的退了一步,叫道:“你到底比不比!大白痴!” 张傲天绕着白衣少年走了三圈,目光在他身上反复打量,却不说一句话。” 白衣少年似是被他看得发毛,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举起一只攥得发青的小拳头,“要打架是么?本公子奉陪!” 张傲天淡淡道:“那我们比摔交吧。” 白衣少年一怔,“摔交?” 张傲天道:“摔交也是一种古老的比斗方式,有什么不可以?” 白衣少年哼了一声,把剑插在地上,双手比在胸前,“来吧!” “不,规则不是这样的。”张傲天伸足在地上划了一个丈许大的圆圈,一本正经的道:“就在这个圈子里,双方用力相抗,直到其中一方被摔出圈外或者是脊背着地为负。” 凌晓峰嘟囔了一句,“大少在搞什么名堂?” 武天卓摇头道:“我也不明白。” 白衣少年冷冷道:“随便你搞什么花样。哼——等下你被本公子打的满地找牙的时候你不要嫌圈子小,没地方躲!” 张傲天道:“好了,开始吧。” 白衣少年走入圈子,“你可不要哭!”举掌就要击出! 张傲天笑道:“慢!起式是……一方抱住另一方腰部,另一方抓住对方肩部,你选择哪一方?” “什么?”白衣少年惊道,“你说什么?” 张傲天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就是说,你是愿意来抱我的腰还是愿意让我去抱你的腰?” 凌晓峰大惊,“不是吧,你们发现没,大少在调戏这个小白脸。” 武天卓道:“大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 梅争chun道:“不应该啊。” 只见白衣少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从未听过天下还有这样的规矩,我……我不想比了……” 张傲天心下更加明了,得意的笑了,“天下之大,规矩何止万千,况且规矩本来就是人订的,即便我们现在就订几个,又有何不可?所以,人在江湖,理应谦虚谨慎,不要把一切说的太满,以免尴尬,是不是啊,小妹妹?” “你……”白衣少年本能的倒退一步,戟指道:“你——你,无耻之徒!我真的以和你比武为耻,我不比了,我不比了!” 张傲天一本正经地说,“临阵退缩,理应算输,输了的话得归我们处置,不过我们‘关东四少’是很大度的,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计较的!哈哈,我们四人本好结交天下英豪,更难得见到一位巾帼英雄,就由在下做东,全当赔罪可好?怎么样,小妹妹?” 武天卓大惊道:“原来你是个女的啊,那可就有点太凶了。” 白衣少年笑得很迷人,“好啊……很好啊……”猛然出脚,正中张傲天心口,张傲天立时栽了出去。 “大胆!”“混蛋!”凌晓峰武天卓二人慌忙抢上,双刀齐出。可是白衣少年身子一晃,已从两把刀的空隙中抢上。两人双刀砍空,白衣少年已经来到两人身后。 寒光一闪,青钢剑已到了张傲天的心口。 张傲天中了一脚,只觉气血浮动,见长剑刺到,更是心胆俱裂。这时喉头一甜,鲜血已经涌出,当下再无犹豫,一口鲜血对白衣少年喷了过去。 白衣少年忙后退躲避,只觉后面两道金刃劈风已至,心知是凌武二人。一个旋身,两人双刀砍空,接着,两人同时各中四脚,摔了出去。 白衣少年潇洒地站定,突然发现前襟多了一片血污,白衫染血,更加刺眼,当下又是一剑对张傲天刺去! 这时,关东四少均已受伤,众随从跟班虽知远非敌手,也只得一窝蜂的冲了上来,包括身材瘦弱的张财,只能拉动六十步软弓的老黄等等。 张傲天已命悬他人之手,众人虽然人数众多,但仍恐鞭长莫及。 这时,只见两道银光对白衣少年飞至,快,狠,准! 白衣少年倒翻而回,仍然是潇潇洒洒。 更令他吃惊的是,一白一红两条人影,已挡在张傲天的身前,竟然是两个丫鬟模样的少女! 白衣少年冷哼一声,一抖长剑,已攻了上去。而那白衣少女也抖出一柄软剑,迎了上来。 只听“叮”“叮”之声不绝于耳,瞬时之间,两人已经对了九九八十一剑,白衣少年进了六步,白衣少女退了六步,又退到了张傲天身前。 白衣少年一挥手,又攻出八八六十四剑,白衣少女对攻了八八六十四剑,寸步不移。 只见白衣少年长剑一闪,已刺到了她咽喉前三寸处! 白衣少女不躲不闪,不封不挡,一剑也如寒电,直指白衣少年胸前。 两败俱伤之局。 而此时,场中突然有了变化。 红衣少女手中一对巴掌刀一叠,已经护住了白衣少女的咽喉。 同时张傲天喊道:“不要伤人!” 只听“当”的一声,两人同时收剑,双剑相撞,一齐折断。 白衣少年一闪身,已在数丈之外。 凌晓峰对武天卓道:“好险,好险,这两个美人是大少的朋友?” 武天卓道:“你怎么不去问大少。” 凌晓峰大惊,“哇,大少左拥右抱,都是他的老相好啊!” 只见两个少女一左一右扶着张傲天,凌晓峰又是羡慕又是妒忌。问道:“大少,这两位小妹妹是什么来头。” “小妹妹?”张傲天道,“有没有弄错啊,我都得叫他们姐姐,你叫小妹妹?左面这位温柔体贴,聪明可爱的就是灵儿姐姐,右面这位,开朗活泼,明艳动人的就是小蛮姐姐。怎么样,过来见过姐姐!” 灵儿道:“少爷又在开玩笑,我们可没那么好的福气,我们只不过是两个下人而已。” “下人?”凌晓峰道,“大少,你不要说她们两个是你的丫鬟,那我可是太惊讶了。” 梅争chun叹道:“小蛮姑娘在顷刻之间与那个白衣人连对了一百四十余剑,这样的剑法,只怕要远远在大少之上了,小蛮姑娘的剑法不会是和大少学的吧。” 小蛮眉毛一挑,“我一个小丫头哪懂什么剑法?挥舞几下刀剑而已,二管家,三管家,三管家夫人都教过我,再就是老爷夫人高兴的时候指点我一点,哪能说是会剑法?” 凌晓峰道:“大少看看,看看,你还是明师传人呢,还没你的丫鬟能打,可见,资质真的非常重要。” 张傲天道:“她们可不是我的丫鬟,我也没这等好福气。” 武天卓道:“大少,你在搞什么名堂?” 张傲天道:“你们放我一马吧。呵呵,两位姐姐,你们是来保护我的,(他突然一脸苦相)还是来监视我的?” 小蛮道:“夫人的意思,只怕是,二者兼而有之!” 灵儿道:“可是,要是把你胡作非为的实情都告诉夫人,只会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小蛮接着道:“可是要是说你一直规规矩矩,你说,夫人会相信么?” 张傲天笑道:“所以就选择一些无关轻重的事情告诉我娘好啦。” 小蛮低声道:“少爷,我可以不说,可是……他们呢?” 张傲天猛然回头,面对一众家丁,脸sè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他冷冷道:“眼睛,是用来欣赏美的,耳朵,是用来分辨声音的,而嘴巴,是用来吃饭的,而不是胡言乱语的。今天的事情,希望大家都忘记吧。” 众人不敢应声,全都低下了头。 的确,今ri之事,关东四少真是大败亏输,毫无颜面。 第五章 舞文弄墨 张傲天与其他三少别过,便率领众家僮,打马返回。 小蛮道:“少爷,有件大事情要告诉你啊。” 张傲天叹道:“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啊。” 小蛮道:“对你来说,是坏事情,对其他人来说,是好事情。” 张傲天仰天长叹,“牺牲我一个人的快乐来换取千千万万人的幸福,我看是值得的。” 小蛮道:“哇,少爷,我都要感动了,不忍心告诉你了啦。” 张傲天道:“可爱的小蛮姐姐,善良的小蛮姐姐,伟大的小蛮姐姐,崇高的小蛮姐姐,你——你告诉我吧。” 灵儿道:“你告诉他吧,要不他就要哭了。” 小蛮道:“看你这么可怜,就告诉你好了,老爷又给你找了一个先生,姓石,据说是文武全才呀,以前的先生都拿你没办法,这下好了,你有苦头吃了。” 张傲天道:“真的么?今天我就叫他卷铺盖走人!” 灵儿道:“不会那么容易吧!这个先生石柳管家好不容易找来的啊。听说,每个月的酬金要五十两啊!” 张傲天道:“五十两,值么?我到家就去看看!” 不多时,已到了将军府,张傲天早就等不及了,立刻叫张财去带他找那个教书先生。 张财先去找来了另一个家僮,叫做张吉,张吉是专门负责招待石先生的。 张吉引着他们到了一个靠近后门的小院落,道:“就在里面,刚才厨房来送过饭,想来先生正在用饭。” 张傲天当即推开门,只见里面的布置就和一个农家小院一样,杂乱无章,大瓦房上还新铺了很多茅草,于是问道:“这是何意?” 张吉道:“这是石先生的要求,他说,要么把他的小院搬来,要么就要大少去他的小院读书。” 张傲天哼了一声,“自命清高。”推开房门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书生正在吃饭,桌上摆满了各种佳肴。 张吉道:“少爷,这位就是石先生。” 石先生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道:“你就是张傲天,见了先生,还不叩头?” 张傲天道:“叩头?天地亲君师,见了师父,自然叩头,可你我初次相识,何谓师徒?” 石先生道:“胡闹,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顽劣的学生,不过,这样的学生我见得多了。你爹请我来,就是要好好的**你。你要是不服管教,我是不会客气的。” 张傲天道:“是——我刚打猎回来,就来见过先生了。” 石先生道:“你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张傲天道:“马马虎虎。” 石先生道:“最近在读什么书?” 张傲天道:“《西厢记》啊!” 石先生怒道:“《西厢记》?你不读圣贤书,就是该打!” 张傲天道:“那你说我该读什么?” 石先生道:“《论语》,《孟子》,《三字经》,《百家姓》,什么不可以读?” 张傲天傲天叹道:“这些?我十年前就已经读腻了。” 石先生道:“好,那我考考你!” 张傲天道:“悉听尊便!” 石先生道:“对对子你可敢对?” 张傲天道:“请吧!” 石先生道:“酒!”举杯一饮而尽。 张傲天道:“花。” 石先生道:“凉酒。” 张傲天道:“香花。” 石先生道:“冰凉酒,一点两点三点水!” 张傲天道:“丁香花,百字千字万字头!”(注:繁体里,“冰”为“氷”,而“万”为“萬”所以分别对应一点水与草字头) 石先生道:“桥上晒荞,风吹荞动桥不动!” 张傲天道:“江里淘姜,手摇姜荡江涟漪!” 石先生道:“此木为柴……” 张傲天道:“山山出。” 石先生道:“你知道!好,你对。” 张傲天道:“先生,你要出就出几个有新意的,这种陈年旧对,实在无趣。” 石先生道:“你对啊。” 张傲天道:“因火成烟夕夕多,你还非要我说出来?” 石先生想了想,道:“船载石石重船轻轻载重!” 张傲天道:“还是别人出过的,尺量地地长尺短短量长!” 石先生额头见汗,“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张傲天道:“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石先生沉吟片刻,道:“天上降的是水,降到地上,雪化为水,既然雪化为水,何不一次降水?” 张傲天笑道:“先生吃的是饭,吃进肚里,饭变成屎,早知饭变成屎,就该一次吃屎!” 石先生怒道:“你……你找打!”抄起戒尺,而张傲天已经跳到了院子里。 石先生气急,在书桌上拿起一块砚台,对张傲天掷去,张傲天一闪身,正击中一只母鸡立时应声倒地。” 张傲天笑道:“你和它有仇啊,你想吃鸡你就说嘛,要下人来做就可以了,又何必亲自动手呢?” 石先生道:“你继续对,细羽家禽砖后死!” 张傲天道:“好!对工整些。细对粗,羽对毛,家禽对野兽,砖对石,后对先,死对生,工整吧!” 石先生哼了一声,“还算工整,细羽家禽砖后死,粗毛野兽石先生?你骂我?” 张傲天道:“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你还刚夸完工整。算了,我走了,你回去吃饭吧。” “不行,再对一个!”石先生道,“风吹蝉似虎!” 张傲天叹了口气,“先生笨如牛!” 石先生怒道:“你……你又骂我!” 张傲天道:“我骂了么?我只不过是在对对子。” 石先生怒道:“最后一题!二人伐木南山,小猴子焉敢对锯(句)?” 张傲天笑道:“匹马失足泥潭,老畜生怎能出蹄(题)?” 石先生面sè涨红:“你……” 张傲天道:“君子之道,平心静气,息事宁人,食不言寝不语。而你为了一句对联,竟然冲出来打我,你连自己都没管好,拿什么教学生?” 石先生道:“你……” 张傲天道:“你出了这么多,想也累了,我出一个给你对对如何?” 石先生大怒,“你,你考我?” 张傲天道:“学无长幼,能者为师。听好了,收二川,排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前点四十九盏明灯,一心只为酬三顾!” 石先生道:“这……”叹了口气,“老朽告退,张公子才学,胜过老朽多多,老朽不足为师也。” 张傲天回到书房,只见灵儿正在廊下等候,忙道:“灵儿姐,有事么?公事还是私事?” 灵儿一脸严肃,“夫人让你把这个抄一遍。”将一本《金刚经》递了过来。 张傲天叹道:“苦也,苦也!”咳嗽了几下,“灵儿姐姐,你是应该知道我有伤在身的啊。” 灵儿道:“是啊,我忘记告诉夫人你受伤了!少爷,对不起,我这就去告诉夫人。” “别了——”张傲天苦笑道:“还是不要了,我抄,我抄还不行么。” 灵儿道:“少爷,那我就回去复命了。” 张傲天道:“灵儿姐,帮我磨墨可好?” 灵儿立刻道:“不好。” 张傲天做大吃一惊状,“哇,太直接了吧!这么不给面子,小心我告诉我娘,说你欺负我!” 灵儿笑道:“少爷,说别人的坏话可不好哇,不过您请放心。灵儿是绝对不会在夫人面前编排您的不是的,要说也只会说好话,说您勤奋好学,夸您刻苦用功——” 张傲天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却听灵儿又继续说下去了,“说您想在抄完了这部《金刚经》之后,再抄一遍《楞严经》,夫人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如果还嫌少就再加上《地藏经》,《六祖坛经》,还有……” “打住吧,灵儿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你心地善良,温良贤淑,美貌端庄,慈悲为怀,是不会和我一般计较的,谢谢,您放我一马可好?”张傲天连连作揖。 灵儿笑了笑,“少爷,你这么大礼,我怎生受得,又于心何忍呢?我要去复命了,您慢慢的抄吧。” 张傲天叹道:“没办法,抄!阿财,磨墨!”拿起书来,叹道:“为什么是《金刚经》,而不是《易筋经》呢,要是《易筋经》该有多好?” 灵儿叹道:“少爷,即便真的是《易筋经》,你还真的能坚持练了?嗯……这里有一瓶药,你每天吃一粒,对你的伤势有帮助的啊。我,我回去了啊。”将一个玉瓶放在桌上,转身便出去了。 张傲天叹了口气,又喊了几声,却仍没见到张财的人影,嘟囔道:“这小子,死到哪里去了?难道又跑到小翠那里去献殷勤去了?可恶,回来我一把捏死他!” 伸手拿了茶壶倒茶,辛喜水是热的,道:“还好,只是不知这茶是阿财沏的还是灵儿沏的?”喝了一口,只觉清冽可口,香气怡人,赞道:“当然该是灵儿姐姐沏的了,阿财那个俗人又怎沏得出这百花香片的妙处?” 这时候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什么好事情都是灵儿做的,那我实在是太多余了。” 张傲天抬头看时,只见小蛮抱着一个朱漆提盒,俏生生的站在窗子外。忙道:“原来是小蛮姐姐啊,我正记挂着你呢,你就出现了,真是太巧了,你为何不进来啊,我屋子里面有吃人的老虎么?” 小蛮笑道:“花言巧语,骗得了谁?少爷啊,你是记挂我啊,还是记挂着我的桂花糕?至于老虎嘛,没见到!病猫倒是有一只。” 张傲天赞道:“小蛮姐姐的桂花糕,那是天下第一,乾坤无对,凡是吃过之人,哪个不是记挂在心头?” 小蛮板起了脸,走到门口,却不进来,将提盒递进门来,“给你。” 张傲天见她生气,心里十分开心,忙道:“若不是小蛮姐姐心灵手巧,兰质慧心,清心雅致,超尘脱俗,又怎能做出这天下第一的点心?其实本来我是不爱吃点心的,但既然是小蛮姐姐的心意,我一定会努力的吃它个风卷残云,可惜我的肠胃不是很好,要不然我一定连盒子都吃下去。” 小蛮开心地笑了,“那你为什么还不接过去啊。” 张傲天伸手接过,道:“你说我这里有病猫,我怎地不见?” 小蛮笑道:“你不会照镜子么?” 张傲天道:“照镜子做什么,也见不到病猫,不过我这里病猫虽然没有,漂亮的小母猫倒是有一只,偏偏还是路过的。” 小蛮瞪了他一眼,道:“少爷,又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张傲天道:“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啊?” 小蛮道:“这能不是好事情么,还是一件大喜事。” 张傲天道:“喜事,谁的喜事?” 小蛮道:“当然是你的喜事了,还能给谁办喜事?” 张傲天道:“什么喜事?情报可靠么?” 小蛮道:“老爷亲口和夫人说的,还能有假?” 张傲天笑道:“什么喜事?告诉我可好?” 小蛮道:“猜!” 张傲天道:“不会是我这个补缺参将这么快就补上了吧!” 小蛮道摇头。 张傲天道:“小顽皮要回来了?” 小蛮道:“您是说小姐么?不知道。唉,夫人自己天天念经,还把大小姐交给那个老尼姑,唉,真不明白。” 张傲天道:“哈哈,你说我娘坏话,可被我逮到了。” 小蛮道:“随便你啦,你去告诉夫人夫人也不会相信的。” 张傲天叹道:“老尼姑?我不也是和老道士混了六年?还什么都没学会,希望小顽皮比我多学点,以后打架还多个帮手。唉——小蛮姐姐,好姐姐,你行行好,就告诉我吧。” 小蛮道:“这样吧,你叫我三十声好姐姐,我就告诉你。” 张傲天道:“好——一言为定,不许赖皮。” 小蛮道:“谁赖皮是小狗。” 张傲天道:“三十声好姐姐。” 小蛮道:“你叫啊。” 张傲天道:“叫完了啊,你让我管你叫‘三十声好姐姐’,我已经叫了。” 小蛮道:“什么?” 张傲天道:“我叫完了,你告诉我啊。” 小蛮示意张傲天把耳朵递过去,张傲天忙把头伸了过去,谁知道小蛮猛的对着她的耳朵大叫一声,转身便跑。 张傲天眉头一皱,叹了口气,突然间口中“咿呀”直叫,双手乱摆,两眼翻白,双脚踉跄,在原地晃来晃去。 小蛮一回头,见他如此情形,大惊失sè,忙奔了回来,“少爷,您怎么了?” 张傲天并不答话,双腿一软,人向前便倒了下去。 小蛮忙一把将他扶住,口中道:“少爷,您别吓我,您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婢子不是有意的!您先歇歇吧。”想将张傲天扶至榻边,可张傲天身材高大,她哪里扶得动? 小蛮大惊失sè,双手加力,可仍然负担不住,张傲天已将要摔倒,她只得将张傲天紧紧的抱住,勉强的不让张傲天摔倒,口中道:“少爷,千错万错都是小蛮的错,拜托你快一点好过来吧。” 她想搬张傲天,却搬不动,想叫人来,却又怕羞,真是无计可施,眼泪就在眼眶里面噙着,几乎就要哭出声来了。 只觉纤腰一紧,已被张傲天抱住,接着只听张傲天道:“兰心蕙质木兰惭,指点山河西子妒。月容花貌chun光暖,玉骨冰肌秋月寒。娉婷斗雪乾坤惊,娇柔泣露天地怜。潇潇洒洒奇女子,将军府内谢小蛮。” 小蛮此时已知晓他是装样,气得一把将张傲天推开,怒道:“无耻,下流胚子!害人家白白担心……下次,下次就是你死在地上,也不会有人来睬你!” 张傲天叹了口气,“谢谢你的担心,小蛮姐,这首诗好不好?” 小蛮道:“什么玩意,这也能算诗?” 张傲天道:“这首诗对仗工整,韵脚合理,词语华丽,朗朗上口,又有哪里不好了?” 小蛮道:“下流,不知道你和谁学的,都是些yin词艳曲,你小心点,被老爷夫人知道了,你就没那么zi you了。不过,少爷,您还记得奴婢是姓谢的,奴婢实在是十分感激。只是,你诗中写的太好了,和我一点边都沾不上。” 张傲天道:“你误会了,好吧,我来给你讲解一下这首诗的意思。第一句就是说,聪明胜过花木兰,武功超过西施!” 小蛮道:“武功超过西施?您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张傲天继续道:“第二三联说的都是赞美之辞,毋庸质疑,这一点你理解的都对,只是……这最后一句,你理解的错了,你误会了。” 小蛮奇道:“误会,有什么可误会的?” 张傲天心中暗笑,道:“你是姓谢的么?我忘记了,对不起。” 小蛮道:“你不是知道的么?” 张傲天道:“我这句诗里的‘谢’,并不是姓氏的‘谢’,所以你误会了,事实上若是叫你全名,我反而不习惯。” 小蛮低头道:“少爷说得是,只是那句诗是什么意思呢?” 张傲天忍住笑,道:“这个‘谢’,是‘辞谢’的谢,是‘凋谢’的谢。也就是说,即便我这几句说得天花乱坠,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最后一句是,潇潇洒洒的奇女子,将军府内,除了小蛮都是——” 小蛮道:“你——” 张傲天道:“怎么了?又生气了!唉——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夸你你骂我,不夸你你的脸拉的更长,小嘴上都可以挂个油瓶了。看来好话坏话都不受欢迎,那就不是话的问题了,一定是人的问题了。小蛮姐,你尽管说,全府上下,你相中了谁?除了我爹,我全可以给你保媒!” 小蛮啐了一口,道:“新娘子就要进门了,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调笑我们这些可怜的下人,少爷你可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张傲天倒是吃了一惊,“什么?新……新娘子?谁的新娘子?” 第六章 拜寿途中 小蛮道:“还会有谁的新娘?当然是你的了?” 张傲天道:“怪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蛮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啊,为了我们将军府的面子,少爷,你还是装几天好人吧。我走了,不用送了!‘ 张傲天道:“我也没说要送你哦。” 小蛮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似的,终于又忍住了,转身走了。 张傲天回到桌子前,打开提盒,拿起一片尝了尝,道:“没心情啊,吃什么都没滋味。” 张傲天一觉睡到天亮,起来,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连洗脸水都没打好,气得直叫,“阿财,阿财!” 这时张财已行了进来,道:“少爷,老爷有急事,叫您立刻去书房去一趟。” 张傲天道:“是什么事情?是和我娶亲有关的么?” 张财道:“老爷没说,小的也就没问。” 张傲天骂道:“废物!整天整夜不见人影,还一点儿情报都没打听到,你是不是把时间都耗到小翠那儿去了。” 张财陪着笑说:“那哪能呢。” 张傲天道:“回头我再收拾你,你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卖主求sè的下场!‘ 张傲天的父亲张炯任辽东将军一职已有多年,虽说是行伍出身,但也是儒将风范,懂得兵法,识得诗书。所以,将军问话,地点都选在书房。 张傲天进得书房,见地上,桌上,摆的都是礼盒,足足有二十几个之多,不由得吃了一惊,道:“哇!爹,这么多东西,是谁送来的啊!” 张炯拂然不悦,道:“岂有此理,为人子者,见父不知先行问安,反而关注这些礼品,难道你认为礼品比父亲还重要么?跪下——柳风,取家法来!” 张傲天连忙跪下,答道:“非是孩儿不知轻重,只是孩儿进门之时,见爹爹双目有神,jing神焕发,神清气爽,神采飞扬,已知爹爹大安。只是爹爹刚直不阿,两袖清风,素以清正廉明治军,于民更是秋毫无犯!向来不会轻易收取礼品,孩儿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许多礼品,关切之意已然,惊讶之心顿生,由是问之。” 张炯神sè缓和下来,“如此油嘴滑舌,不知你和谁学来?你起来吧——三ri后是你雪五叔的五十大寿。我正忙于军务,无法分身。这些礼物,就由你送去吧。” 张傲天道:“哪位五叔?是在锦州的雪……讳寒山雪五叔么?他家里我已经有多年未去,只怕他也认不得我了。” 张炯道:“正因为此,我才安排柳二管家与你同去。不能因为不熟悉了就不去了啊,那不是越来越生分么?” 张傲天突然道:“朝廷要打仗么?” 张炯道:“打仗,没来由的打什么仗?” 张傲天道:“既然不打仗,还用得着您亲自练兵?您亲自去多给雪五叔面子哦。” 张炯道:“难道还非得到了打仗才练兵?况且,如此紧急的时候,我怎能擅离职守?一天也不行。” 张傲天道:“紧急?您不是说没仗可打么?” 张炯道:“朝鲜国的使者刚刚离开这里去京城,是我送他们走的。” 张傲天道:“怎么了?要和朝鲜国开战?那就是说我的缺可以补上了?” 张炯怒道:“你就那么在意你的那个缺?其实补不补有什么区别?” 张傲天低头道:“没多少区别啦,不过,唉,没补缺呢,上阵打下来的功劳,都是您的,我,呵呵,我想单独带兵。” 张炯叹道:“好,也许你很快就有机会了。” 张傲天大惊,“难道真的要和朝鲜国开战?” 张炯道:“你啊,听了风就是雨,不是要和朝鲜,而是倭国。” 张傲天道:“是不是要不去江南抗倭啊?” 张炯道:“江南的倭寇,多数是倭国内的一些盗贼和浪人,以及一些小股部队,这次的却是大队伍。” 张傲天道:“有多少?有五千人么?给我三千人,要他血本无归!” 张炯冷笑:“五千人?丰臣秀吉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攻下了上京(今汉城),朝鲜国的国王现在正在鸭绿江对岸呢,朝鲜使者此来,是求援的。” 张傲天道:“那么说朝鲜国完了?” 张炯叹道:“现在丰臣大军,占领了朝鲜大部,朝鲜只有有限的抵抗力量了,还多半是一些自发的抵抗,老百姓也只能拿起锄头上阵了。” 张傲天道:“难道锄头也能抵挡二十万大军?” 张炯道:“难道刀子砍来就用脖子去挡?丰臣大军西侵,和你打过的山贼马贼的xing质完全不同,这不是简单意义的掠夺,而是侵略,不单在于烧杀yin掠,而是要将一个民族亡国灭种,扩大领土,成就自己的野心。” 张傲天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不出兵?” 张炯道:“孩子话。出兵不是我说了算,和外邦开战,得要圣旨。只要圣旨一天不下来,我就不能过鸭绿江一步,但假如丰臣秀吉真的要过鸭绿江,那我会叫他好看!” 张傲天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使者赶到京城,朝廷下了圣旨,只怕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张炯道:“那也只能等下去,没有圣旨,我只能做准备工作,训练士卒,筹集粮草。” 张傲天道:“那朝鲜国是不是完了呢?朝廷jiān宦当道,人人自危,连年都有灾情,还有贼寇四处,假如不肯出兵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张炯道:“要说朝鲜就完了,也似乎言之过早,你听过李舜臣的名字么?” 张傲天道:“没——他很厉害么?他也姓李?难道是朝鲜的皇族?” 张炯道:“我所知不多,不过我倒是听你师父说过,说他是一员智勇双全的虎将,而且年轻有为,不过似乎出身很普通。” 张傲天道:“年轻有为,比我更年轻有为么?” 张炯道:“呵呵,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所以我估计李舜臣现在怎么也应该是四十岁以上的人物了,总之,比我年轻,比你有为,既然有才能,怎能让丰臣专美于前?” 张傲天道:“算了,我还是去替您给雪五叔拜寿好了,不过,三天后拜寿,您现在告诉我,是不是时间方面太紧了点?” 张炯道:“是的,很好,你马上就动身吧,现在就走。” 张傲天大吃一惊,“不会吧,现在就走?我什么都没准备哦。” 张炯道:“也没什么需要你准备的,该准备的,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只要把这封信交给你五叔就可以了。”然后,递了一封信给他。 张傲天道:“那我总得和我娘拜别吧。” 张炯道:“你娘正在念经,你就别去打扰她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最多两个月也就回来了。” 张傲天大惊道:“不是吧,两个月,我拜完寿难道还在人家住下啊。” 张炯道:“你赶快收拾收拾,就上路吧。” 张傲天很不高兴,嘟囔了一句,“着什么急,他又不是我老丈人。” 张炯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傲天叹道:“我说——他又不是我岳父大人——” 张炯却很严肃地说:“他本来就是你岳父,亲事十八年前就订下来了,你还说他不是你岳父?” “什么?”张傲天叫道,“十八年前?爹啊,你真忍心啊,你就这么不在意儿子的终身幸福?也不知道他女儿长的丑不丑,人又怎么样?” 张炯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过你尽可放心,据我所知,雪小姐温良贤淑,品貌端庄,可不像你这个逆子,终ri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张傲天道:“那个雪小姐真那么好么?” 张炯道:“那还有假?” 张傲天捏着嗓子道:“‘温良贤淑,品貌端庄。’哼哼。”摇头道:“哪个媒婆不是这样说的?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没亲眼看过,便不能确信。” 张炯道:“我说的话你都不信?” 张傲天道:“孩儿怎敢,只是爹只怕也有若干年未去雪五叔门上拜访了,所知也不过是他人所言,不足全信。那媒婆的嘴,简直能把死人说活。有这么一故事,有个瘸子要讨老婆,那媒婆给他介绍了一个姑娘,在走路上就感慨,‘样样都好,就是瞎个眼啊’。这瘸子想,自己不也瘸条腿么,就对付着过吧。回来路上,又对他说,‘样样都好,就是瞎个眼啊。’瘸子去了女方家里,感觉条件也还可以,于是瞎眼也就忍了,可是,您猜怎么着?” 张炯道:“要讲就快讲,要不就不要讲了。” 张傲天道:“娶回去一看,竟然是双眼瞎!” 张炯也吃了一惊,“媒婆不是说只瞎一只眼么?” 张傲天说道:“说的就是啊,于是他就去找媒婆,媒婆说,我不是告诉你了么?” 张炯道:“可是她说的是瞎一只眼啊。” 张傲天笑道:“她有她的逻辑,‘我去的时候跟你说了一遍,回来的路上又跟你说了一遍,这瞎两遍不就是瞎两只眼了么?” 张炯大笑:“原来如此,哈哈。不过你放心,你们见过面的啊。” 张傲天一惊,“见过面?” 张炯道:“唉——就是小时侯和你一起玩的小兰啊,你难道忘记了?你雪五叔还有几个女儿?” “什么,小鼻涕虫?”张傲天叫道,“搞没搞错啊,我道你说的是何方淑女,原来竟然是小鼻涕虫?杀了我我也不会娶他,难道你以为是过家家?” “大胆!”张炯喝道,“哪里容得你的逆子反对?这门亲事十八年前就已经订下来了,若非如此,就凭你现在的模样,我都无法向你五叔开口!如今小兰已经长大chéng rén,配你是绰绰有余。成了亲,你这头野马还能老实一点儿。” 张傲天一脸痛苦,一闭上眼睛就仿佛那个泥巴一脸一身,眼泪与鼻涕齐流的小女孩向自己奔了过来,嘻嘻笑着,‘傻天——’立时几乎晕倒。叫道:“不行,我不同意!” “大胆!”张炯道,“柳风,取家法来!” 柳风恭恭敬敬地捧着一根系着红绸的木棒,道:“老爷,家法已经取来了。” “啊——”张傲天叫道,“老爹!我也是有功名有出身之人,就是到了公堂上,也不能说打就打!” 张炯厉声道:“本将军处置下属,老子管教儿子。”向北方拱了拱手,“就是当今圣上在此,也需管不得我!” 张傲天道:“爹,我还没补上缺,不是您的直属,您打也可以,先帮我把缺补上可好?” “大胆,还敢顶嘴!”张炯已经把‘家法’抄了起来。 张傲天连忙再次跪下,道:“禀告父亲将军大人,孩儿末将要前往岳丈五叔家中贺寿,如有伤痕,深恐行动不便,这顿打暂且寄下如何?” 张炯苦笑,“你这小子,变得倒快,算了,快出发吧,望你能将功折罪!否则二罪并罚,定将你军法从事!”顿了一顿,“快上路吧。” 转向柳风,“柳二管家,辛苦了。” 柳风道:“小人份内之事。” 张傲天道:“末将得令!众将官,齐听令,带齐粮草,随本将前行,押粮赴锦州!”大步行出,神气上倒真象个将军。 行出书房,张傲天道:“柳管家啊,你说我这连衣服都不换,就穿这身旧衣服,风尘仆仆的赶去贺寿,是不是于理不合呀!喏,这里已经脏了。” 柳风道:“老爷已经安排好了,咱们现在出发,今天天黑可到平安镇,在那里住一晚。老爷已经着人订好了房间,订做了衣服。明早吃过早饭后立刻动身,一路要是顺利的话,后天晌午就可以到雪五爷府上了。 张傲天道:“他又都安排好了,那我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柳风道:“等到了雪五爷府上,其余的事情,自然都是雪五爷来安排,您更用不着cāo心了。” 张傲天道:“你们是打算坐车去还是骑马去?” 柳风道:“当然是坐车了,这么多礼品,若是用马驮,那显然太麻烦了。” 张傲天道:“车子,那要是让我坐在车子里,还不闷出病来?我不管你们,反正我是要骑马的。” 柳风道:“少爷自便,不过车子还是要带的,我们也都骑马。” 张傲天道:“都骑马啊,那这礼品,多麻烦。咱们轻骑上路,然后到了地头再买,岂不是好?” 柳风道:“只怕那天的贺客大多是这种想法,所以礼品只怕都很单调,怎及得上咱们带的?” 张傲天道:“那就带着吧,反正又不用我扛。”回身叫道:“阿财!” 只听后面传来声音,“小的在,少爷有何吩咐?” 张傲天转回身来,道:“你——你去么?” 张财道:“小的当然在少爷的身边伺候。” 张傲天道:“你不用去了。” 张财道:“我……可是……少爷,这是柳管家安排的,而且,少爷出门,我哪能不在旁伺候啊。” 张傲天道:“你不用照顾小翠啊?” 张财道:“我把小翠托给李嫂了。您出门,我怎么能不跟着呢,也是跟着少爷去见识大世面。” 张傲天笑道:“哈哈,有进步!不重sè轻主了,真不容易。走吧——” 柳风道:“少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张傲天道:“好了,走人!”当下众人出了府门,除了两个赶车的家丁外,其余众人都是骑马,一行共有十余人,向锦州方向行去。 第七章 卖瓜老王 才不过走了十里路,张傲天已经不耐烦起来,见前面有个小茶棚,便道:“柳管家,歇息一下可好?” 柳风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道:“少爷,这里店面太小,茶叶想来也都是下等货sè,太委屈您了,咱们赶路要紧,前面有大茶楼呢!” 张傲天道:“好,听你的。” 又走过了十几里,前面到了个集市,张傲天道:“柳管家,现在总可以歇息了吧?” 柳风道:“少爷,这里茶楼倒是还可以,只是附近几十里路都没有好的泉水,所以这里的人都用井水沏茶,淡而无味,咱们再走二十里,前面就可以歇息了。” 张傲天大吃一惊,“什么?还要再走二十里。” 柳风道:“若是别家的少爷,怎么能够如此走法?但是我们家的少爷是将门虎子,久经战阵,和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怎会相同?再走二十里,何足道哉!” 张傲天道:“好,依你。”口里嘟囔着:“这么多顶大帽子扣下来,我就是装英雄也得装到底啊。” 张财道:“少爷,您再忍耐忍耐,再过七里路,前面有大片瓜地,瓜正熟啊,我去给您摘几个解解渴?” 张傲天闻言大喜,“妙啊,好啊,还是阿财忠心耿耿,忠直不贰,赤胆忠心,忠诚可嘉!你真是好人啊!” 张财一听也很兴奋,“少爷,那里有个王老汉,他种的老王西瓜十分有名的啊。咱们来了一趟,若不吃几个,太可惜了。” 张傲天道:“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呵呵,这里还真有个卖瓜老王啊,味道真的好么?还是吹出来的?” 张财道:“这老王西瓜,皮薄籽大,鲜美可口。吃一口能甜到心里去,尤其是刚摘下来的。” 张傲天道:“那你还不赶快去?” 张财道:“好咧!我现在就去,叫老王头亲自给少爷选瓜,要又大又甜的。都给少爷准备好,您到了就可以吃了。” “哈哈。”张傲天道,“阿财啊,你真的是,聪明——冰雪聪明,聪明机灵,机灵可人……” 阿财道:“少爷,您是在夸我么?我还是赶快去吧。” 张傲天道:“好的啊,记得对人客气点。” 张财给马加了两鞭,当先奔了出去,柳风这会儿一直在队伍的后列,见张财先走了,便赶至张傲天身侧,道:“少爷,他干什么去了?” 张傲天道:“呵呵,你倒是猜猜看。” 柳风一摸胡子,道:“少爷现在毫无疲倦之意,jing神很好哦。阿财去一定是办一件能让少爷开心的事情了。” 张傲天道:“我让他先行一步,去买西瓜了。” 柳风道:“是极,这里的西瓜很好,我倒忘记了。” 张傲天道:“真的么?我要是吃的好,就拉一车去雪五叔那里。” 两人又聊了几句,张傲天突然道:“这个西瓜既然这么好,怎么我以前没听过?” 柳风道:“这里的西瓜是最近两年才有名的,那时候少爷还在师门学艺,不知道也属正常。” 众人又行了几里路,只见张财坐在路边歇息,张傲天道:“妙啊,西瓜来啦!” 柳风笑道:“阿财为何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会是西瓜还没熟吧?” 张傲天道:“不应该啊,是不是都卖光了?” 这时候张财已经上马,迎了上来。 张傲天道:“阿财,西瓜呢?” 张财一脸苦相,道:“都在地里呢,可是吃不成。不过您要吃,也应该没问题吧。” 张傲天道:“怎么?怎么吃不成?” 张财道:“有兵看着,不让吃。” “兵?”张傲天道,“不会是这里的西瓜太好,给划成贡品了吧?我出钱买,又不白吃他的。你把老王头给我叫来!” 张财道:“现在就一老王太太了,老王头还有他儿子听说现在都在牢里关着呢。” 张傲天道:“怎么回事儿?” 张财道:“老王头在坐牢,老王太太在哭,他儿子听说近期要开刀问斩,八个兵守着瓜田,不让卖,也不让吃。我才要讲理,就用西瓜皮丢我,我……” 柳风道:“这还不简单,是谁的手下?告诉他们,我们公子在这里,他们还不溜溜把瓜送来。” “慢——”张傲天道:“没那么简单吧,这里里面一定有文章。”手拂下巴,做沉思状。 柳风道:“少爷想到什么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吃了瓜就走吧。” 张傲天道:“不,我想去看看。阿胜,把你的外衫脱下来,快。” 另一名家僮应了一声,便把外衣脱了下来。 张傲天将他的外衣穿上了,道:“你穿我的吧,阿财,你和我走一趟。” 阿胜接过张傲天的外衣,搭在手臂上。 柳风忙道:“少爷,咱们的时间很紧啊。” 张傲天道:“罗嗦,今天这个老王西瓜,我是吃定的了,你们先行,到前面的市镇等我。” 柳风无奈,挥挥手,带众人前行。 张傲天和张财沿着小路走了几十步,张财一指坐在一块石头上的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太婆,“少爷,那就是老王太太。” 张傲天道:“不要叫我少爷,要叫就叫大哥,你的明白?” 他沉思片刻,行前几步,道:“老王婶,您可好啊。” 那老婆婆倒是吃了一惊,然后用很迷离的目光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你是……” 张傲天道:“老王婶,怎么,您不认识我了?” 老婆婆摇头,“你……” 张傲天道:“咱们以前是一个村的啊,我小时候你常给我摘瓜的啊。” 老婆婆又想了想,试探着问,“你姓李?” 张傲天一脸兴奋,“是啊,您认出我来了?” 老婆婆道:“那你是李小二?狗蛋子!” 张傲天心中道:“真晦气,叫什么不好,偏叫狗蛋子!”脸上却还是笑着,“老王婶,我是小二。” 老婆婆抓住张傲天的手,眼泪直流,“自从你们家搬走后,仈jiu年没见了,你长大了,不过眉眼都没变,我第一眼其实就看出来了,只是没大敢认。” 张傲天心中暗笑,口中道:“老王婶,老王叔呢,怎地没见?” 老婆婆听得此言,泪如泉涌,别过身子去,“你老王叔……只怕你今生都见不到他了。” 张傲天忙问道:“他怎么了?” 老婆婆道:“你老王叔,还有俺家你虎子哥,现在全在县衙的死牢里。” 张傲天奇道:“他们又不惹事,怎会关在死牢中?” 老婆婆抬起头来,望着那大片的瓜地,道:“那就是因为这十八亩的瓜田。” 张傲天心道:“果然如此!”口中道:“老王婶,难道还真有人强占这十八亩瓜田么?那你们怎么不去报官?” 老婆婆道:“你老王叔,就是因为去报了官,所以才会被关在死牢里。” 张傲天道:“知县的问题?老王婶,你别怕!我现在在一个大户人家里面做事,我们的老爷和知府是朋友,你把这个案子越级上告,连同这个知县一起办了。” 老婆婆哭道:“你说的容易啊,官官相护,如何告得?况且,你不过是一个下人,又能有什么法子?” 张傲天道:“太阳能够照到,便有办法可言。”取出一锭大银,放在她手里,“您放心,我家老爷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为你平冤昭雪!” 老婆婆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张傲天,似是信了几分,猛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张傲天大惊,连忙将她扶起,道:“您这么大把年纪,又是长辈,我如何受得?您只管说,天底下总有讲理的地方。” 老婆婆道:“我也不求这十八亩瓜田了,只要能让衙门把你老王叔和虎子哥都放出来,我就不求别的了。” 张傲天道:“老王婶,究竟是什么人要强占这十八亩瓜田?” 老婆婆叹道:“就算告诉你又能有什么用?要想伸冤,除非进京去告御状。” 张傲天道:“真的?难道还没有天理了?老王婶,要是真的去告御状,我替你走一趟!您尽管说便是!” 老婆婆道:“别说知县,就是知府,巡抚又能如何?强占瓜田的是一品大员,辽东将军,谁敢说个不字?” 张傲天面sè一寒,“胡说!” 老婆婆道:“就是那个张将军,他就是辽东的土皇帝!” 张傲天道:“你胡说,你收了谁的好处,敢在这里编排故事,坏我将军府的名声?” 老婆婆吃了一惊,“啊”的叫了出来。 张财叫道:“我们将军公务繁忙,哪有工夫儿理会你这几亩烂地?你造谣选错了对象!睁开你那昏花的老眼看看,我们少爷就是张将军的公子!我看你纯粹就是在找打!” 老婆婆双脚发软,摔倒在地。 张财叫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张傲天心头火气,右手抬高,马鞭扬起,就待挥将出去。 这时候只听一声娇喝,“不要打人!”接着张傲天右腕一麻,马鞭落在地上。 张傲天马鞭才要挥出,看着那老婆婆那颤巍巍的样子,已经觉得后悔,才待收回,手腕已被打中,心中吃了一惊,向那暗器飞来的地方喝道:“何方高人,出来见见可好?” 等了片刻,居然不见人出来,张傲天怒道:“藏头露尾非好汉,要当大侠快露面,三声不见你出来,将这老太打八遍!” 只见两条人影一闪,已至面前,张傲天只得叹了口气。因为来人正是灵儿和小蛮,心中大叫,完了,要是被老娘知道自己鞭挥老太婆,那可惨了,江湖上要是知道这件事情,关东四少也就真的出名了。暗骂自己,怎么会如此不冷静。 灵儿福了一福,小蛮却是跪在地上,齐声道:“奴婢灵儿、小蛮给少爷请安。” 张傲天一眼便知,于是先发制人:“小蛮姐好厉害的石头啊,把我的手腕都要打断了。” 小蛮低头道:“小蛮害怕少爷一时情急,作出错事,所以也是一时情急,请少爷恕罪,不过小蛮知道那块石子的力道,是不会伤到少爷的。” 张傲天道:“我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身子骨哪有你这武林高手强啊,我的手就是被你打断了也不希奇。你起来,别把衣服跪脏了,有失体面啊。” 小蛮道:“我……少爷还是在怪我,我怎么敢起来?” 张傲天笑道:“那你就跪着吧。” 小蛮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灵儿笑道:“少爷在逗你呢,你起来吧。”去拉小蛮,想把她拉起来,却被小蛮用力甩脱。 小蛮道:“少爷让我跪着呢,我不会起来的。” 灵儿道:“少爷和你开玩笑呢。” 小蛮道:“不,少爷不让我起来,我就不会起来。” 张财道:“小蛮大姐,你起来吧。”也去拉她。 “走开!”小蛮叫道,“你们走吧,我就在这里跪着好了。”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小蛮姐,你起来吧,算我错了好不好。” 小蛮道:“小蛮打伤少爷,罪孽深重,应该受罚。” 张傲天无奈,道:“我是纸糊的还是面捏的?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还不肯起来,难道要我扶你起来?”见小蛮还不动,于是道:“我刚要你跪着,你又要我扶你起来我太没面子,你存心叫我没面子哦?告诉你,扶人我不会,我只有抱你起来了。” 小蛮忙道:“小蛮知错,少爷恕罪。”站起身来。 张傲天看了一眼那个老婆婆,道:“灵儿,你去打她一顿鞭子。”然后一脸兴奋的看着灵儿。 灵儿道:“少爷,无论如何,冲她这把年纪,你都不可以打她。” 张傲天道:“她在造谣生事,说我爹占了她家几亩烂地,还把她的老公和儿子关到大牢里去了!这么说吧,吃什么西瓜吃不起,还要抢他的地?这么远的地,送给我我都嫌麻烦!” 小蛮道:“少爷,可是……你说,她闲着没事情做,自己来找麻烦的?” 张傲天道:“你们别小看她,说不准就是什么武林高手,身手了得,受聘于什么人,在这里造谣的。“ 灵儿道:“少爷,你说造谣不在人多的地方,却在荒山野岭找块石头坐下,等别人找来她面前,她开始造谣,是么?” 张傲天道:“这……” 小蛮道:“这个婆婆多可怜,很显然,他们家的地被人抢了,她是个受害者,您应该帮她,而不是打她。” 张傲天道:“她说我爹抢她的地,你说可能么?” 小蛮道:“不可能,但是他们家的地的确被人抢了。” 灵儿道:“抢地的人把罪名安到老爷头上。” 小蛮道:“所以说这位老人家被骗了,现在连带着,少爷也被骗了。” 灵儿道:“所以现在最关键的要找到那个借老爷名字招摇撞骗的人,否则,只怕他还会继续去害其他的人。” 张傲天叹了口气,“我自负聪明过人,头脑冷静,可是当事情发生后,还不如你们两个,阿财也是废物,只知道火上浇油,算了,还好有你们两个,要不,打错了人,还让凶手逍遥法外。”扶起老婆婆,道:“婆婆,傲天冒犯之处,请您海涵。至于你们家的冤情,我自会为你平冤昭雪。张将军正是家父,他老人家绝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您大可放心。” 老婆婆一副想信又不敢信的样子,只是在那里打哆嗦。 小蛮道:“少爷,接下来怎么办?” 张傲天道:“那八个兵呢。” 张财一指前方不太远的一个凉棚,道:“在凉棚内喝酒呢。” 张傲天道:“阿财,你现在去赶柳管家,让他们继续前行,我们处理好这边就去赶你们,灵儿现在和这位王大娘一起去衙门,我和小蛮去调查一下这八个兵是谁的部下,立刻就走!” 三人都应了,张傲天便和小蛮一起,向瓜棚走去。 到了瓜棚外,只见一地瓜皮,桌上杯盘狼籍,地上倒着四个,还有四个正在饮酒,也是醉眼惺忪了。 张傲天喝道:“买瓜!” 四个兵士一惊,齐齐的一抬头,其中一个大胡子道:“不卖,滚远点,别妨碍大爷喝酒!” 张傲天道:“这不是老王家的瓜田么?怎么换成几位军爷了?” 大胡子道:“老王头串通马贼,就要砍头了,这片地早已充公了。” 小蛮道:“你们是哪一营的?” 四人齐齐一转头,一个刀条脸笑道:“哈,好俊俏的小妞儿啊。” 大胡子道:“你管我们哪一营的?小妞儿,过来陪军爷喝两盅儿,伺候高兴了就赏你几个西瓜!” 小蛮脸sè发白,只是看着张傲天。 张傲天淡淡道:“好大胆,今天不管你是哪一营的。一,擅离职守,二,饮酒闹事,三,调戏民女,四,疏松懈怠。小蛮,给我管教管教他们。” 大胡子叫道:“哈哈,能耐了你,看看是谁管教谁?弟兄们,给我上,把这个小子给我阉了。” 张傲天道:“还没王法了你?” 大胡子道:“在这里,老子我……就是王法!”话音刚落,张傲天一拳已经打在他的鼻梁上,鲜血直流! 小蛮一抖手,抖出一条乌油油的长鞭,手腕又一抖,两名士兵脸上各中一鞭,摔了出去。 刀条脸一声怪叫,合身扑上,小蛮向旁一闪,长鞭已卷住他的左脚,轻轻一带,刀条脸重重摔在地上,立时晕了过去。 张傲天拳头连出,全打在对手的头脸等能见的部位,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 大胡子叫道:“蠢材,抄家伙儿,杀马贼啊!”腰刀出鞘,一刀对张傲天当头砍去。 张傲天后退一步,踏到了刀条脸身上,干脆又退一步,脚一勾,将刀条脸向刀锋上迎去。 刀条脸已经清醒过来见大刀劈下,大声尖叫,大胡子见此,刀锋一转,砍在了桌子上。 张傲天将刀条脸用力推出,正撞在大胡子身上,两人同时倒地。回头对小蛮道:“狠狠的打,打!给我往死里打!” “啊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八名军士连滚带爬地从瓜棚里逃了出来,紧接着,张傲天大步行出,小蛮跟在后面。 大胡子叫道:“好大的胆子,你连军爷都敢打,莫不是要造反?小子,你有种的话就别跑,你敢在这儿等着么?” 张傲天道:“你尽管去叫人,不过,小爷可没闲工夫儿在这里吹风!” 刀条脸叫道:“你是哪里来的?姓甚名谁?” 张傲天道:“我的高姓大名,你不够资格。你赶快去叫人,叫得越多越好,我就在衙门口等你们。” 刀条脸与大胡子对望一眼,刀条脸道:“哈,好象挺有来头?” 大胡子哼了一声,“充其量是个下人头,有什么可怕的?”行前一步,道:“两位要去县衙?” 张傲天道:“不错?各位愿意带路?” 刀条脸道:“阁下果真是条汉子,那我们就陪阁下走一趟!请吧——” 张傲天冷笑,“走吧。” 于是一行人就向东行去,走了半里路,小蛮低声对张傲天道:“少爷,少了两个。” 张傲天道:“看来是去叫人去了。” 走了几里路,已到了县衙,只见刚才的一个兵丁和一个班头模样的人很神气的站在台阶上,身后八名衙役手举水火棍,如临大敌。灵儿站在鸣冤鼓前,那个老太婆哆哆嗦嗦地拉着灵儿的衣角。 张傲天大步上前,“哈,阵势不小啊。” 班头喝道:“大胆山贼,你还真敢来?” 张傲天道:“什么?我是山贼?” 大胡子一声招呼,六名士兵退到张傲天身后丈许,半月形散开,将张傲天与小蛮围在当中。然后喝道:“王班头,这就是黑虎寨的余孽,‘一阵风’和‘桃花娘子’,他们两人作恶多端,杀人越货,坑蒙拐骗,无所不为,这次绝不能让他们走了!” 王班头道:“到了这里,还想走么?” 张傲天转身,看着大胡子,喝道:“胡说,你在黑虎寨见过我?” 大胡子道:“当ri我随张少将军荡平黑虎寨之时,亲眼见到你杀了六名军士,逃下山去,我就是证人!” 这时,只见刀条脸带着数十名士兵赶至,几十张弓立刻对准了张傲天。 刀条脸得意地叫道:“王小虎不是不肯承认串通山贼么?现在山贼就在这里,不由得他不服了。” 张傲天目光如电,直视大胡子,“你的哪只眼睛见到我是山贼?” 大胡子不由打了个寒战,“我……” 张傲天道:“你打过黑虎寨?你是吴惟忠的手下还是赵平福的手下?” 大胡子结结巴巴地说:“我们赵……赵大人的名……名字,也是你叫得的?” 张傲天道:“叫赵平福来见我。” 大胡子道:“我们赵……赵大人,是你……想……想见就见得的?” 小蛮突然道:“少爷,来了。” 张傲天一抬头,只见又赶来了足有百来名官兵,为首一名军官,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满身铠甲,披着大红披风,感觉比自己神气多了,正是和他一起围剿过黑虎寨的赵平福。 赵平福叫道:“笨蛋,几个小贼都拿不住,还得本大人亲自出马,你叫我怎么提拔你?贼呢!” 小蛮道:“在这里。” “女贼?”赵平福怔了一怔,打量了几眼,揉了揉眼睛,猛地跳下马来,道:“我的天啊,这不是小蛮姑娘嘛,真是巧了,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啊。” 大胡子也吃了一惊,“表哥,自己人?这姑娘是您的相好?” “混帐!”赵平福抬手重重地给了他一记耳光,“瞎了你的狗眼!小蛮姑娘是将军府的红人,你得罪得起么?” 小蛮冷冷道:“赵大人,您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将军府的红人,我是黑虎寨的山贼桃花娘子,他们都说认得我的。” 赵平福脸有怒意,然后又是一脸尴尬地对着小蛮,道:“小蛮姑娘,您就别拿我开涮了,少将军近ri可好?”一推大胡子,“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还不快给小蛮姑娘叩头赔罪!” 大胡子无奈的应了声“是”,便跪了下去。 小蛮闪到一旁,“别……这是折我的福,我只不过是伺候人的下人,这个我可不敢当。” 大胡子嘟囔道:“就是嘛,男儿膝下有黄金,将军府红人又怎么了,就是什么头牌,花魁,表哥你也不能逼我跪啊。” 小蛮脸sè一寒,赵平福已经又是一巴掌挥出,“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你满脑袋都是什么东西?小蛮姑娘是什么人?宰相门前看门的也算七品官!小蛮姑娘是将军府里面的红人,比一般的千金小姐也要高贵几分!回去我再修理你。” 突然才发现张傲天的存在,道:“这位兄台是……” 张傲天道:“我是黑虎寨的余孽,卖瓜老王勾结的山贼,曾在你围山时候杀死六名兵丁逃下山去的‘一阵风’。”接着回转身来。 赵平福吃了一惊,“少将军,怎会是你?” 张傲天叹道:“捉拿山贼,天经地义,还是功劳,但诬良为盗,残害无辜,该当何罪!赵大人,我不得不对你这几年平乱的功绩有所怀疑。” 赵平福大惊失sè,立刻跪下,道:“小人有失察之罪,望少将军宽限数ri,小人必调查清楚!” 张傲天道:“赵大人请起,不管怎么说,你是官,我是民,你怎能给我行礼?” 赵平福道:“小人承蒙老将军栽培,又得少将军提携,无论如何,少将军便是赵某的小主人,怎能忘怀?” 张傲天将他拉起,道:“今ri得见故人,真是幸事,不过卖瓜老王一案,疑点甚多,否则我真想去和你喝几杯。” 赵平福道:“审案是胡知县的事情了,我们……” 张傲天道:“这个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是你表弟?” 赵平福不大好意思,道:“是,他很有力气,上阵也很勇敢。” 张傲天哈哈大笑,道:“外举不记仇,内举不避亲,只要他行,提拔他又何妨,不用不好意思哦。只是,有他在此,我怕胡大人会太在意你的面子,难以公断。所以我希望你和胡大人,一起重审此案。” 这时,王班头已经陪着胡知县行了出来。胡知县道:“张大少,稀客稀客,请到后堂小坐。” 张傲天笑道:“我自然是要进去的,不过却不是去后堂的,我来是要陪卖瓜的老王太太告状的。” 接着,分开人众,行了进去,胡知县与赵平福对望一眼,也只得行了进来。 第八章 铁嘴神讼 胡知县端坐在堂上,堂下摆了两把椅子,张傲天与赵平福分坐左右,灵儿与小蛮立在张傲天身后。 胡知县道:“升堂——” 两边衙役齐喊:“威武——” 胡知县一拍惊堂木,“何人有冤。” 老王婆婆哆哆嗦嗦上堂,跪下道:“民妇有冤。” 胡知县道:“你有何冤?” 老王婆婆先看了灵儿一眼,然后鼓足勇气道:“民妇状告赵大人诬陷我丈夫和儿子为贼寇,强占我家瓜田十八亩。” 赵平福怒道:“放……胡说!你老公和儿子做贼是有证据的!给我掌嘴!” “慢——”张傲天道,“赵大人且莫动怒,公堂之上,怎能还未问话便责打原告?即便她是诬告陷害,也应该在确定她的罪名之后再行责打。” 赵平福脸sè涨红,“少将军说得是。” 张傲天笑道:“还有,审案子是胡知县的活计,赵大人似乎有越权之嫌?” 赵平福额头见汗,低头道:“小将知错。” 张傲天微微一笑,把头转向胡知县,“在下认为,这个案子的关键就在于卖瓜老王两父子是否真的是山贼?” 胡知县道:“大少说的有理。” 张傲天道:“当ri胡知县将此二人判为贼党,不知以何为证?” 胡知县道:“这个……”回头看了看师爷。 师爷道:“军士马大山、姚勇为证人。” 张傲天道:“请传证人。” 胡知县道:“传马大山、姚勇二人上堂!” 一名衙役向堂外喊道:“传证人马大山姚勇上堂——” 立时,大胡子与刀条脸两人行上堂来。 张傲天道:“你二人是证人?” 大胡子马大山和刀条脸姚勇都应了声“是”。 张傲天道:“我现在是王家请来的讼师,有几个问题问问你们,你们必须据实回答!” 马大山道:“问吧,还等什么?” 张傲天道:“你是如何证明王氏父子是山贼同党?” 姚勇道:“他们已经认罪,没有必要再问了吧!” 张傲天道:“刚才在门外,我亲耳听见你说王小虎不肯认罪,所以我知道王小虎并没有认罪。” 姚勇忙道:“我……我只是随口说说……” 张傲天道:“好,我就当你是随口说说,只是,你先后说的这两句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胡知县道:“王氏父子的确都已经认罪了。” 姚勇忙道:“在衙门口那句是随口说的。” 张傲天厉声喝道:“大胆!王氏父子已经认罪,你却在公堂门口宣扬他二人不肯认罪!既然他们父子不肯认罪,又怎么会画押认罪?所以,你明显就是在诬陷胡大人断案不公!” 姚勇吓得面如土sè,“小人怎么敢啊!” 张傲天声sè俱厉,喝道:“胡大人已经结案,你却四处宣扬王氏父子不肯认罪,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诬陷胡大人徇私舞弊,屈打成招?你说,你是何意?诬陷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姚勇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喜欢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这是做不得数的。” 张傲天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你了,恕你无罪。” 姚勇喜出望外,“多谢大人。”胡知县与赵平福听张傲天如此之说,也都松了口气。 张傲天见他管自己叫“大人”,心中想笑,转向胡知县,道:“既然姚勇有胡话连篇的毛病,这诬告也就免了。只是,怎能让一个平素胡话连篇的人来做证人呢?大人,你说呢?” 胡知县一副吃惊的样子,两手一摊,道:“下官也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啊,要不然怎会让他作证?” 张傲天的目光又转向赵平福,赵平福忙道:“末将也不知情啊。” 张傲天笑了笑,“失察之罪,今天不计较了,不过姚勇的证词是不是也该取消了。” 胡知县忙道:“是极,是极,证词取消,取消,只是怎么处置他呢?” 张傲天道:“一个人有病更应该谨慎,不能以此为由来逃避罪责。从轻发落,重责四十,让他长长记xing。”顿了一顿,“大人以为如何?” 胡知县道:“好!”拿起一根签子,丢在地上,“重责四十!” 小蛮悄悄地拉了拉张傲天的衣袖,张傲天一回头,小蛮笑着冲他挑了挑大拇指。 张傲天笑了笑,道:“既然姚勇的证词不足为信,那么就只有马大山一人的证词了。”注视着马大山,缓缓道:“还好马大山没有说胡话的毛病。” 堂外已经开始打起了,姚勇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马大山的脸sè,也有些发白。 张傲天笑道:“马大山,‘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是凭什么断定王家父子是贼寇一党?” 马大山道:“这……” 张傲天的表情似笑非笑:“如果没有证据,只怕你也不会少于四十大板了。” 马大山一咬牙,“王小虎自己就是山贼!” 张傲天道:“证据?” 马大山一挺胸脯,“我自己就是证据,我是证人!” 张傲天道:“你可否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父子打劫行凶,杀人放火?还是你在参与剿贼的时候见到过他?” 马大山道:“这个……” 张傲天笑了,却又好似在启发他一样,道:“杀人放火,得有时间,地点,受害人,若是你在山贼中见到过他,也要说明时间,地点。” 马大山道:“我……我在剿灭山贼的时候见到过他。” 张傲天道:“你确定?” 马大山道:“确定。” 张傲天道:“不会看错?” 马大山道:“应该不会。” 张傲天道:“不要说应该不会,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马大山道:“不会看错。” 张傲天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个证人的证词,只有对与错两种可能,不能含糊。因为你的一句话,可能关系一个人的生死,不能儿戏。你如果不能确认,就不能因为你的一次过失,一个猜测而害死一条人命,你如果能够确定,就必须为自己的证词负责。” 马大山又看了看赵平福,道:“我能确定是他。” 张傲天笑道:“胡大人,赵大人,你们两位相信他的话么?” 赵平福道:“我相信。” 胡知县道:“我也相信。” 张傲天道:“那请将我锁起来好了,然后和王家三口,一起开刀问斩。” 胡知县大惊,“大少何出此言?” 赵平福道:“少将军不要再戏耍我等了。” 张傲天站起身来,朗声道:“这位马大山的话,可以让两位大人深信不疑,可是他的话是否就真实呢?他为了达到个人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说我是黑虎寨的余孽‘一阵风’,而这个小丫头也成了什么‘桃花娘子’,而这个目的,也仅仅是为了调动兵卒来抓我,公报私仇而已。” 马大山大惊,“我……” 张傲天道:“他的话若是真的,我就应该问斩,他的话若是假的,就是作伪证害人xing命!你们认为是真是假?” 胡知县道:“大少是率军剿灭山贼的,怎么成了山贼了,明显他是胡说,比刚才那个姓姚的还能胡说。” 赵平福怒道:“你怎可如此,快给少将军赔礼!” 张傲天冷冷道:“不必了!今天假如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什么张小虎李小虎的话,人间又多了一个冤案,地狱更添一个幽魂。” 胡知县道:“有理,大少说的对,应该严惩!该怎么处理呢?” 张傲天道:“你说呢?” 胡知县道:“打多少?四十?八十?一百……” 张傲天道:“不必打了。” 马大山大喜,拜伏于地,只听张傲天口中吐出三个字,“斩——立——决——”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齐齐sè变,胡知县犹豫了一下,道:“斩——” “慢——”赵平福道,“他虽有错,但不至于死,请少将军开恩。” 马大山叩头如捣蒜,“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胡知县道:“大少,这……” 张傲天也懂得见好就收,自己毕竟今天是讼师,而不是钦差,只是想杀杀他的气焰,于是道:“既然赵大人求情,只要赵大人肯作保,保他以后不再惹是生非,就可免去一死。” 赵平福道:“末将愿意作保,多谢大少了。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胡知县的手在签筒上方悬着,“那应该如何罚他?” 张傲天道:“掌嘴五十。” 胡知县抽出令签,掷下,喝道:“掌嘴五十!” 这时姚勇已被打完,两个衙役将他抬上来验伤,只见两条腿已被打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马大山见状大惊,叫道:“表哥,表哥!这件事情不能全怪我啊,你也有份啊,你得给我做主啊。” 张傲天“哦”了一声,转向赵平福,“他此言是何意?” 赵平福骂道:“你小子叫什么!少将军已经饶你不死,你还不知足!若再胡言,回去后革你的职,打你双份!” 马大山闻言,不敢再说,乖乖的被衙役拖了下去。 张傲天笑道:“只是不知那十八亩瓜田如何处理?” 胡知县道:“充公了,不过既然证据不足,是不是应该放了王氏父子,将瓜田交还他们?” 张傲天道:“胡大人,说抓人就抓人,说放人便放人,那不是太草率了么?怎么让人信服?况且证词虽不足为信,那也不能肯定王氏父子就是无辜的啊,此案先放过一旁。但这十八亩瓜田为王家祖业,只要王家还有人在,便不可以充公。” 胡知县道:“可是,当时王家父子都认罪了啊。” 张傲天道:“可王家还有一老妇人,此瓜田应归老妇人所有。” 赵平福道:“王家父子都是山贼的话,老妇人不可能不知,隐瞒不报,便是包庇!” 张傲天道:“那胡大人为何不究其包庇?若老妇人不知情,则不应将十八亩瓜田充公,若老妇人知情,则应究其包庇,然后再将瓜田充公,总之,此案欠妥。” 赵平福道:“这……” 胡知县道:“张大少说的是,下官多谢张大少的教诲。” 张傲天道:“不敢不敢,在下才是年幼无知,请多见谅。请带王氏父子。” 胡知县又一拍惊堂木,“带王氏父子。” 不多时,拖上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人,接着又押上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 那老婆婆见此情形,呼道:“我的儿啊!‘扑过去抱住了那个青年。 青年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娘……‘ 张傲天道:“胡大人,这就是王小虎吗?” 胡知县略微躬了躬身,点头道:“是的,这就是王小虎。”转向王小虎,喝道:“王小虎,张大少在问你,你怎么不答话!‘ 王小虎冷哼一声,也不回答。 张傲天道:“胡大人,这王小虎身上为何有这许多伤痕?” 胡知县道:“此人刁顽,不肯认罪。只有叫他多吃些苦头。” 王小虎听得此言,骂道:“狗官,你爷爷没做过,认个屁!你爷爷就是死了,也不会叫你安生,我化作厉鬼,也吓你个魂飞魄散!‘抬头看了看王老汉一眼,哭道:“爹,娘,孩儿不孝……‘ 张傲天道:“王小虎,至于控告你父子为山贼一事,你可认罪?” 王小虎道:“狗官,你爷爷没做过,你要打就尽管来吧,怕死的不是英雄好汉!‘ 老婆婆道:“虎子,这位是张少爷,他是好人。” 王小虎冷冷道:“好人?这年头好人死绝了!‘ 胡知县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张大少,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张傲天道:“王小虎,你可知罪!‘ 王小虎叫道:“老子不知道,你要打要杀你就尽管来好了!‘ 张傲天道:“yu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我给你的罪名,全都叫你心服口服!我告诉你,你的罪状有三,第一就是,不忠不孝!你年级轻轻,大好年华,却丝毫不思进取。不为国效力为不忠,不奉养双亲为不孝。要打要杀随意?你挺牛啊。你可知道你这么多年白吃了多少粮食?你爹娘把你含辛茹苦养大,一刀下去一个痛快,以后谁来侍奉他们二老?那养你二十年,都不如养一头牛,一口猪!你可认罪!‘ 胡知县带头大笑,王小虎泪流满面,低头不语。 张傲天道:“二,不识礼义!你咆哮公堂,目无法纪,一口一个“狗官”。就凭这个,掌你的嘴,割你的舌头都不为过!有冤申冤,有仇报仇,你这个脾气必须得改!” 王小虎抬头,想说点什么,想了想,又低下了头。 张傲天道:“三,愚笨!”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王小虎道:“你啥意思,痛痛快快地说。” 张傲天道:“你有罪无罪,是不是山贼姑且不论。只是,你如是山贼,铁证如山,不由得你不认,你又何必多吃这许多苦头?你如果不是山贼,你也应该想法子澄清事实,平冤昭雪,而不是趴在地上骂狗官。这一来,你原本无罪,也变成有罪了。你这看似硬骨头,其实,就是愚笨!” 此言一出,十余人齐声大笑。 王小虎怒道:“我笨怎么了?笨又不犯法!” 张傲天叹道:“你吃了这许多苦头,怎地还是不开窍?你不但笨,简直可以说是愚蠢之极!你难道不知道屈打成招这四个字?” 胡知县心道:“这张大少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望了望赵平福,见赵平福也在望着他,同样是一脸困惑。 王小虎道:“人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即便你们把我打死,我也不会承认你们强加给我的罪名,何况,就算我承认了,又能免得了一死么?” 张傲天道:“我敬你是一条汉子,所以我今天要教教你为人之道。” 王小虎道:“笑面虎,伪君子,你能把爷爷怎么样?” 张傲天喝道:“马大山打完了么?拉上来验伤!‘ 两名衙役只见马大山满嘴满脸都是鲜血,血正沿着嘴角流下,把衣衫都染红了。 王小虎哼了一声,‘爷爷不怕。” 张傲天冷冷道:“好厉害,爷爷不怕,不知道太爷爷怕不怕呢?” 胡知县道:“大少的意思是……” 张傲天道:“王家夫妇教子无方,应该将卖瓜老王重责一百大棍,将他老婆掌嘴八十。” 王小虎大惊,道:“姓张的,你有本事就冲我来,别和我爹娘耍本事!‘ 张傲天淡淡道:“他们没教好你,便是该打。” 胡知县大喜,道:“将他二人拉下去,重重的打!” 王氏夫妇齐道:“冤枉——”跪地叩头。 四名衙役上前来拉二人,张傲天突然道:“且慢!” 王氏夫妇一齐抬头,与王小虎一起望着张傲天,六只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却只听张傲天道:“不用拉出去打了,就在这里打,让王小虎看着!” 王小虎骂道:“张狗少!你他娘的不是人,王八羔子缺德生儿子没屁眼!” 张傲天怒道:“岂有此理!”行至一个衙役面前,“把棍子给我!” 那名衙役忙把手中的水火棍递给了张傲天,张傲天接过,道:“你随便骂,你不怕得口疮你就骂人,你不怕死的早你就装大辈。你骂,我打,看看谁难受!” 王小虎叫道:“我和你拼了!”就要爬起来拼命,但两名衙役立刻将他按住,他浑身都是伤痕,如何动得。 张傲天站定马步,双手将大棍高高举起,王氏夫妇面如土sè,口中只是叫着冤枉,声音也都很小。 胡知县眉头紧皱,看了看赵平福,赵平福的神sè似乎很轻松,他的眉头也就放开了。 张傲天一声大喝,有如晴空霹雳,一棍对着王老汉恶狠狠地击下,接着,王氏夫妇齐身惨叫,接着,地面青砖迸裂,又听的“喀嚓”一声,张傲天由于用力过猛,水火棍折为两截,上半截飞上了天。 王小虎一声惊叫,突然大哭起来,叫道:“不要啊!” 张傲天道:“棍子断了也不要紧,再换一根,还有九十九棍要打。” 王小虎叫道:“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我招,我招,我是山贼,我是山贼,我……我杀人,我放火。我招,我招,只是不要打我爹娘,真的与他们无关啊!” 张傲天道:“你真的招了?” 王小虎哭着叫道:“我……我招,我什么都招,你让我招什么我就招什么。我偷皇宫,我……劫天牢,我抢皇杠,我偷王母娘娘的蟠桃了,我抢关公的大刀了,你们说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 赵平福大喜,笑道:“招了,看来还真没冤枉他!” 张傲天冷笑,“既然肯招,就是杀头之罪,你也肯么?” 王小虎低头,“我认罪。” 胡知县与赵平福二人如释重负,赵平福道:“还是大少厉害,他立刻就认罪了。” 胡知县一拍惊堂木,道:“此案结案,将王小虎收监,秋后问斩——” 张傲天截口道:“且慢!” 胡知县道:“大少又有何事?” 张傲天道:“此案这样就可以审完了?” 胡知县一怔,一时无语,只能一脸疑惑的望着张傲天。 堂下王家三口已经哭成一团,王老婆婆哭道:“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招了呢?就让他打死为娘又能如何——我的儿啊,你好冤啊——” 王小虎道:“爹,您的伤不要紧吧!” 王老汉道:“我……打的不是我,他……打的是你娘。” 王小虎道:“娘,您受苦了。” 王老婆婆道:“我……没打我,打的是你爹。” 这时候只听堂上张傲天道:“胡大人,单凭片言只词,不能定罪吧。” 胡知县哭笑不得,道:“大少,您别耍弄我了,您到底是要杀还是要放,全凭您一句话!” 张傲天道:“我的话如何能够做得了主?断案要的是证据。” 胡知县道:“那请大少说明。” 张傲天道:“王小虎是山贼么?没有人证!当有两个人诬陷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屈服。当棍子打到他的身上的时候,他也没有认。他是一条硬汉,好汉子!” 王小虎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张傲天道:“但是有人打到他父母的时候,他肯认了,认什么都可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为了他的父母,他可以承认一切,承认一切本不属于他的罪名。这,不是一个山贼,而是一个孝子,应该嘉奖的!” 赵平福道:“那么说少将军认为他不是一个山贼了?” 张傲天道:“赵大人,你我都曾与山贼有过不少接触,别人不清楚,难道您还不了解?我问您一句,山贼为什么放着正经的营生不做,而去做贼?” 胡知县道:“因为他们都是天生的恶人。” 张傲天道:“山贼有很多种,第一种人,吃了官司,欠了债,没了地,生活没有出路,去做贼。第二种人,好吃懒做,为非作歹,不思劳作,只考虑不劳而获,去做贼。第三种人,才是天生的恶人。大家认为我说的可对?相信在座的诸位绝不会舍弃正当营生,去做山贼吧!哈哈!” 众人忙各自推托,“不会!”‘“哪能啊!”“当然不会!” 张傲天道:“王小虎家里虽不富裕,但也算殷实。他身体虽然不错,可似乎不懂什么武艺。所能凭借的,也就是几斤笨力气。他去做山贼,只怕连个小头目也做不上,又有什么前途可言,最多是伺候强盗头洗脚罢了。” 赵平福忙道:“少将军所言极是!” 张傲天道:“胡大人,王小虎此前可曾有过什么官司?” 胡知县道:“这个……没有。” 张傲天道:“他生活稳定,不会武艺,天xing善良,孝顺父母,怎么会是山贼呢?况且,他若是能从我们围剿的千军万马中冲出来,只怕贵县这几位朋友,还拿他不住。” 胡知县道:“有……理。” 张傲天道:“那是不是应该放人?” 胡知县道:“放!” 张傲天道:“但是王小虎咆哮公堂,目无法纪,应该重责四十。” 胡知县道:“好,现在就打。” 张傲天道:“自打他入狱以来,已经挨了多少板子?” 胡知县道:“三次四十,一次八十,哦,好像还有四次到五次二十。” 张傲天道:“那就是说,你至少多打了他二百四十板。” 胡知县道:“这个……下官有错。” 张傲天叹道:“打了已经打了,我建议,当堂放人,归还瓜田,多打一板,给他五文钱养伤,你看这个建议还算合理吧?” 胡知县道:“好!好,当堂放人——瓜田归还王老汉,王小虎领取一千二百文药钱,退堂——” 第九章 总角之交 王家三口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全都呆住了,过了一会儿,王老婆婆才说道:“虎子,我和你说过张少爷是好人吧,咱们给张少爷磕头!” 王小虎挣扎着爬起身,跪在张傲天面前,道:“张爷,您是好人,我王小虎误会您了,您别见怪,若有差遣,万死不辞!我给您磕头了。”就地磕头,咚咚有声。 张傲天道:“请起,你们也不必言谢,不过是举手之劳。”突地扬声道:“你要谢我,就请我吃西瓜吧。就这样吧,从今年开始,每年的中秋之前,你都去我家送一车西瓜吧,必须得你亲自去送。不过你放心,我给得起钱。你送完了,还可以赶回来过节嘛!”他声音洪亮,公堂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小虎道:“好的,一定!” 王家三口互相搀扶着,王老汉道:“张少爷帮了我们家这么大个忙子,别说每年送一车西瓜,就是……就是全送给张少爷吃,我,我也甘心。” 王小虎道:“只是……我有些不懂,他为什么非要我去送呢?还说得那么大声,好象非得让人人都知道似的。” 王老婆婆叹了口气,道:“我的傻儿子啊!”几处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便道:“张少爷的话,是说给他们听的,让他们别再欺负咱们了。” 王小虎恍然大悟,道:“唉——该死,我还以为……是我小觑了恩公了,咱们应该请恩公去咱们家吃酒啊。” 这时候,师爷已走了过来,将地契与一串铜钱交了过来,道:“小虎以后一定发迹啊,可要关照我们啊!” 王小虎哼了一声,王老汉道:“师爷客气了。” 王老婆婆道:“还得请师爷多关照我们啊。” 王小虎突然道:“爹,娘,恩公呢?” 师爷笑道:“你说张大少?人家是忙人,早就走了。” 王老婆婆道:“虎子,你一定要记得今ri之事,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报答恩公。” 王小虎道:“嗯!” 张傲天与灵儿小蛮二人快马加鞭赶到平安镇的时候,已经是红ri西斜了。张傲天道:“没想到耽搁了这许久,这镇虽不大,想来客栈也不会就是三间两间,这咱们上哪找去?” 小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最大的客栈呢?” 灵儿道:“不用找了,你们看!” 二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张财正靠在一棵大树下,呼呼大睡。 小蛮道:“还是柳管家想的周到,派了阿财在镇口等着,可是这小子竟然偷懒,要不是灵儿姐眼尖。哼哼哼!”跃下马来,气势汹汹地对张财走了过去。 灵儿笑道:“阿财看来要倒霉啦!” 张傲天道:“小蛮!” 小蛮停下脚步,回头道:“少爷,有事么?” 张傲天笑道:“你是不是想作弄他?” 小蛮学着张傲天的语气道:“应该给他点苦头吃吃,叫他也长长记xing!” 张傲天笑道:“好,同意!只是你要小心啊,你可别把阿财吓傻了,要是把他吓傻了,我就只有让你嫁给他,服侍他一辈子了。”摇头叹息不止。 小蛮一脸痛苦,“不会吧,少爷。” 张傲天道:“对啊,阿财已经有老婆了,就是他表妹啊!” 小蛮手抚心口,“谢天谢地,还好还好……” 张傲天已接口道:“所以你就只能给他作小的啦!” 小蛮很不高兴,道:“我不干,少爷偏心,上次少爷还差点把我吓坏了,又当如何?” 灵儿立刻道:“羞,小蛮羞!丫鬟当腻了啊,想当少nǎinǎi了!” 张傲天笑道:“可惜啊。” 灵儿立刻问道:“少爷,可惜什么?” 张傲天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惜我已经有妻室了。” 灵儿道:“少爷,那就让小蛮当小的吧,反正也是主子了。” 小蛮喝道:“小蹄子,看我扯烂你的嘴!” 灵儿笑道:“连老爷都只有一位夫人,我看夫人也一定不准少爷纳妾,你还是趁早绝了这个念头的好!” 小蛮脸sè涨红,不知说什么才好,一低头,见张财仍在大睡,还砸了砸舌头,不晓得在作什么美梦,于是把气全撒在张财头上,恶狠狠地踢了一脚。 张财一声大叫,猛地从梦中惊醒,口里啊啊地叫着,左顾右盼。 小蛮喝道:“你在这作什么呢?” 张财惊魂未定,一跃而起,道:“我来接少爷……啊——少爷!我是在这等您的啊!” 张傲天道:“都安顿下了?” 张财道:“都安顿下了,就等您了,少爷,老王西瓜味道还不错吧?” 张傲天道:“呵呵,这个……咱们回来再尝。不说这个了,快,前面带路。” 张傲天一觉醒来,已是ri上三竿,伸了个懒腰,喊道:“阿财!” 只听“吱噶”一声,门开了一半,露出张财的脑袋,“少爷醒了,奴才这就来伺候!”接着门又关上了,只听道张财的声音:“东西都准备好了么?少爷要更衣了!” 接着,柳风带着几个家丁进得房来,将一副崭新的银甲,银盔,大带,大红披风等等物事放在桌上。 张傲天奇道:“这……这些是做什么的?” 柳风道:“这是老爷的吩咐,少爷现在已经是有功名之人,可以衣甲贺寿,也有助雪五爷的声威。” 张傲天大喜,“不错不错,还挺神气的。” 柳风行近一步,低声道:“其实老爷还有一层意思,少爷生xing倨傲,怕少爷在雪五爷府上失了礼数。若是少爷衣甲前去,可以推脱一句,‘请恕侄儿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那时也不能算是失了礼数。” 张傲天苦笑:“知子莫若父,他早就知道我不会给那个所谓的‘丈人’磕头的。” 张财道:“少爷,您先洗脸,然后我来给您扎甲。” 张傲天在地上转了一圈,道:“这甲造的不错,只是花纹太粗糙了些,真是‘中用不中看’。头盔更是太小了,刚能把脑袋盖住,一点也不气派,比我爹的甲实在是差远了。” 柳风道:“少爷不要在意,因为这是您的品级要低一些,但大概全天下所有参将中,少爷的甲已经是最好的了。” 张傲天穿戴整齐,比划了几下,道:“这甲太重,一下子多了好几十斤,还如何使得提纵术?” 回身道:“我这个将军怎么连一个小兵都没有?” 张财满脸笑容,“如果将军愿意,小人就做个旗牌怎么样?也好寻个出身。” 张傲天道:“我也不过是补缺参将,你就做个补缺旗牌好了。” 一行人来到雪府,只见各sè人等,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张傲天叹道:“雪五叔现在做什么买卖?怎地有这许多人为他贺寿?还有,这个府第也比我印象中的大上了很多。” 柳风道:“雪五爷不入仕途,但是一直经商,主要经营一些出关入关的货物,嘿嘿,这些年是发财了,既然有钱,黑白两道的朋友就难免多一些,谁会和钱这东西过不去呢?” 张傲天道:“我倒是依稀记得他,不晓得他还记得我不?” 柳风道:“人是一定记得,只是多半认不出了,十来年没见了,那时候公子还没有长成呢。” 这时候,只听一个人喝道:“让开——让开——” 接着,一匹骏马,风驰电掣一般,在小路上飞奔过来。 马上一个黄衫青年,看上去倒是英俊潇洒,可是张傲天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他就有反感。 路边有一个背着一大担柴的老者,行动迟缓,显已躲闪不及。 眼看骏马便要撞上老者,张傲天忙飞身迎上,猛出右拳,一拳打在奔马的马头上! 作为一个将门之子,他天生对马有着很浓厚的感情,但,他始终认为,马没有人重要。 他如果武功再好一些,也许可以有更多的法子,但,他只能做到这一点。 骏马一声长嘶,斜刺里冲了出去,摔倒在地。 张傲天一转身,只见那老者却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担柴前行。 他才觉奇怪,只听一声怒骂,“混帐东西!”只见黄影一闪,那少年已经一拳对他面门击至! 张傲天伸手一格,“你打我做什么?” 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已连退三步。忙喝道:“你讲不讲道理?” 那黄衫少年笑道:“讲道理?你打死了我的照夜狮子,还问我讲不讲道理?” “照夜狮子?”张傲天看了那马一眼,苦笑道:“就算你的马不错,可是你也不能仗势欺人啊?人命似乎怎么都比马命值钱。” 黄衫少年冷笑:“你算老几啊?我就算把那老头踢残了,踢死了,又能如何?我给他两百两银子的安家费用,他一家人都会感激涕零!你呢?你害得人家错过了一个发财的机会啊!你以为他会感谢你?” 张傲天怒道:“你有两个臭钱就如此卖弄?我懒得和你计较!阿财,给他二十两银子,我们办正事要紧。” 黄衫少年冷冷道:“二十两?好笑!二十两都不够我的照夜狮子吃顿草料。” 张傲天怒道:“好,这回,连二十两都没了。” 黄衫少年笑道:“穷鬼,穿了套盔甲就冒充将军,我看你倒真有几分象!不过是象戏台上的将军!哈哈!我给你二百两!”抖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喝道:“来人啊,把他们的马都给我杀了!” 柳风忙道:“这位公子请了,我们大家既然都是在此时此地出现,想来都是雪五爷的朋友,既然如此,大家何必伤了和气?” 黄衫少年笑道:“原来各位是来给雪五爷贺寿的啊?这个穿盔甲的,想来是你们请来唱戏的了?对不起,我们这里已经请了戏班子了,你啊,一个字,滚!两个字,候着,三个字,来求我,四个字,钻进去吧(指着墙角的一个狗洞)!” 张财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我们将军如此讲话?” 黄衫少年笑道:“在下又不犯法,将军岂奈我何?更何况,看服sè,最多是个副将,也敢称将军?你知道什么叫做将军么?你见过将军么?哈哈!” 张傲天怒道:“你也不要太狂妄了,我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够狂的了,原来我的确是见识太浅。” 黄衫少年道:“见识浅就要多学习嘛!你可知辽东地方,最大的将军是什么人?” 张傲天道:“是谁啊?请你告诉我。” 黄衫少年道:“辽东都司的张大人是我姨丈的莫逆之交,你如果有胆量在这里闹事,尽可一试!” 张傲天道:“你以为我不敢,你别逼我动手。” 黄衫少年道:“杀了多少马贼才熬上这芝麻绿豆的小官啊?呵呵,我只是不想当兵,否则,我一句话,就能当个大的,也许正好是你的上司!哈哈!” 张傲天淡淡道:“是么?您跟张大人很熟?” 黄衫少年道:“不是很熟,多年不见了,不过,我和张公子倒是总角之交,熟得不能再熟了。” 张傲天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黄衫少年似是对他这夸张的表情感到很惊讶,道:“不错,我们是很熟啊,你想认识他么?用不用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又摇了摇头,“不行啊,我这个兄弟是有名的花花大少,你要是个美女,他或许还有一点兴趣。” 张傲天苦笑道:“我的名声就那么差?” 这次轮到黄衫少年吃惊了,“你!你……你说什么?” 张傲天道:“你介绍我?我天天照镜子还用你介绍?还有,我根本就不认得你,你不要再招摇撞骗了好不?” 黄衫少年大吃一惊,“你……你难道是……” 张傲天道:“张傲天!如假包换!” 柳风突然道:“误会,这是误会。这位想来是赵玉福赵公子吧?” “是啊,你认得我?”赵玉福道,“您是何方神圣?” 柳风道:“少爷,他就是阿福,你们两个小时候在一起玩过泥巴的阿福。” 张傲天苦笑,上下打量了黄衫少年一遍,“阿福?从小就喜欢当将军的那个?” 赵玉福如梦初醒,一把抓住张傲天手臂,“你是天哥啊!十多年没见,我怎么没认出你来?快请进!快请进!我刚才出去,就是去接你的啊。”回身对一个家丁道:“快去报告老爷,张公子来了。还有,告诉厨房,准备最好的酒席,给张公子接风。”回头对张傲天道:“天哥怎么当起将军了,倒真是将门虎子啊!他们和我说,穿锦袍,摇金扇,带百八十个随从,声势浩大的那个,就一定是你,把我给搞糊涂了!真是该打!快走吧,姨丈这几天正念叨你呢。” 顷刻之间,冷淡全无,一脸亲热,让张傲天根本反应不过来,木头般地被拉进了门。 进得大厅,只见里面已坐了十几个人,看上去均非寻常之辈。张傲天往主位上一看,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人正端坐于此,看上去气宇不凡,与印象中童年所见的雪五叔有些相同之处,便上前拜见。 他右腿一弯,屈了半膝,郎声道:“小侄祝雪五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请恕侄儿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中年人忙道:“贤侄请起,快快请起,唉,多年不见,你果然已是一表人材,你爹娘安好?” 张傲天站起身来,道:“托雪五叔的福,爹娘均安好,谢雪五叔牵挂。” 雪寒山站起身来,道:“贤侄,此刻厅中的这些朋友,都是江湖中的大人物,你也和他们多沟通一下。”扬声道:“这是我的世侄,可也是位少年英雄,他的父亲是辽东都司的张将军,他可是将门虎子啊!各位以后若是在遇到他的时候,可要多多关照他哟!” 一个瘦子立刻说道:“雪五爷说哪里话,您的子侄,那也就是我于某人的子侄,何必客气。” 张傲天环顾四周,只觉众人中有几个似是邪气甚重,感觉不像是正道中人,心中有些不快,暗道:“雪五叔怎地结交了这许多三山五岳的人物?” 他突然想起还有一封信,忙取了出来,道:“雪五叔,这是我爹让我带给您的信。” 雪寒山接过,立刻拆阅,然后笑道:“今天也不早了,玉福,你先带傲天他们一行人到院子里住下,歇息一下,他们旅途劳顿,一会吃过饭后,他们就可以直接歇息了。” 张傲天看了看窗外,只见天sè尚早,心中也不以为意,反正有句话叫“客随主便”。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商人模样的人道:“张公子且慢,老夫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 张傲天道:“前辈请讲。” 雪寒山道:“这位是李老先生,他是从高丽来的朋友。” 李老先生叹道:“我是一个商人,一个高丽来的商人。我想张公子既然是将门之子,自然知道高丽现在的情形。” 张傲天道:“我自然知道。” 李老先生怒道:“我只想知道,我们两国唇齿相依,而且你们什么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你们还不发兵?” 张傲天叹道:“这个,发兵那有那么容易啊,那得有皇帝的圣旨,否则,军队还没开出去,我爹就得被砍头啦!不过,我来的那天,我爹和我说,使者已经去京城了,一个月内,应该不会有问题。” 李老先生流下泪来,叹道:“家园被毁,我现在是回不去了,每过一天,我就不知道有多少同胞惨死在倭奴的刀枪之下,如果一个月内大明能够出兵……不,只要大明可以发兵,我愿把我这次带来的所有财物,用来劳军,虽然,这也许并不多,但……这是我的心意!” 张傲天也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道:“一个月内真的能发兵么?连年灾祸,流寇四起,大明虽然表面繁华依旧,可是,已经是百孔千疮,他缓缓道:“战争,最苦的是人民,为什么,还有的人那么喜欢打仗!” 李老先生冷冷道:“你错了,倭奴根本不是人!是禽兽,是畜生!” 张傲天突然想起一事道:“老先生,您听过李舜臣的名字没有?” 李老先生的脸上立刻泛起了光彩,道:“当然,我怎会没有听过,不过,李将军的名字能被异国的一位将军提起,我真的替他感到高兴!”他缓缓道:“只要李将军不死,高丽就不会灭亡!” 张傲天道:“看来他是很大的人物啊!而且很了不起,他是高丽的皇族?” “世俗之见!”李老先生怒道:“他?他要是皇族,高丽就不会有今天了!皇族里面根本没有能人!” 张傲天心道:“这个老头真奇怪,说话脾气也大,唉---” 这时候,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我回来了,怎么没人迎接我?” 一条白影,如惊鸿一般,掠入了大厅之中。 第十章 狭路相逢 张傲天大吃一惊,“她怎会在此?真是冤家路窄。”原来进来的正是与关东四少比武的那个白衣少年! 只见那个白衣少年打了个罗圈揖,“各位前辈好,小生这厢有礼了!”一副装模做样煞有介事的样子,摇头晃脑惹人发笑。然后奔到雪寒山面前,“爹,我给您准备了一件好礼物!” 雪寒山哭笑不得,道:“阿岚!你不要疯疯癫癫的,哪里像个女孩子?” 阿岚笑道:“巾帼不须让须眉,这是您常说的哟。” 雪寒山苦笑道:“大家不要见笑,小女生xing顽劣。” 众人忙客气了许多套话,什么“虎父无犬女!”“令嫒天真烂漫……”“豪爽不群,女中丈夫。” 张傲天却是噤若寒蝉,“难道这就是我老婆?只怕我生出三头六臂也不够她打的!更糟糕的是还没娶回来,她就已经对我有了个很差的印象,还不得杀了我啊!” 只听雪寒山笑道:“阿岚啊,今时不同往ri啊!难道你不怕傲天笑话你么?” 阿岚道:“傲天?” 雪寒山道:“这孩子!就是你张家伯父家里的傲天啊,你们应该是有十年没见面了吧,过去问候问候他吧!” 阿岚道:“傻天?我去问候他?他怎么不来问候我啊?”话虽如此说,还是四下环顾。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张傲天身上。 张傲天连忙转过头去。 阿岚只扫了一眼,但已经看了个大概,猛然跃到张傲天面前,“转过头来!” 张傲天歪着嘴巴,皱着鼻子,斜着眼睛,拧着脑袋,头盔还压的很低,心中道:“天啊,她还是别认出我来的好。” 只见阿岚面sè一寒,“你?” 张傲天无奈,只得收起怪样,哈哈笑了笑,道:“小岚,多年不见,你果然已经今非昔比,武艺高强,而且还越来越漂亮了,实在是让人感到五体投地,佩服之至啊!” 阿岚哼了一声,“你谁啊你?我不认识你!” 雪寒山笑道:“多年不见,自然认不出了,不过,他的确是傲天。” 阿岚道:“是么?傻天在十年后怎会变成了一个油嘴滑舌,不学无术之辈?” 张傲天怎受得如此奚落,怒道:“人总是会变的,小兰十年后不也不再是‘小鼻涕虫’了么?” 阿岚面sè一变,“yin贼!我要杀了你!” “什么?”张傲天大吃一惊,“我?我?你叫我什么?” 雪寒山怒道:“阿岚,不得无礼!无论如何,傲天是客!玉福,你去安排傲天歇息,阿岚,你跟我进来!”言毕,转身进内堂去了。 阿岚恶狠狠地瞪了张傲天一眼,“你,小心点儿,吃饭别噎死!喝水别呛死!走路别摔死……” 张傲天大咧咧一笑,“十年没见,多谢你还这么关心我!” 阿岚怒道:“去你的大头鬼吧!”转身进内堂去了。 赵玉福道:“天哥,都安排好了,和我来吧。” 张傲天叹了口气,只见厅中众人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忙道:“我,我怎么啦!我……我没什么啊。” 刚才的那个于某人忙道:“就是就是,哪个少年不风流,有何奇怪!” 接着众人就开始各自议论,立刻得出结论: 一、张傲天与阿岚见过面。 二、张傲天很害怕阿岚。 三、阿岚对张傲天印象很差。 四、张傲天奉承阿岚而阿岚骂他是yin贼。 张傲天头都大了,连忙走出厅外。 张傲天苦笑道:“天下怎么这样小?小鼻涕虫居然练成了一身惊人的武艺,这样的老婆如何娶得,万一心情不顺,就拿我练拳,那还了得!不成不成,这门亲事是万万不能结的。” 柳风笑道:“少爷,这话从何说起?古语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嘿嘿,关键的是驭水之道。更何况张家乃将门,娶个有本事的媳妇也属正常。杨宗保便敌不过穆桂英,樊梨花的身手更在薛丁山之上,还有……这个,少夫人的武功高于少爷,ri后少爷带兵上阵,也可多个帮手。” 张傲天在屋子内走来走去,道:“话都让你说了,可是,大丈夫怎能居于妇人之下?你自己怎么不找个能打的当老婆?” 柳风苦笑道:“这个……这个我不是不想找,而是根本找不到,有本领的侠女,喜欢的也都是少爷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会轮得到我?” 小蛮突然嘻嘻一笑,“二管家,你这话说的好象言不由衷啊!嘻嘻!” 柳风横了她一眼,道:“哪里都有你!唉,少爷,既然如此,我也不怕你笑话了,内人的武功的确也在我之上,不过,她却也没打过我,只有我打她,她也不敢还手的……” 张傲天见他这话,说到后来,也是明显的底气不足,于是道:“唉,可是不一样的啊,小鼻涕虫对我印象差极了,要是娶了回去,我怕是要天天跪搓衣板了。还有,她那么嚣张,只怕都不想嫁给我。” 柳风道:“少爷多虑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雪五爷一句话便可作数,更何况,咱们两家多年之交,婚姻也在十多年前就订下了的。” 张傲天苦笑道:“其实这门亲事我也不太想结,雪五叔结交的人太杂,这不是好的事情。” 柳风道:“雪五爷本来就是江湖中人,结识黑白两道都属正常。” 张傲天叹道:“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又能怎样。” 这时候,突然见灵儿指了指窗户,柳风道:“少爷,你还是休息一下吧,鞍马劳顿,别累坏了身子。” 张傲天更加心烦,怒道:“阿财,我气闷,把窗子给我打开!” 然后,听见衣衫飘动之声,接着,有人在扣门,“请问张公子在里面么?” 接着,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已经推门而入,对阿财一抱拳,“张公子好,奴家有礼了。” 阿财忙道:“我不是啊,这位才是我们少爷!” 丫鬟上下打量了张傲天一遍,哼了一声,冷冷道:“张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张傲天心知这是给他难堪,道:“好吧,带路。” 柳风道:“且慢!”低声道:“少爷,小心,这女子练过武功,要不要灵儿和小蛮和你一起去。” 这时只听那个丫鬟笑道:“雪府上下,哪有不会武功之人?真是想不到,堂堂的补缺参将,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走到哪里,都要带两个女保镖!” 阿财怒道:“你!你说话客气点!” 其余几人倒是都吃了一惊,这个丫鬟的耳力之佳,不同凡响。 张傲天笑道:“咱们两家相交多年,小兰是和我一起玩泥巴的朋友,还能害我不成?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们也不用跟着了。” 那个丫鬟道:“那就请吧,张大少。” 那丫鬟领着张傲天,走过了许多荒僻路径,张傲天有点奇怪,道:“这条路这么偏僻,不像是去内院吧!” 那丫鬟道:“这本来就不是去内院的路,小姐也没让我领您去内院,而且我也没和您说过,您也别把我当成红娘,您也不是张生……” 张傲天感觉很不舒服,道:“我怎么不是张生,姓张的书生,不叫张生,难道还叫王生李生?” 那丫鬟道:“可是我们这里是雪府,不是崔府,小姐也不是莺莺,您要找莺莺的话,请换个地方。还有,我的名字叫鹦鹉,别叫错了。” 张傲天很不高兴,道:“你们小姐就是这么教你待客的么?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客人,还是……算了,不和你说了,总之,你应该客客气气的和我讲话。” 鹦鹉道:“待客之道,是人人都会的,可是,客也分三六九等,高贵的客人,我用上宾之礼待他,卑贱的客人,我不把他打出去就是够客气的了。” 张傲天怒道:“你的名字真没取错,处处都在学你的主子讲话,可惜,学得还不像,你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和你主子学了三脚猫的皮毛功夫,便以为了得,脸生的漆黑,便铺满了白粉,以为能漂亮点,可是白得让人感到气血两亏啊,什么样的客人算高贵?什么样的客人算卑贱,你有能力分辨么?” 张傲天的嘴上功夫,那是一流,尤其是在盛怒之下,言语尖刻,辞锋犀利,有时候的确很容易得罪人。 鹦鹉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就是最卑贱的客人,你就是一只最大的癞蛤蟆!你想让我们小姐嫁给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 张傲天不怒反笑,然后笑容一敛,冷冷道:“不错,我就是要娶你们小姐做夫人,你又能奈何?” 鹦鹉道:“你别妄想了,小姐是不会嫁给你的!” 张傲天道:“我既然来了,自然有我的办法,而且你们老爷都同意了,哪轮到你来反对?我还要加上一条,让鹦鹉作为陪嫁丫头,一起嫁过来,然后我就把你许配给我们府上八十二岁的老马夫,让你一嫁过去就当nǎinǎi!” 鹦鹉大怒,冲前两步,猛然抬手,一掌对张傲天面上打去! 张傲天见她出手,已有应对之策,故意装做一脸惶恐,躲闪不及,口中惊叫。 鹦鹉正在得意中,只觉张傲天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带,不自主地就失去重心,向前方跌了出去! 要说她的武功,的确是小姐亲传,可是毫无实战经验,平时曾和家丁比试过,可是哪个敢和她较真?她几乎就认为,除了小姐再无对手了。 张傲天虽说由于不肯用功,功夫极不扎实,可是从七岁起便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所以,一招克敌。 突见发现不妙,原来鹦鹉摔出去的方向,正迎上假山,头部正冲一块大石撞去。 张傲天连忙出手,飞身掠出,右臂伸出,右手一抓,已抓到鹦鹉的右脚,用力向后一拉。 鹦鹉的人倒飞而回,正撞到张傲天怀中,接着两人一起摔落于地。 张傲天倒是没什么,可是鹦鹉就惨了,摔在冷硬的地面上不说,张傲天还摔在她身上,张傲天本就生得高大魁梧,再加上一套盔甲,以及落下的冲力,几乎把她的骨头都要压散。 可是,虽然饱受皮肉之苦,鹦鹉心头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张傲天也没那么讨厌。 可是这种感觉只保留了一瞬间,因为这个时候张傲天说出了一句让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话。 “唉---你们小姐选丫鬟真没质量,你的腰怎么跟个水缸似的,比小蛮的差远了。” 她怒道:“下流!” 张傲天道:“究竟你要带我去哪儿?” 鹦鹉道:“试剑坪,小姐在那里等着你呢。” 张傲天奇道:“去试剑坪做什么?难道请我去看剑舞?” 鹦鹉道:“您去了就自然知道了。” 张傲天道:“雪五叔也去么?” 鹦鹉道:“老爷去做什么?老爷根本不知道,那里只有小姐和百灵在。” 张傲天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单独约我见面!她是不是有很重要的话对我说?” 鹦鹉哼了一声,“也许是很重要,不过对你来说,也未必是好事!看你那副德行,简直就是人头猪脑,的确,堂堂的都司大人的衙内,比什么高太尉家里的衙内,能好到哪里去?” 张傲天道:“你可跟你们小姐学得真象,说话用鼻子不用嘴,你那嘴巴,除了吃饭没别的事情可以干了。” 鹦鹉道:“到了。” 张傲天只觉得视野内十分开阔,只见试剑坪长宽均有几十丈,兵器架都有二三十个,简直是一个小的演武场了。 只听得阿岚冷冷道:“傻看什么?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将军少爷,我还以为是土包子进了城了。”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阿岚已经换过了女装,上穿浅蓝绣花袄,下着同sè落地裙,乌黑的长发拢至脑后,随意用用一条丝带一扎,倒是十分挥洒,清雅如仙子,明艳如茶花,旁边还跟着一个很俊俏的小丫鬟,不问可知是百灵了。 他淡淡道:“我不是将军少爷,我是将军。” 阿岚冷笑:“将军?小小参将也敢自称将军?” 张傲天昂然道:“我爹当年也是从火头军做起,到后来不也成了将军了么?这又有谁能想到?” 阿岚道:“不错,如果没有这个当将军的爹爹,只怕你连这个小小参将都当不上。” 张傲天不悦道:“小姐唤在下前来,不会只是为了奚落在下吧!” 阿岚冷冷道:“你应该知道,在我们都很小的时候,我的爹娘和你的爹娘就把我们的亲事订下了。” 张傲天观其神sè,见她言及此事的时候,毫无半分羞与喜,只有绝对的怨与恨,心知她根本没有看得上自己,于是故意大咧咧地说:“没错!我此次前来共有两个目的,其中之一是给雪五叔拜寿,另一个就是把你给娶回去。” 阿岚冷冷道:“关东四少的张大少,我一个无名女子怎么能配得上,只有关东四少与武林四侠女联姻,那才叫门当户对。” 张傲天道:“一句戏言,何必当真。” 阿岚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岂可不实?” 张傲天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岚道:“你我二人立下擂台,只要你能让我用双手,我就嫁给你。” 张傲天道:“你若是只用一只手敌我,我岂不被人耻笑?如果要比武,自然是公平比武了。” 阿岚冷冷道:“不要后悔!” 张傲天道:“你也不要反悔。” 阿岚道:“鹦鹉,送张公子回去。” 张傲天回去的时候,只见屋子里面已经多了很多人,再一看正是他的三个兄弟,正在和柳风等人谈论着什么。 众人见他回来,皆大喜。 凌晓峰问道:“大少,雪小姐叫你去做什么?” 张傲天叹道:“谁叫我得罪了她?她叫我去,还能有什么好事?” 武天卓道:“听说大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是来娶亲的,不晓得新娘子肯不肯嫁给你?” 张傲天道:“我正为这件事情犯愁,她要与我打擂台,我要是赢了她就嫁给我。” 凌晓峰怒道:“这和直接说不同意有什么区别啊,大少根本没可能赢的啊!” 张傲天淡淡一笑,“二少凭什么认为我没有机会赢啊?” 凌晓峰叹道:“难道你还真的想娶武林四侠女为妻?” 张傲天道:“怎么?这个和那个有什么关联?” 梅争chun道:“大少,雪小姐的芳名是什么啊?” 张傲天道:“小兰啊!” 梅争chun道:“我问的是大名。” 张傲天笑了一笑,“我还真的不知道。” 凌晓峰道:“如果你知道她的大名是雪晴岚的话,你还能笑得出来么?” 张傲天当真吃了一惊,“塞北晴岚?你说她就是塞北晴岚?” 张财道:“难怪她一直就好像对我们少爷有敌意,原来是江湖上这么大的人物啊。” 张傲天叹道:“那倒不是,只是因为我们刚刚得罪了她。” 凌晓峰道:“大少见过雪晴岚了吧?雪小姐究竟相貌如何呢?” 张傲天道:“还算不错啦,你们几个也都见过,又何必问我?” “不可能啊!”凌晓峰笑道:“大少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见过呢?” 梅争chun道:“不会吧!难道……” 由于去拜见雪寒山的时候,只有柳风一个人和张傲天一起进去的,所以,除了张傲天外,这些人都不知道雪晴岚和白衣少年就是一个人。 “什么?”凌晓峰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关东四少输也输的不冤。” 张傲天叹道:“人都是为虚名所累,二少如果知道她就是‘塞北晴岚’,还敢要割人家的鼻子下酒么?” 凌晓峰道:“我不敢,大少,不过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难道你还真要和她在擂台上比个高低?” 武天卓道:“论内功,轻功,暗器,剑法,除了比摔交,大少根本没机会赢的啊!” 凌晓峰道:“就算是比摔交,只要人家肯磨下脸皮,大少也是没有机会的。” 梅争chun道:“大少还准备和她比武么?” 张傲天道:“比!当然比,为什么不比?” 柳风叹道:“怎晓得会生出这许多事情来?看来我要去见一见雪五爷,别让少爷和雪小姐比武,否则,少爷的胜算很小。” 张傲天道:“比!我就要和她比!” 张财道:“雪小姐心狠手辣,对少爷又有敌意,少爷难道忘记了上回的那一脚?” 张傲天冷冷道:“塞北晴岚有什么了不起,我是大风起兮云飞扬,自有我取胜之道!” 十一章 高台比武 凌晓峰道:“大少有何良策?” 张傲天得意地一笑,“到时我顶银盔,披银甲,提丈二长枪,小小擂台之上,如何能回避自如?到时我便不信她能敌得过我家传的**枪法。” 柳风叹道:“当初老爷教少爷,少爷不愿练,七十二式只学了九式,不知能否奏效。”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是忍俊不住,凌晓峰与武天卓两人毫无顾忌,不由得哈哈笑出声来。 张傲天叹道:“很好笑么?要怪就怪我爹!他要是给我一顿鞭子,我不就练了?唉,此外,我去天池五年,也学到妙招无数啊!关键时候给她两下子,也许机会就来了。你们说,我真的没有赢的机会么?” 三兄弟都摇头,张财一脸哭相。 灵儿突然说:“少爷有机会赢的!” 张傲天大喜:“还是灵儿了解我!我其实没有那么差的!” 凌晓峰道:“真的么?这是在安慰你都听不出来。” 灵儿道:“因为雪小姐很轻视少爷,所以,少爷就有机会。少爷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比武之前,都要‘示弱’,让她对您有轻视之心,然后在擂台上突然出手,使出杀着绝学,就有机会取胜!” 小蛮道:“其实我们少爷的天资是很好的,他如果是肯下苦功的话,那今天就不用如此为难了。” 张傲天脸sè一红,“唉,你们说,谁喜欢天天在那里扎马,撞墙,砸沙包?小蛮,我和你说啊,他们两个,四少除外,他们两个的用功程度,和我,不相伯仲!” 凌晓峰道:“大少啊,其实你真的是资质又差,又不肯用功,可怜你的师父啊,他一世英名也许就毁在你的手里,江湖上提起龙前辈,那是世外高人,我们几个的家传武功,那是根本没法子比的。你有个这么神奇的师父,你的武功还不比我们高明,可见你的资质的确不高,比你的丫鬟都差远了!” 梅争chun道:“在下倒真有事相询小蛮姑娘,小蛮姑娘的剑法,只怕虽逊于雪晴岚,也去之不远,而小蛮姑娘所言,都只是和他人学来的三招两式,可是,剑法可以学,如果没有内功根基,都是镜花水月。而且,修习内功若没有师父指点,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我认为小蛮姑娘也应该有一位很高明的师父。” 小蛮道:“这个,恕难奉告!” 梅争chun道:“天下武林,多年以来,高手几乎都是男子,主要是因为男子长于力,而百年来却有不同,不过女子力弱,只能以内力辅之,最闻名的便是巫山神女峰的高足,冰雪神功为女子所习练,事半功倍,所以神女峰的传人都是武功高强的女子。” 武天卓道:“还是四少厉害,足不出户,什么都知道。” 梅争chun道:“我本次比武失败,我回去问我爹,他和我讲的,所以,他推测,那名白衣女子,也就是雪小姐,应该就是神女峰的高足。” 张傲天道:“那武林四侠女呢?难道都是?” 梅争chun道:“叶飘萍与秋雨虹均非长于武功,所以不知,而萧云烟是神女峰的嫡传弟子,雪小姐的师门密而不宣,根本没有人知道。” 张傲天道:“真的么?”心中道,“小顽皮如果回来了,也应该算是神女峰的高足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我这个天池门下一样有名无实。” 梅争chun突然吟道:“彤云有心飘紫雪,青花缘何发素馨?” 张傲天道:“哈哈,四少也会作诗了!看来关东四少可以改为关东四大才子了!” 梅争chun道:“要是关东四大财子,也许还可以。这句诗里面的四个人物,都是当年巫山派的高足。” 张傲天道:“神女峰现在的掌门人是红云大师,应该是彤云了。” 梅争chun道:“不错,红云大师在出家前俗家名字叫穆彤云,神女峰的掌门人都必须出家,其他人似乎是随意。彤云,青花,紫雪,素馨,正是当年神女峰的四大弟子。除了红云大师外,其他三人都离开了巫山,所以雪小姐即便不是巫山派的,也可能是神女峰的再传弟子。” 张傲天道:“正好啊!天池门下大战神女峰高足,也算门当户对。” 梅争chun道:“大少,希望你能大获全胜,抱得美人归。” 张财也道:“望少爷马到功成!” 张傲天不无感慨地说:“当年我们四兄弟说要娶武林四侠女为妻,其实不过是一句笑话,不想今ri真的有此机会了,三位兄弟,我当大哥的已经开了个头了,你们三个要以我为榜样,努力啊!” 凌晓峰皱眉道:“大少,打赢了雪晴岚再吹好么?” 武天卓道:“行了,二少,大少就这点爱好。” 拜寿进行的很顺利,气氛一直都很热烈,可是张傲天却始终无法高兴得起来,的确,他的武功还算过得去,可是与雪晴岚差的还有很大一段距离,除非出奇兵,否则他不可能赢的。 无赖的招数取胜?他倒是听说过,有个小子的裤子扎的特别紧,然后又用刀子锯断一半,在比武的时候突然裤子掉了,那姑娘吓得捂上了眼睛,就赶紧把人家推下了台,可是……他暗自道:“不!我赢了要赢得漂漂亮亮,输也要输得光光彩彩。” 这时候,突然听见雪寒山道:“大家静一下,我还有一件大事要说。” 大厅里立刻静了下来,只听他说道:“傲天,阿岚,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张傲天立刻明白了,心中狂喜,看来这个仗只怕不用打了。连忙快步走到雪寒山身侧,同时微笑着看了阿岚一眼,心道:“阿岚,这回你没法子了吧!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到你来反对,难道你真的认为我配不上你?” 四下里的人似乎都明白了,有的已经准备上前贺喜了。 柳风以及张傲天的三个兄弟,更是喜上眉梢。 雪寒山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件事情,与小女的婚事有关。” 张傲天心中很是得意,表面上却仍是微笑着,仿佛很自然。 只听阿岚道:“爹,女儿有事情向您禀明。” 雪寒山道:“爹的话没有说完,不要打岔,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阿岚叹道:“回头已经迟了……这件事情与爹爹所讲之事有关,还望爹爹恕罪。”言毕,已盈盈跪倒。 雪寒山无奈,苦笑道:“都是爹的错,把你惯坏了。好了,起来说话。” 阿岚依旧跪着,道:“女儿感觉这样很好,爹也没有对女儿不起过。女儿听说张世兄乃是将门虎子,女儿想与他切磋一场,如果他的本领在我之上,那就,那就任凭爹爹吩咐。” 雪寒山苦笑,“傲天是将门虎子,又是天池派高足,你这点微末之技,如何是他对手,不过是多此一举!” 阿岚道:“那就权当助兴,只要他能打赢我,我就嫁给他。这件事情,张世兄也已经同意了。” 雪寒山道:“此事……此事押后再议。” 阿岚道:“女儿已经着人在试剑坪搭好了擂台,今ri各路英雄都在,岂不更好?” 雪寒山还要多言,众英雄都是好事之人,全都充当了阿岚的说客。 阿岚用一种轻蔑的目光扫了张傲天一眼,旋即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望向厅外,缓缓摇了摇头。 张傲天大声道:“雪五叔,就依小兰之言,如果我没有本事,那又何必勉强于她?” 雪寒山无奈,“好吧。” 试剑坪。 左首红旗一面,“关东四少之张傲天张大少。” 右首黄旗一面,“武林四侠女之雪晴岚女侠。” 张傲天苦笑,“原来她真的就是塞北晴岚。” 凌晓峰道:“大少,加油啊!” 武天卓道:“没关系的,你力气比她大,把枪抡圆了,她一定招架不住。” 梅争chun道:“大少必须抢攻,否则她的快剑要是展开了,你就没有机会了。” 张财道:“少爷要多加小心。” 张傲天哈哈一笑,“多谢大家,我理会得。” 柳风道:“少爷,梅少爷说的不错,必须抢攻。” 张傲天道:“我知道啦——” 这时候,只见雪晴岚也在鹦鹉百灵等人簇拥下到场。 雪晴岚抬手一指高台,“张世兄,请啊!” 张傲天笑了笑,“虽然和阿岚比武很吃亏,不过我是不怕的。” 雪晴岚冷冷道:“吃亏?你的逻辑?” 张傲天道:“阿岚换过女装后,越发是美丽动人了,就有如一朵冰山上盛开的雪莲,冷而幽,清而雅,面对如此美好的事物,让我这个爱花之人如何下得了手。”摇头叹息状。 雪晴岚听得此言,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歪理!” 众英雄都在起哄,这时听鹦鹉喝道:“姓张的,你虽然说得有理,可是你并不吃亏,我们小姐如果是天鹅,你就是蛤蟆!她如果是鲜花,你就是牛屎!我们小姐看了你那副衙内的嘴脸就恶心,脏得下不去手,所以正好持平!” 此言一出,其他三少与张财等人立刻齐声喝骂,雪寒山也很是不高兴。 群雄一听此言,哄得更厉害了。 看来张傲天的确错了,不应该把这个母老虎一样的人得罪了,无论什么时候,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雪晴岚道:“不必再说了,擂台上见个高低。”言毕,也未见她做何动作,人已如旗花火箭一样飞起,飘落于擂台之上。 众人见此等高明的轻功,齐声呐喊。 张傲天暗道:“我即便是不穿这盔甲,身法也未必能胜过她。”突然看到擂台旁边有一把梯子,心中一动,想到灵儿所说的示弱,于是,哈哈笑了几声,行了过去,从梯子上爬了上去。 场中众人目瞪口呆。 凌晓风打了个哈哈,“这就叫做大将风度!”伸手拉了拉两个兄弟,三人也呐喊起来,接着,也有一部分人跟着喊了起来,不过声势比刚才要小得多。 张傲天叹道:“不知道雪小姐想比些什么?” 雪晴岚道:“你的花样太多,所以我只和你比兵刃。” 张傲天道:“怎样定输赢?” 雪晴岚道:“第一个下台的人,便是输了。” 张傲天目光一转,道:“怎样算下台?是以先离台为负,还是以先落地为负?” 雪晴岚很是不高兴,又害怕真中了他的诡计,于是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做人应该脚踏实地,以真功夫取胜,今ri天下英雄均在,你身为关东四少之首,也不怕令你的兄弟蒙羞?胜负如何,天下英雄便是见证。” 张傲天道:“请。” 雪晴岚道:“请。” 张傲天喝道:“枪来!”台下张财忙将大枪丢上台去,张傲天一把抄住。 雪晴岚冷笑,“进招吧。”剑却没有出鞘。 四下群豪齐声呐喊。 张傲天单手持枪,却不进攻,道:“请雪小姐先行赐招。” 雪晴岚冷冷道:“何必客气,你出招吧,我在这里接着便是。” 张傲天道:“在下岂能抢先出手,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 雪晴岚秀眉微蹙,“你这人说傻不傻,说聪明又丝毫看不出聪明,枪乃进击之武器,长于攻而弱于守,况且擂台之上不过数丈见方,若我抢先出招,只怕你死无葬身之地!” 张傲天昂然道:“剑走轻灵,雪小姐手中之剑,长三尺七寸,重六斤四两,同样是易攻难守。况且今ri比武若是在下取胜,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即便在下落败,张雪两家亦为世交,张傲天从三岁起便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占妇道人家的便宜?” 雪晴岚一怔,心中不由得又想起十余年前大家一起嬉戏时的ri子,但不过是一闪即逝,冷冷道:“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张傲天道:“多谢,不过雪小姐现在为在下悲哀,还不到时候,要等到比武之后。” 雪晴岚道:“你的武功若是及得上油嘴滑舌的一半功力,便不会被本姑娘打下台去了。” 张傲天笑道:“下台?在下并未下台。” 雪晴岚用很轻柔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是么?” 张傲天见她烟波流动,不觉心中一荡,这时候,雪晴岚目光突又一寒,接着,寒光一闪,剑已出鞘!人也闪电般掠出,侧身,抬臂,抖腕,挥剑,四个动作在一瞬间完成,长剑已经到了张傲天的面门。 张傲天右手横握长枪,而雪晴岚已经欺近身侧,对攻封挡,都已不及。 一招之下,先机顿失。 张傲天只能选择退! 他的人立刻向右一转,向右后方连退两步,同时,手中大枪一转,以枪尾撞击雪晴岚心口,算是还了一招。 雪晴岚的身子在半空中轻轻一转,长剑始终跟着张傲天的面门。 张傲天凝聚全身功力,大枪缓缓地点了出去,迎向剑锋! 可是雪晴岚的剑却似乎突然无力!张傲天的长剑荡不出去,雪晴岚的剑已经轻飘飘地粘在他的大枪上。 张傲天大惊,自己全力发出,却找不到受力点,连忙收力,只觉手腕一痛,几乎就要脱臼,人也踉跄了一步,差点就要摔倒。 其实,张傲天已经输了一招,就相当于自己重重地打了自己一拳。 这时候,只见雪晴岚的长剑已经迅疾地沿着他的枪杆削下! 最常见的招数,单刀破枪。 最简单的招数,往往也都是最有效的。 张傲天只能放手,否则,他就要失去几根手指,但他也不能任人宰割。他右手放开,同时右脚在枪尾上一扫,他的人已退了开去,而大枪旋风般地对雪晴岚扫去! 兵刃已失。 雪晴岚长剑一牵一引,大枪已经飞下台去,接着,一脚已经踢中张傲天心口,接着,又是连环三脚,全踢在张傲天的心口上。 张傲天倒退数步,护心镜已被震碎,铜片四溅! 雪晴岚飘落两丈之外,左足着地,右脚脚尖虚点地面,满脸都是苦楚之sè。 张傲天气血浮动,喘息方定,见雪晴岚却不上前进攻,心中很是惊讶,目光一扫,见雪晴岚的鞋尖上已经渗出红sè! 毫无疑问,张傲天护心镜虽碎,但雪晴岚却被破碎的铜片刺中,伤了右足。 张傲天大喜,便待攻上前去,可是转念一想,乘人之危,胜之不武,这等小人行径,张大少如何做得?其实此时雪晴岚右足受伤,下三路已经成为弱点,这个机会如果错过,实在可惜。 再看雪晴岚,双目中全是怨毒的神sè,但是脸上的痛苦之容看起来也是楚楚可怜,于是道:“且住!在下此刻衣冠不整,动起手来有伤大雅。况且此时烈ri当空,让众位英雄在这里饱受煎熬,实在是傲天的不是了。在下想提议,歇息一下,待一个时辰之后再比如何?” 雪寒山立刻道:“傲天此言甚好,就这么办。大家先回花厅小坐。” 张傲天和雪晴岚拱了拱手,道:“一个时辰之后,再与小姐分个高低。” 雪晴岚长剑归鞘,幽幽道:“张世兄,你不要以为我会领情,其实我纵然有伤,也不过是皮肉之伤,就便现在动武,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张傲天微微一笑,“我也没要你领我的情。” 雪晴岚心中的确是滋味难言,张傲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候,突然觉得手腕一紧,已被张傲天抓住。 她用力一甩,却没有甩脱,转头向张傲天望去,却见张傲天神sè之中,似是毫无恶意。 接着,张傲天一飞身,已掠了出去,雪晴岚也被带了起来,飞了出去。 两人轻落于擂台之下,雪晴岚心中更有百味:“他原来是要送我下来?这么个粗枝大叶的人,居然如此心细?他既然有这么好的轻功,刚才又为何要从梯子上爬上去?” 这时候,只觉手腕一松,张傲天已经走了开去。 十二章 水落石出 众宾客闹哄哄地走到了旁边的大厅之内,自然是就刚才的比武,各抒己见,高谈阔论,口水横飞。 柳风叹道:“少爷理应乘势追击,为何反求休战?” 凌晓峰叹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张傲天叹道:“那我现在打赢她,又有什么用?” 武天卓道:“那……那她就可以嫁给你了!” 张傲天道:“她对我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如果我趁此机会进攻的话,纵然能够取胜,也会大增她对我的怨恨之心,即便她肯嫁给我,难道娶一个对自己有着深深怨恨的人,就会很幸福?” 梅争chun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大少虽然表面上是放弃了比武的机会,可是,攻的正是雪小姐那颗冰冷的心。” 凌晓峰道:“只怕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赔了夫人又受伤!’” 张傲天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出戏即便不够jing彩,我认为也总比‘张大少霸王开硬弓,雪小姐泪洒红颜’这一出强些。” 凌晓峰叹道:“还是那句话,死要面子活受罪啊!你要是把能赢的比武输了,你不要面子,你也得为你师父的面子想想啊,你也得为关东四少的面子想想啊,你也得为我们三个想想啊!” 张傲天眉头一皱,就要发作,梅争chun已道:“二少不必再说,我认为大少做的没有错。” 武天卓道:“唉,才开了个头,大少下面还有机会的啊,也许雪小姐被感动了,主动弃剑认输,投怀送抱,那可真的是武林佳话了!” 百灵道:“小姐,我来帮你上药。” 雪晴岚怅然若失,木然道:“麻烦你了。” 百灵道:“小姐说哪里话?不过,刚才多亏张公子阻止了比武,否则……唉,我看张公子也不像是一个坏人。” 雪晴岚的脚上是凝聚了真力的,所以左脚便将张傲天护心镜踢碎,接下来第二脚就被铜片刺伤,由于力量过猛,伤及三个脚趾,其中第二趾的趾甲碎裂,更是痛彻心肺。 也正因为此,后两脚的威力没有发挥出来,否则张傲天只怕要飞下台去了。 鹦鹉道:“他?他还是好人?他这是故作姿态,沽名钓誉!最多是良心发现!总之,他不是个好东西!” 百灵道:“鹦鹉姐,你也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坏啊!” 鹦鹉道:“小丫头,敢说我的不是?ri后要是你被坏人骗了,有的你哭的!” 百灵道:“我看张公子对小姐也是一片真心。” 鹦鹉道:“他?他才不是个东西呢!他是一个yin贼!他怎么能配得上小姐?” 雪晴岚叹道:“你们不要吵了,让我静一静。” 鹦鹉突然跪了下去,哭道:“小姐啊,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雪晴岚吃了一惊,道:“你怎么啦?” 鹦鹉道:“张傲天在昨天欺负了我,他还说,如果……如果您嫁给他,他就要我也陪嫁过去。呜呜……他还说我的腰粗……他说我远不如他的丫鬟腰细,说要把我许配给一个八十多岁的老马夫……小姐啊,我是个贱命,能服侍到您,是我最大的满足了,可是……我……呜呜……我真的不想去嫁给一个老头子啊,您要给我做主啊!” 雪晴岚怒道:“混帐!他怎能如此。” 百灵道:“鹦鹉姐,怎么没听你说过啊,还有,张公子……不,他是怎么欺负你的啊?究竟算不算欺负啊!” 鹦鹉哭道:“我真的是不想活了啊!我的头冲一块大石头撞了过去,他,他……他就一把抓住了我的脚,然后……然后,把我扑倒,压在我身上……呜呜,小姐,我要是有一句虚言,现在就让天雷劈死我!” 雪晴岚的脸sè苍白,双眸中都是杀气。 鹦鹉看了她一眼,又哭道:“末了,他还说嫌我腰粗,要我陪嫁过去嫁给一个老马夫,我不活了!” “够了!”雪晴岚道,“你别再说了,我真的想静一静,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如果是当面对答,张傲天的口才不输于任何人,可是,如果是背后呢?他根本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张傲天两手空空,“小姐请进招吧。” 雪晴岚道:“你的枪呢?” 张傲天道:“枪已经被小姐打落台下,岂有捡回的道理?” 雪晴岚哼了一声,“你……你以为我会夸你有胆sè么?这只不过是能暴露出你的愚蠢而已,而我……我是很讨厌笨蛋的!” 张傲天道:“十多年前你就知道我傻了,又不是现在,有何足怪?” 雪晴岚道:“即便让你死,也要你死的心服口服,我是不会占你这个便宜的。”一抬手,长剑连鞘飞出三丈,钉在台下的地上。 张傲天道:“好,那在下就再请教一下小姐的拳脚功夫,请!” 雪晴岚道:“那这次究竟是谁先出手呢?” 张傲天道:“自然是小姐先出手。” 雪晴岚冷笑,双掌一上一下的击了过来,招式平常,速度也不快,也感觉不到什么掌力,张傲天大感意外。 她不会是真的准备认输了吧,张傲天无暇多想,举掌就迎了上去。 突然间,雪晴岚双袖已扬起,张傲天还未及反应,双袖已拂中了张傲天双掌掌心,竟然江湖中很少见的“水云袖”。 张傲天只觉手掌有如刀割,全身电震,毫无疑问,这双袖中是蓄满了真力的。 他连忙后退,一退就是七步之多,已经到了擂台的边缘。 雪晴岚已经追至,双袖舞起漫天袖影,攻了上来。 张傲天只觉一道气墙推了过来,仿佛就要把他推下台去。 他大吼一声,一连三掌击出,每一掌都击在空中,但是雪晴岚却连退了三步。 这是天池掌法中的第四招,叫做“龙门三叠浪”,迅疾地劈出三掌,每一掌都推动前一掌,有如功力增加三倍,威力无比。 况且以点破面,力量集中,所以雪晴岚也抵挡不住。 张傲天又一声大吼,冲了前去,一拳击向雪晴岚心口!快,猛,狠! 天池拳法中的第七招,“断龙石”。 雪晴岚也是在后退中,重心向后,无法躲闪,只能硬接,双掌一圈,迎击拳势。 这招“断龙石”乃是内外功的组合体,雪晴岚内功虽高,但这股外力她却承受不住,又连退了五步。 张傲天再吼一声,人已经飞起,双脚连环踢出,天池腿法第十二招,“七步成尸”。 雪晴岚再退五步,也已经到擂台边缘,人的半个身子已经到了擂台之外,只靠两只脚钉在擂台上,维持不倒。 张傲天第六脚攻下,此时看出了雪晴岚的轻功高明,她的身体几乎水平,两只脚在擂台上交互点击,人在半空中旋转,已经横移丈外! 突然,她的身形似是一滞,张傲天的第七脚也踢了出去,正对雪晴岚的右脚足踝。 场中众人都看得是目瞪口呆,一个老者叹道:“原来这个少年人是龙老儿的弟子,可惜武功华而不实。” 只见张傲天似是气力不济,一脚没有踢到雪晴岚,踢在擂台上,一根大木折断,而雪晴岚已经凌空飞起。 张傲天一轮猛攻,真气也有些不足,头上也是冷汗直冒。 雪晴岚一声轻叱,一个身影突然好似幻化为十几个,而且每个身影都有如三头六臂,立时只见漫天都是掌影,张傲天的左右前三个方向都是掌影。 张傲天只觉掌风袭面,目光难辨。突地眼前仿似浮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叠影千幻掌变幻无方,乃是巫山神女峰的绝学杀招,只有本派千弹指可破。” 等他回到现实中来的时候,掌已到面门。 他迅疾地向后一个倒翻,十指连振,正是天池绝技“千弹指”。 每道指风均攻向每只手掌的掌心,劲力一过,幻象立失。 接着,雪晴岚双手“劳宫穴”各一麻,已经中指,双臂立时乏力,然后,身上又连中数指。不过张傲天内力既浅,认穴也尤其不准,根本冲不破雪晴岚的护身真气。 千弹指为十指连振,连续弹出,力分则弱,若连穴道都认不准,如何伤敌? 张傲天见雪晴岚又中了十余指却面不改sè,暗自叹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多练几ri。” 他知道雪晴岚现在双手受制,但由于力道不够,只怕她稍时便会复原,于是,人立刻冲了上去。 雪晴岚也迎了上来,双脚齐出,好似有十几个人,几十只脚,同时攻至。 “迷踪步法,踏雪寻梅。” 只见张傲天右脚站定,左脚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大弧,场中众人没人识得是什么招数,可是雪晴岚的连环脚,却似无尽的浪头遇到了堤岸,根本无法攻入。 雪晴岚倒翻而回,只见张傲天背负双手,脚踏七星,道:“领教了雪小姐的掌法,咱们再在脚法上见个高低。” 雪晴岚道:“谁要你卖好了?”左脚一连八次踢出。 张傲天连对八脚,也连退了数步,又已接近擂台的边缘。 他的脸sè白得可怕,口角也溢出鲜血。 他想到了师父的话,“本派武功威力虽然惊人,但对内力的损耗也极大,所以你如果不肯在内功上吃苦的话,那你就是‘三板斧的功夫’,打打毛贼还可以,遇到高手,二十招一过,你真力已竭,如何发招。” 雪晴岚见他脸sè苍白,本有不忍,可是一想起他的“胡作非为”,心中恨意又生,恶狠狠地攻出,一脚封喉! 张傲天淡淡一笑,左手猛然举起,上下翻转,从招式上来看,既非封挡,也非对攻。 雪晴岚正在奇怪,突然一股强光shè入她的双目,几乎不能视物,只能暂时闭上双目。 原来张傲天的护腕上嵌有铜片,而且打磨得十分光滑,有如一面铜镜,所以将阳光反shè入雪晴岚眼中。 张傲天大喜,身子一转,左腿抬起,一脚便迎了上去。 可是,谁知道,他身子一转,也迎上了阳光,便本能地以手遮面,同时身子向后一仰。 可是他双手高举,左脚飞出,此番人又后仰,重心不稳,一下子居然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过这四脚朝天有四脚朝天的好处,他不但躲过了雪晴岚的杀着,而且,看雪晴岚的来势,一定是要冲到擂台下去的了。 不想在这个时候雪晴岚睁开双目,猛然收脚,定住身形,一式“千斤坠”,身子便落了下去。 不过她也料不到张傲天四脚朝天,仍有伤人的能力!左脚向天一蹬,正巧蹬在雪晴岚的右足上。 雪晴岚只觉右足剧痛,伤口破裂,更要命是失去了重心,她也大头朝下摔了下去,摔在哪里不好,偏偏正摔在张傲天怀里。 众人见张大少失足摔倒,已经是哄笑不止,又见雪女侠摔入张大少怀中,更是爆笑全场,有几个擅长摆龙门阵的,更是在仔细琢磨,应该如何添油加醋,绘生绘sè,以便于ri后在茶楼中有所表现。 凌晓峰叫道:“哇!大少怀抱佳人,艳福不浅啊!” 梅争chun叹道:“未必吧,大少四脚朝天,已经是七荤八素,上面再结结实实地砸上一个活人,只不过是痛上加痛,哪里还有什么滋味可言。” 武天卓叹道:“也许只有大少自己才知道是苦是乐,不过,唉……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挺羡慕的。” 雪晴岚这一砸下,张傲天是痛得几乎叫了出来,心中叫道:“什么招式啊!泼妇打架啊!高手风度呀!”才待叫骂出来,他的目光已迎上了雪晴岚的眼波。 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从雪晴岚的眼波中,他也能读出她内心的矛盾。 只有三寸,他们的目光,只有三寸长。 三寸的距离,仿佛很近,却又好似远隔万水千山。 在十多年之前,她就做过他的新娘,当然,儿时的游戏,是做不得数的。 不过,在人生的回忆中,却总是无法忘怀。 雪晴岚也是心乱如麻,她也根本无法想到,今天该如何收场。 张傲天的脸缓缓向她靠近,突然在她的面颊上轻轻一吻。轻声道:“嫁给我吧,小鼻涕虫。” 猛然间,只听得张傲天一声惨叫,雪晴岚的左肘重重地击在他的右胸上,肋骨几乎折断,而雪晴岚已借力飞起。 张傲天挣扎着站起,只见雪晴岚粉面含霜,冷冷道:“看来你似乎应该清醒一下了。” 接着,一股寒意突然自心头升起。接着,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几乎被冻结。 “冰雪神功”,他忙运功相抗,可是,真气却已连半点都提不起来。 牙关在打颤,身体在发抖,四肢在刹那间都已变得僵硬。 眼睁睁地看着雪晴岚又是一脚踢来,却无法封挡,苦不堪言。 接着,他的人直挺挺地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并不优美的大弧,大头朝下,重重地摔了下去。 众人正在感叹,这时候,只见人群中飞掠出两个千娇百媚的少女,一左一右,将张傲天接住了。 柳风等人也松了口气,连忙围了上去。 雪晴岚冷笑,“姓张的,这件事情还没算完!” 张傲天挣扎着站了起来,灵儿和小蛮一左一右的扶持着他,他叹道:“雪小姐还有何见教。” 雪晴岚喝道:“鹦鹉!你过来!” 鹦鹉忙走了过来,“小姐,有事请吩咐。” 雪晴岚道:“张傲天,你做过的事情,你就应该负责。” 张傲天道:“不错,我做过的事情,我自然会负责。” 雪晴岚道:“好,还算个男人,那好,那你就娶了她吧!” 张傲天大吃一惊,“你……你说什么?你要我娶谁?” 雪晴岚道:“不错,你既然做了,就要对她负责。” 张傲天道:“我?我负责?我对她负责?负什么责?” 雪晴岚怒道:“你又想反悔么?” 张傲天叹道:“雪小姐,我不是你的对手,是我技不如人。你不愿意嫁给我,那也不能勉强,可是你也没说过,输了就要娶你的丫鬟吧,而且……她?她也只有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家肯娶她!” 雪晴岚道:“她既然那么不好,你又为什么要欺负她?她叫我一声小姐,我就要为她做主!” 鹦鹉低着头,“小姐,算了吧。” 雪晴岚怒道:“怎么能算了?丫鬟也是人!张傲天,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她娶回家,这就是对你始乱终弃的惩罚!” 张傲天目瞪口呆,“始乱终弃?我?对谁?对她?你有没有搞错?” 鹦鹉忙道:“小姐,我不嫁,我就跟着你,咱们回去吧!” “慢着!”张傲天道,“等一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这个死丫头,你除了搬弄是非还会什么?对你始乱终弃?你不够——资——格——” 雪晴岚怒道:“你客气一点!鹦鹉,别怕,有我在!” 张傲天怒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难道就认为我就那么风流浪荡?” 雪晴岚道:“你本来就是个浪荡公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张傲天气极,怒道:“要是你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她,白给我我都嫌浪费时间,就这种货sè,卖到chun满楼去都得饿死的主,你问问,我张大少就那么没有品位。” 鹦鹉听了这些话,呜呜地哭了起来。 四周的宾客更是议论纷纷。 这时候,那个姓于的瘦子突然道:“我来断这个案!”人已经到了场中。 雪晴岚道:“于先生你知道?” 于先生道:“我自然知道!”突然一闪身,来到了鹦鹉身前,双手猛出,只听得“嘶嘶”两声,鹦鹉的两只袖子全都碎裂。 鹦鹉一惊,于先生已一把抓住她的右臂,道:“我想不必多说了吧!” 众人看过去时,只见鹦鹉的手臂上守宫砂仍在,毫无疑问,如果说张傲天对她始乱终弃,的确是不可能。 于先生得意地道:“我只看了这个姑娘一眼,便知她还是处子,所以,如果说张大少亲近了她,这的确是胡说。” 张傲天得他帮忙,心中自是感激,可是,却更加觉得这个人真是一身邪气,只得道:“多谢于先生了。” 众人议论得更加复杂了,于先生道:“而且张大少一身正气,岂是yin邪之人,张大少身边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也都是处子之身,所以,张大少应该是个循规蹈矩之人。” 张傲天苦笑,“在下倒还是第一次听见人说在下是好人。” 于先生放开了抓住鹦鹉的手,道:“侠非侠,盗非盗,雾非雾,花非花。张大少命犯桃花,如果今ri能与雪侄女同结连理,或许可解。可惜,可惜!张大少如果信我一言,三个月内便立刻找个人家成亲了,否则桃花劫至,必有血光之灾!” 张傲天笑道:“多谢。” 于先生道:“你可不要不以为意啊,我说的可是真的啊,我三年才给人算一次卦的!” 张傲天哈哈大笑,“原来是风流卦神于地仙!哈哈,幸会!”一抬手,拿出一锭金子,“卦金十两!” 于先生接过,“如此小气!”扬长而去。 小蛮很奇怪,“于先生既然是卦神,为什么没见别人找他看卦?” 柳风叹道:“风流于地仙,看凶不看吉。” 十三章 挑拨离间 流霜布寒空,琼花满地怜。 “我是不是有些过份?我是不是太过莽撞?”雪晴岚在问自己。 “你纵然不想嫁给他,也没有必要在千万人的面前打他下台吧?” “一件东西你即便不喜欢,又何必毁了他?” 雪晴岚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他此刻心中是何想法?只是,我的心中所想,又有谁知?” 可是,如果张傲天那连环七脚,如果再向前半尺,那么,今天输的人,只怕就是她了。 如果真的被他踢中,自己可是伤上加伤了。 幸好,他已是强弩之末了。 突然,她心中又有了一个疑问,张傲天难道真的,真的就差那一点点的距离? 其实,这场比武,也许自己的确小瞧了张傲天,以至于中间有几次差点就败下阵来。 如果一开始就使出冰雪神功,张傲天绝对没有这些机会。 为什么人世间的事情都是如此矛盾? 她自己地想了想,自己究竟为什么那么生张傲天的气? 第一次见面,张傲天有如花花大少,与另外三个混混,并列“关东四丑”。 第二次见面,油嘴滑舌,让人生厌。 唉,可是在小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却是一个十分正直本分的孩子,所以大家叫他“傻天”。 十年不见,变化千里,何也? 张傲天的身上,必定会有一个难解之谜。 雪晴岚突然对这件事情来了兴趣。 她感觉,自己应该去查一查,张傲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茶楼酒肆,是消息的直接来源。 众茶客正在为张傲天的落败而津津乐道。 马员外、石京名、赵公子三人,更是特别地开心,就差没开个欢庆会了。 马员外叫道:“张傲天有什么本事?只不过仗着百十个家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有那个命么?只是欺负欺负咱们这样的老实人罢了啊!” 赵公子叹道:“只是可惜,雪晴岚没一剑将他杀了。” 石京名道:“不过他也受了伤,而且是重伤,嘿嘿,只怕两个月也未必能好,这两个月里,又是咱们的天下了。” 赵公子又叹了一口气,道:“雪晴岚一共刺了张傲天三剑,第一剑刺中了张傲天的左肩,第二剑刺中了张傲天的右肋,第三剑刺中了张傲天的耳朵。你们说,这三剑随便哪剑,往关键的地方偏一偏,那能为咱们省多少事情?” 石京名道:“她最后打张傲天下台的那一掌,更是厉害之极,好象是什么大力金刚掌。” 这时候,旁边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笑道:“你是纯粹道听途说啊啊,雪女侠是位姑娘家,哪里能会什么大力金刚掌?她是用兰花拂穴手点中了张傲天的穴道,然后把他丢到擂台下面的!” 石京名面sè尴尬,马员外已经笑道:“哈哈,是贾老板啊,你似乎是从锦州进货回来的吧,快,给大家讲一讲那天的经过,让大家痛快痛快!” 这个贾老板连忙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昂然就坐,笑道:“那天才jing彩呢!雪女侠也的确是了得,张傲天连换了十三种兵器,都敌不过雪女侠手中的那把青龙剑!” 马员外很奇怪,“青龙剑?这是什么物事?” 贾老板叹道:“这个青龙剑是雪女侠的独门兵刃,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绝对的宝剑啊,价值千金!” 赵公子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得到一把宝剑呢?那样子就不用害怕张傲天了。”又想了想,对李老板道:“贾老板,你出门多,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买把宝剑?” 贾老板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样的宝剑,都是可遇不可求!还有,说起常出门的,谁能及得上李大官人?石大管家,大官人从江南回来了吧?” 石京名道:“别提了,大官人昨天刚到家的,听说我被敲去了三千两,气得差点儿没当场杀了我!” 赵公子叫道:“这个知府也是和他穿一条裤子的,只恨我爹不是将军!他也真是的,大半辈子都没混出个功名来,要是有我爷爷的本事,那我还用怕张傲天么?” 马员外叹道:“都是官家子弟,张小贼若是能和赵公子一样通情达理,那该多好!” 几个人又发起狠来,将张傲天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时候,只见张财带着十几个青衣仆僮冲了进来,各持杆棒,怒气逼人。 张财叫道:“谁敢说我们少爷的坏话?” 马员外见对方人多,而且张傲天的随从都是会武的,动起手来自己肯定吃亏,便低头喝茶,不再讲话,他的亲随也不敢应声,一个个哆哆嗦嗦地站着,众茶客见此情形,早已散去大半。 张财叫道:“哈哈,又是你们几个!上次挨的打显然轻了,没关系,这次一并补上!弟兄们,上!”手一挥,众人立刻挥舞大棒冲上。 赵公子见张傲天不在,叫道:“大胆!你个奴才也敢打老子!”刚站起身来,张财一棒子已经迎了上来。 马员外等人面如土sè,却只听得“哎哟”之声不绝于耳,接下来“扑通”之声又是接连不断。青衣僮片刻之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雪晴岚一身男装,方巾包头,优雅地立在大堂之中。 张财大惊,面sè也很难看,比起张傲天鞭挥老太婆被灵儿和小蛮发现时的颜sè好不多少,“雪小姐?你……你——怎么是你?” 雪晴岚冷冷道:“这便是张傲天教给你们的么?见其奴而知其主,单看你们几个,便知道张傲天平时有多嚣张!” 的确,张傲天能让关东士绅畏之如虎,自然是十分嚣张的了。 张财喝道:“这些狗才无端辱骂我家少爷,是何道理?雪小姐你倒是来评个理!” 雪晴岚淡淡道:“酒后骂皇帝的都大有人在,你们少爷说官也不大,说德也不高,凭什么不能有人骂?” 张财又看了看马员外等人,都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再看了看雪晴岚,道:“好,您在,我们走!”一挥手,带众人走出,受了伤的,自有同伴将其搀扶出去。 马员外心中暗自吃惊,心道:“雪小姐?这是何方神圣?莫非……”忙给另两人使了个眼sè,接着就拜伏于地,“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雪晴岚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又何必说什么救命之恩。” 马员外叹道:“对大侠您来说是不过是小事一桩,可是对老夫而言,却是大事,老头子已经这把年纪,这把骨头,还能禁得住几下折腾?若不是大侠出现,只怕xing命不保——”言毕,嚎啕大哭,涕泪直流! 石京名接着道:“小人的胳膊在ri前就已经被张傲天那恶贼打断,若是伤上加伤,只怕就要残废!” 雪晴岚也觉得奇怪,“张傲天为何要毒打你等?” 马员外心中叫好,“上钩了!”于是道:“恩公请坐,容小人慢慢道来。(雪晴岚缓缓坐下)犬子与河东村一小女子相恋,老夫知道后,便应承下来,谁知张傲天竟带人抢亲,许之家奴,又将老夫父子毒打!老夫告到官府,知府畏惧张傲天之势力,更怕他的爹爹张将军,他还有一个娘舅,是吏部尚书周大人,这样的人,知府巴结都怕巴结不上,更不用说得罪了。他无尺寸之功于国家,却凭空当上了一个参将,和知府平级。这下子,老夫上告无门,犬子悲痛yu绝,这可真是凄惨之极啊!” 雪晴岚略一沉思,道:“就是说张傲天把你的儿媳妇抢走了,嫁给了他的家奴。你去告官,官府庇护于他,是否?” 马员外又用袖子擦拭了一下泪水,道:“是极,恩公明鉴。” 石京名道:“前ri开始动工修桥,恩公可知?” 雪晴岚道:“自然知晓,工程浩大,只怕的几万两的开销。” 马员外叹道:“那银子全都是民脂民膏,是我们的血汗钱啊!” 雪晴岚有点奇怪,“你们?” 赵公子尖叫道:“是啊,就是我们出的钱,我们几十人,就因为去衙门状告张傲天,全被扣押在官府,不交银子就不放人回家,其中马员外被敲得最多,多达五千两,单我们三家,就是一万两,在场几十人,最少的是一千两,估计,估计一共得有五万两之巨!” 雪晴岚道:“修桥这样大的事情,工部难道没有专项银两?” 石京名道:“当然有啊!但全被刘知府和张傲天瓜分了,张傲天无功于辽阳一方,却大把地从辽阳府拿银子,什么兵器铠甲费,地方巡逻费,就连他的马,每个月的草料费便有九十两之多!” 雪晴岚道:“如此贪赃枉法,怎么无人来告?” 石京名道:“怎么没人告?我们都是告他的,结果吃的苦头更多,这个地方,哪个老百姓没吃过张傲天的苦头?” 雪晴岚秀眉倒竖,凤眼圆瞪,“怎能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马员外叹道:“外面的百姓还在欢天喜地呢,却不知其中的内幕。而且我还听说,以后上桥就得收钱,那还不是加重百姓负担,自己搜刮民财?” 赵公子道:“桥一修好,两岸船夫的饭碗,也都被张傲天砸了,要他们干什么去?这个桥,还真不如不修了。” 雪晴岚叹道:“可是修桥还是利大于弊,不能因为船家,便不修桥了。只可惜修不了太长的桥,否则,就连黄河大江的两岸,都该修上大桥。” 她又有了感慨,可是面对这几个人,真有如对牛弹琴。 马员外又道:“所以说张傲天算无遗策,收了银子,还弄个扬名,然后上表朝廷,夸扬其功,ri后必定和刘老贪双双高升。到那时候,只怕会有更多的百姓吃苦了。”故作惋惜之状。 石京名道:“却如恩公所说,修桥的确是好事,可是若是有人利用此事来掩盖真相,并且为害百姓的话,也就不是好事了。” 赵公子也加了一句,“小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伪君子!可惜我是嘛啥不会,要不哪能让他想干啥就干啥?” 雪晴岚哼了一声,“只怕未必事事都如他之所愿。” 马员外忙道:“他家大势大,恩公莫要和他计较,只是可怜了辽阳这一府百姓……”声泪俱下。 雪晴岚冷冷道:“你们可知我的来历?” 马员外一脸诚恳,“正想请教恩公大名。”心中暗道:“若不是知道你是雪晴岚,我又何苦如此卖力?” 雪晴岚淡淡一笑,道:“‘秋雨飘落寒冬暖,晴岚映雪皎月红。’这两句诗你可曾听过?” 马员外笑道:“自然听过,这上面似乎是对江湖中侠女的赞美。” 雪晴岚道:“要说都是赞美倒也也未必,上半句说的是秋雨虹总在他人有难的时候替人排难解纷,自然算是赞美;而下半句只不过是形容雪晴岚杀人如麻,难道也算赞美么?” 马员外笑道:“这个嘛……老夫虽然未曾见过雪女侠,但想来她杀人虽多,所杀也应该都是张傲天这类恶人,除恶扬善,自然更是赞美。” 赵公子有点哆嗦,“可是,可是……一个姑娘家杀那么多的人,我听了都有点害怕。” 雪晴岚微微一笑,看了看马员外,“你怕不怕?” 马员外笑道:“不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雪晴岚似乎也有点惊讶,“你不怕?” 马员外哈哈大笑,“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他一挑大拇指,“雪女侠乃行侠仗义,明辨是非之人,老夫不做亏心事,何惧之有?” 雪晴岚笑了笑,“你倒很会说话。” 马员外心中暗自得意,笑道:“哪里哪里,不过,老夫虽然丑陋,但心地善良。” 雪晴岚道:“好了,到此为止,告辞!”回身道:“小二哥,跑了的客人的帐,我都给结了。”丢出一锭银子,转身便出了门。 张傲天已在家将息数ri,身体早已无恙,只是心中极其不快而已。闲暇无事,闷在屋里看书,不过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之类的理论,他通常是不看的,要看也只看兵家的书而已。张傲天最喜欢看的是史书,末了总少不了长篇大论。为此,张炯很不高兴。 只听他又在屋内牢sāo,“刺客列传内,为何竟无要离的存在?是太史公的一时疏漏还是他对要离有看法?抑或是在传抄的时候传丢了?而荆轲是一个最不成功的刺客,为什么反而写了那么多?难道是失败者需要同情?唉——那为什么没有人来同情我?”他倒了一大杯茶水,一口喝干。 他喝完茶水,将杯子放下,叹道:“唉——也是,要离也太不义气了,庆忌对他,可谓推心置腹,他还是杀了庆忌,而公子光连他的家人都没照顾好,害得他最后只剩下孤身一人,背负着良心与遗憾这双重的负担。看来,无论如何,要离是绝对做不得的,这叫什么刺客?不对,这么大的牺牲,正说明他是一个真正的刺客啊!” 他站起身来,抄起茶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茶,叹道:“说起刺客,谁能比得上曹沫?最潇洒的人就是曹沫了!他虽然战场上三战皆北,可会盟之际挟持桓公,使之尽返鲁之失地,然后弃匕归座,谈笑自若,又是何等气度!嗯,曹沫最好。” 这时只听一个清亮中略带风情的声音道:“既然曹沫最好,那我今天就做曹沫,倒似乎也比专诸聂政要强上些个。”推门而入。 张傲天一怔,然后揉了揉眼,动作十分夸张,叫道:“我的天啊,我没有看错吧,竟是雪小姐大驾光临?哇哈,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啊,怎么不使人传个话?” 雪晴岚轻轻关上门,微微一笑,“你就把我当成曹沫好了。” 张傲天苦笑道:“曹沫乃是一个败军之将,才出此下策,而雪小姐却是常胜之兵,况且在下又没抢你家的地,也没杀你的子民,何需如此?” 雪晴岚冷冷道:“天下事,天下人都管得!你这个花花大少,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本该为民除害,可是念在两家世交,饶你狗命,下不为例!望你能够改过自新,别在为害苍生了。” 张傲天苦笑道:“小兰啊,你不是还要我娶你的那个陪嫁丫头吧?” 雪晴岚叹了口气,“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凭你干的那些缺德事,把鹦鹉嫁给你我都不干!” 张傲天挠了挠头,道:“不会吧——我又干了什么缺德事了?还有,我要是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还用得着你,我爹早把我打死啦!” 雪晴岚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也正是你这个花花大少的高明之处,但我今天见到了几个苦主,这才弄清你的真实面目!” “苦主?”张傲天只能苦笑,“还有苦主了?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雪晴岚冷冷道:“上个月初七,你是不是带人去河东村抢亲?” 张傲天很奇怪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雪晴岚笑道:“泄气了吧?苦主亲自对我讲的,还能有假?况且,那个姑娘的父亲我也见到了。” 张傲天神sè依旧很从容,“可是……可是那个姑娘本人你见到了么?” 雪晴岚怒道:“废话!她已被你抢走,叫我如何去见?我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她!” 张傲天道:“这个容易。”扬声道,“阿财——” 人影一闪,雪晴岚已经飘落他身侧,长剑连鞘递出,压在他的右肩上,淡淡道:“不要耍花样,我今天是曹沫,你别逼我做要离。” 的确,曹沫是刺客列传中唯一的一个不是以悲剧结局的刺客。专诸要离都是双亏,而豫让荆轲都算是失败者。 张财已经推门走进,“少爷有何吩咐……”突然之间看到了雪晴岚,立时吃了一惊。 张傲天道:“雪小姐想见见小翠,你去带她来吧。其余的事情你都不要管。” 张财应了一声,转身而出。 张傲天叹道:“雪小姐,庆忌对要离很好,要离杀了他之后,十分后悔的。” 雪晴岚眉毛一挑,“那我就做聂政好了。” 张傲天拍掌道:“聂政可谓真勇士也!为报严仲子知遇之恩,仗剑入韩,直入韩相侠累府上,上阶刺死侠累,左右立时大乱,政连杀数十人,终不能脱困,为防他人认出,自毁其容,自屠其肠,而雪小姐花容月貌,犹胜西子三分,如果毁了岂不可惜?” 雪晴岚似是来了兴趣,“专诸又如何?” 张傲天叹道:“专诸以鱼藏剑杀王僚,然等伍子胥等人冲入大殿之时,他的尸体,就在王僚的身侧,早被乱刀分尸。” 雪晴岚道:“更是凄惨,死亦不得全尸。” 张傲天道:“新的吴王,也就是公子光,封专诸之子为上卿,以为报。” 雪晴岚奇道:“这个你也知道?” 张傲天苦笑道:“非我之能,尽在书中矣。千古以来,刺客得善终者能有几人?荆轲刺秦,身死秦庭,天下皆知。此名成在秦王,而非荆轲。豫让行刺赵襄子,多次不成,襄子怜其忠,不忍杀。他最终也被感动,乞襄子之衣击之,后自刭死。” 雪晴岚叹道:“难怪你说曹沫最好。” 张傲天一转身,接着向前走了三步,已脱离了雪晴岚得掌握,却将脊背这一空门对着雪晴岚,口中道:“那咱们就心平气和得谈一谈,岂不更好?” 雪晴岚将剑收回,口中却道:“你的花样太多,我怕一时不慎,又会中了你的诡计。” “唉——”张傲天苦笑,“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且不说雪小姐冰雪聪明,无人能及,更不说我张傲天少时有‘傻天’之名,但凭我心中赤诚,雪小姐便毋庸质疑!” 雪晴岚哼了一声,“花言巧语,巧辞令sè,你这个毛病,看来时改不了的了。” 张傲天道:“等雪小姐什么时候用鼻子说话的习惯改了再来质问在下吧。” 雪晴岚才待反驳,只听得“吱嘎”一声,门又开了,张财已经领了一个丫鬟服sè的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福了一福,道:“小翠给公子,雪小姐请安。” 雪晴岚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翠,见她也的确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清丽,但感觉论到气质风华,比起自己自然是大有不及,心中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滋味,对张傲天更添了几分恶感。 她又哼了一声,道:“小翠,你就是小翠?你别怕,我会将你救出去的!” 小翠倒似乎很惊讶,“雪小姐何出此言?” 雪晴岚用眉毛挑了挑张傲天,冷冷道:“你放心,他们抢不走你!马员外我见了,你爹爹我也已经见到了,我救是来带你走的。” “啊——什么——”小翠十分慌乱,“雪小姐,雪小姐,求求您,我求您了,别带我回去,别——”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您救救我吧,小翠愿意做牛做马,但只求别把我带回去!”眼泪都已经流出来了。 雪晴岚倒是一头雾水,“你别急,起来说话。” 张傲天忙道:“小翠,你别怕,雪小姐不是坏人。阿财,扶她起来。”然后小翠才怯生生地站了起来。 雪晴岚道:“马员外说,你与他的儿子真心相爱,却被张傲天抢了去,许给了一个家奴,此言是真是假?” 十四章 珠联璧合 小翠一脸惊讶,“这——这是从何说起?” 张财已经截口道:“马老虎已经娶了二十七房女人,却连个屁都没生出来,他哪里有儿子?是他自己看中了小翠,非要娶她过门!” 小翠已经呜咽起来,雪晴岚忙道:“那她爹为什么帮着马员外讲话呢?” 张财怒道:“她爹?她爹还算人么?她爹是个赌鬼,把家产败尽,害得她娘跳井,然后,三百两银子把小翠卖给了马老虎!” 此时小翠已经是泣不成声。 雪晴岚也为此感叹,可是她突然又有了点疑惑,道:“那你又为何了解得这般详尽?” 张傲天道:“只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中表之亲,而且他们两个从小就青梅竹马,感情很好。所以,我才带人去抢亲。” 雪晴岚看了看张财,笑道:“原来马员外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啊,你也真是挺有福气的啊!” 张财低下了头,“让雪小姐取笑了,不过,少爷对我的大恩,我永生不忘。” 雪晴岚神sè缓和下来,微笑着看着张傲天,道:“她爹已经决定将她嫁给马老虎,银子想来也收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都被你打到九霄云外去了。” 张傲天满怀神情地凝视着她的双目,口中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怎大得过人间的一个‘情’字?” 雪晴岚叹道:“是啊——”她心中也是心cháo起伏,可是恢复到现实中来时,又见到了张傲天那“sè眯眯”的目光,立时面泛桃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道:“那么说张大少非但不是坏人,还是好人了?你既然是好人,为什么不索xing让他们把亲事办了?” 张傲天苦笑,“我倒是很想,只是……” 张财忙道:“不劳少爷费心,小的已是很感激了。” 张傲天道:“我是真想给他们办了,只是……只是现在女方家中缺乏主事之人,若是就这么办了,于礼不和。” 雪晴岚叹道:“亲也抢了,人也打了,于礼可合?” 张傲天道:“不合。” 雪晴岚道:“既然先有不合,再不合一次又何妨?” 张傲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是极!既然先有不合,再不合一次又何妨?此言有理,我就索xing给你们把亲事办了!” 雪晴岚笑道:“且慢,我还有一句话说。” 张傲天道:“请讲。” 雪晴岚道:“小翠甚是乖巧可爱,我见犹怜,我决意认小翠为义妹,不知小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都吃了一惊,小翠忙道:“这个……这个……奴婢怎敢高攀?” 雪晴岚道:“我当了你的姐姐,就可以为你主婚,也省得张大少为难不是?” 小翠想了想,忙跪了下去,“小翠拜见姐姐。” 张财道:“多谢雪小姐成全。”他也跪了下去。 雪晴岚笑道:“起来吧,小翠,有大名没有?” 小翠道:“民间小女子,哪有大名。” 雪晴岚道:“那你以后就叫晴翠,跟姐姐姓雪。” 雪晴翠再次拜了下去,“晴翠多谢姐姐。” 张傲天眉头却是一直皱着的,突然一拍张财肩头,“你我二人从小便在一起长大,同文同武,同吃同行,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ri你我二人就结为兄弟如何?” 张财忙跪了下去,“少爷折杀小人了。” 张傲天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道:“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小翠已是雪小姐的妹妹,也就是雪二小姐,你不做我的兄弟,如何娶得了她?” 张财道:“可是……” 张傲天道:“没有可是,反正我得话已经说出,八马难追!” 张财道:“那……那就多谢少爷,不……多谢大哥了。” 张傲天笑道:“那我也送你一个名字,叫张笑天。” 他一回头,见雪晴岚在微笑地看着他,透过这层笑容,他似乎又看到了十多年前那个顽皮、天真、可爱、又从不肯服输的小鼻涕虫的影子。 这时候,突然门外传来幽幽一叹,雪晴岚立时大吃一惊,因为她根本没有发觉到门外有人。 虽说两家世交,可是她本次前来是找麻烦的,虽然误会已经冰释,可是她的习惯是在任何地方都保持很高的jing惕,门口离她的距离不过丈许,她却等来人发声后才觉察,已经输了一招。 她身子一闪,已推开窗子,迅疾地跃出屋外,立刻回身去看门口的那个人。 立时她更吃了一惊,外面居然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白衣丽人。 再仔细看时,她心中稍平,因为她发现,这个白衣丽人虽然是天姿国sè、仪态万千,但眼角的细纹已经告诉她,这个白衣丽人绝非一位妙龄少女了。 再看她头上披着一幅白纱,眉心点了一颗红痣,手中又拿了一串念珠,看上去慈眉善目、气度雍容,美艳中不带一丝轻佻,只有一种端庄而且让人望而生敬的气质。雪晴岚真有点怀疑对面站着的难道是那传说中那位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只见张傲天从屋子里踱了出来,一幅不好意思的神情,支吾道:“娘——这位——这位就是雪小姐,也就是小兰——” 雪晴岚只觉头脑都有些发晕,这就是辽东将军的夫人?那她怎么也应该有四十岁以上的年纪了,怎么看上去这么年轻?还有……她的武功,在那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连小蛮那样一个小丫头也有那么好的身手,自然是因为这位更了得的将军夫人。 她,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礼节上她不会疏忽,连忙道:“侄女给伯母请安。” 张笑天和雪晴翠连忙道:“见过夫人。” 张夫人微微一笑,“不必拘礼,孩子大了,主意也自然多了。” 张傲天摇着她的手臂,笑着说:“娘——您都听到了吧,您不会反对吧?我这么独断专行,您不会生气吧?” 张夫人伸出一根莹白如玉的手指,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娘早就生气啦,真的是很生气——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今天才作出决定?阿财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直都没拿他当外人看。你的事情应该自己决定了,你多了一个兄弟,我便多了一个儿子,难道多个儿子还不好么?” 张傲天连忙一捅张笑天,张笑天连忙跪下,“干娘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张夫人道:“快起来吧,地上寒气太重,别着凉了。” 张傲天挠了挠头,道:“娘,小翠现在已经是雪小姐的妹妹,她现在在咱么家住着,您说是不是应该以上宾之礼待之,还有他们的婚事,是不是这几天就给他们那办了?” 张夫人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过婚事怎么能如此草率?好了,你们先回房吧,我去和你爹说说,先让笑天行了螟蛉之礼,然后让柳管家去下聘。” 张傲天有点糊涂,这一切怎么突然又变得如此正式?道:“爹会同意么?” 张夫人道:“你说呢?”然后,转身便行。 张傲天看着他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雪小姐做何感想?” 雪晴岚看着张笑天和雪晴翠那开心的样子,叹道:“你说得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确大不过人间一个情字。” 张傲天道:“的确如此。” 雪晴岚道:“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之间又何尝不是仅仅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张傲天一怔,“是。” 雪晴岚微微一笑,“既然无情,又何必太勉强?” 张傲天怅怅道:“说的也是。” 雪晴岚幽幽道:“我过惯了zi you自在的生活,我爹都管不了我,至于婚事,对我来说,就是身上的枷锁,我不想成亲,至少现在不想,希望……希望你可以理解。” 张傲天道:“我能理解。”挤出一丝笑容。 雪晴岚倒是有点疑惑,道:“伯父会同意认子以及笑天和晴翠的婚事么?” 此言一出,张笑天与雪晴翠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张傲天身上。 张傲天叹道:“那是一定的——两家十八年前的婚约在先,我被你打下擂台在后,所以双方面都很尴尬。笑天和晴翠的婚事,正好出现得很及时,所以双方面都会顺水推舟,这正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雪晴岚道:“好,很好,呵呵,既然如此,我是不是也应该将晴翠带回家去呢?” 张傲天道:“这个自然,明早我和笑天送你们回去。” 雪晴岚又想了想,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张世兄,伯母真是好身手哦,小蛮的武功,想来是伯母教的了,只是不知伯母究竟出自何门何派?” 张傲天仿佛很奇怪:“我娘?唉——我娘的门派,我怎么知道?我娘还算高手?她的功夫不会是我爹教的吧?” 雪晴岚只能苦笑,“伯母的武功只怕应该在伯父之上。” 张傲天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感觉,我见过最能打的女人,就是你了。” 雪晴岚缓缓道:“只是我更奇怪了,为什么你爹娘都是这么了得的高手,你却——” 张傲天打了个“哈哈”,道:“只能说我笨,看来不只我师父因为我而丢人。” 两人这几句话谈得又是很不痛快。 这时,灵儿与另一个小丫鬟来报,“老爷和夫人请两位公子和两位小姐去正厅。” 四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张傲天的心中很乱,他已经感觉到,不知何时,雪晴岚的一颦一笑,都已经扣动着他的心弦,而她对自己呢,却又是如此的冷漠,也许自己真的不该强求。 剩下的事情,均在他迷迷糊糊中了了事。张炯似乎很高兴,认了义子,又和雪晴岚谈了不少的话,无非就是家事国事天下事,张傲天却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能感觉到笑天和晴翠倒是真正的欢喜。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是ri上三竿,刚待呼唤“阿财”,又连忙住了口,透过窗格他可以看到,外面张灯结彩,为的自然是二少爷娶亲的事情。 唉——他突然觉得心里隐隐有些发酸,却又不知酸从何来。 正在张着大口,一脸苦相的时候,只见小蛮端着洗脸水推门走入。 不晓得为什么,他见到小蛮的一刻,心中更加酸痛,竟然流出泪来。 小蛮见他如此,连忙将面盆放下,道:“少爷,您身子不舒服么?”然后,向他走了过来。 张傲天见她走近,连忙将眼泪拭去,可是却如何擦拭也拭不干净,而且心中又有感而发,猛然间涕泪直流。 这时有一块手帕递到,不加思索便伸手接过,捂上了鼻孔,直到发觉那手帕中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才回过神来。 “唉——”他用两只手抓住小蛮的一只手,呜咽道:“小蛮——你才是最疼我的人——” 这时候,灵儿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少爷,你该更衣啦!哇——” 灵儿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瞪得更大,“你——你们——” 小蛮脸sè涨红,连忙挣脱张傲天的手掌,跑了出去。 张傲天也感觉不好意思,低下头来,“灵儿姐,别误会,其实——” 灵儿微微一笑,“误会,什么误会?我有说过什么么?少爷,嘿嘿,你怕我误会什么?” 张傲天知道她头脑机灵非同一般,自己在这种被动的形势下和她斗嘴无异于自讨苦吃,于是叹了口气,走到铜盆前,开始洗面。 等他出来的时候,见笑天与晴翠早已换过新衣,看上去倒真是璧人一双,而雪晴岚的衣着依旧很随意,仍然是挥洒自如。 用过早饭后,四人四骑,便直奔锦州而去,其实本该乘车或者坐轿,但雪晴岚嫌车轿太慢,晴翠胆子也大,小时候还经常骑牛,骑马自然更不成问题,于是四人改为骑马。 张傲天在马上寻思,“雪小姐自是瞧不起我的,我混混之名已满关东,人人都怕我,却和强人又有什么区别?但我自觉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无愧于心。也许,我张傲天便是那个最恶的恶人。嫩草怕霜霜怕人,那ri头呢?怕云,云怕风,风怕墙,墙怕老鼠,老鼠怕猫。也许,我的克星,便是雪晴岚了。” 酒楼。 梅争chun叹道:“太可惜了,大少居然输了。” 武天卓道:“不过大少是输在雪晴岚手里,也不算很丢人嘛!” 凌晓峰哼了一声,道:“大少这仗输是输了,不过输得值。” 此言一出,武天卓和梅争chun都用很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凌晓峰叹道:“怎么不值?大少虽说输了一仗,可也是名动江湖了!听吕镖头说,他才走到山东,就听到大少和雪晴岚的比武了,尽管不是很好听,但起码也是尽人皆知了。” 武天卓道:“唉——比较起来,四少与雪晴岚的比武就太吃亏了,你还挨了一剑,却没人知道,也没人为你宣扬,而且,现在你还没法子报仇。你可真亏——” 梅争chun道:“何必太在意这个,咱们都还年轻,想出名还不容易?天下这么大,何苦死守关东?” 武天卓道:“我倒是很想出去,可是我老子不同意,他只希望我能够老老实实地学点生意经,或者帮他把参场啊,林场啊这些东西管理好。” 梅争chun道:“要是中原有个盛会什么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天经地义地去中原了。” 武天卓道:“二少的门路广,回去打听打听?” 凌晓峰嘿嘿一笑,“不管不管,反正我是有的是机会出去,嘿嘿,中原的美女,可比咱们这里多得多了,而且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风情——” 武天卓道:“唉——帮忙留意着。兄弟一场,不指望你指望谁?” 凌晓峰道:“好吧,谁叫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呢?” 这时候,一条大汉闯进酒楼,“少镖头,我真是好找啊!” 凌晓峰笑道:“有什么事情么,孙七?” 孙七道:“那还用说,老局主让你赶快回去,大事!” 凌晓峰道:“好,我这就回去。”冲这两人笑了笑,“没准这回真的有大事情了。” 武天卓一脸兴奋,“真的么?哈哈,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凌晓峰叫道:“好,太好了,咱们到我家继续喝!” 梅争chun道:“凌伯父不会介意吧?” 凌晓峰嘿嘿一笑,“没关系,有我呐!” 终章 少年英雄 张傲天一行人来到雪府,早有几个家丁迎了上来,牵去马匹,张傲天总想挤出一点笑容,但却是十分之困难,所以神情很是难看,雪晴岚也是双眉紧锁,心事重重。 这时,只见一匹马绝尘而至,上面是一个青衫青年,他勒住马匹,跃下,奔上前来,“请问张傲天张大少在这里么?” 张傲天有点诧异,道:“在下便是,不知阁下何事?” 青衫青年笑道:“大少好,凌二少有很要紧的事找大少,请大少至万里镖局一叙!武三少和梅四少也在那里。” 张傲天更是奇怪,“他怎知我在这里?” 青衫青年道:“在下是今早辰时赶到张大少府上的,但大少并不在府上,府上的人说起,才知大少在此,所以特地赶来。” 张傲天好不惊讶,“兄台好快的脚程!” 他们四人是昨ri出来的,可是双方居然同时到达,他们耗费的时间是一ri半,而对方不到半ri,可见对方的脚程至少比他们快了两倍。 青衫青年道:“不过是在下的马快而已。” 张傲天拱了拱手,道:“请教兄台姓名。” 青衫青年笑道:“在下吕还珠。” 张傲天口里嘟囔着这个从来没听过的名字,这时雪晴岚已经插口道:“吕世兄好。”然后对张傲天道:“这就不足为奇了,吕世兄绰号为‘快马加鞭’,与‘金戈铁马’岳惊雷,‘万里绝尘’云半天三人并称为江湖三大名骑,他一ri的路程,可抵常人五ri。” 吕还珠笑道:“这位英姿飒爽的姑娘想来必是‘塞北晴岚’雪女侠了,难怪江湖阅历如此之广,连我这并不入流的小角sè都有耳闻。” 雪晴岚道:“吕世兄过谦了,只是吕世兄潇洒不羁,何事竟能劳动大驾?” 吕还珠道:“在下已经加盟了万里镖局,所以少镖头有事相求,自是不便拒绝。更何况,在下也想见识一下名满关东的张大少……更为侥幸的是,居然有缘见到了雪女侠,真是不虚此行!” 雪晴岚微微一笑,道:“今ri能与吕镖头相识,在下也很开心。” 见两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那可是真个谈笑风生啊!张傲天突然感觉心中酸酸的,似乎很不舒服。 再看看吕还珠,个子比自己矮了半个头,虽说不算矮,至少与高大无缘,一副紫黑脸膛,看上去更是谈不上潇洒二字,张傲天按照以貌取人的标准对他进行了初步衡量,这位吕镖头看上去唯一美点儿的地方就是那雪白的牙齿,这还是他那黑脸膛的功劳。 心中道:“雪五叔见了我,双方只怕也就是尴尬对应难堪,能有什么交流?还不如早些离开,让大家都轻松些。”于是道:“若是饮酒shè猎,也不必急在一时,二少自然不致惊动吕世兄,所以此事必是急事,且是大事,我想先行告辞——雪五叔那里,烦劳你们代我致歉。” 张笑天忙道:“大……大哥,你……你不进去?那我……” 张傲天笑道:“你一个人尽可代表,不要紧张啊,要不哪像个男子汉?” 雪晴岚道:“既然如此,那还是大事要紧,就不勉强张大少了。” 张傲天道:“多谢。”从一个家丁手中接过缰绳,笑道:“吕兄,请了。” 吕还珠笑道:“张兄请——”一个极其潇洒的小翻落上马背,对雪晴岚又一拱手,“雪女侠,期盼有缘还可再会。” 两马绝尘而去,剩下的众人,又是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离开雪晴岚,张傲天不知为何,似乎心情也轻松了许多,笑着对吕还珠道:“吕世兄可知二少何事找我?” 吕还珠道:“在下也不清楚,只知道似乎与武林大会有关。” 张傲天很奇怪,“武林大会?什么武林大会?” 吕还珠道:“也不一定就是武林大会,但至少也是武林中少有的盛会。” 张傲天哈哈一笑,道:“于是二少想约我去赶集?” 这次轮到吕还珠奇怪了,“赶集?” 张傲天笑道:“所谓武林大会,也只不过是武林中一个大的庙会而已,赶集这个说法应该不错。” 吕还珠笑道:“张大少果然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两人赶到万里镖局,天sè已经接近黄昏,张傲天笑道:“吕兄,你这马可真是宝马,越跑越有jing神。” 吕还珠笑道:“张兄的马脚力也非同一般啊,难道是大宛名驹?” 张傲天苦笑,“这匹马寻常得多了。这是一匹战马,跑的虽不快,但耐力很强,不过比较起来,还是吕兄的马更高明一些。” 这时早有人发现了,立刻向内喊道:“吕镖头回来啦——吕镖头回来啦——张大少也来啦——” 紧接着,两人刚下马,凌晓峰已经从里面奔了出来,笑道:“辛苦吕兄啦,你鞍马劳顿,要好好休息啊!大少——快跟我来啊——大家都在等着你呐!” 张傲天笑道:“何事如此着急?” 凌晓峰道:“自然是大事了,咱们边走边说!”口中说着,扶着张傲天的手臂,两人一同走进了大门。 张傲天道:“真的是去赶集么?” 凌晓峰满面红光,“你听说过杭州有位叶老爷子么?” 张傲天道:“好像听说过。” 凌晓峰兴奋地说道:“十月十五,是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到时天下各路的英雄豪杰都会前去,应该比雪五爷的寿筵还要热闹。” 张傲天一脸漠然,“这又与我何干?” 凌晓峰叫道:“何干?比武啊——” “什么?”张傲天一脸惊讶,“他也要搞比武招亲啊?” 凌晓峰道:“不是啊——大少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这次叶老爷子为了提携江湖后进,举办一次‘少年英雄会’,要亲自选出十名武功高强的少年,每人赠与黄金千两,以及——少年英雄的称号——” 张傲天倒似乎真的有点吃惊,**地说,“黄金千两?那十个人岂不是黄金万两了?他看来很有钱的了,却不知去年的江南水灾他究竟捐了多少银子啊?” 凌晓峰十分不快,道:“我是在和你说正经的,你却总和我东拉西扯,你管他捐多少银子干嘛?我们也不缺他那千八百的金子,可是——我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关东四少能够跻身当中,到那个时候……谁还敢说不知道我们关东四少的名号?” 张傲天不冷不热地说,“为的是这个啊——那我看还是武状元大会实际,还有的官当——” 凌晓峰满怀感慨地说道:“名扬天下不一直是我们兄弟的梦想么?” 张傲天想了想,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凌晓峰道:“他们自然会去,我们自然也去,我们镖局正好有一支镖要运到江南,我们便一起上路,你们还可以顺路跟着我,长长见识。” 张傲天嘿嘿一笑,“二少,你的这个算盘打的还是那么jing明。” 凌晓峰也对他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管你们吃,管你们住,这样的好事上哪儿去找?” 张傲天笑道:“那我太搭你人情,我就只能不去了。” “唉——”凌晓峰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好你个大少啊——你真是一句话都不肯吃亏啊!好!就当做兄弟的求你一次好了!请大少入内详谈!” 万里镖局大厅内。 关东四少围坐在一张圆桌前。 凌晓峰一脸神秘地说:“为了我们的未来,这次‘少年英雄会’,我们是志在必得!一路上,我们可以琢磨干点大事,赚点名气。” 张傲天大咧咧地道:“有什么大事,会那么巧?” 凌晓峰笑道:“没有事,我们也可以生事。” 张傲天一脸的不痛快,“生事?” 武天卓嘿嘿一笑,道:“二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演几场戏来给世人看!比如说,我们可以找人假扮采花贼,然后我们再去英雄救美……嘿嘿嘿——” 张傲天冷笑,“太老掉牙了——小心偷鸡不成蚀掉小命!” 凌晓峰笑道:“正是因为这个方法过于老土,所以才请大少来出两个高明的主意。” 张傲天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没有好的主意。” 武天卓一脸惊讶,“不会吧,连大少都没有好的主意?” 张傲天摇头道:“我的确没有好的主意。” 凌晓峰的脸sè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冷冷道:“大少——既然你想不出高明的主意,就不要嘲笑别人的方法老土。你若真有本事的话,那就想个高明的主意啊——”顿了一顿,“要不就别吹!” 张傲天一脸感叹,苦笑道:“其实虚名要来又有何用?不能吃,也不能用,不过是负担而已。”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梅争chun淡淡道:“大少好像变了……” 张傲天又叹了一口气,“我哪里变了,还不过是两条腿支个肚子,两个肩膀扛个脑袋。” 凌晓峰苦笑道:“大少,你不是因为我这一句话就在闹意见吧!”顿了一顿,“还是你因为和雪晴岚的一次败仗就没了xing格呢?” 张傲天也是报之苦笑,“我的功夫不好,名气大了,只是更增加烦恼而已。” 武天卓目光也有些黯淡,道:“纵然烦恼,也总比默默无闻好些吧……” 张傲天道:“若是让我来选,我宁可默默无闻。” 武天卓道:“怎么了,大少?” 凌晓峰**地说道:“你们不用劝他了,他是不会和我们一起去吃苦的,你们和人家没法比,人家自从被女人扔下台去之后,早已经是名扬天下了——” 张傲天很不高兴,瞪着凌晓峰,“有那么夸张么?” 凌晓峰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你说呢——” 夜,静无人息。 月,凉如水。 张傲天坐在河畔,一块块地丢着石子。 石子入水,能够激起些许浪花,泛起几圈波纹,但是瞬间,便被流水吞没。 爹娘在上: 我很对不起你们,混至今ri,一事无成,文不成武不就,还有仗势欺人之名,给你们抹黑。 我打之人,自认都是该打之人,我做之事,自认都是该做之事,但似乎依旧是无形浪子。 我不能再如此消沉,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浪荡。天下之大,自必有我张傲天容身之所。 那个五品补缺参将,在很多人的眼中,其实就是一个侮辱。假如我没有一个当尚书的舅舅,一个当将军的爹爹,他们就会认为我根本不可能当得上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天下太平,我这个缺,补到哪一天呢? 我走了,去寻找自己的梦想。 也许,一年后我就会回来,那时的我,也许才配得上傲天这两个字。 也许,五年之后我才会回来,也许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 但你们放心,只要山不变为平地,河水补干涸,你们的儿子,总会回来的,回到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回到爹娘的身边。 愿爹娘身体康泰。 不孝子傲天草 张炯笑了,“他出去磨炼磨炼也好。” 张夫人道:“你说……傲天他……会不会吃很多的苦?” 张炯道:“孩子懂事了,他终于肯吃苦了。” 二三四: 你们好,我已知道,我实在当不了老大了,我无德无才,武功既差,见识更短。被女人扔下台去,连带着害你们也丢了面子。 我已经决定,离开这里。 从今以后,你们叫关东三少也罢,自叫“少镖头”,“少庄主”,“少掌门”也可,不必再跟着我丢人了。 阿财已经成了我的兄弟,叫“笑天”,你们算上他合称“四少”倒也不错,做为老大,我对你们的帮主太少了,几乎没有,所以,向你们道歉。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知名不具 武天卓道:“大少也太小气了吧?” 梅争chun道:“其实我早料到了。” 凌晓峰道:“那就各升一级,我就成大少了。” 阿岚: 很对不起,耽搁了你不少的时间。 也许我的出现,给你增添了太多的烦恼,请你原谅。 过去的事情,你我均是无法cāo纵,直到笑天和晴翠的事情发生,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情字。 你不喜欢我,也无所谓,但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已经是朋友。 幸福。 傻天 雪晴岚:“……” 第一卷终请继续关注第二卷天池风云 后记及第二卷简介 后记:至此,傲天神剑第一卷——关东四少已经全部结束,这第一卷拖了两年多,数次修改,比之第一版,还增加了一些人物,应该是jing彩得多。 前十二章为2004年在sohu的论坛首发,可惜加jing与置顶之后,突然发现前两章在其他网站出现,而且署上了别人的名字,于是去与该论坛交涉,斑竹虽然护短,但是也没有再向下刊出,接下来由于工作太忙,感情纠葛等多方面,耽搁了下来。 所以,虽然手中草稿数十万字,却始终没有整理出来。 这次刊于起点,再一搜索,发现有几十家网站同时转载我的小说,不过心下平和,因为作者一栏,全是我狂龙秋劲风的名字。至于授权一栏,有的填明了起点授权,有的则为未授权。但至少对我原作作者来说,还算道德。 感谢起点。 以后,我也会在此扎根。 本小说的后三章均为起点首发,以后的部分也是如此。 只在起点首发,而且本人也未给其他论坛授权。 现简介第二卷,第二卷即将在起点首发: 天池。 张傲天暗道:“从来没见过大师哥练功,可是大师哥的功夫却远远在我之上。而小师妹是同门中最勤奋的,可是她的剑法却不见得比我高明,看来习武之道,不一定需要勤学苦练,一定是有窍门可寻的。”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总是在凝望着云海的青年,和那个在风雪之中接连摔倒二十八次的坚强小女孩。 小师妹水寒烟,天真可爱,可是就喜欢撒娇,而且十分不讲道理,要是你,你疼不疼她? 彤云有心飘紫雪,青花缘何发素馨? 彤云,紫雪,青花,素馨,都是二十年前相当了得的神秘女子。 面对这样了得的人物,打是肯定打不过,怎么办? 骂她! 看傲天的口才! 铁青花一阵狂笑,“没有名字?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无名鼠辈,一种是见不得人……” “闭嘴!”张傲天怒道:“只有品行不端,为非作歹,被师父逐出门户的鬼老太婆才是见不得人的!” 铁青花声厉如鬼,“你……你……你叫我什么?” 张傲天大声道:“不叫你鬼老太婆,难道叫你阿妹?我们家的管家婆都比你年轻美貌得多!” 铁青花厉声道:“敢和我这样说话的人,一共只有三个!” 张傲天苦笑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他们都已经变成死人了?” 可是他的口才就一定无法遇到敌手了么? 蓝衣文士道:“若我有破绽的话,你一定会杀我的,是吧?” 张傲天冷冷道:“我不会放过你!” 蓝衣文士道:“同样的,道理是一样的,尽管你只是心里在想,但若是真的有机会可以侮辱她的话,你当然也不会放过她!” “这……”张傲天自负口才了得,却说不出话来。 蓝衣文士道:“君子讲的是修心之道,小人则是任xing所为,傲天兄,你如是君子,就不应有yin邪之念,若你真的有yin邪之念,也就不是君子,何必勉强自己?” 张傲天汗如雨下,道:“那……我该怎么办?” 蓝衣文士道:“你本来就是邪魔,何必不来个真正的放纵?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化龙散人知道你是个yin邪之徒的话……一定会清理门户,你不先下手,只有死路一条。” 唉,他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么? 一个拿到自己短处的人逼迫他去害自己的师父,他该怎么做? 怎么做,似乎都没有好的选择。 如何选择? 谁会支持他呢? 他的人生观,又是怎样的呢? 雪晴岚托着下巴,道:“我最喜欢的,是流星,她的生命虽然短暂,却是夜空中最眩目的风景。她那划空的银弧,给了人无尽的遐想。每一道银弧的后面,都会有一万个心愿,也就有一万个故事,我最喜欢,自然是流星。” 张傲天道:“我不喜欢伴月的星,他没有自己的生命,只是月的附庸,他们只是在月的隐蔽下,苟延残喘。”他顿了一顿,道:“我所喜欢的,正是你最不喜欢的。也许,因为我本身就不是一颗夺目的星。我喜欢——孤星。尽管他并不一定明亮,但他活出的,却一定是一个真实的自我。尽管他不会经常被人见到,但人们看到他的时候,却是真正望着他的。” 流星太过短暂,孤星又太过凄冷。 为什么,天上不能出现一个永不停息的流星呢?就像天边为什么不能出现一道永不消逝的彩虹? 月儿,不比流星更美么? 难道,越难以得到的东西,才越让人觉得可贵么? 第一章 神秘女子 天池。 张傲天叹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唉——不多经历几次失败,我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居然是如此之差。师父啊师父,你为什么就不能传我几手简单易学,而且又极为实用的绝招呢?” 他暗道:“从来没见过大师哥练功,可是大师哥的功夫却远远在我之上。而小师妹是同门中最勤奋的,可是她的剑法却也不见得比我高明,看来习武之道,不一定需要勤学苦练,一定是有窍门可寻的。”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总是在凝望着云海的青年,和那个在风雪之中接连摔倒二十八次的坚强小女孩。 这时,只见一个蓝衫蒙面人自山上踉踉跄跄地奔了下来,长发飘飘,身段苗条,应该是个女子。 张傲天心中一动,“谁来这儿干什么?”于是迎面拦住那蓝衫女子的去路,口中喝道:“站住了!” 蓝衫女子见他当面拦路,身子一晃,从他右侧掠过。 张傲天一个倒翻,又拦在她的面前。 他打人的功夫不是很擅长,挨揍和逃跑,却也算一流了。 逃跑有本事,追人自然也就可以。 蓝衫女子见他轻功不凡,道:“你为何拦路?” 张傲天嘿嘿一笑,“那你跑什么?” 蓝衫女子道:“你似乎很喜欢管闲事?” 张傲天摇头道:“并非闲事,你鬼鬼祟祟入天池,身为天池门人,岂容你来去自如?” 蓝衫女子双眸中jing光一闪,“你也是天池门人?那么龙凌渊是你什么人?” 张傲天道:“你认得我大师兄?我已经有好久没见到他了!你是来找他?那你跑什么?” 蓝衫女子叹道:“既然你是龙凌渊的师弟,我不会伤你的,但请你让开。” 张傲天双手叉腰,笑道:“大姐,让开可以,你先把面纱摘下来。” 蓝衫女子幽幽道:“若是可以以真面目示人,我又何必戴面纱?” 张傲天一想也对,戴面纱之人自是不想被他人认出。这是,只见山上又奔下一条人影,叱道:“女贼休走!小师哥,快拦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来人正是自己的小师妹水寒烟,从水寒烟的语气来分析,此女定非善类,当下右掌劈出,对蓝衫女子面门打去! 蓝衫女子连躲三式,张傲天竟然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沾着。这时水寒烟已赶到,一声娇叱,长剑直指蓝衫女子心口。 这一招立刻让张傲天吃了一惊,本门门规第一条便是:不得伤人害命。况且小师妹心地善良,一见面就下杀手实属不该。再见水寒烟泪光盈盈,心中立时有了一种不祥预感。沉声道:“小师妹,发生什么事情了——” 水寒烟退后一步,哭道:“大师哥……大师哥……被女贼害死了……” 张傲天只觉眼前一黑,有如晴天霹雳。龙凌渊与他之间的情谊,如同手足之情,竟然被人害死,伤痛与悲愤立刻占据了大脑,怎能甘休?大吼一声,左拳右掌,猛攻而上。 那蓝衫女子初时只是躲闪,十余招之后,已被迫封挡,再斗十招,已被迫反击。她口中叫道:“快快让开,我不想伤害你们!” 又斗数招,两人一前一后,招招迅疾,蓝衫女子的招式已经有些散乱。 张傲天又是大吼一声,掌力攻其上盘,双脚同时连环踢出,上下两路同时攻到,蓝衫女子从未见过此等怪异的招数,被迫连退数步,只觉右肩一凉,已中了水寒烟一剑。 张傲天这手上下齐攻,却非任何一派所有,而是他自创的路数,命名为“天方地圆”。 蓝衫女子喝道:“再不住手,莫怪我手下无情了——”可两人有如疯虎下山,怎能罢手?水寒烟恶狠狠地说:“小师哥,她受伤了,我们拖也要拖死了她!” 张傲天亦叫道:“把她剁成肉泥,为大师哥报仇!” 只听得蓝衫女子幽幽一叹,喝道:“撤剑!” 寒光一闪立逝,接着水寒烟只觉右腕一凉,但她却不肯撤剑,向后倒飞而回,只觉手腕剧痛,几乎握剑不牢,低头一看,手腕上一丝红痕,不过没有见血。 张傲天才待攻上,忽见寒光再次一闪,接着眉心一寒,已被长剑指住。 蓝衫女子哼了一声,冷冷道:“天池武艺,只传了龙凌渊一人,余皆平平……”长剑归鞘,转身便行。 张傲天向水寒烟使了一个眼sè,水寒烟点了点头,二人于是双剑齐出,已从一左一右合攻而上。 蓝衫女子略一回首,只觉这一招无隙可寻,便向前掠出四丈,接着一个倒翻,长剑已经握在手中。 张水二人双剑剑身一撞,已借势旋身飞起,双剑各挽三朵剑花,一攻蓝衫女子左肩,一攻蓝衫女子右肋。 蓝衫女子长剑迅疾地刺向张傲天手腕,同时,披风扬起,迎上了水寒烟的剑网。 水寒烟的剑花撞到披风上,幻像立失,长剑已被荡开。 张傲天则被迫弃剑,蓝衫女子的长剑继续进逼,直指他的右肩。 张傲天连退三步,而蓝衫女子连进三步,依旧指着他的右肩。 而此时,张傲天左手一挥,长剑扫到了她的心口。 蓝衫女子倒是有点吃惊,张傲天的剑已丢出,为何左手中突然又多出了一把剑? 只觉侧面寒气逼人,水寒烟的剑又已攻到。 却不知适才张傲天看似弃剑,其实是将剑抛给了水寒烟,而水寒烟在同一时间将剑掷给了他,两人在一瞬之内完成。这是两人练过千百次的招数,蓝衫女子自然无法想到。 蓝衫女子只能选择退,倒飞而起,一掠三丈,两人的招式自然落空。 谁知两人原势不变,凌空攻上! 蓝衫女子身在半空之中,突将手中长剑抛向地面,人就势再提一口真气,又升高了丈许。这手功力,两人实在是望尘莫及。 只见张傲天左脚一点右脚脚背,人已接力飞起,水寒烟接着伸左掌在他右肩一按,人已对蓝衫女子追了上去,接着张傲天右掌又在她脚底一托。张傲天加速落下,而水寒烟冲天飞起,长剑剑气如虹,直取蓝衫女子心口。 蓝衫女子人在半空,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突然自口中喷出一口真气,撞在了水寒烟的剑尖之上! 长剑立时失去了准头! 水寒烟一剑刺穿了蓝衫女子的披风,却无法伤到她了。 两人都无法再行发力,于是同时从空中落下,而在她们即将着地的时刻,张傲天的脚已经踢在了蓝衫女子的后心之上! 蓝衫女子摔倒在地,而张傲天立刻双掌对她的左右双肩琵琶骨击下! 却不想蓝衫女子右手反手一掌迅疾地击出,张傲天的手掌还有寸许未到,人已经被她打得摔了出去! 而水寒烟已经一剑劈下,蓝衫女子只好用左袖一带,长剑震飞,她的左臂上却也多了一道血痕! 张傲天又已冲上,左拳右掌,看似胡拍乱打,其实自成章法。 水寒烟双脚连环,攻击蓝衫女子下盘。 又过六招,蓝衫女子已经中了三拳六脚! 只觉寒气逼人,蓝衫女子双掌击出。 张傲天与水寒烟只觉大力涌来,无力对抗,同时摔出两丈开外! 张傲天只觉寒冷刺骨,吐出血来,竟然凝有血块!再看水寒烟,也是面sè惨白。 在这一瞬,他似乎也明白了,自己和对方功力的差距。 蓝衫女子叹道:“天池武艺,果真不同反响,我收回刚才的话。可惜你二人内功太浅,否则,只怕我今ri有来无回。只是你二人不分青红皂白便下如此杀手,恐怕有辱化龙散人仁侠之门风吧?” 水寒烟一咬银牙,“输在……你……手里,还有什么……话好说……只是,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张傲天大皱眉头,小师妹这说的什么话?这不是逼着对方要你的xing命么? 不过,对方在交手的时候就已经手下留情,应该不是恶人。 大师兄的事情,难道是个误会? 果然,只见那蓝衫女子连连摇头,道:“我杀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明……”接着,右手向前伸出,虚空一抓,只见她的那把长剑竟然凭空飞起,飞入了她自己手中。 水寒烟面sè大变,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看着。 这时,张傲天突然“啊——”了一声,面做大吃一惊状,道:“师父——您来啦——弟子未能擒下女贼,给您老人家丢脸了!”他的目光看着蓝衫女子的右后方。 蓝衫女子面sè一面,人已向左前方飞掠而出! 张傲天长出了一口气,面sè更加发白,头顶也是冷汗直冒,只觉身上已是冷得发抖。 水寒烟四下寻找,没有见到化龙散人,十分奇怪,道:“小师哥!师父呢?师父在哪里?”又四下张望了一回儿,道:“不可能的,师父还在闭关,不可能出关的——” 张傲天盘膝于地,运功化解寒气,苦笑道:“你可真是笨笨。” 水寒烟很不高兴,一跺脚,怒气冲冲地上山去了。 张傲天叫道:“你站住,你体内寒毒未尽,快坐下调息!” 第二章 刁蛮师妹 水寒烟毫不理会,一提气,人已飞掠而起。 张傲天大惊失sè,叫道:“快停下来,使不得——” 水寒烟人已到半空之中,突觉体内寒气逼人,已感到气息不顺,一声惊叫,已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张傲天见此大惊,无奈之下,只得飞身跃起,去接水寒烟。 可他气息刚动,便是有如刀割,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依然是气力不足,只差半尺,没能接到水寒烟。 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寒烟的身子在自己的十指前跌落下去…… 接着,他力道用尽,大叫一声,人也自半空中摔了下去! 水寒烟极为要强,忍着痛,挣扎着爬了起来,谁知她的双臂才刚刚伸直,一股大力又从她上方袭来,一下子又将她砸得再次趴在了泥地之上! 张傲天四脚朝天,苦笑道:“我可真笨——不过……似乎没道理啊,一地的石子瓦片,摔下来居然不是很痛,真是奇怪啊——” 他翻身坐起,游目四故,大惊道:“怪了,前后左右都没见到师妹呢?这小丫头怎地没了?哪去了?” 他突然又是面sè大变,一脸苦相,人也站了起来,冲前几步,迅疾地一转身,立时更是张口结舌。 只见水寒烟一动不动地趴在地面上,正好是一个“大”字。 张傲天忙又抢前两步,蹲下身来,叫道:“小师妹,小师妹,醒醒啊——” 他接连摇晃了水寒烟的身子十数下,猛然之间,水寒烟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叫道:“小师哥——你不救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跳起来,砸在我身上?呜呜——枉我对你那么好……呜呜——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对我——” 张傲天大喜过望,“小师妹,你醒啦!” 水寒烟叫道:“你希望我永远醒不过来么?”猛然出拳,对张傲天脸上打去。 张傲天突然呲牙咧嘴,舌头歪出,双眼翻白,鼻子打皱,做了一个鬼脸,同时喉咙中发出怪声。水寒烟吃了一惊,右拳便没有打下去。张傲天才得意地一笑,脸上已被水寒烟左拳打中,立时摔了出去。 水寒烟尚未站起,全靠张傲天扶持,张傲天一摔出去,她失了倚仗,再次摔倒在地。 张傲天手抚面颊,叫道:“小丫头,打沙包呀,这么大力气——” 水寒烟尖声叫道:“打你一千拳也不解恨!死师哥,臭师哥,坏师哥,烂师哥——喂!死人啊——快扶我起来啊!” 张傲天笑道:“你有那么多师哥么?死人?死人又是谁啊?死人怎么会懂得伺候人呢?” 水寒烟以拳擂地,叫道:“快扶我起来——” 张傲天摇头道:“不行,我怕你再次打我,打师哥属于冒犯尊长,要处以门规的!” 水寒烟叫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了么?” 张傲天盘膝于地,道:“不要闹了,寒毒未净,赶快运功才是正理。”干脆闭目疗伤。 水寒烟接连叫了几声,见张傲天不理不睬,于是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对张傲天扔了过去。 偏偏此时有一阵山风吹过,将水寒烟丢出的泥土刮回了不少,水寒烟只觉左眼一痛,已有细沙入眼。 她气得直骂,“死风,臭风,和死天臭天一样坏!”揉了揉眼睛,只觉越揉越花,更是生气,想找块石头丢过去,见地上的石子却又都不大,干脆站起身来,捏紧拳头,对着张傲天走了过去。 谁知她才走出几步,已觉寒意刺骨,再也支撑不住,又一次摔倒在地。 张傲天运功良久,觉得已无大碍,睁开双目,只见水寒烟倒在地上,连忙将她扶起,以右掌按住她后心“灵台穴”,输入真气。 过了盏茶功夫,只觉水寒烟体内寒气已经散去大半,便站起身来,然后将水寒烟拎了起来,扛在肩上,大步向山上走去。 走了百八十步,水寒烟已经是悠悠转醒,立刻对着张傲天的后备擂了两拳,叫道:“死师哥,你扛死人啊,还是把我当成麻袋啦!” 张傲天笑道:“醒啦——醒啦就告诉我啊,早说嘛,早说我就不这么扛着你啦。” 水寒烟道:“就是嘛——师哥真好——”却见张傲天一个躬身,已把她放在地上,说道:“早说嘛——早说我就不扛着你了,你既然醒啦,就自己走吧!” 水寒烟十分生气,道:“你说什么啊?” 张傲天嘿嘿一笑,“走吧——难道你还要我背着你啊!” 水寒烟撅着小嘴,道:“不嘛——我叫要你背我上山!” 张傲天白了她一眼,道:“这么大姑娘了,自己有手有脚,还要别人来背?你自己不害羞我都替你害羞啊——”一转身,“走啦——” 水寒烟的小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师哥师哥师哥师哥——我真的很累啊——我……我走不动了。” 张傲天道:“你累我就不累啦!你以为是五年前啊——我一只手就可以把你举起来——五年前你和大黄一样重,现在呢,只怕大黄和小黄两个加到一起,也远远没你重啦。” 甩开她的手,大步走上山去。 水寒烟听到这里,一本正经地说道:“五年前我还是小女孩,现在我已经是大姑娘了!” 张傲天故作大吃一惊状,回头道:“大姑娘?没感觉出来,也就个子长高了一些,你的心智这五年内没什么变化。” 水寒烟十分气恼,恶狠狠地对着张傲天冲了过去。 张傲天连忙向山上逃去,同时叫道:“你不是连走的力气都没有了么,怎地突然间又可以跑了?” 水寒烟冲了几步,突然脚下一绊,又一次摔倒在地,这次她干脆不起来了,坐在地上,双脚乱踢,又哭又叫。 张傲天无奈,只得又走了回来,“行了,怕了你了。” 水寒烟破涕为笑,举起手来,抓住了张傲天伸过来的手。 接着已跳到了张傲天的背上,用双手搂住张傲天的脖子,“走吧!” 张傲天只觉她的分量已全集中在那两条手臂之上,立时只觉呼吸都已困难,连忙回手圈住了她的大腿,口中叫道:“死丫头,你吃了多少东西,怎么这么重!” 水寒烟的手也从他脖子上移开,抓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小师哥,大师哥已经没了,你要是再不对我好,我活着真是没意思了……” 张傲天沉声道:“小师妹,你说大师哥出事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水寒烟一脸悲戚之sè,愤愤道:“你以为我在骗你么?这种事情可以开玩笑么?” 张傲天道:“他是怎么死的?”他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水寒烟道:“在大师哥身上,正好有一百的剑孔,全在胸膛之上,而且每个剑痕的大小轻重都几乎完全相同,所以,他是死在一个绝顶高手的剑下!” 张傲天叹道:“剑法可以剩过大师哥的,只怕天地间也没有几个。” 水寒烟冷冷道:“可是刚才的那个女人,剑法纵然及不上大师哥,也不会相差很多,若是她暗算大师哥的话,机会就大得多了。” 张傲天道:“是……而且,关键是这种剑法,这应该是在一招之内完成的剑法,所以我们要从这种剑法入手。” 水寒烟道:“可是……我们的功夫差得多了,师父还在闭关。” 张傲天道:“师父还有多久出关?” 水寒烟道:“应该是两个月。” 张傲天叹道:“看来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来完成。” 水寒烟冷冷道:“大师哥是待我们最好的——我们一定要给他报仇!杀!杀!杀——” 张傲天是背着她的,所以见不到那天真无邪的眼睛中流露的杀意,可是也感觉脊背都有些发凉。 这时候,他又感觉到水寒烟檀口中呼出的热气都流入了他的后颈之中,一冷一热,更觉难受。 心中道:“这个愁人的小丫头,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 于是道:“小丫头,你感觉自己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啊?” 水寒烟嘻嘻笑道:“小师哥,你感觉我没长大么?我已经是大姑娘了啊!” “大姑娘?”张傲天嘿嘿一笑,“没看出来,感觉你还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丫头。” 水寒烟突然将头探出,一口咬住了张傲天的右耳。 张傲天大惊,“好师妹,别,别咬,师哥怕了你了。” 这时候,他突然也感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滋生。 他似乎也真的感觉到,小师妹的确已经长大了。 张傲天缓缓道:“小师妹,不用我再背你了吧?” 水寒烟道:“怎么啦?”突然发现,已经到了最外面的石屋前,当下道:“大师哥的尸身就在石屋里,我们进去看看吧。” 张傲天道:“你还不下来哦?” 水寒烟笑着说:“不——” 张傲天心下不快,想起小时候对她的“惩罚”,就是狠狠地在她的臀部上掐一把,掐得她跳脚直叫。于是右手上移,移到了水寒烟的翘臀之上。 他才待发力,又觉不忍,突然之间,只觉着手之处,虽然隔着衣物,也是坚挺浑圆,丰满柔嫩,手中力道更是无法施加,于是仅仅是轻轻地在上面捏了一下。 这时候,听得水寒烟支吾道:“小师哥,我……我下来……” 张傲天将她放下,却见她面泛桃红,低头不语,于是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道:“怎么啦?” 水寒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头轻声道:“小师哥……你坏……” 张傲天更是奇怪,心中霍地明白,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丫头真是长大了。” 第三章 生死之论 石室内。 张傲天奇道:“你不是说大师哥的尸身在这里的么?怎地不见?” 水寒烟大惊,“明明是在这里的嘛,难道还会有人来盗尸?” 张傲天道:“按道理来说不会,除非……除非是大师哥自己走的。” 水寒烟只觉毛骨悚然,颤声道:“不……不会吧!”一指石床,“你看,**面还有血迹呀!” 张傲天苦笑,道:“你……你确认大师哥已经死了么?” 水寒烟道:“没有气息了,心也不跳了,一身都是血,早已血枯气竭了。” 张傲天奇道:“如果是血枯气竭,那身上的血也都应该凝固了,怎么还会留在石**?” 水寒烟突然叫道:“你看啊——” 张傲天连忙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地上有着一连串血的脚印,而且两只脚印都是并在一起的。 两人齐声惊叫:“诈尸?” 水寒烟尖叫道:“怎么办?怎么办,小师哥,我怕——” 张傲天道:“别怕,大师哥即便与我们yin阳相隔,也不会伤害我等。不过大师哥是横死之人,冤魂未散,不能安息,我们设个灵堂,将他的衣冠放在棺内,再多烧一些纸钱,也就是了。” 水寒烟一脸疑惑,“行么?” 张傲天一脸坚决,“当然行,怎么可能不行?然后你把师父的天师袍,天师帽,桃木剑,招魂铃,八卦镜都找出来,再多准备一些符纸,朱砂还有香烛什么的,我给大师哥超度亡灵。” 水寒烟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会么?” 张傲天也是一瞪眼睛,“当然会,怎么可能不会?”顿了一顿,“你是何时发现大师哥的?” 水寒烟道:“半个时辰前,就在那个石屋内,应该是那个女人带回来的。” 张傲天略带疑惑地说道:“若真是她害死大师哥的,她又何必把尸首送回来?” 水寒烟想了想,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可是她也是向来不肯认输的,于是随口道:“难道是来和我们示威?” 张傲天道:“刚才她见到我们的时候,似乎并不想动手,尽管她的武功远在我们之上。所以,我感觉她对我们并无恶意。” 水寒烟又想了想,叫道:“那她一定是心中有愧!” 张傲天道:“不过如果这样看来,她也不一定是坏人了,只怕……只怕还是大师哥的朋友……” 水寒烟道:“这个……也许吧……不过……但是……嗯?小师哥!你是不是瞧好了那个女人?怎地处处为她开脱?” 张傲天苦笑,“怎么可能?不要胡思乱想。” 水寒烟摇晃着他的身子,“你快说——是不是啊——” 张傲天苦笑,“我怎么可能瞧好她?她连脸都蒙着的,虽说身材看上去不错……” 水寒烟叫道:“你那么认真的看她的身材做什么?你说,你是不是和她有瓜葛?” 张傲天叹道:“要说和她有些瓜葛,也是大师哥,怎么可能是我。”微微一笑,道:“更何况我还有这么一个天真活泼,聪明可人,武艺高强,兰质慧心的小师妹呢?” 岂料水寒烟丝毫不为所动,哼了一声,道:“这都是些什么词啊——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你怎么还用这些小女孩的词语形容我。” 张傲天苦笑,“那该怎么说啊,好了——干活儿去吧——唉——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流再多的眼泪,也是无济于事,现在,大师哥已经走了,我们,则应该承担起,我们所需要承担的一切。”他的神sè又凝重起来。 水寒烟不想他突然之间变得如此严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小师哥,你真的是小师哥么?” 张傲天道:“怎么啦?” 水寒烟道:“你好像变了。” 张傲天道:“哪里变了,不还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 灵堂已经布置好了。 尽管估计不会有外客前来拜祭,但是该摆的东西,张傲天也都摆上了。 水寒烟跪在地上,在火盆里面焚烧纸钱,突见帐后人影恍惚一闪,忙跃了起来,喝道:“什么人,出来!” 张傲天朗声道:“灵堂内不能动武,来的若是朋友,便请出来相见,若是敌非友,便请离去,张傲天绝不留难,若是梁上君子,张傲天必赠银两!” 水寒烟冷冷道:“鬼鬼祟祟,定非好汉!” 这时,从幔帐后面走出一白衣文士,看上去眉目清秀,和蔼可亲,虽然胡子很长,可是面容上看上去却看不出苍老,水寒烟看了此人就感觉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张傲天道:“请教,不知阁下来此何事?” 白衣文士拱手道:“二位有礼了,在下此来,乃是受人之托,有事情找一位张傲天少侠,不知阁下是否便是?” 张傲天笑了,“不敢当,在下的确是张傲天,如假包换。” 白衣文士道:“这个铁盒,是一位朋友托我带给阁下的。”言毕,将一个尺许长,四寸宽,两寸厚的铁盒递了过来。 张傲天伸手便接,水寒烟喝道:“小师哥!留神有诈!你……你先将盒子放在地上!” 张傲天截口道:“师妹过于小心了,这位朋友目光清澈,并无恶意,神情悲痛,亦非伪装,是以定然是友非敌。只是……若是大师哥的知交好友,为何不正是拜山,而选择悄然入室,张傲天实是不能理解。”说话之间,已将铁盒接了过来。 水寒烟奇道:“真的么,小师哥你看人很准么?”一伸手便将盒子打开。立时,一股白sè粉末弹了出来,两人同时摔倒。 白衣文士长长地叹了口气,面对灵位,道:“渊哥,我苟活于世,累你黄泉寂寞,实属不该。小妹非是畏死,只因尚有三个心愿未了。三年之后,定当前去找你。你之前托我办的事,小妹已经办完,而我之前托你办的事,也只有靠我自己来完成。我对不起你——”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白衣文士不由得也是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张傲天盘膝于地,而水寒烟则倒在他的怀里,张傲天口中道:“看来我所料非差,只是,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要将我二人迷倒,就是为了和这亡灵说上几句话?” 白衣文士很惊讶,“你没有中毒?” 张傲天微微一笑,“啊哈——中毒?这种把戏,我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比你玩得好了。尽管你改了装,还画了眉毛,又贴了胡子,更加用假嗓子说话,不过我不用看都可以猜出你便是今天逃走的那位大姐了。看情形你与我大师哥交情非浅,那自然是友非敌。只是我不懂,你的武功不在我大师哥之下,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又有谁可以奈何得了你们?” 这个白衣文士自然就是白天的那个神秘女子所改装,她长叹一声,道:“人世间的事情,本就有很多是说不清,道不明,连猜都猜不到的,还有很多事情,是根本由不得人的,这个中的道理,你慢慢就会明白。” 张傲天想了想,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白衣女道:“我便是我,你便是你,又何必太在意名姓?” 张傲天沉声道:“我还是想问最后一句,就是……我大师哥,究竟死在什么人手中,又是因为什么?” 白衣女的面上又呈现痛苦之sè,她缓缓道:“等你能够打败我的那一天,我就会告诉你……”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是为我好,能害死我大师哥的人,绝非泛泛,我如果现在去找他,自然无异于送死。” 白衣女道:“等到了你能够打败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还有,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你大师兄留给你的,希望……希望你不会令他失望。” 张傲天道:“好,谢谢你。” 白衣女叹道:“生,必有生的缘由,死,亦必有死的道理。”言毕,飘然而去。 张傲天又是叹了口气,顺手在地上拾起铁盒,见里面只有一本书,上面用小篆写着四个字,“少阳真气”。他自然知道这是一本修炼内功的秘笈,可是他也毫不重视,顺手便放入衣袋当中,这时候,听得水寒烟呻吟了一声,已经悠悠醒转。 他立刻问道:“小师妹,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 水寒烟一脸茫然,又用左手按了按太阳穴,才似乎清醒过来,“没……没什么……我……我怎么会……”突然发现发现自己是躺在张傲天的怀里,立刻又是一脸羞涩。 她把脸埋到张傲天的怀里,低声说:“小师哥,我……我……我饿了……” 张傲天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好了,乖——师哥去烧饭,不要再难过了。人生在世,有喜,便自然有悲。有合,便自然有离。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皆是在所难免。你无论如何难过,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了的事实。是不是?” 水寒烟轻声道:“小师哥,我听你的。你就这样抱着我,给我唱支歌,好么?” 第四章 正邪关头 张傲天自幼虽非娇生惯养,但一些杂事他是丝毫不会的。但五年前来师门学艺,被迫学会了烧饭打柴,洗衣刷碗。做出的饭虽说比不上那什么名厨佳肴,也算有了自己的独到之处。 他坐在灶前烧火,水寒烟则半伏半靠在他的肩头上,口中哼着一些不知名的小曲。 张傲天又向灶里填了一根柴,道:“小丫头,不要再唱了好不好。” 水寒烟叹道:“你又不肯给我唱,人家给你唱,你却连听听都不肯么?” 张傲天无奈,道:“好好,你唱吧。嘿嘿——还说自己是大姑娘了呢,大姑娘还唱小孩子的歌儿?” 水寒烟道:“那——那大姑娘唱什么歌儿?小师哥,你会么?教教我好不好?” 张傲天心情不佳,有心大煞风景,问道:“师父闭关多久了?” 水寒烟果然也是一脸不快,“你一走他就闭关了,已经四个月了。” “什么?”张傲天道:“这四个月你是一个人捱过来的?” 水寒烟道:“是啊,师父还给我留了很多任务,我……我……我哪有心思啊。小师哥,这次回山你就不要走啦嘛——我一个人干什么都没意思……” 张傲天道:“那咱们两个苦练两个月剑法,我等到师父出关再走好不?” 水寒烟道:“不好——” 张傲天道:“不好?” 水寒烟又撅起了小嘴,“你就不能不走啊——我就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张傲天一脸冤枉,“我——” 水寒烟叹道:“唉——不用烧饭了,我不吃了,我吃不下……” 接着,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张傲天实在是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这个小丫头爱上自己了?这也不足为奇,可是自己的心里,始终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对待,就和妹妹一般。还有,这么小的小丫头,她懂得什么是爱么?自己又爱她么?自己又懂得什么是爱么? 可是,他和雪晴岚之间,又有爱么? 想来想去,自己爱雪晴岚么?如果爱,爱她什么? 不管自己因为什么爱她,自己又爱她什么,所换来的都是雪晴岚对自己无情的伤害。 被伤害的人,都是痛苦的人。 而自己现在,正在将痛苦,强加给一个不是亲人却又和亲人一样亲的人。 自己是不是对不起师妹? 师妹又有哪里不好? 他正在胡思乱想,突然闻到了一股焦味,立刻叫道:“不好——饭糊了——” 他赶紧将饭锅从灶上端了下来,突然听到了似乎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心道:“怎么了?”声音的来源竟然是来自居室那边。 椅子怎么倒了?椅子在什么情况下会倒? 难道…… 难道师妹真的想不开? 他心中一动,口中叫道:“师妹——”连忙对居室奔了过去。 他一推水寒烟的房门,居然没有推动,心中更惊,手上加劲,一掌将房门震开! 他立刻冲了进去,结果差点儿就被横倒在地上的椅子绊了一交。 只见水寒烟站在桌子上,房梁上搭着一条白sè长绫,他心中立刻庆幸啊,看来自己来得还不晚啊! 水寒烟见他破门而入,更是大吃一惊。 这时候张傲天已经冲了过来,抱住了她的两条浑圆修长的大腿,口中叫道:“小师妹啊小师妹——不要死——不要死——就算师哥对不起你,你也不要自杀啊——” 水寒烟急道:“你——你说什么?我……我自杀?你——你怎么进来了?” 接着,玉容大变,两条玉臂连忙很自然地挡在胸前。 张傲天这时才发现,水寒烟的身上竟然是只穿着一件白sè的贴身小衣,那雪白润滑有如凝脂般的肌肤,十之七八都暴露自己的视野里。 张傲天心中认定她是要自杀,也管不得其他了,连忙叫道:“师哥错了,师哥错了,小师妹,你千万不要自杀——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水寒烟苦笑不得,“你——你以为我要自杀?我——我真应该给你点厉害尝尝!”气得将双手又举了起来。 张傲天一抬头,“难道……难道……不是?” 他这一抬头,立时有些呼吸急促,透过水寒烟那层薄薄的轻衫,更可感觉到那凸凹有致的玲珑**带来的**力,而他所在的位置,也正可感受到她身子晃动时胸前那对傲人双峰带来的颤动。 水寒烟更是怒火上冲,她本来都已睡下了,可是不想蚊子太过厉害,她于是正好拿蚊子练轻功,却不想踢倒了椅子,张傲天居然冲进来说她自杀,气的叫道:“你希望我自杀么?” 右手中食二指恶狠狠地对着张傲天的眼睛戳下。 张傲天连忙后退,却不想被后面的椅子一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可是他手中还抱着水寒烟的**,这下子,水寒烟也被带倒,正好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他的身上! 各位看官看到这里,不晓得有没有人羡慕这张大少的,经常是怀抱美女摔倒在地,究竟滋味如何,是苦是甜,实在是难以用笔墨形容,如果哪位看官亲自尝试一下,就知道是苦是乐了。 这下子张傲天也是剧痛难忍啊,后脑又在地面上磕了一下,立时头脑都有些发晕啊,还好当年和大师哥练硬功的时候,对砸过砖头,否则…… 他视野里也是两眼发黑,不过鼻孔中传来阵阵幽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整张脸孔都在小师妹的怀里。 而小师妹胸前的那对饱满坚挺的丰盈,则紧紧地压在他的脸上,让他更是有了那种很奇异的感觉。 他正在陶醉,脸上已经狠狠地挨了一记耳光! 水寒烟呜咽道:“你——你——你——你怎么坏成这样——呜呜——你让我怎么办啊——” 张傲天连忙叫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来救你的啊——小师妹,你要分清是非曲直啊——” 水寒烟叫道:“你——你就是希望我死啊——” 她人骑在张傲天的身上,又是一连三拳对张傲天打下! 张傲天连挡三式,无奈,双手分别将她的双手手腕抓住。 水寒烟连挣几下,都不能挣脱,她的人骑在张傲天身上,突然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自体下传来,也是感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有些难以控制,她颤声叫道:“你——你在做什么!” 张傲天一脸苦相,“我——我也不想啊——要怪只能怪你!你,你坐的不是地方……” 水寒烟几乎要哭了出来,“这……这……这可怎么办啊?唉呀——你……你……” 张傲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气凝神,猛然一个翻身,已将水寒烟压倒在了身体之下。 接着,他的唇,已压在了水寒烟那红润动人的樱唇之上。 在这瞬间,两个人都有了那种触电的感觉,水寒烟也是呼吸急促,无法控制,娇躯轻颤,只知道疯狂地和他吻在一起,几乎吻得窒息。 张傲天的唇离开了水寒烟的唇,沿着她那美艳动人的面颊,小巧挺直的瑶鼻,光洁美妙的下巴,修长圆润的玉颈,玉揉粉搓的酥胸一路的吻了下去。 水寒烟只觉浑身发软,仿佛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这时候,张傲天的手,又已袭上了她那的胸膛,在她那胸前**地带上肆无忌惮地抚摸着,虽然隔着一层衣物,也让她的反应十分强烈,禁不住呻吟出声。 只是不知,此时的她,是痛苦还是快乐? 水寒烟只觉头脑中有如一片空白,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觉得张傲天似乎已经停止了所有动作。 接着,张傲天已经立起身来,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躯也抱了起来。 她只觉心中羞涩,却又似乎感觉甜蜜无比。 这时候,张傲天已将她放到了锦榻之上! 她缓缓闭上了美目,等待着暴风骤雨的来临。 只听张傲天又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把将她翻过身去,接着…… 一声脆响,在她那丰满浑圆地翘臀上狠狠地拍了一记! 接着,用被子将她裹了起来。 她睁开了眼睛,一脸奇怪的看着张傲天。 张傲天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她的左边眼睛上深深一吻,“好好睡觉……师哥……对不起你……” 夜,凉如水。 张傲天坐在屋脊上,神sè茫然。 这时,后面传来轻微的衣袂之声。 他缓缓回头,见到了水寒烟,她身穿一身棉袍,玉手中拿着一袭披风。 他还没想到自己该说什么,水寒烟已将披风披在了他的肩头。 他叹了一口气,“小师妹……师哥……对不起你……” 水寒烟微微一笑,笑颜如花,而且看上去,似乎真的成熟了许多,她也叹了一口气,“没有,小师哥,如果说你对不起我,我没有感觉到。” 张傲天苦笑,“我……” 水寒烟道:“你心里没有我,我不会怪你……而且,我也知道,你闯进去,是为了我。” 张傲天更是奇怪,这小丫头怎地突然间又懂事了? 水寒烟道:“而且……”她的面容上又微微泛红,看上去更加妩媚动人,“师哥刚才在那种情形下,都没有伤害我……你……你是一个好人……” 张傲天苦笑。 水寒烟叹道:“师哥,其实你即便伤害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张傲天瞪大了眼睛,心中道:“这小丫头变成了花痴?” 水寒烟面上微微泛出寒意,道:“小师哥,只有你碰我,我是……别的人……休想——” 张傲天口才虽然很好,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水寒烟靠在他的肩头上,幽幽道:“小师哥,你放心,我是不会自杀的。今天……今天以后更不会……因为……” 张傲天奇道:“为何?” 水寒烟柔声道:“今天……我才知道,生命竟然是如此奇妙……” 张傲天几乎要从屋脊上滚落下去,只觉头脑发晕,“这小丫头……唉——于地仙说我命犯桃花,也许桃花劫已经开始了。” 第五章 旷世刀王 张傲天昨夜翻来覆去,未曾睡好,可是想到后厨无菜,师妹更是两顿都没有吃饭了。于是清晨上山,打了一只山鸡,总算将早饭的问题解决了。 他先抓了一把凉饭,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到逐渐与体温接近,这才咽下肚去,然后将山鸡拿到溪边洗剥干净,然后加上那个萝卜,炖了一锅,这才去叫师妹吃饭。 他再也不敢直接冲进去,在外面敲了敲门,道:“小师妹,吃饭啦——” 只听水寒烟的声音很平静,“门没插,你进来吧。” 他把门推开了一个缝,然后伸进去了半个脑袋,只见水寒烟正坐在桌前,对镜梳妆。 张傲天见她已经穿戴整齐,这才打开门,走了进去,道:“小师妹,吃饭啦,再不吃饭身体会饿坏的,师哥已经把饭做好了,就等着你吃了。” 水寒烟幽幽一叹,“小师哥,你自己吃吧,我……我……没胃口。” 张傲天双手叉腰,也是摇头叹气,“喂——大小姐,你不是想把自己饿出病来,然后让我来照顾你吧!小姐小姐,算师哥求你好不,身子骨可是自己的啦——” 水寒烟嘻嘻一笑,张傲天更觉无奈,道:“你——你还笑——” 水寒烟道:“唉——我是真的不饿,你以为我……”笑了笑,“小师哥,你饿不饿?我那边的匣子里有很多点心,还有酥糖。” 这下子大出张傲天意料之外,走过去一看,只见里面果然有很多点心,有一个还被咬了一口,上面正好有着一圈月牙儿形状的齿痕。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就感觉那个齿痕倒真象一张樱桃小口,正在那里笑他。 他苦笑道:“我还真以为自己聪明了得,怎么却是总办傻事?” 水寒烟微微一笑,“小师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你关心我……” 张傲天无奈,只能报之苦笑。 这时,突听得一声大吼,从远处传来,张傲天已是感觉极为刺耳,连忙将口微张,缓解一下压力,而水寒烟则是连忙掩住了耳朵。 张傲天心中一动,道:“此人中气充沛,绝非寻常之人,只是不知是友是敌?” 他话音刚落,第二声大吼又已经传来,这次又近了许多,连房梁上的积尘都簌簌而下。 张傲天苦笑,“不好,只怕是冲着咱们来的。” 水寒烟放下双手,道:“小师哥,你说什么那?” 张傲天道:“只怕……只怕形势不妙。” 水寒烟道:“要不要出去看看?” 张傲天道:“再等等。” 这时,又听得一声大吼,接着有人吼道:“里面的人都死绝了不成,怎地连屁都没有一个?” 张傲天苦笑,“找茬儿的人来了。” 水寒烟大眼睛一闪,“还有人敢来天池找茬儿?” 张傲天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此人功力深厚,不是寻常人物……这样吧,小师妹——我出去,你接应我。” 水寒烟摇头,“不——我自然是和你同进同退。” 张傲天苦笑,“好……多加小心。” 两人来到大厅,只见奇形怪状的一大堆,至少也有十几个,一个秃顶的老者正在大叫,“天池派的人呢?都死绝了不成?” 张傲天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着走出,口中道:“诸位前辈请了——家师前ri已去上山采药,也许三五ri不会回来,也许瞬间就在门口。诸位是他老人家的朋友吧,那就都请坐吧?” 众人听得此言,立时嘀咕起来,张傲天一看便知,“原来这些人是知道我师父闭关,师兄出事,特地前来找麻烦的,只怕今ri之事难办了。” 那秃顶老者叫道:“龙老儿看咱们人多,不敢出来待客,竟然教两个娃儿来送死,着实可笑!” 张傲天缓缓道:“家师并非不见各位,只是采药未归,几位若是有事,还请明ri再来。” 秃顶老者道:“他若是明ri仍不回来呢?老夫还得去等明ri的明ri不成?如此一来,若是他躲上一世,那老夫就得在此等他一世不成?” 张傲天沉声道:“前辈若无大事,晚辈可以代劳。” 秃顶老者道:“好——既然你一力承担,便算不得老夫以大欺小了!当年龙老儿将我得爱徒废了武功,害他命丧于山寇之手。杀徒之仇,老夫是铭记在心哦——既然如此,老夫也废了你——让龙老儿也体会一下这切肤之痛!” 张傲天全无惧sè,道:“家师这类世外高人,怎会无端与小辈交手?只怕令徒有什么不检点之处吧?” 他这么说话,也是用言语挤兑这老者,让他也来当这“世外高人”,不来与自己动手。 秃顶老者叹道:“唉——说起我这个徒弟啊——他样样都好,就只是好sè而已。” 张傲天微笑道:“前辈,既然好sè,又怎能说样样都好?” 秃顶老者冷笑道:“哪个少年不好sè,哪个英雄不风流?更何况,总而言之,老夫一生,从不吃亏,他废了我的一个徒弟,老夫就要废了他的两个徒弟!” 张傲天舌若连珠,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前辈也是世外高人,又何必计较世俗之事?一个人若是无意中砍了另一个人一刀,另一个人若是非要还回这一刀,那样岂不是两个人都中了一刀,又有何好处可言?” 秃顶老者听他如此之说,转过脸来,很认真地看着张傲天。 张傲天继续道:“若是第一个人还要砍回这一刀,那么一来二去,岂非血流成河?那对于这两个人来说,结局如何,自然可想而知。若第二个人宽宏大度,不去计较,第一个人必会感激万分,双方ri后,两相交善,或许能成为至交,这个结局不比怨怨相报要好得多么?” 秃顶老者对他上下打量,口中道:“嗯,也有些道理。” 张傲天微微一笑,“前辈果然是一位明事理之人,晚辈也是佩服之至。” 秃顶老者仰天长笑,道:“哈哈——好!杀徒之仇,老夫也就不再计较了。但老夫从来不习惯吃亏,你们两个的命,我是饶了,但须依我一件事。” 张傲天躬身道:“前辈请讲。” 秃顶老者道:“两个娃儿根骨不错,改投在老夫门下如何?龙老儿对武学的见解平平,只知水磨功夫,不及老夫的速成之法。” 张傲天还未答话,水寒烟已叫道:“看你的样子,邪里邪气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当我的师父?” 秃顶老者气的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哼了一声,道:“小女娃儿不知天高地厚!就连你师父见了我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你实在是缺乏管教!” 张傲天忙道:“小女孩儿年轻不懂事,实不足怪——前辈大人大量,自是不会和她计较。在下这里还有问题向前辈请教,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秃顶老者哼了一声,“老夫三十年前便有天下第一刀的称号了,你这两个娃娃竟然不认得老夫,实在可笑!” 张傲天心道:“天下第一刀?没听说过,看来定非等闲之辈,这可如何是好?”再看剩余众人,个个都似有点本事,只怕自己连其中一个都打不过,于是道:“前辈三十年前刀法便是天下第一,三十年后,刀法自然更是已到化境了。” 秃顶老者哼了一声,不做理会,不过脸倒是仰得更高了。 张傲天道:“晚辈能有机会见到前辈,实属三生有幸,既然如此……自然要向前辈学习学习了。” 他有意说成“学习”,因为若说成“请教”或者“讨教”,那都是要动手的意思了。 秃顶老者满意地笑了笑,道:“学习?很好,老夫喜欢虚心的孩子,只是不知你想学些什么?” 张傲天微笑道:“既然如此,晚辈就献丑了,前辈,外面请……”然后微微躬身,右手高抬,指向大厅门外。 秃顶老者呵呵一笑,“好,那老夫就看看,你到底要献什么丑!”大咧咧地走出门外。 张傲天等众人都跟随在他后面,走了出去,水寒烟心中疑惑,小师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第六章 投机取巧 一行人来到室外,在小树林外站定,张傲天道:“前辈,晚辈献丑了,不过晚辈的本领地位,望前辈不要见笑。” 秃顶老者哼了一声,道:“一个人纵然真的本领低微,但是可以意识到自己本领低微,至少也可以算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老夫不会笑你。” 张傲天微微一笑,人已飞身而起,在一株大白杨上连点数下,已有数枚叶子飘落而下,而他的人也在半空中急坠而下,长剑出鞘,挥臂一扫,长剑过处,一片绿叶已经被斩为三截。 秃顶老者轻蔑地一笑,“小子,这是何意?” 张傲天道:“这是晚辈练习的一种剑法,但难有进益,所以想请前辈教我。” 秃顶老者冷笑道:“这种砍法,老夫闭着眼睛都易如反掌。” 张傲天道:“这是晚辈三年前的功力,就在一年前,晚辈又有进益。”右脚在地上一震,数片落叶飞起,张傲天又是一剑挥出,在剑与叶子接触的瞬间又是手腕一振,已将一片绿叶斩成均匀的五截! 他这一招,说是一剑,其实是利用手腕的震动,在一瞬间挥出四剑,四剑在瞬间内全砍在落叶之上,将落叶砍成五截。 众人喝起彩来,因为张傲天刚才那一剑双斩,在众人眼中,实在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可是这一招一剑四斩,在座的人就都有些吃惊了。 即便是一个剑术好手,也不易做到这一点。 秃顶老者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就很了不起了么?” 张傲天道:“只要前辈在斩叶这一点上超过晚辈,晚辈就改投在前辈门下,如若不能,斗胆请前辈离开天池,并原谅晚辈招待不周之过。” 秃顶老者冷哼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你且看好了——”已从腰间抖出一柄缅刀来。 “且慢——”张傲天道:“前辈是否已经答应?” 秃顶老者又哼了一声,“老夫难道还会赖帐不成?” 张傲天道:“既然如此,前辈请!” 秃顶老者左掌缓缓推出,距离大树尚有丈许距离,却见大树已经抖动,树叶纷纷落下,接着,他右臂向天一挥,只见得寒光一闪,一枚落叶已经被斩为七截! 这式一刀六斩,自然比张傲天那一剑四斩又高明得多了,那十几个人立刻齐声叫好,还连同许多赞叹之词。 水寒烟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心中道:“难道小师哥是有意要输给这个老家伙?” 秃顶老者笑道:“小子,老夫的刀法如何?” 张傲天挑起了大拇指,道:“前辈刀法果然了得,竟能一刀将一片叶子砍成七块,实是不同反响,只可惜……” 秃顶老者听他前半断话时,一直是抚须微笑,听到“只可惜”三个字,面上立刻变了颜sè,喝道:“只可惜什么?有话便说,不要婆婆妈妈地象个娘们儿!” 张傲天道:“只可惜家师采药未归,否则定能让大家大开眼界。” 秃顶老者道:“他能胜过老夫?” 张傲天苦笑道:“前辈难道不信?前辈凭心而论,前辈与家师究竟谁的功夫更加了得?” 秃顶老者沉默不语,良久,道:“龙老儿的功夫是很了得的,只是他博而不jing,单以兵刃一个方面而论,他的确不及老夫。” 张傲天道:“前辈只怕与家师也多年未曾见面,焉知家师没有进益?” 秃顶老者怒道:“老夫这二十年也没闲着!你倒说说看,他的剑法现在如何?” 张傲天道:“前辈可以一刀将一片叶子砍为七块,可是家师曾将一片叶子一剑砍成了十三块……” “胡说胡说!我不相信!”秃顶老者道:“一剑十二斩非人力可为!” 大家都没有发现,张傲天在和他们谈话中,已将砍叶子的量词由“截”换成了“块”。 张傲天笑道:“在一般的凡夫俗子眼中,前辈的刀法又何尝不是镜花水月呢?也许适才前辈未尽全力,请前辈再试一次可好?” 秃顶老者想了想,袖袍微动,只见落叶已成蝶舞! 接着,只见他右臂再次挥出,手腕连振,钢刀连闪,已有三片叶子中刀! 两片断为七截,一片断为八截! 四下里的众人好多都已瞠目结舌,张傲天也不得不服,心中暗道:“同出三刀,两刀六斩,一刀七斩,斯人之刀法,的确出神入化。” 却听那秃顶老者跺脚道:“老夫便不相信那龙老儿可以一剑将叶子砍成十三块!” 张傲天故作深沉,道:“学无止境,一山自有一山高。前辈可以一刀将只叶断为八块,世俗之人若非亲见,又有几人能够相信?不过嘛……尽管……这个……在下的师父……可是……晚辈对前辈的刀法……也还是极为佩服的。” 言下之意,化龙散人的剑法自然是远远在老者之上了。 秃顶老者刀尖下垂,口中道:“龙老儿不在这里,你说什么也都无法验证。” 这时,一个蓝衫文士道:“适才凌前辈与这位小兄弟讲的是比你们两个人的本事,与化龙散人又有什么相干?且不论化龙散人能否真的砍到十三块,你能砍五块,凌前辈能砍八块,你就应当拜凌前辈为师!” 众人一听此言,想起张傲天适才所说之言,的确是说自己与这老者两人之间的本事,于是七嘴八舌,指责张傲天。 张傲天微微一笑,“在下适才斩的五块,说的是在下一年前的剑法,而非在下现下之剑法!” 众人皆是大惊,秃顶老者道:“你……你现在能砍几块?” 张傲天道:“前辈砍了八块,在下若能砍到九块或是十块,就算是胜了吧?” 秃顶老者十分惊讶,“你……你能砍九块?” 张傲天笑道:“前辈不信?若在下真的可以砍到九块,则前辈便应守约,下天池去!” 秃顶老者皱了皱眉,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头脑太过伶俐,真不象是那个老家伙的弟子,倒真有几分对老夫的脾胃!老夫焉能不知,你小子言语之中一定有诈!咱们可得讲好了,是一片叶子,一剑砍去,若真能砍成九块就算你赢!” 水寒烟暗道:“坏了,这老头太过jing明,小师哥怕是没什么花样可以耍了。” 却见张傲天道:“在下绝不使诈,只是一片叶子,一剑而已。” 秃顶老者翻了翻眼睛,“一片叶子?” 张傲天笑道:“一片叶子。” 秃顶老者一脸疑惑,“一剑?” 张傲天笑道:“一剑,当然只是一剑,否则一个小孩子拿上一把小刀也能将叶子削个十几块,那又有什么可比的,那不就成了厨子比切菜了么?” 秃顶老者道:“好,你若真能办到,老夫立刻离开!” 张傲天道:“可是……这些位朋友呢?” 秃顶老者道:“老夫与你打赌,与旁人有何相干?管好自己便可,老夫哪有替别人答应的道理?” 张傲天想想也对,道:“前辈看好了!” 落叶飞舞之际,张傲天一剑挥出,手腕一振,一片大叶已经被分成了九块! 他这一式,其实是两个半招,也就是两个双斩,一横一竖,在一瞬间完成,在一片叶子上斜斜地画了一个“井”字,所以一片叶子立刻变成了九块! 众人均是大出意料之外,俱都惊呼出声,张傲天这一招,比起老者的一剑七斩,实是容易得多了,但是的确是将一片叶子分成了九块! 这是张傲天设计的一个局。 他在刚开始的时候,一剑双斩,然后一剑四斩,将人们的思维引入了一个思维定式的误区中,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中一刀挨一刀有如切菜一样的砍法,而他又在当中偷换了一个概念,将“截”换成了“块”,所以,所有人都认为,他所说的,一剑砍九块,自然就是连砍八剑,而化龙散人的砍成十三块就是十二剑在一瞬间砍下去。 众人虽说不服,可是,张傲天的确胜了。 秃顶老者暗自叹息,却又开始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张傲天,天知道他又有什么想法? 却只见水寒烟欢呼道:“小师哥,你赢了!你赢了!”跳到那秃顶老者面前,问道:“老家伙,这是不是一片叶子,是不是砍成了九块?你好笨啊——” 秃顶老者听得此言,气的是双目喷火,额上青筋暴起,水寒烟还不识趣,笑道:“既然你已经输了,那还不老老实实地下天池去?天下第一刀?也不过是一个浪得虚名之辈啊——嘻嘻,没有脑子,刀再利又有什么用呢?” “啊呀——”秃顶老者一声大吼,“你们胆敢戏弄老夫?老夫毙了你们!” 水寒烟一声惊呼,人本能地向后倒退,而张傲天则挡在两人当中,双手下垂,一言不发。 秃顶老者才待出手,见张傲天一副束手待毙的模样,大为不解,喝道:“你小子是何用意?” 张傲天躬身行礼,道:“晚辈远非前辈之敌手,反抗又有何用,只不过……晚辈尚有一点遗憾,希望前辈可以满足。” 秃顶老者的面sè缓和了许多,道:“好,你有何遗憾,说出来便是。” 张傲天道:“前辈刀法之高,令人叹服,晚辈若是能够得知前辈之名号,死也无憾了——而且,更不知前辈这出神入化的刀法是何人所授呢?” “这……”秃顶老者不由语塞,自己本已输了,不下山,还在这里耍横,说出名号,也是自取其辱,若再说出来历,岂不更让祖先蒙羞?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幽幽道:“狂龙霸剑斩,银月照寒天,他ri寻青羽,壮志凌云霄——” 秃顶老者面sè大变,道:“退——”话音刚落,人已经在十丈之外。蓝衫文士立刻也飞身追去,顷刻之间,众人已经走得一个不剩。 张傲天的额头上,冷汗依旧在流着,水寒烟道:“这个人一定又是那个奇怪的女人……” 张傲天朗声道:“还请姑娘出来相见,在下有话要说。” 只听身后一人道:“我已经在这里了。” 两人回首,只见那女子已经换回蓝衣,面纱仍未除去,但透过她那秋水双眸,张傲天仍可看到她心中的迷离与凄凉。 张傲天躬身道:“多谢姐姐了。” 蓝衣女子也不客气,道:“傲天兄弟多礼了。” 水寒烟面sè一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你快说——” 第七章 虚应实对 蓝衣女微微一笑,虽然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她双眸中流露出那动人的风姿,她笑道:“你的小师兄要比我的想像中成熟得多,而你……你则是要比我的印象中还要急躁得多。” 水寒烟很不愉快,喝道:“你不说么?”剑已经出鞘半匣。 这小妮子,刚才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在这里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么凶悍,现在大队伍走了,就剩下这一个新来的小女子,她倒神气了。 张傲天连忙压住她的手腕,道:“事情紧急,便不再拐弯抹角了,请姐姐明言,我等应该如何应付来敌?” 他已经感觉到,这个蓝衣女子是友非敌。 而且,即便这个蓝衣女子有着其他的用意,在眼下这种形势下,他也只能赌一把。 水寒烟很是疑惑,敌人不是走了么,那还需要应付什么? 蓝衣女道:“很好,不愧是龙凌渊的师弟,你总该知道他们所来的缘由吧?” 张傲天想了想,道:“请姐姐室内详谈。” 的确,山风凛冽,终非待客之道。 蓝衣女点了点头,当先走进厅内,她倒是一点都不见外,水寒烟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接着冲着她的后背做了一个鬼脸。 大厅内。 张傲天与蓝衣女两人分坐左右,而水寒烟则靠在窗前,手中把玩着刚刚采来的山花。 蓝衣女道:“我想你应该晓得他们为什么而来么?” 张傲天道:“他们自然是与家师有着过节的了。” 蓝衣女道:“是——但是不全是,这些人中有一个人,也就是这些人中的发起者,是与你师兄有着仇怨的,但他不敢独自前来,于是就找了一些与你师父和师兄有着过节的人来,而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就是刚才的那个秃顶老者,他与你师父有着杀徒之仇的,这些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的。” 张傲天叹道:“这个老者的刀法简直是不可思议,可是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听过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蓝衣女道:“他闭门练刀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前,他曾败在令师手中,于是苦练了二十年,刀法自是更上一层楼了。” 张傲天道:“姐姐适才念的那四句诗是什么意思?为何他一听这四句诗便立刻遁去?” 蓝衣女叹道:“那要说到四百多年之前了,这首诗是江湖中人为一位凌云志大侠所作。” (凌云志的传奇,详见拙著《壮志凌云霄》与《华夏英杰》,其中《华夏英杰》现时正在起点首发,连载中——) 张傲天道:“他也是姓凌的,难道……” 蓝衣女道:“不错,他的名号是‘旷世刀王’凌震宇,正是凌大侠的后辈,是以我一提到这首诗,他自觉惭愧,便即遁去。” 作为一位英雄的后辈,却堕入邪道,的确愧对祖先。 张傲天道:“他的刀法,是凌大侠传下来的么?” 蓝衣女道:“不错,这套凌家刀法,为凌家远祖凌东风所创,凌东风传于凌千帆,凌千帆传于凌云志,这套刀法凌家代代相传,威力又增无减。由最初的十八招发展为三十九招。但此刀法杀气太重,所以曾有人将其最后三招删去,所以现存仅为三十六招。” 张傲天道:“姐姐真是见闻广博,小弟佩服之至。” 他这话虽说有“溜须拍马”的嫌疑,但也的确是他的心里话。 他知道的东西,的确不少,但仅限于书本上的东西,至于江湖阅历嘛……几乎是零。 水寒烟突然道:“这首诗不是说这个凌什么的剑法厉害么?里面没有介绍刀啊?” 张傲天嘿嘿一笑,“小师妹不要只看字面啊,这第一句狂龙霸剑斩自然说的是剑法了得,第二句银月照寒天呢?银月自然指的就是刀了,所以,我猜测这位凌大侠,是一位刀剑双绝的人物。” 水寒烟道:“那第三句如何解释?” 张傲天叹道:“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只怕这‘青羽’应该是有所指的了。” 难道是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张傲天只能这样理解了。 水寒烟似乎也懂了,幽幽道:“我明白了,小师哥,以后如果你也写诗的时候,诗里面会不会提到‘寒烟’?” 张傲天苦笑,“这诗不是凌大侠自己写的,应该是朋友写的,我自己写自己算什么啊?呵呵——” 蓝衣女笑道:“那姐姐写首诗,里面一定会有‘寒烟’,如何?” 张傲天笑道:“多谢姐姐了。” 水寒烟听他一口一个“姐姐”,心中更加不快,道:“我才不要你写呢!尽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我只想知道一点,我大师哥是不是就是被这个仇家害死的?” 蓝衣女的目光中又流露出痛苦之sè,“不是他,但……也是他。” 张傲天叹道:“形势危急,敌强我弱,如何才能退敌,还请姐姐示下。” 水寒烟奇道:“他们不是走了么?还会再来?” 蓝衣女道:“他们虽然去了,可是依照这几个人的xing子,必不肯远离,必会再来。只因忌惮龙前辈,而且……他们还无法确定你师兄是否真的死了,是以不敢轻易出手。” 张傲天道:“那个什么‘刀王’的功夫,远在我师兄妹之上,只怕即便不及我师父,也相去无多。而其余的人个个也都有着几分本领,即便我师父出关,也很难斗。” 蓝衣女道:“如果是……你师父采药归来,你大师兄未死,再加上我,那胜算如何?” 张傲天道:“那大概可以有八成胜算……”猛然道:“你说我大师哥未死?” 蓝衣女叹道:“若是他真的未死,即便让我给他两纪的寿命,也是心甘情愿……只是……我说的是假如。” 一纪是十二年,两纪就是二十四年,张傲天心道:“看来这位姐姐是想和大师哥同生共死的了。” 水寒烟道:“既是如此,还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她对这个女子从一开始便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说话时候自然也是毫不留情。 张傲天略一沉思,问道:“姐姐的意思是找人来假扮大师哥?” 蓝衣女道:“正是。” 水寒烟哼了一声,道:“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找人假扮一个就成了?假的终归是假的,别的且不说,武功假得了么?” 蓝衣女打量了一下张傲天,道:“他就行了。” 张傲天自己都有点吃惊,“我?” 水寒烟已经叫了出来,“不行,不成的——小师哥和大师哥长得一点都不像啊!而且大师哥的武功比小师哥厉害得多了!” 蓝衣女道:“他们得容貌虽然不像,但身材上相差无多。而且傲天兄弟的轻功十分了得,不在令师兄之下。只要他们相信对面的人是未死的龙凌渊,寻常之人还敢动手么?” 水寒烟想了想,道:“那么……脸怎么办?” 蓝衣女道:“山下四十里外,有我的两个朋友住在那里,是祖孙二人,他们jing通天下一切jing巧之事,可以让他们为傲天兄弟易容。” 张傲天问道:“可是有着‘赛华佗’之称的云神医?” 蓝衣女似乎很奇怪,“正是,傲天兄弟也认得云前辈?” 张傲天道:“我听大师哥说起过,一直无缘相识。” 蓝衣女道:“原来是他告诉你的,那就不足为奇了。那咱们立刻动身,山上摆下空城计,也许倒会更为有效。” 水寒烟一撅小嘴,“我也去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张傲天和这个女人谈笑风生,她的心里就非常的不愉快。 这小妮子,不但喜欢吃醋,还喜欢吃些没来由的醋,在没醋吃的时候,自己宁可去找点醋来吃,找不到的时候,就是自己酿,也得酿出点醋来。 木匠的祖师爷是鲁班,农民的祖师爷自然是炎帝,佛教是释迦牟尼,道教是老子,至于这吃醋的祖师nǎinǎi,似乎是唐朝时候房玄龄的夫人,可是醋功发展到了明朝,却真正在水寒烟这小丫头的手里发扬光大,真可谓青出于蓝了。 蓝衣女笑道:“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师哥会放心么?” 水寒烟道:“好啊——我去!只是……我若也去了,山上便只有师父一个人了,他老人家还在闭关……” 蓝衣女道:“敌人一退之后,短时间内必不敢再来。况且,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山上全无动静,他们反而会更加慎重,不会轻举妄动。且龙前辈武功盖世,虽在闭关,亦不需我等劳心。寒烟妹子若是一人在此,万一落入敌手成为人质,反而不妥。还是……还是和我们同行的好。” 水寒烟望了望张傲天,张傲天点了点头,水寒烟遂道:“小师哥,我听你的,我去便是。” 第八章 倚小卖小 三人在原野上飞奔,水寒烟由于心中有气,总想赶在蓝衣女的前头,但却见蓝衣女始终在她身后半个身子,自己无论如何加速,也无法将她抛下。 只听得蓝衣女叹道:“天池派轻功果然让人佩服,寒烟妹子如此年幼,提纵术便可列入江湖一流,实是令人叹服。” 这番话自然是赞美之辞,可是听到水寒烟的耳朵里,却似乎感觉对方在挖苦自己,因为她心中有数,蓝衣女的轻功,还要在自己之上。 水寒烟冷冷道:“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身形突然一滞,因为她在说话的时候难免吐气开声,本身内功造诣尚浅,速度自然就受到影响,假如她硬要把这句话说完,只怕就要岔气。 张傲天一把抓住水寒烟的脉门,见她脉息基本正常,这才放下心来,道:“小师妹,疾奔的时候记得不要讲话哟!” 水寒烟站定了身子,喘了几口气,气息已恢复正常,这才道:“她的功夫真邪门,飞奔的时候还可以讲话!” 蓝衣女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妹子你想学么?” 看她的样子,倒是很想和水寒烟冰释误会的。 水寒烟哼了一声,叫道:“我才不要学呢!不是连你自己都知道是雕虫小技么?我还学它做什么?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傲天见水寒烟说话依旧是很过份,连忙道:“我师妹小孩子家说话往往欠缺考虑,请姐姐不要见怪。” 蓝衣女还未应口,水寒烟已是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小师哥,你为什么总是帮这个女人,却不帮我?难道你真的不在意我的感受么?” “我……我……我……”张傲天不料她竟然说出这等话来,连说了三个“我”,也没“我”出个之所以然来。 水寒烟见他一言不发,便又乘胜追击,“小师哥,你下山也没多久,怎地变了这许多?过去那个豪爽、率直、热情、善解人意又会逗人开心的小师哥呢?这几个月……这几个月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张傲天回顾这几个月的挫折,叹了口气,“是不少。” 水寒烟又哼了一声,“这个女人的嫌疑还没有洗清,你一口一个姐姐,我听得都肉麻了。” 张傲天有些不快,“小师妹,你想到哪里去了?” 水寒烟道:“是不是我在这里很碍事?妨碍了你们诗情画意,情意绵绵?小师哥,寒烟不是那种不知趣的女人,只要你说一句我是多余的,我马上就走!” 蓝衣女叹了口气,“看来多余的人是我。” 张傲天也叹了口气,“这几个月里,我好像走到哪里都多余。” 水寒烟分别观察了一下他们两个的脸sè,然后也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头道:“小师哥,对不起,可能我的话有些……有些过份,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话我若是不说,我的心里不痛快。我从小就不会说话,你是知道的。我的言语……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张傲天苦笑,“你还是小孩儿心xing,不过也是……你还小嘛,师哥怎么会怪你呢?” 蓝衣女道:“看来还是怪我,让你们师兄妹吵架。” 张傲天笑道:“我师妹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姐姐见谅。” 水寒烟听到这句话的上半句,已经是火冒三丈了,再听到“姐姐”那两个字的时候,面上又是一脸痛苦,叫道:“小师哥——我跟你说了多杀遍了!难道你没有耳朵在听么?还是,还是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我不喜欢你这么叫她!” 张傲天也不由得怒火中烧,喝道:“那我改怎么称呼?叫她什么?还是和小孩子一样不懂礼貌?” 水寒烟大声道:“你……你可以叫她……你可以叫她的名字嘛!” 张傲天道:“你知道人家的名字么?” 水寒烟道:“既然她连名字都不肯说,分明是不拿我们当朋友,你又何必……你又何必对她那样好?” 张傲天叹道:“小师妹,看来我如果死了,你也不会善待我的朋友了。” 水寒烟冷冷道:“小师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若有话,不妨直说,何必绕弯子!” 蓝衣女道:“别——你们师兄妹不要再吵了,我告辞便是,只是劝两位莫要再回天池,以免中了敌人的埋伏。敌人虽众,但龙前辈自保脱身应该是毫无问题。” 水寒烟厉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再危难关头弃师逃生?这就是你做人的原则?” 蓝衣女冷笑,张傲天叫道:“小师妹,你的言语很容易伤人啊,不要这样口不择言好不好?” 水寒烟大声道:“我说错了么?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情只有邪门歪道、卑鄙无耻的小人才干得出来!你又焉知她不是在危难关头扔下大师哥,才有了大师哥的惨死?” 张傲天怒道:“你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学驴叫!” “什么?你说什么……”水寒烟两眼泪汪汪的极为可怜,“小师哥,我们在一起五年多,你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可……可是今天,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你……你居然骂我!你……我算是看清你了。” 张傲天哼了一声,把头歪到另一边,不去理她。 水寒烟又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被狐狸jing迷住了心窍,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怪我自己太傻,就当我的眼睛瞎了好了。”她一转身,竟向来路折了回去。 张傲天喝道:“你站住!”可是水寒烟连理都不理。 张傲天似乎也觉得很没面子,又喝道:“小师妹,你站住!你,你懂不懂事啊!” 蓝衣女急道:“你快去追她啊,把她拦住!” 张傲天哼了一声,扬声道:“她若要走,早就走了,我拦也拦不住。” 蓝衣女道:“是啊——她没用轻功,正是等着你去追她呀!” 张傲天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倚小卖小,再过二十年也一样。” 蓝衣女道:“既然你知道她是小孩子,你又何苦和小孩子呕气?去,把她追回来,乖,听姐姐的话。” 张傲天叹道:“姐姐你真是大度,她这样子对你,你还帮她说话。” 水寒烟行了几十步,见张傲天还没来追她,一回头,见两人正在“谈笑风生”,立时,心中的委屈、无奈、伤感,一起涌上心头,再也无法忍受,泪水簌簌落下,掩面而奔! 第九章 大漠云烟 蓝衣女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寒冷,“傲天,你为什么不去追她!” 张傲天为她的变脸感到纳闷,道:“追?她本来就不想走,逼我去追她,费尽口舌,让她好像很委屈的留下来?” 蓝衣女又是幽幽一叹,“但……你可知这样一来,她有多伤心?” 张傲天叹道:“她该长大了,该长大了……” 蓝衣女道:“你这话是何意?” 张傲天道:“一个人若是永远被放在蜜罐里,那要等到哪一天才能长大?挫折、痛苦、失意、寂寞,都是一个人成长所必须的。我只是想告诉她,没有一个人可以成为天经地义的中心,即便是公主也不能……人,更不能事事都只为自己考虑,应该学会为他人想想。” 蓝衣女叹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可是……你可知道这样一来,她会有多伤心……” 张傲天道:“做为她的师哥,当她有不对的时候,自然要帮她改正,否则,难道让她把错误带进棺材么!” 只见寒光一闪,蓝衣女的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正指在张傲天的眉心之上,她厉声喝道:“你果然是龙凌渊的师弟,你们师兄弟全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无情无义之辈,整天张嘴闭嘴都是那些所谓的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仿佛自己便是古圣先贤,其实就是地地道道的冷心冷血!” 张傲天很平静地说,“既然我师哥那么不好,你又为什么喜欢他?” 蓝衣女嘶声道:“谁说我喜欢他,我没有!没有!” 张傲天叹了口气,“在很多的时候,没有往往比有更具有说服力。” 蓝衣女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丢掉短剑,捂住脸,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张傲天暗道:“看来她和大师哥之间,一定是发生过很多事情了,只怕……只怕大师哥是伤害过她的。”于是道:“姐姐,其实人世间的情字,包含的意义是很广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是情啊!每个人都免不了生老病死,自然每个人也就都免不了要承受失去亲人、失去朋友、失去爱情的痛苦。但……若是一个人,终ri消沉在痛苦之中,那岂非是更加对不起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尽管大师哥已经不在了,但我相信……他的在天之灵也是不希望见到你如此悲痛的。” 蓝衣女以手加额,道:“话是不错的,但……但又有几人能够做到不悲伤?傲天兄弟,很多事情,你以后也会明白的。”她终于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张傲天但见她双目中,已多了若干红丝。 张傲天道:“我在二十岁之前,几乎从未受过任何挫折,直到……直到这几个月,不幸才开始笼罩我。” 蓝衣女很诧异,“不幸?” 张傲天叹道:“连番受挫,比武败阵,父母责怪,兄弟失和,还有大师哥惨死,小师妹翻脸,这些事情,哪一个不是不幸?尤其是大师哥的死,对我来说,真是切肤之痛。” 蓝衣女微微抚了抚鬓边的秀发,口中道:“也许,死了的人,较之他的朋友,倒是轻松得多了。” 张傲天道:“我这几个月受的挫折,让我多次都是无法忍受,我甚至有的时候,都不想再活下去了。但,我知道,我不可以死,无论如何不可以死。人,只要还有机会活着,就要继续活着。人,只要还活着,就得活下去。” 蓝衣女道:“那么……‘舍生取义’这四个字又如何来理解?” 张傲天道:“那又另当别论,如果一个人的死,可以对活着的人的作用更时,那他也可以选择死。但,一个人,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自然更不能因为自己而死去,况且……似乎,自杀,也属于杀生的一种。阿弥陀佛——”他又装模作样地做了一个合什的动作。 蓝衣女突然笑了,“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敢情就是怕我自寻短见,为你大师兄殉情?” 她顿了一顿,“我若要死,早就死了。” 张傲天苦笑道:“我若死了,我的父母、师父、兄弟、师妹、朋友,都会很痛苦。大师哥的死已经给这世间制造了这多不幸,我又怎能雪上加霜?” 蓝衣女叹道:“是啊,我还有一个小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若是死了,那她不就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么?” 张傲天想了想,道:“你没有兄弟么?” 蓝衣女道:“没有,我只有一个小妹。” 张傲天突然道:“那姐姐你收下我这个弟弟好不好?” “收下你这个弟弟?”蓝衣女怔了一怔,旋即笑了,“当然好了,为什么不好?” “姐姐!”张傲天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姐姐了,我有姐姐了!我的姐姐还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侠女!” 蓝衣女道:“小弟你真会逗人开心,姐姐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张傲天手舞足蹈地转了一圈,突然道:“姐姐,我这个当弟弟的不会连姐姐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蓝衣女道:“这就是姐姐的不是了,姐姐姓萧,两个字是云烟。” 张傲天做出一副很惊奇的样子,“云烟,萧云烟?姐姐是‘大漠云烟’?” 萧云烟道:“那是江湖朋友错爱了。” 张傲天叹道:“‘塞北晴岚’刚把我打下台去,‘大漠云烟’却又成了我的姐姐,这下子可真是惹人妒忌了。” 萧云烟奇道:“你被雪晴岚打下台去,什么台?” 张傲天笑道:“还能有什么台,比武招亲的擂台呗——我们两个是娃娃亲,结果十八年后她不想嫁给我,就提出擂台上见个输赢,结果我没打过她,这个亲自然也就不用结了。” 萧云烟叹道:“她的个xing真强。” 张傲天一拍脑门,道:“结果我一个兄弟说,我被武林四侠女之一扔下台去,这个消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虽说不太好听,也算名动江湖了。” 萧云烟笑了,“你这个朋友倒是蛮逗的。” 张傲天道:“姐姐认得雪晴岚么?” 萧云烟道:“不认得,我只认得秋雨虹,叶飘萍和雪晴岚我都不认识。” 张傲天道:“从这点来看,姐姐的阅历便及不上傲天了,姐姐只认得武林四侠女之一,而傲天却认得两人,比姐姐多了一倍。” 萧云烟微微一笑,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说法,如此算来,你们师兄妹三人,我全认得,而你只认得两人,那我识得的岂不也比你多出一人?” 张傲天笑道:“傲天可以照镜子啊,那样就可以见到自己了啊!” 萧云烟嫣然一笑,虽然脸上挂着面纱,可是双眸中也流露出无限的神采,她笑道:“难道姐姐就不可以照镜子?” 看着她如此神情,张傲天倒是有点呆了,只是傻傻地在那里看着她。 第十章 绝世风华 萧云烟伸出一只玉手,五指张开,在张傲天的眼前微微晃动,口中道:“傲天,你不是生病了吧?” 张傲天回过神来,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真没定力,如此失态简直就是废物!”口中道:“姐姐,傲天在想,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就叫做‘大漠风尘ri月昏’,你看如何?” 萧云烟道:“ri月为明,乃国号也,你这个绰号不太合适,小心锦衣卫来抓你啊!” 张傲天叹道:“那就不叫了!反正自己给自己起绰号也没什么用处,没有别人知道啊——唉——真不知道我何时才可以像姐姐一样有名!” 有名,这是年轻人的理想。 张傲天也曾对几个兄弟说过,名有何用,又不能吃,又不能用。 武功不够,要那么大名声干什么? 只因为,‘塞北晴岚’将他打下台去的瞬间,他的心似乎已经死了。 所以,他的眼睛里,有的只有灰sè与昏黄。 而今天,遇到‘大漠云烟’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又活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视野里,有的是那带着生机的绿sè,和代表生命的鲜红。 没有理想,那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却听萧云烟说道:“你以后就会知道,其实成名后,人的烦恼太多了。我倒希望自己现在是一个刚入江湖的无名小卒,那……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喜欢走的路,也可以做属于自己的事情。” 张傲天道:“姐姐正因为太有名了,所以不肯轻易将名字说出来,由此类推,姐姐正是因为太美了,所以才戴着面纱。” 萧云烟道:“姐姐已经老了,而且生得很丑的。” 张傲天道:“姐姐,我都已经是你的弟弟了,可是我连你的真容都没有见过……唉——真是可叹啊——下次见面时,如果你不开口讲话,只怕我都认不出你来。所以……姐姐——你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 萧云烟叹道:“其实姐姐真的很丑的。”说完,已将面纱缓缓的摘了下来。 这张脸也许稍嫌瘦了些,修眉朗目,欠缺了几许温柔,但却有着一种摄人的美,让人看了第一眼便不想将目光移开。这种美,可以说的上是一种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绝世风华。 张傲天不由得赞道:“姐姐,你好美!” 萧云烟叹道:“真的么?” 张傲天忙道:“当然是真的了,姐姐的风华,让我站在你的面前,都感觉自惭形秽,而姐姐的英姿,在我所见过的女子中,更是无双无对。” 萧云烟的目光有点茫然,缓缓道:“真的么……你没有骗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 她言语中的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龙凌渊了。 “嗯——”张傲天道:“其实——这倒是小弟的不是了。通常夸人美貌,对象都是一些除了美貌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优点可说的弱质女流。而姐姐的优点那么多,即便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所以,容貌这一点,不提也罢。一句话,就是——‘天下美女何止万千,但像姐姐这样的巾帼英雄能有几人?’” 萧云烟叹道:“小弟你可真会说话。” 张傲天摸了摸后脑,傻笑道:“其实小弟我,不过就是就事论事罢了。” 萧云烟笑道:“小弟你这般口才,而且如此英雄了得,喜欢你的女孩子只怕一定不在少数吧!比如说寒烟妹子,自然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姐姐奉劝你一句话,你可一定要铭记在心。” 张傲天道:“姐姐放心,还请姐姐指教。” 萧云烟道:“其实,就是一句话,人要专一哟——否则你,一定会很痛,比如说寒烟妹子,她对你用情很深,你若是辜负了她,只怕……” 张傲天叹道:“让姐姐取笑了,其实寒烟师妹与我只不过是同门之谊,并无儿女私情。她不过是一个孩子,和我妹妹没有什么区别。有些时候,简直比我的妹妹还淘气。她这么小的年纪,这么少的经历,又怎会懂得‘爱’这个人间最难懂的字?” 萧云烟道:“也许你说得对,唉——这些小丫头,一个比一个淘气,我的小妹也是一样。她六岁上树,七岁上房,八岁下河,九岁就把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打哭了,十三岁以后便是无人敢惹了。” 张傲天道:“我的小妹更是厉害,她上树抱着绵羊,骑马上房,下河不摸鱼专拔小船的楔子,经常把人打得头破血流。溜进厨房后就把糖盐互换,酒醋共混。有时把轿子的抬杆锯断一半,要么就在马的缰绳上打上活结。十三岁的时候恶名已经在我之上,成为我的得力助手……没办法,我爹才把我们送到各自的师门,如今倒是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说话之间,他又想起了那个聪明、顽皮、可爱的小丫头,唉——似乎只有这个小丫头,是他不需要提防的。 萧云烟笑了笑,“现在懂事的小孩也不是没有,一会儿就可以让你见到一个。” 张傲天问道:“是神医的门下吧?” 萧云烟道:“正是!唉——巧巧……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是心思太重,这一点真不像她的年龄。” 张傲天道:“我明白了,她一定是因为医术看多了,所以自己都有病了。” 萧云烟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呀——巧巧看的书是很多,而且不只医书,而且,她还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呢!而且,还烧得一手好菜,唉——可惜我不是男人,要不然等她长大后,我一定娶了她!” 张傲天奇道:“还没长大?那她多大啊?” 萧云烟叹道:“没你师妹大,唉——可是……比寒烟妹子那要懂事多了。” 张傲天微微一笑,“唉——懂事的小丫头,其实也不是没有,我发现,不懂事的小丫头,都是因为别人对她们太好了。” 他突然想起了灵儿和小蛮,唉——这两个小丫头若抛开丫鬟的身份,和那些小姐们比起来,哪有半分的逊sè? 只是,他也知道,丫鬟的身份,是不可以嫁给他这样的少爷做正室的,更何况他,怎么说一个补缺参将也算是朝廷的命官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听得萧云烟笑道:“好了,快到了。” 张傲天一怔,突地脚下一绊,一个狗吃屎的动作,对着地面冲去! 他大吃一惊,才回过神来,应变已然不及! 这时,一股柔和的力道已经将他的身子擎住! 他的鼻端同时闻到了一股诱人的幽香,再看萧云烟已用半边身子挡住了他的冲势,而他的下巴,正好靠在萧云烟的香肩上,萧云烟鬓边的青丝在他的面颊上抚过,让他感觉飘飘yu仙。 十一章 风景之论 寒山,密林,溪流,茅屋。 ri微斜,云飘飘。 张傲天道:“就是这里了么?” 萧云烟笑道:“已经不远了,云前辈在前面的山谷里已经隐居了十多年了。” 张傲天问道:“那他隐居之后还行医么?” 萧云烟道:“当然,百里之内的百姓称他为‘活神仙’。不过,你若不是大病,最好不要找他。” 张傲天奇道:“为什么?” 萧云烟道:“因为他的诊费太高了。” 张傲天奇道:“高?那百姓们怎么给得起?” 萧云烟幽幽道:“说高也不高,他治病的诊费是病人家产的十分之一。” 张傲天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 萧云烟道:“困苦的百姓,有的甚至只需几枚铜板,而达官贵人,则要多得多了,而且,其实他这个十分之一,也就是针对达官贵人的,对于寻常百姓,云前辈在他们病愈后还会赠给他们银两!” 张傲天道:“那么云前辈倒是可以称为是‘医侠’了,我师父若是有机会和云前辈认识一下,也许倒真可以交个朋友!” 萧云烟说话有点支吾,“这个……这个……想是因为他们都是世外高人,在未相识之前,谁只怕也不会主动去拜会对方……令师医道也非泛泛,且武功超凡,自是身体康泰,所以也无需来向云前辈求医。” 张傲天叹道:“也许吧……” 萧云烟突然道:“你看,这水,有多清啊!”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此处溪流开阔,已积水成潭,清澈见底,可见潭底之石。 萧云烟叹道:“只因为这里人迹不多,所以才有这至清之水。” 张傲天道:“水至清则无鱼,这里有鱼么?” 萧云烟笑道:“怎么会没有鱼?这天水潭里,还有一种很难抓的鱼,叫做冰鲤。” 张傲天道:“姐姐知道的真多。” 萧云烟笑道:“这冰鲤难于长大,所以最大之鱼,也长不过尺余,但是肉嫩味美,被世人称为‘天鱼’,而且,还可入药。” 张傲天惊道:“真的很难抓么?” 萧云烟微微一笑,“怎么,你想试试?你若是能抓到两只冰鲤,此去百草堂便不缺见面礼了。” 张傲天道:“嗯,如若不成,姐姐也不要笑我,呵呵——那我就试一试。” 萧云烟微微一笑,“请便。” 张傲天道:“好。”口中说着,便要涉水下河。 萧云烟笑了,“你就打算这样去抓冰鲤么?” 张傲天奇道:“我……我难道不可以抓么?” 萧云烟道:“你知道冰鲤的特征和习xing么?你这里有捕鱼的工具么?还有,你的水xing究竟好不好?你知道捕捉冰鲤需要什么法门么?” 张傲天一脸难sè,尴尬地笑了,“姐姐一定知道,还请姐姐教我。” 萧云烟道:“捕鱼的工具你看来是没有带,所以,估计你只能用手去抓了,冰鲤的鳞片是七彩之鳞,滑腻而且触手有寒意,还有冰鲤通常是成双成对的,所以,只要你能抓到一只,也就可以抓到两只。” 张傲天奇道:“抓到一只就可以抓到两只,呵呵,只要我能抓到第一只,自然就可以抓到第二只。” 萧云烟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究竟如何,你抓到后便会明白,你的水xing怎样?” 张傲天道:“我的水xing是没的说的,我四岁就曾经下河摸鱼,水对我来说感情太深了。” 萧云烟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冰鲤喜欢什么鱼饵么?” 张傲天道:“我……不过我也没有鱼竿,要饵又有何用?” 萧云烟道:“这个饵,是诱它从洞里出来的饵。”顺手丢给他一个竹筒,“把这个丢在水里,如果附近有冰鲤,它就会出现,那时,就看你的本事了。” 张傲天打开竹筒,立时吃了一惊,“松花糖?” 萧云烟微微一笑,在溪水边的青石上坐下,笑道:“你以为鱼饵只可以是蚯蚓红虫?还有的鱼饵是胭脂呢,你信不信?” 张傲天苦笑,却见萧云烟已脱了鞋子,将一双天足浸入水中,于是道:“唉——不知道姐姐的玉足是否也可以成为鱼饵呢?” 萧云烟笑道:“你是否感觉到有点煞风景?世人常谈松下喝道、背山起楼、果园放牧、花下晒裩、焚琴煮鹤、清泉濯足为最煞风景之事,是否我在这里濯足,你已于心不忍?” 张傲天将几块松花糖丢入水中,忙道:“哪里,姐姐是天人一样的人物,与这湖光山sè早已融为一体,乃是风景中的风景,只有为这清泉增光,哪有煞景之理?” 萧云烟微微一笑,“这鱼就快来了,你若是要下水摸鱼,还是把衫子脱了吧,你放心,姐姐不会看你。” 张傲天苦笑,“姐姐又在取笑傲天了。” 于是将外衫脱掉了,将靴子也丢在岸边,可是要毕竟美女在旁,他还是十分拘谨的,这时候,只见水中已浮起一串七彩的水泡,心下更异,凝神望入水中,只见已有两只怪鱼,正在水底嬉戏,鱼鳞若冰如玉,似是透明,在阳光的映照下,可见七sè光华。 他暗叹道:“好美的鱼儿啊——” 这时,已听得萧云烟笑道:“是不是冰鲤已经出来了,那你还等什么?我又没有看你,不用不好意思。” 张傲天已悄悄地潜入水中,向冰鲤缓缓靠近。 当他接近冰鲤的时候,已经觉察到了来自水中的寒意。 此潭最深之处不过丈许,着实不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人已没入水中,右臂伸出,五指如电,狠狠地对较大的一只冰鲤抓了过去! 他习武的悟xing一直不差,所差之处,便是不能持之以恒,所以内功修为极浅。 师兄对师父说,师弟的悟xing上佳,什么招式都是一学就会,所差只是内功,或许ri后机缘巧合,如能得到什么千年雪参王,或者什么万年朱果,便能内力大增,那时也就成了。 唉——这什么冰鲤如果吃了,能否增加内力呢? 如果能就太好了。 可是他立刻又想起了师父的话,就算真的有那些什么灵芝仙草,那又如何?所有的功夫,都是需要点滴积累的,世上哪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东西?就算一个傻子,你给他十家店铺,他也得学会经营。 张傲天心道:“师父真是奇怪,太古怪了,一面吧,赞赏我肯读书,又肯研究杂学,一面又指责我修习内功不够刻苦,唉——人的时间和jing力是有限的,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这时候,只觉手心一寒,接着一滑,冰鲤已从指缝间滑出! 十二章 临渊羡鱼 张傲天这时已觉胸中气闷,于是又上浮到水面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时,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张大侠?这鱼儿好抓不?”不用说,自然是萧云烟了。 张傲天苦笑,不过也觉得这个称呼十分奇怪,在记忆里,似乎从没人叫过他“大侠”,而萧云烟给他的这个称呼,也是有着调侃的意思了。 再看那两条鱼,在水中东游西走,好不快活,似乎根本就忽略了他的存在! 张傲天又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对那条略小的冰鲤抓了过去! 手指破浪而去,惜乎擦指缘而过。 突觉手腕一痛,只见那冰鲤已返身游回,而锋利的鱼鳍的在他的腕上滑过,居然滑出一道伤口来! 他大惊失sè,只觉一股寒意缘臂而上,而腕间伤口虽然不小,却未有鲜血流出! 这时,两条冰鲤一自左前,一自右后,猛然加速对他冲了过来! 他更加惊奇,这冰鲤难道都不畏人? 接着,两条冰鲤都在他身侧游过,张傲天才松了口气,这两条冰鲤所带动的水势已让他在水中打了个转儿! 这想当于有两股力道,分别在左前和右后推了他一把,张傲天浮在水中,没可借力之处,这两股力量虽然不是很大,也足够他在水里转上一圈的了。 接着,他的身子一个趔趄,吃了一口水。 他感觉后力不济,连忙向岸边游去! 眼看离岸边不远,后面又是一股大力袭来,他又是一个趔趄,不过,居然没有摔倒,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水中了。 因为,岸边已经是浅水区了,还没有一人之高。 而那两条鱼,竟然追了过来! 张傲天吓得跌跌撞撞地奔上岸去,笑得萧云烟是花枝乱颤。 萧云烟笑道:“你现在知道它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吧?这两条鱼不但是冰鲤,而且看它们的个头,只怕它们的年纪,都要比你大!” 张傲天大吃一惊,“啊?不会吧!鱼还能长二十年?” 萧云烟叹道:“我只是估计,不过,这么大的冰鲤,的确罕见,应该可以算是冰鲤王了。” 张傲天道:“这么大的鱼,估计肉也老了,还能吃么?” 萧云烟道:“不过,可以入药,而且,从药力的这个角度来说,越大的鱼,药力越强。”突然又是嘻嘻一笑,“不过,我看,今天我们还是走吧。” 事事难料,萧云烟也许没有发觉,在她收了张傲天这个弟弟之后,她的心,似乎也活了。 生活本就如此,在很多的时候,两个失落的人走到一起,经过短暂的接触,分别后,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但其实,他们都已经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缘,妙不可言。 生命,快乐些,不好么? 人,为什么不可以放下悲伤、无奈、失落、彷徨,以一个崭新的自己,开始一个新的人生呢? 就如同,一本ri记,重新翻开第一页,用新的生命来书写成功。 张傲天有点气馁,叹道:“姐姐,你看……我……我有机会抓到它么?” 萧云烟想了想,又看了看他那充满期待的面容,缓缓道:“你能,一定能——姐姐相信你,只要傲天想做的事,努力去做,用心去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张傲天低头,道:“谢谢你,姐姐。” 萧云烟道:“不过,傲天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人,都是应该利用工具的。” 张傲天叹道:“不错,兵法里也说,可以利用的东西还有,天时,地利,人和……” 萧云烟笑道:“天时,嗯,咱们奔走了一路,似乎与天时无缘,地利,你在水里和鱼斗法,似乎不占地利,至于人和……唉——姐姐如果不帮你,是不是连人和都没有了?” 张傲天突然一拍脑门,“地利……地利……” 萧云烟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见他谈到地利,面sè一变,道:“傲天,你……不会……你不会是想要涸泽而渔吧!” 的确,如果涸泽而渔,似乎真的可以达到目的。 但是,对于大自然,这是一种灭绝xing的伤害。 千古一来,涸泽而渔,焚林而猎,都是为人所不齿的。 张傲天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我……我倒真想过,不过,我不会那么做的,我想到的,是另一个方法。” 萧云烟道:“你说。” 张傲天道:“这冰鲤似乎很好胜的,刚才一直追我,追到浅水区,我在想,我如果将它引诱到浅水区,我双足可以站立于地,而它的活动空间也会大大减小,此消彼涨,这种情况下,抓住它,或许不难。” 对于一个聪明人,总会懂得利用客观条件,而非只用蛮力。 萧云烟脸上也有了笑意,“好,很好,姐姐相信你办得到!” 张傲天再次来到水中,这次他折了根树枝,去撩拨那条鱼。 那条鱼立刻来追他,可是追到浅水区的时候,鱼立刻又游了回去。 一连三次,都未成功,张傲天叹道:“这鱼已经成jing了。” 萧云烟突然道:“你三次引诱的,都是一条鱼么?” 张傲天脑海中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画面,的确,第一次和第三次是一只,而第二次是另一只,道:“的确不是,我应该专门去对付一条鱼。” 萧云烟笑道:“你去引诱那只小一点儿的。” 张傲天道:“谢谢姐姐。”然后,每次都用树枝去撩拨那只略小的鱼,果然,到了第六次的时候,那只鱼一直冲到浅水区还在追着他! 张傲天大喜,运起全身功力,以天池掌法中的第八招“大浪淘沙”,自水下击出,立时,浪花飞溅,碧波汹涌之际,那冰鲤已经来到了水面上! 他立刻,又是一招,天池拳法第六招“移山填海”,双拳恶狠狠地击在冰鲤与碧波之间,立时,冰鲤已经被震得离开了水面! 他又急喘了口气,可是内力还是不济,下一式天池掌法中的第四招“龙门三叠浪”虽然是三掌连劈,掌力大增,可是却丝毫没有看到威力,只觉五指指尖都在发麻,而那冰鲤在半空中一甩尾,张傲天竟然觉得一股大力涌来,无法抵挡,一下子摔倒在水中! 而那冰鲤,则也被反震之力,震得飞到了半空之中。 而张傲天倒在水里,无力挣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冰鲤对着水面跌落下去…… 十三章 同生共死 这时,只听一声娇喝,萧云烟已踏水奔来! 踏水凌波。 她左手上圈,右手下摆,双袖同时挥出,双袖立时已将那冰鲤罩住! 东海水云袖。 紧接着,在那蔚蓝的袖影中,击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 袖里乾坤。 在她的手掌与冰鲤接触的瞬间,她的玉掌突然一翻,掌心向天,轻轻一托,一带。 那冰鲤立刻轻飘飘地向岸边飞去,正落在岸边的草地上! 牵云手。 张傲天见她接连使出这四样绝技,惊羡得都忘记了喝彩。 这时,却见那另一只冰鲤已跃出水面! 鱼跃龙门。 直扑到了萧云烟的怀里。 萧云烟立时,一个“倒栽葱”,已栽倒在了水里! 张傲天更是惊讶,这冰鲤,看来是真的通灵了。 他(她),这是为了复仇! 他看了看岸草地上的那只冰鲤,正在岸上反复翻滚,可是,她(他),已无法再回到水里! 张傲天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酸痛的感觉。 这时候,他的目光斜瞥,突然发现,萧云烟正在水中挣扎! 他的脑子又是一晕,“晕!天啊——不会吧?云烟姐姐这么了得的人物,难道不会水?” 再一看,萧云烟似乎的确不会水,在水里乱抓乱踢,始终定不下身子,更何况,还有一只大鱼在她的身前身后对她不断的冲击! 他连忙冲了过去。 他的手臂刚搭到萧云烟的手臂,萧云烟立刻紧紧地抓住了他,接着,在挣扎的过程中,他也吃了一口水。 张傲天连忙,一掌击在了萧云烟的额头上! 这是解救落水之人最正确的方法,如果任由她挣扎,只能被她拉下水。 而此时,那条冰鲤,已撞在张傲天的大腿之上! 张傲天运起“千斤坠”,抱紧萧云烟,一步一步,向岸边走去! 在这瞬间,他的心里,突然感觉很茫然。 这两只冰鲤,是何种的关系? 父子?母女?兄妹?恋人?还是知己? 这时,他已走到了岸边,累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他用手叹了叹萧云烟的鼻息,见她鼻息正常,心下稍宽,见她星眸紧闭,肌肤似雪,也是怦然心动,忍不住用水为她拭去面上的水珠,心中道:“我真笨,若不是姐姐,我一个人,要想抓这条冰鲤,实在是难上加难,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和?” 他用手指梳理着萧云烟的长发,突地,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就是,萧云烟的长发的根部,最贴近头皮的一截,居然是一种很奇怪的金黄sè! 他心中大奇,再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有的部分居然沾染上了些许黑sè! 他心下更奇,右手五指又在萧云烟的头发上滑过,立时发现,萧云烟的头发上,似乎沾染着一种黑sè的染料,而她本身的发质,竟然是一种前所未见的金黄sè! 再看她的肌肤,莹白如雪,可再看上去,却又似乎白得不自然,与阿岚小蛮乃至小师妹的白,都不一样,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他心中疑惑,再看她的长发,似乎有些微弯,有的地上,似乎还打了卷,心中道:“这云烟姐姐的美,怎地美得如此特别?” 他的目光下移,之间萧云烟衣衫湿透,尽皆附体,曲线毕露,体态妖娆,那凸凹有致的身段让他实在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又想了想,猛然间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然后,扳住萧云烟那光洁柔滑的下巴,伸出拇指去挤压她的人中。 稍时,只听萧云烟“嘤咛”一声,已然清醒过来。 张傲天大喜,笑道:“云烟姐姐,你醒啦,小弟刚才,的确冒失,你的头不痛了吧?” 萧云烟以手加额,叹道:“姐姐……唉——姐姐最怕的,就是水了……” 张傲天苦笑,这时,只听萧云烟叫道:“你……你快看!” 萧云烟是靠在张傲天怀里的,张傲天立刻转头去看,他立刻看到了一个他不敢想象的场景,他的心,已经碎了。 只见那只小的冰鲤,依旧在那里挣扎着,虽然挣扎得十分困难,依旧在向水边挣扎,比之最初,离岸边已经近了三尺之多! 而那只大的冰鲤,始终在岸边游着,不时的跃出水面…… 张傲天的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这时,只见那只小的冰鲤,似乎已经力竭,已经不再挣扎了。 张傲天道:“如果,如果我们不去抓它,它有没有可能回到水里?” 萧云烟微微一叹,“你说呢?” 张傲天道:“我……难。” 萧云烟叹道:“你应该明白我先前说过的话了吧?” 张傲天道:“哪句?”话刚出口,他就知道答案了。 冰鲤,都是成双成对的,只要你可以抓到一只,自然就可以抓到另一只。 萧云烟叹道:“你还不去把它抓住?” 张傲天神sè凄然,缓缓摇头。 这时候…… 只见水中的那只冰鲤,已经跃出水面,落到了草地之上,正落在先前的那只冰鲤的身侧! 先前的那只冰鲤,突然翻了个身,他们……已挨到了一起! 张傲天的心中,突然是无比的痛,他的手中,已凝聚起了一种悲痛的力量。 这时,只听得萧云烟又是“嘤咛”一声,“呆子——你在做什么?” 张傲天一惊,才发现,自己的右臂,正围在萧云烟的纤腰上,而他的手上加力,正是恶狠狠地在萧云烟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上重重地掐了一把! 他不由得有点手忙脚乱,“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萧云烟白里透红的粉面上泛起了一层红晕,轻声道:“傲天,那……那……那你也该……放我下来啊……傲天……傲天——” 张傲天这才回过神来,“啊——我——” 萧云烟嗔道:“你还不放我下来?你说——你是不是存心占姐姐的便宜?” “不是——我……”张傲天两手一松,萧云烟立刻向地面跌落下去,他立刻又手忙脚乱地一拉,萧云烟立刻又撞到了他的怀里,他这才要将萧云烟放下,可是,看了看萧云烟那莹白如玉的天足,再看了看那地面,道:“姐姐,我帮你把鞋子拿来吧。” “不用了——”萧云烟的脚已经放到了地面上,同时挣脱了他的怀抱,貌似开心地跑了出去,直奔到了那两只冰鲤的前面。 她蹲下身子,用一种很矛盾的目光看着那两只冰鲤。 十四章 冰傲孤云 张傲天见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开心的小女孩,心中大宽,可是当他的目光看到那两只冰鲤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是无比的伤痛。 萧云烟道:“如果把这两只冰鲤入药,或许可以救很多的人,冰鲤入药,可以救治很多绝症,也就是说,如果把它们入药,或许就因为此,可以救治多个将死之人。” 张傲天道:“真的么?这个冰鲤的作用如此之广?” 萧云烟叹道:“不错,而且,如果是修习内功之人,将他们服了,修习内功,事半功倍,即便是没有什么内功底子的人吃了它,也会增强体魄,耳聪目明,对一个人的反应,敏捷,思维和力量都会有所增加。” 张傲天苦笑道:“这个冰鲤似乎倒很适合我?” 萧云烟道:“你若是送给巧巧一只,你自己吃一只,我可以让巧巧帮你配个方子,必能让你更有进益,至少可抵十个寒暑之功。”又笑了笑,“傲天,其实你轻功,招式,都可以说是一流,所差只是内功,只要你内功进益了,只怕ri后姐姐都不是你的敌手了。” 张傲天苦笑,“姐姐,你又取笑我。只是,这冰鲤既然如此之好,为何还未绝种?” 萧云烟道:“唉——其实你我二人联手,也不过侥幸得手,你的智慧和水xing都是一流,姐姐则更是跌入水中,险些xing命不保,谁敢说它是易得之物?” 张傲天又想了想,突然道:“姐姐,你说,如果它们两个现在回到水里,能否活下去呢?” 萧云烟一怔,道:“现在?现在……应该还可以……再过半个时辰,可就难说了。” 张傲天缓缓道:“那就好。” 萧云烟道:“傲天,你不是要把它们放回到水中吧。咱们抓到它,是多么的不易?” 张傲天道:“姐姐,可是……我实在……唉——我的兄弟都说我这个人心肠太软,难成大事……的确……可是,我实在是……不忍心……” 萧云烟的双目中突然流露出一种动人的神采来,可是她口中道:“傲天,你可曾想过,如果你吃了它,你就可以增加十年的功力!你就可以打得过……打得过很多你以前打不过的人了!” 张傲天摇头道:“唉——人世间就多了一个凶猛的禽兽,如果那样的话,那我宁可让这个没本事的人活着。” 萧云烟嘴角又露出一丝笑意,道:“可是如果把这两条鱼送给巧巧,也许可以救治很多人呢?” 张傲天叹道:“救治人,是为什么?” 萧云烟奇道:“为什么?有病自然就该治啊?” 张傲天道:“人若到了该死之年,又何必苟活人世?的确,一个人若是死了,那么,或许是一个悲剧。可是,我们难道就为了ri后减少一个悲剧,而今天便要制造出一个悲剧么?” 萧云烟道:“你的意思是……” 张傲天道:“姐姐……这个鱼,其实,其实是你抓的,傲天……傲天想恳求你,放了它们……” 萧云烟颤声道:“你不后悔?” 张傲天道:“不后悔!希望……希望姐姐能够答应。” 萧云烟突然奔前两步,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口中道:“傻孩子,姐姐开心还来不及,怎会不答应呢?”接着,在张傲天的双眉之间,留下了深深一吻。 张傲天只觉得似乎幸福得都要晕倒,这时,又听萧云烟道:“傲天,快和姐姐去放鱼,我们每人一只。” 他连忙道:“是——”凝神吐气,缓缓将那只较大的冰鲤抱了起来。 他们二人,怀中各抱着一只冰鲤,走入了那水潭之中。 张傲天缓缓道:“姐姐,你不是怕水么?怎么又敢走下来?” 萧云烟幽幽一叹,“姐姐有你这么个好弟弟在身边,又怎么会害怕?” 张傲天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姐姐,你倒的真是第一个,第一个认为我可以依靠的人。” 他们走入水后,两只冰鲤似乎就逐渐恢复了生气,可是,依旧停留在他们的怀里,没有游出去。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水已经淹到了张傲天的胸口,也已经淹到了萧云烟的肩头。 她在女子中,已经属于身材高挑者,比起张傲天,不过差了半个头而已。 张傲天道:“希望……希望这两只冰鲤,可以继续zi you的活下去,也希望我们刚才的举动,没有对他们构成伤害。” 萧云烟道:“伤害是在所难免,只希望,这个伤害对他们来说,不会太重。希望他们,可以,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张傲天口中道:“去吧,去吧……”他将双臂张开,任由那只冰鲤浮在水中。 萧云烟将那只较小的冰鲤捧在手心里,双臂伸直,将这只冰鲤送了出去。 两只冰鲤在水中,zi you自在地游着,相互嬉戏,突然,又对萧云烟游了过去! 张傲天大惊,却只见那两只冰鲤只是在萧云烟的身前身后嬉戏,却没有对萧云烟有任何攻击的举动。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也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缓缓的对那只较小的冰鲤伸了过去。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的,都是善意。 可是,那只冰鲤却躲开了,接着,已游到了他的身后,猛然撞击在他的腿弯上! 张傲天向前跌出一步,那只较大的冰鲤,已游到他的身前,尾巴轻轻一摆,便缓解了他的冲势。 萧云烟微笑道:“看来那只冰鲤,它还在生你的气!” 张傲天苦笑道:“我差点儿就杀了它,它生我的气,我也不怪它!不过,我感觉它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萧云烟突然道:“傲天,给他们起个名字怎么样?你的才华比姐姐好,给它们起两个好听的名字好不?” 张傲天道:“好啊,怎么不好?”想了想,道:“那只大的,就叫做孤云。” 萧云烟笑道:“嗯,不错。” 张傲天笑道:“那只小的,就叫它冰傲。” 萧云烟笑道:“也不错,云和冰都是纯洁的,而孤和傲两个字合在一起,孤傲这两字,都很似乎冰鲤。” 张傲天叹道:“希望云儿和傲儿,真的可以象姐姐说的那样……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萧云烟道:“一定会的——”突然面上又是一红,她发现,自己的名字里面有这个“云”字,而张傲天的名字里面,正好有这个“傲”字。 张傲天叹道:“我们也该上岸了,水已经凉了。” 萧云烟这才发觉道到,夕阳,都已快没入地平线了。 而张傲天,则是觉得肚子又在打鼓了。 唉——饿,还是饿,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好几顿都没有正式吃饭了。 十五章 极寒冰果 两人走上岸来,忙坐在岸边歇息,萧云烟是第一次在水中呆了这么久,仍然有点是心有余悸,而张傲天则是又饿又累,再加上昨夜未眠,更加没有jing神。 只听萧云烟道:“你看!”纤手指着岸边的水里。 张傲天一抬头,只见冰傲已经游到岸边,在那里左摇右摆,不时又跃出水面,带起数点明珠,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 看到这个景象,他的心中,又有了很深的感触。 唉—— 张傲天叹道:“我如果不放了它们,我会自责自己一世。” 萧云烟笑道:“姐姐也是。” 张傲天奇道:“只是孤云怎地没了?” 萧云烟道:“我也很奇怪!来了——” 这时候,只见孤云已经游回,游到了岸边,嘴巴则已浮到了水面之上。 两人都觉很是奇怪,这时才发现,孤云的嘴里,似是咬着什么物事。 萧云烟将纤纤玉手伸到水面上,孤云立刻将那件物事放到了她的手中。 两人看过去时,见那是两枚樱桃大小,却又通体透明的果子一样的物事,却不晓得究竟是什么东西。 张傲天道:“这是什么?” 萧云烟笑道:“大概是这两个小东西的谢礼?” 张傲天道:“那这会是什么?” 萧云烟道:“和冰鲤有关的,只能是冰果了。” 张傲天道:“冰果是什么物事?” 萧云烟道:“你知道朱果吧?那你就应该知道冰果是做什么的了。”将两只冰果递给了他,“你吃了吧。” 张傲天奇道:“就这么吃?” 萧云烟点头道:“然也。走吧,你吃了之后,最后配合运功,这样效果会更好,看见前面那个茅屋了没?” 张傲天道:“走吧,只是不这个样子,真怕云前辈笑话我。” 萧云烟道:“非也,前面的茅屋并非百草堂,而是山间猎人与采药者的临时居所,天sè已晚,我们只能去那里了。煮点饭,把你的饿病治了。” 张傲天道:“姐姐又取笑了。” 萧云烟道:“这个东西,我先收着了,一会儿给你。”然后,拿起张傲天丢在岸边的竹筒,将里面的松花糖都丢到了水中,然后将这两枚冰果放到了竹筒之内。 之后,两人挥手,和孤云冰傲作别,然后向茅屋走去。 两人走近那茅屋,只见那茅屋里面连灯都未点,张傲天奇道:“这里面没有人么?” 萧云烟道:“这茅屋是为了方便大家而搭建的,属于无主之所,今ri无人来此,则无人。” 两人走了进去,萧云烟道:“你内功底子太浅,小心着凉,你把内衫晾上,换上外衫,然后打座运功,姐姐来烧饭给你吃。” 张傲天苦笑,“姐姐,我是最讨厌打座的了。” 萧云烟嗔道:“你敢不听姐姐的话?” 张傲天连忙道:“好,我去,我去不成嘛——”走入屋内,换了衫子,他的外衫是干的,穿上之后倒不觉寒冷了。 他坐在榻上,打座运气,过了许久,头脑中依旧是在胡思乱想,这时,突然听得一个柔和的声音,“吃饭啦——傲天。” 他这时鼻端也嗅到了饭菜的香气,于是,仓促收功,跃下地上。 萧云烟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道:“看看你的样子,就和饿死鬼投胎一样。” 桌上只有两个菜,一个炒蛋,一盘腊肉,主食是白米饭。 萧云烟没有换装,可是身上的衣衫都已干了,可见她内功的深厚,此外,她的身前系了一条围裙,看上去倒真像一位贤妻良母。 张傲天心中不敢多想,甚至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埋头吃饭。 吃罢饭,两人争着收拾饭碗,其实,不过只有两盘两碗四根筷子而已。 这几样东西最后是叠在一起,被两个人“抬”出去的。 呵呵,虽然“抬”出去,比之一个人去拿,都要辛苦得多,可是两个人却似乎都很开心。 稍事休息,萧云烟道:“傲天,现在你可以吃这冰果了,你先盘膝坐好。” 张傲天依言坐好,然后道:“姐姐,其实,冰鲤是我们共同放走的,所以,冰果我们一人一只如何?” 萧云烟道:“姐姐功力要比你深厚得多,你来吃了,才更有价值。” 张傲天道:“姐姐,这真的是冰果么?不会……不会是毒药……你不敢吃吧!” 萧云烟嗔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姐姐!” 张傲天道:“你吃一个,我才放心,你不吃,我也不吃。” 萧云烟哼了一声,盘膝坐到他的对面,然后,将竹筒拿了过来,立刻道:“好凉。” 只见那竹筒之上,已经接了一层寒霜! 萧云烟冷冷道:“你还不相信它是冰果么?” 张傲天道:“姐姐的话,傲天怎能不信,只是,姐姐若是不吃,傲天的心里有愧,怎么能凝神练功呢?” 萧云烟叹道:“你呀——什么时候都有理!”然后将竹筒打开,只见两个冰果的外层都已结了一层薄冰,看上去更加显得晶莹剔透。 两人各拿一只冰果,然后将双拳相撞,口中道:“干——” 张傲天拿起冰果,放入口中,才待咀嚼,只觉冰果入口既化,一股芬芳自齿间滑过,立刻流入喉中,一片清凉之余,只在口中留下了无尽的回味。 冰果下肚,张傲天只觉肚腹之中立刻升起了一股寒意,在瞬息之内,他只觉有如全身落入冰窟之中,冷得发抖。 他只能运气抵御,可是真气却不听使唤,只能感觉到,一股寒气在体内七经八脉内反复游走,自己却无法控制。 他只觉牙关打颤,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牙齿撞击的声音。 难道这就是可以提高功力,武林人梦寐以求的灵药——冰果?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这样的功力,来吃冰果,简直就是自杀。 这时候,他听得萧云烟吟道:“抱元守一——五心朝天——灵台清明——去留随意——” 他心中似是明了几分,默念师门“玄天劲”之心法,眼观鼻,鼻观心,跏趺座,五心朝天,默运全身功力,护住心脉,同时放松四肢,八脉俱散,任由那股力道在体内奔走。 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只听萧云烟又道:“意由心起——劲由根生——” 张傲天本来正在胡思乱想,听得此言,有如醍醐灌顶,连忙吸气凝神。 只听萧云烟缓缓道:“听宫……颧髎……天容……天窗……曲垣……秉风……天宗……肩贞……小海……阳谷……后溪……少泽!” 张傲天意由心生,每听到萧云烟读到一个穴道的名字,注意力立时集中在那个穴道之上,而那道寒劲则随即走到那处穴位,当寒劲在这些穴道全都全都走过之际,他突然觉得“手太阳小肠经”之内,一股力道已经来去自如,经脉已然畅通无阻,有如走出暗洞,得见青天,一片豁然开朗。 十六章 过穴通脉 他习武虽不用心,但自幼便聪慧过人,更有过目成诵之能,这些东西,在师父教他医术和脉络之时,早就了解得十分清楚。 当他的意念从腮边“听宫穴”,顺着手臂一直走到尾指指“少泽穴”的时候,他的“手太阳小肠经”已经全部畅通,他自然知道,对自己的内功而言自是受益匪浅。 再听萧云烟又道:“商阳……二间……三间……合谷……阳溪……偏历……温溜……下廉……上廉……曲池……肘髎……五里……臂臑……肩髃……巨骨……天顶……扶突……禾髎……迎香!” 这一次的穴道,要比上一次多得多了,张傲天不敢有丝毫马虎,抱元守一,灵台清明,当真力自左手食指“商阳穴”走至鼻端“迎香穴”之际,他只觉“手阳明大肠经”也已是上下贯通! 他心知肚明,自己这两脉通透,皆是得自冰果之力,否则,以自己修习内功的火候和用功的程度,只怕二十年后,这两脉都无法贯通。 这也许是上天有意想要造就他,萧云烟自然更是他的“贵人”了。 只听萧云烟又道:“历兑……内庭……陷谷……冲阳……解溪……丰隆……下巨虚……条口……上巨虚……足三里……犊鼻……梁丘……yin市……伏兔……髀关!” 他听到“历兑”两个字时,热流已从右脚食趾发起,沿右腿“足阳明胃经”走上,这条经脉比起前两者,更是要长得多了,所以难度自然也就更大。 可是他已连通二脉,信心十足,所以不足为虑。 而且此时,二脉连通,他已感觉不到寒冷了,而且,那股寒劲已化成了一股热流,并且,意由心生,他的意念到了哪里,那股热流就行到哪里。 这条“足阳明胃经”上大**位共有四十五个,萧云烟知道他的功力也是无法一气通贯,于是第一轮只通了十五穴。 又听萧云烟口中道:“气冲……归来……水道……大巨……外陵……天枢……” 张傲天的真气继续上行,可是听着萧云烟那甜美的声音,当热流在下腹五穴冲过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一股yu念在丹田升起。 他连忙想保持灵堂清明,可是这股yu念越来越烈,萧云烟接下去的话,他根本便没有听清楚。 只听萧云烟又道:“梁门……承满……不容……ru根……ru中……应窗……” 听到这里,他的意念中,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坐在对面的萧云烟。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萧云烟,却见萧云烟正在闭目运功,身上闪现出一种耀眼的光华,而她的长发,都已根根立起,放shèxing地散开,美艳绝伦,光彩照人。可见,她的这枚冰果,绝对没有白吃。 张傲天的目光停留在她那高耸的胸部上,虽然隔着衣衫,他也能感觉到萧云烟那玲珑身段带来的**力。 他只觉喉咙发干,有些难于自已。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气息一滞,那股热流,已阻塞在“足阳明胃经”的中间,也就是下腹五穴之间,而此时,他双腿有如火炙,而上身则在瞬间变得冰冷! 他想运功相抗,可是只觉眼前发黑,就要晕了过去。 唉——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感到了自己的没用。 唉——习武难于吃苦,练功只知乏味,而当机缘真正到了的时候,他竟然无法克制这心猿意马,只怕……难说…… 在这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身子飘了起来,可是却丝毫无法用力。 他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喊,而且已经喊了出来,却似乎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心中骂道:“张傲天啊张傲天,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 萧云烟正在凝神运功,突听得张傲天声嘶力竭的叫声,张开美目,立刻就见到张傲天的“惨状”。 她微微摇头,随即强行收功,只听她口中“嘤咛”一声,面sè在那一瞬间,也是变得惨白,接着,以手掩口,娇喘微微。 她摊开莹白如玉的手掌,掌心一片殷红。 她自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自己是何等的伤害。 而她假如不收功,可能便会耽搁了对张傲天的救治。 张傲天在做事之前,总会权衡利弊,而萧云烟在做事前,只是随心所yu。 即便对面不是张傲天,是一个她素昧平生的人,她也会这样做。 习武之人,最怕的就是真气走岔。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至于什么八脉受损,功力尽失都算就轻的了,严重的浑身瘫痪,气绝身亡的都不在少数。 萧云烟盘膝坐于张傲天正前,将张傲天的身子扶起来坐好,然后以左手食指按住张傲天头侧“头维穴”,右手尾指压住张傲天面门“承泣穴”,两道真气,注入张傲天体内。 她左手真气沿“下关穴”、“大迎穴”冲出,右手真气沿“四白穴”、“地仓穴”走下,两道真气,至“人迎穴”会齐,然后,沿着“足阳明胃经”一路冲了下去! 一路势如破竹,可是当冲到“外陵穴”、“大巨穴”的时候,真力却受到一股浑厚的力道所阻,经脉无法畅通! 萧云烟左膝前移,以左膝处“犊鼻穴”抵住张傲天右膝下端之“足三里”,第三道真气冲入张傲天体内,沿“梁丘穴”、“伏兔穴”上行,循“足阳明胃经”上行,可是当真气走到“归来穴”、“气冲穴”的时候,又受到了那股力量的阻挡。 萧云烟面容一变,已知道,张傲天的这股真气已滞留于下腹,也就是丹田。 形势紧急,她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右手尾指移开,而以檀口附于张傲天面门之“承泣穴”,传入真气。 而她右手五指,分按于张傲天下腹“气冲”、“归来”、“水道”、“大巨”、“外陵”五穴,五道真气,分从五脉注入,八道真气上下交攻,不过片刻,“外陵穴”已然畅通! 接下来,“大巨穴”、“水道穴”、“归来穴”也已乘势突破! 她也感觉后力不继,可是怎能功亏一篑?强运功力,将下行六道真气并做一处,强冲“气冲穴”,而上行之真气猛然撤出,只立时“气冲穴”也已畅通,张傲天的“足阳明胃经”上大**位四十五个均已畅通,而真气则上下通贯,自足尖“历兑穴”至头顶“头维穴”,均已一气贯通。 萧云烟也是香汗淋漓、手足无力,只觉头晕眼花,再也支持不住。 十七章 胡汉混血 张傲天悠悠醒转,只觉身轻气爽,心明眼亮,而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窗外夕阳的余晖。 他只记ri练功之时,都已经入夜了,现在怎么又会看到夕阳? 他奇道:“怎么回事儿,难道太阳下山了,还会往回走?” 突然发现,萧云烟正伏在自己的怀中,一动不动。 他缓缓伸出手去,探了探萧云烟的鼻息。 鼻息仍存,但是十分微弱。 他连忙抓住了萧云烟的脉门,他的医术虽说不jing,也要超过世间的寻常庸医了。 他发觉,萧云烟的“足阳明胃经”居然是阻塞的。 他又运了运气,发觉自己的“足阳明胃经”已经畅通,心下立明,自己岔气后云烟姐姐为了救自己,而强行中断了练功,所以虽然治好了自己,她本身倒岔了气。 他叹道:“云烟姐姐,唉——你对傲天这么好,傲天怎配承受呢……” 他抓住萧云烟的玉足,以左手尾指“少商穴”抵住萧云烟的趾尖“历兑穴”,接着意由心生,一股浑厚的真力自“手太阳小肠经”导出,冲入了萧云烟体内,沿“足阳明胃经”上行,真力到处,所行无不披靡,瞬时之内,萧云烟的“足阳明胃经”已经畅通! 萧云烟本身的功力便强,伤势比他又轻,自然容易得多。 只听萧云烟“嘤咛”一声,已然苏醒过来。 张傲天大喜,凑上前去,道:“云烟姐姐,你真好——” 只见萧云烟樱口一张,却没有说出话来,却是一口鲜血喷到了张傲天的颈中! 张傲天大惊,“姐姐,你怎么啦?” 萧云烟摇手示意无事,然后调息稍时,已调匀了气息,嗔道:“傲天啊——你呀——真是个冒失鬼,有你这么救人的么?” 张傲天奇道:“我——姐姐经脉不畅,我将真气由‘足阳明胃经’送来,难道不对么?” 萧云烟微微一笑,道:“也不怪你,你也没有做错,只是……只是真力送过来得太多了……” 张傲天更加惊奇,“太多?我这点真力,还能太多?我每次打架都得运上全身功力呢!何况救人呢?” 萧云烟白了他一眼,道:“傲天,你呀——还是没能适应,你现在已经三脉贯通,真力比之以前,那是大了数倍,必须得学会‘收发自如’。你刚才给姐姐疗伤的时候,虽然打通了姐姐的经脉,可是你送来的力道太强了,就相当于治好了姐姐的同时,又在姐姐心口上猛击一掌,若是你的寒烟妹子,中了你这招,早就玉陨香消了……” 张傲天苦笑,“对不起姐姐,我……我会留意的。” 他仔细地想了想,只觉三脉中真力已渐渐凝聚,心下大悦,暗道:“师父啊师父——我此刻的功力,应该不是三板斧了吧?” 他运起本门功力“玄天劲”,意由心生,略作尝试,便发现这股力道和刚入体内已经大大不同,已经可以由自己随意控制,收发自如。 他叫道:“好——我来试试自己的功力!” 大吼一声,一掌对窗子劈出,只觉掌风呼呼,掌力惊人! 萧云烟大惊,叫道:“我的天,你要做什么!” 的确,这屋子乃是猎人、采药者所搭建的便民之屋,若是这一掌击实了,这小屋…… 只见张傲天的手掌停在空中,而窗格只是微微一颤,张傲天笑道:“姐姐,你这回相信傲天可以做到收发自如了吧!” 萧云烟嗔道:“坏弟弟!死傲天!专门害姐姐着急。” 张傲天突然想起萧云烟头发发黄之事,问道:“姐姐,傲天可以问你一件私事么?” 萧云烟道:“你问吧……”微微一笑,“问便问吧,姐姐可没有说一定会回答。” 张傲天苦笑。 萧云烟道:“问不问是你的事情,答不答在于姐姐。” 张傲天道:“姐姐的秀发,为何是金黄之sè?” 萧云烟面sè倏地一变,左手抓起一缕长发,右手五右手五指在上面拂拭,缓缓道:“你真的想知道?” 张傲天道:“这个……傲天只是好奇,姐姐如果不想说,那傲天决不强问。” 萧云烟叹道:“姐姐是个半个胡人……” 张傲天道:“哦,原来姐姐有着胡人的血统,所以,难怪姐姐的美,如此与众不同。” 他顿了一顿,又问道:“姐姐的爹娘,究竟哪个是胡人?” 萧云烟的面上更加流露出伤感之sè,道:“我没有爹……我娘是汉人……我随的娘姓……萧家居于西域,与胡人经商……你……你在听姐姐讲话么……” 张傲天道:“我在听……只是……傲天无意中,似乎触及了姐姐的伤心事,傲天很难受。只是……姐姐这一头金发也很美啊,为什么反而要染成黑sè?” 萧云烟叹道:“你……你真的觉得金发很美么?”又叹了口气,“算了,不要再哄姐姐了,姐姐金发的样子,你又没有见过……” 张傲天道:“姐姐,其实,我就是感觉你人好,你什么地方都美,就是你的头发是绿sè,蓝sè,我都喜欢!” 萧云烟望着天边的残霞,缓缓道:“只因为姐姐的头发上面,写着的是萧家一门的耻辱。” 萧云烟继续道:“我根本就没见过我爹……即便见到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的亲人……还是仇人……所以,我宁可永远见不到他——我的娘亲,是被胡人马贼所掳,之后生下了我……而我……从生下来,便是家族的耻辱——” 张傲天道:“姐姐——” 萧云烟叫道:“你为什么还要叫我姐姐?难道你没有看不起我?我是一个生来便带有耻辱的人——除了我娘……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把我当成亲人看……直到那一天起……” 十八章 世外桃源 张傲天道:“怎么会?什么是耻辱,什么是光荣?究竟如何,有人能分清么?即便一个真正耻辱的人,他做了一件光荣的事情,那么,在这瞬间,他也是光荣的……反之,一个所谓的光荣的人,在他做一件耻辱的事的时候,那他就是耻辱的。” 萧云烟叹道:“我师父……她是第一个看得起我的人……” 张傲天道:“事实证明,姐姐已经成功了,姐姐侠名远播,无人不知,姐姐风采照人,更是万千儿郎仰慕之人,既然已经拥有了幸福,那又何必始终生活在所谓的yin影中?” 萧云烟叹了口气,道:“你又在哄姐姐开心……侠名……不过是虚名而已……仰慕?假如世人都知道了云烟这悲惨的身世,还会有人看得起云烟么?” 张傲天道:“姐姐,我真想看看你背披金发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萧云烟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表情,见他神情不似作伪,问道:“你真的想看姐姐的金发?” 张傲天道:“想,唉——姐姐是仙子一样的天人,只是可惜傲天不配,否则,傲天……云烟姐姐——如果傲天真的有一天可以功成名就的话,一定娶你为妻!” 萧云烟神情地看了看他,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你这小东西,变着法儿骗姐姐开心……” 张傲天一脸委屈,“我……” 萧云烟的表情很严肃,道:“不论如何,傲天即便在骗姐姐,姐姐听到你这样话,还是很开心……喜欢傲天的女孩子只怕很多,以后更只怕会是人山人海,姐姐这么老,怎么轮得到姐姐?”顿了一顿,“不过,傲天,你又说了一句错话,记住这句话——在爱的领域里,没有配与不配,只有爱与不爱——” 张傲天道:“我……” 萧云烟叹道:“算了,天已经黑了,姐姐很累,要休息了——” 张傲天道:“姐姐,那我……我出去睡……” 萧云烟叹了口气,“已经在这里一晚了——再多一晚——也是一样——姐姐相信你——”然后,伸出玉指,在两人中间的空中一划,道:“这里——就是楚河汉界——谁也不可逾越。” 张傲天奇道:“我们已经在这里……什么?我们都昏迷了一天?” 萧云烟道:“至少是一天……只会比一天多——睡吧——”转身卧倒,把一个美丽的背影留给了张傲天。 张傲天不敢再看,也转身卧倒,面对那冰冷的墙壁。 夜,静,黑。 只听萧云烟突然道:“傲天,你睡着了么?” 张傲天一怔,“嗯?” 萧云烟叹道:“我睡不着。” 张傲天道:“我……我……” 萧云烟道:“你刚才说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要娶我,是真话还是假话?” 张傲天忙道:“是——” 萧云烟已经截口道:“别——别说——姐姐不想知道答案了——” 张傲天道:“我——其实——” 萧云烟没有再说话,张傲天也就自然没有再说。 这一夜,似乎无比的漫长。 两人走过一个狭窄的通道,前面豁然开朗,已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 萧云烟道:“前面就是百草堂了。” 张傲天突然道:“我来请云前辈帮忙,不知我师父会不会见怪?” 萧云烟奇道:“见怪,怎么会见怪呢?” 张傲天道:“我在想,家师与云前辈共隐于天池十几年,不太可能素昧平生吧……可是家师从未提过云前辈片言只字,会不会他们二老之间有隙?” 萧云烟道:“这个……” 张傲天道:“家师气傲心高,若真与云前辈有隙,我去求他,岂非让家师难堪?” 萧云烟叹了口气,“‘面子’这两个字,真的那般重要?” 张傲天道:“我张傲天的面子,我是向来不在乎的。只是我不能失了我师父的面子,也就是我们天池派的面子。本门的门规就是,本派子弟,万事自了,如非万限,不得求人。” 萧云烟笑了,“那现在还不算万险么?” 张傲天道:“但,若是他们二老真的有怨,这等世外高人,怎会为了寻常之事结怨?有怨则必为大怨,即便我肯,云前辈若是得知我是天池门下,只怕未必肯为我易容。” 萧云烟道:“这个简单,只要你自己不说自己是天池门下,不就行了。你是我的弟弟,跟姐姐一个门派不就得了。” 张傲天摇头道:“姐姐此言差矣,天池派乃是正大光明的门派,并不辱没了我张傲天,我张傲天怎能似是反以为耻,刻意隐瞒?我见到云前辈的时候,立刻自报家门,帮,也由他,不帮,也由得他。” 萧云烟嗔道:“匹夫,傻子——如此行事,你步入江湖,怎能不吃大亏?凡是应该仔细考虑,出现问题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应该是怎样可以解决问题。岳飞要是杀了赵构,自立为王,虽说少了一个忠臣,或许可以多了一个明君,可是他引颈挨刀,为了自己的虚名,害了天下百姓。” 张傲天道:“这也不过是姐姐的假设而已,事情没有发生,任谁都无法预料。” 萧云烟白了他一眼,道:“那么玄武门之变,陈桥兵变,武王伐纣,这些总是史实了吧?” 张傲天叹了口气,“姐姐实在了得,什么都知道,还什么都懂得,小弟则是差得远了,但似乎本xing如此,要改只怕很难。” 萧云烟叹了口气,“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姐姐又何尝不知道?其实你之行事,全为虚名所累,你若如此发展下去,即便你真的可以练成盖世神功,又可名扬天下,但你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也依然是寸步难行。” 张傲天叹道:“是姐姐看错傲天了。傲天行事,全凭良心,顺应人xing,而非虚名。姐姐可是因为虚名所累,是以总喜欢隐去姓名?于是乎姐姐怕傲天亦为虚名所累,走上姐姐的老路,是以教导。这份心意,傲天先行谢过。但‘三军不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只怕傲天即便要改,也非三年五载改得了的。” 萧云烟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的执着,一样的不肯听劝,事后才知后悔,已是晚矣……” 张傲天微微一笑,“年轻的时候?对了,傲天还未问过姐姐芳龄?” 十九章 异地重逢 萧云烟叹道:“姐姐已经二十四岁了,唉——老了。” 张傲天道:“哪里老了?姐姐正好大我三岁,正当妙龄,风华绝代,怎能提这个老字?唉——呵呵,女大三……这个……呵呵。” 萧云烟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唉——算了,和你说再多,也是无用。但有一句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张傲天心道:“云烟姐姐要我记住的话,似乎已经不止一句两句了。”还是说道:“姐姐请说。” 萧云烟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张傲天道:“道理我懂,我懂——可是……” 萧云烟道:“我知道年轻人容易冲动,但你每次冒险前,你都应该想一想你的爹娘,师父,朋友,然后你再考虑是否值得,该与不该。” 张傲天道:“我也会想起姐姐……这叫做‘三思而后行’!” 萧云烟道:“然也,孺子可教!” 张傲天笑道:“过奖过奖了!” 萧云烟道:“一会儿见到云前辈的时候,你也不必报出自己的门派,一切全由我来应对便可。” 张傲天脸上依旧笑嘻嘻的,“不成!” 萧云烟叹道:“榆木疙瘩!我白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仍然不开窍!” 张傲天道:“我在想,冤家宜解不宜结,即便他们有怨,能否让他们化敌为友……” 萧云烟一脸不屑,“化敌为友?太天真了——甚矣,汝之不惠!他们三十几年的冤仇,你三言两语便能化解得开?” 张傲天面sè一变,“原来他们之间……果然是有着冤仇的……那……那我还怎么去?” 萧云烟见说漏了嘴,忙道:“你不是说冤家宜解不宜结的么?若不来往,又怎么化解?” 张傲天道:“天池门下,在这种情况下去求救于他,岂不是等于让我师父低头?” 萧云烟叹道:“那真的是白来了,你是准备过门不入的了?” 张傲天道:“既然来了,怎能不入?我准备和云前辈谈上一谈,想他既然是世外高人,见地也必定高人一等,与我师父即便是有着什么误会,三十几年过去了,也该淡了,何致如此敌视?” 萧云烟道:“那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若不是血海深仇,又怎能记恨三十年?” 张傲天道:“若真是血海深仇,又怎能同在天池共居三十年?”顿了一顿,“既然可以和平相处,又为何不能化解?” 两人正谈论之间,只见一条白影已飞掠而出,伴随着一声惊呼,“姑姑,救救我——” 萧云烟一声轻叱,“站住了——”已追了上去,张傲天也跟了上去。 他心中一动,只觉这白影十分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他转过山脚,只见一蓝一白两个女子正在相斗,旁边地上,一个小女孩倒在地上,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 他定睛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那个白衣女子,竟然是雪晴岚。 他心中一惊,便想冲上去拉架,突然间童心大起,“姐姐是大漠云烟,媳妇儿是塞北晴岚,两大侠女过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理应看看她们两个谁更厉害些个?只是媳妇儿为何要去抓那个小女孩呢?” 回头看了看那个小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看上去倒是清秀可爱,想来应该是云神医的孙女之类了,只是雪晴岚为何要跑到这里来抓一个小女孩,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张傲天见那个小女孩倒在地上,便过去将她扶起来坐好,问道:“小妹妹,你怎么啦?” 小女孩道:“我被她点了一指头,就再也不能动了——大哥哥,你是谁啊?是云烟姑姑的朋友么?” “啊——大哥哥?”张傲天叫道:“不成不成——你管我的姐姐叫姑姑,叫我大哥哥那怎么成,你这不是给我降了一辈儿么?” 小女孩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道:“你是云烟姑姑的兄弟?那我叫你叔叔好了——只是……是你先叫我小妹妹的!” 张傲天只觉尴尬,忙岔开话题,“你被点了穴道?” 小女孩道:“大椎穴!” 张傲天心道:“不愧是神医门下,小小年纪已经对穴道都很了解了。”于是道:“别着急,叔叔给你解穴。” 张傲天连换三种解穴的手法,可仍然无法奏效,不觉额头见汗。他想多加点力,可又想起“收发自如”这四个字,又怕力道太大这小孩子承受不了,结果越弄越糟,只得又叹了口气。 那小女孩忙道:“叔叔,你别着急——一会儿姑姑打跑了坏人,就可以给我解开了。各门各派的点穴收发都不一样,我……我就在这里坐着好了。” 张傲天又擦了把汗,暗道:“惭愧——”再看场中二人,萧云烟已经占了八成攻势,而雪晴岚则只有防守而已,不时的出一两记快招反击,但是也是无济于事,忙冲了上去,叫道:“暂且住手,我有话说——”言毕,在这两人之间,硬冲了过去! 只听“啪啪”两声,萧云烟的手掌击中了他的左肩,雪晴岚的右掌击中了他的右肋! 张傲天大惊失sè,只见萧雪二女也是神sè大变,接着,只觉左肩一痛,右肋一麻,已同时中招。 心中道:“姐姐总和我讲什么收发自如,却还是用这么大力气打我,看来还是媳妇儿心疼我……要么就是媳妇儿这收发自如的功夫高明些,看来这两大侠女的功夫,也算各有千秋了。” 只听雪晴岚喝道:“别说话!”然后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淡红sè的丹药,道:“快吞下去!”张傲天懒洋洋地说:“我又没病……”突然觉得有如刀割电震一般,右边这半边身子里似乎有六道暗劲在反复走动,紧接着打了个寒战。于是连忙将药丸吞了下去。 在这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萧云烟的武功,的确是在雪晴岚之上。 其实,萧云烟的内功本领就在雪晴岚之上,再加上又吃了一枚“冰果”,她修习的内功是巫山神女峰的“冰雪神功”,进益更大。 若不是为救张傲天,她强行收功,那她运行一周天之后,受益将会更大。 二十章 旁生枝节 萧云烟走到小女孩的身前,将她拉了起来,信手一挥,小女孩立刻叫道:“我能动啦,我能动啦!还是姑姑的本事大。”竟然兴奋得是手舞足蹈,不料一下子没站稳,又摔倒在地。 她虽然重获zi you,但长时间血脉不通,手足麻木,连站都站不稳了。 张傲天服下药后,只觉体内寒意已渐渐散去,暗自运功自察,发觉已无大碍,于是道:“阿岚,这……这可真是太巧了,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只是……只是你为何要抓这个小女孩呢?” 雪晴岚幽幽道:“那你见到我,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呢?” 张傲天忙道:“唉——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我二人异地重逢,怎能不开心呢?” 雪晴岚道:“未必吧——若是果真如此,你为何不先对我嘘寒问暖、话别离愁?而是一上来便……指责我抓一个小女孩,看来你似乎真的进步了,喜欢管闲事了。” 张傲天语塞,“阿岚,你……” 雪晴岚见他无语,则认为他是自认理亏,心下更加不快,冷冷道:“这于抓这个小女孩,那是我的事,又与你何干?” 这时,萧云烟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又算哪门子的好汉?” 雪晴岚哼了一声,道:“手无缚鸡之力?哼哼,这个小丫头可不简单,我好几次都险些着了她的道儿,这才点了她的穴道!” 萧云烟问道:“巧巧,你爷爷呢?” 这个“巧巧”自然就是那个小女孩了,张傲天心道:“原来这个小女孩叫巧巧,这个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云巧巧一脸哀愁,道:“爷爷上山采药去了……” 萧云烟转向雪晴岚,道:“云老先生即便与阁下有怨,你也应该去找他老人家本人才是,趁人家不在家,欺负人家年幼的孙女,不觉得惭愧么?” 雪晴岚仿佛很惊讶,“什么云老先生?” 张傲天道:“她——”手指指着云巧巧,“她是云老先生的孙女,难道你并不知道?你连抓的人是睡都不知道,你就来抓人了?” 雪晴岚冷冷道:“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小师妹,我要带她回去向师父复命!” 萧云烟道:“巧巧——你拜了师父么?她真的是你师姐么?” 云巧巧立刻道:“她胡说——姑姑——我根本不认得她,我从小在百草堂长大,与爷爷相依为命——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家里,到哪儿去拜她的师父为师?” 雪晴岚冷冷道:“一ri为师,终身……终身为母,师尊她老人家看得起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若是不认,那可是欺师灭祖的大罪啊——” 云巧巧缩到萧云烟的身后,怯生生地看着雪晴岚,“我……我不认得你,我也没拜过师父,你……你也别吓唬我……” 张傲天想了想,道:“阿岚,我想,会不会是另一个人,另一件事呢?” 雪晴岚冷冷道:“不会——怎么可能?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家!更何况,这种jiān诈狡猾的小丫头,有一个已是多了,怎会再有第二个?” 张傲天道:“阿岚,不如你回去问问令师,会不会是她老人家搞错了呢?” 雪晴岚先看了萧云烟一眼,然后又打量了张傲天几眼,再想了想,道:“你过来。”然后转身便行。 张傲天想了想,又看了看萧云二人,便跟了过去。 两人行了几十步,站定,雪晴岚道:“这个女人是谁?你又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张傲天叹道:“她是萧云烟,也就是‘云烟荡尽大漠风’。” “武林四侠女”,那是天各一方,彼此之间,几乎是素不相识。 这“小鼻涕虫”一向自视极高,不知今ri遇到萧云烟,能否让她收敛几分傲气? 雪晴岚心中一惊,冷冷道:“果然好本事,好本事!那就恭喜张大少了,他ri你们喜结连理的时候,不要忘了请我喝上一杯……” 张傲天苦笑,“我哪有这等福气?不过,我已经认她做了干姐姐,她的心上人,是我的大师哥。” 雪晴岚的神sè似是缓和了许多,淡淡道:“既然她非要出头,只怕我今天带不回师妹了,否则有伤和气。只是,她强行干预本门的门户之事,只怕不妥。” 张傲天笑道:“这只怕是误会了,你看,这个小丫头从来都没有出过门,怎会为令师所青睐?即便令师看好了她,她有长者在堂,令师也应先问过云神医。不过,我认为令师要你找的人,很可能令有其人。” 雪晴岚道:“难道就不能是你的干姐姐弄错了?” 张傲天道:“可是……我觉得她们说得在理。” “是么……”雪晴岚幽幽道:“我说了如此之多……可是你依旧不肯相信……而她的三言两语,却是重愈千斤……” 张傲天见她这话似是带着伤感,心中更觉难受,道:“阿岚,你误会了……其实……” 这时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小岚,这种无情无义之徒,只懂得花言巧语,理他作甚,一剑杀了便是!” 雪晴岚一惊,霍然转身,颤声道:“师……师父?” 张傲天也是一惊,暗道:“坏了,只怕今天是要吃不了兜不住了!”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美貌女子站在丈许开外的地面上,背背长剑。 张傲天才看了她一眼,已觉寒意顿生,只见这中年女子一身白衣如雪,肤sè也是雪白,有如一尊冰雪雕塑,虽然美艳,却丝毫不能动人,双眸中寒光四shè,杀意浓浓! 张傲天不服气,辩道:“不会吧,我几时无情无义了?又花言巧语什么了?你倒是说说看!” 中年女子哼了一声,“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张傲天怒道:“那你爹爹你爷爷想必也不是好东西了?” 雪晴岚已转过身来,连连摇手,一脸苦相,显然是害怕张傲天顶撞她的师父。 张傲天见此情形,心中怒气稍平,至少从雪晴岚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雪晴岚还是在意他的,不管是处于朋友的角度,还是家里的缘故,至少也是关心他了。 他不说话了,那中年女子却丝毫不肯将他放过,她厉声喝道:“你不是无情无义么?那好,你现在就对天发誓,你今生今世只爱小岚一人!” 此言一出,张傲天立刻是瞠目结舌,雪晴岚也是一脸尴尬。 的确,你都把人家从擂台上扔下去了,你师父还在这里逼迫人家赌咒发誓,有这么过份的么? 二十一章 青花素馨 张傲天叫道:“阿婆——您搞错了吧!我和阿岚是有过婚约,但最后没成那是因为她不要我,不是我不要她!” “不行——”中年女子道:“既然你曾经喜欢过我的徒弟,今生今世就不可以再喜欢别的女人!她不要你是她的事,你也不能朝三暮四!” 张傲天大吃一惊,“什么?朝三暮四?我朝三暮四?” 中年女子喝道:“还有,她为什么又不要你了?一定是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了!你说!你是如何亏欠了她,害她伤心?你这种浮浪子弟,全都他娘的不是东西!” 张傲天苦笑不得,听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歪理,而且还都是理直气壮,于是叫道:“我说你这位阿婆啊——你的脑子里头是不是进水了啊!是不是哪个男人看了你一眼,就得为你负责啊——” 那中年女子这下子似乎听到“阿婆”这两个字了,厉声道:“你叫我什么?你叫我什么!” 张傲天大咧咧地道:“你这么一大把年纪,我叫你阿婆自然是出于尊敬,难道你喜欢我叫你小妹妹?” 中年女子厉声道:“两件事并一件来算!今天你们三个,谁都休想离开!”身形一晃,有如鬼魅,双指直插张傲天眼眶。 张傲天大惊,向后一跃,可中年女子如影随形,紧紧追上,原势不变,仍攻向张傲天双目。 张傲天那是冷汗直冒啊,这时只见一只纤纤玉手已到,接去了全部的攻势,正是萧云烟。 萧云烟与那中年女子连斗三招,立即喝道:“傲天,快带了巧巧走,越远越好,不要回头!” 张傲天见此形势,心下立明,“这女人是媳妇儿的师父,姐姐自然是敌她不过的了……但若要我先行逃命,如何对得起姐姐?”于是喝道:“妖婆休得猖狂,你家小爷来了!”也冲了上去。 他招式惊奇,反应迅速,最近内功更是有了很大进益,虽说比起这老女人还有相当距离,但是萧云烟已经顶住了正面的攻势,他对于敲边鼓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见中年女子一声尖啸,双掌齐发,掌力有如排山倒海涌出。 萧云烟也是双掌齐发,四掌遥对,只听“轰”的一声,两人都是倒飞而回。 中年女子一个倒翻,已飘落于地,喝道:“冰雪神功!你师父是谁?” 张傲天刚刚冲上,见萧云烟倒飞而回,当下双掌平推,对着萧云烟的后心击去。 在场中人俱是一惊,云巧巧呼道:“姑姑——” 只见张傲天迅疾地又抢上一步,左掌向前,右掌向天,双掌再次击出! 场中人刚才是吃惊,现在则是奇怪了,他在做什么? 接着,张傲天再前一步,双臂在空中各划了一个半圆,接着手腕翻转,一引一带,将萧云烟的身子向半空中带了上去! 萧云烟本是倒飞,此时已变为冲天飞起!她在半空中一个盘旋,已飘落于地。 中年女子面sè惨白,显然受了内伤,而萧云烟的面sè,则要缓和得多了。 中年女子惊道:“九宫步,牵云手,你的师父又是谁?” 萧云烟冷冷道:“你就是二十年前被师祖逐出师门的铁青花?” 中年女子面sè一变,喝道:“你……你……你怎么……你师父是谁?是穆彤云还是龙紫雪?” 萧云烟淡淡道:“家师是红云大师,你真的是铁青花?” 中年女子冷冷道:“不错,我是铁青花,穆彤云有什么修行,居然敢称大师?” 萧云烟道:“家师自号红云师太,至于这个‘大师’,倒不是自封的,而是江湖朋友的抬爱。” 铁青花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是抬爱?”怒视张傲天,“你的师父又是谁?” 萧云烟道:“你这种高人,怎地尽和我们这些江湖后辈为难?他是天池门下,化龙散人老前辈的弟子。” 铁青花冷冷道:“不可能!牵云手是本门武学!小子,你那一招是从何处学来的?” 张傲天却道:“牵云手?我用的那招是牵云手?” 铁青花厉声道:“装疯卖傻!那你刚才用的那一招是什么武功?” 张傲天嘿嘿一笑,“你说的是哪一招啊?我会的招数可太多了。” 铁青花左掌向前,右掌向天,然后做了个抛掷的动作,“就是这招!” 张傲天白了她一眼,道:“你说这招啊,我想想看……这招叫做……叫做……” 铁青花怒道:“快说!” 张傲天道:“你别催我,我一着急,就更想不起来了!” 铁青花叫道:“懒驴上磨屎尿多!就你这德行,你这材料,难怪阿岚看不起你,我看你多一眼就生气!” 张傲天冷冷道:“那就别看,那你还瞪着眼睛看我干嘛,你放心,即便谁都看不上我,我也不会看上你的,阿婆——” 铁青花大怒,强行忍住,转向萧云烟,喝道:“那个小女子,既然你是穆彤云的徒弟,我就是你师叔了,还不过来拜见?” 萧云烟冷冷道:“你已经背叛师门,早已不是本门中人,还有什么资格当师叔!” 铁青花冷笑道:“同门师姐妹四人,就数穆彤云资质最差,脑子最笨!可那老家伙非说她什么宅心仁厚,硬要把掌门之位传给她!若是你是我,又将如何?” 萧云烟道:“师祖说得不错,掌门之位的确不能让心术不正的宵小之辈得了去。” 铁青花哼了一声,“你对师叔如此不敬,便不要怪我以大欺小了——其实你们三个一块上,也是以多欺少,正好扯平。” 张傲天突然道:“且慢,铁大姐,小岚是你的徒弟啊,还有,你还告诉她,巧巧也是你的徒弟,那么,倒是你们师徒三个对我们姐弟两个,这个以多欺少,也是你们啊!” 铁青花冷冷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徒弟了?” 雪晴岚还未应口,张傲天已冷冷道:“阿岚,你师父都不承认巧巧是她徒弟啊——哼哼——” 铁青花怒道:“你也敢管我的闲事?”一怒之下,右手再次扬起。 张傲天突然道:“嘿嘿,我想起刚才你问我的那招了。” 铁青花怒道:“你说!” 张傲天道:“那招的名字是……” 铁青花叫道:“快说,吞吞吐吐,难道见不得人么?” 二十二章 口舌之利 张傲天想起自己八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娘亲正是用这一招数救的自己,那时她将这一招叫做‘小猴子上树’,可是若如此之说,岂不是对姐姐不敬?于是道:“这一招叫做,‘天狗食ri,白猿献果’!” 这“天狗”自然是影shè铁青花的了。 铁青花怒道:“胡说八道,不知死活!这招是谁教给你的?” 张傲天笑道:“还用教么?我一比划,你不也就会比划了么?怎么,想和我抢师父?” 铁青花怒道:“萧云烟,你怎可将本门武学传给外人?” 萧云烟冷冷道:“本门的事情,还轮不到阁下来管。不过,这招武功,却不是云烟教的。这位张公子家学渊博,师门高深,他只要想学,什么都可以学得到。” 铁青花面sè一寒,“家学?”打量了几眼张傲天,突然道:“我早该猜得到了,像你这样混的小子,也只有龙紫雪那不要脸的贱人才生得出来!” “住嘴!”张傲天喝道:“你凭什么骂我,龙紫雪又是谁?” 铁青花的神sè缓和下来,道:“你不认得龙紫雪?” 张傲天叹道:“有什么可奇怪的,天下这么大,不认识的人总会比认识的人要多。” 铁青花的面sè立刻就和缓了许多,道:“那么这招什么‘天狗食ri,白猿献果’,是谁教给你的?” 张傲天一本正经地答道:“是我娘教给我的。” 铁青花的神sè立变,“你娘叫什么名字?是龙紫雪还是周素馨!” 彤云有心飘紫雪,青花缘何发素馨? 彤云、青花、紫雪、素馨是当年神女峰四姐妹的名字。 铁青花心中有数,同门四姐妹,彤云已经接任掌门,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三师妹龙紫雪和小师妹周素馨,而三师妹龙紫雪则是她最痛恨的人,两人之间积怨已深。 所以,她最关心的,就是对方究竟是哪位师妹的后人。 张傲天倒是一愣,因为自己的确不知道娘亲的名字,于是道:“娘就是娘了,还要名字做什么?” 铁青花一怔,随即便是一阵狂笑,“没有名字?没有名字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无名鼠辈,另一种便是见不得人!” “闭嘴!”张傲天怒道:“只有品行不端,为非作歹,被师父逐出门户的鬼老太婆才是见不得人的!” 铁青花声厉如鬼,“你……你……你叫我什么?” 张傲天大声道:“叫你鬼老太婆难道还叫错了,我们家的管家婆都比你年轻美貌得多!” 其实,他这些话就是尽力的往难听说了,其实铁青花内功深厚,驻颜有术,虽然冷得怕人,但姿容仍属上选。 铁青花的愤怒已经是无法忍受,厉声道:“敢和我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人,一共只有三个。” 张傲天嘻嘻一笑,“你是不是想说他们都已变成死人了?” 铁青花叹道:“死了……死了两个。” 张傲天道:“那剩下的那个人可真是令人佩服,居然没死。” 铁青花的双眸出神,似是又在回味过去,口中喃喃道:“是她逃的快,要是让我再见到她……” 张傲天截口道:“是啊——见到你当然要逃啦,你就看看你自己吧。你那毫无血sè的脸皮,已经粗糙得和那老树皮接近了;那抹得鲜红的血盆大口,简直就像墓穴里爬出来的僵尸!简直……见到你不把寻常的人恶心死啊!我也受不了啦,我要逃到一边去吐了!再会!啊不,还是不要再会了!告辞!”回身低声道:“快走!” 铁青花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是万念俱灰,天旋地转,转向雪晴岚,惨然道:“小岚,你说……师父有那么老么?” 雪晴岚忙道:“师父光采照人,就和我的姐姐一样,怎么会老?那小子一贯就喜欢徒逞口舌,不过是在胡说八道罢了,您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 铁青花听到最后一句话,面sè更是有如死灰,颤声道:“什么?什么!老人家?我老人家?连……连你都这么说了,难道,难道我真的老了么?不行——我要杀了他!剜出他的心,掏出他的肝,再……再抠掉他的眼睛!对,撕裂他的狗嘴,敲掉他的牙,再剁掉……不……剁碎他的舌头!”抬头看时,见张傲天等三人已去得远了,忙喝道:“小岚,快追!” 两人在后面紧追,才不过两次飞掠,铁青花便停了下来,道:“小岚,你去盯着他们,然后,在他们的落脚处和经过的地方,放上标记,最后用信鸽通知我。我……我要回山去拿一样东西,你快去吧。” 雪晴岚应了声是,继续跟了上去。 铁青花猛然转身,“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的确,虽然萧云烟服用了一枚“冰果”,但功力比起这位“师叔”来说,还是有所不及,但铁青花对她估计过低,所以自身也受了内伤。 三人一口气奔出数十丈,张傲天问道:“咱们现在去哪儿?” 萧云烟颤声道:“去巧巧家里,快……”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萧云烟头上已经是冷汗直冒,而汗珠流到脸上,便立刻凝成冰珠,忙道:“姐姐,你怎么啦?” 萧云烟道:“别……别作声,后面有人跟踪。” 云巧巧叫道:“姑姑,我走不动啦,你拉着我啊——”然后,扶住了萧云烟。 张傲天想了想,道:“你们先走,我留下来。”于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云巧巧道:“叔叔,你自己小心啊!” 张傲天点了点头,“我知道。” 云巧巧扶着萧云烟已经走得远了,张傲天依旧立在路中不动,却见雪晴岚自树后一跃而出,道:“张大少好本事,居然知道我在跟踪。” 张傲天笑了笑,“是我姐姐听出来的,我可没有那个本事……她说你既然偷偷的跟来了,一定就是有重要的话要和我说,于是她带着巧巧走了,让我留下来等你。” 他口才惊人,头脑敏锐,想要自圆其说,自是易如反掌。 雪晴岚叹道:“难怪江湖排名大漠云烟在塞北晴岚之上,今ri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傲天道:“怪事,心高气傲的雪女侠也会认输,实在是大出我的意料。” 雪晴岚道:“我几时认输了?她今ri在我之上,难道就会一直在我之上?江湖中的老头子多了,他们纵横江湖的时候只怕你我尚未出世,但也不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今ri在萧云烟之下,不何足奇,但或许用不了三年五载,便可独步武林。” 张傲天见她在瞬间立刻又恢复了那种近乎自恋的神情,也只好叹了口气。 二十三章 生死有命 雪晴岚见他叹气,便道:“怎么?你难道认为我是自吹自擂、胡言乱语,强撑面子不肯服输?那你就看着吧,三年以后,谁将是江湖中最为了得的女子。” 要说她ri后会有所成,张傲天倒也不敢怀疑。 张傲天叹道:“其实江湖中人把你们称为武林四侠女,并非因为你们武功了得,而是因为你们能够行侠仗义。令师行事古怪,似是与侠义背道而驰,我希望你不要受他左右,成为她的棋子。” 雪晴岚冷冷道:“没有武功,却又怎能行侠仗义?更何况,我从来都不希罕什么侠女的名号,我本来就没有想当什么侠女,是江湖中人硬说我是侠女的!我平素是喜怒随心,去留随意,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杀了几个我看起来讨厌的人,却成了什么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师父告诉我,看不惯谁,就杀了他!或许哪天我见到哪个自命正道的人碍眼,一剑挥过去也就是了。” 张傲天急道:“视人命如草芥,那你岂不是成了魔女?” 雪晴岚道:“那我就做个魔女,只要我喜欢……” 张傲天又是叹了口气,却也知道无法说得服她,这小丫头,从小主意就正。 张傲天道:“我感觉,令师今天的作法欠妥……而且,她自己也承认巧巧不是她的徒弟了。你……你只不过是一颗被她利用的棋子罢了。是……是因为师命难违么?” 雪晴岚叹道:“不是师命难违……而是,师父是待我最好的,她是我的师父,有时候又像是我的姐姐,还是朋友,甚至有的时候和我娘亲一样……我不相信她,难道没来由的去相信那个jiān诈狡猾的小丫头?” 张傲天叹道:“你说得对,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各人都有各人不同的立场。” 雪晴岚道:“不错,各人都有各人不同的立场……那么张大少你呢?你是不是要站在萧云烟的那边来对付我?” 张傲天道:“我要对付得不是你,而是那个女人。” 雪晴岚道:“你指的是我的师父?不要……你斗不过她的……你连我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我的师父了。我劝你还是早点逃走。不,算我没说好了,义气惊天的张大少怎么会舍弃朋友独自逃生,更何况是如此美貌的朋友,决计不会!”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斗不过?斗不过也得斗!为什么明知必死的人仍然不愿放弃抵抗呢?难道只有任人宰割才是明智之举么?” 雪晴岚道:“我没有让你任人宰割!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离开,而我师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你在这里让我很为难!” 张傲天道:“你都已经那么了解我了,为什么还要劝我?” 雪晴岚叹道:“上次你给我的信……说……希望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可以成为朋友,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张傲天道:“我也感觉遗憾,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雪晴岚道:“好了,不用再说了。三天之后,我和师父还会来到这里,我希望在那时我见不到你。” 张傲天心中一动,道:“你的意思是……” 雪晴岚道:“三天的时间,足够你和萧云烟带着那个小丫头立刻了。” 张傲天道:“三天——可是,你师父会善罢甘休么?” 雪晴岚幽幽一叹,“那又有什么法子呢?你们被我跟丢了。只能说她的徒弟办事不力罢了。”转身便行。 张傲天知她是故意放行,道:“多谢。” 雪晴岚道:“何必。” 看着她的影子消失在视野中,张傲天的心中也有了一种莫可名状的失落。 缘分,什么是缘分? 张傲天奔到百草堂,却只见这里和想象中全然不似,只不过是几间大大小小的石屋,毫无气派可言。 这就是什么药仙还是什么药圣的居所么? 他也无暇多想,就直接冲了进去,运起耳功,对着那惟一一间有人的石屋冲了过去。 他一进门,就只见云巧巧正在喂萧云烟吃药,忙道:“姐姐——你的伤不要紧吧!” 却见萧云烟面sè惨白,嘴唇发青,连睫毛之上都有了一层细细的白霜,这时,只听云巧巧说道:“叔叔,你回来啦。姑姑的伤很难说,先吃了这剂药再说吧。”接着又叹了口气,“姑姑体内的寒毒,已经波及五脏六腑,只怕没那么容易好,爷爷……爷爷又不回来。” 张傲天想了想,道:“寒毒……那我们在这里生几盆火好不好?” 萧云烟摇头,云巧巧道:“没用的……你若是医生,只怕把活人都能治死了。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外寒内热,寒热交冲,只怕立时xing命不保……所以我才让姑姑内服驱寒之药,方能收到实效。” 张傲天初时本不以为意,但见萧云烟脸sè苍白,气息微弱,似是连说话都嫌吃力,这才着急起来,叫道:“云烟姐姐,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啊!” 萧云烟轻声道:“傲天……我自己……知道……自己……情况,我是被……冰雪神功……反震而伤……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我……我走了……也无妨……我……我就可以……见到……你大师哥……我……我……我也正……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云巧巧呼道:“姑姑,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我是医圣的传人,我会治好你的——” 萧云烟叹道:“巧巧……唉——别哭……傲天……姐姐没有办法……照顾你了……姐姐……姐姐还没有……完成……的事情……也只能……托给你来办了……” 张傲天连连摇头,嘶声道:“姐姐——我不听,我不听!你也不要说!我也不会帮你的!即便想帮也帮不好!你必须活下去,自己去办!”他这话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已经是一副哭腔了。 萧云烟轻咳一声,缓缓道:“傲天……你……难道连姐姐……最后的请求……也不想帮了么……” 张傲天见她泪光盈盈,也不自觉流下泪来,道:“姐姐!我——我答应你——呜呜——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是只求求你无论如何不要死……” 二十四章 心愿嘱托 萧云烟勉力的笑了笑,“傻孩子……听你平常……谈吐……似乎比她们……要成熟得多了……但,你……仍然……也还是个……孩子……” 张傲天一把抓住她的手,只觉冰冷而且坚硬,立时大惊失sè,道:“姐姐,不要急不要急不要急,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也被阿岚打了一掌,不也没事了么?” 他连说了三声“不要急”,其实简直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唉——他自己都已经急得难于自制了。 萧云烟叹道:“不一样的……你是被外力所伤,而我……是被自己……的真力……反震……寒气……已直穿经脉……回天乏术了……姐姐只求你——一定……要帮姐姐一件事……希望你……不要推辞……” 的确,真力反震是内伤中最严重的一种之一,严重程度不逊于走火入魔。 因为,人在交手之时,体内的内功已尽数传出,所以一旦反震,连护身真气都极为薄弱,极易重伤。 而萧云烟与铁青花用的都是冰雪神功,两下力道汇成一道,萧云烟更是禁受不起。 张傲天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一脸痛苦,猛地跪在地上,哭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办好!只是……你一定要亲眼看着啊!” 萧云烟面sè微变,“起来……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唉——我死了……倒无所谓,正是一种解脱……可是……”她的神sè突然凝重起来。 张傲天见她神sè如此正式,咬了咬牙,道:“姐姐,你尽管说,傲天不会让你失望——” 萧云烟道:“我小妹——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我死了……她就一个亲人……也没……傲天……姐姐希望,你可以……帮我……照顾她——” 张傲天道:“姐姐你放心,我是你的弟弟,就自然是小妹的哥哥。”他的泪水也是簌簌而落。 云巧巧扑到萧云烟的身上,哭道:“姑姑,我的医术,真的就那么差么?我救不了你,我也不活了!” 萧云烟叹息道:“傻……傻孩子……若是医术……可以医活死人……那么……世上……又怎会有人去死……我之将死……何必怨医……我这里有两块铁片,留给你们两个,就当……当纪念吧。” 她缓缓伸出手来,将两块冰冷的铁片放在张傲天的手里。 张傲天摇晃着她的身子,道:“姐姐,难道你的伤就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救了么?” 萧云烟叹道:“看来命中……该有此劫……相士居然说……我能够活到八十岁……真属无稽之谈……既然……你大师哥……已经……我……又何必……若……若他未死的话……他的少阳真气……或许……可以……救我……看来……这是命中……命中注定……我……我……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已经是几乎听不见了。 张傲天只觉手中似是一重,只见萧云烟已缓缓合上了双目,眼角各挂着一滴泪珠,不,在那瞬息之间,已变为冰珠。 张傲天只觉有如天旋地转,再也听不到什么,再也看不到什么了,只是觉得萧云烟的手似乎是越来越冰冷坚硬。 他抬起头来,只见屋内挂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读内经尝百草成就流芳百世。 下联是:看杂论炼万丹终于妙手回chun。 横批:医中之圣 他不由得怒火中烧,一跃而起,叫道:“什么医中之圣?浪得虚名!还配悬挂这种对联?” 那对联是木制的,他左拳右掌,上下联立时各断为几截,接下来他飞起一脚,将那横批也踢了个粉碎! 云巧巧见状,怒道:“你!你做什么!你凭什么踢我家的对联?” 张傲天仰天狂笑,“药仙?医圣?名字很多,也很气派!佩服,佩服!听这名字就应该十分了得!可是,可是……”他大声道:“你为什么就不医我姐姐!” 云巧巧怒道:“你是在有意捣乱是不是?如果能够治好,我会不治么?” 张傲天道:“所以我才说,这里根本就不配悬挂这样一副对联!” 云巧巧叹道:“云烟姑姑是伤不是病,要怪也只能怪你大师兄,他要是不死,姑姑就不会死了!” 张傲天怒道:“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又扯上我大师哥?” 云巧巧冷笑,“姑姑刚刚说过,若是你大师兄活着的话,他的少阳真气就可以化解冰雪神功的寒气!” “少阳真气?”张傲天的思维猛然已回到了那个小铁盒中。 云巧巧见他的神情十分奇怪,有点害怕,又向后退了几步,坐在了萧云烟的身旁。 “对,少阳真气!”张傲天一把已从衣袋中掏出那本秘笈来,道:“少阳真气的秘笈就在我的手中!” 云巧巧听得他这话,十分吃惊,你一点都没练,光把秘笈摆在这里就可以了么? 于是问道:“叔叔——这少阳真气——你练得怎样了?” 张傲天一脸尴尬,这本书,除了封皮,自己那是连看都没看过啊,于是道:“我……我没练过……不过……我……我现在可以练啊!”探视了一下萧云烟的鼻息,已是气若游丝,喝道:“巧巧,姐姐还能支持多少时间?” 云巧巧听得此言,不敢含糊,先探了探脉搏,然后又听了听萧云烟的心脉,道:“或许……或许可以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那就难说了,还好我刚才这道保命汤护住了她的心脉,但她的血脉已有八成以上凝结了,只怕最多可以坚持三个时辰。” 张傲天再不多言,盘膝于地,打开秘笈,读道:“余……”才读了一个字,他自然知道这是自传而非正文,忙又翻过,只见下一页,左边是一个盘坐的人形,身上有着脉络的走向,而右边写着:“少阳真气,第一层。”以下均为小字,想来必是口诀。 云巧巧奇道:“你现在练,来得及么?” 张傲天苦笑,“巧巧,只要我们有一线希望,我们也应该尽力的争取,不是么?别再打扰我……” 云巧巧连连点头,不发一言,她是个非常懂事的女孩,为了节省时间,她连一句客气的话都不说了。 张傲天默运真气,练了好久,口诀也早已背得是滚瓜烂熟,但仍丝毫不见起sè。其实也不能怪他,他此时心乱如麻,又怎能练气?气得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骂道:“混帐小子,为什么终ri不肯上进?若是你肯早些练功,姐姐又怎会惨死?” 意由心生,他只觉这一掌打的很重,同时,连脑子都有些发晕,耳轮一周“耳门”、“角孙”、“颅息”、“翳风”、“瘛脉”五穴也都受到了震动。 同时,怒火上撞,怨气上升,一股怒火似是循“手少阳三焦经”上行,直达头顶! 他心中立时大惊,暗道:“唉——没用的张傲天,你不会又是走火入魔了吧!” 猛然之间,见书页的最后一行写道:“气聚百会,一层乃成。” 二十五章 机缘巧合 他心中又惊又喜,暗道:“不会是说我已经练成了第一层了吧!”当下按口诀运行一周天,只觉真气在经脉内畅通无阻,毫无障碍,心中立明。 当下,又将书翻到第二页,见是一个立图,马步站桩之势,双掌前伸,他将口诀记熟,然后扎好马步,可是双臂无论如何用力,却是始终难有突破。 心中道:“唉——看来我不过是一个学文的材料,终非习武之人。可是对于学问一路,所有的老师都说我理论荒谬,言行偏激,如是为官,遇到开明的君主,或勉强可留下佳名。若是遇到昏庸或是残暴的君主,只怕必会xing命不保,甚至于连累宗族。可是,读书我可以过目成诵,习武却是皮毛都难。” 他又感叹了一番,可是感叹也不能解决问题啊——他又跪倒在地,双掌合什,低声道:“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求您庇佑弟子,可以练成少阳真气,救我云烟姐姐……唵——嘛——呢——叭——咪——吽——” 这“唵嘛呢叭咪吽”乃是观世音菩萨的心咒,也就是“六字大明咒”。 这时,只听云巧巧道:“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云巧巧手里正捧着一本厚达半尺的书卷,口中道:“寒热交冲自然并非正解,可是我爷爷的笔记上写着,若是在冬ri里,冻僵之人可用雪来回暖,或者用常温之水缓之,也可赶寒。” 张傲天叹道:“巧巧啊,现在是六月天,不会下雪的,除非……除非我杀了你,制造一个千古奇冤!” 云巧巧吓得身子一缩,再见他眉宇中并无恶意,道:“不过,我想,把姑姑放到水里,也应该可以为她散去寒气!事不宜迟,叔叔,这样吧……你去把院子里的那口大青石缸搬进来!” 张傲天叹道:“真的要搬么?会管用么?只懂得查书本的纸上神医!” 云巧巧很不高兴,道:“怎么,你是不是不愿意去?那我去搬!” 张傲天道:“把姐姐搬出去,难道不比把一口大缸搬进来更方便些?” 云巧巧怒道:“你搬还是不搬?姑姑现在的身子,到外面要受风寒的!” 的确,寒上加寒,只怕生还的机会更小。 张傲天心中也明白,可是他的口中是向来不肯认输的,于是道:“你不是神医门下么?区区风寒,一剂药便成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口中是如此说的,可是,他还是行了出去。 他走到院子里,来到那口大缸前,只见这大缸高倒不高,也就半人来高,可是宽竟然足有六尺以上,其中已是盛满了清水,苦笑道:“这么一大缸水,只怕是四条长汉也抬不动,这是在戏耍我啊!”心道:“将水倒出去,再拿空缸进去,再注入水,那就容易得多了。” 当下,沉腰立马,双臂抱住大缸,心道:“将这缸掀翻了,然后水也就流尽了,滚着运回去,再注入水!啊哈!天下的事情,有什么可以难道我足智多谋的张大少呢?”喝道:“起!” 可是这缸却仿佛有千斤之重,张傲天连掀三次,都是纹丝不动。 他心道,我真笨,我有内功的啊,姐姐为我打通了三脉,刚才连少阳真气第一层,又似乎打通了第四脉了,有内功就应该用啊! 抱元守一,意守丹田,力由心生,导入四脉,喝道:“起——” 立时,竟然将大缸抱了起来! 他心道:“怎么可能?难道是假的?”可是脚步也是踉跄,当下心中默念少阳真气口诀,疏导真气。 念了许久,猛然骂道:“笨蛋!”因为他发现,自己所默念的,都是少阳真气第二重的口诀,而自己刚刚练了第一重,又有何用? 突然之间,他突然感觉十分奇怪。 就是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双臂之上竟然是轻飘飘的毫不受力,这一大缸水连同这口大石缸,被他捧在水里,却是毫无压力! 心道:“这缸水不是假的吧?不管了,没时间了,先弄回去再说!” 云巧巧见他将这石缸捧了进来,还连同那一大缸水,大是吃惊,叫道:“叔叔啊,你好本事——你是真人不露像啊,这么大气力!” 张傲天只觉飘飘然,道:“哪里哪里。”将大缸放到地上,道:“还需要我做什么?” 云巧巧道:“将姑姑放到水缸里。” 张傲天应了一声,然后将萧云烟抱了起来,这下子更是吃了一惊,只觉萧云烟的分量很轻,似乎只有一二十斤一般,不由得流下泪来,“迟了……没救了……姐姐已经灰飞烟灭了!” 云巧巧也是大惊,道:“怎么会?怎么可能?”她也奔了过来。 张傲天道:“她现在也就只有十斤重!不信你接过去!” 云巧巧道:“我来看看!”伸臂接过,立时大惊,道:“太重了!”双臂承受不住,立时下垂,萧云烟便从她臂上滚落。张傲天叹道:“小丫头就是没力气。”接住萧云烟,将她放入了石缸之内,水面正好浸到她的下巴。 突然间,只见云巧巧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于是道:“你怎么了?我的脸上有花么?” 云巧巧忙道:“没……没什么……叔叔,你的少阳真气练得如何了?” 张傲天苦笑,“就是一层而已,临阵学枪,有何大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云巧巧道:“快练!” 她此刻依旧是,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肯说。 张傲天心道:“怎么一切都是怪怪的?难道我的气力也变大了数倍不成?”不及细想,再看那第二层,他按照图上一样,扎马展臂。然后依照口诀运行真气,这次居然是一遍即成,心下大疑,“我刚才做了那么多遍都没有做好,怎地此刻一遍就成功了?” 那第二页的最下面写着,“从百会至劳宫,二层乃成!” 再看那口大缸,心道:“不是吧,难道我在搬运这大缸时,竟然无意中练成了少阳真气的第二层? 如此机缘巧合,是上天眷顾,还是大师哥的英灵庇佑? 他也无暇再想这么多了。 二十六章 一线生机 张傲天再将秘笈翻到下页,只见是一个倒立的人形,他也不多想,立刻就一个跟头,倒立在地面上,然后又发现方向反了,无法看到秘笈,连忙又在双手支撑下,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将头前伸。终于看到秘笈。 他默念数遍,终于将第三层的口诀基本记熟,这时候,只听云巧巧说道:“叔叔——我给你熬了碗药!” 张傲天内心刚刚平静下来,又听得她的话,一下分心,立时摔倒在地,他气的叫道:“吃药吃药吃药——吃什么药,我又没病!” 再看云巧巧,一脸委屈地在那里看着他,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张傲天于心不忍,道:“巧巧,你这药,是给我的么?” 云巧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傲天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云巧巧倒是吃了一惊,奇道:“叔叔,你连问都不问,就喝了么?你知道这是什么药么?” 张傲天微微一笑,“巧巧这么好的孩子,难道还会害叔叔?”他顿了一顿,“叔叔相信你……” 云巧巧的眼中竟然流下泪来,“巧巧谢谢叔叔……叔叔——这碗药是青龙白虎汤,是大燥大热之药,是我用力助你练功的。你放心……不是毒药,而且……巧巧也会在这里守着叔叔……还有姑姑……” 张傲天喝下药后,立时觉得一股热流已从体内激发出来,当下不敢怠慢,又是折了一个跟头,倒立地上,默运心诀。 可是这股热流却是不受控制,张傲天无论如何施加意念,控制经脉,这股热流依旧是东冲西撞。 他想了想,完全不理会这股热流呢?于是按照第三层之口诀,循经脉而走。 运行数周,突然发觉内功又有增长,再一体会,原来那股热流已经融汇入自身的内力之中。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随意? 张傲天大喜,运力强行冲向双足,可是这才一运力,立刻,就将初时的“随意”破解了,自己的内功冲了下去,可是却和这股新的热流分了家! 接着,真气一滞,他又一次摔倒在地…… 这次呢,是仰卧于地,而且,双腿发麻,他努力的想坐起来,可是双腿却是无法弯曲,于是就坐在地上,双腿平伸。 他将内功渐渐凝聚,可是真气却始终冲不过腰下,当下运起全身功力强冲,猛然之间,只觉全身有如电震,暗叫一声,“不好——”全身经脉似是全部封闭,手足瘫痪,再也动弹不得。 修习内功,本来就非一两个寒暑之功,为习武之中最耗时费力的环节,至于要一蹴而就,那更是异想天开了。 张傲天机缘巧合,连过两关,他却不知,他已经是在鬼门关的门口转了两个圈儿了。 他想叫,却连舌头都无法用力,心中更加烦闷,更觉体内真气膨胀,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口子。 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不知何时,一只赤红sè的小蛇,已游进了屋内。 张傲天心中不停地叫着:“巧巧,巧巧,巧巧——你在做什么啊——”可是他口中叫不出,想躲也躲不了,而那小蛇昂着头,竟然对着他的脚游了过去。 张傲天的鞋子已除去,脚上只有布袜,见那小蛇游到,却无力应对,只是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叫着:“别咬别咬别咬——我已经很惨了。” 只觉脚底一痛,那小蛇已咬在张傲天的脚心之上,正好是“涌泉穴”,立时大呼出声,心中都有奇怪,刚才连动一下舌头都难,现在怎么又可以叫了? 同时,体内真气无处渲泄,全部冲向右脚,数道穴道全被冲开,经脉亦为之贯通! 云巧巧听得他大叫出声,忙奔来观看,更见张傲天满面泪水,忙道:“叔叔,你怎么啦?” 张傲天道:“没……没事……”只见那小蛇已被反震之力撞开,撞在墙壁上死去。而自己的右腿已完全畅通,而左腿仍是毫无知觉。心中一动,道:“巧巧,用银针在我左脚‘涌泉穴’上刺上一针!” 云巧巧道:“为什么啊?你已经是泪流不止了,还要我刺你干嘛?” 张傲天忙道:“真的很重要,巧巧——就算我求你好了——” 云巧巧道:“是为了练功么?” 张傲天点头,“当然!” 云巧巧道:“真的很奇怪。”当下,拿了一枚“七分针”,刺在了张傲天的左脚“涌泉穴”之上。 张傲天只觉左边真气也立即循脉而走,直冲脚底,只听得“嗖”的一声,银针已直飞出去,倒钉在窗格上。 云巧巧大惊,“好……好厉害……” 张傲天得意地一笑,心中却暗道:“好险!”当下又翻过一页,只见却是一个四脚朝天的架势,当下笑了,“这个是我擅长的。”于是将口诀读了三遍,然后便摆了一个四脚朝天式。 云巧巧见他仰卧于地上,手脚也是都向天举着,不知是何用意,但见他的模样十分好笑,可是此刻心急如焚,却也笑不出来,脸上半晴半雨,非哭非笑,看上去实是极为不自然。 张傲天循气数遍,可是此刻全身真气四处走动,总是无法将其逼回丹田。 他又把意念集于丹田,却又只觉空荡荡的,去寻找各股真气,却又无法将其逼回丹田,急得是大汗直冒,却也是无有进展。 他坐起身来,又看了看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道:“练成四层,便可得其小成,若求大成,则需寻觅一天下极寒之地,将一至四层再从头连过,练至气集百会,行劳宫,走涌泉,再回收丹田,即可得益。如此苦练十载,若能达到意随心生,得心应手,收发自如,百川汇海,便可大成。” 他叹道:“我小成尚不足,何必太多奢望?但我一定要将这一层练好,否则,连小成尚不足,如何救得姐姐?”这时,只听云巧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张傲天回身望去,只见云巧巧已从缸中捞出了许多浮冰! 云巧巧道:“姑姑身上寒气太重,竟能凝水成冰,只怕,只怕,只怕……”她不敢再向下再说了,她的脸sè变得苍白,而她的手一松,冰块纷纷落地,叮叮作响。 张傲天心道:“我的功夫连小成都未成,怎能救得姐姐?难道……难道……看来只有拼死一试了!” 云巧巧缓缓摇头,“来不及了……” 二十七章 昊阳无极 张傲天见她如此消沉,不由得勃然大怒,叫道:“我现在就已经练成了,我现在就来给姐姐疗伤!” 云巧巧苦笑,“我也很希望你可以练成……可是……以你此刻的功力,根本救不了姐姐,只会白白的送上自己的xing命。如果武功不需要勤学苦练,拿到秘笈就可以成为高手,那……那……” 张傲天心下不快,云巧巧又道:“姑姑体内寒气太重,已入肺腑,即便大罗金仙,此刻耽搁了救治的时间,也是无法救得了她了。这大缸水,也基本都是浮冰了。” 的确,人之不死,必有救星,可是……当年扁鹊将假死之人救活,被人传为可以活死人,可是呢,他所医活的,也只不过是未死之人罢了。 否则,最后刺客暗杀他的时候,他怎地就无法医活自己? 张傲天怒气上冲,奔了过去,却不想他刚刚奔出几步,一脚踩在刚才云巧巧丢出的浮冰之上,立时向后一仰,他连忙想用另一只脚定住身形,却不想另一只脚也是一滑,人已是一个四脚朝天,重重摔倒在地! “砰”的一声,张傲天的后心重重着地,剧痛难忍,可是突然之间,只觉七经八脉的热流都循经脉走上,汇集在后心“灵堂穴”与胸口“膻中穴”之间,热气无法渲泄,只能向天大吼! 但觉热流仍然源源不断的向胸口聚集。 张傲天一咬牙,默念少阳真气口诀,将真气下沉,强行逼入丹田之内,只觉丹田发热,似是膨胀一般,可是各路真气依旧源源不绝,继续汇入丹田。 他只觉体内热浪翻滚,全身似是有着无穷尽的力量,只想开个渲泄的口子,否则就好像要爆炸了一般,再吼一声,左右掌同时击出,左掌劈空将一面铜镜击得粉碎,而右掌则将房门劈碎,接着,只见门外花草被掌风一带,已全部干枯。 云巧巧大惊失sè,见张傲天如痴如狂,心中更加害怕,大声叫道:“你在发什么疯!姑姑就要死了!” 张傲天猛然回头,见萧云烟面上已全是青紫之sè,显然已是危在旦夕,突然间脑中灵光一现,自己也跃入了大缸之中,立时水花四溅! 他一把抱住了萧云烟,将“膻中穴”的热流,顺着萧云烟后心的“灵台穴”传了过去。 云巧巧见此情形,也不明白个之所以然,只是痴痴傻傻地看着,但之间张傲天的脸sè渐渐由红转白,而萧云烟脸上的青紫之sè也渐渐变淡了。 再探了探水温,已恢复常温了。 心中大宽,暗道:“就是嘛,你打我们家镜子干什么?有火就和这冰使劲嘛!” 过了一会儿,见萧云烟的脸sè已逐渐缓和,可是一回首,却见张傲天的脸sè已变为灰白! 她立时吃了一惊,接下来,只见张傲天的脸sè更变成了灰黑之sè! 再探水温,不知何时,水中又多了许多浮冰,心中一动,奔到后厨,取了一大捧柴禾来,堆在大缸的周围,道:“叔叔——坚持住——我帮你加把火!” 张傲天猛然看了她一眼,目光居然是yin寒之极,冰冷刺骨!云巧巧吓了一跳,竟一下子坐倒在地,只听张傲天喝道:“巧巧,快——快把那本书读给我听!从第一层开始!” 云巧巧哆哆嗦嗦地爬了过去,将书拿了起来,只听张傲天又喝了一声,“读!”待要读时,才发现自己将书拿反了,连忙又将书倒了过来。 她结结巴巴地读了起来,才读了几句,便见张傲天的神sè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了,待她读完第一遍的时候,张傲天的脸sè已经缓和下来,而萧云烟的脸sè又多了许些红润。 她有过目不忘之能,这类口诀虽然难记,可是她读过两遍,便已能尽记于心,于是连书都不看了,坐在凳子上,一遍遍的背给张傲天听。 她见到张傲天眉头紧皱,便知他或有不解,便将口诀再重复几遍,当遇到生僻的医学名词时,她就帮张傲天详细的讲解,这样一来,张傲天对这几页口诀的了解,那是更加的透彻了。 如此周而复始,又重复了三遍,立时只见大缸上蒸蒸白汽直上,吃了一惊,只见缸中之水已经开始冒汽了。 云巧巧心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又能干些什么呢?”只见萧云烟似是已无大碍,再看张傲天的神sè倒是有些发寒,干脆抓了一副驱寒的药,心道:“我还是去煎药吧,武功上的事,我帮也帮不上忙。” 她把药煎上了之后,忙又赶了回来,只见屋子里已全是蒸汽,凑过去一看,只见缸中的水,竟然沸腾起来! 云巧巧惊呼道:“不会吧,难道要烧人肉汤?”只见张傲天突然又仰天长啸! 接着,大青石缸竟然被震得粉碎,水浪四溅,云巧巧只觉一股热浪冲了过来,已被震得飞了出去。 张傲天端坐于地,萧云烟倒在他的怀中。 云巧巧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伸了伸胳膊,又蹬了蹬腿,只觉已无大碍,便走了过去,见萧云烟的面sè已经红润,似乎已恢复了正常,大喜道:“姑姑没事了吧?姑姑没事了!没事了——” 张傲天抬头望了她一眼,云巧巧只觉张傲天目光有如寒电,大异于前,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忙道:“我……我……我去煎药……”已逃命般的奔了出去。 任谁也想不到,张傲天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功力又有突破。 而且,还是大突破。 yu求大成,必觅一极寒之地,而此时萧云烟体内寒毒已升至极至,连恒温之水都可凝为浮冰,何异于一极寒之地?张傲天在无意之间已练成上乘内功,而自己尚不自知。 真气在两人体内游走,寒毒每化去一分,张傲天的内功便增长一分,所以大有进益。 而且,若非在极寒之地练功,只怕功力若增至一定程度,热毒无处渲泄,便免不了五内俱焚而死。所以张傲天为云烟姐姐驱除寒毒,倒是有如借助寒气练功一般,但这种练功方法,应该属于首创。 武功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以张傲天的xing格,若非将他逼至无路可退,他是决计不会修习这枯燥乏味的内功的,而若非为了他的亲人朋友,也绝不至让他下此决心。 至于这中间的种种巧合,只怕若是一步不合,便免不了走火入魔而死,所以,这种内功练法,他也绝不会流传后世的。 简直无法想象,在三个时辰之内,张傲天便练到了少阳真气的最高境界——“昊阳无极”,而且,将萧云烟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 难道,人在某种特殊的条件都被满足的时候,真的可以激发和释放人的潜能?而这种潜能,似乎是无法估量的。 二十八章 六欲七情 张傲天伸指探了探萧云烟的鼻息,只觉她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大喜过望,高兴得几乎都要合不拢嘴了,心道:“云烟姐姐终于没事情了,可把我吓坏了……还好吉人自有天相……” 张傲天突然道:“为何我的心跳之声竟然是如此剧烈?”心道:“云烟姐姐的伤想是好了,我也应该将她放下了。”却又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似是舍不得放下,暗道:“云烟姐姐如此神仙的人物,从没想过我这个凡夫俗子竟然有机会可以这样抱着她,真是死了也不枉了。”适才是由于救人心切,所以也丝毫不以为意,而今时过境迁,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也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只盼时间就突然停下来,万事万物全都静止,自己也就可以这样一直抱下去了。 再看萧云烟,仍在昏迷中,这一眼望去,便再舍不得将目光移开。萧云烟冷艳的面容让他不敢逼视,但那若有若无的轻衫之后那凸凹有致的玲珑体态却又勾起他无穷尽的遐想,只觉喉咙发干,呼吸急促,有些不能自已。 他突然低下头去,在萧云烟的红唇忘情的吻着。 而他此刻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双手似是也失去控制…… 只听得“嘶”的一声,萧云烟身上的轻衫已被扯破,晶莹润滑的玉体已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中。 人,究竟能否失去理智? 人,是否可以失去理智? 张傲天只觉如处梦中,他在萧云烟的玉体上肆意亲吻、抚摸着…… 这时候,只听萧云烟又呻吟了一声,梦呓般吐出两个字,“渊……哥……” 这两个字,可以震碎张傲天的灵魂。 一壶冷水,在他的头顶浇落下来,全身都冷得可怕。 她,是我的云烟姐姐。 而她所爱的人,是我的大师哥,一个对我有如亲弟弟的师哥。 大师哥尸骨未寒,我…… 我不是人,是禽兽!畜牲! 他猛然抬起头来,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时候,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咳嗽,来自门口。 他一转头,只见云巧巧左手拎着一个药罐,右手拿着一把小刀,用一种很jing惕的目光在看着他。 云巧巧冷冷道:“你……药已经煎好了,是你喂给姑姑吃,还是我?” 张傲天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你来吧。”将萧云烟放在石床之上,然后,大步的奔了出去。 他狂奔出去,一头扎在溪流之中,冰冷的溪水使他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蹒跚的走了几步,又再次站住,站了一会儿,又回身向来路走去,再走了几步,却又再次站住。 他猛然挥手,再次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时,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几ri不见,真是巧啊——不晓得大少因何事自责呢?” 张傲天看过去时,只见却是在天池之时秃顶老者凌震宇身旁的那个蓝衫文士。 张傲天哼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蓝衫文士微微一笑,道:“来与张兄谈笔交易。” 张傲天道:“没兴趣!” 蓝衫文士道:“张兄何必拒人于千里?即便不买,看看货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损失哦?” 张傲天横了他一眼,道:“你究竟有何用意?” 此时,两人毫无疑问属于敌对方,而此时私下来往,自然并非善事。 蓝衫文士道:“张兄!这个是给你的报酬!”将一个小玉瓶丢了过来。 张傲天接住了,道:“这是什么?” 蓝衫文士诡秘地一笑,道:“这是天下至毒,六yu七情,嘿嘿——我想张兄现在用得着吧?” 张傲天冷哼一声,“你是何意?” 蓝衫文士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看得出,张兄与萧姑娘之间,实属孽缘……张兄对萧姑娘有意,可是……萧姑娘喜欢的人却不是张兄,所以……在下特来帮忙。” 张傲天冷冷道:“滚——” 蓝衫文士邪笑道:“张兄,何必那么虚伪?嘿嘿——只要张兄将这灵药,给萧姑娘品尝少许,那……嘿嘿……只要吃了这个药,即便是最贞洁的烈女,嘿嘿……也会变成最yin荡的**,那时……张兄定可抱得美人归了……” 张傲天叹了口气,用力一抛,小瓶飞出十余丈外,不知所踪。 蓝衫文士苦笑,“东西你若不要,还给我就是了,又何必丢掉?这么一小瓶药,可是三百两银子哦。” 张傲天冷冷道:“既然你把它送给了我,我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又与你何干?” 蓝衫文士道:“说得……也是……张兄的东西,自然是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不过在下的东西并非是无缘无故送给张兄的,而是来与张兄交易的,张兄自然也该为在下办了在下所托之事。” 张傲天冷冷道:“我几时说过要替你办了?东西是你自愿交给我的……污了我的手还没跟你算帐,你倒得寸进尺了。” “哈哈!”蓝衫文士笑道:“张兄何必满口仁义道德,如同君子一样?若张兄真的是君子的话,就不该冒犯萧姑娘——” 言下之意,已有恐吓之意。 张傲天面sè一变,“你在跟踪我?” 蓝衫文士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傲天身子颤抖,沉声道:“我不是君子——但也不屑与小人为伍!” 蓝衫文士微笑道:“张兄——你又何必自命清高,你我均是一丘之貉——你冒犯萧姑娘之事,你自己想来是不会说的了,那个小姑娘想来也不会说,我们都不是好人,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你又何必紧张?咱们只当今ri之事,至你救了萧姑娘之后,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对萧姑娘的救命之恩,自然也是朋友之义……而非美sè所诱……于是江湖之中,自然对张大少还有萧姑娘的名声,尤其更重要的是萧姑娘的名声……都是有增无损——” 张傲天冷汗直冒,颤声道:“既然……既然如此,你……你还来干什么?” 他对名声看得不重,可是这件事情,如果再加上这些人胡言乱语一番,萧云烟的清誉定然会大受影响。 他似乎也很无奈,所以蓝衫文士更加得意了。 蓝衫文士道:“在下对张兄,可以说是肝脑涂地,在下也想知道张兄是不是一个够意思的朋友!” 张傲天冷冷道:“有话你就说吧……” 蓝衫文士微微一笑,又取出一瓶药来,道:“只要张兄回山,把这个药,在令师的饮食里……加上一点儿,就算够朋友了。” 二十九章 舌逢对手 张傲天喝道:“这个你妄想!” 蓝衫文士笑道:“这个也不是毒药,只是散功粉……若令师重出江湖,与刀王凌前辈一决高下的话,又不知会给江湖带来多少腥风血雨——唉——”他也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又会害苦多少天下苍生……若是令师服了此药,定会知难而退,武林中也就可以免去一场杀戮啊!张兄你也可以说是造福苍生,功德无量啊!” 张傲天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在凌前辈的饮食内加上此物?” 蓝衫文士道:“我和凌前辈乃是道义之交,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张傲天道:“那……如果张某去做,岂非欺师灭祖?” 蓝衫文士笑道:“令师是正派高人,而你则是邪魔小子,你应该属于我们这类人,你和他,不算自己人。” 张傲天冷冷道:“我还不屑与你等为伍!” 蓝衫文士大声道:“好一个正人君子,名门高足!难道趁自己的师嫂昏迷之际对之非礼也是正人君子所为?若是龙老儿知道这件事,他还会认你这个徒弟么?” 张傲天道:“我……我并没有非礼她!” 蓝衫文士喝道:“难道这还不算非礼?难道只有生米做成了熟饭才算非礼?难道非礼失败就可以不算非礼?好——想来萧姑娘也已经醒了,咱们现在就到她跟前,问问她你这样算不算非礼她!” 张傲天倒退一步,喝道:“你是在要挟我?” 蓝衫文士冷笑道:“若不是那个小丫头回去得及时,只怕……只怕后果已无法想象!” 张傲天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抓着自己的头皮,他多么希望自己现在依旧在梦中呢? 唉—— 这个错,他自己都在自责,只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可是,却又偏偏是雪上加霜,又遇到了这么个东西。 如果真的去害师父,那自己……也就越陷越深,只怕……再也无法回头了。 和云烟姐姐一起的这几天,这ri子,真的是太美妙了,可是…… 他只感觉自己的肩上,已经压上了千斤重担,无论自己怎么走,都无法背得动。 他大声道:“青天在上,我的确没有亵渎她!” 蓝衫文士笑道:“青天在上,咱们对天讲话,你自己说,在你心里,有没有过亵渎她的念头!” 张傲天语塞,“我……” 蓝衫文士哈哈大笑,“不敢对天说了吧,你在心里面亵渎了她也是亵渎了她!” 张傲天怒火上撞,叫道:“我现在最想你死啊,可你不是还活着么?” 蓝衫文士笑道:“你想杀我,但没有杀,对不对?” 张傲天道:“不错,因为我没有机会杀你。” 蓝衫文士道:“这和你在心里亵渎她有何分别?” 张傲天怒道:“想是想,做是做,这岂可混为一谈!” 蓝衫文士笑道:“若是你有机会杀了我,你杀不杀?” 张傲天恨得感觉牙根都有些发痒,冷冷道:“你最好小心些,不要被我发现破绽……” 蓝衫文士道:“若是我给了你这个破绽,你一定会杀我是吧?” 张傲天想了想,冷冷道:“我不会放过你!” 蓝衫文士微笑道:“两件事是一样的,你恨我,你想杀我,只是没有机会杀,只要有了机会,你一定会杀死我;而你垂涎她,你想亵渎她,只是没有机会亵渎,只要有了机会可以侮辱她,你当然也不会放过她。” “这……”张傲天自负口才了得,却说不出话来。 蓝衫文士笑道:“君子讲的是修心之道,小人则是任xing而为。傲天兄,你若真是君子,就不应有yin邪之念,既然你已经有了yin邪之念,也就不是君子,又何必事事都勉强自己?” 张傲天汗如雨下,“你说我该如何?” 蓝衫文士道:“你本来就是邪魔,何必勉强自己?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是化龙散人知道你是个yin邪之徒的话,一定会清理门户,你不先下手,只有死路一条。” 张傲天叹道:“看来我已是别无选择?” 蓝衫文士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傲天兄果非常人也!” 张傲天道:“兄台如何称呼?” 蓝衫文士道:“在下叶云天!” 张傲天笑道:“在下治好违背门规一次了。” 蓝衫文士笑道:“人生在世,当知变通之道,门规也不过是人定的,并非天条,有何不能违背?在下先祝傲天兄抱得美人归啊——” 张傲天冷冷道:“本门门规第一条,不得伤人害命。但今ri……我只好破例了!” 叶云天倒是吃了一惊,他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傲天冷冷道:“我还有比杀了你更好的选择么?” 叶云天冷冷道:“你没有机会杀我的,更何况……你即便杀得了我,你又能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么?” 张傲天站直了身子,缓缓向他走去,口中道:“那好,那就试试看……” 叶云天笑道:“那敢情好啊——”双掌一拍,只见树上已经落下三个人来。 中间一个是水寒烟,她的手脚都被绳索捆着,嘴里还塞着帕子,一左一右各有一名持刀大汉。 叶云天笑道:“我来给你们引见引见,这两位是金银双刀赵家兄弟,大哥金刀赵匀,二哥银刀赵皋。他们两位刀法稀松平常,但是做事认真负责。更何况,两把大刀若是要说杀掉一个近在咫尺,毫无任何抵抗力的小丫头,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 张傲天怒道:“你又在要挟我,这就是你的本事?” 叶云天连忙道:“不要误会,还是谈生意,生意。” 张傲天冷冷道:“你以为我会屈服?” 叶云天笑道:“你还有别的选择么?即便你可以把我和赵家昆仲都杀了,可你忍心杀死自己的师妹么?你的丑事,她已完全知晓,你说她会怎样?” 张傲天又看了水寒烟一眼,叹道:“你说她会怎样?” 叶云天道:“她一定会去质问萧云烟,可是人家萧姑娘不过是在昏迷中被你摆布了而已,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选择去问那个小丫头。” 张傲天道:“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 叶云天笑道:“而你那个小丫头的个xing来说,多半会为你遮遮掩掩,一定是说没什么,但恐怕只能是含糊其辞,所以,萧姑娘一定无法从那小丫头那里得到答案……不过,那件被你撕碎的衫子应该可以为她提供一个可怕的答案,所以她决不会到此为止。一方面是着急知道,而另一方又是含含糊糊,再加上你师妹的夸大其辞,争风吃醋。只怕……呵呵,这个答案,我相信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猜测得到……” 三十章 随心所欲 张傲天冷冷道:“你真卑鄙!” 叶云天笑道:“过奖过奖!” 张傲天叹道:“为了关东四少和武林四侠女的名声,我绝不能让师妹见到云烟姐姐,而且,我更不想受到你的威胁。唉——人生总是要面对选择,师妹——你不要怪师兄,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言毕,一个翻身,一掌迅疾地对着水寒烟天灵劈下! 赵匀和赵皋二人见此情景,大惊失sè,金刀砍向张傲天,银刀迎向张傲天手腕。却只见张傲天双手一翻,分开一划,已在双刀的刀背上各自一按,立时两人只觉虎口发热,大刀脱手飞出! 而张傲天则已抱起水寒烟,掠出十丈之外。 张傲天信手一挥,手指过处,麻绳有如面条米线一样立即折断,口中道:“小师妹,委屈你了……” 他这两手功夫一露,就连张傲天自己都有点吃惊,更别说叶云天了,他沉声道:“张兄好身手哦,其实在下刚才所说之话,不过是和傲天兄开个玩笑而已,咱们就此别过!” 张傲天叹道:“你要坏我的名声也倒罢了,因为我张傲天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下子,可你要坏的是我姐姐的名声,我怎能容你?” 叶云天观察了一下张傲天的神sè,猛然道:“叶云天对天发誓,今ri之事,若我泄漏给任何人知道,必受万剑分尸而死,不得善终,六亲尽灭,断子绝孙,死后再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双手猛出,两只手掌已迅疾地切在了赵氏兄弟的后颈之上!淡淡道:“够了吧?在下可以走了?” 张傲天大惊,“此人好狠!”但却也是无必胜之把握,于是道:“好,只希望你可以记得今ri之誓言。” 叶云天道:“这个自然。”心中道:“今ri之事,何须老子多嘴,小醋坛子的一张嘴还怕不够么?”他一生行事谨慎,不会轻易涉险,向来必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此时已无必胜之把握,于是立即退去。 张傲天擦了把汗,“好险!”却见水寒烟一言不发,只是一脸痛苦地站在一棵灌木前,一片一片地揉着叶子。 张傲天道:“小师妹,你怎么了?怎么会遇到他们?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不用了——”水寒烟冷冷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还是去找你的云烟姐姐解释吧!” 张傲天叹道:“这个什么叶云天,只会搬弄是非,没什么正经本事!” 他正在感叹,人也在胡思乱想,却听水寒烟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张傲天奇道:“你……你不是不用我说么?” 水寒烟一下子就火了,“你就那么听我的话么?你……你……你混帐!” 张傲天叹了口气,“你——” 水寒烟又叹了口气,“唉——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 张傲天道:“唉——” 水寒烟道:“师父出关了!” 张傲天倒是吃了一惊,“什么?” 水寒烟又道:“师父和凌震宇约好比武了。” 张傲天道:“时间、地点?” 水寒烟道:“他们不要人观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过……我猜测是在天池……要么……至少一定是在长白山上……” 张傲天又应了一声,“哦……” 水寒烟见他默默无言,又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张傲天叹了口气,“说……说什么?” 水寒烟嗔道:“你就没有一句要和我说的话么?” 张傲天道:“有。” 水寒烟道:“那你就说啊!” 张傲天想了想,道:“我还想就刚才的那个事情和跟你解释一下……” 水寒烟大声道:“我说了不用解释的嘛!” 张傲天道:“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有很多情况你不知道,所以,我希望,这件事情,你不要对别人说……” 水寒烟冷冷道:“你把我当成长舌妇了?事情既然你做得,又为什么害怕别人说呢?本来我是不打算说的,但既然你认为我是一个长舌妇,那我就真当一次长舌妇给你看看,我一定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 张傲天叫道:“你不要这样不懂事啊!” 水寒烟一甩秀发,“其实要我不说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张傲天喜道:“你快说,要怎样?” 水寒烟开心的一笑,“只要你整天陪着我,跟我玩,听我的话,哄我开心,我自然就不会说了……”她得意地转了个身,道:“我要走了,你不跟过来么?”一蹦一跳地行了出去,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张傲天想了想,说了两个字,“珍重!” 水寒烟冷冷道:“你不要后悔!” 张傲天叹道:“人生中,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我只因一时之错,竟然背上了这么大一个包袱,我……我背不动。” 水寒烟怒道:“叶云天发了誓约,我可没有,你可要想清楚!现在来求我,还来得及!” 张傲天道:“你想让我怎样求你?” 水寒烟得意地道:“那……就看你的了……总之……能让我开心就可以……否则,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会怎么做!” 张傲天不由得怒火中烧,喝道:“说,说,说!你对全天下人都去说好了!我最讨厌别人要挟我了!你尽管去说好了,我本来就是无行浪子,你去打听打听,关东的哪块土地上没有我张大少的恶名?你要说我就尽管去说好了!云烟姐姐是天上的仙子,你把我们扯到一起,我正求之不得——还有,你去和她说,去到云烟姐姐的面前去说!我正想告诉她我爱她,你去说了,我倒是省力气了!” 水寒烟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突然间,扑入了张傲天的怀中! 张傲天倒是吃了一惊,道:“喂——你,你怎么……” 突然间,只觉右肩上一阵剧痛,心知已被水寒烟银牙咬了一口,当下咬住牙,也不出声。却只觉疼痛有增无减,竟被水寒烟咬住了不放,负痛不过,一把将水寒烟推得摔了出去。 再看右肩,已是血肉模糊。 水寒烟“呸”的将口中的血肉吐掉,伸出右手食指,纳入口中,蘸了些许鲜血出来,看着指尖的红sè,道:“受伤的滋味好吗?” 张傲天气急败坏地冷笑道:“很好!我以前只被狗咬过,今天终于知道了被人咬的滋味!” 水寒烟柔声道:“很痛吧——可是,你的痛,在肩上,已是如此难受,我的痛,在心里。” 张傲天冷冷道:“伤算什么,好了也不过多块伤疤而已。” 水寒烟道:“**上的伤痛易好,可,我心上的伤痕,不知何ri能平……” 张傲天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向着百草堂走去。 走了几十步,只觉眼前金星直冒,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 终章 天际孤星 张傲天悠悠醒转,见自己处于一间陋室中,室内一灯如豆,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他,立在窗前,似在凝望夜空。 他想撑臂坐起,谁知他刚刚一动,右肩上已是一痛,不由得叫出声来。 白衣女子缓缓转身,道:“你醒了……” 张傲天倒是有点吃惊,因为这个女子竟然是雪晴岚,于是道:“怎会是你?” 雪晴岚浅笑嫣然,“那你希望是谁呢?” 张傲天苦笑,又揉了揉太阳。 雪晴岚又道:“那你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又是谁呢?” 张傲天笑道:“这个……太多了……” 雪晴岚道:“可能是我问得不对,我是想问,你最想见到的女人是谁呢?” 张傲天笑了,“我娘。” 雪晴岚也笑了,道:“那……然后呢?” 张傲天道:“然后?呵呵……我妹妹。” 雪晴岚依旧笑着,“再后呢?” 张傲天道:“嗯……没有了……” 雪晴岚笑道:“是没有了还是不方便说呢?” 张傲天苦笑,“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雪晴岚幽幽道:“真话……通常都很容易让人失望,但……我还是喜欢听真话。” 张傲天仰望屋顶,苦笑道:“女人啊——除了我娘,还有我妹妹,都有可能咬我。” 雪晴岚道:“你是指你师妹咬你的这一记?” 张傲天苦笑道:“咬人不一定要用嘴,咬在身上的伤,其实反而是最轻的。” 雪晴岚笑了,“我咬过你么?” 张傲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继续苦笑。 雪晴岚笑道:“其实……就在上次比武,我把你扔到台下,也算是咬了你,而且咬的还不轻,对不对?” 张傲天仍旧苦笑。 雪晴岚道:“其实那次比武,你本来有机会打败我的,还不止一次,可是,你为什么不打败我?” 张傲天的思绪又飘回到那次比武的擂台上去了,可是口中依旧道:“都已经是往事了,又提它作甚?” 雪晴岚笑道:“是不是因为你讨厌我,所以故意让我赢?” 张傲天忙道:“没有的,没有……只不过……即便那个时候我可以赢你,也不是真实本领,只能让你更加恨我,所以……我……总之……唉——总之我不会让你恨我的。” 雪晴岚道:“我以为十年不见,你会变得聪明呢?没想到,还是和当年一样,傻得可爱。” 张傲天听到“可爱”两个字,便想贫几句嘴,开个玩笑,可不知为何,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继续傻笑。 雪晴岚微微笑道:“也许……也许……也许我已经……有……一点点儿……有一点点儿……只是一点点,喜欢上你了。” 张傲天苦笑,“只有一点点,和一点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雪晴岚道:“当然有了,一滴水和一碗水,都是水啊——” 张傲天道:“那就……多谢了。” 雪晴岚有点苦笑不得,“你谢我做什么啊?” 张傲天道:“礼多人不怪嘛!对了……这……这是哪里啊?” 雪晴岚道:“这里……这里是我爹爹当年打猎时候搭的,我看你受了伤,想想就这里最近,就把你送到这儿来了。” 张傲天道:“我刚醒来的时候,见到你在看星星?” 雪晴岚叹道:“好美的星空啊,你不来看看么?” 张傲天道:“好。” 两人坐在夜空之下,夜空如墨,而群星闪烁,更如夺目明珠。 雪晴岚道:“我娘说过,每一个人,都是一颗星,当你在望夜空的时候,感觉最亲切的那颗星,就是你自己。” 张傲天道:“那么,哪颗星是你呢?” 雪晴岚道:“我嘛……嗯……就是……不告诉你!” 张傲天道:“这颗星的名字真是特别,那么我呢?” 雪晴岚道:“自己去找!” 张傲天苦笑,道:“哇——真长见识,我一下子就又多知道了两颗从来没听过的星,一颗的名字叫做……不告诉你,另一颗叫什么……自己去找,真是多谢指点。” 雪晴岚也笑了,“你最喜欢什么星?” 张傲天道:“你呢?” 雪晴岚站起身来,幽雅地一转身,道:“我最喜欢的是流星,她的生命虽然短暂,却是夜空中最眩目的风景。她那划空的银弧,给了人们无尽的遐想,每一道银弧的后面,都有一万个心愿,也就有一万个故事。我最喜欢的,自然是流星。” 张傲天道:“那你最不喜欢的星星呢?” 雪晴岚叹道:“这个……这个可真不好回答,因为,我喜欢星星。但比较而言,我不喜欢那样的星星。”她指着天边道:“那里好冷清,那么一片天,只有一颗星。而且,也不明亮,他何必……何必一个人躲的那么远?北斗七星也不明亮,但他们团结起来,也就是风景了。还要,在月儿身边的星星,虽然并不璀璨,但人们在赏月的时候,也会分给他一些目光,不至于太……太寂寞……唉——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该你啦?” 张傲天叹道:“好——至于我……我不喜欢伴月的星,他没有自己的生命,只是月的附庸,他们只是在月的荫庇下,苟延残喘……”他顿了一顿,道:“我所喜欢的,正是你所不喜欢的。也许,因为我本就不是一颗夺目的星。我喜欢孤星……尽管他并不明亮,但他活出的,是一个真正的自我。尽管他不会经常被人看到,但人们看到他的时候,却是真正的望着他的。” 雪晴岚道:“为什么明明没有道理的话,出自你的口中,却似乎仍让人无法反驳?为什么你的话中,总是有着哲理的存在?” 张傲天叹道:“因为你是真真正正的在听我讲话,尽管我的话未必如何jing彩,但,只有你在听,你也正在听我一个人的话,就和孤星的光芒,是一个道理。” 雪晴岚道:“只有一颗星,不烦寂寞吗?若是在他的旁边,还有另一颗星,岂不更好?” 张傲天叹道:“每颗星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否则牛郎与织女又何必隔河相望?孤星,只能是孤星,即便偶尔有一颗流星能够来到她的身边,也只有美好的一瞬,终究不过是……擦肩而过。” 雪晴岚幽幽道:“一瞬……不好吗?” 张傲天道:“正因为只有一瞬,才更加美好。但,流星,不可能停下来。她,必定是要走的。正如燕子,终究要飞到南方去……但,燕子飞去,明年还会回来,流星呢……” 雪晴岚板着脸道:“人家本来心情很好的,都被你……你!都被你搞坏了!” 两个人都沉默,时间流逝中…… 张傲天突然笑道:“如果时间倒流的话,你还会不会扔我下台?” 雪晴岚嗔道:“会……会——一定会!而且,我还会加把力,把你摔死算了!” 张傲天做了一个鬼脸,道:“吓死我了——” 雪晴岚很严肃的问道:“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张傲天立刻道:“是!当然是!” 雪晴岚道:“足够了……我……我想我也该走了。” 张傲天道:“你想在走?走夜路很危险的……” 雪晴岚道:“我若是见到贼,我就把他劫了……” 张傲天笑道:“这么厉害!那一会儿我就扮了yin贼去劫你。” 雪晴岚道:“你……你对生活失去兴趣了?” 张傲天摇头,道:“贼要劫你你便劫他,那你遇到yin贼又如何?” 雪晴岚突然很暧昧地眨了眨眼,“那你可以试一试!” 张傲天苦笑,“我怕……还是不要试了……你当真要走?” 雪晴岚道:“我是流星,你是孤星,相逢本就是擦肩而过,我继续做我的流星,你也继续做你的孤星吧!” 张傲天道:“珍重……” 雪晴岚道:“告辞!”一声呼哨,一匹白马从林子里奔出。她潇洒的跃上马,扬鞭便走! 张傲天笑道:“原来有伙伴啊——我说她不可能那么有力气嘛!”突然喊道:“你快看啊!流星呀——” 雪晴岚勒马回首,凝望着张傲天的身后,张傲天口里嘟囔着:“不会吧,这么傻,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也猛然回首。 一颗流星,正划过天际,形成了一个优美的银弧。 张傲天心道:“其实,流星尽管夺目,她又何尝不是孤星,有谁见过双飞的流星呢?听说,有过流星雨的存在,但,也仅仅是传说。” 尽管,我在这里有过无尽的欢乐,但,这里给我的伤感也是无法计数。 流星太过短暂,孤星又太过凄冷。 为什么,天上不能出现一个永不停息的流星呢?就像天边为什么不能出现一道永不消逝的彩虹? 月儿,不比流星更美吗? 难道,越难以得到的东西,才让人觉得更可贵么? 第二卷《天池风云》结束。 请读者继续关注本书,也感谢所有读过本书的朋友们的支持。 接下来请看第三卷《风满楼》 序 惊天之密 当你觉得山风很大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雨,要来了。 溪云初起ri沉阁,山雨yu来风满楼。 龙渊,又名七星龙渊。 此剑为欧冶子与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为铸此剑,曾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 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龙渊之剑,上古神兵。 吹毛断发,过水无痕。 更重要的原因是,千百年来,此剑已饮过万人之血。 所以,他,已有了魂。 剑魂。 六月初一。 晴。 他,带着自己的剑,来到了溪雨楼。 茶香袅袅。 她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已经三个月了……我……真的不希望你是一个办事如此不力的人。” 他缓缓道:“对不起,这件事情我无法完成。” 她的面容一寒,“凌渊大人,如果一个人还没有去做,就已经认定自己无法完成,那他还能做成什么事?” 他缓缓道:“我……我做不到。” 她冷笑道:“我真的为你感到悲哀,也许,你命中注定,只是天生的配角!” 他叹道:“随便你怎么说吧……” 她冷冷道:“一个人,应该时刻明了自己的使命!” 他叹道:“使命?我只知道,我的使命,就是活着。” 她冷冷道:“不是吧!不过……我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 他说道:“很正常,人的一生,不明白的事情总比明白的事情多。” 她没有理会,继续道:“你和云烟是人人羡慕的神仙侠侣,既然有了开始,为何你还要放弃?” 他握着茶碗的手已经发白。 她继续道:“原因很简单,每个人都知道,你配不上她。” 他缓缓抬起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笑了,“凌渊大人,你们,不可能拥有结局……除非……” 他缓缓道:“除非什么?” 她笑道:“除非……除非关白大人的理想能够实现……” 他缓缓摇头,道:“我不会做这件事的……” 她冷笑道:“为什么?就为了你那个衙内的师弟?如果他知道了你的‘根’,他还会认你是师兄么?萧云烟如果知道你的来历,她又会怎么做?” 他冷冷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没有我畏惧的事……你也不要威胁我……” 她叹道:“其实……也许,我的确高估了你,你师弟现在也不可小觑,你再见到他的时候,最好避开,因为……他已经练成了昊阳无极……” 他面sè一变,“怎么可能?” 她缓缓道:“我也不相信——可是,这是事实,而且,萧云烟也练成了极零冰天……” 他叹了一口气,“怎么可能?” 她看了看他的面sè,缓缓道:“的确,如果他们分开练,是不可能,但是合籍双修……” “闭嘴!”他怒喝道:“你胡说!” 她微微一笑,道:“好,我胡说,你,也可以自欺欺人下去,永远的生活在他人的yin影中;你,也可以继续借酒浇愁,努力忘掉你祖辈的辉煌;你,也可以让‘龙凌渊’真的死掉,你的师弟和弟媳每年都会来给你烧纸;你,还可以远走异乡,做一个真正的逃避!” 他冷冷的看着她,用鹰隼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她缓缓偎依上他的肩头,缓缓道:“你认为,你够资格做一个武士么?” 他哼了一声,她继续笑道:“我问错了,你根本没有资格接受这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你够不够做一个武士的儿子!” 他的手在握紧,已经有些发青。 她笑道:“凌渊大人,其实,死,也许是你最好的选择,只有你的鲜血,才可以洗刷掉大内家所受到的耻辱!你根本不配活着,你的国家,你的家族,都以你为耻辱!”她往他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其实,我知道,你是一个没有能力让女人快乐的男人……” 他猛然出手,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你找死!” 她**地笑了,“你生气了,我暴露了你的**?打我算什么本事?你要真的是男人,就……嗯唔……”她的口鼻中,突然发出了一种让人**蚀骨的声音。 他猛地大叫一声,狠狠地一脚对她的小腹踢了过去。 她全无惧sè,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眼睛,反而将身子迎了上去。 他的脚猛然收回,“滚!我不打女人!” 她就势靠了过去,以玉手抚摸着他的面庞,笑道:“你赶我走?这里……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家……” 家,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词语? 家,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可以没见过壶口瀑布之奔流,可以没见过黄山云海之奇丽,可以没见过天山雪峰之巍峨,可以没见过万里长城之气势,可是,谁,都不能没有家。 可是,他的家在哪里? 难道,我真的已经是丧家之犬?他在问自己。 龙凌渊,你究竟是不是一个男人! 他转向她,双手扣住了她的双肩,缓缓道:“你!必须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她一脸惶恐,咬着自己的嘴唇,“你……你难道……不!不要!不可以——求求你——” 她的手护在自己的胸前,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接着,她的手微微下移,立时,一截光润如玉的肌肤就已暴露在他的面前。 而她的无助和哀求,更让他无法自控。 他的手一牵,她就已经倒在了他的怀里。 小楼内,chunsè无边。 第一章 酒后真言 “干——”两人又是连干三碗,依旧面不改sè。 龙凌渊又看了对面的这个豪气逼人的秃顶老者,心中感慨万分,不想在这样一个荒僻的地方,也可以见到如此了得的人物。 他叹道:“晚辈请教前辈大名。” 秃顶老者叹道:“何必在意名姓?我没有来问你,你又何必问我?” 龙凌渊也是叹了口气,道:“前辈若是真来问我,我倒不好回答了。” 秃顶老者道:“既然你自己都没准备好答案,又如何可以问人?” 龙凌渊摇头叹息,再次举碗,一饮而尽。 秃顶老者道:“酒,又名忘忧散,天下好酒之人,有几人心中无忧?” 龙凌渊道:“是……” 秃顶老者道:“你我四次在这荒村野店相遇,的确有缘,也不知明ri之后,是否能够再见。” 龙凌渊道:“前辈难道要远离?” 秃顶老者叹道:“非也——只是,明ri,乃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龙凌渊笑道:“前辈,我看你体魄强健,更有长寿之相,谁又知道,这个一生,会有多久?以后,又会发生多少事情?” 秃顶老者再饮一碗,道:“有一个人,是我这一生最矛盾的人。” 他这话很奇怪,龙凌渊笑道:“明天前辈要去见他?” 秃顶老者叹息道:“这个人,是我生平最佩服的人,也是我生平最为鄙视之人;他是我最痛恨的人,但同时也是我最感激的人;如果有机会杀了他的话,我想我不会犹豫,可是如果别人要杀了他的话,我一定会去拉他一把。” 龙凌渊叹道:“的确,人世间的事,往往总是让人为难。” 秃顶老者的目光中呈现出诧异之sè,缓缓道:“你难道不感觉矛盾么?” 龙凌渊苦笑,缓缓摇头。 秃顶老者道:“你的心里,也许,和我一样,呵呵,有的时候,我在想,我这些年活下去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他而活着。如果他死了,我似乎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龙凌渊的心里在问自己,“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秃顶老者叹道:“这十多年来,我一直想知道一个答案,明天,就可以知道了。” 龙凌渊道:“答案,往往在很多的时候,都令人失望。当一个人知道了答案的时候,往往都会发现,无论自己得到的是正反两个答案中的哪一个,得到的都是失望。” 秃顶老者似是沉入了思索,良久,缓缓道:“不错,其实很多美好,留给人的不是结局,而是过程——”他缓缓解下缅刀,一面拂拭,一面道:“明天,我将和我生命中最大的克星,进行……也许是生命中最后的一次比武。如果我败了,我不会活下去……如果他败了,他估量也不会活下去——可是,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意义活下去。” 龙凌渊叹道:“前辈,难道这红尘中,就没有其他可以留恋的事物?” 秃顶老者苦笑,“我经过了几十年的思索,早已窥破生死,我们两个选择在无人的山巅比武,则已忘记‘名’这个字,至于‘利’我更是不放在心上……我无后人,自然无亲情可言。如果说我放不下的,就是我这一生中有过一点遗憾。” 龙凌渊道:“前辈的遗憾?” 秃顶老者叹道:“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只见他的目光中,竟然有泪水流出,“那年……就在戈壁的黄沙中……我三ri水米未进,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然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 龙凌渊叹道:“的确……” 秃顶老者道:“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了我一口水喝。” 龙凌渊道:“好!人不该死,自有救星。” 秃顶老者叹道:“我喝完了之后才知道,那个人的水囊,已经尽了……他给我喝的水,就是他剩余的全部……” 龙凌渊道:“这个人可以称得上一个‘侠’字。” 秃顶老者喊道:“你知道我怎么对他的么?” 龙凌渊道:“怎么?” 他从老者的目光中,已经读到了可怕两个字。 秃顶老者哭道:“我杀了他——” 龙凌渊没有答话,一饮而尽。 秃顶老者哭道:“我把他的血,灌满了两个水囊,然后……靠着我恩人的血……走出了大漠……” 龙凌渊缓缓道:“的确,不是义者之为,不过前辈可以反思,也是好事。” 秃顶老者叫道:“其止不义?简直就是禽兽!可是——我多活了这么多年,又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早知如此,当初我还不如渴死在沙漠中!” 龙凌渊沉默。 秃顶老者双目中都已浮出血丝,他缓缓道:“这么多年来,每晚,我都会被噩梦惊醒……” 龙凌渊叹道:“人,都有生老病死,你有此心,也许,他已经原谅了你,前辈也就不必自责。” 秃顶老者喊道:“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接着,他又开始流泪。 龙凌渊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秃顶老者道:“我不知道……”他顿了一顿,“我只知道,他是一个从西域来的胡商……因为,他的头发是金黄sè……” 龙凌渊道:“胡商?” 秃顶老者叹道:“他告诉我,他是胡人,可是,他却与一汉家女子相恋……可是,为对方家人所不容……于是,他回到波斯,卖尽家财,换得一件至宝,前来提亲。” 龙凌渊漠然道:“于是前辈就有了贪念?” 秃顶老者道:“你要记住,人,绝不可做出,违背良心之事,否则,自己就将永远输给自己。” 自己输给自己? 龙凌渊觉得,这句话似乎很难懂。 不过,他已经在怀疑,自己是否会输给自己。 甚至,他还在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输给了自己。 第二章 决战前夕 天池。 六月,天池的冰已经融化了。 一个白袍老者,正立于群峰之巅。 他须发随风而舞,气魄不怒自威,飘逸出尘,仙风道骨,骨格清奇,丰神如玉,有如仙人一般。 张傲天跪在他的面前,俯首低眉,而山风扬起的砂土也将他的脸刮得生疼。 看到这里,读者都会猜到这个老者是谁了。 他自然就是天池派的掌门人,江湖正道的领军人物——化龙散人。 张傲天哭道:“傲天罪该万死——可是……傲天心中挂念师父……傲天请师父责罚……” 化龙散人叹道:“你之所言,尽皆属实?” 张傲天点头。 他,或许可以选择逃避,可是,他没有。 化龙散人道:“你啊——”伸出右手,放在了张傲天的头顶之上。 张傲天咬牙闭目,叹道:“师父!弟子……” 这时候,他突然发觉,师父的手,在轻抚着他的发丝。 张傲天睁开眼睛,道:“师父,我……” 化龙散人苦笑,“孩子……谁没年轻过呢……” 张傲天只觉心头一酸,再也控制不住,抱住师父的双腿,放声痛哭起来。 化龙散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孩子……人生……可怕的不是做错事……可怕的是一直做错事……” 的确,师父的话,的确是有着哲理。 化龙散人又叹道:“还有,叶云天这个人,绝非等闲,你以后要更加留意。”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还有……我真的很不放心师妹……” 化龙散人道:“她……她也该长大了……” 张傲天只觉这话听起来耳熟,一想才想起小师妹走的时候自己也正是如此答复的萧云烟,唉——我可真是师父的徒弟! 化龙散人道:“还有,你有如此奇缘,的确非常人可比,呵呵,以后,光大我天池一派的大任,就要肩负在你的肩上了。” 言下之意,竟然是要将掌门之位传给张傲天了。 的确,天池派弟子本来就少,龙凌渊已死,那看来就要依靠他了。 张傲天心道,“我这么任xing的人,哪是干这个的材料啊!”刚想推托,见到师父那充满期待的目光,连忙道:“师父放心,弟子必不负你之所托!” 化龙散人笑了笑,“你心里不要拘束,我天池一派,也是别无所求,只要本派能后继有人,便是对得起祖师爷了。” 张傲天道:“弟子必不负师父所托!” 化龙散人道:“好,我现在便传你盖世剑法与八荒**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天池派第六代掌门人!” 张傲天一惊,叫道:“师父!现在?” 化龙散人叹道:“明ri……明ri一战,未知结局如何,师父只能将天池,交给你了。” 张傲天忙道:“师父,你……你不会有事的!可是……我……我行么?” 化龙散人笑了,“你们师兄妹三人,数你的xing子最像师父,你也不要推了,师父若不能将万事都安排妥帖,明ri如何能够安心比武?”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师父,你放心好了。弟子也相信,你此战必胜!” 化龙散人道:“师父杂学过多,可是……如果一个人只知习武,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再叹了一口气,“可是,如果一个人没了武功,却又似乎什么都做不成。” 张傲天道:“师父,你看我,是习武的材料么?” 化龙散人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一个人如果聪慧,就难免不肯吃苦。所以,任何人都是习武的材料,只不过各有长短。这盖世剑法,我曾经教过你师哥,可是他……他学不会……其实……只不过是他的书读得太少了。” 张傲天大奇,道:“读书和习武,这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哦。” 化龙散人道:“八荒**功的心法,我现在就传给你,至于盖世剑谱,就是师父书房里挂着的那十三幅字画。” “啊——”张傲天大吃一惊,“那我岂不已经看过好多遍了?难道不怕遗失么?” 化龙散人叹道:“除了本门祖师之外,接下来四代传人之中,只有我一人领会了其中神髓,为师很希望你也可以……为师也相信你——至于遗失的问题嘛——渊儿都无法领会,世间又有几人能懂?” 接着,他就开始给张傲天背诵八荒**功的心法口诀,张傲天听了三遍,已倒背如流。 化龙散人叹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虽对蛮夷之族并无偏见,可是……也是不得不防。” 张傲天奇道:“您说的是云烟姐姐?” 化龙散人叹了口气,“她……哦……也是……不过……唉——算了,反正这件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傲天——我们……也该回去了……” 两人回到石屋,张傲天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就跑到书房之内,心道:“这十三幅图居然是剑法?那我倒真想看看。” 他奔进书房,点上油灯,去看东边的第一幅图。 只见上面一人,蛾冠锦袍,腰悬长剑,一股王者之气。 但见右下角写着四个字——“一鸣惊人”。 他心里道:“这里面说的是齐威王,不再沈迷于饮酒作乐,而开始整顿国政。首先他召见全国的官吏,尽忠负责的,就给予奖励;而那些**无能的,则加以惩罚。结果全国上下,很快就振作起来,到处充满蓬勃的朝气。这句成语用来比喻一个人如有不平凡的才能,只要他能好好的运用,一旦发挥出来,往往有惊人的作为。” 可是,这个典故究竟代表什么呢? 张傲天又看了稍时,缓缓摇头,然后再去观看第二幅图。 这第二幅图,一个将军,立在船头,手持船桨,面对滚滚激流,有一种特殊的气势。 击辑中流,在江中用船桨敲击着船发誓言,比喻誓死收复失地的决心和行动。 张傲天又陷入沉思,心中道:“祖逖说过,‘吾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这种志气,不但在中流击楫,还发出了豪言壮语!虽然他的北伐以失败而告终,但是他没有退缩,堪称英雄。” 他又看了几幅图,都是有着历史典故,可是看了稍时,依旧不能明了,于是回房中安歇了。 心道:“唉——我现在这功夫已经有很大进步了,这个剑法学与不学又能如何?明天再说吧——” 聪明的人往往不肯吃苦,而吃苦的人却又都悟xing不足。 明ri便是化龙散人与凌震宇的比武,天知道谁输谁赢? 但,这场比武,对江湖形势的发展,可以说是至关重要。 第三章 白云峰顶 张傲天昨夜没有歇息好,到了子时之后,才昏沉地睡去,待到醒来之时,又是ri上三竿。 他连忙去拜会师父,可是走到客厅,便见到了桌上的书信。 书信的封皮上写着,“我徒傲天亲启”。 张傲天连忙打开书信,立刻就见到了师父那飘逸而雄浑的字体。 傲天: 人世间的事情,总是难以预料。而一个人的成长,自然也要经历苦辣酸甜。你虽个xing不够沉稳,但心地善良,才艺过人,为我天池派第六任掌门人的最佳人选。 至于烟儿,你以后对她要多加照顾,但是她是孩子心xing,做事很多时候欠缺考虑,切不可任xing胡为。 我和凌震宇之战,无法避免,可以说是胜负各半。 至于你大师哥,不可全抛一片真心。 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倭国西征朝鲜,我大明怎能旁观?你乃将门之后,更应为国出力。——师父 张傲天奇道:“大师哥?大师哥不是死了么?难道师父不知?” 至于援救朝鲜,得等朝廷之诏书,这个消息上报京师后,朝堂上各重臣只怕还会有一番争议,等决议下来,就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情了。 他心里道:“师父比武,为何不让我前去旁观?他与凌震宇可能讲好的是不安排第三人,可是叶云天之类小人,难道不会暗中潜伏么?” 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心中挂念师父,想去比武现场看看。 可是,现场在哪里呢? 既然师父今天去比武,应该就在天池附近,至少也在长白山中。 他心道:“白云峰离此不远,而且也比较高,我先去白云峰顶,然后便可俯瞰周围大小山峰,那时自然就可以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张傲天来到白云峰下,穿越迷雾,踏过羊肠小路,攀向峰顶。 高山区,林木已经绝迹,花草均无,有的只是灰白sè的火山灰,与雪线的积雪相应,也许“长白”便是由此得名。 他有少阳真气护体,是以丝毫不觉寒冷,虽然峰顶劲风拂面,也不以为意。 相传,长白山下住着一户穷苦人家,只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母亲生病,久治不愈,急坏了孝顺的儿子。儿子听说长白山最高的山上能採到治病的药,儿子为了救母亲的命,毅然踏上了艰难的路程。他爬过了一座座高山,渡过了一条条大河,打败了路遇的虎豹豺狼,登峭壁,攀悬崖,终于来到了长白山的最高峰顶,他放眼望去,原来山顶到处都是又白又亮的石片。他想,这一定是能治好妈妈病的好药吧。他回到家里把石片研磨成粉末,给妈妈喝下去,妈妈的病果然很快就好了。周围的人听说了这件事,都到长白山最高山顶採药,可人们到山顶看见的却是象岩石一般的层层白云,再也找不到那种药了,从此人们把长白山最高峰叫白云峰。 张傲天叹道:“大自然的美……”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上方传来格格的娇笑之声。 他心中一惊,“什么人已经在白云峰顶?”当下屏息凝神,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凌渊大人,你说他们两个到底谁会赢呢?” 张傲天立时吃了一惊,“凌渊?” 接着变听得一个他不能再熟悉声音,“我怎么知道?” 那女子道:“他们都会输……因为你在。” 龙凌渊的声音:“你难道要我弑师?” 那女子道:“你也可以不杀他,但,你认为他会放过你么?” 龙凌渊声音十分狠毒,“那我得先杀了你!” 那女子“格格笑了”,口中道:“小渊……” 龙凌渊吃了一惊,“小渊?”似乎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如此称呼。 却听那女子又道:“小渊……今天是六月十五,你爹就是在今天……杀了你娘……你……” 只听龙凌渊吼道:“你说什么?”接着那女子“嘤咛”一声,大概已被龙凌渊抓住。 那女子道:“我……我在和我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龙凌渊吼道:“你……你的宝宝?” 那女子叹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你能不能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们的孩子……” 龙凌渊大叫一声,只听一声大响,他已一头撞到了山崖之上! 张傲天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自然知道,上面的两个人,男子便是自己的大师哥——龙凌渊。 他躲在崖下,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他不知道。 也是,这个女人的身后,似乎已经有着一个yin谋。 他一遍一遍的在问自己:“张傲天,你该怎么办?” 龙凌渊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张傲天屏息凝神,躲在灌木从中,目光透过枝叶的缝隙,他再次见到了那久违的大师哥。 在这瞬间,他几乎就要冲出去! 但是他没有。 也许,他,正在完成一个由稚嫩向成熟的转变过程。 龙凌渊的手紧紧地扼着那个女人的喉咙,由于窒息,那个女人的脸sè已经发白。 这个时候,他突然将那个女人丢开,拿起了自己的剑。 他的目光,眺望着远方。 那个女人挣扎着站了起来,目光中突然大放异彩,“凌渊大人,你的机会来了!” 龙凌渊的目光,远眺着东南方向的孤隼峰,但见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刀剑相抵,二人纹丝不动。 他缓缓道:“也许……”瞬间,人已自白云峰顶飘了下去。 他的心情,实在是矛盾极了。 却只见那个女子身子一晃,也跟了上去,单以轻功而论,也属高手。 张傲天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第四章 奇峰突起 孤隼峰顶。 龙凌渊的任务。 杀人。 两个人。 一个是在他八岁那年收他为徒,传他本领,对他有如慈父一样的恩师。 另一个是他生命陷入困惑的时候结识的知交好友。 而他的任务,是要把这两个人全都杀死。 他说,我,该怎么办? 这时,场中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化龙散人手中古剑的变化。 在那瞬间,泰阿这把古剑,竟然断为两截! 凌震宇手中的那把无名之刀,竟然变得大放异彩,七彩之光,已罩住了化龙散人的身子。 在这瞬间,龙凌渊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冲了出去。 他运起全身功力,手中的龙渊剑横出,架住了凌震宇的刀。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这样做! 在这瞬间,他决定了,要让这两个人化敌为友! 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一招,并没有接到那么大的攻势。 他的力量几乎用了个空! 他的力量刚到,凌震宇的刀已经冲天飞起! 他们两人,已经力竭…… 化龙散人微微一笑,“我……败了……” 凌震宇苦笑,“不……败的人是我……你的两个徒弟都是好样的,而我……自己的门户都没能清理。” 龙凌渊奇道:“难道……” 凌震宇苦笑,“江湖中人都认为我和龙老儿有仇,其实,我这只是给他一个和我比武的理由。” 龙凌渊单膝跪地,“师父……” 化龙散人苦笑,“凌渊……人生中,总难免遇到失意、悲伤、痛苦、难过的时候,你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龙凌渊闻得此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痛哭出声。 这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哼。 凌震宇笑道:“龙老儿,看来你我的比武,惊动了不少人物哦!” 化龙散人笑道:“似乎都是大人物,大人物都是后登场的。” 这时候,那神秘女子又已出现,冷冷道:“龙凌渊,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真的为武士丢人!” 龙凌渊冷冷道:“滚——” 神秘女子冷冷道:“你让我滚?昨夜你我二人在榻上缠绵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要我死吗?” 龙凌渊道:“看来你是真的想死了?” 神秘女子冷冷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卖弄,你……你不过是一个杂种!一个杂种而已!现在想死的人——是你……是你——” 化龙散人冷冷道:“你师父来了么?” 这时候,只听半空中传来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二叔,你还这么关心侄女,侄女十分感激啊——” 接着,一个一身紫sè纱裙的青年女子自峰顶飘落而下。 凌震宇叫道:“我的乖乖,龙老儿,怎么都是你的人!” 化龙散人冷冷道:“我的晚辈都是华夏儿女,中华子孙,龙的传人!否则,他都配不上他名字里的这个龙字!” 紫衣女子笑道:“二叔——在您的眼中,我的确不是一个好晚辈,可是……您的三位徒儿,又有哪位可以为您增光?” 凌震宇叫道:“我看比你强!” 紫衣女子冷笑道:“真的么?他的大徒弟,龙凌渊,我送给他的身份是我的堂弟,可事实上呢?龙凌渊,你真的忘记自己的使命了么?你是大内家的武士!你是我放在天池派的卧底!” 龙凌渊连连叩首,“师父,我对不起你啊!师父——我辜负你的重托……” 紫衣女子冷冷道:“起来!你没有错!你是一个合格的卧底!你可以继续做回你的武士!你是光荣的!” 龙凌渊缓缓摇头。 紫衣女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凌渊道:“如果我是一个合格的卧底,那么,我就是一个卑鄙的人,卑鄙的人不配做武士。如果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卧底,那么……那么我就无法完成大名交给我家三代人的任务,那么……我就是一个失败者……” 紫衣女子冷笑,“龙凌渊,你还有退路么?” 龙凌渊冷冷道:“你认为我应该怎样做?” 紫衣女子冷笑,“你不杀了他们,他们两个ri后谁会放过你?凌震宇的刀法甚至还在你师父之上。而你的功夫,都是你师父亲手教的,他要杀你,实在是易如反掌。” 龙凌渊冷冷道:“我感觉你之此来,就是为了杀他们。” 紫衣女子笑道:“不错!不过我二叔怎么说和我也是血脉相连,这样吧,我杀凌震宇,你杀我二叔,这样杀起来还容易些!人也不用太悲伤!” 凌震宇突然哈哈大笑,“龙老儿,看来你我缘分还不浅嘛,这么快就并肩作战啦,早知如此我刚才省点力气就好了。” 化龙散人冷笑道:“哈哈,你以为我没有留力气么?” 凌震宇大惊失sè,“你有留力气?吹牛皮吧!你连你的宝剑都打折了,还在吹牛皮?” 龙凌渊突然站在化龙散人面前,冷冷道:“长者有事,少者负其劳。谁要动我师父,先过我这一关。” 紫衣女子冷冷道:“你不后悔?” 龙凌渊冷冷道:“龙凌渊明白八个字的含义。” 紫衣女子冷冷道:“哪八个字?” 话刚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十分不智。 龙凌渊已经朗朗道:“忠孝仁爱礼义廉耻。” 紫衣女子冷笑道:“又是腐儒的穷酸!” 龙凌渊冷冷道:“其实,一个人做事,只需要自己的良心,就足够了。” 紫衣女子冷冷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剖开你的心,看你的心是否在说谎!” 她一闪身,已如鬼魅般扑上,龙凌渊手中龙渊剑,立刻化做一道匹练,迎击而上。 化龙散人喝道:“小心!她用的也是中原武功!” 第五章 师门渊源 在手指即将与龙凌渊的宝剑接触的瞬间,紫衣女子的手掌突然微微一转,接着,她右手的中食二指已经敲在了龙渊剑的剑脊上! 在那瞬间,一股寒气,立刻沿着剑身传了过来,龙凌渊只觉身子一个冷战,长剑就要脱手。 龙凌渊心中一寒,默运少阳真气,左掌右剑,同时攻出! 他自然知道,少阳真气可以对抗冰雪神功,可惜的只是,他自己并没有练成。 看着龙凌渊舍命护师,凌震宇又来了感慨。 凌震宇叹道:“龙老儿啊,你的眼力怎么就那么好啊!为什么你的徒弟都这么好?” 化龙散人苦笑,“你以为我眼力真的好?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一个看似聪明的晚辈介绍给了老尼姑,我现在已是追悔莫及!” 凌震宇道:“你所说的人,看来就是她了?” 化龙散人冷笑道:“不过我相信一句话。” 凌震宇道:“你想说什么?” 化龙散人冷冷道:“善恶到头终需报!” 凌震宇笑道:“彤云、青花、紫雪、素馨,是神女峰当年的四大神女,这个是你的晚辈,想来她就是龙——紫——雪——” 化龙散人苦笑道:“你是在揭我伤疤?” 凌震宇笑道:“你有这么了得的晚辈,怎么还是伤疤?” 化龙散人冷冷道:“我家族里,没有这种子孙!” 再看场中,龙紫雪已经占据了七成攻势,龙凌渊只能防守,但防守得十分绵密,对方倒也不易突破。 龙紫雪突然喝道:“静子,去把那两个老的杀了!” 这个“静子”自然就是开始时的那个神秘女子了,她是龙紫雪在东瀛收的弟子。 静子又看了看这两个老的,支吾道:“师父……我……” 龙紫雪喝道:“废物!暗器!这两个老家伙,早就两败俱伤了!” 静子又看了看场中形势,突然一抖手,数十枚各种各样的暗器同时飞出,对着化龙散人和凌震宇打去! 凌震宇苦笑,“龙老儿啊——你侄女根本没拿我们当回事儿啊!” 化龙散人苦笑,“别小瞧任何敌人啊!” 两人四袖齐挥,将暗器纷纷击落。 静子才叫不妙,突见凌震宇的口角,又已有鲜血溢出。 她尖叫一声,掏出一把钱镖,连番不绝地攻出,果然,当她丢到第二十七枚的时候,凌震宇大叫一声,右腿“yin陵泉”已然中招,立时摔倒在地。 龙凌渊见这边吃紧,招数也有些散乱,龙紫雪伸指钳住他的剑尖,立刻,便将冰雪神功的寒气,源源不绝的传了过去。 龙凌渊一咬牙,弃剑,运起少阳真气,右掌迅疾地对着龙紫雪心口印了下去。 “砰”的一掌正中龙紫雪心口,可是,在这瞬间,龙凌渊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他只知道一点,就是自己已经尽力了。 死,对他来说,正是一种解脱。 他,是一个生活在夹缝中的人。 龙紫雪道:“凌渊,我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龙凌渊冷笑,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龙紫雪冷冷道:“龙凌渊,你自寻死,怪不得我!” 静子猛然跪倒,“师父,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求求你!” 龙紫雪冷笑,“不值得,没必要!” 这时候,只见一个人影突然自雪堆中跃出,一掌按在了龙凌渊的后心之上! 龙紫雪心中又是一惊,来的是什么人?究竟是敌是友? 在这瞬间,龙凌渊突然不冷了。 反而,他开始感觉热! 等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见到的,是龙紫雪的一张惨白的面容,以及化龙散人、凌震宇和静子,在场所有人惊讶的目光。 龙紫雪再次吐出一口鲜血,缓缓道:“昊……阳……无……极……” 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孤傲的神态,深邃的眼神,让他这张或许不够俊美的面容上,充满了动人的魅力。 凌震宇叫道:“龙老儿,又是你的徒弟!” 龙紫雪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张傲天缓缓道:“中国人。” 龙紫雪道:“你来做什么?” 张傲天缓缓道:“有事来请师伯。” 龙紫雪奇道:“你叫我什么?” 张傲天缓缓道:“家母与铁师伯都已经到了天池,但她们两人似乎谈得不是很愉快,小侄心想,既然师伯与她们二位都出自同门,想请师伯过去调停一下。” 龙紫雪冷冷道:“你说我会去么?” 张傲天笑道:“去与不去,在于师伯,但请与不请,就在小侄。” 龙紫雪冷冷道:“走!” 言毕,掠至她徒弟身边,两人手臂一搭,便已飞了出去。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张傲天心中暗叫一声,“好险……” 他的功力的确是已练成了“昊阳无极”,可是如果是和龙紫雪交手过招,而非比拼内力,只怕也仍然大为不及。 所以,他只能选择在最关键的时候登场。 他似乎已经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数清楚了。 彤云、青花、紫雪、素馨,这四个应该是二十年前的女子高手了。 彤云是萧云烟的师父,青花是雪晴岚的师父,而这个就是紫雪,而雪晴岚说过,他的母亲也是一位相当了得的高手。 母亲还信佛,也喜欢白sè,应该就是素馨了。 铁青花说过“周素馨”的名字,他虽然不知道母亲的名字,可是舅舅是姓周的,母亲自然也就是姓周的,这不是废话嘛! 可是,至于母亲和师伯都到天池的事情,那就是他胡诌的了,只希望镇住这个龙紫雪,呵呵,居然真的成功了。 第六章 知交手足 龙凌渊一咬牙,跪倒在师父的面前,道:“弟子对不起师父,恳请师父责罚!” 化龙散人叹道:“渊儿,你……的确有错,但你没有一错到底,为师很是开心……” 龙凌渊面sè一变,惊道:“师父……” 化龙散人叹道:“其实……如果说对不起……是师父对不起你……” 龙凌渊道:“师父传我武艺,教我做人,师父对凌渊的恩情,凌渊只能来生再报……” 化龙散人道:“其实……在你拜师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不是真正的龙凌渊……” 龙凌渊面sè大变,叫道:“师父!” 化龙散人叹道:“你是一个东瀛人。” 此言一出,场中其余三人,均皆sè变。 凌震宇首先喝道:“不可能!东瀛怎么可能有如此豪爽之人,如此铁血男儿?” 张傲天叫道:“我,大师哥……”他yu言又止。 龙凌渊仰天大吼,“师父!你既然已经知我来历,你又为何传我武艺!” 他此言一出,无异于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来历。 化龙散人摇头道:“只因为师……不但要传你武艺,还要传你思想……” 他又叹了口气,道:“世人常言东瀛之人残忍好杀,无情无义,但我认为,为何孟母要三迁?我中华千百年来尊行儒术,可是……难道我中华大地上,便没有恶人了么?紫雪……紫雪又何尝不是汉人?我相信……一个人……无论是汉人胡人,抑或是高丽人也好,东瀛人也罢,印度人,波斯人又如何?一个人……他在小的时候,都只是一张白纸,可以写成千古名篇,可以绘成一代名画,当然……也可以记录污浊……” 张傲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道:“说得好!师父,您说得太好了!” 化龙散人道:“你之诈死,我也猜到几分了。你是大内家的后人,可是大内家的时代也早已过去了,他们已经成为失败者……可是……即便成为胜利者,又能如何?战争,不过是为了满足人的私yu……而千百年来,无论在哪块土地上,战争都是血与泪的凝结。战争……只能给人带来不幸……一个杀人的魔王……他永远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尊敬……” 龙凌渊道:“师父……我……” 化龙散人叹道:“至于紫雪……我的这个侄女啊,是一个骄傲的人,也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她在这方面输了,就一定要在另一个方面找回来……唉——她的很多脾气,也是因为我太娇惯她了……在她在人生的三次较量全都失利的时候,她便一定会报复。我本以为她离开中原就是退隐江湖了,却不想她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现在一定在东瀛吧……” 龙凌渊叹道:“她……她现在东瀛,是丰臣秀吉的剑术教师,其实也不过就是挂名而已,丰臣秀吉本身就不擅剑术。而她这次来辽东,是想利用我,共同来对付师父的。” 张傲天突然一惊,道:“凌前辈,您与我师比武,所知之人定然不多,傲天怎么感觉这是一个yin谋……” 凌震宇面sè一寒,“难道叶云天与龙紫雪有勾结?” 张傲天道:“也许……只怕还不止……” 龙凌渊叹了一口气,道:“师弟……我再最后叫你一次师弟……也许,你已认为我不配再做你的师兄……” 张傲天连忙道:“师哥!大师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师哥!” 龙凌渊苦笑,道:“你爹的安全,也要小心……还有在铁岭李家的人,都要多加小心……” 张傲天一惊,道:“原来丰臣秀吉的胃口,真的不小……” 龙凌渊面sè突然一变,道:“你……” 张傲天叹道:“果真……丰臣秀吉的野心不止朝鲜……还在我华夏……” 龙凌渊叹道:“傲天……你说……我是一个好人么?” 张傲天道:“当然——大师哥,你侠肝义胆,铁骨铮铮,是一个大好男儿!” 龙凌渊又叹了一口气,“师父传我武艺,教我做人,在我的脑子里,事情只有对与错,做事只有应该与不应该……可是……我心里的包袱却是越来越大……因为,我是一个东瀛人……关白大人西征朝鲜,而我的身份,则是被派到中华的卧底。让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我无法下手的。我该怎么做?” 张傲天道:“师哥……” 龙凌渊道:“别……让我把话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我……我也不能拥有爱情……我想过诈死……然后,以一个新的身份重生……可是,我做不到,我无论如何做不到……人……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的确,如果他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的任务,就是杀死这个传他功夫,教他道理,对他比父亲还亲的人。 还有那个,虽然不过几面之缘,但也相交莫逆的知交酒友。 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好人。 他不可以这么做。 他又苦笑,“师弟,你太聪明了。” 张傲天倒有点奇怪,“我?” 龙凌渊苦笑,“不错,关白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之一就是刺杀令尊,而且时间未定……” 张傲天道:“时间一定就定在朝鲜平定之时?” 龙凌渊叹道:“不错……我们如同手足,我……可是我之此言,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任务,我也是一个罪人。” 张傲天道:“大师哥,我……” 龙凌渊苦笑,“师弟,你认为我够兄弟?可是……我是一个东瀛人……我对不起自己的国家和民族……还有,我现在又能怎么做?我已成为一个罪人,只有自己的血——才可以洗净罪孽……”他的口中突然流出血来。 张傲天大惊,抢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大师哥——” 龙凌渊苦笑,“兄弟……师父要靠你照顾了……希望……下辈子……我们可以真的成为兄弟……也希望……人间……不会再有战争了……” 言毕,他的头一歪,已经倒了下去。 “师哥——”张傲天仰天长吼。 他的心太乱了。 第七章 习武之道 峰顶。 三人皆盘膝而坐。 龙凌渊的尸首位于当中。 凌震宇苦笑道:“龙老儿,你只想问你一句话。” 化龙散人苦笑,“你问吧,我一定给你实话。” 凌震宇叹道:“要说教徒弟,我肯定是比不上你了,至于武功,我也比不上你……” 化龙散人道:“哪里哪里,凌兄之武功,绝不在龙某之下……” 凌震宇缓缓摇头,“我之武功,虽然不在你之下,可是也绝不在你之上……所以,在武学方面,我还是不如你……” 化龙散人叹道:“凌兄过谦了……” 凌震宇叹道:“我的一生……全用在了武学之上……已成武痴……而你……你是琴棋书画无一不jing,所以诸多美女也都喜好与你来往……假如……假如你也把全部jing力都用在习武上,我这点功夫,何足挂齿……所以……我自叹不如……” 化龙散人放声长笑。 凌震宇苦笑,转向张傲天,“你看看,你师父太自大了,刚夸他两句,他就得意得飞上天去了……” 张傲天摇头道:“凌前辈想来是误会了……家师的笑,绝非由此而发……” 凌震宇又看了看化龙散人,道:“龙老儿,你究竟在笑什么?” 化龙散人又哈哈大笑,道:“傲天……你告诉他……我笑什么……” 张傲天略一踌躇,道:“师父……我……” 化龙散人笑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告诉他……你若说的不对,我便再言……” 张傲天道:“这个……谨遵师命……凌前辈,那晚辈就妄言了……” 凌震宇似乎很兴奋,“好,好小子,你说说看,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说出你师父的心思来!” 张傲天略一沉吟,以清朗的声音缓缓道:“凌前辈乃武痴,家师则将jing力更多的放在了杂学之上。可杂学之道,亦对武学有所帮助。比如对弈之道,关乎兵家、阵法以及应变能力,针灸之道,明了脉络走向,自然对于修习内功大有进益,音乐可以调整心xing,书画可以怡悦情cāo,每一门杂学之中,都有‘道’可言,家师是想告知前辈……”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言,而凌震宇则是一脸期待,而化龙散人则是抚髯微笑。 张傲天再吸一口气,缓缓道:“凌前辈认为家师如果全力习武,武功必定更会了得,而家师自身认为,如果不修习杂学,单单练武,只怕难以达到今ri之成就。” 凌震宇问道:“龙老儿,此言当真?” 化龙散人叹道:“不错,傲天,你今ri之功力虽不……唉……但ri后之所成,必会在为师之上……” 凌震宇叹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对于习武之道,我属于死学武,而不知变通之道……” 化龙散人叹道:“啊哈……你连这个都明白了,天下间还有谁能是你对手?” 凌震宇摇头道:“不过……龙老儿……别的我虽不如你,但有一点,你不如我!” 化龙散人笑道:“凌兄胜过老夫之处,不知多少,岂独一两点哉!” 凌震宇叫道:“我这一点,绝对叫你心服口服!” 化龙散人道:“好,愿闻其详!” 凌震宇叹道:“就是我的那把刀!” 化龙散人面sè一变,旋即叹了口气,道:“的确,凌兄宝刀,有如上古神兵,泰阿这名剑也不能抵……而且……在下居然还不识得此刀之来历……” 凌震宇面上立有得sè,“龙兄——这把刀,你服吧——” 化龙散人叹道:“的确……我之收藏……共有名剑九口,但以泰阿为最……九口剑皆不及你这一把刀……这刀是什么名字?” 凌震宇大喜,笑道:“哈哈,我终于胜过你了啊!”突然转向张傲天,“孩子,你可知何者能为兵者之最?” 张傲天摇头,道:“不知,傲天只知道,手、脚、掌、指皆可随心所yu,而刀、枪、剑、戟皆有不能……” 凌震宇笑道:“答得好,但我这把刀,与你师父的剑比起来,多的就是……可以随心所yu!” 化龙散人面sè突然严肃起来,恭恭敬敬地拱手道:“还请凌兄明言……” 凌震宇放声大笑,随即道:“因为……这把刀是我自己打出来的!” 化龙散人双眉紧锁,“凌兄什么时候学的打铁?” 凌震宇大笑,“岂止打铁尔尔?这把刀,从最早的设计,就是我按照自己的身高、臂展、力道一一定制的。对我而言,此刀长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重一分则滞,轻一分则薄。” 张傲天脱口道:“恰到好处……” “不错!”凌震宇叫道:“正是恰到好处!而后,从选矿、冶炼,再到打铁、祭刀,都是我亲历亲为的。所以,这把刀里面,已经有了我的灵魂……” 化龙散人叹道:“佩服,凌兄果然让人佩服!龙某人自叹弗如……” 凌震宇叹道:“所以,一个人要想真的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就绝非什么名剑、宝剑、古剑、神兵……” 张傲天道:“必须是自己打出来的剑,才可能真正的得心应手……” 凌震宇大笑,“很好,很好!”突然道:“小兄弟,我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我,你可否愿意完成?” 张傲天道:“前辈请讲。” 凌震宇叹道:“我当年害过一个于我有恩之人……这是我平生之痛……这件东西……是他留下来的……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的后人……将这件东西……还给他……” 他缓缓拿出一个盒子,道:“东西和事情的经过,都在这个盒子里面。我付给你的酬劳,也在盒子里面。” 张傲天道:“这个……您相信晚辈,晚辈已是大幸,酬劳岂敢……” 凌震宇大笑,“哈哈,有何不信?唉——”他突然回头对化龙散人道:“龙老儿,你徒弟说你可以做到一剑十二斩,究竟是真是假?” 化龙散人一怔,“什么一剑十二斩?” 凌震宇大喜,“哈哈,敢情是骗老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身子突然一抖,双目翻白,人已倒了下去。 第八章 铁肩重担 张傲天见凌震宇倒了下去,立时大吃一惊,呼道:“前辈!前辈!”可是任凭他左摇右晃,凌震宇仍旧不醒人事。 他探了探凌震宇的鼻息,发觉已经停了,再探了探心脉,也已终结,心中大为惆怅,说道:“唉——师父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in晴圆缺,怎能想像这人瞬间便会离去?” 他又运起内力,向凌震宇后心“灵台穴”输入真气,期望能为他延续心脉,可是弄了半天,弄得自己是大汗淋漓,却也不见丝毫效果。 他于是又道:“师父……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他伸出手来,拿起了凌震宇的刀,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底突然有了一丝贪念。 的确,这把刀,毫无疑问是一把好刀,刀质甚至还在化龙散人的上古神兵之上。 如果我拿着这把刀,那么…… 他又想了想,再想起凌震宇的那番话,叹道:“这把刀确是好刀,可是它只属于凌前辈,我张傲天的剑,也要自己来打!唉——这把刀,既然已经有了凌前辈的魂灵,那就让它来给凌前辈陪葬吧……” 他又看了师父一眼,只见师父微笑着,似乎对他这句话表示赞许。 张傲天再叹了一口气,道:“这把刀,还有凌前辈,再有大师哥和他的剑,就都埋在这山巅吧,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他心中突起疑云,又有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师父,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他猛然转身,“师父,师父……师父——” 师父,依旧一动不动,只有山风吹动着他的须发。 在这瞬间,他突然觉天仿佛都已经塌了。 自己,空荡荡的,有如一个空壳…… 师父,难道…… 难道真的也走了? 他身子一晃,几乎摔倒在地。 他猛然扑到了化龙散人的身体之上,呼道:“师父——” 师父的面容,依旧是笑着,双目低垂,看上去一副仙风道骨,可是,他的身体,也有些冷了。 张傲天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在他的心底升起…… 在这孤隼峰顶,突然之间,已经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我该怎么办? 他的脑中,突然迅速地闪过十几个问题! 龙紫雪会不会再回来? 我现在能打得过她么? 她有没有可能会到天池去? 那我可不可以再回天池? 师父和凌震宇两败俱伤,并且都已死,如果这个消息传到江湖之中,会有怎样的变数? 天池派现在还有几个人? 师妹,师妹,唉——师妹还不知究竟如何? 我该如何挑起天池派的大梁? 我能不能挑起天池派的大梁? 龙紫雪等人若是要刺杀我爹,成败的机会究竟是多少? 我,我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应该挑起天池派的大梁? 我,是不是应该肩负起中原武林正派的大梁? 我,是不是应该承担起国家民族的重担? 张傲天,你配么? 张傲天,难道你,你想推托自己的责任? 张傲天,难道你,你不应该站出来么? 可是,你能做出什么来? 那么,你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心里,两个影像正在交战。 一个,是高大的尊严,一个,是卑微的渺小。 我,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我,我的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他又想了想,终于,高大的尊严占据了上风。 只有一个理由! 就是—— 我,是一个男儿! 我,是天池派的男儿! 我,是一个中华的男儿! 我,我一定要走好这步棋…… 第一件事,就是,师父和凌震宇的死讯,必须严格保密! 只能说两人化敌为友,暂且……养伤? 大师哥呢? 既然他已经死过一次,又何必让他再活这一回? 今天的事情,就当他从来没有发生过吧? 爹娘的武功见识,都远远在我之上,我能保护好自己,就算对得起他们了。 张傲天,只要你从今天开始,加倍努力的练功,我相信,你能行! 龙紫雪的伤势应该也不轻,所以,一两个月她也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我,应该如何来练功呢? 我,应该在哪里练功呢? 我该强化内功还是外功呢?我应该连拳脚还是器械呢? 内功我应该练玄天劲、少阳真气还是八荒**功呢? 我的玄天劲的基础最好,但八荒**功应该是最厉害,但也最难练,而少阳真气应该是龙紫雪的克星。 剑法呢?那我的剑呢? 难道我也去打一把剑? 还是苦练剑招?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没有时间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他猛然擦干了眼泪,在崖顶四处打量了一番,突然发现了一处凹进的山壁,里面还有一处很深的裂缝。 他于是将三具尸首全都搬到了裂缝之中,叩首道:“师父、凌前辈、大师哥你们三位在上,事急从权,待傲天ri后再为……” 他突然闭口不言。 因为,他突然听到了衣袂飘动之声。 而且,从飘动之声中可以听出,来的不止一人。 此时,此地,谁会来呢? 他立刻屏住了呼吸。 第九章 靡靡之音 这时候,他已经听到了静子那柔媚动人的声音,“果不出师尊之所料……他们都已经逃走了……” 接着是龙紫雪的声音,充满了冷漠的味道,“其实……尽管我二叔和凌震宇都已经身负重伤,但……我也被张傲天的‘昊阳无极’重伤了内腑……其实……即便我二师姐和小师妹没有来,你我师徒二人,也不可能是龙凌渊和张傲天的对手……” 听得此言,张傲天心中一动,“她的伤真的那么重么?那我岂非可以……” 静子缓缓道:“这就更说明,化龙散人和凌震宇的伤势都很严重,所以,他们拖延不得,立刻就回去疗伤了……” 龙紫雪冷冷道:“可是为师也需要疗伤……现在也是我最需要疗伤的时候……哼哼——不过祖师的‘冰冽’这把剑在我的手里,只要我功力恢复……即便是我二叔,也无法抵挡我的‘冰雪神功’外加‘玄冰剑气’。” 张傲天听到这里,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龙紫雪的武功,他自是远为不及。 适才侥幸得手,以“昊阳无极”伤了龙紫雪,最大的原因就是龙紫雪的轻敌以及自己的偷袭之利。 如果是两人面对面的交手,自己能有多大的机会呢? 龙紫雪的伤势如果恢复了,那自己的功力,能够接得住她的什么“玄冰剑气”么? 可如果自己现在再次偷袭她一次,究竟能有几成机会? 机会应该很大! 因为,她们认为峰顶已经无人! 她们应该更会大意吧? 这时候又听静子道:“师父,二师伯和小师叔的功夫究竟有多高?” 龙紫雪冷笑道:“老二的功夫,在十几年前比起我也是远为不及,但小丫头嘛——当年老东西最疼她,所以传给她的功夫博杂了一些,但这把掌门才可以有的‘冰冽’在我手中,一剑在手,‘玄冰剑气’之威力倍增,谁还是我对手?” 静子笑道:“师父,天下间有没有可以与这把‘冰冽’相抗衡之兵刃呢?” 龙紫雪冷笑,“没有——当然没有,以后也不可能会有——所以说穆彤云虽然是神女峰的掌门人,其实……有名无实……咳咳……”她突然咳嗽起来。 静子连忙道:“师父……您怎么啦……”接着,就传来轻轻地捶打之声,夹杂在龙紫雪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中。 张傲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拳头握紧。 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这个静子的功夫似乎很一般,而现在,也正是龙紫雪最弱的时候。 而咳嗽,至少会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的“昊阳无极”,就其攻击力而言,足够。 “张傲天,你是个男人,就冲出去!”他对自己说。 他的身子微微一转,这时候,他见到了天边的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谁能想到,在今天的孤隼峰顶,有三位武林高手见到了自己的黄昏呢? 不,四位! 还有这个龙紫雪! 她的黄昏,也要来了! 他的目光斜移,他的身子突然一震。 因为他见到了地上的两个修长的影子。 两个长长的影子,站得笔直…… 龙紫雪真奇人也…… 难道一个人在咳嗽的时候,也要站得如此笔直么? 只有一种解释。 那个人不是真正的咳嗽。 在这瞬间,他只觉冷汗已经湿透了身后的衣衫。 他将拳头握得更紧…… 良久,听得静子的声音,“师父……看来他们已经走了……” 龙紫雪道:“或许……” 静子道:“只是有一点徒儿感觉奇怪……” 龙紫雪道:“什么奇怪?” 静子道:“下面的人,没有见到过任何人下峰……” 龙紫雪道:“也许是他们的本领太低微……” 静子道:“总不至于,徒儿怀疑……峰顶难道有暗道?” 龙紫雪笑道:“暗道?不可能,如果是在峰顶打一条通道,这通道的另一端出口又在何方?如果是打凿一条有如山峰这么高的通道,岂是易事?” 静子道:“那……他们就不应该下山!” 龙紫雪冷笑,“掩上双耳,抱元守一。” 张傲天心知不妙,才待掩耳,一股有如撕心裂肺的啸声已经入耳,只觉头痛yu裂,眼前发黑。 他连忙定住心神,口唇微张,抱元守一,灵台清明,以对抗龙紫雪的啸声。 龙紫雪连啸三声,张傲天强自忍住,可是静子已经无法承受,双手掩耳,在地上滚来滚去。 静子颤声叫道:“师……父……师父……” 龙紫雪冷笑,啸声突止,传出的突然是一种萎靡的鼻音。 张傲天刚松了一口气,新吸的这口气才吸了一半,听到此音,突觉心中一荡。 立时,萧云烟、雪晴岚还有灵儿小蛮,甚至云巧巧,都在他的脑海中一一出现。 他只觉自己的心在胡乱的跳个不停,连自己的呼吸的声音,也开始粗重起来。 接着,与各女亲近的场面,又一一在脑海中浮出。 纤腰**,酥胸椒ru…… 他猛地大吼一声,飞身跃起,一头撞在了山石之上! 山石破碎,而他的额头,也已鲜血直流。 这时候,他又见到了龙紫雪师徒二人。 龙紫雪侧卧于青石之上,口中吹出一种令人感觉**荡魄的靡靡之音,而那凸凹有致的曼妙体态更是散发出无尽的**力,张傲天看了一眼就似乎不想把目光移开,痴傻傻地对她走了过去。 静子早已失去控制,伏在龙紫雪的身体上,美眸紧闭,而一双纤纤玉手,则分别抚摸着自己和龙紫雪的肌肤。 龙紫雪虽已非妙龄,但美貌依旧不减,面容如花,肌肤若水,削肩细腰,体态妖娆,而且更增添了一种成熟的韵味,而静子亦是具备十足东瀛风情的尤物。 只见张傲天目光痴迷,跌跌撞撞地对着她们走了过去。 第十章 水火无情(上) 对于张傲天的失魂落魄,龙紫雪丝毫不以为意,因为她是个极度自信的人,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力。尽管面对的,是一个比她小上二十岁的年青人。 可是其他三人都没有反应,她的心中倒是增添了许多疑云,难道这几个人的伤势都不重? 当人受伤的时候,各方面的抵抗力包括定力都会减弱。 化龙散人乃是修道之人,定力高不足为奇,其余两人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放倒张傲天再说! 她口里依旧哼着那靡靡之音,手中猛然出手,劈空一掌对着张傲天的左膝打去! 可是就在这瞬间,张傲天的身子突然冲天飞起! 龙紫雪的掌力已打空! 怎么,怎么可能? 接着,张傲天的身子已凌空而降! 只听张傲天一声大吼,“昊阳无极”再加上凌空而下的冲力,直击而下! 龙紫雪大惊,但时间已经容不得她再考虑了,只有拚力迎击一掌,但她仓促出掌,力道自然无法用足。 而且,她此刻也有伤在身,而张傲天的“昊阳无极”却是全力施为。 此消彼涨,高下立判。 一声大响,龙紫雪的身子已被这一掌劈得摔了出去! 张傲天大喜,飞身冲上,天池腿法之第二式“一夔已足”,右腿以千钧之力凌空击下,龙紫雪的身子还没有站直,自然无法应对。 而张傲天自打练成“少阳真气”之后,也终于告别了“三板斧”的功夫,虽说天池派武功极为消耗内力,但至少几十招打出来,还不至于内力不济。 所以,无形之中,他的战斗力已经大大的加强了。 而这招“一夔已足”,是不折不扣的点攻击,就是打点,变化少,但是力道强! 龙紫雪又中一腿,人连忙使用“卸”字诀,向右后方倒翻而回! 可是这股力道实在是非同小可,龙紫雪双足着地之后,又接连后退了六步之多! 她的身子刚刚站定,一口鲜血便已喷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确是小瞧了张傲天,一直都是。 如果说,一个人拥有一次巧合,那么说他是拥有好运。 但如果一个人做的每件事情都有如巧合,那么,谁还敢怀疑他的能力? 张傲天适才虽然抱元守一,灵台清明,但自己毕竟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所以深恐时间一长,自己万一分神,便无法抵御龙紫雪的媚音。 他灵机一动,趁着自己尚能控制心智之时,诈作已经中招,龙紫雪果然中计。 张傲天再吼一声,冲了过去,同时,他突然使出一招前所未有的招数! 他默运“少阳真气”存于“手太阳小肠经”,接着一掌以“昊阳无极”之功力劈出,旋即运“玄天劲”功力于“手阳明大肠经”,左掌也于同一位置劈出,接着双掌各自一翻,同时再次击出! 龙紫雪此时已经站定,大吼一声,冰雪神功已十成功力击出! 冰雪神功对昊阳无极。 两人相距四丈,在龙紫雪的身侧,不知何时,已经遍布流霜! 而张傲天的身侧,则已全是水雾! 龙紫雪暗自心惊,这个青年人太厉害了。 他厉害的不仅仅是武艺,而且心思太深了。 在冰雪神功与昊阳无极对抗得难分高下的时候,张傲天的第二股真力,“玄天劲”已经到了。 这是道家的先天真气,无金木水火土任何五行属xing。 这类真气的特点,对抗时无附加属xing,但以浑厚见长。 龙紫雪才觉不妙,张傲天的第三股、第四股真力已同时攻到。 在这瞬间,她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震散,而筋脉……更是有如断裂一般! 她摔了出去,轻飘飘的飘了出去,撞到了山壁之上,又摔了下来。 她挣扎着站起,手脚发软,七孔溢血,披头散发,声如厉鬼,“你——你——这是什么武功?” 张傲天缓缓道:“天池掌法之第……第二十七招……龙门……龙门千叠浪……” 龙紫雪叹道:“龙门……龙门千叠浪?” 在这时候,她突然发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花,竟然似乎在张傲天的身上,见到了一种七彩的流光,而此刻的夕阳,已有半边沉入天边,其余的半边,则映衬在张傲天的身后,有如天神身后之光环。 在这瞬间,龙紫雪在张傲天的身上,已经看到了一种,只有一代宗师身上才可见到的绝世风华! 张傲天在天池派的掌法中,练得最熟的就是这招“龙门三叠浪”了,这招掌法就是在瞬间之内在同一点内劈出三掌,然后一掌推动一掌,可以将威力加大三倍。 而今天他这一招,是他自己改进过的了,他这一掌中,将少阳真气与玄天劲的威力都融合在其中,而且第三掌是双掌齐出,所以这一招的威力,比起“龙门三叠浪”不知大了多少。 当然,这一招,损耗的内力也要大得多。 这一招,也算是他发明了,不过里面有“龙门三叠浪”的基础,所以,他将这一招,命名为“龙门千叠浪”。 在此之前,天池掌法一共有二十六招,所以,这一招就是——天池掌法之第二十七招——龙门千叠浪…… 张傲天冷冷道:“再接我一掌!”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脚下一绊,接着,已被静子抱住了右腿。 静子呼道:“师父快走,然后给我报仇!” 张傲天喝道:“走开——”用力一甩右腿,却未能甩开,接着,静子狠狠地在他的大腿上咬了一口。 龙紫雪突然一声清啸,手中已多了一把短剑。 一把一尺七寸的短剑。 剑若一泓秋水,寒气逼人,直奔张傲天而来! 张傲天大吼一声,再一次以“龙门千叠浪”攻出! 只见寒光到过,流霜满天,而“少阳真气”刚将流霜变为水雾,水雾又已凝成冰网…… 张傲天在这瞬间,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最冷的? 冰冽…… 第十章 水火无情(下) 冰冽—— 天下间最寒的剑。 只要冰冽在手,冰雪神功的威力至少加强了五成。 所以,龙紫雪当年,宁可背叛师门,也偷走了这把剑! 张傲天一咬牙,一个翻身,倒翻而起,同时,将静子的身子对着冰冽迎了上去! 这是他唯一的方法。 龙紫雪喝道:“放手!” 静子立刻放手,她的人就被甩了出去,而龙紫雪的剑,略微一缓,又对张傲天攻到! 张傲天没有武器,他选择了退! 而龙紫雪立刻跟了上去! 张傲天大吼一声,双脚不断后退的同时,双臂连振,运足“昊阳无极”之功力,以千弹指之手法击出! 龙紫雪每冲前一步,就要中十几指,而每中一指,都将她体内的寒气化去一分。 可是,她的剑,依旧指向了张傲天的咽喉! 而她的剑每接近张傲天一分,寒气便加深了一分。 当“冰冽”接近了张傲天的身子的时候,张傲天的呼吸都已经艰难。 他只觉寒冷刺骨,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而身上的汗毛,似乎都已根根立起! 他大吼一声,右手中食二指以全身功力点出! 天池指法最强之点攻击——点石成金! 这两根手指正点在了“冰冽”的剑脊之上! 张傲天只觉一股寒气顺着手指,直冲而上,在瞬息之内便已冲过手肘,接着又冲过了右肩! 他的半边身子,立刻都因为寒冷而在打颤,发麻! 他,就要冻僵了! 这时候,只见龙紫雪也摔了出去,而“冰冽”,则已冲天飞起! 寒气一缓,张傲天连忙运起少阳真气,将股股热流,运行右半身,立时,他也不再那么寒冷了。 他的情况似乎很被动,而龙紫雪也是非常的不好受,她甚至连站立都有些艰难。 正在她正在无法承受之际,却听张傲天喝道:“少陪了!”一个翻身,已经向峰下落了下去! 龙紫雪见他逃走,立感轻松,喷出一口血块,便即摔倒在地。 而“冰冽”,从天空中落下,正插在她身前的岩石之上。 张傲天则已一路不停的奔下峰去,刚到峰底,一口鲜血也已喷了出来。 他已经知道了“冰冽”的威力…… 我,我难道就不可能找到一把剑么? 这时候,突有四个身着黑sè紧身衣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傲天心中一寒,想要运气,可是真力是在是有些不继。 他选择了逃! 胜败乃兵家常事,打败了不要紧,逃得走就是真好汉! 三个起落之后,四个人已经远远在他的身后。 这时候,前面却又传来了马蹄声。 只见几十个锦衣华服之人,带着弓矢之物,担着各种野味,迎面而来! 为首一蓝衫青年,见他急奔而过,立时喝道:“什么人,站住了!” 张傲天逃命要紧,哪有功夫和他罗嗦?理都不理,飞跃而过。 蓝衫青年面sè一寒,喝道:“单身徒步,奔走夜路,一定是jiān细,给我拿人!”同时,抄起铁胎弓,一连三箭连环shè出,直奔张傲天后心而去! 张傲天听得风声,已知此人功力绝非泛泛,躲闪已为不及,当下右袖以“铁袖功”扫回,同时人向左移去。 袖子刚刚扫回,便已与第一箭相撞,这下子全身有如电震,袖子立时洞穿! 张傲天连忙左手食指点出,又是“点石成金”之力。 第二支箭立时打斜飞了出去,直钉在路旁一颗古松之上,箭尾犹自颤动不停! 这时候,第三支箭,已到了他右侧的脊背! 看来已经无可封挡,按照这一箭的速度,躲避也难! 张傲天一咬牙,人做了一个轻微的闪避。 他仅仅向旁闪开了半寸! 只见那支狼牙箭,迅疾地穿透了他的身子,然后直飞出去,落在了十丈之外。 所有的人都在惊叹,已经有人喊道,“少爷好箭法!”“好大的力道!” 连那蓝衫青年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怎么可能? 这一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可以穿透一个人之后又飞行如此之远? 却见张傲天一个翻身,人又已飞了出去! 的确,这一箭似乎穿透了张傲天,但,是他们眼睛欺骗了自己。 张傲天在箭到达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躲开的了。 无论他往上下左右移动,都无法脱离这箭的范围。 最好的移动方向是向左,但身子即便可以移开,自己的手臂也一定会受到伤害。 于是,他选择了最jing确的移法。 他仅仅移动了半寸。 而那一箭,正好在他的右腋之下穿过。 那支箭在他的上臂和身子之间的缝隙穿过,擦出了两道血痕! 蓝衫青年立刻也明白了,可是,张傲天可以破解他的连珠三箭,就更说明了张傲天身手的了得。 所以,他更不能放过张傲天,于是喝道:“你还不站住,难道想死么?” 这次,他一连六箭,都shè在张傲天的身前,张傲天被迫后退,已退回了数丈。 而此时,一个细长的箭,已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左肩! 张傲天才待封挡,忽然气息一滞,已是不及! 长箭透肩而过,一股大力将他冲倒,钉在了地上! 这时那四个黑装束之人也已赶到,口中各自咿咿呀呀的怪叫着,对着张傲天冲了过去! 蓝衫青年见到这四个人,面sè立时一变,他自然已经知道张傲天是为什么而逃走的了。 他突然将右手高高举起! 立时,几十人的箭,已全部上弦! 就在那四个黑衣人就要冲到张傲天身侧之时,他的手向下狠狠地挥了下去,立时,数十支箭已同时shè出! 只听得“啊啊啊啊”四声惨叫,四个黑衣人,同时中箭倒地! 数十支箭,无一偏差,全中在咽喉胸腹之类的要害上! 张傲天心中一寒,一个人箭法好,不足为奇,可是几十人的箭法全都如此之好,什么人才有此等能力? 这,绝对不是寻常的猎户。 看这些人的年纪,都在二三十岁之间,按常理推断,这一定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且,这些士兵的后面,一定有一个了得的将领! 这时,只见那个蓝衫青年已经走了过来,笑道:“这位朋友得罪了,还望见谅。” 十一章 将门之后(上) 张傲天苦笑,“朋友如何称呼?” 蓝衫青年微微一笑,“在下……在下……李……李如枫,敢问兄台大名?”同时,左手按在了张傲天的肩膀,而右手则握住了钉在他肩上的箭杆。 张傲天苦笑,“在下不晓得……兄台是在询问……还是逼供?” 李如枫微微一笑,“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兄台小心,在下要拔箭了!” “且慢——”张傲天苦笑,“右手拿出一个小瓶来,在下有伤药……” 李如枫将小瓶接过,倒出些许药粉,然后略微闻了一闻,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撕开张傲天肩头的衣衫,将药粉撒在了他的伤口之上。 立时,张傲天伤口上的血便凝了,然后,肌肉似乎变得松动起来…… 李如枫面sè大变,顺手将这瓶药放入怀里,然后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兄台的这药,究竟是在何处购得的哦?” 张傲天微微一笑,“是在下炼出来的。” 李如枫呵呵一笑,“兄台自己炼出来的?佩服,佩服!” 张傲天面sè黯淡,道:“非是自己所炼,是在下和家师共同所炼……” 提到他的师父,不禁又触动了他的伤心之事。 再见肌肉已经更加松动,再过片刻,箭杆已与肌肉自动脱离。 李如枫缓缓将箭杆拔出,张傲天依旧面不改sè。 他似乎发觉,这个李如枫对自己,似乎并非善意。 拔箭的时候,通常所有人选择的都是快速拔出,而慢速拔出只能增加伤者的痛苦。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强自忍住,就是为了较这个劲儿! 李如枫果然sè变,叹道:“兄台果然坚强了得,铁骨铮铮,不过是否也是因为这‘天血龙髓散’的功效呢?” 张傲天笑道:“兄台见闻广博,佩服,佩服!” 李如枫取出一块帕子,替他包住伤口,猛然双手一紧,将帕子扎得极紧,张傲天肩头剧痛,面sè一变,但依旧没有呼叫出声。 张傲天苦笑,“兄台似乎对在下仍有敌意……” 李如枫笑道:“兄台误会了,只是兄台至今尚未告知在下姓名,而此时正值时局动荡之际,在下肩负戍边之任,不得不防……” 张傲天苦笑,“在下张傲天,辽阳人氏,李兄应该是来自铁岭吧?” 李如枫面sè又是一变,“张兄果非常人哦?赵广!你和刘万福合乘一匹,将多出的马给这位公子骑。” 张傲天道:“那就多谢李兄了。” 赵广与刘万福都是身材瘦削之人,于是合乘一骑,李如枫笑道:“张兄请了,夜黑风高,张兄又有伤在身,实在不宜单独上路。小弟在离此西北五里之处有一别院,请张兄前去讨扰,张兄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了,请上马!” 张傲天道:“多谢。”于是翻身上马,他心中也有数,这位李兄对他一定是有所怀疑,虽说言语上表现得客气,其实已是不容他不去,如果自己不肯识相,那只怕对方就要强押了。 李如枫问道:“张兄因为何事,来这边境行走呢?而又是因为何事,与那几名倭寇结怨的呢?以张兄之武艺,应该远远在那四名倭寇之上,却为何又要逃走呢?” 张傲天苦笑道:“李兄一下子问在这许多问题,在下实难一一回答。” 李如枫笑道:“无妨无妨,张兄有伤在身,也不宜太过颠簸……李得忠——” 一个黑衣青年应道:“得忠在!” 李如枫笑道:“你带几个人先回别院,将新打的猎物选好的洗剥了,同时选时鲜菜蔬以及各类下酒物事,再给张公子准备一间上房,我们稍后便到。” 李得忠应了一声,叫了几个人,快马先行走了。 李如枫和张傲天并辔而行,口中道:“张兄不宜颠簸,咱们慢慢走便是,小弟最喜欢聊天和听故事,张兄如肯拿小弟当朋友,便慢慢道来如何?” 这个人忽冷忽热,说起话来更是深沉,张傲天却也不好拒绝,于是道:“好,只是此话说来就长了……” 李如枫问道:“敢问兄台是何门何派?” 张傲天苦笑,“在下天池派。” 李如枫面sè一变,“张兄武功,在天池派属于高手了吧?” 张傲天仰天一叹,“唉——天池派弟子本来就少,如今……在下只有师妹一人,却也不知所踪,所以,其实现在天池派只有在下一人,却还四处游走,不在门派之中,所以,天池派早已名存实亡了……在下现在可以算是天池派武功最高之人,也可算是天池派武功最差之人。” 李如枫暗自冷笑,“这小子满嘴胡诌,当我对江湖一事无知?天池派的化龙散人,可以说是天下有数的高手,还有什么龙凌渊之类的,看来这小子不老实。” 李如枫笑道:“请问张兄是因何来边境行走的呢?” 张傲天苦笑,“只因就在那孤隼峰顶,家师与一位前辈奇人在那里切磋武艺。” 李如枫叹道:“张兄不是说贵派只有张兄一人了么,那么令师难道不算贵派之人了么?” 张傲天才待再言,心中已经暗自叫苦,“我怎么这么多嘴?师父与凌前辈之死,我怎能泄漏出来?如果……如果被那些邪门歪道之人知晓,那江湖中还不闹个天翻地覆?不行——” 于是连忙道:“唉——家师其实已经退出江湖,不问世事……已将本门第六代掌门之位传给在下,所以……尽管此时本门人丁不旺,ri后在下必定会尽心尽力,将本门……发扬光大!” 李如枫哑然失笑,“那小弟真是目光短浅了,小弟竟然不知身侧之人,竟然是天下第一奇门天池派的掌门人!失敬失敬!” 张傲天苦笑,“李兄取笑了……” 李如枫又道:“那不知张兄又是因何与那几名倭寇起的纠纷呢?” 张傲天道:“只因在下与倭寇中高手过招,算是两败俱伤,在下拼死冲出重围,为的倒不是这四个倭寇,而是害怕后面的高手。” 李如枫微微一笑,“倭寇?倭寇中最高的高手,又能有多高呢?” 张傲天叹道:“李兄,只因为,这个高手,本来就是中原人。” 李如枫冷冷道:“汉jiān——我最痛恨的就是汉jiān——他是何门何派?” 张傲天叹道:“这是一个神圣一样的门派,却出了一个可耻的人。” 李如枫问道:“是何门派?” 张傲天叹道:“巫山……神女峰……” 十一章 将门之后(下) 李如枫的头都快晕了,“神女峰?怎么可能?” 张傲天苦笑,“有何不可能?” 李如枫叹道:“只是张兄因何知道在下乃是铁岭之人呢?” 张傲天道:“兄台之枫字,可否是木字边之‘枫’呢?” 李如枫道:“不错——” 张傲天笑道:“兄台身侧几十随从,都是箭术好手,绝非寻常猎户可比……若是一个两个好手,也倒不足为奇,只是兄台手下几十人全是如此,实是令人惊讶了!” 李如枫叹道:“张兄过奖了。” 张傲天笑道:“本来我曾经怀疑过李兄是女真人……” 言到此处,他故意顿了一顿,李如枫面sè又是一变,却听张傲天又道:“但是看李兄以及这几十随从,举止却都不似,所以,能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训练到如此地步,那就只能有一种解释了。” 李如枫道:“愿闻其详。” 张傲天笑道:“李兄身侧的这几十人,都是出自军旅,而且乃是久战之jing兵!” 李如枫叹道:“张兄实在高明,在下是更加佩服了……” 张傲天道:“兄台姓李,两字上如下枫,所以在下怀疑兄台乃是将门虎子,来自铁岭。” 李如枫微微一笑,俊面上竟然微微泛红,抿了一下嘴,淡淡道:“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似乎更不可以放你离开了……你说是不是呢?” 张傲天笑道:“请问李如松李将军与兄台如何称呼?” 李如枫叹了口气,“是我大哥。” 张傲天笑道:“果然将门虎子。” 李如枫道:“过奖啦——” 张傲天叹道:“令尊大人镇守辽东二十余年,实是令人佩服……” 李如枫突然道:“你又是什么人?” 张傲天笑道:“在下张傲天,天池派第六代掌门人。” 李如枫冷笑,“闭嘴!你?就凭你!满嘴胡话!” 张傲天笑道,“彼此彼此。” 李如枫喝道:“你是何意?你说我也在说胡话?”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李兄,在下与李兄一见如故,有意与兄一结金兰,不知兄台可否赏面?” 李如枫哼了一声,“本少爷没兴趣!” 张傲天微笑道:“李大人共有九子,都是英雄一样的人物,在下佩服得紧啊!” 李如枫冷冷道:“少拍马屁!你家大少爷不吃这一套!”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李大人之九子,应以长子如松将军最为了得,其余八子,如柏,如桢,如樟,如梅,如梓、如梧、如桂、如楠也都是将门虎子,英雄人物,只是……” 李如枫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张傲天嘿嘿一笑,“在下并没有听过一位如枫公子……” 李如枫面sè大变,冷冷道:“张傲天……你知道得太多了……” 张傲天苦笑,“在下偏偏就知道这么多,没有法子让自己知道的东西变少。” 李如枫冷冷道:“好——那就走着——” 张傲天嘿嘿一道:“走着瞧?兄台怎地如此小气?” 不多时,已到了一处庄院,占地面积并不算太大,但院高墙固,正面更是一个厚重的大铁门,看上去不象用于家居,倒象用于战备。 一行人进入大院,大门立刻关上,李如枫跃下马背,微微一笑,“张兄,得罪了——” 张傲天笑道:“李兄既然是请在下前来做客,何谈得罪二字?” 李如枫冷笑道:“还请张兄束手就擒,免得伤了和气……” 张傲天苦笑,“这就是李兄的待客之道?” 李如枫笑道:“兵不厌诈——” 张傲天苦笑,“这是李兄的诱敌之道?先将在下引入虎穴,此刻在下看来是想走也走不得的了?” 李如枫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线,“很好——” 张傲天下了马背,道:“好——在下束手就是……”将双臂举向前方,有气无力的伸了过去。 李如枫见张傲天如此听话,笑道:“张兄的确是识得时务哦……” 突见张傲天脚下一绊,站立不稳,口里“啊啊”的叫着,已向前摔了出去…… 旁人哈哈大笑,李如枫也报以轻蔑的冷笑,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只见张傲天身子还在前倾中,人突然迅疾地冲前了六尺之多,已到了李如枫的面前! 李如枫大惊,一掌对他胸口打去! “砰——”的一声,李如枫一掌已击中张傲天胸口,而张傲天冲势丝毫不减,一条七尺之躯,已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李如枫的身上! 李如枫比起张傲天,那要瘦弱得多了,怎能受得住如此大的冲力,立时被撞倒在地。 脊背砸在那青石地面之上,上面又砸上一条大汉,这股冲击力可想而知。 同时,十八把长剑已同时指到了张傲天的背心上,最近的一把离他已不过尺余。 却听张傲天喝道:“我看谁人敢动!” 他的左手按住了李如枫的右臂,百多斤的身躯压在他的身上,而右手前三指,则已扼住了李如枫的咽喉! 同时,他再也禁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了李如枫一头一脸。 李如枫已经被擒,立时,十八把剑全都停止不动。 的确,评书里面最常见的话语,“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 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也就是最简单的道理,往往却是却都是最正确的道理,也就自然是最为有效的。 张傲天武功虽然在李如枫之上,但伤势很重,而且即便要想擒住李如枫,也非易事,所以,他选择了“示弱”。 李如枫怒目而视,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所有的人都后退十步!” 众人全都不动,张傲天于是道:“李公子,请下令吧——”然后,将手稍微的放松了一些。 李如枫连忙喘了几口气,接着“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了张傲天的脸上!恶狠狠地叫道:“你他娘的混蛋!” 十二章 化敌为友(上) 如果他骂别的,张傲天绝不动怒。 可是,如果骂他的爹娘,张傲天绝对无法忍受。 他最尊敬的人,就是他的父母。 他怒道:“闭嘴,李如枫,把话收回去——” 李如枫怒道:“放屁!你爷爷我,吐个唾沫都能砸个坑!” 张傲天喝道:“你再不闭嘴,小爷我撕烂你的嘴!” 李如枫叫道:“你撕啊,你不撕就他娘的是小狗!” “他娘的!”张傲天怒道:“不识抬举!”一抬手,在李如枫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李如枫左手捂住了面颊,瞪大了眼睛,十分吃惊的看着张傲天。 这——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打他! 而且,打的还是人家的脸! 张傲天也愣住了,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可是,自己感觉,自己并没有错! 这时候,突然听得“哇——”的一声,李如枫已经哭出声来! 他声嘶力竭的哭道:“你不是人——你欺负我——呜呜——呜呜——” 张傲天叫道:“不许哭!再哭我打你屁股!” 李如枫立刻就止住了哭声,可是,片刻之后,嘴巴一张,又抽泣了起来。 张傲天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见那十几个人都是一脸痛苦,面面相觑。 他于是一声大吼,“都退后!否则我一掌打死他!把剑都给我丢下!” 立刻,十几个人全都退后,然后,十八把剑整整齐齐地插在了地上,形成了非常整齐的一个半圈。 张傲天挣扎着站起,然后一把将李如枫丛地上扯了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前,同时封住了他双肩的穴道。 口中喝道:“走!” 李如枫尖声道:“你要干什么?” 张傲天叹道:“在下告辞了!” 李如枫喝道:“那你还不快滚!” 张傲天叹道:“如枫兄实在缺乏男儿豪气,过于小家子,在下怕如枫兄太过留难,是以恳请如枫兄送在下一程。” 李如枫大声道:“你敢!你敢绑架我?” 张傲天仰天长笑,然后道:“哈哈——在下本来只是想请如枫兄送在下一程,便将如枫兄放回!可是如枫兄非要提醒在下绑架你,那在下只好,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李如枫哭道:“你——呜呜——你故意气我——欺负人——” 张傲天用右臂扼着他的喉咙,轻轻一跃,已跃上马背,将他放在自己的身前,喝道:“开门!” 众人无奈,只得将大铁门打了开来。 张傲天纵马出了大门,猛然转身,喝道:“都给我进去,把门关上!” 众人只得又进得门去,然后再将大铁门关上。 张傲天喝道:“谁敢追来,我就立刻杀了他!只要大家合作……张傲天以人格担保,绝对不会伤害他!” 言毕,立刻打马,奔了出去。 众人见得如此,连忙再打开大门,不敢追近,但也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这时候,只见前面又有五骑马奔来! 张傲天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突然喊道:“来的是林四叔吗?” 这时候,却听李如枫也叫道:“林四叔,救我!” 顷刻,五骑马已经奔近,后面四人都为黑衫青年,最前面是一个魁梧大汉,背背九环大刀。 这个人张傲天是识得的,曾经是他父亲手下的将官,以擅长突击为长,骁勇善战,名唤林万年,他在家中排行第四,所以绰号“拼命四郎”。 林万年大吃一惊,“哈哈,你们两个小东西怎么凑到一起了,还骑着一匹马呀?” 张傲天也的确吃了一惊,“林……林四叔……他……他……他是谁啊?” 林万年哈哈大笑,“他?” 这时候李如枫已经截口道:“不准说!林四叔!要答话也要先答我的!他——他是谁?” 林万年笑道:“哈哈,原来你们之前并不认得啊——那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我是看明白了,四叔先答你的!他是张傲天。” 李如枫一惊,“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已经告诉我了,可是他还说他是天池派的第六代掌门人——” 林万年笑道:“是么?我不知道,不过第五代掌门人龙前辈,倒真是他师父——起码人家也是未来的天池派的第六代掌门人——” 李如枫一惊,“真的?还有——他怎么对我家那么了解,是不是你告诉的他!” 林万年笑道:“小东西,不要乱赖长辈啊——整个辽东,只要有耳朵的,有几个不晓得你们李家的?而他呢?他爹跟着你爹一起打了二十年的仗了……” 李如枫面sè一变,“现任辽东将军……张炯张大人?” 林万年道:“不错,你们都是将门之后,傲天啊——他爹是前任辽东将军,而你爹是现任辽东将军,大家也算自家人啊!” 张傲天轻轻跳下马来,笑道:“李兄弟,得罪了——” 李如枫怒道:“小子,你以为四叔来了我就不收拾你了么?找打!”立刻就要举起手来。 可是他的双肩穴道都已受制,手也不过是勉力提起,毫无力道可言,这一下子更加失去了平衡,立时大头朝下栽下马来! “啊——”林万年等人都齐声惊叫,而李如枫也已尖叫出声! 谁可以救他?从距离上来说,也只有张傲天了。 张傲天连忙迎了上去,伸臂将他接住。 李如枫一头扎到了他的怀里,还好张傲天在,否则…… 张傲天连忙将他的穴道解开,赔笑道:“李兄恕罪!” 李如枫一抬头,见到了他笑嘻嘻的脸,再看林万年一脸暧昧的笑容,气得叫道:“我……我……我杀了你!” 一拳击出,正打在了张傲天左肩的箭伤之上! 这一拳力道并不太强。 可是,位置太过巧妙。 张傲天负痛不过,惨叫出声,人同时踉跄后退,一个四脚朝天式,摔倒在地。 见到张傲天如此“惨状”,李如枫似乎也消了些气,冷冷的哼了一声,叱道:“活该——” 十二章 化敌为友(下) 花厅之内。 酒席已经摆好,十分丰盛,共摆了八个jing美的冷盘,可是桌前只有两个人。 林万年道:“傲天——你适才说,你已经成了天池派第六代掌门人,到底是真是假?” 张傲天苦笑,“林四叔,您认为我的话是真是假?” 这时候,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那还用说,他这种花花大少,除了吹牛,还会懂得什么?”李如枫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他已换过一身天青sè的长衫,头戴文士巾,看上去倒是英俊儒雅,书生气十足。 他的身旁还有一位很妩媚的红衣姑娘,秀眉如黛且弯弯动人,目若寒星而柔情脉脉,肤同赛雪之凝脂,发似堆积之乌云,丰润亮泽的嘴角微微挑起一丝诱人,身材曼妙,体态妖娆,充满了无法描述的**力。 她怀里抱着一件二十一弦的乐器,张傲天打量了一下,感觉似乎是古筝,却又有点不似。 张傲天缓缓把目光移开,苦笑道,“李兄弟,为何给我冠以‘花花大少’之名?” 李如枫冷笑,“那还用说,你开始告诉我,你叫张傲天,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谁!林四叔来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辽东都司府里那个恶名昭著的衙内公子张大少啊——久仰臭名了——” 张傲天叹道:“这‘衙内’两个字,我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啊。” 李如枫道:“我对你都已经够客气的了——这是给林四叔面子——还有……我今天和你过招,发现你凑合着说也就算是有两把刷子吧,武功勉勉强强还算过得去,比传言中的关东第一癞蛤蟆还稍微强了一点……”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谢谢李兄弟对在下的赞誉。” 闻得此言,那位红衣美女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声音中似乎也包含着一种磁xing,张傲天的心里,也为之动了一下。 李如枫面sè大奇,“你……你不生气?你——你还要感谢我?” 张傲天笑道:“在下为何要生气?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个人究竟如何,岂能为世人言语左右?” 李如枫坐在他身旁,道:“你真是又傻又笨,丝毫看不到聪明之处。” 张傲天叹了一口气,在这瞬间,他突然又想起了雪晴岚,于是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一个朋友就给我命名为‘傻天’,所以,你的这点评价,我接受——” 李如枫见他依旧是毫不动容,心下更加不快,于是摇着张傲天的手臂,赔笑道:“你假装生气好不好,让我心里好开心一点儿……” 张傲天苦笑,“好——好——好——李兄弟啊——我的头都大了,也不能不生气了——好——好的——气死我了——”故意做了一个翻白眼的动作。 李如枫噘起了嘴,“不好玩,你装的,装得还不像——” 林万年笑道:“傲天,你爹身体最近可好?” 张傲天道:“劳您费心,家父身体一直康泰。” 李如枫突然道:“张兄——你难道没发现我带来一位姑娘吗?” 张傲天淡淡道,“难道是弟妹?二位的确是郎才女貌,璧人一双哦!” 林万年嘿嘿笑了起来,李如枫也是面sè一红,道:“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朋友——燕姬,她的琴弹得可好了——嗯——这是我的林四叔,他是一位男子汉,大丈夫!”他的手高高举起,对着林万年。 燕姬冲着林万年福了一福,道:“林四叔,燕姬有理了。” 面对她那**的微微一笑,林万年的嘴巴张开了,竟然没有合上,怔怔的看着她。 李如枫一转身,右手两根手指指着张傲天,微笑道:“这个人叫张傲天,是辽东都司府的衙内公子,关东四少之首,最出名的花花大少,所以,美女你要小心了……” 燕姬立刻又格格的笑了起来,笑道:“如枫你又在说笑了,燕姬可是懂得相人之术的哦!” 张傲天再次苦笑,“唉——燕姬姑娘手中的这件乐器,是筝呢?还是琴呢?” 燕姬微微一笑,“那在张公子眼中呢?还有,筝和琴的区别又在哪里?” 张傲天笑道:“燕姬姑娘见笑了,在下对于音乐,本身就是一个门外之人,只是依稀觉得,筝的弦似乎要比琴的弦多得多,所以……姑娘手中的,似乎是筝……可是,又觉与寻常之筝不似,同中有异。” 燕姬笑道:“张公子果然谦逊而且多才,小女子手中之物,是新罗琴……其实一件事物,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一件事物,究竟是什么名字,只不过是由第一个为它命名之人所定……” 张傲天叹道:“姑娘所言,大有哲理可言,傲天佩服——” 李如枫见他二人似乎越谈越多,眉头一皱,道:“林四叔,张兄,燕姬,我们是不是该用晚饭了?” 林万年如梦方醒,道:“是!是!菜都凉了!” 他话刚出口,才想起桌上摆着的都是冷盘,于是连忙道:“快吃,快吃!” 燕姬将琴放在几上,来到桌前,倒了四杯酒,笑道:“如枫,我们来行个酒令如何?” 李如枫笑道:“好!张兄意下如何?” 张傲天道:“只是……不知这个酒令如何行法?” 燕姬道:“那依张公子之见呢?” 张傲天想了想,道:“那大家就对诗如何?比如说,每一轮,每个人的诗里都有一个固定的字,怎样?” 李如枫笑道:“好,那我就先开个头!既然大家要喝酒,那就从酒开始!葡萄美酒夜光杯——” 坐在他右边的燕姬立刻道:“李白斗酒诗百篇!” 张傲天立刻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林万年一挠头,“我……唉——你们知道四叔是个粗人……” 李如枫笑道:“没关系,你可以喝酒啊——” “这……唉——”林万年无奈,端杯一饮而尽。 李如枫想了想,道:“那大家第二轮换成月吧!对月饮酒啊——” 然后立刻道:“莫使金樽空对月!” 燕姬笑道:“月……杨柳岸晓风残月。” 张傲天笑道:“yu上青天览明月——” 林万年一脸尴尬,“月!月亮很圆——月亮很亮——行不?” 三人一同摇头,“不行——” 林万年只得再饮一杯。 十三章 吟风弄月(上) 李如枫笑道:“这样吧,第三轮我们用‘花’为字如何?现在也真是花好月圆啊——我先来——花间……” “慢着慢着——”林万年喊道:“等一等,有点不对啊!小东西——” 李如枫眨了眨眼,道:“怎么啦,四叔?” 林万年略一思索,道:“你们这一轮换一个字,那岂不是太容易了,尤其是你,小东西,每轮都是你出题,你是永远也不会输啊!你们这不对啊,你们不是在欺负你四叔没读过书吗?” 张傲天苦笑,燕姬也是笑得花枝乱颤,连李如枫都尴尬的笑了。 林万年很严肃地说道:“你四叔酒量虽然很好,可是……这毕竟不是这么回事哦。” 李如枫笑道:“四叔,那你说该怎么办?” 林万年道:“不许换字了,必须用‘月’对下去!” 李如枫道:“好——那就一直用月对下去!”突然又想了想,道:“那我们自己还要加大难度,傲天兄觉得如何?” 张傲天笑道:“如枫兄弟请讲。” 李如枫眨了眨眼,笑道:“那,字不变,但,怎么对我说!这一轮对‘月’,但全是五言诗!如何?” 张傲天笑道:“好!不过——下一轮怎么对,应该由燕姬来说,再过一轮由我,接下来四叔坐庄,这才公平吧!” 李如枫想了想,道:“好,那就依你!”也装模作样的眨了眨眼。 燕姬笑道:“那……这轮我先说怎么样?谁如果出题,就应该让他最后说——” 张傲天笑道:“有理,否则出题的人岂非永不言败?” 李如枫噘了噘嘴,“好——燕姬你也不帮我……” 燕姬笑道:“如枫你那么有才华,还怕这个?我先来啦,五言诗——举杯邀满月,对影成三人。” 张傲天笑道:“接下来该是我了吧?”叹了口气,“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林万年想也不想,哼了一声,端起杯来,直接一饮而尽! 李如枫也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好了吧!这一轮行啦吧——” 林万年道:“好,不许换字,还是这个什么‘月’,这一轮,燕姬姑娘出题,傲天先对。” 燕姬微微一笑,“小女子喜欢的,自然是词了,这一轮,全对词。傲天公子请先言。” 张傲天笑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林万年忙道:“不对!你这怎么还是诗啊!” 燕姬笑道:“林先生,人家这真的是词啊——” 林万年无奈,“我——好!你说行就行——”仰起头来,又是一饮而尽。 李如枫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i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燕姬看了他们几眼,突然嫣然一笑,道:“我……我……人家对不出啦……”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这下子倒是大出几人意料之外,这轮是她出的题,而且咏月的词简直多得不胜枚举,她怎会对不出呢? 燕姬微微轻咳,以手抚胸,面泛桃红,更现诱人之态,让坐在她对面的林万年看了个目不转睛。 张傲天收敛心神,缓缓道:“在下有意更改一下规则,让林四叔也参与到酒令中来,大家意下如何?” 李如枫笑道:“那你要问林四叔了。” 张傲天道:“在下想更改一下规则,怎么样啊,四叔?四叔——” 林万年道:“好……好的……行——什么?你说什么?还要更改?不行不行——” 燕姬笑道:“四叔——您还没听规则,怎地就先说不行了呢?至少您也应该听张公子把话说完吧?” 林万年嘿嘿一笑,“好的——傲天,你说吧——” 张傲天道:“在下想用武功招式来对酒令,大家意下如何,这样四叔也不用太寂寞……” 林万年大喜,“好,就用招式!早这样不就好了!还是傲天向着四叔——” 张傲天道:“我们就用数字来对,一二三四五六的对下去,谁对不上,就喝酒,然后从他开始对下一个数字,大家一下如何?” 燕姬笑了笑,“只是,燕姬对武功所知甚少,能否允许我可以加上曲目?” 林万年大咧咧地笑道:“没关系,那谁先开始呢?” 张傲天笑道:“四叔先来吧,从‘一’开始,你这个招式里面,一定要有‘一’,你要是说不出来,就直接把酒喝了,然后说‘二’。” 林万年哈哈大笑,“这个还能难得倒四叔?看我的——大擒拿手之‘一夫当关’!到你了,小东西——”他还装模作样的来了个很夸张的动作。 李如枫白了他一眼,道:“我——那我就用‘一拍两散’!燕姬,到你了——” 燕姬微微一笑,道:“我练内功,‘抱元守一’可以吗?” 张傲天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笑道:“一指禅!” 此言一出,三人都吃了一惊,李如枫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的怎么只有三个字?” 张傲天笑道:“又没说一定要四个字啊——四叔,到你了——” 林万年道:“好好——我……我用‘一苇渡江’。” 张傲天笑道:“好轻功!” 李如枫道:“我shè箭,‘一箭双雕’可以吧!” 燕姬微微一笑,突然又拿起杯子来,仰头一饮而尽。 从她饮酒的这个姿势,可以见到她那修长的颈项,洁白如玉,光润柔美。 张傲天实是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卖弄风情,**异类。 燕姬左肘放于桌上,有如柔荑之玉手轻轻地托着下巴,人微微地靠在桌边,更现慵倦之风情,美目传情,笑容满面的看着张傲天。 张傲天笑道:“燕姬姑娘有什么话要说吗?” 燕姬笑道:“按照规矩,是不是这一轮燕姬说的酒令中,一定要有‘二’字呢?” 张傲天道:“是极,燕姬姑娘请讲。” 燕姬笑了一笑,“二龙戏珠!挖出你的双眼来——” 张傲天叹道:“手下留情啊——” 燕姬幽幽道:“傲天公子尽管放心,不会有女人对你那么残忍的……” 李如枫突然道:“燕姬啊——你不是说你要说曲目么?怎么也一直在说武功啊!” 燕姬又笑了笑,“燕姬是说加上曲目,没有说全是曲目哦。” 李如枫叹道:“可是你把我想说的先说了。傲天——你怎么还不说——” 张傲天伸出两根手指,笑道:“二指禅。” 此言一出,三人又都是一脸异sè,还好口中无食,否则估计都得喷饭。 李如枫叫道:“你下一轮不会叫‘三指禅’吧!” 林万年道:“不会吧——毕竟一指禅和二指禅都是确有其实的武功。” 燕姬笑道:“四叔,该到你了……” 林万年得意地拍了拍胸脯,“二郎担山!” 十三章 吟风弄月(下) 李如枫又是一脸别扭,噘了噘嘴,道:“一箭双雕……” 三人同时摇头,张傲天笑道:“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林万年道:“还有,这是双,不是二,要那样,那还的了,必须‘二’!” 李如枫无奈,道:“那……‘三环套月’,这下总行了吧!” 燕姬甜甜地笑了,“可以,不过似乎如枫少了点什么……” 李如枫哼了一声,“你也欺负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这下总行了吧!我出‘三环套月’,燕姬接我一招!” 燕姬微微一笑,“梅花三弄——” 李如枫叹道:“乐曲,乐曲,唉——” 张傲天笑道:“那在下可以用乐曲来对吗?” 燕姬笑道:“乐曲是燕姬的,如果……傲天公子可以答应燕姬一个条件,燕姬可以允许公子来对。” 张傲天苦笑,“还是算了吧。三花聚顶!” 林万年叫道:“三才剑阵!” 李如枫道:“我——我——” 林万年道:“你对啊——要么就喝酒!” 李如枫哼了一声,“你么小瞧我——皇龙三绝斩——” 林万年道:“这又来了一个五个字的……” 三个人都看着燕姬,燕姬秀眉微蹙,叹道:“阳关三叠——” 她这神情变化之快,让人惊叹,忽喜忽忧,似晴似雨,变化万千之风情,让张傲天实在是心动不已。 阳关三叠,提到这四个字,张傲天就感觉到了伤感。 《阳关三叠》乃是根据唐人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诗而谱写的一首琴歌,此诗表达的是朋友之间送别的情谊,而张傲天此刻的心情呢? 朋友作别,毕竟尚有ri后重逢,而自己的师父和师兄,都已yin阳相隔,后会无期。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吟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sè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言毕,拿起杯来,目光痴痴的望着杯中之酒。 水犹清冽,可他的目光中,却又掺杂了点点泪花。 燕姬端起杯子,递到他的杯子前,道:“傲天公子可是想起旧事?往事随风,如烟似梦,忘却烦恼吧……” 张傲天于是和她轻轻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李如枫笑道:“这回傲天该说四了吧?” 张傲天苦笑,“是——龙腾四海!” 燕姬微笑道:“傲天ri后,必会龙腾四海——” 林万年想了一会儿,猛的一拍桌子,“我还有枪法啊!四夷宾服!” 李如枫想了想,道:“四面楚歌!” 燕姬微微一笑,举杯便饮,笑道:“五音……嘻嘻——五音不全……” 林万年一脸苦相,“是说我吗?这个不能算合格吧!” 李如枫笑道:“燕姬,有这个曲目吗?” 燕姬笑道:“逗你们的啦——五音念佛。” 李如枫道:“有这个曲目吗?” 张傲天点点头,“这个倒是有的——在下——五气朝元——” 林万年喝道:“五丁开山!” 李如枫冷笑,“五雷轰顶!” 燕姬幽幽一叹,“五心朝天?” 张傲天也叹了口气,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再饮一杯。 李如枫笑道:“七了——” 张傲天再要倒酒的时候,发现壶里已经空了,见旁边还有一把大壶,于是又拎了起来。 燕姬的手猛然按到了酒壶的上面,幽幽道:“别——别这样……” 在她的手指触到张傲天的手背的瞬间,两个人的身子都是轻轻一震,旋即,四目相对,而时间,在这瞬间似乎已经停止。 张傲天的心里真的是很矛盾,面对这一个浑身上下都放shè魅力的迷人女子,他的心里却有一道说不出缘由的防线,始终横在两人中间。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心,似乎总不稳定。 主要原因就是,自己的心里,没有所爱的人。 的确,一个没有‘情’字占据内心的人,只要遇到有吸引力的异xing,自然都会产生好感。 李如枫突然道:“唉——忘了今天的正题了!” 林万年奇道:“什么正题?” 李如枫道:“我本来是想请二位来听琴的!但看来……今天似乎不能了……” 张傲天叹道:“傲天酒量不佳,似乎已经有些糊涂了。” 燕姬结果酒壶,口中道:“张公子才气逼人,不知能否帮小女子一个小忙?” 张傲天道:“姑娘请讲。” 燕姬道:“曲子倒是无妨,只是乐词一项,都是前人遗留……所以始终无有新意,未知公子能否为小女子填词一首,那小女子不胜感激。” 张傲天叹道,“姑娘抬爱了,在下勉力或可为之……不知姑娘想要哪个词牌?” 燕姬微微一笑,“词牌无关紧要,即便无有词牌,燕姬也可为之谱曲。” 张傲天心中一震,“果真?” 燕姬笑道:“公子何妨一试?” 张傲天道:“好,拿纸笔来!”随即在燕姬手中拿过酒壶。 李如枫道:“此地何物皆有。” 然后三击掌,便有两名丫鬟推门而入,李如枫对她们吩咐了几句,她们便在旁边的案上,铺好宣纸,摆上狼毫,然后开始磨墨。 张傲天拿起狼毫,蘸饱墨,然后拔去壶塞,一口将壶中烈酒饮尽,便在宣纸上写道: 残江断壁,枯叶飘零 秋风起秋云没秋水犹清 感风景依旧,往事若飘萍 叹世间 花开堪折直需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侠骨柔肠,义胆雄姿 为恩生为情死为道别离 顾宝剑空在,年华付水流 终不悔 一腔热血洒神州 尽取人间不平事 写毕,丢去狼毫,放声长笑。 燕姬与李如枫皆叹道:“好词——” 林万年嘿嘿一笑,“最后两句的意思,我还是很明白的。” 这时候,却见张傲天面sè泛红,人已向后倒了下去。 燕姬与李如枫一左一右,好不容易扶住了他,李如枫忙道:“他……他怎么了?” 林万年哈哈大笑,“喝醉了——他爹就不能喝——” 燕姬面sè微变,道:“不——他有伤在身,其实是不适合饮酒的……” 十四章 飞来福祸(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傲天才算恢复了些许知觉,只是头痛yu裂,口干舌燥,手足发软,身上无力。 看来自己又喝多了。 他的酒量的确一般,只记得当初写词的时候,挥洒如意,还真有几分腾云驾雾一样飘飘yu仙的感觉,不过此刻口干舌燥,喉咙更是难受万分。 他勉强地咽下一丝唾液,想湿润一下干燥的喉咙,可这口水咽下去,不但没有丝毫效果,反而感觉喉咙发卡,一口气居然塞在了咽喉处,气息停滞,连咳出声。 这时,只觉一股清清凉凉之水,顺齿间流下,流过舌、咽、喉,将一股清凉感传到了他的身心之内。 立时,只觉身清气爽,畅快无比。 在这瞬间,他突然才想到,这水是从何处而来? 难道是自己感动了菩萨,降下的甘露? 他猛然睁开双眼,立时吃了一惊。 室内一灯如豆。 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之上,而燕姬正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把茶壶,双目中流露出的,都是关切之情。 见到他醒了,燕姬倒似吃了一惊,微微一笑,“张公子,你醒啦——可有什么不适吗?” 张傲天缓缓摇头,再见她一脸倦容,面sè苍白,而美目更是已经肿得有如胡桃,心中立起怜爱之意,颤声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燕姬柔声道:“刚过丑时,唉——燕姬此刻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张傲天连忙道:“怎么会?燕姬开心的时候,让人喜爱,燕姬此刻的样子,让人怜惜……” 他想挣扎着坐起身来,才刚刚一动,左肩的伤口就被拉动,立时剧痛无比,忍不住呼出声来。 燕姬忙道:“公子莫动,天sè还早,你还是再歇息一下吧。” 张傲天叹道:“我没事情了……燕姬,你……你还是歇息去吧——” 燕姬的眼中突然流下泪来,“公子——燕姬究竟做错了什么?您……您……竟然要赶我走?” 张傲天一怔,道:“我……我没说你错哦——我……我……” 燕姬忙道:“那公子为何要赶走燕姬?” 张傲天苦笑,“我……我只是……我只是看你这样子,我感觉——于心不忍……” 燕姬的眼中又流下泪来,叹道:“公子此言,是真心所说,还是用来哄骗燕姬?唉——燕姬应该知足了……即便公子说的并非真言,也是公子对燕姬的关照了。” 张傲天道:“我……我看你的眼睛都肿了,知道你没有休息好……这……这还都是因为我……让我于心何安?” 燕姬凝视着他的双目,目光中依旧泪光盈盈。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你对我如此之好,我如若口出胡言,岂非木人石心?只是……只是傲天漂泊无依,一事无成,实是辜负了美人之恩呐——” 燕姬又看了看他,突然之间,泪如泉涌,扑倒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虽说是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可是张傲天此时此刻的伤势,实是无福消受。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张傲天虽然用上了师门灵药“天血龙髓散”,所以对于伤势大有帮助,可这一箭贯穿,也实是非同小可,这美人的一扑,他半边身子都在发痛,不过他咬紧钢牙,强自忍住。 他缓缓伸出右手,梳理着燕姬的秀发,口中道:“别这样啦……哭多了伤身体的哦……” 燕姬丝毫不加理会,只是不停的哭着,张傲天只觉自己胸前似乎都已经湿了一片,随即就感到有些发凉了。 不过他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心知燕姬必定是想到了什么伤感之事,或是触动了伤痛之情,他也就只得由着她来了,于是柔声道:“哭吧……哭吧……把伤心的事情,全都遗忘……明天……就是一个艳阳天……” 燕姬哭了好久,哭声渐渐小了下来,突然柔声道:“公子,你抱抱燕姬可以吗?” 张傲天叹道:“我……我这不正在抱着你吗?” 燕姬又呜呜的哭了起来,突然用左手抓住张傲天的右手手肘,然后一带,让张傲天的右手手臂搭在了她的香肩之上,随即又抓住张傲天左手手臂,让张傲天的左手搂在她的纤腰之上,然后自己也紧紧地抱住张傲天,呜呜地痛哭起来。 这种飞来艳福,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张傲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就在梦中。 唉——人在受伤的时候,定力难免下降。 何况,是面对这样一个**力十足的美女。 还是一个才艺双绝,有情有意的美女。 耳鬓厮磨,肌肤相亲,即便柳下惠能否把持也是未知之数,更何况张傲天本来就是多情种子。 不过于地仙的话,倒是他心底的最后一道屏障。 而此刻肩头的伤口,也是两人之间的一道障碍。 可是,在此刻,什么东西似乎都无法阻碍他了。 他,似乎也已经失去了控制。 他紧紧地将燕姬的娇躯抱住,疯狂地吻着她的美目、瑶鼻、粉面、樱唇…… 在他吻上燕姬的樱唇的瞬间,燕姬也开始疯狂的对他回吻,在这瞬间,两个人之间,似乎只有一片空白,所谓的障碍都已无影无踪。 在两人的舌尖纠缠的时刻,张傲天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团火,即便他怀里的是一块坚冰,他也要将她融化!更何况,他怀里的,本来就是另外的一团火! 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而同时,他还在感受到对面传过来的柔软与温暖,更让他无法自制。 在他们两个人吻得几乎窒息的时候,他猛然一个翻身,将那动人的娇躯压倒在自己的身子之下。 他的血已经沸腾,他身体上的伤痛也已遗忘,他所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需要她! 他疯狂的撕扯着她那单薄的衣衫,而他的唇,在她的玉颈和香肩上,留下了深刻的吻痕。 十四章 飞来福祸(下) 在这瞬间,她的脸sè变得更加苍白,颤声道:“傲天……别——别这样——不要……” 而张傲天的手,已袭上了她的酥胸,隔着那层薄薄的亵衣,抚摸着她那坚挺而且浑圆的丰盈。 她只觉有如触电,浑身酸软,凤目微闭,任由着他的爱抚…… 随着一声裂帛之音,张傲天已将她的亵衣撕裂开来! 立时,这极具**力的玲珑玉体,都已暴露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他一寸寸地吻着她那胸前的浑圆,而他的手,则缓缓沿着她那凸凹有致、柔软嫩滑的身子移了下去…… 猛然间,她双手除了拇指以外的八根手指,猛的全都弯曲,有如玉钩。 而八根殷红的指甲,全都插到了自己那莹白如玉的掌心里! 她的双眸猛然睁开,里面充满了恐惧…… 接着,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樱唇,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掌砍在了张傲天左肩的伤口上! 张傲天剧痛难忍,禁不住抬起了身子,大叫出声! 而这瞬间,他的脸上已狠狠地挨了一记耳光! 他一下子怔住了,捂着自己的脸,吃惊的看着燕姬。 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燕姬脸上的泪水。 她的神sè里,有着三分的伤感,两分的失望,一分的迷惘,三分的遗憾,那么,还有一分是什么? 张傲天也很茫然,这女人,要亲近自己的也是她,现在打自己的也是她。 她,究竟为什么来打他? 难道是因为自己“非礼”了她? 那她的这投怀送抱,又算不算“非礼”自己呢? 燕姬的双臂挡在自己的胸前,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殊不知,这种姿态,更加撩人。 张傲天叹了口气,他实是有些糊涂,这个小女人啊…… 燕姬低声地啜泣着,雪白的肌肤,嫩藕一样的玉臂,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张傲天苦笑,右手缓缓抚上了她的肩头,柔声道:“燕姬……怎么了?不舒服?” “别碰我——呜呜——”燕姬呜咽道:“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张傲天苦笑,“我——我怎么了?” 燕姬把脸侧到一旁,哭道:“我……我好伤心——我——我原以为——你——你是一个好人——可是——你……你……你和别的男人,没有什么分别!你们男人,所有的男人,都是禽兽!都只会欺负女人——呜呜——” 张傲天神sè黯然,叹道:“我以为……我——唉——” 他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还在燕姬的身子之上,一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右掌在墙壁上一击,人已向一旁滚了开去! 他实是不愿意,对一个女子造成伤害,而其实…… 唉——他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主动**他,他,他绝不会有这样过格的举动。 自己又与艳福擦肩而过,而伤口又先后承受了多次伤害,只怕复原的时间会更加漫长。 而且,居然,居然被人冠以“禽兽”的骂名,这个名字他倒是第一次听到。 他的身子,已滚到了床边,自然无法停留,立刻就摔到了床下! 唉——不过,以前阿岚似乎也骂过他“yin贼”,当然也属于冤枉…… 阿岚…… “咚——”的一声,他的身子已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但这次,他咬住了牙,没有叫出声来,他不能,他无论如何,必须在任何女人的面前,都像一个男人! 他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流下,肩头上的伤口也已破裂,鲜血又已流出。 他凝聚起残存的真气,运行一周天,身上终于恢复了几分气力。 他挣扎着,站起身,站得毫不笔直,佝偻着腰,自然也没有显示出高大的身躯来。 他顺手在墙上摘下一把剑,拄在手里,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到了门口。 “吱嘎”一声,房门大开,一股寒风立刻吹袭到了他的脸上,让他的眼睛都已无法睁开。 夜风凛冽,寒意袭骨。 秋,的确,已经是深秋了…… 他咬了咬牙,抬起左腿,迈出了门槛。 然后,他将剑支撑在前面的地面上,抬起右腿…… 这时候,后面又袭来了一股冲力,还好不强。 接着,一个柔软温暖的身子已贴在了他的后脊上,一双轻柔的手臂也抱住了他的腰身。 燕姬哭着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真的走好吗?” 张傲天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夜是冷的,风是冷的,空气也是冷的。 那么心呢? 心,究竟是热的,还是冷的? 即便心是热的,心情,也是冷的。 他叹了一口气,将右腿也迈出了门。 燕姬哭道:“难道……难道……你真的不可以原谅我吗?” 张傲天叹道:“你又没有错,谈不上原谅,要说有错,错的也只是我……需要原谅的,也是我——夜太凉,你还是回去吧……” 燕姬柔声道:“可是,可是我的屋子不在这,这……这是如枫为你准备的屋子哦……” 张傲天道:“我……” 燕姬呢喃道:“嗯——你把人家的衣衫都撕碎了……叫人家该怎么办呢……” 张傲天道:“你在这里等到天明,叫下人给你送来便是……” 燕姬道:“可是……你难道不冷吗?傲天——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张傲天道:“唉——你的心思,我实在是无法琢磨……” 燕姬将面颊也贴在了他的脊背之上,柔声道:“燕姬身上很冷,你就这样和人家一起站在门口吗?” 张傲天伸出左手,去拉开她抱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他先拉开了她的左手,可是再去拉她右手的时候,她的左手又已经抱上了他。 他的左肩有伤,左手无力,而且…… 这时,只听燕姬一声呻吟,“好疼……人家的手……” 张傲天抓着她的左手,目光一瞥,已发现了她掌心的伤痕。 他叹息了一声,后退两步,退入屋中,同时掩上了门。 十五章 扑朔迷离(上) 张傲天坐在桌子之上,抱元守一,五心朝天。 他先用“玄天劲”调顺了体内的各处脉络,然后再运起“少阳真气”,将体内残余的寒气驱除。 “少阳真气”每在他的体内运行一周天,他体内的寒气就减去一分,而同时,他可驾驭的“少阳真气”,就又增强了一分。 “昊阳无极”的概念,是指他的经脉的容量变大,可以包容更多的真气,自然也就可以一下子将大量的真气都传输出去,在战斗中自然也就增加了战斗力。 自他练成了“昊阳无极”那时候起,就相当于他内力的容量大大的增加了,就如同装水,他所能装的水从一只水壶到一只水桶,再到一只水缸,是一个逐渐加大的过程。 而他练成了“昊阳无极”,就相当于自己的容量已经变成了一座水库,几乎无有上限。 而他在那个时候所能驾驭的内力,虽说比起当年“三板斧”进步了不止几倍,可是相对于他内力的上限来说,就相当于一只已经见底的水库,即便可以开闸泄洪,瞬间也就见底了。 而他每一次化解寒毒,就相当于借助寒气来练热功,所以,无形之中,他每一次与龙紫雪之类会寒冰掌力的人交手,每一次受伤,伤愈之时内功都会有所进益。 在这一瞬间,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明白了。 既然自己已经由于百年难遇之机缘,练成了“昊阳无极”,那自己每一次与“冰雪神功”对抗,都可得到进益,那么…… 自己还何必这么苦呢? 直接找到萧云烟或者阿岚,如果有她们的帮助,对于自己少阳真气的修行,一定容易得多。 只需要让萧云烟打自己一掌,自己调养好了,之后让她再来一掌,如此下去……是不是不但方便而且安全? 只是,真的可以吗? 只怕未必。 等自己真力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只怕她们的功力就对自己无法构成伤害了。 也许,这种方法,对手就必须内功高过自己。 不过,如果可以在真气上和龙紫雪打到平手,自己也算赚了。 由于想的东西太杂,真气又开始走岔,只觉肋下一麻,连忙又调整真气,心中暗骂了一句,“张傲天,你这个不中用的小子。” 他又调整了好久,弄出一身大汗,这才把真气调顺,心中又想道:“即便我可以和龙紫雪内功抗衡,可是……她的那把‘冰冽’,我又如何来应对呢?” 难道,天下真的没有可以和“冰冽”对抗的宝剑吗? 不对! “冰冽”此剑虽然了得,可是它是巫山派祖师nǎinǎi留下来的,它,它不属于龙紫雪。 师父收藏名剑九口,但以泰阿为最,可是九口剑皆不及凌震宇的一把无名之刀。 因为什么? 一个人要想真的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就绝非什么名剑、宝剑、古剑、神兵,而是一把自己打出来的剑,才可以做到真正的得心应手。 张傲天,你一定要拥有自己的剑。 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剑! 拥有你自己灵魂的剑! 只要我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灵魂之剑,就一定可以打败,打败所有我需要打败的人! 你行吗? 他在问自己。 只要别人能够做到,我就一定能!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放声长笑。 燕姬依偎在床头,秀发如瀑布一样披散下来,身子上围着一条锦被,可偏偏又让光润如玉的肩头**在外面,而下面,除了一双玉足之外,还露出了一截小腿。 张傲天缓缓收功,睁开双目,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诱人的一幅场景。 他看了看外面,天边已经发白了。 他估算了一下时辰,自己打座的时间,应该是接近两个时辰了。 习武之人,如果气血两亏,身体状况自然大幅度下降。 只要内息调整好,真气恢复正常,像他肩头的伤,不过也就是皮外伤而已。 燕姬柔声道:“傲天……你是否认为我是一个轻浮女子……” 张傲天苦笑,“那你是否认为我是一个浮浪少年……” 燕姬道:“你是将门虎子……只是……现在东瀛人已经将朝鲜占领了十之七八,为何大明却终未出兵?” 张傲天目光一转,“你是朝鲜人?” 燕姬微微一笑,却不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口中幽幽道:“傲天……帮帮我们吧……只要你肯……要我做什么都行……”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这你放心,大明与朝鲜,多年修好,兄弟之盟,怎会弃之不顾?只是……只是出兵乃是大事,得朝廷下旨,才可用兵。不过我爹一直是在筹集军备,训练士卒。还有,朝鲜使臣也已早到了京城了,现在辽东已经是三军待命,只等圣旨了。” 燕姬微微一笑,却仍是有点不自然,然后忽又欢颜满面,“傲天——你会去吗?” 张傲天点头,道:“我会!一定会——” 燕姬秀目微垂,道:“我跟着你一起好吗?我服侍你,更衣,吃饭,为你洗衣,弹琴……” 张傲天叹道:“这个,只怕是有所不便……” 燕姬道:“傲天——你可是嫌弃燕姬?燕姬虽然沦为琴女,可依旧守身如玉……”面上又微微泛红,“公子……昨夜……便是燕姬一生中最亲近的人了……” 张傲天头都大了,这么一位美女,自己如何能够拒绝?只是三军之中,带她前去,这对军心必有影响。 如果三军一动,自己可能就以参将的身份前往,参将大人带着一位美女同去,这让下面的士兵怎么说? 还有,军旅之中,对于这位美女来说,也太过辛苦了。 燕姬柔声道:“傲天——你要了我吧……燕姬不求正室,不会让公子为难,但求为奴为婢,可以与公子朝夕相对……” 张傲天道:“这……”他实在是答应也难,拒绝也难。 燕姬叹了口气,道:“东瀛去朝鲜的,一共有多少兵卒?” 张傲天道:“据说是二十万人……” 燕姬道:“好可怕——公子,那辽东一共有多少兵丁呢?能不能打得过呢?” 张傲天笑道:“这个你放心,辽东都司一共有马步军是——” 这时候,门突然被一脚踢开! 十五章 扑朔迷离(下) 一条亮丽的影子,突然出现在门口。 两人连忙都向门口望去,只见门外是一披发少女,身着白sè紧身衣,脚踏剑靴,手提长剑,一看便知是一位清晨练剑归来的姑娘。 她的紧身衣都因被汗水湿透而紧贴在身,更见她削肩、细腰、丰胸、翘臀之玲珑体态,修长四肢再加高挑身材,更加显得诱人。 脂粉未施、素面朝天,但秀眉朗目,丰神如玉,但见飒爽之英姿。 只是,她为何破门而入,总该有个原因吧? 张傲天的确是糊涂了。 燕姬的眼睛仍是很**的看着张傲天,贝齿轻轻地撕咬着嘴唇。 张傲天看着那个白衣女子,很困惑的挠了挠头。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潇洒地一转身,秀发飘扬而起,人已掉头而去。 在这瞬间,张傲天不知为何,背上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对燕姬说的话,的确是有点多了。 虽说燕姬和自己似乎一见投缘,可是两人似乎相识还不满一ri。 更何况,路旁说话,草丛中都可能有人偷听。 而这个白衣女子,应该是善意了。 她是要阻止自己对燕姬的言语。 的确,事关军国大事,自己对燕姬的确是说得太多了…… 这里面,严格意义讲,自己已经泄漏军情…… 燕姬……究竟是个什么人? 而这个白衣女子,又是什么人呢?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白衣女子,他就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要真的想想,却又想不起来。 难道是梦中? 唉—— 张傲天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伸了伸手臂,觉得左肩虽然有些不便,但身上行动已无大碍。 燕姬叹道:“人家的双手都已经伤了……看来……至少短时间内,没有法子为你弹琴了……呜呜——就只怕——以后也难以弹琴了……” 张傲天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她道:“别不开心了,一切会好起来的。” 燕姬哭道:“人家以后再也弹不了琴了,靠什么吃饭哦。我一个弱小女子……无家可归……又没有人养活我,我只有靠讨饭生活了——” 张傲天心中不忍,脱口道:“还有我哦!我……” 话刚出口,燕姬就已经扑到他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张傲天实在是左右为难,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时候,只见一个丫鬟已走进屋来,张傲天更觉尴尬。 却见那个丫鬟手中拿着一套红衣,道:“少爷吩咐,把这套衣服送给燕姬姑娘。” 张傲天道:“好——多谢他——你把衣服放到桌子上就可以了……” 那丫鬟却道:“少爷吩咐,要梅儿伺候燕姬姑娘更衣……梅儿不敢违背,燕姬姑娘如果不介意,张公子也可以不用回避,梅儿要伺候姑娘更衣了……” 张傲天忙道:“我……我出去便是……”连忙挣脱燕姬的双手,奔了出去。 他奔到门口的时候,只听梅儿说道:“早膳已经备好,就在花厅,张公子出门左转,前行三十步便是。” 张傲天口中应了声“好”,脚下却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他走到花厅,推门而入,只见林万年已经在厅中,大口大口的喝着茶。 见他这喝茶的“豪迈之态”,张傲天心里就想笑,可是还是道:“傲天见过林四叔金安——” 林万年哈哈大笑,“傲天啊——昨晚歇息的可好啊?” 张傲天苦笑,“尚可——” 林万年嘿嘿笑道:“四叔的房间离你可不远啊——昨晚……你那个房间里,有女人的叫声哦——当然还有你自己的了——唉——四叔好生艳羡啊——” 张傲天苦笑,“哪里哪里——四叔误会了——” 林万年道:“年青人身体就是壮实!昨晚带伤喝得大醉,然后半夜起来风流快活,早上见你,气sè居然还是这么好,强!”低声道:“有什么秘方没有,给四叔一个?”然后便嘻嘻地邪笑起来。 张傲天依旧苦笑,突然想起兵器之事,于是问道:“四叔,我倒有事情,想要请教你。” 林万年又倒了一大杯茶,道:“和四叔还客气嘛?有话就说。” 张傲天道:“我想要一把剑……” 林万年哈哈大笑,“要剑还不容易,四叔送你一把!” 张傲天叹道:“我想要的,是一把可以和龙紫雪手中的‘冰冽’对抗的剑。” “冰冽——”林万年面sè大变,“冰冽不是巫山派的镇山之宝吗?怎么……怎么落到了龙紫雪手中?” 张傲天道:“龙紫雪已经背叛师门,盗走宝剑……” 林万年惊道:“太可怕了——” 张傲天道:“更可怕的事还有呢!她已经远走东瀛,而且……已经成了丰臣秀吉的帮凶,她……她只怕还要对付我爹,以及辽东的将领……” 林万年怒道:“这个贱人,难道……唉——只是,她的武功,已经是当世一流,再有冰冽在手,几近天下无敌,也许……只有一个人可以对付得了她……” 张傲天大喜,“四叔,您说的是谁?” 林万年苦笑,“还能有谁?自然是你的师父龙真人了!” 张傲天苦笑,“我师父现在与凌震宇前辈,已经两败俱伤……” 这时候,听见外面传来李如枫的声音,“燕姬……走啊——在门外站着干嘛?你穿上这身红衣真的很漂亮哦——” 十六章 静室练功(上) 接着,只见李如枫拥着燕姬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喊道:“四叔,傲天兄,早上好啊——” 见到两人似乎也是很亲热的样子,张傲天的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接着,丫鬟已经端上了各sè点心,于是他也不答话,张嘴便吃。 李如枫微微一笑,问道:“傲天兄的伤势如何了?” 张傲天道:“好很多了,如果如枫兄弟不嫌在下讨扰,在下想借静室一间,运功疗伤,一ri足矣……” 李如枫笑道:“这个容易,傲天兄在此做客,那是小弟之荣幸,何谈‘打扰’二字?傲天兄还有别的需要吗,只管告知小弟便是。” 张傲天见他言语似乎充满诚意,于是道:“不必了,傲天已经很是感激。” 李如枫想了想,道:“在下用不用为傲天兄找个郎中?” 张傲天叹道:“这荒山野岭,只怕抓药都有不便。” 李如枫笑道:“这个傲天兄不劳费心,小弟这里有药库,各种常见之草药都有储备。” 张傲天道:“那……既然如此,小弟开个方子,如枫兄弟只管派人抓药便是。” 李如枫叹道:“傲天兄还懂得医道呢!博学,博学——” 张傲天道:“皮毛而已……不及……家师十分之一……” 他差点儿就把“先师”两个字说出口了。 稍时,丫鬟已经在旁边的几上摆好了文房四宝,张傲天于是便开了一副充气补血之药。 写完,将药方交给了李如枫,道:“有劳兄弟了,这早膳在下也已吃完,劳烦兄弟帮我安排一间静室,越安静越好,让丫鬟小厮带我过去便可。” 李如枫道:“不必,在下引傲天兄前去便是……燕姬——你陪四叔用膳哦……” 言毕,将药方递给梅儿,道:“去见王先生,然后请他按方抓药。”转身对张傲天道:“傲天兄,请——” 张傲天道:“多谢。” 然后,两人便走了出去。 两人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了一个小院,李如枫道:“此地应该无人打扰,适合傲天兄养伤之用。” 张傲天道:“多谢了。” 李如枫微笑道:“在下有意撮合傲天兄一段姻缘,不知傲天兄可否看得起小弟?” 张傲天叹道:“兄弟客气了,不过‘卦神’曾经为在下算过一卦,说在下命犯桃花,况且,婚姻大事,也非同儿戏。缘分二字,更是可遇不可求。” 言语之间,两人已走进一间大屋,李如枫道:“燕姬姑娘多才多艺,且妩媚多情,虽是在下千金换得,但小弟从未轻贱于她,情同兄妹,在下见你二人一见投缘,有意将燕姬许给兄为一妾侍,如何?” 张傲天摇头道:“不可……不可……兄弟之意,小弟万分感激,只是……” 李如枫笑道:“我明白了,令尊大人都无妾侍,傲天兄想必是只想娶一正妻?只是傲天兄已贵为朝廷命官,怎能娶外邦女子为正室?那小弟帮助傲天兄,收燕姬姑娘为外宅,既成**,又可瞒天过海,何如?” 张傲天叹道:“兄弟心意,在下心领,只是此事万万不可。” 只见李如枫的手在墙上的一个突起一按,立时,墙上的一幅字画已经滑开,露出了一道暗门。 李如枫道:“此乃小弟练功之暗室,傲天兄如不嫌弃,就请于此练功,至于饭食与药汤,小弟会差梅儿送来。”突然眨了眨眼,“要不我还是让燕姬来给你送饭?不过就怕你见了美人,就无法专心了。” 张傲天道:“如枫如此对待在下,傲天感激不尽。” 李如枫笑道:“傲天兄何必客气?待你伤愈,便娶了燕姬为外宅,如何?” 张傲天连连摆手,“不可,不可——” 李如枫道:“兄台,莫非……莫非……莫非已经有了……意中之人?” 张傲天叹道:“无。” 李如枫一脸凄然,“燕姬姑娘哪里不好,为何你不肯娶她?既然你不喜欢她,昨晚为何又要轻薄于她!” 张傲天叹道:“燕姬姑娘的确是人间尤物,惜乎不是我喜欢的那种,至于昨晚……我的确有出格之处,幸好并未铸成大错。 李如枫冷笑,“这还不算大错?那你要怎样才算大错?你……你欺负她的时候,你难道就没考虑过后果?” 张傲天苦笑,“我……其实昨晚,我……我根本就没有……你说,我一个身负重伤,还喝了那么多酒,我……我就算风流也不能那么不会选择时间吧!只是……唉——其实,是她一直……一直在……于是……我……我也有点失控……” 李如枫道:“吞吞吐吐,我替你说了吧,你是想说,其实是她一直在**你——主动投怀送抱,你后来忍无可忍,就和她……和她那个了……是不是?” 张傲天连声应道:“是,是,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后来听到“那个”两个字,连忙又道:“不是……没那个……” “是什么啊!什么这个那个?”李如枫大声叫道:“你凭什么啊你!凭什么可以有那么大吸引力,让一个刚见到你几个时辰的绝sè美女送抱投怀?你太自做多情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啊!张傲天——你在这里养伤,同时你好好想想!别太自恋成狂了——” 然后,他把门拉开,里面是一条向下的台阶,“下面是一个通风很好的地下室,你在下面给我好好清醒清醒!” 张傲天也不再多言,顺着台阶走了下去,走了几十级,立时豁然开朗,下面是一个长宽都超过两丈的暗室,四壁上都嵌有明珠,只是偌大的地面上,只不过摆了一个蒲团。 他走下台阶,外面的门立刻关起,然后走到了蒲团前,坐下。 心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唉——”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见门又开了,李如枫已出现在门口。 李如枫**地说道:“你右手的位置有一根丝线,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拉它。不过,没什么大事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张傲天道:“多谢兄弟了,ri后傲天定当回报!” 李如枫冷冷道:“回报?你可以让我少cāo点心,我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顿了一顿,“你的东西,还给你——” 接着,已将那瓶“天血龙髓散”丢了过去。 那瓶药轻飘飘地飘了过去,落在了张傲天的身前。 然后,他冷笑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十六章 静室练功(下) 看着李如枫的离去,张傲天的心中,又觉怅然。 他叹了一口气,开始运功调息。 他尝试着摒除一切杂念,只觉心静如水。 按照师父所授的口诀,将“八荒**功”的心法,按照经脉大走势运行了一周天,居然没有遇到丝毫的障碍,心中大奇,难道这就是闻名于世的奇功“八荒**功”吗?怎地没有丝毫特别之处? 然后他又开始逐条经脉依次运行,开始几条经脉,“手太阳小肠经”、“手阳明大肠经”与“足阳明胃经”都是真气一过,便立即畅通,不由得心中更奇。 在这瞬间,他似乎一切都明白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萧云烟的影子。 当年藉冰果之力,且在萧云烟的相助下,自己早已打通了这三条经脉了,所以今ri自是水到渠成。 当他的真气走到“手少阳三焦经”之时,也是一通而过,心中豁然开朗,这要拜“少阳真气”所赐了。 随即,真气运行至“足少阳胆经”、“足太阳**经”,也都是毫无障碍。 至此,“手三阳经”与“足三阳经”已经全部畅通。 他心中突然有了疑惑。 按照道理来说,冰果乃是极寒之物,产生的自然也是极寒之气,为何云烟姐姐却带着他一起,用极寒之气来贯串三阳之脉呢? 云烟姐姐这么好的人,自然是不会害他。 而且,事后的事实也说明了一切,自己三脉全通,大有进益。 难道…… “少阳真气”…… 为何自己在救治云烟姐姐的时候,可以练成“昊阳无极”? 为何自己被龙紫雪打伤后,化解寒气的同时就可以增强阳刚之内力? 水与火,是矛盾的,敌对的。 可是,寒与热呢?是中和的。 yin与阳呢?和相辅相成的。 也许,前辈练功的时候,都走入了一个误区。 他突然有了一种极为大胆的想法。 自己的“手三阳脉”与“足三阳脉”已经全通,而且已经练成了“昊阳无极”,那自己体内此刻其实已经属于yin阳失衡。 只是,自己为何一切仿佛依旧正常,这是因为什么? 他想了许久,终于明白了。 冰果! 一定是冰果! 他开始放松自己,任由自己的纯阳真力在体内行走,突然,当真力运行到上腹的“大横穴”与“腹结穴”之间时,突然受到了一股很强的力道的阻碍。 他将意念击中于“大横穴”,稍时,他已经感觉到了,这里有一股极强的寒气,凝聚成一团,岿然不动。 也就是因为这一团纯yin之真力,才使得他体内没有yin阳失衡。 毫无疑问,这股内力,应该是来源于冰果。 而且,这股内力,有着极强的磁xing,当他为萧云烟疗伤,以及和龙紫雪交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将寒气化去,其实都没有,只不过寒气是被凝聚到了这里。 这两处穴道,位于“足太yin脾经”的中段,而张傲天一直以上使用的都是“三阳经”里面的真气,是以一直未觉。 意由心生,他默运“八荒**功”,自“大包”、“周荣”、“天溪”、“食窦”、“腹哀”,直线而下,冲至“大横穴”。 瞬时之间,他只觉全身有如电震,一股寒气已经遍布全身,手足发冷,牙关打颤,而此时,一股寒气已经沿着“足太yin脾经”上行而来,一直冲到了“大包穴”! 张傲天连忙向下压制真气,谁知此股真气竟然可以cāo纵自如,顺“腹结”、“府舍”、“冲门”直线下行,瞬间就突破“箕门”、“血海”、“yin陵泉”等穴,直至足尖“隐白穴”,“足太yin脾经”也已一气贯通! 此脉一通,他感觉身上虽然依旧很凉,却也不似初时那样冷得厉害了,这时,突听得暗门开启之声,只觉心神一震,头脑发晕,立时摔倒在地,人事不知。 朦胧之中,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抚在他的身上,在为他疏导经脉。 他也努力的调整自己的脉络,可是却全然失控,他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而自己的眼皮,更是有若千斤之重。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依偎到了他的怀里,在这瞬间,似乎已经感觉不到那样寒冷了。 同时,两股热流,自他的双手“劳宫穴”传入,而自己的胸口“膻中穴”,接着又输入了一股更强的热流! 在这三股热流的帮助下,他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经脉,也逐渐得到了控制。 那两团紧紧挤压在他胸前的柔软,告诉他,正在救他的人,应该是一个女子。 只是,这会是谁呢? 他已无暇多想,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阻塞的经脉打通。 突然之间,他觉得“手少yin心经”与“手厥yin心包经”都已贯通! 双臂都是一片清凉,两道寒气也分别传入这二脉之中。 不过,此时他感觉自己已经是更加寒冷了。 这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牙关已经被捏开。 接着,嘴里似乎多了几个粒状的东西,但舌尖僵硬,却是无法感知。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口中似乎涌进了一股热流。 他可以感觉到,有一根香舌正在自己口中翻转,虽然自己处于半昏迷状况中,这种感觉依旧**。 过了些许时候,只觉一股带着芬芳的甘甜**已顺着自己的咽喉流了下去,立时,肚腹中已升起一股热流,而瞬息之间,热浪已传遍全身,寒气已被压制了大半。 他也是懂得医术之人,自然知道有人喂他吃下了玄阳属xing的灵药,用来抵制寒气,只是自己舌头都已冻僵,所以对方将自己的香舌伸入他的口中,帮他将灵药溶化,看来此刻,自己应该是已无大碍了。 这时,他也听到了她如释重负的幽幽一叹,那一声叹息,听在他的耳中,是那样的动人。 然后,他感觉到,她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难道要走? 他在朦胧之中,手猛然抓出,想要抓住她。 他的手指触到了一件物事,温暖腻滑,似是人的手臂,却没能抓住,似乎是沿着她的手臂,手腕,手指,一一滑过,最后无力的滑落下来。 接着,他听到了她那远去的足音…… 十七章 迷雾重生(上) 听着她远去的足音,张傲天只恨自己不能立刻睁开双眼,可是,同时,他的心里,又有了疑惑。 这个神秘女子的武功,至少内功,在江湖中,也应该算是一流的了。 而她喂自己吃的药,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拿得到的。 这个时间,来这里的人,会是谁呢? 如果是来送饭,来的人就是梅儿或……燕姬…… 可是这两个人都不像。 梅儿不过是李如枫的丫鬟,难道她还能具有小蛮那样的身手? 小蛮的上乘武功,自然是娘亲教的了。 梅儿,似乎怎么看都不像那么了得。 燕姬呢? 这似乎是一个更为神秘的女子。 在昨晚她一掌砍在自己肩头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她会武功。 可是,究竟有多高,就难说了。 至于这种灵药,更非寻常之人可以有的。 而且,无论是梅儿还是燕姬,这个神秘女子,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首先,她有着一身很不俗的武功。 其次,她身上随身就带着那种很不一般的灵药。 再次,她可以冒着危险,并且抛弃男女之防,并且舍弃灵药来救他。 而这两个人,都是自己认识了不到一ri的人。 李如枫在嘲笑自己自恋成狂,可是,事实为什么总是诱使他继续自恋,为什么一个和自己认识了不到一ri的女人,可以付出这么多来救他。 可是,无论梅儿还是燕姬,都是李如枫身边的小人物。 梅儿属于丫鬟,就是伺候人的,而燕姬属于歌姬,其实就是高级一点的风尘女子。 武功,灵药,都不符合她们的身份。 这种武功,应该是名师高足,而这种灵药,也应是名门所有。 这样一个有本事,有来历的女子,怎么会来到李如枫这里,当一个丫鬟,或者是歌姬?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层恐惧,很深的恐惧。 还有一点,就是,这个神秘女子既然救了他,也就自然暴露了自己不一般的身份。 即便这神秘女子来这里是有什么目的,也已经失败了。 她可以舍弃这么大,来救自己,那无论如何,自己在她心目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呵呵,张傲天又开始自恋了—— 那,一定是燕姬。 只能是燕姬。 毕竟自己和她昨晚已经有了很亲密的接触,而且,她还是一个很有才艺的女子,而自己也算是很有才华的吧—— 昨晚虽然没有和她成就**,可是,正因为如此,正说明了自己是个不一样的男人吧!或许她正因为这个,深深的爱上了自己? 可是,她来这里做一个歌姬,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只觉十分疲倦,于是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傲天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伸了伸四肢,觉得基本已经正常,这时,突然发现手中有物。 他摊开右手,只见掌心中,有着一个绿sè圆环,看了一下,材质是翡翠的,自然是自己从刚才的那个姑娘的手上抓下来的。 他在自己的手上比了比,立时惊呼出声,“天哪——”自己戴在食指之上,竟然严丝合缝! 这姑娘的手指,究竟得有多粗啊—— 难道,难道是扳指? 可是,寻常姑娘家哪有戴扳指的? 他无暇多想,只见地上果然摆着一个提盒,他此刻也觉饥肠辘辘,于是连忙打开,只见其中有四sè茶点,两碟小菜,还有一壶冷茶。 也是,过了这么久,多热的茶自然也成了冷茶了,何必顾及那么多呢?于是便开怀大嚼起来,来了个一扫而光。 吃饱喝足之后,他又开始了“八荒**功”的运行,不知不觉之中,人已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转醒,只觉心明气爽,头轻眼亮,想要站起,立时摔倒在地,才发觉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一阵敲打,双腿才渐渐恢复,心中道:“我这一坐,究竟坐了多久?难道我竟然‘入定’了?” 他又调理了一番,突然发现,“手少yin心经”与“手厥yin心包经”也都已贯通! 搜索一下回忆,隐约中感觉,这两条经脉应该是那个神秘女子帮他打通的。 而且,一股很强的yin寒之气,正在自己已通的这三条yin脉中游走。 他于是,将这三条yin脉中的真气,凝聚到了一起,然后,导引着这一股强大的yin寒之气,冲入了“手太yin肺经”之内。 真气从“云门”、“中府”直冲而过,瞬间便直冲到拇指之“少商穴”,立时,“手太yin肺经”也已贯通。 他大喜过望,继续导引真气,不过半个时辰左右,“足少yin肾经”与“足厥yin肝经”也已畅通! 他此时,已无法抑止心头的喜悦。 这意味着,他的十二脉已全部贯通! 十二脉既然已经全通,任督二脉之间的各路桥梁,也就都贯通了。 他继续调整真气,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任督二脉,也已贯通! 这下子,十四脉全通,体内真气便已经形成了一个极大的网络,连通相贯,运用自如。 而此时,六条阳脉之中的燥热,已全部变成煦暖之柔,而六条yin脉之中的yin寒,也已全部变成清凉之爽,只觉身轻如羽,飘飘yu仙。 而体内,则仿佛已凝聚了无穷尽的力量,忍不住就要大呼大喊,而此时,只觉虽然处于地下之室,视野内的各物也已变得清晰无比,而双目一闭,耳中更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他将注意力凝结于右耳,然后将意念向右方延伸出去,在这瞬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已经听到小虫在地下钻土的声音。 他的听力继续向前延伸,已听到了水流的声音,难道,难道是地下河?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在打通了十四脉的同时,也练成了“八荒**功”,而同时,他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在无形中大大的加强了。 这时候,他突然又听到了一些很嘈杂的声音,夹杂着惊呼声,惨叫声,还有狂笑声,其中还有一些他无法听得明白的话语。 他功聚双耳,凝神细听,两道直线一交叉,他便已确定了声音的位置。 居然就在距离这里不过百步之外,也就是说,就在这座庄园之中。 怎么可能?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出去了…… 十七章 迷雾重生(下) 张傲天来到暗门之前,搜索了一下回忆,记得李如枫在离开的时候右手似乎是向右边墙上按了一下,他于是也将右手按照相应角度比了一下。 然后,他将右手稍微下移,因为李如枫的个子比起自己稍稍矮了一点,果然,在墙壁上摸到了一块凸起。 他轻轻地将那块凸起一按,只见那道暗门立刻便已滑开了。 张傲天走入院中,立刻便见到了这样的一副惨状! 满地都是尸首! 李如枫的那些以箭术见长的下属,在这个小院里,至少倒着十几个,而且,每个人的眉心上,都插着长箭一枝! 这些人,有的人的弓是背着的,有的人的弓已经在手里,有的人的箭已经上弦,可是,现在,他们都已成为死人。 而且,每个人的伤,都在一处。 眉心,印堂—— 毫无疑问,对手中,一定有着箭术好手。 张傲天走到一具尸首之前,叹道:“对不起了,兄弟……”然后,将插在他印堂上的长箭拔了下来。 他轻轻地掂了一掂,立刻感觉到,这箭的份量,比之寻常的箭,要重得多。 在箭杆上,刻着一个字——“虹”。 在这一瞬,他的心里,自然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百里长虹! 可以在瞬间之内,同时shè死十几个人,而且轻重手法都一致,的确无愧于“疾风神shè”四个字。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要杀死这里的人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已充满了怒火! 他突然又想起,在这里,还有敌人在! 于是,他立刻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路上,他又见到了很多的死人,但他已无暇顾及了。 当他走进另一进院落的时候,他突然见到了火光。 只见,有几十具黑衣人的尸首,被堆在院落中,已经在开始焚烧…… 他放轻了脚步,走进了院子。 屋中,有四个矮小的黑衣人,正在桌前饮酒。 看到他们的兵器,再结合他们的体型,张傲天立刻就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因为,那是倭刀。 所以,这四个人,自然也就是倭寇。 他大吼一声,已经冲进了屋内! 四个黑衣人见到他,立刻大叫出声,各自cāo刀在手! 张傲天冷冷道:“有谁会说中国话,老老实实地答话,我就饶他一命!” 四个黑衣人对望一声,各自怪叫,两前两后,一齐冲了上来! 张傲天大吼一声,右掌已劈空击出! “龙门三叠浪”! 这招天池派的独门掌力,是他用得最为熟练的掌力。 在他真力数倍增长的今天,这路掌法已经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第一掌,他以阳刚之力击出,第二掌,他以yin寒之力击出,第三掌则以玄天劲的真力击出,三种属xing的掌力叠加,无形之中又增大了掌法的杀伤力。 第一名黑衣人还未冲到,已经被劈空掌力打得倒飞回去,正好撞在了第二名黑衣人的身上,两人一同摔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墙壁之上! 两人摔落于地,同时七孔流血而死! 第三名黑衣人已经冲到张傲天身侧,口里叫的好像是什么“八哥——”,双手抡起大刀,对着张傲天拦腰砍到! 张傲天喝道:“‘八哥’?你他娘的还‘鹦鹉’呢!”没等他的刀砍到,迅疾地一拳打出,正打在黑衣人的鼻梁之上! 立时,这名黑衣人也摔了出去,摔落于地,脑袋已经成了一个烂柿子。 他的人飞了出去,那一刀自然也就砍不到张傲天了。 张傲天余怒未消,手臂猛长,一把已经扣住了剩下的那个黑衣人的肩胛! 他才待发力,黑衣人已经叫道:“大……大人……饶……饶命……小的……会……中国话……” 张傲天哼了一声,将他摔到一边,道:“我的所有问题,都只问一遍,你明白了吗?” 黑衣人点了点头,“明……白……” 张傲天道:“如果你敢骗我,我就不再问了……喀嚓——”然后伸手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黑衣人连连点头。 张傲天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道:“小……小西英武。”突然道:“大……大人呢?” 张傲天冷冷道:“轮不到你问我!”突然一拍桌子,“你们好大胆,竟然敢打到中国来,你难道以为我大明无人吗?” 小西英武一个哆嗦,道:“小人……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张傲天道:“院子里烧的人,是什么人?” 小西英武道:“是……我们的人……死了的……” 张傲天道:“你们这次来的,一共有多少人?” 小西英武道:“一共是三十七……已经死了二十二个……不……二十五……还有……他们三个……” 张傲天道:“你是忍者吗?还是武士?” 小西英武忙道:“不是不是……小人就是北海道……一个农民……种地的……小人也不会什么武功……这次……还没杀过一个人……” 张傲天道:“你的中国话和谁学的?” 小西英武道:“小人……小人其实……小人其实是一个商人的后代……和中国人做过生意……” 张傲天冷冷道:“你们偷越国境,为的是什么?” 小西英武道:“这个……这个……小人是跟着桂广大人坐着小船过的鸭绿江……似乎是执行什么特别的任务……” 张傲天拿起一把倭刀,对着刀刃吹了一口气,道:“你们的大队伍现在哪里?” 小西英武一脸难sè,道:“小人也不知……不过,应该都在朝鲜呢……” 张傲天叹了口气,略做沉思。 小西英武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道:“您……不知你们中国会不会派兵到朝鲜呢?” 张傲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答话。 小西英武连忙道:“小人……不该问……您……问完了?” 张傲天道:“这庄园的主人在哪里?” 小西英武道:“他们……十几个人……逃走了——桂广大人……追下去了——” 张傲天想了想,道:“其中可有女子?” 小西英武面sè一变,“女子……” 他突然转头,对内室望了一望,立刻又将头转过一边。 张傲天面sè一变,对内室走了过去。 十八章 国仇家恨(上) 张傲天的脚刚刚迈过门槛,外面的小西英武立刻跳起,对着门外逃去! 但是,他快,张傲天更快! 只见张傲天信手一挥,一道银光划过,接着,一件重物已经打在了他右腿的“yin陵泉”之上! 小西英武右腿立刻失去只觉,人也摔倒在地。 他看了看打中自己穴道的暗器,竟然是一个十两重的银锭! 张傲天笑道:“中了这么昂贵的暗器,你也不冤了——” 话说到这里,他的人突然怔住了。 他的拳头在握紧。 因为,他见到了梅儿。 梅儿的尸首。 她,已经死了。 她浑身一丝不挂,上身满是淤青与伤痕,下体狼藉血污,口角流着鲜血,双目中充满了仇恨,早已气绝多时。 张傲天咬了咬牙,拿起一条锦被,盖在了她的尸身之上。 他怒气冲冲地奔了出来,对着小西英武扑了过去。 小西英武见到他的神情,心下立明,立刻叫道:“你不能杀我,你答应过不杀我的!” 张傲天一掌对着他头顶击下,小西英武无奈,只能闭目等死,口中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们中国人说话是算数的——” 他的头上,也已经是汗如雨下,等了许久,却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忙睁开眼睛,见张傲天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而手则停留在他的头顶,人在发抖,手也在发抖,可是,他可以看得出他内心的火焰! 他连忙道:“你不可以杀我的!” “啪”的一声,张傲天给了他重重的一记耳光! 口里骂道:“禽——兽——” 小西英武忙道:“其实……那个姑娘……不是我杀的……她……她……自己……咬舌头……自杀的……” 张傲天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去你娘——你们不抓她,她没事情自己咬舌头干嘛!” 小西英武叫道:“真的不干我的事啊——而且……真的……我……我是本事最差的一个……所以……还没轮到我……她的尸首都冷了……所以……我也没……” 他刚刚爬起,张傲天又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nǎinǎi的王八蛋——人家都死了……你他娘的连人家的尸首都不放过!” 小西英武哭道:“真的……真的不干我事啊……我就是个种地的……是被抓来当兵的……我还没什么功夫……我来这里……真的没杀过人啊……” 张傲天咬了咬牙,狠狠地一脚踢在他的“yin陵泉”上,“滚——滚回你的老家去——如果我再见到你一回,我把你剁成泥!” 小西英武觉得右腿剧痛,但是痛的同时,觉得腿似乎能动了,于是连忙道:“谢谢大人,小人一定回去种地……” 然后,连忙对着门外奔去。 他刚奔到门槛,张傲天道:“等等!” 小西英武连忙站住,然后回身,一脸苦相,“大人……你说了不杀我的啊……” 张傲天哼了一声,指了指地上的那个元宝,“那个你拿着吧,给你当路费。” 小西英武连忙将那个元宝拾了起来,然后,有意无意的又看了看另一个黑衣人一眼。 张傲天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那个黑衣人的腰间挂着一个半尺大小的革囊。 他哼了一声,走了过去,拿起了那个革囊,只觉里面似乎很有份量。 他打开革囊,只见里面全是上等珠宝首饰,均皆价值不菲。 小西英武的双目中,立刻又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张傲天冷笑,突然,他的身子一震。 他,在里面发现了一枚扳指。 这枚扳指是白玉的。 他又取出了那枚翡翠扳指。 两枚扳指,尺寸与款式,都是完全相同的,所以,它们一定属于同一个主人,而且,还应该是同一个工匠在同一次打出的。 他缓缓道:“这扳指……是从哪里来的?” 小西英武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在这宅子里搜出来的……” 张傲天哼了一声,走进内室,将扳指套在了梅儿的手指上。 梅儿的手指,纤细修长,比之这个扳指,还要细得多…… 不是梅儿…… 那,只能是燕姬了…… 燕姬燕姬,你在哪里?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为梅儿合上了眼帘。 他走了出来,见小西英武一脸谄媚的笑容,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张傲天道:“此间主人,逃向何方?” 小西英武立刻道:“西南方向!” 张傲天将革囊挂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低头沉思。 小西英武艳羡得直流口水。道:“这些珍宝,都是价值连城的……都说中华地大物博,果然不假……” 张傲天道:“你们行动的首脑是谁?” 小西英武颤声道:“有两个……武士的首脑是……丰臣桂广大人……忍者的首脑……小人没有见过,听说是……啊——” 他突然前倾倒地,后心已经中了一枚钱镖。 同一时间,墙头闪过了一条黑影,瞬间即逝。 张傲天大喊道:“休走——”人已追了出去! 他知道,小西英武死了。 死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灭口! 而外面的这个人,他所能知道的,绝对比小西英武知道得多。 当他跃出墙外的时候,就发现四野空旷,毫无人影。 要是往常,他就该挠头了。 但今天,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张傲天了。 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没有逃走,而是躲在附近。 十八章 国仇家恨(下) 张傲天选择了“听”! 他原地不动,双目微合,双耳轻动,风声,叶动,虫鸣,草响,立时都出现在了他的双耳之中。 他已经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声。 一个人,可以屏息,可以让别人无法听到自己的呼吸。 可是,他不能停止自己的心跳。 哪怕是瞬间也不可以。 张傲天似乎漫无目的的左转右找,口中道:“我看到你了,你出来吧!” 他左转右转,但却也缩短了自己和那个人之间的距离。 他已经知道,那个人就在旁边的一棵大树的后面。 他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方。 他突然仰天长啸——龙啸九天—— 这是他的师门绝技,可是,由于自己内功不足,始终是无法施展,但现在自己已经练成了“八荒**功”,更兼打通了十四脉,内功已经属于当世一流,用起任何功夫,尤其是主要消耗内力的功夫,自然更是得心应手。 这种功夫的特点,是极为消耗内力,但是,它可以攻击方圆数丈内的一切生物,武功低微之人,只怕立刻就会晕倒。 他相信,那个人为了防范他的“龙啸九天”,就一定会封闭耳轮,而这样他自然也就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当然也包括自己的脚步。 在这瞬间,他已经来到了树前,一掌猛击在大树之上! 隔山打牛—— 立时,只见一条黑衣人影,已从树的另一侧滚了出来! 张傲天大吼一声,飞身而止,劈空一掌,一式“翻江倒海”,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击出! 黑衣人双手齐挥,两枚弹丸丢落于地,立时,地上升起两道绿sè烟雾来! 张傲天不知烟雾是否有毒,连忙后退。 同时,一连三掌连续向前击出! 烟雾消散,地面上,留下了一滩鲜血。 远方,一个黑衣人影已经逐渐变小…… 看背影,纤细苗条,似乎是一个女子。 张傲天冷笑,飞身追了下去。 他的内功大进,轻功自然更加高明了。 但他却没有追得太快,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将内功凝聚于双目,虽然那人已在几百丈外,一举一动,他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而那个人无论是目力,还是听力,在这个距离外,都无法觉察到他的追踪。 只见那黑衣人左顾右盼了一周,然后溜进了一个山谷之中。 张傲天也不多想,悄悄地跟了进去。 他现在已经是艺高人胆大。 他缓缓走近,在侧面的一个山洞中,他听到了人声。 他向那个山洞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提气而行,所以双脚几乎就没有着地,所以也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当他走进洞的时候,洞里的人还没有觉察到他。 里面很昏暗,他贴在洞壁上,也不容易被发觉。 只见里面大约有十几个黑衣人,看上去都是倭寇,这些人围坐在一个圈子内,正在大吃大喝。 张傲天粗略一看,似乎没有高手。 据小西英武所说,敌方共有两个首脑,武士的首脑叫丰臣桂广,应该是去追击李如枫了,而这一拨人,应该是另一路了。 而刚才的那个黑衣女子,应该就是忍者中的高手了。 只是,这十几个人都是男子。 他凝聚目力,发现洞的里面,似乎还有内洞。 他想了想,运足功力,以“龙啸九天”之功,对着洞内呼了过去! 立时,山洞之内,雷声立起,回音不绝! 不过片刻,十几个黑衣人已全部晕倒在地。 张傲天冷笑一声,对内洞走了过去。 他刚走入,便有六枚钱镖打了过来! 张傲天一闪身,便已避开。 他才待攻上,只听一声娇喝,“张傲天,你给我站住!” 张傲天一抬头,立时吃了一惊,他见到了一个,不,两个熟人。 静子一身黑衣,手拿短刀,短刀架在燕姬的玉颈上。 而燕姬,处于昏迷之中,全靠静子扶持,而她身上竟然只穿了一件贴身小衣,充满**的玉体**了十之七八。 张傲天冷冷道:“原来是静子姑娘,久违了。” 静子妩媚的一笑,“张公子果非常人哦,短短几ri不见,功力便已达到如此境界,实在是令静子佩服。” 张傲天道:“你想做什么?” 静子道:“谈个交易如何?” 张傲天笑道:“美女要和我谈交易,我岂能不从?至少我也会先听听交易什么?” 静子道:“这个人是谁,你不会不认得吧?” 张傲天道:“我自然认得。” 静子道:“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如果落到我的那些手下手中,究竟是什么结果,你自然可想而知。不过……是我保全了她,难道你不感激我吗?” 从她的话里,可以判断出,外面的人,都是她的手下。 那,看来,她应该就是这些忍者的首脑了。 张傲天道:“你想怎么谈?” 静子笑道:“很简单,要求也不过份,我放了她,你放了我。” 张傲天似乎都有点意外,“就这么简单?” 静子笑道:“就这么简单!” 张傲天道:“外面那些人呢?” 静子道:“你说呢?” 张傲天道:“如果我要他们的命呢?” 静子道:“很好,这也正是我的意思。” 张傲天很奇怪,“为什么?” 静子道:“为了我们交易的秘密。”她微微一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今天的交易,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个女人,是被你从我的手里抢走的。” 张傲天道:“好,你可以走了。” 静子道:“很好。”突然将燕姬的身子对着张傲天丢了过来。 十九章 无地自容(上) 张傲天连忙将燕姬接过,而静子立刻从他的身边飞掠而过,到了外洞之中。 接着,外面已传来了连声的惨叫。 张傲天心中一惊,探视了一下燕姬,见她还有气息,心下稍安,忙抱着燕姬,来到了外洞。 只见那十几个黑衣人,要害之处都已中招,均皆一命呜呼。 静子已将短刀入鞘,凤目传情,风情万种地冲他媚笑道:“张公子不会食言吧?” 张傲天低下头去,他正好多看燕姬两眼,被燕姬吸引总好过被这个女人吸引吧,嘿嘿嘿—— 他哼了一声,道:“今天放你一马,以后最好不要让我见到你。”转身对洞外走去。 静子媚笑一声,笑道:“这些人身上都有衣物,你怎不借用一件,这位姑娘这样出去很容易着凉的。” 张傲天冷冷道:“脏——就算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我也不要——” 然后,他脱下外衫,裹在燕姬的玉体之上,然后,抱起她,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外,静子的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张傲天带着燕姬,一口气奔出数里,心下稍安。 他找到一个避风的大树之下,轻压燕姬的虎口,以图将她唤醒。 挤压“内外关”,也属于急救穴位,功效等同于“人中”,对于燕姬那似乎吹弹可破的如花面容,张傲天实在不忍心于面部下手,于是改为压虎口。 过不多时,只听燕姬“嘤咛”一声,已经苏醒过来。 张傲天大喜,还未开口,只见燕姬已经在自己怀中挣扎,呼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 他心中暗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挣扎打骂,口中喊道:“是我——我是傲天啊——傲天——我是傲天——燕姬——” 燕姬的人猛地怔住,然后,用一种呆滞的目光看着他。 张傲天心中更觉不忍,连忙道:“我是傲天——你是燕姬——” 燕姬的人好像傻了一样,突然嘻嘻地笑了起来,一只手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傲天——”另一只手用手点着张傲天的鼻子,“你是燕姬。”然后又道:“傲天爱燕姬——” 张傲天暗自叹了口气,指着她的鼻子,“燕姬——”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傲天——” 燕姬的目光似乎依旧痴迷,但又似乎有了一点清醒,指着自己的鼻子,口中道:“燕姬——”又指着张傲天的鼻子,“傲天——” 张傲天连连点头,“对对,对,对——燕姬乖——” 燕姬又指着他的鼻子,“燕姬乖——傲天爱燕姬——你爱我——” 张傲天忙道:“对,燕姬乖——傲天爱燕姬——我,我,我爱你——”他缓缓地在燕姬的眉心“印堂”上轻轻一吻。 他的口中低声道:“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你保佑燕姬好过来吧……我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唵——嘛——呢——叭——咪——吽——” 燕姬的眼中突然流下了泪水……她突然喊道:“傲天——我爱你——”然后,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张傲天。 在这瞬间,那两团紧紧挤压在他胸前的柔软,似乎在告诉他,在他练功遇到紧急关头的时候,救他的人,也应该就是这个女人。 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的人,似乎只有她和梅儿,而且,肯为自己付出,并且还有这么大的……只是,她的背后,似乎有着一个神秘的问号。 他也紧紧地将她抱住,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敞开自己的胸怀来抱住她。 他们发狂一样的吻在一起,直到窒息。 听着她那让人**蚀骨的鼻音,感受着她的温软檀口送来的热流,再加上她那修长十指的抚摸,还有那胸前两团火的绽放,张傲天觉得自己已经失控了…… 燕姬身上所着的,正是自己的长衫,尺寸虽然可以蔽体,但那领口的蓬松和飞扬的缝隙足以给人一个**的答案。 张傲天轻而易举就拉开了“自己的长衫”,沿着她的面颊、下巴、玉颈、香肩,一路吻了下去,在那晶莹如玉,吹弹可破的冰肌雪肤上留下了深深的吻痕…… 燕姬仰头向天,张开双臂,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体上“为所yu为”…… 这时候,她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时候,她的面sè突然又变了。 她的视野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人? 她是仰头向天的,也就是说,自然有人应该在天上。 什么人可以在天上? 她禁不住惊呼出声! 张傲天苦笑,连忙住手,然后又长出了一口气,叹道:“我……我又有些过火了……唉——小丫头,要怪真的只能怪你了……你为什么总在勾引我,小家伙儿?” 燕姬的脸sè依旧是十分惊恐,道:“不——不是的——” 张傲天更加糊涂,叹道:“唉——你可真是……可怕的小妖jing——” 燕姬连忙指着上方,道:“不是的——有人呐——” 张傲天面sè一变,他此时的耳力,自然可以听出附近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头顶上方有一个,后面三十丈外,还有一人。 而此时,只听得幽幽一叹,头上方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道:“呵呵——我本来以为是yin贼抢女,所以跟了过来,没想到居然是两情相悦,我倒真是多此一举了——” 十九章 无地自容(下) 张傲天都不用抬头了,简直就没脸抬头了,此刻眼前要是有个地缝,他都能钻进去。 唉—— 天啊—— 是谁不好,居然是,居然是—— 小鼻涕虫? 你真是我从小到大,命中的魔星—— 可是雪晴岚似乎偏偏就有意要他难堪,有如一片轻叶,轻轻地飘落在两人身侧,然后半蹲在两人身旁,她低下头去,正好可以见到张傲天的脸。 张傲天无奈,扭过头来,一脸尴尬地看着她。 只见她穿了一身淡紫sè的女装,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没有燕姬那种**蚀骨的媚态,但却多了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逼人的灵秀之气;让人看了之后不会神魂颠倒,倒是可以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唉——因为燕姬而勾起的yu火,在见到了阿岚之后,更加的无影无踪了。 在这瞬间,他似乎更为这个感觉惭愧。 似乎,他一直认为,在这个小鼻涕虫面前,是他最丢不起人的地方。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挠了挠自己的头,“阿岚——我——” 雪晴岚微微一笑,笑容很灿烂,“省省吧——你想和我说什么?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这丢人的事情告诉伯母——” 张傲天更觉尴尬,连忙道:“阿岚,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雪晴岚又是嫣然一笑,张傲天都觉得心神一荡,虽然没有yu念,却也激起了他心中的绮思…… 却听雪晴岚又笑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你这件风光的事情告诉伯母?” 张傲天急得就要跳脚了,忙道:“我——阿岚——我——唉——我——你饶了我吧——” 雪晴岚幽幽道:“你的意思是……我放过你……立刻掉头就走?” 张傲天连忙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雪晴岚幽幽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张傲天实在是无可奈何,他自负口才了得,可是此时却无言以对,哭笑不得。 雪晴岚笑道:“算啦——不逗你啦——你还和十几年前,一个模样啊——嘻嘻——看你那傻样儿——人家才没那个闲功夫呢!” 燕姬依旧倒在地上,前半身**了十之六七,散尽chunsè,可是见到雪晴岚,神sè丝毫不变,轻声道:“傲天——人家很累——地上又这样凉——难道你也忍心?我没听你说过你有娘子哦?那你放心,人家就当小的好了——谁叫人家命苦呢——” 张傲天缓缓将她扶了起来,道:“阿岚,她,她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雪晴岚微微一笑,“是吗?她?” 此时燕姬已经靠在了她的肩头上,很自得地看着雪晴岚。 张傲天面sè涨红,连忙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我练功岔了气,昏迷过去了——她——她给我去送饭……她帮我……是她救了我——唉——当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雪晴岚道:“奇怪,你既然没见到她,怎么知道是她?” 张傲天道:“我——”他的脸sè突然红了,“我感觉是她——从那个,那个,那个……” 他想说,我感觉她的胸够大,成吗? 他突然一把抓起燕姬的右手,然后掏出那个白玉扳指,轻轻地套在了她的手上,果然,大小尺寸,都是十分一致。 张傲天缓缓道:“这个……是我朦胧中从她的手指上摘下来的……” 燕姬水汪汪的大眼突然流下泪来,“傲天——呜呜……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记了……你居然还记得我……” 张傲天柔声道:“我……我怎会……” 雪晴岚微微一笑,“那……祝你们幸福了——需要我提前为你家报喜吗?” 张傲天面sè一变,猛然叫道:“险些忘了大事了——” 雪晴岚道:“什么事?” 张傲天叹道:“军国大事啊——我要立刻回去见我爹!”想了想,突然道:“阿岚,我求你一件事可好?” 雪晴岚道:“什么事?只管说吧……” 张傲天道:“燕姬……阿岚——阿岚——燕姬我想托你照看一下,我要赶路回辽阳!” 他的话音刚落,燕姬已经摇着他的手臂,“不要啊——人家不想离开你啊——” 张傲天连忙道:“小孩子,不要闹了——” 雪晴岚哼了一声,道:“这样吧——大英雄,你的信我给你送,你和新娘子慢慢来如何?” 张傲天苦笑,“这……” 燕姬已经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表示哀求。 他正在矛盾,耳边已经响起一个浑厚中又带着磁xing的男子声音,“呵呵,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燕姬姑娘既然有着可以替一个内家高手调经理气的本领,又怎么没有保护自己的本领?难道雪女侠不觉得奇吗?” 三人立刻向来音望去,只见一个一身灰衣的青年人,个子不高,浓眉短髯,似乎谈不上潇洒,但身上却有着一种很有磁xing的男儿魅力。 他的背上,背着一杆大弓,一壶长箭,尤其是他背上的长箭,有着一种耀眼的光泽! 燕姬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张傲天却因为他的话,而陷入了沉思,燕姬这么了得的功力,怎会那么轻易的落入对方的手中? 而且,毫发无损? 而雪晴岚的话转移了他的思路。 “百里兄果然目光独到——” 张傲天面sè一变,“百里兄?你是百里长虹?” 灰衣青年微笑道:“傲天兄有礼了,在下正是。” 张傲天立刻便想到了那十几根箭,那十几根插在中国人身上的箭! 他猛然出手,一拳对着他的心口捣了过去,“百里长虹?我打的就是你!” 二十章 李广射石(上) 百里长虹倒是没有提防,仓卒之中连忙回手封挡,以手掌抵住了张傲天的拳头。 他的反应力自然是一流,否则怎能成为天下最出名的神箭手?可是他的拳脚功夫本来就不是擅长,再加上力道没有用足,而张傲天却是劲道十足,这一招“断龙石”是七分内功加三分外功,威力独特,更是天池拳法中的绝杀。 百里长虹接了这一拳之后,连退了十三步,脸sè苍白,似乎已经受了轻伤。 张傲天心中也产生了疑惑,这名动天下的两大神箭手之一,“疾风神shè”百里长虹,他的功力怎会如此不济? 即便不敌自己这一拳,也不至于连退十三步之多吧? 他瞬间内就明白了,百里长虹他自己,也在向后退。 弓箭,是一种远距离杀伤的武器。 百里长虹对敌的距离,自然是越远越好。 他立刻就追了上去,他对敌的距离,尤其是当对手是百里长虹的时候,自然是越近越好。 就在百里长虹刚摘下弓的时候,他的脚已经到了。 这一招叫做“鼎足三分”,他的脚以三连环之攻势踢出,分踢百里长虹的面门和左右双肩。 百里长虹只能选择退,可是,他退的绝对没有张傲天进得快! 立时,他的左肩上已经中了一脚! 他的人向右边一个踉跄,不过,和张傲天的距离却又多了五六步。 而他尽管脚步踉跄,在踉跄中,他依然在向后退! 如果他想赢,就必须离张傲天够远。 张傲天再吼一声,连环三掌击出,立时,掌力有如一片狂风骤雨,对百里长虹攻了过去! “龙门三叠浪”,这是天池掌法中,攻势最猛的绝招,相当于将掌力加强三倍。 这一招攻势惊人,可是消耗真力巨大,如果不能命中敌方,比如被敌方躲开,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选择在对方脚步踉跄,重心不稳的时候出手,要对方做到避无可避。 落叶飞舞,百草尽折,连同地上的泥土,都被余力卷入空中,下了一场“土雨”! 虽然两人此刻十几步之隔,可百里长虹依然可以感受到这股掌力所带来的巨大伤害力,他的面sè猛然间变得惨白,嘴角已经溢血! 雪晴岚也不由得神sè大变,凤目凝寒。 怎么可能? 是张傲天太强了,还是百里长虹太弱了? 燕姬的嘴角早已挂起了微笑,双目都已眯成了月牙儿。 张傲天一击得手,才待进击,突然—— 弓弦一响—— 他的心立时一震! 接着,又连续两声弦音响起—— 这时候,他知道,百里长虹已经开始反攻了。 他反攻的方式自然是弓箭。 可是,在那漫天飘飞的草、叶中,他的目光已经受限! 而他的双耳内,并没有听到破风的箭声! 这……这会是一种什么箭? 张傲天不知道。 对于百里长虹,他所知道的,只是一个名字。 所以,他选择了退。 他的人向右轻轻一闪,已在四丈之外。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在自己先前所在的位置,并没有任何弓箭飞过! 接着,只听百里长虹喝道:“第一箭!” 张傲天在这时已经明白了。 刚才的三声弓弦响,都是百里长虹在那里拉空弦,赌的就是自己不敢来赌! 而自己这一躲,这为百里长虹赢得的时间,他的箭,可以真的上弦了。 不—— 不只是上弦,而是—— 在这瞬间,一道寒光,已经来到了张傲天的左胸! 张傲天右手中指迅疾地点了过去,同时,他的身子微微向右一侧,吸胸缩肩…… “点石成金”,天池派攻击力最强的一指。 只觉中指一麻,右半边身子有如电震,接下来左胸一痛,再接着是“嘶”的一声,自己上身这唯一的一件中衣,也开了一条大口子! 而自己的身子,自左胸至左肩,也被那一箭划了一条由深到浅的口子。 还好自己的这一指,将力道卸去了大半,并且改变了箭的方向,否则——这一箭已经插在自己的身体上了。 而那支箭,斜斜地飞了出去,竟然飞向了燕姬! 直取燕姬的心口。 雪晴岚忍不住呼叫出声,她在燕姬的身侧,不过五尺之遥,连忙一掌劈出,想以掌力将这一箭荡开。 果然,箭又向旁斜飞了一个角度,余势未衰,直钉在了一块山石之上! 她回过头来,看了看燕姬,立时更生疑惑。 只见燕姬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微笑着,已侧身半卧于地面之上,更现万种风情。 换句话说,在雪晴岚打出这一掌的瞬间,燕姬已经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说,即便雪晴岚没有出这一招,这一箭,也绝对伤不到燕姬。 燕姬媚笑道:“姐姐——你真好——给你当妹妹,燕姬认了——” 这个女人太古怪了,雪晴岚这样想。 她……她真的不像是一个好女人…… 哪里她都能躺得下去……在这冰冷的地面上……她都可以做到一面微笑,一面调侃,一面卧倒,一面飞眼! “可是,这又与我何干?”雪晴岚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二十章 李广射石(下) 张傲天也的确吃了一惊,百里长虹的箭,的确不平常。 比之武天卓,比之李如枫,的确不成比较。 这一箭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是很惊人的。 当然,弓箭的速度主要决定于离弦瞬间时的速度,而力量也是由速度决定的。 所以,弓箭的威力,最重要的一环应该是弓的力量。 百里长虹手里的大弓,自然是一把强弓。 不过,如果没有过人的臂力,也是无法拉开强弓的。 张傲天正在思索,只听百里长虹笑道:“在下是否与张兄初次会面?” 张傲天道:“不错。” 百里长虹道:“可为何张兄却仿佛与在下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张傲天冷冷道:“你真的不明白?” 百里长虹笑道:“在下鲁钝。” 雪晴岚已经行了过来,叱道:“张傲天——你疯啦——” 张傲天冷冷道:“我傻一些倒是有的,不过没有疯,而且清醒得很!” 雪晴岚道:“没看出来,你还真是越活越退步,除了傻,还真的学会疯了——” 百里长虹微笑道:“大家且莫动怒,在下感觉,张兄与在下之间,或许是有着误会…… “误会?”张傲天冷冷道:“几十条人命,难道一句误会就可推托?” 百里长虹笑道:“人命?呵呵——看来倒真的是误会了——张兄亲眼所见在下杀人?” 张傲天语塞,旋即道:“废话,我要亲眼见到你杀人,还能等到现在?” 百里长虹道:“杀人立案,总得有时间、地点、证人证物,不知张兄口中之人,究竟是何时何地,又是何等样人?兄台又是因何认为是在下所杀?” 张傲天道:“十几人全是眉心一箭,每根箭杆上,都刻着你的名字!”话一出口,他似乎也感觉到有点底气不足。 百里长虹叹道:“原来如此……看来在下若将箭杆上刻上张兄的名字,就可以以张兄的名义为非作歹了?” 张傲天怒道:“我又不是你爹,你在箭上刻我名字干嘛!” 百里长虹依旧不动气,笑道:“这件事情,看来在下真的要向张兄问个清楚了——” 张傲天道:“你什么意思?” 百里长虹叹道:“你说呢?” 的确,有人假冒他的名字四处杀人,这事,也许是一个yin谋。 百里长虹既然知道了,他自己怎能不管? 张傲天叹了口气,心里又暗骂了自己一句,又一次失去冷静。 唉——自己怎么又会失去冷静,这一次给自己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他接了百里长虹一箭,感觉这支箭的份量,比起那支箭的份量,还要重得多。 而且,除非示威,否则没有必要,在有时间清理战场的情况下,将自己特制的箭留在死者的尸体上。 张傲天缓缓道:“在离此东北十几里处,有一处别院,里面大部分的人全在今ri,惨死于一伙儿倭奴手中,而其中有二十人以上死于弓箭之上。每支箭的上面,都刻着一个‘虹’字,而每支箭,都在死者的眉心之上。” 百里长虹眉头一皱,“倭奴……”他面sè突然一变,“倭奴中,是不是有一个人,叫做丰臣桂广?” 张傲天冷冷道:“你怎么知道?” 百里长虹叹道:“那就是了……”略一沉思,“这个人现在应该在哪儿?” 张傲天一怔,“你说丰臣桂广吗?他……他是去追击李如枫了……而李如枫应该是逃向铁岭卫……” 他说到这里,背上突然已汗流浃背,心道:“张傲天啊张傲天——你——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林四叔和李兄弟的生死,难道在你这里,就是如此的没有份量?” 百里长虹冷冷道:“张兄,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告辞了——” 雪晴岚道:“百里兄yu往何方?” 百里长虹道:“我能去哪里?自然是去会一会这个丰臣桂广……” 雪晴岚道:“那好——我和你一起去——” 百里长虹道:“好——多谢雪女侠——” 雪晴岚冷冷道:“不必言谢——只是有些人,平时把国家和民族始终挂在嘴上,到了关键的时候,似乎又都……” 她说到这里,故意不说,面无表情的看了张傲天一眼,哼了一声,道:“走吧,百里兄——” 百里长虹道:“好——”低声道:“张兄的这位美女,似乎是异域风情哦?” 张傲天冷笑,“怎么,你羡慕?” 百里长虹道:“她似乎是东瀛人……” 张傲天摇头道:“你对东瀛很有研究?” 百里长虹仰天长啸,“没有——不过——似乎只有这一种解释——” 雪晴岚微笑道:“何必……百里兄何必替人烦恼?” 张傲天看了雪晴岚一眼,道:“她……她是高丽人……” 雪晴岚道:“我又不关心这个,你何必告诉我?” 她缓缓走到燕姬身旁,突然在燕姬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燕姬的面sè立刻一变,旋即笑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张傲天哈哈大笑,“我听到了——我也明白了……” 此言一出,雪晴岚与燕姬两个人同时都是面sè一变! 百里长虹笑道:“张兄好耳功!” 雪晴岚冷笑,“真的吗?” 张傲天笑道:“我也没听太清楚……”他叹了口气,“百里兄,如果能救得李如枫一行,在下不胜感激,可是在下有紧急军情要赶回辽阳不能与百里兄同去了——今ri之事,如有冒犯,ri后傲天必会赔罪。” 百里长虹道:“好——再会!”言毕,人已经飞身到那块插入长箭的青石前,伸手将箭拔了出来。 他将箭入壶,一声长啸,人已奔了出去,“张兄,雪女侠,再会了——” 啸声刚落,人已在二十丈外。 雪晴岚见他先走一步,心知他是有意让自己不和他一同前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的确,如果说她丝毫不关心张傲天,那是的的确确的假话。 如果说她此刻离去,她的确不放心张傲天。 因为,她感觉到,这个燕姬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看着百里长虹的身影消失,张傲天笑着走到了这两个女人的面前。 燕姬缓缓扭动着腰肢,站起身来,同时搭上了张傲天的手臂。 二十一章 红粉刀兵(上) 张傲天微笑道:“我听到阿岚和燕姬说的话了……也看到燕姬的脸sè了——呵呵——真的是有趣啊——” 燕姬的脸sè立刻又有了一点小的变化,不过不细心的人很难看出,她媚笑道:“人家的脸sè怎么啦?人家的脸sè一直都是这样的啦——”然后满怀柔情蜜意地望着张傲天,“不过傲天这么关心人家,人家还是十分开心啊——” 张傲天苦笑道:“你听了她的话,立刻脸sè就变了,我估计,起作用的,当然是这句话的杀伤力了……” 燕姬的面sè有点苍白,道:“一定是吗?你就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断?” 张傲天笑道:“嘿嘿——那又怎么了……那么……你害怕干什么?” 燕姬的神情有点严肃,用很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张傲天,嘴唇微微动了一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雪晴岚幽幽道:“你真的听到了我和她说的言语?” 张傲天嘿嘿道:“我只听到了含含糊糊的四个字,别的都没听清。” 雪晴岚立刻道:“哪四个字?” 张傲天挠了挠头,一脸痛苦,然后道:“好象是……什么……啊——大西瓜!”猛地一拍脑门,“对,就是这四个字,啊——大西瓜——” 雪晴岚和燕姬对视一眼,又都看了看张傲天,神态似乎都很茫然。 张傲天笑道:“这有什么啊?”然后,故意装模作样的看着她们两个的上半身,邪笑道:“燕姬的那个……是很大,不过也不至于有西瓜那么大吧?”又看了看雪晴岚,笑道:“才发现,其实……其实阿岚的那个……也不小……难道也是大西瓜?” 只听得“叭”的一声,他的脸上已被雪晴岚狠狠地打了一记! 雪晴岚面sè羞红,叱道:“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哦!” 张傲天捂住自己的脸,一脸苦相,道:“你打我干什么,大西瓜是你说的,你们不是在比胸大,难道还是要吃西瓜啊!” 燕姬看了看他,突然笑了,“是啊——姐姐说我的胸……就和大西瓜一样……我……所以……就……不过,她说她的胸比我的更大……所以我更吃惊了哦……”她有意的挺了挺胸,然后又故意看了看雪晴岚,“可是姐姐的……难道姐姐的胸已经被缠起来了?” 说着,伸手对雪晴岚的身子缓缓摸了过去。 雪晴岚叱道:“别碰我!”哼了一声,一转身,人已行了出去。“张傲天,我们各走各的路,你享受你的艳福去吧!” 张傲天苦笑,“唉——头都大了——”回身看了看燕姬,又想了想,缓缓道:“燕姬——我必须立刻回辽阳,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我爹,一刻都耽搁不得……” 燕姬道:“那……又没有脚力,难道你跑回去?” 张傲天道:“我——我只有用提纵术先赶到官道上去,然后拦到脚力,也就可以了,只是……” 燕姬微微一笑,道:“只是如果带着燕姬一起走,只怕会耽搁了时间?是不是?” 张傲天道:“你能够理解我,我很开心……我知道,你也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 燕姬道:“那你走吧——不过——人家可没有说不跟着来哦……” 张傲天在她的眉心轻轻地吻了一下,道:“我走了啊——” 燕姬眉目传情,道:“你都要走了,这一吻也是如此的随意吗?” 张傲天苦笑,“那要如何?” 燕姬道:“你闭上眼睛……” 张傲天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接着,他感觉到,燕姬的两条手臂已经缠绕上了他的颈项,接着,自己的唇,也已经接触到了燕姬那丰润而柔滑的小嘴。 接着,一个火热的躯体,在他的怀里不断地挣扎着,磨蹭着他身体上一切**与不**的部位,让他也觉得仿佛神魂颠倒,只是疯狂地吻着她。 燕姬一面吻着他,一面含糊不清地说道:“抱一下人家的腰好吗?人家真的不想离开你……” 张傲天的手臂刚围到她的腰上,突然只觉后脑剧痛,已受到了猛烈地重击! 他的眼前立刻发黑,耳中,也只能听到燕姬的呼叫声,“傲天——你怎么啦——” 他的心底传来了恐惧。 他知道,有一个极为可怕的对手,已经来了。 什么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后? 怎么可能? 他已无暇多想,所能做到的,只是凝神守一,力求灵台清明。 可是,脑后“玉枕穴”上立刻又中了一指,他再也支撑不住,向前倒了下去,正靠在燕姬的娇躯之上。 燕姬笑着,将他缓缓放倒在地上,然后,缓缓地摸着他的面颊,媚笑道:“傲天——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太聪明……还是太傻……不过……你似乎很自信……但是……又有一点儿过于自信……” 这时候,一股寒意突然袭到了她的后脑…… 燕姬的人迅疾地一个前跃,然后一个滚翻,已经立起身来。 她立刻一回身,手中一把短刀迅疾地劈向自己的身后。 如果有人追击她,这一刀就算是还击了。 不过,她的身后并没有人。 但是,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歌姬,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 雪晴岚手持长剑,正站在张傲天的前面,也就是她刚才所站立的位置。 燕姬笑道:“姐姐……你没有走?” 雪晴岚冷笑,“我是走了,难道我走了就不可以回来?” 燕姬笑道:“你回来就回来嘛,只是,你打晕傲天干嘛?” 雪晴岚一怔,奇道:“我?我打晕他?” 二十一章 红粉刀兵(下) 燕姬道:“是啊——除了你这么高的功夫,谁打得倒他?难道——不是吗?” 雪晴岚道:“好——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燕姬笑道:“姐姐需要妹子帮忙吗?” 雪晴岚也笑了,“如果你肯帮忙的话,事情就会容易得多……” 燕姬道:“姐姐客气了,有事情就尽管吩咐。” 雪晴岚笑道:“如果我想要你死呢?” 燕姬笑道:“这个……死……容易……可是姐姐想要燕姬如何死法呢?傲天也经常想要燕姬死的……燕姬……也会有法子让姐姐……快乐得……就跟死了一样……” 雪晴岚冷笑,“好!我现在就要你死——”一抬手,长剑已挥了出去,一道寒意,对着燕姬拦腰扫了过去! 燕姬不敢硬接,一个翻身,已躲了开去。 雪晴岚冷笑一声,人已追了上去,手腕一振,长剑幻出七朵剑花,分取燕姬的头、颈、肩、胸各处要害。 燕姬连忙继续后退,左手一挥,六道寒芒对雪晴岚打了过来! 雪晴岚长剑连挥,将六道寒芒全部击落! 可是,这时,三枚黑球已经打到了她的胸口! 雪晴岚脚步连忙后退,同时,左臂挥起,长袖卷出,已将三枚黑球卷住! 东海水云袖,这是天下第一柔功。 可是,情况突然变了! 三枚黑球突然同时炸裂开来! 雪晴岚内功虽强,但也觉得大力袭来,左袖已被炸得粉碎,半边膀子发麻,人也退了数步。 毫无疑问,这三枚黑球里面,是藏着火药的。 她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燕姬又有四枚红球打了过来。 只是,更另她奇怪的,是这四枚红球所打的方向,都是她的身前身后。 她不知这四枚红球是做什么的,只能选择躲! 可是,却没有法子躲! 因为她前后左右的路都被封死,只有站在原地,才最安全。 于是,她选择了不动,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这个时候,那四枚红球都已落地,立时,四股黑烟同时弥漫出来! 雪晴岚立刻屏住呼吸,人也向后退! 她向张傲天所在的方向退了过去,这种情形下,她必须保护张傲天。 可是,这时候,又一枚钢镖,已经来到了她的胸前! 雪晴岚弹出“兰花一指”,已集中了那枚钢镖! 可是—— 这个时候,那钢镖突然碎裂! 一蓬乌针,已打到了她的肩头! 只觉肩头一麻,已有三枚乌针,冲破了她的护身真气,钉在了她的右肩上! 毫无疑问,这种小针,如果没有毒,那是没什么杀伤力的。 燕姬已冲了上来,短刀一扬,已重重地劈在了她的剑尖之上! 雪晴岚虎口流血,长剑落地! 她一声娇叱,左手迅疾地抓出,已扣住了燕姬的右手手腕! “兰花拂穴手”! 立刻便已扣紧了燕姬的脉门! 燕姬只觉半边身子都已发麻,接着,身上四处麻穴都已受制,人一下子软倒在地。 雪晴岚也觉得肩头已经有点发麻,连忙运功压住,冷冷道:“解药在哪儿?” 燕姬也冷冷道:“没有解药!” 雪晴岚左手一振,燕姬的右手手腕已经脱臼,她淡淡道:“你说不说?” 燕姬微笑道:“我给你的解药,你敢吃吗?” 雪晴岚冷笑,“你以为,我没有法子吗?” 她缓缓拔下一根乌针,比在了燕姬的咽喉之上。 燕姬颤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雪晴岚微微一笑,燕姬已经觉得咽喉处轻轻的一痛,已经被乌针刺中,雪晴岚笑道:“你我同样中毒,可是,你的在咽喉,血的流动应该更快,所以……你难道还不告诉我解药在哪儿吗?” 燕姬媚笑道:“不要紧,你知道是什么毒吗?” 雪晴岚面sè一变,“你想说什么?” 燕姬笑道:“这上面……是**……” 雪晴岚面sè一红,“你说什么?” 燕姬见她如此神情,更加开心,笑道:“这上面就是推动男女合欢的**,中了这种药,只要见到男人,就会主动投怀送抱……至于我嘛,多来几个男人,我也不会嫌多的……妹子……你呢……” 雪晴岚怒道:“无耻——”一抬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光。 燕姬笑道:“这也有法子……傲天不在那边嘛……妹子,姐姐真的有点受不了,你帮我把傲天弄过来吧——” 雪晴岚怒道:“好——我先杀了你再说——”可是,却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又想了想,道:“姐姐……你的大西瓜好大啊——” 燕姬道:“怎么啊?你的真的有我的大吗?” 雪晴岚抄起刀来,笑道:“也许以前没有,但是以后嘛……” 燕姬面sè大变,“你……你……你要做什么?” 雪晴岚笑道:“我要吃西瓜了……自然得先把西瓜砍开……难道不是吗?” 燕姬叫道:“你——你敢——你——你不是东西——你妒忌你老娘我——” 雪晴岚微笑道:“我杀了你,然后这个毒嘛,也省得你和我争,我和傲天,从小就是娃娃亲,也无所谓了……你说是不是哦?” 说完,她手中的刀,也就是燕姬用的那把刀,已经比到了燕姬的胸前。 燕姬面无人sè,“别——其实——你那针里——有的只是麻药——” 雪晴岚又运了运气,感觉影响不大,冷冷道:“真的吗?” 燕姬道:“真的,真的——这镖——是我们抓活口用的——” 雪晴岚冷冷道:“你来自外闻?” 燕姬面sè一变,“你姓雪?” 雪晴岚冷冷道:“这个所有人都知道。” 燕姬看了看她,道:“你今年二十岁?你是七月生的?” 雪晴岚面sè也是一变,“你可以死了……” 二十二章 疑云重生(上) 燕姬突然叫道:“你不可以杀我!” 雪晴岚冷笑,“我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燕姬突然流下泪来,“我们……就凭我们……都是女人……” “女人——”,就这两个字,雪晴岚的心,就为之颤抖了一下。 她叹了一口气,“女人——”她的面sè突然一变,“傲天呢?” 因为,她突然发现,张傲天的人已经不在了。 燕姬道:“我知道……可是……你放了我……我才可以告诉你……” 雪晴岚又感觉了一下伤口处的感受,觉得并无大碍,然后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丸药吃了,接着狠狠地一脚,踢在了燕姬的臀部上! 燕姬一声“娇呼”,她即便是惨叫,也要努力的叫出点“媚声”来。 虽然很痛,不过中了这一脚之后,一股真气在她体内猛的一冲,穴道都已解开! 雪晴岚道:“他在哪儿?” 燕姬道:“有两个女人,把他架走了……” “两个女人?”雪晴岚心中一动,道:“谁来架他干什么?” 燕姬眨了眨眼,“难道是……女王蜂?看中了傲天,要他……” 雪晴岚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适才张傲天躺着的地方,只见果然有两组细小的脚印,她心中暗道:“看脚印,似乎是会功夫的,只是……谁会来这里?难道……难道是萧云烟和那个小丫头?” 她看了看脚印,然后跟着脚印追了下去。 张傲天在迷迷糊糊之中,只觉有人似乎带着他飞奔,又过了许久,似乎人声噪杂,再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昏迷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候,他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之上,室内一灯如豆,一个似乎很柔弱的女子正坐在桌前缝补衣衫。 而那件衣衫,似乎正是自己的中衣。 他呵呵一笑,“你……你还会补衣服呐……” 那女子听得他讲话,立刻奔了过来,喜道:“少爷——你醒啦——难道少爷以前没有见过灵儿补衣服吗?” 张傲天立时吃了一惊,可是立刻又仿佛见到了家人,心头涌起无尽温情,鼻子也有些发酸,泪水更是几乎就要流出来了。 因为,这个女子,竟然是灵儿! 他呜咽道:“灵儿——我总算见到家人了——” 灵儿嘻嘻一笑,“少爷,家人?哪个家人?少爷想见的,是亲友家人的家人,还是才子佳人的佳人?”顿了一顿,“少爷是大才子,所要见的自然是那个佳人了……” 张傲天叹道:“灵儿——刚见到我你就欺负我——你也忍心?唉——小蛮呢?” 灵儿哼了一声,“小蛮小蛮——哼——最讨少爷喜欢的人,永远是小蛮啊——才和我说了三句话,就念念不忘小蛮……” 张傲天连忙道:“哪里的啊——我要是先见到了小蛮,我自然也会问灵儿的啊!” 灵儿眨了眨眼,“小蛮……就在隔壁,和夫人在一起……” 张傲天面sè一变,“啊——什么?我娘在隔壁?”旋即笑了,“小丫头,你故意骗我——” 这时候,只听房门“吱嘎”一声开了,小蛮已经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素衣,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搭在身前,显得更加动人。 小蛮的手里拿着一个提盒,道:“少爷,小蛮给你弄吃的去了……” 张傲天叹道:“这……这是哪里?” 灵儿道:“客栈哦?” 张傲天摸了摸后脑,只觉依旧有痛感,头脑中也还是有些发晕,于是道:“你们救了我?” 小蛮打开提盒,道:“少爷,你先吃点东西吧——”然后,拿出一只鸡腿,递了过来。 张傲天接过,立刻就感觉到肚中直响,立刻咬了一口,粗略咀嚼几下,便匆匆咽下肚去,然后道:“那个……和我在一起的人呢?” 灵儿道:“您是说雪小姐吗?她在和另一个女人交手……” 张傲天一怔,“阿岚?” 小蛮道:“是啊,你不是和雪小姐一起的吗?” 张傲天道:“奇了,另一个女人是什么人?” 灵儿突然一刮自己的粉腮,“少爷羞,少爷羞——” 张傲天道:“咋啦,小丫头?” 灵儿道:“我才想起来,那个女人身上穿的外衫,是少爷的。” 张傲天道:“她们在动手?” 他更加奇怪了,雪晴岚不是走了吗? 难道,暗算自己的人,正是雪晴岚?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暗算自己? 小蛮漠然道:“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啊?难道是少nǎinǎi?” 张傲天道:“别胡说啊——只是,她们两个打起来,那……” 灵儿道:“少nǎinǎi的轻功一流,暗器也很了得……而且,我只是有一点奇怪……” 张傲天道:“你奇怪什么?” 灵儿道:“她的那么多独门暗器,都放在什么地方?” 张傲天道:“自然是放在身上啊——” 灵儿道:“她身上只有一件外衫,是少爷的——里面似乎就是内衣了……而且,外面,都可以看得见大腿……” 张傲天道:“是么?” 他想了一想,的确,燕姬的身上,似乎没有可以放暗器的地方……除非……除非在内衣的里面…… 而且……她已经被静子等人捉住……又怎能给她留下暗器? 二十二章 疑云重生(下) 张傲天正在胡思乱想,灵儿又道:“少爷,我们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小蛮接着道:“这次你一定开心……” 张傲天奇道:“我一定开心?” 开心,什么事情,能够让此刻的自己开心? 小蛮叹道:“京师已经传来消息,似乎……我朝已经要出兵了……所以,少爷又可以上阵了……” 张傲天苦笑,“唉——开心?我为什么开心?难道……你认为我的缺可以补得上,我就会因此开心……”他突然大汗直冒,道:“问题是——现在我有大事,必须立刻回辽阳!” 灵儿道:“怎么啦?” 张傲天道:“倭寇——已经派了好几组人,过江来了——似乎,目的就是刺杀我军的将领……首要的人……自然就是我爹——” 小蛮道:“是啊——应该全军都要戒备……” 张傲天叹道:“似乎最重要的目标,一个是我爹,另一个,就是铁岭卫李家的人……” 小蛮道:“老爷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倒是……” 张傲天心中觉得不快,大声叫道:“有人要刺杀我爹,你叫我不用担心?” 小蛮见他如此“咆哮”,一脸委屈的神情,道:“少爷——老爷……小蛮不是不关心老爷的安危,只是……只是小蛮感觉——如果真的有刺客去刺杀老爷,也是一件难事,而且现在全府上下,也都是谨慎小心……” 其实,她心里在说,“老爷的武功,那岂是一般刺客可以行刺得了的?更何况……夫人……” 张傲天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份,叹了口气,道:“我……唉——那你们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灵儿道:“李家与咱们也是世交,况且国事当前,应该告知他们早做准备……况且——”突然嘻嘻地笑出声来。 张傲天白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笑?” 灵儿笑道:“老爷为少爷新准备的聘礼,都已经送到铁岭去了……” 张傲天面sè一变,“你说什么?什么?聘礼?” 灵儿道:“是啊——李老将军的小女儿,也要出阁了……少爷与雪小姐的婚事没成,老爷自然要为少爷继续打算啦!” 张傲天叹道:“到底是我成亲,还是他成亲啊——” 灵儿笑道:“听说这位李小姐,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张傲天道:“我都要晕倒啊——又是这些套话……”他突然叫道:“我的天,这亲要是结了……我这不就得比李如枫小了一辈——” 小蛮奇道:“李如枫?李如枫是谁?李如松将军的兄弟?” 张傲天苦笑道:“大概是吧……他也是李家的人,我新认识的朋友。” 灵儿笑道:“少爷,你误会了——这个李小姐,是李老将军的小女儿,也就是李如松将军的的妹妹——” 张傲天惊道:“老将军的女儿——晕——她得多大了……老将军可是有七十来岁了吧……” 灵儿笑道:“不过,那女儿……好像……年纪不大,也就刚出阁……小女儿嘛——” 张傲天苦笑,“她会功夫吗?” 小蛮淡淡道:“将门虎女,怎能不会武艺?听说尤其箭术了得!ri后少爷为将的时候,也可以帮一把手。” 张傲天叹了口气,道:“他——我爹啊——我——” 现在的他倒是不怕武功高强的媳妇儿了,虽说没较量过,不过他感觉,自己的武功,此时也应该在“小鼻涕虫”之上了,何患旁人? 可是,自己这几个月,的确是遇到了“桃花劫”,先后遇到美女无数,而且每次都有曲折,也有磨难,不过还好自己勉强熬过来了…… “小鼻涕虫,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啊——你又不嫁给我,却又一直纠缠着我……” 想到雪晴岚,他的心中,便是两个字——伤感。 “师妹——唉——你做我的妹妹难道不好吗?小醋坛子……居然还咬我……” 想到水寒烟,他的心中,也有两个字——无奈。 “云烟姐姐——你太好了……而且,对我也太好了……我们……如果……” 想到萧云烟,他的心中,还是两个字——遗憾。 “燕姬——唉——你——你是一个妖jing,对于你,我似乎永远也琢磨不透……” 想到燕姬,他的心中,仍然是两个字——迷惑。 “李小姐?天——我现在认得的女子,还嫌不够多吗?” 这时候,灵儿道:“少爷——您吃好了,就歇息吧,明ri一早,我们一起去铁岭卫怎样?” 张傲天结结巴巴地道:“去铁岭卫?” 灵儿笑道:“老爷和夫人早有防范,你就放心吧——不过,老爷真的想让你去铁岭卫看看……既然……那你不如现在就去了——” 张傲天苦笑,心中突然一动,不晓得李如枫是死是活,如果李如枫发生什么意外,自己真的没脸见铁岭卫的这些人了……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去铁岭卫看看,如果…… 可是,这结亲…… 真的够烦的了—— 难道现在和自己纠缠的女子还不够多? 灵儿与小蛮已经走了,张傲天茫然地看着屋顶,发呆—— 云烟姐姐,有如那天上的仙子,而且,她太好了,对于自己,她可以舍弃自己…… 自己说过,如果有功成名就的一天,就要娶她为妻…… 这,算承诺吗? 还有燕姬……她……自己和她之间……是一个无法用对错衡量的故事…… 小鼻涕虫,小鼻涕虫,他突然发觉,自己每每总会无缘无故的想起雪晴岚,而且似乎没有任何理由…… 二十三章 心急如焚(上) 夜,静而沉。 张炯背负双手,闲步于花园之中。 这时候,他身后的墙头,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黑影。 而他的双眉紧锁,脚步缓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他右边不远的地面上,传来了一声轻响。 张炯微微转头,只见一块石子,还在地面的青砖上滚动…… 这时候,他的后心,已经传来了一股寒意…… 他连忙回身,双掌击出,隐隐有风雷之声。 他虽然手无寸铁,但是,他的掌力,也是当世一流。 可是,这个时候…… 他见到了一道寒光,伴随着无尽的寒意,已经袭了上来…… “冰冽”—— 天下间,最寒的剑,拿在一个超一流高手的手中…… 龙——紫——雪—— 寒光划过,鲜血,弥漫了整个视野…… 而一声凄厉惨呼,也在这个空间中回荡…… “爹爹,爹爹,爹爹——”张傲天口里惊呼,人也猛的坐起身来,浑身冷汗直冒,口中也在呼呼的喘着气—— “少爷——”隔壁传来门响,接着,这间屋子的房门也开了,灵儿和小蛮都已经跑了进来。 小蛮立刻问道:“少爷——您怎么啦,没什么事情吧?” 而灵儿,则拿出帕子,缓缓地为他擦拭着汗水。 二女全都是穿着小衣,**动人,可是张傲天此刻绝对无心欣赏,他目光呆滞,缓缓道:“我……我明天,还是要回辽阳……” 灵儿柔声道:“少爷——您有噩梦?” 张傲天点点头,道:“其实——其实——我爹还是要多加小心……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的确,龙紫雪再加上“冰冽”的威力,只怕……只怕当世之间,难有人可以与之抗衡…… 小蛮点了点头,“好——少爷,我们陪你回去……” 张傲天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自己回去,你们替我去一趟铁岭卫……” 灵儿想了想,道:“少爷——我……我自己去吧,要小蛮跟你一起回辽阳……” 张傲天摇头,道:“不——你一个女孩儿,单身上路……我不放心……” 小蛮咬了咬嘴唇,道:“少爷,那我去铁岭卫,您和灵儿一起回辽阳如何?” 张傲天笑道:“傻丫头——我不放心灵儿一个人,难道你一个人出去,我就可以放得下心?”顿了一顿,道:“这样吧,我写一封信,随意找个人送到李家就可以了……我们——一起回辽阳……” 灵儿点了点头,道:“好——” 辽阳,古称襄平,东依浑河、太子河,西屏千山山脉,不但历史悠久,战略地位也非常重要,它也是我国东北地区最早出现的城邑。 辽阳,也是这时辽东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辽东都司府位于辽阳北城,北城远不及南城繁华,但正因为此,闲杂人等也要少得多。 张傲天与灵儿、小蛮,一行三骑,来到了将军府门前,张傲天见一切似乎都还正常,心下稍安。 早有把门的家丁见到他了,立刻叫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三人在门前下马,立刻便有家丁上前,牵去马匹。 张傲天连忙问道:“老爷夫人可都安好?” 那名家丁连忙道:“府上一切都好,现在都在筹办少爷的喜事呢!” 张傲天苦笑,连忙奔了进去。 他刚刚奔近后院,只见母亲已经奔了出来,呼道:“傲天——你真的回来了吗……” 张傲天连忙抢上前去,跪倒在地,“娘——傲天回来了……” 张夫人连忙抱住了他的头,哭道:“傲天——孩子——想死为娘了……” 张傲天也觉得鼻子发酸,泪水也流了下来,“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张夫人用两只手掌抚摸着张傲天的脸庞,道:“孩子——你瘦了……” 张傲天突然见到,他母亲的两只脚上,居然没有鞋子,原来,母亲竟然是光着脚跑出来的。 他的心里更是觉得酸痛。 唉——还是娘最挂念自己。 他用手掌轻抚着母亲的脚面,哭道:“娘,您不痛吗?” 张夫人微微一笑,“只要傲天在娘的身边……娘……什么时候都不会痛……” 张傲天抹了抹泪水,然后猛然将母亲抱了起来,走了进去。 张夫人笑道:“唉——这孩子……” 张傲天将母亲放到椅子上坐好,然后问道:“娘——爹呢?” 张夫人道:“你爹——他练兵去了……” 张傲天急道:“这些天,必须……让我爹谨慎小心哦——现在倭寇已经派了好几组人,来行刺我爹——” 张夫人淡淡道:“傲天——不要急,你爹……他会小心的……而且……他……也不是寻常的人刺杀得了得……” 张傲天急道:“问题是——现在……要刺杀我爹的人,不是寻常刺客!” 张夫人拿起茶碗,道:“东瀛——能有什么高人呢?” 张傲天苦笑,“问题是——这次的刺客,是汉jiān——而且,应该是您识得的……” 张夫人问道:“什么人?” 张傲天苦笑道:“龙紫雪——” 张夫人面sè一变,手中的茶碗已经跌落于地…… 二十三章 心急如焚(下) 张夫人的神sè中,流露出了很多伤感,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想不到……她居然……真的……离开了中土……” 张傲天叹道:“我见过她了……还和她交过手……” 张夫人的神sè立刻又是一变,连忙抓住了张傲天的手,然后探了探他的脉,接下来神sè轻松了许多,叹道:“傲天——你——你的内功……” 张傲天道:“娘——三言两语,无法言尽,也许——就算是你儿子的缘分吧……” 张夫人想了想,道:“你见到那把剑了吗?” 张傲天道:“见到了——‘冰冽’,如果没有这把剑,龙紫雪就不难对付……她的这把剑,太邪了……” 张夫人叹了口气,道:“孩子……你说错了——那把剑,不是她的……不可以算她的……” 张傲天道:“那……” 张夫人缓缓道:“她……其实……曾经是娘的师姐,三师姐……” 张傲天道:“我——我已经知道啦——娘——”他口中吟道:“彤云有心飘紫雪,青花缘何发素馨?” 张夫人叹了一口气,神sè中多了很多迷惘,人似乎也陷入了思索中…… 在她的回忆里,那最多的,最深刻的,究竟是苦,还是甜? 张傲天突然流下泪来,“娘——我师父……” 张夫人面sè大变,“你师父怎么啦?” 张傲天哭道:“他老人家,已经仙游了——” 的确,他师父的死,他本来是想埋藏于心底的。 可是,当他回到家,见到了自己最亲近的人,母亲,他的jing戒xing自然也就降到最低了。 张夫人惘然道:“怎么可能?” 张傲天咬牙道:“是龙紫雪害的——就是她——叶云天也一定是她的同伙儿!” 想到叶云天,他的牙根又有些发痒。 叶云天,你等着—— 张夫人怅然若失,道:“傲天——娘很累……你……去把你爹找回来……” 张傲天柔声道:“娘——您先歇着,我去见过我爹……” 张夫人点了点头,深情地说道:“傲天——”yu言又止。 张傲天连忙道:“娘——您怎么啦?” 张夫人缓缓道:“路上小心……” 缓缓放开了他的手,然后扬声道:“小蛮——和少爷一起去——” 门外立刻闪出了小蛮的身影,福了一福,道:“小蛮谨遵夫人之命。” 看着他们两个走出了小院的门,张夫人又叹了一口气,道:“灵儿,你进来吧……” 灵儿低头走入,道:“夫人,灵儿在。” 张夫人叹道:“你们见到少爷的时候,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灵儿道:“夫人容禀——这次见到少爷的时候,情形十分奇怪,少爷似乎和一个很古怪的女人在一起。” 张夫人淡淡道:“古怪?有多古怪?” 灵儿道:“总之……看起来,怎么看似乎都别扭,给人……给人一种……很那个……那个的感觉……总之,不像一个好女人……而且……” 张夫人道:“而且什么?” 灵儿道:“她和少爷很亲热……似乎——可是——可是……可是她却暗算了少爷,将少爷打伤了——” 张夫人面sè一变,“她伤了傲天,傲天……傲天伤在哪里?” 灵儿连忙道:“夫人勿忧——少爷是被她伤了后脑,所以晕了过去——奴婢和小蛮刚要出去,雪小姐已经出现了……” 张夫人缓缓道:“雪小姐?雪晴岚?” 灵儿点了点头,却没听到夫人回话,连忙抬起头来,见张夫人以手加额,低首闭目,显然没有见到她的点头,连忙道:“是雪小姐——所以,看来雪小姐,还是很关心少爷的。可是,少爷似乎很相信那个坏女人,虽然坏女人暗算了他——” 张夫人道:“灵儿,事情还没确认,先别把她说成坏女人……那个女人,她和晴岚交手了?” 灵儿道:“她和雪小姐动手后,我们两个立刻去把少爷救了回来,然后,我们躲在暗处略微看了一会儿,她的暗器似乎很厉害,而且,很邪门……我和小蛮研究了一会儿,怀疑……怀疑……” 张夫人双目猛然睁开,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寒意…… 她沉声道:“你们两个看出什么门道了?” 灵儿道:“我们怀疑,她是东瀛来的……”然后,yu言又止。 张夫人冷笑,“是吗?或许……还不止吧?” 灵儿道:“是……我们怀疑,她与龙紫雪有关。” 张夫人道:“真的吗?” 灵儿跪倒于地,然后道:“灵儿与小蛮虽然是夫人的丫鬟,可是夫人对我们两个关爱有加,情同母女,份为师徒,所以,我们两个也有机会得到夫人传授奇功……” 张夫人缓缓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也练过‘冰雪神功’?” 灵儿点了点头,然后道:“可是……除了龙紫雪……似乎没有别的机会了……” 张夫人也点了点头,道:“彤云师姐的门人或许最多,可是绝不会到东瀛去,而且,冰雪神功也不会轻易传人,青花师姐的门人只有晴岚一个……而且,龙紫雪也去了东瀛……” 从她的言语中,可以看出,对于穆彤云和铁青花,她都是尊敬的,而龙紫雪则不然。 灵儿道:“少爷说,龙紫雪会来暗杀老爷……可是……只怕也属不易——而且,现在少爷的武功似乎也已今非昔比,如果说东瀛人,想派人潜伏在少爷的身边,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张夫人叹道:“龙紫雪——龙紫雪……” 二十四章 大梦方醒(上) 张傲天心事重重地走出府门,小蛮紧随身后。 细雨若丝,流下来的,却是那淡淡的哀愁。 chun雨如烟,秋雨如泪。 秋,到了,天,凉了。 天凉了,但是来年还会回温,需要的只是时间。 可是,人的心呢? 小蛮缓缓道:“少爷——对于那个女人,您真的应该小心……小蛮只是在为少爷着想,没有……没有其他用意……” 张傲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 小蛮道:“少爷——您如果心里有事,不妨说出来,之后,小蛮会和少爷,一起将这事情忘记……” 张傲天苦笑道:“我突然发觉,我和她……似乎认识的时间太短了……” 想到燕姬,他的确是感到很可笑。 笑的人,自然就是自己。 自己和燕姬,究竟认识了几天? 一共在一起的时间,究竟有多少?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有魅力?让对方第一眼见到自己,就为之倾倒?主动的开始yu拒还迎,投怀送抱? 即便真的是因为自己才华横溢,让她为之倾倒…… 可是,她身上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也实在是太多了…… 她也是有着不错身手的人,怎会轻易为静子等人所获? 而且,似乎也没有得到“俘虏”应得的待遇。 她以歌姬的身份去李如枫那里,目的又是什么? 他开始回忆自己与燕姬的往事…… 不过发生在几ri之中,自然回忆起来也容易之极。 他突然想起了那ri燕姬的问话。 燕姬的问话是:“好可怕——公子,那辽东一共有多少兵丁呢?能不能打得过呢?” 而自己,险些就交了实底。 如果不是这时候,门突然被一位白衣披发少女一脚踢开,自己就一定犯了大错…… 她,真的只是因为好奇吗? 想到这里,他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他的心中突然又有了一个疑惑,自己似乎漏算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白衣披发少女。 她…… 她是谁? 道理上讲,能在那个时间,在哪里出现,应该是在门外偷听的人。 她又为什么要在哪里偷听呢? 她自然是李家的人。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 难道,这位姑娘就是——那位李小姐? 唉—— 说实在话,说心里话,这位姑娘的外貌身材,以及气质神态,都是上上之选。 如果这就是爹娘给自己找的媳妇儿,也不算冤,只是…… 张傲天啊张傲天,你难道还嫌自己的桃花劫劫得不够吗? 这时候,小蛮又说道:“那位姑娘的暗器很了得,而且也很邪门,只是,少爷却似乎十分相信她!” 张傲天苦笑道:“她……她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话刚出口,他又觉得有些…… 自己因为什么确认是她? 第一个理由,因为胸够大?简直说服不了自己…… 第二个理由,因为扳指的大小合适? 似乎,也不够充分,手指粗细接近的女孩,只怕成千上万…… 自己本来认为那里只有梅儿和燕姬两个女人,不是梅儿,自然就是燕姬了。 可是,他突然才想起来,那里还有一位一脚踢开自己房门的白衣少女。 而这个白衣少女,自己怎么看,都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 再回忆一下这个白衣少女,她……第一个理由,似乎也成立。 第二个理由,似乎……似乎……自己虽然没太留意,但应该不会差别太多。 暗骂了自己一句,为什么第一个理由你留意了,第二个理由你就没留意呢? 张傲天啊张傲天,你,你也是个sè鬼,还是个有sè心没sè胆的窝窝囊囊的sè鬼! 再想他和燕姬确认的时候,自己把扳指拿错了…… 本来,那个女人留下的,是翡翠的扳指,而自己拿给燕姬的,是白玉的扳指。 虽说两个扳指是一个尺寸的,但是,却不是一个…… 如果真的是燕姬,她应该说出来,这个不是那个,是不是? 而且,如果说这两个都是燕姬的,她一个弹琴的人,带着那么多的扳指? 扳指,扳指,扳指…… 扳指是用来做什么的? 自然,自然,是,shè箭—— 小蛮曾经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将门虎女,怎能不会武艺?听说尤其箭术了得!ri后少爷为将的时候,也可以帮一把手。” 至于帮自己调经理气,也是有着一定的风险的,而且对自身真力的消耗,也会很大。 而且,过程中,还有着比较亲昵的举动,一般的异xing似乎不会这么“牺牲”吧! 两者都需要理由,两者自然也都具有理由…… 那个人似乎真的不像燕姬,更像这位李小姐。 可是,自己与李小姐,似乎更是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在自己与燕姬聊天的时候充当冷场。 那,她又为什么会付出这么多来救自己?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她,那么很多问题都可以说得通了…… 这时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匹惊马! 躲闪已为不及。 的确,如此失神的漫步于长街,的确不妥。 这时候,一股大力将他向右边一带,张傲天不自觉一个踉跄,已与惊马擦肩而过。 小蛮始终在他身后,默默的跟着他,见到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又救了他一次。 小蛮—— 他心中突然又生感慨。 灵儿,小蛮,又都是多么好的姑娘…… 人的出身尊贵与贫贱,难道真的如此重要? 二十四章 大梦方醒(下) 张傲天紧紧地抓着小蛮的手,“小蛮——你又救了我一次……” 小蛮微微一笑,“少爷——您又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入神?” 张傲天苦笑,“三言两语,真是难于说清……” 他心中一动,道:“小蛮,我爹娘说要和李家结亲,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蛮缓缓挣开被他抓住的手,然后扳着手指数了数,道:“已经好久了,自从少爷上次……离家出走——”张傲天听到这里,便在一旁苦笑,做了一个怪脸。 只听她又继续说道:“然后老爷正好与李三爷见了个面,然后就谈起了这个事情,接着,下个月就收到了李老将军的书信,似乎……似乎老将军也有这个意思……于是,老爷就把聘礼都送到李家去了。” 张傲天点了点头,心道:“那么看来,这个李小姐应该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所以,那一切似乎就更合理了……” 这时候,他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身材不高,但成熟丰满,看上去xing感逼人,虽然带着斗笠,下面还拉着面纱,但张傲天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是静子。 她左右各自望了一眼,然后迅速地走进了一家店铺。 张傲天立刻看了看店铺的名字,“chun回堂”。 看来,这应该是家药铺。 小蛮低声道:“少爷,怎么了,有……熟人?”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jiān细——东瀛人,她现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蛮道:“去药铺,能做什么?抓药?” 张傲天道:“抓药?她能给谁抓药?如果是养伤,还跑到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小蛮低声道:“少爷,用不用把她……抓起来?” 张傲天道:“等等——” 这时候,只见静子已经走了出来,沿着大路向东走了过去。 张傲天迅速地闪进药铺,同时,一块银子已经丢在了柜台之上,问道:“刚才的那个女人,她来买什么的?” 这家药铺的掌柜,是一个大约六十几岁,有着一把山羊胡子的老先生,他哼了一声,道:“她?找麻烦来的!” 他转过身去,又开始整理帐目,口中道:“她想要什么五步蛇,钩吻,鹤顶红,孔雀胆,这都是什么东西哦……” 他又一回身,见张傲天已经不见了,于是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将银子收了起来。 张傲天奔出门来,小蛮立刻和他说道:“还在前面,没有转弯……” 只见静子在前面缓缓地走着,不时的左顾右盼。 张傲天沉声道:“小蛮——听我吩咐……” 小蛮道:“少爷——你说吧——” 张傲天道:“你去通知老爷,告诉他,龙紫雪已经来了……要他小心……我跟下去看看……” 小蛮面sè一变,“少爷——您跟下去,是不是太危险?” 张傲天笑道:“没事……我……也算小成了吧……”然后,不理会小蛮,人已经跟了下去。 他脚步轻快,步子又大,虽说在城里行人众多,不方便使用提纵术,要跟上静子,也是易如反掌。 只见静子转了几圈,然后转入了一个小巷。 张傲天不敢跟得太近,于是闭目凝神,注意力集于双耳,立时,就听得“吱嘎”一身门响,接着,静子的脚步声,已经进了一处院落之中。 张傲天算好位置,然后,跟了过去,轻轻地翻上了围墙。 他在墙头露出半个脑袋,见四下无人,于是便自墙头翻了进去。 他悄悄地摸了进去,接着,在大厅里面,已经传来了人语声。 大厅内。 他见到了这样的一幕。 大厅里尽是黑衣人,身材都偏矮瘦,而且,面上都有面巾。 此外,只有一个人是坐着的,正是龙紫雪。 她气sè似乎已恢复正常,虽然已有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依然妖媚动人。 静子躬身道:“师父——弟子找不到您要的药。” 龙紫雪冷笑道:“如果找不到这些至毒之药,寻常的药,怎么可以毒死我们的上忍呢?” 静子缓缓道:“师妹她……” 龙紫雪冷笑,“燕姬——你想清楚了吗?”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燕姬的幽幽一叹。 张傲天连忙又在窗格之间的缝隙向内看了看去,他突然发现,燕姬五花大绑,跪在大厅中,而适才她的身影被静子挡住了,所以自己没有察觉。 只见燕姬一言不发,缓缓地摇了摇头。 龙紫雪冷冷道:“燕姬,你真的不肯做?” 燕姬摇头道:“如果师尊勉强燕姬的话,燕姬只能一死。” 龙紫雪缓缓道:“你难道真的已经爱上了张傲天?” 她问出这句话,连窗外的张傲天的心跳,都已加速,他似乎也很关心这个答案。 只听燕姬缓缓道:“燕姬不知道。” 龙紫雪冷笑,“真的不知?那你知道什么?” 燕姬淡淡道:“燕姬只知道,和傲天在一起的时候,燕姬是开心的,不和傲天在一起的时候,燕姬是失落的。” 龙紫雪面sè在变冷,手中的茶碗也已碎裂! 燕姬又道:“燕姬还知道,如果傲天开心,燕姬也会跟着一起开心,如果傲天痛苦,燕姬宁可痛苦的是自己。” 龙紫雪冷冷道:“你真的这么想?” 燕姬点了点头,道:“如果傲天死了,燕姬也没有兴趣再活下去——这些,都是燕姬心里的话。” 龙紫雪道:“你爱着他,可是,他爱你吗?” 燕姬淡淡道:“他是否爱我,不是我可以改变,但是,我的心意,任谁也都无法改变!” 她这句话,说得十分坚决,也给了窗外的张傲天极大的震撼。 二十五章 假意真情(上) 龙紫雪冷冷道:“燕姬……师父对你……真的很失望……” 燕姬缓缓道:“师父,您……您当年……难道就不曾让师祖失望?” 此言一出,不止龙紫雪,连窗外的张傲天,厅内的静子,面sè都为之一变。 张傲天立刻觉得事情要糟! 如果这句话龙紫雪也可以忍受,那么……她就太可怕了…… 只见龙紫雪人影一闪,已经来到了燕姬的身前,右手手掌已经比在了燕姬的头部上方。 张傲天的心里立刻道:“怎么办?” 却见静子已跪倒于地,同时攀住了龙紫雪的手臂,哭道:“师父——您饶了师妹吧——” 龙紫雪冷冷道:“人情在,可是,不可改变的是——规矩——” 燕姬缓缓道:“师父——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燕姬自行了断便是!” 说话之中,她的人已缓缓站起身来。 接着,身子一震,已将绳索全部震断! 龙紫雪面sè一寒,“燕姬——师父训练你,用了十八年——可是,十八天——你就迷失了自己?你如何对得起师父?” 静子连忙道:“师妹——你——你——值得吗?” 燕姬缓缓道:“燕姬不知道,值与不值,燕姬只知道,想与不想。” 龙紫雪道:“好——你可以走了——你放心,三ri之内,我必定让张傲天去找你!” 燕姬摇了摇头,叹道:“只怕不能……” 龙紫雪冷冷道:“你——你怀疑师父的能力?” 燕姬一脸遗憾,缓缓道:“傲天——是个好人——他死了之后,可以上天封神……而燕姬……只能去地狱……” 龙紫雪冷冷道:“你可以走了——啊——”她大叫一声,然后左手已经抓住了燕姬的肩膀,而右掌已对着她的头顶击下! 这时候,张傲天喊道:“住手——” 他的人已冲了进去! 立时,已有四把倭刀对他砍到! 张傲天大吼一声,天池腿法之“旋龙天舞”已经用出,人一跃丈许,已经接近屋顶,四刀自然全部落空!接着,他的身子在半空中一旋,双腿已连环踢出,立时四名倭寇都已摔了出去! 这里的倭寇,应该是以忍者为主,,由于职业的需要,基本都是瘦的,倭寇的身高比起华人来说,要矮上些许,所以,这里的倭寇,看起来显得更加矮小。 张傲天以“龙啸九天”之功力再吼一声,立时,大厅中,除了龙紫雪师徒之外的敌人,全都已摔倒在地! 燕姬看到了他,双眸中又流出了泪水。 而龙紫雪的手掌,停留在她的头顶。 龙紫雪叹了一口气,“好功夫——为何每次与你重逢,你的武艺似乎都有进益?” 张傲天冷笑,“过奖过奖,为何每次与你重逢,你的卑鄙始终不减分毫?” 龙紫雪冷冷道:“张傲天,立刻束手就缚!否则,我就杀了她——” 张傲天冷笑,“龙姐姐,我倒是头一次见一个人,用自己徒弟的xing命来威胁一个外人!” 龙紫雪怒道:“你叫我什么?如此没大没小?” 张傲天笑道:“您叫我师父为叔叔,那您不就是我的姐姐?” 龙紫雪冷冷道:“不想和你扯皮!燕姬——你见到了吧——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关心你的生死!” 燕姬微笑道:“傲天若是被师父所缚,那我们两个,必定都是难逃一死——而傲天不降,还保留了可以救出燕姬的机会……所以,燕姬支持他这样做。” 龙紫雪语塞,“你……” 张傲天苦笑,“燕姬……” 静子缓缓道:“张傲天,我听你师兄说过,中国人向来都是轻生死,重大义。当一个对你如此好的女人,生死都在一线之间,你的情义,又在何方?” 张傲天苦笑,“我该怎样做?” 龙紫雪道:“如果你自废武功……我就饶了你二人不死……” 张傲天冷笑,“你的话,没有资格让我相信!” 龙紫雪冷冷道:“那你……能否开出一个我可以满意的条件?” 张傲天叹道:“只怕很难……我……我……我不习惯和汉jiān谈条件……” 龙紫雪目光再转了转,突然笑道:“傲天——即便我现在放了燕姬,你……你又会娶她为妻吗?” 此言一出,三个女人的六道目光,都已定在了张傲天的脸上。 张傲天咬了咬牙,然后仰天长叹,缓缓道:“不会——” 此言一出,他自己的身子,都似乎有些发抖。 可是,他实在是不愿意说谎。 而燕姬身子一软,人已倒了下去。 她不是晕倒,可是,她的目光,也是呆滞的。 静子在冷笑,龙紫雪则是得意的笑,而此时,张傲天的手掌,已来到了龙紫雪的面门。 龙紫雪已来不及出剑! 她只能用掌力来封挡! 这一掌,是冰与火之间的较量。 张傲天倒退了七八步,而龙紫雪的人,已经倒飞出去! 这时候,静子一抬手,数十种暗器同时飞出,对着张傲天攻至! 张傲天大吼一声,双掌同时击出,同时人向后退去。 暗器受阻,同时力道也为之减弱,也无法伤到张傲天了。 这时候,龙紫雪又已攻到! 她的“冰冽”并未出鞘,连鞘点到了张傲天的左肩。 虽然没有出鞘,但是,张傲天也感觉到了那刺骨的寒意。 二十五章 假意真情(下) 张傲天轻轻一转身,左手中指点出,又是一招“点石成金”! 在手指与剑鞘接触的瞬间,寒意已经袭上了张傲天的手指。 而且,顺着手指、手腕、手臂、手肘,寒意已经直冲而上! 张傲天似乎败了。 如果,他不可以找到一把能够克制“冰冽”的兵刃,那么,或许,他永远也无法战胜龙紫雪! 可是,别忘记,张傲天还有一只右手! 在这时候,张傲天的右掌,也已击到了龙紫雪的左胸! 龙紫雪左臂才待迎击,已经不及! 在这瞬间,她似乎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轻敌。 张傲天这一掌,已经冲破她的护身真气,结结实实地击在了她的左胸之上! 龙紫雪的人摔了出去,这一掌打得不轻。 而张傲天的半边身子,也有些发寒,左手的手指,也已经僵硬! 他连忙将少阳真气传了过去,立刻,左边的身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 龙紫雪面sè泛红,喷出了一口鲜血,怒道:“臭小子!居然……居然……” 张傲天这一掌,居然打在了她的胸部之上,这对一个据说是四十岁还没跟男人欢好过的“老处女”,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龙紫雪一声尖叫,人已冲了过去,“冰冽”的剑鞘已先一步飞了过去,对着张傲天的胸口! 张傲天才待封挡,只见一条人影已经冲了过来,正好横在两人之间…… 三人同时为之sè变。 燕姬…… 剑鞘正好击中燕姬的后心,燕姬向前扑出,正好扑到了张傲天的怀里。 而龙紫雪的动作,也突然停止…… 静子颤声道:“师……师妹……” 燕姬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张傲天苦笑,“你……你为什么……” 燕姬的口里不断涌出血来,满面憧憬之sè,笑着说道:“这回……你……一定……可以……永远……记得我了……” 张傲天大惊,一声长啸,抱着燕姬,人已冲出了大厅。 看着张傲天的人影远去,静子缓缓道:“师父……您不要紧吧……” 龙紫雪微微一笑,“你说呢……” 静子叹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龙紫雪冷冷道:“接下来看你的了……” 静子道:“只是……这条计策是否十分冒险?” 龙紫雪叹道:“所有的计策,都是人力所划,成否却皆取决于天……至于成功与否……还要看燕姬的表现……” 静子道:“静子只是怕,万一……万一……” 龙紫雪道:“有话你就直说。” 静子道:“师妹会不会真的爱上张傲天了?” 龙紫雪道:“这你还有怀疑?那……你感觉呢” 静子道:“我感觉……她真的爱上张傲天了……要不……就是她演戏的本领太强了……” 龙紫雪道:“不用怀疑,她的确是爱上张傲天了,可是,正因为此,她对张傲天,才会有恨……” 静子道:“因为张傲天的话,伤害了她!” 龙紫雪叹道:“不错,而且不仅仅于此,燕姬的xing格我了解,她具有着极强的占有yu,如果她得不到的东西,她宁可将它毁掉,也不会留给别人。” 静子道:“她和张傲天,只能拥有不可能!” 龙紫雪道:“不错……她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也会很出sè的完成下一个,以及每一个任务,她一定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忍者。” 这时候,外面一个黑衣人已经跃了进来,道:“报首领——张傲天没有走远,他立刻去了最近的一家客栈。” 龙紫雪微微一笑,道:“这个年轻人真是有情有意,如果就这么杀了他,我倒真的,有点不太忍心。” 她和燕姬两个人,又都笑了起来。 吉祥客栈。 客房内。 张傲天紧紧地抱着燕姬,为她传入真气。 他的“少阳真气”,已经是天下第一。 可是,燕姬的身子,依然有如冰冻。 只因为,“冰冽”那致命的一击。 他突然想起了为萧云烟治伤的过程。 张傲天猛然打开房门,喊道:“小二!十两银子!” 立时,“来了”,“这里”,两个小二的声音同时响起。 最早接待过他的一个小二已经跑了过来,笑道:“大少,有何吩咐!” 这里是他的“地头”,这里的人,哪有几个不认识“张大少”的? 接着,楼梯口又出现了一个小二的身影,见到这个小二已经抢了先,嘟囔了一句,又赶忙跑下楼去了。 张傲天道:“帮我弄一个大缸?装满水,抬到我房里,十两银子你就到手了……必须快!” 小二一脸疑惑,“大少是要沐浴吗?木质的可以吗?而且,拿起来也方便……也快!” 张傲天点头,“快去!如果你不能立刻拿来,我就找别人!如果你慢了,我就和你要银子!” 他的话音刚落,小二已经奔了出去! 张大少的话,在辽阳的一亩三分地上,是没有人敢怀疑的。 张傲天又回到床前,紧紧地抱住燕姬,口中道:“燕姬,燕姬,你不要死——我在这里等着你呢……” 他探了探燕姬的心脉,只觉燕姬心口仍有暖意,而且,心脉也较为平稳。 再看呼吸,虽然微弱,但也并未中断,心下大喜。 只是,燕姬身上冷得厉害,比之萧云烟那次受伤,似乎还要冷得多。 的确,龙紫雪的功夫,再加上“冰冽”,自然是要超过铁青花了。 而燕姬的功力,更远非萧云烟可比。 而且,燕姬是被打中,萧云烟与铁青花只是掌对掌。 不过,燕姬至少并无xing命之忧,有自己这个已经练成“昊阳无极”的高手在身旁,还愁不能让她的伤势好起来? 二十六章 温柔陷阱(上) 张傲天抱着燕姬,坐在大桶之中,桶中之水,已经没过两人身子,只留出头部。 此刻张傲天虽然玉人在抱,可是却丝毫不敢心猿意马,真气自体内七经八脉流出,全都流入燕姬的体内。 更何况,此刻的燕姬,根本就不是什么“软玉温香”,在张傲天双目紧闭的情况下,自己怀中,就是冰块一方,比那坚硬的石头还多了一样缺点——冷! 不过,刚才燕姬说的那些话,让他的心里,又多了很多矛盾。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燕姬,是一个东瀛人。 而且,是龙紫雪的徒弟。 所以,她来这里,来到自己身边,自然是带着一定的目的。 可是,她却爱上了自己。 自己,又该如何做? 冷漠地面对一个深深爱着自己的女人,又是何其残忍。 可是,家、国,都不可能允许自己和她在一起。 他,没有选择,也无法进行选择。 他所能做到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唉——为什么,为什么人世间,一定要存在战争? 战争是什么? 战争的发起者,都是疯子,狂人。 他们或是为了的梦想,或是为了自己的yu望,为了达到自己个人的目的,为了给自己完成一个能令自己满足的剧本,而发起了战争。 可是,他制造了多少个悲剧…… 战争,又有哪次战争可以不死人呢? 每一个死人的后面,自然都有一个悲剧…… 他的“少阳真气”,从自己的身体内流出,流入燕姬的身体内,运转周身,然后再流回自身。 每一次,他输出的,都是滚滚热流,可是,流回的,都是极寒之气。 燕姬的伤势,似乎要比萧云烟重得多。 可是,他绝对不可以让燕姬死。 否则,他感觉,自己似乎很难面对自己的内心。 尽管,他依然无法了解燕姬,可是,他可以看得出,龙紫雪一定是在逼迫燕姬做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燕姬宁可面对死亡,也要拒绝。 从这里,他可以看到燕姬对他的爱。 所以,他绝对不能辜负,深爱着自己的那份情意。 只是,他的心里仍有不解。 就是,燕姬身上的寒气,是越来越重的。 他救治萧云烟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寒意,是一分一分的减弱的。 可是,现在,在他救治燕姬的时候,寒意,却是一分一分增强的。 无论自己如何发力,似乎总是难上加难。 而燕姬的伤势,似乎还在加重。 难道是因为燕姬的功力太浅? 还是因为“冰冽”? 如果真的是因为“冰冽”的作用,那这把剑,就真的太可怕了…… 他的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初见倭寇时的情形…… 所有的倭寇,嘴里都是在“咿呀咿呀”的叫着,那自然就是东瀛话。 自己对东瀛话一无所知,自然无法听懂。 而静子、燕姬都是东瀛人,而龙紫雪去了东瀛二十年,自然也应该懂得东瀛话。 她们在大厅里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东瀛话,反而要说汉语? 入乡随俗? 为了让其他的人听不懂? 还是为了要让其他的人听懂? 他的心底,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可是,燕姬既然如此爱着自己,自己又怎能辜负了她? 最难消受美人恩…… 无论如何,先把燕姬救好再说。 他抱元守一,清除杂念,全力救助燕姬。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张傲天只知道,外面的ri头,已斜向了西方。 这时候,他感觉到,燕姬的伤势,似乎已经有了进展。 因为,燕姬的身子,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变得温暖而有弹xing。 可是,寒气,却似乎不减分毫! 而且愈来愈强! 木桶里面的水面上,竟然已经凝起了一层薄冰! 张傲天长叹一口气,轻叹道:“燕姬……燕姬……难道我们之间的路……就真的如此难走吗……” 他这个时候,也觉得身上发冷。 的确,他将大量的“少阳真气”输入了燕姬体内,可是,回来的却是一种yin寒之气,所以,他的体内,自然是yin阳失衡。 他该怎么做? 张傲天继续将“少阳真气”传入燕姬体内,可此时,他突然觉察到,燕姬的体内,已经有了一股极强的yin寒之气,在和他对抗! 而此刻,自己的真气已经消耗大半,已经无力抗衡。 而此时,木桶中的水,已经迅速地变寒,水面上,立刻就结出了冰层! 张傲天一惊,连忙抱着燕姬,跃出了木桶。 这个时候,他只觉身上是无比的冷,而燕姬的身上,却是惊人的热! 他大惊,心道:“不会是我把燕姬治坏了吧……” 他抱着燕姬,坐在床头,缓缓地摇晃着燕姬,“燕姬……燕姬……你好些了吗?” 这个时候,见燕姬缓缓地睁开了美目,双目中,有着许多晶莹的泪珠。 张傲天大喜,“燕姬,你好了……你好了是不是……我也可以安心了……”话刚说完,他就打了一个寒战。 燕姬呼道:“傲天——”然后,将他紧紧地抱住了。 张傲天也紧紧地抱住了她,在这瞬间,他似乎感觉自己,也不那么冷了。 燕姬的眼中,泪水依旧下流。 张傲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燕姬,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燕姬柔声道:“别……先吻吻燕姬好吗?” 两人又进行了一次火热的吻,吻得几乎窒息。 唇分。 张傲天依旧闭着双眼,回味适才的**。 燕姬柔声道:“傲天——我会永远的爱你——” 张傲天道:“我也会永远爱你——” 燕姬柔声道:“傲天——我今生不会嫁人了——” 张傲天道:“我——” 燕姬继续柔声道:“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嫁给你——” 张傲天道:“我——我也希望——来生——” 燕姬柔声道:“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烧纸给你——” 她这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语调,依然是那样的温柔,可是,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听到这句话,张傲天的心底,猛然一惊,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连忙道:“你——你在说什么?” 二十六章 温柔陷阱(下) 燕姬笑着说:“做妻子的,要在丈夫忌ri的那天给丈夫烧纸,难道这不是你们中国人的习俗吗?” 张傲天一怔,口半张着,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他脊背上的“大椎穴”与“灵台穴”上,已经各中了一指。 他立刻就觉得全身无力,人也软倒了下去。 这一瞬间,他似乎真的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可是,自己也已经知道,一切,明白得都太晚了。 燕姬将他平放在**,缓缓道:“傲天——燕姬是最爱你的——可是——燕姬没有选择,燕姬希望你,可以理解燕姬——” 张傲天的目光中,没有仇恨,没有疑惑,没有伤感,有的只是冷笑! 他在笑谁,难道又是自己? 这个时候,他在燕姬的身上,突然仿佛见到了一种特殊的光华! 燕姬微笑道:“傲天对燕姬太好了,如果没有傲天——燕姬只怕今生都无法在‘冰雪神功’上,取得这么大的进益。” 张傲天目光茫然,傻傻地看着窗外。 燕姬靠上了他的身子,在他的额头上深深一吻,然后叹道:“冰雪神功如果练得太急,那么很容易就会因为寒气无法消散,而将自己冻僵,所以,必须循序渐进……今天……傲天帮了燕姬一个大忙。” 张傲天心道:“的确……少阳真气不也是一样吗?只不过是容易将自己烧死而已。” 在这瞬间,他心里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师哥,他将这本秘笈交给自己,难道就一定是为自己考虑的吗? 燕姬的手,抚上了他的胸膛,然后又缓缓向下抚摸,口中道:“如果傲天可以和燕姬合籍双修……那么……也许燕姬会取得更大的进益……” 然后,她的手已抚上了张傲天的小腹。 看着她那似玉如花的容貌,那欺雪赛霜的肌肤,张傲天报之以冷笑…… 燕姬面sè微蹙,“傲天——难道燕姬——真的那么没有吸引力吗?难道……难道燕姬不美吗?” 接着,她沿着张傲天四肢上的穴道一路点了下来,让张傲天彻底无力抵抗,然后在他的胸口一拍,一股力量已经冲开了他的两处大穴。 张傲天吐出了一口气,他缓缓道:“燕姬……我……我只是不懂……” 燕姬道:“你不懂什么?” 张傲天道:“吸引一个人,爱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她)的**,还是他(她)的灵魂?” 燕姬叹道:“你的意思呢?” 张傲天道:“燕姬,你是很美丽,我不得不承认……但是,真正使我今天错误的来救你的,不是你的**,而是,你对你师父说的那些话。” 他顿了一顿,“不管你说的,是真言还是假语……总之……打动我的,是那些话……” 燕姬冷冷道:“你的意思,自然是,灵魂,要胜过**,可是,我永远无法得到你的灵魂,似乎,也无法得到你的**,所以,对我而言,两者都是毫无意义。” 张傲天苦笑,“我知道,也许……也许你有着自己的难处,可是……如果你需要我帮你……我可以为你做……” 燕姬笑道:“是吗?如果我要你杀了辽东的总兵张将军,你肯吗?” 张傲天面sè一变,叹道:“燕姬——看来,我真的看错你了……” 燕姬冷笑,“自命不凡,自以为是……” 她突然伏在了张傲天的身上,吻着他的唇,抚摸着他的身体,同时用那温暖而有弹xing的身体磨蹭着他的**部位。 张傲天咬了咬牙,突然一口唾沫吐在了她的檀口中! 燕姬立刻面sè大变,yu念全消,“呸呸”的连吐了几口唾沫,骂道:“张傲天——你居然如此不识抬举——” 张傲天冷笑一声,叹道:“燕姬——你认为——你明白……爱——的真正意义了吗?” 燕姬面sè一变,神sè中,似乎也流露出一片茫然。 张傲天叹道:“一个人,如果没有灵魂,那么,她的躯壳,即便是世间最美的,那,她也只是一具躯壳。她无法享受到,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幸福……” 燕姬喝道:“闭嘴!” 张傲天依旧道:“凌震宇前辈对我说过,人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内疚——他曾经害过一个救了自己xing命的人,所以,几十年来,他都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燕姬冷冷道:“你——不要吓我——” 张傲天笑道:“燕姬——你的生命中,相信一定会有泪水——” 燕姬再也无法忍受,伸指点住了他的哑穴。 张傲天依旧在笑着。 燕姬缓缓道:“傲天——燕姬对不起你,可是燕姬今天——必须杀了你——” 张傲天依旧笑着。 燕姬道:“永别了,傲天——我对不起你——” 张傲天依旧笑着。 燕姬在他的左右双眼上分别一吻,然后道:“傲天——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嫁给你,为你煮饭……洗衣……还为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接着,她突然在怀里拿出了一把金钱。 见到了这把钱,张傲天的面sè不由得为之一变。 燕姬笑了笑,将十枚金钱叠放在一起,然后放在了张傲天的心口上。 金子,基本就是最重的金属了。 而这么多,这么重的金子放在人的心口上…… 燕姬的眼里流下泪来,“傲天——我真的骗不了自己——可是我又别无选择——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你死,变得没有丝毫痛苦。” 说完,她抹去泪水,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推门走了出去。 张傲天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同时,也感受到了心口上传下来的压力,他只觉,自己都已有些发晕。 只听得燕姬的声音,“小二,大少睡着了,希望没有人打搅他,否则,你就要小心了。” 小二的声音,“谢姑娘赏,小人怎么敢去打搅大少呢?” 二十七章 计中之计(上) 燕姬缓缓地走出客栈,她的脚步十分从容,每一步所迈出的距离,也都是完全的一致。 她身上的衣衫依旧未干,尽皆附体,更可以显露出自身的玲珑体态。 当她走过大厅的时候,很多正在吃饭的客人都不眨眼的看着她,甚至忘记了咀嚼。 她的腮边,却流下了两行泪水。 谁也不会知道,她的泪水,是为何而流。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走出客栈的门的时候,她的神情似乎也很茫然。 她向左右各望了一眼,却似乎无法决定自己所应该选择的方向。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语声,“燕姬——走吧——” 她的身子一颤,“师父——”缓缓回身。 龙紫雪微笑道:“你做得很好……师父,也很满意——” 燕姬木然的点了点头。 龙紫雪道:“可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燕姬继续木然的点了点头。 秋风,已经起了。 下过了一场小雨之后,空气变得很清新,可是,天气也似乎也变得更加凉了。 燕姬来到了将军府的门外。 她毫无顾忌地走了进去…… 她都已经要走进大门了,门口的两个兵丁才如梦方醒,左首的兵丁喝道:“且住——你是什么人?” 右首的兵丁直接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燕姬微微一笑,“你们不认得我?” 左首兵丁奇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燕姬道:“我是你们的少nǎinǎi!” 右首兵丁道:“胡说,我们少爷尚未娶亲呢!胡搅蛮缠什么?快走快走——” 左首兵丁连忙拉住他,低声道:“难不成……难不成她会是李家的小姐?” 右首兵丁摇头道:“怎么可能!小姐哪能随意出门的?再说了,就算是将门虎女,可以出门,又哪能不带随从,还有,不坐轿也要骑马吧!还有,似乎不像,要说是彩燕阁的姑娘,倒有几分相似……” 燕姬面sè一变,喝道:“叫张傲天出来见我!” 左首兵丁道:“哦——您是来找我们少爷的?少爷刚才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呢。您是少爷的朋友?” 燕姬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哭道:“我是他的女人……” “女人?”两个兵丁全都面面相觑。 这时候,左首兵丁突然道:“老爷回来了——” 燕姬一侧身,只见张炯一行人也已行到了府门之前。 尽管她不认得张炯,可是一看盔甲装束,便可以确定谁是将军,谁是随从了。 她立刻奔到张炯的马前,跪倒在地,“将军大人,您可要给我作主啊——” 张炯也是吃了一惊,他尚未下马,口中道:“你是何人?起来讲话!” 燕姬也不说话,只是呜咽不已。 张炯叹了一口气,翻身下马,道:“起来讲话——你有何冤情?” 这时附近也有路过之人,远远地停下来观望。 燕姬呜咽道:“小女子的确有冤……” 张炯走上台阶,道:“带她进来,在府门之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身后两名家将,一左一右架起燕姬,走进府门。 看门二军士连忙道:“见过大人!” 随后,左首兵丁低声道:“禀大人——这个姑娘,说……说她……” 张炯道:“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 那兵丁忙道:“她……她说她是少爷的女人……” “胡说——”张炯厉声道:“简直一派胡言!”旋即,又看了看燕姬一眼,感觉她似乎是习武之人,于是道:“你是哪个门派的?” 燕姬忙道:“回伯父的话,小女子,是巫山神女峰再传弟子……” 张炯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除了容貌艳丽之外,jing华内蕴,显然,内家功夫也非泛泛,似乎倒也并非寻常女子,于是叹了口气,道:“你和傲天相识?” 燕姬低首道:“是——小女子不但和傲天相识,而且相恋,同生同死,同枕同眠……” 张炯面sè一变,刚要责骂出口,又摇了摇头,回身大声道:“那个逆子可有消息?” 左首兵丁忙道:“回大人话,少爷今儿回来过,然后和小蛮姑娘一起出去了,说是去找您……难道……” 张炯哼了一声,“逆子——唉——姑娘——你如何称呼?” 燕姬道:“小女子姓燕,名……丹凤,伯父叫我凤儿便可……” 张炯道:“燕姑娘,先请先入府小坐,究竟如何处理,待犬子回来再做计较。” 虽然燕姬自称为“凤儿”,可是他还是称她为“燕姑娘”。 这时,只见柳风已经跑了出来,来到张炯身前,然后低声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张炯面sè立时为之一变,突然道:“燕姑娘,你是神女峰再传弟子,请问你的师父是谁?” 燕姬缓缓道:“您说呢?” 张炯冷冷道:“难道是龙紫雪?” 燕姬道:“是谁很重要吗?” 这时候,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当然很重要!因为……你就是东瀛来的jiān细!” 燕姬面sè一变,道:“胡说!” 这时候,只见灵儿已经在院里走出,笑道:“见过老爷,这个女人,的确就是暗算过少爷的东瀛jiān细!” 燕姬冷笑道:“你是谁?” 灵儿笑道:“你没有见过我,可是我见过你啊——你和雪小姐的比武,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两个究竟是谁赢了?” 燕姬冷笑道:“原来如此,可是,即便如此,你就可以确认你见到的,都是真的?” 灵儿道:“你胆子不小,可是你进了将军府,难道会毫发无损的出去吗?” 燕姬笑道:“你说呢?你们真的有胆量伤害我吗?” 张炯冷笑,“弓箭——” 燕姬笑道:“难道……难道你们便这么不关心张傲天的生死吗?” 二十七章 计中之计(下) 张炯面sè一变,喝道:“给我拿下!” 燕姬道:“不要动粗——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今天,我是使者……” 灵儿冷冷道:“不斩来使,说得不错,我们不杀你就是!”言毕,一指对着燕姬的“肩井穴”点了过去! 燕姬微笑着,原地不动,一指正好点中,立时受制于灵儿。 灵儿倒是吃了一惊,道:“你不反抗?” 燕姬微笑道:“将军府是龙潭虎穴,我也不见得就能冲得出去,那又何必费力?”她的面sè一寒,“我的师父会来救我的——她见不到我回去,她就会来——” 张炯冷冷道:“把她带到后面去!柳风,灵儿,你们两个负责看着她!一定要把她的嘴,给我撬开!” 灵儿连忙道:“老爷不必忧心,少爷是和小蛮一起出去的,应该不会有事……” 张炯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但愿如此……” 灵儿哼了一声,又在燕姬身上补了几指,然后,拎起她的身子,走了进去。 看不出这个瘦弱的小丫头,竟然也有这等臂力! 不过还好燕姬毕竟身量也不重,要是张傲天的那种块头…… 张炯问道:“灵儿——夫人还在念经?” 灵儿道:“回老爷——是的——夫人念经的时候,最怕别人打扰的……” 张炯叹了口气,道:“你费心了,把她带下去!” 红ri已经偏西了。 张傲天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通过这个,来支撑自己现在已经格外脆弱的神经。 那十枚金钱给他带来的压力,他已经无法忍受! 他只觉自己非常的疲倦,呼吸,也很困难,人,也已经在发困。 可是,他知道,自己千万不可以放松。 更不可以睡着。 在人的心口压上重物,这似乎是一种暗杀的方法。 当人如果昏迷或者睡着的时候,他的呼吸,就将无法自主…… 而这十枚金钱对胸腔的压力,则是呼吸无法抵抗的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昏睡过去,那么,他,就必定会,窒息而亡…… 他体内的真气,也早已七零八落,损耗已尽,冲开穴道的可能也是几乎为零。 如果是等到穴道自解,可能需要六个时辰以上。 自己能否挺过这一劫呢? 他在怀疑,只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听到走廊外面的喧嚣,他的心,更是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此刻,哪怕一个小二走进来,将他把这十枚金钱拿掉,就可以救他一命。 可是,张大少在屋中歇息,谁敢前来打扰? 他此刻全部的力量,都用来咬住自己的嘴唇。 对他来说,坚持一刻,就多了一分生存的机会。 另一面。 将军府的门口,又来了一个青衣女子。 她大约中年,但依旧美艳动人,只是让人看了一眼,便会觉得发寒。 青衣女子行到门口,便直接走了进去。 两个兵丁各自叹了口气,左首兵丁喝道:“站住!” 右首兵丁叹道:“今天是什么ri子啊,怎么这么多人来闯将军府?” 青衣女子冷冷道:“我来要我的徒弟!” 左首兵丁奇道:“你徒弟?刚才的那个小女人?” 青衣女子面sè一变,“我徒弟怎么了?” 右首兵丁叹道:“你还是走开吧,将军府岂是可以闹得的?小心把你也抓起来,给那个小女人做伴!” 青衣女子冷冷道:“果然是真的——”昂首走了进去。 两个兵丁一惊,连忙上前拦阻。 却见青衣女子理都不理,人已径直走了进去,两名军士的手指刚触到她的身上,人便都立刻摔了出去! 内家功夫,“沾衣十八跌”。 她大喊道:“那个什么叫张炯的,给我滚出来——把我的徒弟还给我!” 这时候,只见一条铁塔般的大汉已经拦住她的去路,喝道:“什么人在此撒野?” 接着,已经有几十名家丁家将,各持兵刃,在小院中,将这个青衣女子团团围住! 青衣女子冷笑道:“你是什么人?” 铁塔大汉爽朗地一笑,“在下慕容泰斗,忝居将军府大管家,外加武术教习。请教阁下何人?” 青衣女子冷笑道:“你不配!” 慕容泰斗冷冷道:“彤云有心飘紫雪,青花缘何发素馨?既然你的徒弟是神女峰的再传弟子,那么阁下看来真的是前辈高人,在下的确不配。” 青衣女子冷冷道:“既然如此,你还敢抓我的徒弟?” 慕容泰斗冷冷道:“她自己送上门来,不怨旁人!” 青衣女子冷冷道:“好——那我先领教你的功夫!”厉声一呼,人已冲了上来,双指点向慕容泰斗的双眼。 慕容泰斗冷笑一声,也是双指点出,两人四指硬对了一记,慕容泰斗一声闷哼,人已退了三步。 而青衣女子人也退了两步,面sè一变,“大金刚指力?你是少林门下?” 慕容泰斗面sè铁青,冷冷道:“寒冰指,果然不同凡响。” 青衣女子冷笑,“识得厉害了吗?那还不赶快放人!” 这时候,只见张炯已从月洞门中走出,缓缓道:“我儿子在哪儿?” 他的手中,是一杆jing钢的丈二长枪,枪首红缨飘动,配合他高大的身躯,也是豪气逼人。 青衣女子冷冷道:“你儿子在哪里,与我何干?” 张炯道:“可是令徒曾说过,如果她死了,犬子的安危,也会受到影响。不过,她说她师父一定会来救她,阁下倒是真的来了。” 青衣女子冷冷道:“你儿子究竟在哪里,与我何干?你自己不会去找?我只要回我的徒弟,你放不放人?” 张炯叹道:“恕难从命!” 青衣女子道:“你老婆那个贱人呢?怎地不出来给她师姐请安?” 张炯面sè一变,“你才是贱人!吃我一枪!”手中长枪已经刺出,直指青衣女子的心口! 二十八章 水火不容(上) 青衣女子见他的枪法毫无巧妙之处,力道与速度更是平常之极,似乎也就是寻常的外家功夫,连内功底子都没有半分,冷冷一笑,“你也配跟我动武?还是叫你的老婆出来吧——” 张炯一言不发,手腕一抖,大枪已经幻出四朵枪花,分刺青衣女子的面门、心口、以及左右双肩。 青衣女子右袖挥出,幻象立失,同时,她的袖子已经卷住了枪尖。 张炯双臂挥动,连抖三枪,可是大枪依旧纹丝不动。 青衣女子见他面sè涨红,心下更加得意,哈哈大笑道:“就这两把刷子,也能当辽东将军?那个小贱人到底是相中了你什么地方?” 话刚出口,她的心里,也在犯疑。 他,难道真的就这么点儿本事? 这时候,只听张炯一声冷笑,接着,铁枪已然破袖而出! 青衣女子连忙用力去压制,可是—— 这股力量突然变得极为强大,令她无法想像—— 她才待加力,已经不及! 青衣女子被这股大力震得倒退了七步之多,一条右袖更是粉碎,露出了白生生的手臂! 而且,她的右臂上,也添了一道血痕! 张炯右手持枪,左手抚髯,微笑不语。 青衣女子怒道:“他娘的,你敢耍戏老娘!” 的确,这一招,她已经试出了张炯的功力,虽然也属一流,但比起自己,还是有着一定的距离,若不是自身轻敌,绝不会被对方一招所乘。 青衣女子冷笑,对着张炯奔了过去,一拳击出! 张炯倒是为之一怔,拳法? 怎么看,拳法都似乎不是女流之辈所用的招数。 因为拳法通常以外功为主,内功为辅,更是以力伤人,所以,别说见了,似乎就连听都没听过,有哪位武功了得的侠女擅长拳法。 可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自己丈二长枪在手,又有何惧? 于是后退一步,同时大枪刺出,直刺青衣女子心口! 可是,这时候,场中的形势突然变了…… 青衣女子的手掌突然张开,四指弹出,四道指风,已迅疾地攻出,直取张炯的胸膛! 枪的确比人的手臂要长得多,可是,当对方的攻击方式,变为内家的破空指力的时候,他的丈二长枪,就突然变得短了。 “长虹指——”张炯面sè一变,身子侧开,同时气集胸口,力求对抗指力。 张炯的身子还没有移开,指力已经到了,立时,他左胸的锦袍上,已经破了四个小洞。 而且,有两道指力,已经打在了他的穴道之上! 张炯面sè一变,同时,人已经摔倒在地。 场中众人见此情形,立刻便要蜂拥而上—— 青衣女子冷笑,“都给我站住——否则我杀了他——” 然后,一脚踏在张炯的心口上! 慕容泰斗连忙喝道:“都停下!” 众人无奈,只得都站了下来,然后在她的周围围了一个大圈。 青衣女子冷笑,“她老婆呢,怎地还不出来?我问话呢,怎么没人答?” 慕容泰斗无奈,道:“夫人……夫人每天这个时辰诵经,万事不管——您是夫人的朋友?” 青衣女子冷冷道:“小贱人居然学会了念经?放屁——她做的那么多的孽,难道念经就可以补偿了吗?” 然后喝道:“我徒弟呢?带我徒弟来——” 这时,灵儿的声音响起,“人我带来了,咱们同时放人如何?” 接着,灵儿带着燕姬,走了过来,慕容泰斗手一挥,人群中闪开了一条小路,两人走入圈中。 而灵儿的手里,拿着一把巴掌刀,刀压在燕姬的玉颈上。 青衣女子冷冷道:“她是谁?我要的是我的徒弟?带我的徒弟来——” 灵儿面sè一变,“她不是你的徒弟?” 青衣女子冷冷道:“我的徒弟呢?带我的徒弟来!” 灵儿苦笑,“我们这里,没有别人了……” 青衣女子怒道:“我不管,带我的徒弟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老家伙!” 灵儿道:“前辈,我们双方,并无深仇大恨,何必结怨?” 青衣女子冷笑,“就凭他是小贱人的老公,我就可以杀了他!” 灵儿道:“前辈,您是我们夫人的师姐吧?冤家宜解不宜结……” 青衣女子冷笑,“不可能——先把我的徒弟还给我——” 灵儿奇道:“我们这里,只抓了一个人,就是这个女人,也是东瀛来的jiān细——” 青衣女子一怔,这个时候,她的右腿“足三里”突然受到重重的一击!她的人立刻踉踉跄跄地退了开去。 尽管她有内功护体,也觉一条腿都在发麻。 张炯已经站起身来。 青衣女子奇道:“你……你没有……” 张炯冷笑,“本将军的身上,穿着金丝软甲呢!” 他的话音刚落,青衣女子的手掌,又到了他的面门。 张炯冷笑,伸掌相迎。 两只手掌相对,立刻便粘在了一起。 青衣女子面sè一变,“烈火玄阳掌?你究竟是什么人?” 张炯冷笑,“冰雪神功,果然是龙师姐……” 青衣女子面sè一变,“胡说——你说什么?龙师姐?” 张炯冷笑,“龙师姐放了犬子如何?” 青衣女子究竟是谁,相信细心的读者自然已经猜得出来了。 青衣女子自然就是巫山神女峰当年的二弟子——铁青花。 而她要救的徒弟,自然也就是雪晴岚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铁青花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圈套之中。 而且,张炯应该也在这个圈套之中。 这件事,也许,本身就是一个误会! 如果铁青花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此刻就应该收手,把缘由说个清楚。 可是,见到张炯那“猖狂”的神态,她就心下有火,“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手上加力,冰雪神功以十成功力攻出! 二十八章 水火不容(下) 铁青花以十成功力将“冰雪神功”攻出,这对她自身来说,简直就是拼命! 大凡较量内功之人,在内力的运用上,都力求留有余地,以备自保,这样即便不敌,也可以护住心脉,使自己免于重伤。 七分伤人,三分护身,这才可以做到,进能攻,退可守。 铁青花此时全力进攻,就是不求余地! 她之所求,便是一胜! 但,也过于冒险。 通常,只有怒到极点之人,才会如此之做! 感觉到排山倒海之极寒之气攻来,张炯别无选择! 他必须还击—— 他立刻以八成阳刚之力回击,两成护体。 只见铁青花的脸sè越来越青,而张炯的脸sè,则是越来越红。 接下来,铁青花缓缓的前进了一步,而张炯则后退了一步。 而张炯的头顶,更是冒出蒸蒸白汽,鬓边也流下了汗水! 慕容泰斗、柳风还有灵儿等人,心下着急,却也无力帮忙。 他们都知道,在高手比拼内力的时候,以自己的内功修为,若是上前帮忙,只能是越帮越忙。 慕容泰斗武功练的全是外功,柳风擅长兵刃,而灵儿的功力尚浅。 铁青花冷笑,又前进了一步,而张炯不但在后退,嘴角也已溢出了鲜血。 他的功夫,本来就逊sè于铁青花不止一筹,更何况,内功,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所以,更是艰难得多。 铁青花也感觉到一切那是一头露水,可是,张炯以“示弱”之计,让她连连受挫,让她气愤难平。 本来她就是xing子孤高的那种,再见到张炯的“狂妄”,她就告诉自己,一定要让这个男人“好看”! 张炯每退一步,地面上就多了一个深达半寸的脚印。 他越来越艰难,而铁青花却似乎越来越轻松…… 铁青花一声长啸,手腕一震,将经脉里的真气都逼入张炯的体内! 她不愿意再拖下去了…… 在这瞬间,只听得一个柔和的声音,“二师姐……何必如此为难?” 听到这个声音,张炯的神sè,也振奋了许多…… 同时,他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一股柔和而浑厚的内力,在他后心“灵台穴”输入,已护住了他的心脉。 接着,另一股具备霸气之内力,已顺他左肩“肩井穴”传入,接着,将铁青花的真气,硬逼了回去! 铁青花面sè一变,这时候,她自然也知道,“张夫人”已经登场了。 她在昨ri,就以收到“张夫人”的留柬,告知她,自己的爱徒雪晴岚已经被她抓住了,让她带着师父教她的“水云袖”与“迷踪步”的秘笈来辽东都司府交换。 一看笔迹,她就认出,这是老三,也就是龙紫雪的笔迹。 这下子,她的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张傲天,自然也就是老三的儿子了。 早知如此,她能让张傲天在她的面前活着走过去? 同门师姐妹四人,就是当年江湖中人人皆知的——四大神女。 “彤云有心飘紫雪,青花缘何发素馨?” 这两句诗,在二十年前,江湖中何人不知? 四人之中,铁青花最痛恨的,就是老三龙紫雪,因为龙紫雪和她事事都有争执,处处都要比较,而且,当年,师父十分宠爱龙紫雪,而一直说自己过于心黑手辣,总要对她进行“思想教育”。 结果呢,自己后来因为违背门规,被老尼姑赶出山门。 可是呢,她信任的人呢,就对得起她吗? 在老尼姑要将巫山神女峰的掌门之位,传给她心目中最老实又最笨的穆彤云的头一天夜里。师父宠爱的龙紫雪,却盗走了本门至宝“冰冽”,逃离师门…… 她一直想要找到龙紫雪,却始终没有机会,今天,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难怪自己没能找到她,她居然躲在这里当什么将军夫人? 师门里,相对来说,似乎唯一和她要好点儿的,就是小师妹周素馨了。 可是,多少年来,小师妹,她也没有见到。 不知道,小师妹的人,又在哪里? 在这瞬间,她的心里突然一凉,似乎恍然大悟…… 这么柔和的声音,怎么会是老三,这不是小师妹吗? 而且,开始的时候,张炯似乎也把她当成了龙紫雪…… 她冷汗直冒,连忙道:“小师妹,是你吗?” 那个柔和的声音在张炯的身后传来,“二师姐?你不知道是小妹?难道……难道……这应该是……误会?” 铁青花只觉得,自己此刻已经落于下风,被小师妹的真力逼退,若是此刻承认,无异于认输…… 面子,似乎在她心中,特别的重要。 所以,她不能退缩! 她还要继续加力,她不可以,不能认输—— 尤其,是在小师妹的面前—— 这时候,张夫人的话音又传来了,“师姐……既然是误会,放过小妹如何?如果是外子得罪了你,我们一同向师姐赔罪如何?” 铁青花见师妹已经抛过来台阶,暗自叹了口气,又暗骂了自己一句,然后道:“小师妹,这是师姐的不是了……” 张夫人道:“你我……一,二,三,然后,各撤三分力,再次一,二,三,再撤三分,如何?” 铁青花道:“好——” 两人齐声道:“一——二——三——” 两人各自撤力三分,然后再道:“一——二——三——” 两人再撤三分,可是! 这个时候,变故突然发生了…… 这个变故,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溪云初起ri沉阁,山雨yu来风满楼。 风已满楼,这个时候,雨,也该来了。 第三卷《风满楼》到此结束,有意者请继续关注第四卷《惊山雨》。 第四卷依旧在起点首发,且作者本人不在其他任何网站发行与更新。 /?bl_id=95223 谢谢大家,明ri开始第四卷 第一章 风雨飘摇(上) 枯藤、老树、西风。 小桥、流水、浓烟。 在那似红似绿的浓烟中,似乎有两条模模糊糊的身影,拉着张傲天,缓缓前行。 张傲天的视野,几乎已全被烟雾遮挡,而他的耳畔,也都是一种诡异的回音。 他走过桥头,看见桥头上刻着两个字——“奈何”。 他的面sè立时一变,呼道:“我不要过去,我不要过去——” 这时候,透过前面的的浓烟,他可以看到前面离他较近的一个黑影已经转过身来! 他刚要再度开口讲话,已然惊叫出声! 因为,这个黑影虽然是人身,可是,颈项之上,居然是一个马的脑袋! 他连忙又用恐惧的目光看了看另一个身影,果然,另一个身影的颈项上面,是一个牛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 张傲天哭道:“怎么会这样啊——老天——我还有那么多的心愿没有完成!” “我还亏欠着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 “上天啊——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这时候,牛头和马面已经将他拉过了奈何桥。 接着,前面又迎上来了一个很慈祥的老婆婆。 老婆婆见到了张傲天,笑了笑,然后,拿出一个罐子,一只碗,然后倒了一碗汤,对着张傲天走了过来。 “年轻人,渴了吧——来——喝碗水吧——”老婆婆笑着说。 张傲天也觉口渴,连忙接了过来,可是,在碗边与唇边接触的瞬间,他似乎全明白了。 孟婆汤?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婆汤? 传说中,人在死了之后,在黄泉路上,会遇到孟婆。 在喝了她给你的水后,你就会将今生的事情全部忘记…… 张傲天颤声道:“不……不……” 牛头马面见他不想喝,连忙过来,要对他强灌! 这时候,张傲天突然见到了一个人。 不,不是人,他应该是一个鬼…… 来的是他的大师哥——龙凌渊—— 牛头马面见到了龙凌渊,同时向他行礼。 张傲天大喜,呼道:“大师哥?大师哥——我怎会见到你——” “龙凌渊”摇头道:“公子,你认错人了,在下乃是这地府冥王身旁的文官。” 张傲天大惊,“你——” 那个孟婆嘿嘿一笑,“别傻了——他已经喝过孟婆汤,不会认得你了——” 只见“龙凌渊”拿着一卷帛书又翻了翻,然后道:“不对不对——张傲天——你今年是有一劫——可是因你行侠仗义,行善积德,再加上有人为你ri夜祷告,感动上苍,特准延寿两纪——” 张傲天明白,一纪是十二年,那两纪,也就是二十四年。 张傲天一惊,“我?我?我怎么了……” “龙凌渊”道:“张傲天——今ri放你回去,可是,你还要继续行善积德,与人为善——你七年之内,尚有三次劫数,你也要小心应对……” 张傲天道:“是吗?我知道了……” “龙凌渊”语重心长地说道:“凡事都是,有因必有果,望你可以行善积德,为人为己……” 牛头马面似乎也明白了,于是,又将张傲天向来路拉回。 孟婆嘿嘿笑道:“小伙子,我这孟婆汤,你也来点儿吧……喝了这个汤,无论你是人是鬼,就都忘记了烦恼……” 张傲天苦笑,“我——这个汤,还是您老人家,留着自用吧——” 这时候,牛头马面又在拉着他,他连忙努力的跟着往回走,可是,也觉得双腿有如千斤之重,即便想走快几步,也是千难万难。 这时候,又觉得眼前发黑,人又倒了下去,倒在那红光绿雾之中。 隐隐约约中,他似乎觉得,有一张温暖而柔软的小嘴,似乎在吻着他,又似乎在向自己的嘴里运功吐纳。 接着,他听到了两声娇呼,接着,他听到了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声音,“少爷醒了——太好了——” 小蛮,是小蛮—— 毫无疑问,是小蛮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觉得全身都似已无力,他还是一把抱住身前的女子,呼道:“小蛮姐姐——小蛮姐姐——你真好,你又救了我一次——” 同时,他连忙又努力的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来,突然发现,小蛮正站在他的对面,抿着嘴笑呢。 晕—— 他几乎就要晕倒了…… 自己怀里抱着别人,口里叫着“小蛮”,自己……唉—— 立时,他觉得自己十分尴尬!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苦笑道:“灵儿姐姐——我真的……真的……不好意思……” 这时,怀中的人缓缓推开了他,微笑道:“叫错了一次,觉得自己难为情,那么……叫错两次呢?” 张傲天立时大惊失sè,“小鼻涕虫?怎么是你?” 雪晴岚面sè一变,冷冷道:“不可以是我吗?” 张傲天苦笑,“阿岚——我……唉——你骂我吧——要么,你就打我好了……” 雪晴岚面sè一红,啐了一口,“谁希罕骂你,谁又希罕打你,要打你,我又何必救你——” 张傲天苦笑,“你们……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雪晴岚道:“这个……倒要感谢小蛮……是她救了我……” 张傲天道:“你……你居然要人救?” 雪晴岚道:“那又如何?不知为何,突然有很多……其实……我也知道是什么人,应该是东瀛来的人……很多,偷袭,暗算,群殴,暗器,还好小蛮帮了我。” 张傲天苦笑,“你这么了得的人,也有要人帮忙的时候,呵呵——” 雪晴岚冷笑,“你大少爷又何尝不了得?可是……居然被人暗算得体无完肤……” 张傲天一时语塞,“我……我又怎么啦?” 小蛮面sè有点发寒,“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口里说着,她将手掌在张傲天的面前摊开,里面,正好是那十枚金钱。 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见到这十枚金钱,张傲天先是苦笑,然后,便是那长长的一声叹息…… 第一章 风雨飘摇(下) 就在这铁青花与张夫人两人同时撤力的一瞬间,一条人影突然闪入场中,有如鬼魅! 她行动之敏捷,有如狸猫,接着,一掌已经击在了铁青花的后心之上—— 铁青花适才比拼内力的时候就是全力施为,若不是已经回收了三分真气,只怕更加无法承受这一击! 饶是如此,这一掌,也已将她的真气全部打散! 而她此刻,就有如在手中将要溺死之人,临死之前,自然免不了全力挣扎—— 而她未回收之内力,自然忘不了反抗! 她七成之“冰雪神功”,已全力击出——目标,就是前方的张炯! 而另一股极寒的真气,也在这一瞬间,将她的人击穿! 接着,这一股更强的真气,追上了铁青花的真气,两股真气,已并做一股,恶狠狠地对着张炯逼了过去! 接着,张炯的人已经横空飞了出去,头顶正冲着假山上的山石! 慕容泰斗见此情形,连忙跃起,接住了张炯。 可是,在接住张炯的这一瞬间,他突然全身电震,然后,没能接住张炯,他的人也摔了出去。 他和张炯两人同时摔落于地,都是口角流血,人事不醒。 这一招,相当于内家高手的“借物打力”。 他是一心救主,可是,在这么大的冲力下,他怎么可能接得住? 不过,他也算救了张炯,至少避免了张炯现下头破血流。 而铁青花前倾倒地,在这瞬间,张炯也已经摔了出去,她自然就见到了张炯身后的张夫人。 而张夫人,果然就是同门中她相对来说,最要好的小师妹——周素馨,而这瞬间,她自然也就知道了…… 在自己身后,打自己一掌的人,自然就是,她平生最为痛恨的人——龙紫雪。 龙紫雪同时给两方面提供假的信息,自己以为对方是龙紫雪,而张炯这一方的人,也以为来的人是龙紫雪。 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龙紫雪已计算好了她的脚程和时间,然后,让她到这里的时间,正好是周素馨每ri诵经的时间。 而周素馨虽然已经结亲生子,可是每ri诵经,是从来不会荒废的。 所以,等她诵经完成,这边已经是危如累卵! 她也已别无选择,所以,也给了龙紫雪可乘之机。 铁青花只觉全身无力,身子似乎也已经只剩一个躯壳,几乎都要飘起来了…… 她缓缓道:“小……小师妹……记着……给我……给我……报仇……”接着,她再也无法压制气血,一连数口鲜血,已经狂喷而出! 而张夫人,她的脸sè,也已经是极为苍白。 青花师姐要自己为她报仇,可是,自己的仇,又要谁来报呢? 她在张炯摔出去之前,她的真气,也在一直护着张炯的心脉。 而龙紫雪的真气,追上了铁青花的真气,更追上了自己回收的那三分真气,一齐击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她所受到的,其实是三个人的掌力。 甚至于,她的伤,比铁青花的伤势还要重! 可她咬着牙,硬撑着,站在哪里,一动不动。 其实,她心里最想做的,就是躺下去,美美地睡上一觉。 可是,她自然知道,自己不能…… 灵儿与柳风才待有所动作,灵儿的右肩,柳风的左肩,已经同时被拿住! 拿住他们肩胛的人,自然是燕姬。 一个似乎已经被他们点住穴道的人。 其实,这里面所有的人,包括龙紫雪的内的每一个人,都低估了燕姬此时的功力。 周素馨、铁青花、张炯,敌方武功最高的三个人,都已身负重伤,而武功次之的慕容泰斗,柳风,还有灵儿,也都已失去了战斗能力。 龙紫雪不能不得意。 她仰天长啸,“我赢了——我终于赢了——” 龙紫雪对着那已经快没入地平线的夕阳吼道:“看看我啊——我赢了——谁还敢再瞧不起我?老不死——你可以想到今天吗?” “老不死”,这是她当年对师父的“昵称”,其实,她已经知道,这个“老不死”,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嚣张。 张夫人幽幽一叹,“龙师姐——你的确赢了……” 龙紫雪冷笑,“你——”接着,一脚踏在铁青花的后脊之上,“还有你——你们都服了吗——” 张夫人叹道:“师姐……即便……我们都服了……可是……你又得到了什么?” 龙紫雪面sè一变,“周素馨,你……你……你竟然……”她突然冷冷笑道:“不错,即便我没有得到什么,也比你的结局好……你……还有你——你们,是什么都失去了……” 张夫人冷冷道:“我……还有……傲天在……还有……锦羽……他们……活着……就是他娘的希望……” 龙紫雪得意的狂笑,“你儿子?张傲天?燕姬……告诉她——张傲天的结局!” 燕姬的面sè,十分的痛苦,她嘴唇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看着张夫人的神sè,她实在是有些不忍。 不忍心,将张傲天的死讯,告诉给一个母亲。 她缓缓道:“师父……她……她反正也活不了,你又何必告诉她?” 龙紫雪面sè一变,“废物——你居然学会怜悯别人了?还是你自己做的事,不敢说出来?” 张夫人的神sè立刻变得十分紧张,颤声道:“你们……你们……把傲天怎样了?” 龙紫雪冷笑道:“小师妹,傲天……已经先走一步了……你们如果现在去鬼门关,或许黄泉路上,还可以见到你的儿子……” 张夫人听得此言,人的身子一歪,就要倒地,但是她一咬牙,强行站住了身子。 燕姬的身子,也有些发抖。 她站在龙紫雪的身后,看着龙紫雪的背影,她的目光,突然由悲痛变成了怨毒! 龙紫雪缓缓道:“小师妹,听到你儿子的死讯,难道你一点儿都不伤心吗?” 张夫人叹道:“我只相信一点。” 龙紫雪道:“你相信什么?” 张夫人冷冷道:“善恶到头,必有一报,多行不义,难逃天劫!” 龙紫雪冷笑,“又是这些废话——小师妹……二师姐……你们两个,都相信这些所谓的因果吗?如果真的有因果,那就是你们作孽太多,哈哈——你也有今天!”她又狠狠地踩着铁青花,“铁老二——我踩!我踩——你能把我怎么样——” 第二章 铁血男儿(上) 铁青花全身无力,几乎已是奄奄一息,可是她紧紧地咬住牙,连呼叫都不发一声。 她,或许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子,但,她绝对是一个刚强的女人。 她,即便咬碎自己的牙,也绝不叫给这个混帐女人听! 张夫人叹道:“紫雪师姐……你真的不相信世间存在报应吗?” 龙紫雪冷笑,“我不信——如果真的有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吧——报应给我看——哈哈——你们谁,又有我的结局好?” 她大声地吼叫着,“老不死也死了——我二叔也废了……你们也都完了……天下间,还有谁可以制得住我?我天下第一!我天下第一——” 她发疯地喊着,似乎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铁青花冷笑一声,然后,狠狠地“呸”了一声,吐在了地上。 这一口唾沫里面,倒有半口是血。 龙紫雪见这个“铁老二”终于出声了,心下大悦,仰天狂笑,然后道:“铁老二,你不服吗?哈哈——雪晴岚是你的徒弟吧——你到了地府里,也会和她见面……” 铁青花咬牙切齿地说道:“龙紫雪,我……我……谁都不见……我只在哪里……等着你——” 龙紫雪冷冷道:“小师妹……你呢?” 张夫人冷笑道:“龙师姐,你应该懂得因果循环……” 龙紫雪怒道:“好——你们既然如此……好,我就好好的让你们享受享受这种折磨……你们……也不必期望有人来救你们,这里……的前门后门,都被我的人守住了……不会有人出得去——也不会有人进得来——” 张夫人冷冷道:“命运……有的时候……无法抗拒……舟有浮沉,cháo有涨落,每个人,都免不了要……经历……起伏……与波动……可是……最后的结局……绝对符合天道——” 龙紫雪冷笑,“好——你的意思,你们——还想再翻身?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给你们这个机会?” 张夫人缓缓摇头,淡淡道:“龙师姐,我说的不是我……而是……你……” 龙紫雪面sè一变,“我?” 张夫人淡淡道:“水满则溢,月圆则蚀……师姐……当你自认为最得意之时……也就是你……到了颠峰……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就自然开始……向下走……一直走下深渊……” 龙紫雪冷笑,“就只怕——即便真的有那一天……你们——也都没有这个机会看到了……” 张夫人笑道:“青花师姐说……她在地府……等着你……我不……我就当一个……孤魂野鬼……我每天……都跟在你的身后……看你如何……来接受报应……” 龙紫雪面sè大变,她的眼睛转了转,突然媚笑道:“很好……燕姬……燕姬……燕姬——” 燕姬有点失神,颤声道:“师父——我在……我在……” 龙紫雪冷笑道:“师父在叫你,你没有听到吗?” 燕姬连忙道:“燕姬在这里,燕姬在这里,师父有何吩咐?” 龙紫雪微微一笑,“去——去那边——那位辽东总兵,张大人——张将军——也就是你小师叔的老公,你去把他的头给我割下来……” 此言一出,张夫人的面sè一变,旋即又恢复了平和,淡淡道:“师姐——人……总是难免生死……命运……也总是无法改变……” 燕姬缓缓前行两步,走到了龙紫雪的身侧,缓缓道:“师父……我……他……他已经是身负重伤,难免一死,我又何必……我去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 龙紫雪面sè一变,旋即开心地笑了,“燕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极了——” 燕姬身子一抖,“师父……我的意思?” 龙紫雪微笑道:“你——去——把那位张将军的十根手指,一根一根地给我割下来……然后……然后……然后再砍四肢——一定要让他哀嚎而死……” 她的话说到这里,张夫人的脸sè,终于变了。 龙紫雪见她如此脸sè,不由得意地大笑起来,然后喝道:“燕姬——师父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燕姬颤声道:“燕姬听到了……” 龙紫雪冷笑,“那你还等什么?” 燕姬听得此言,缓缓前行,对着张炯走去。 她的手里,拿着的是,在灵儿手上夺下来的巴掌刀。 在燕姬向张炯走过去的时候,在周围的家将、家丁,一共四十余人,已全部挡在了张炯的身前。 他们共分四排,每排十人左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脸上,也都是视死如归的神情。 燕姬走了过去,她的刀已扬起…… 不过四招,已有六人伤在她的刀下…… 鲜血飞溅! 可是,这些人依然没有退缩! 没有一个人,后退一步。 他们的武功,与燕姬相比,简直不能比较。 尤其是那些青衣家丁,有的甚至似乎都没有正式的学过武艺…… 看见满目的鲜血,眼前的惨状,龙紫雪的眼睛更加的亮了。 燕姬又出一刀,已经砍在了一个家将的右肩上! 他的右臂,立刻落到了地面上。 而这条落到了地面的手臂上,依然紧紧地握着那把钢刀! 燕姬的面sè,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她突然想后退…… 她刚后退一步,突然觉得右腿有如千斤之重。 她一低头,只见刚才被自己一掌打得重伤倒地的一个青衣家僮,正用双臂,抱住了她的大腿! 燕姬立刻一刀挥下! 可是,在她这一刀挥到了这个家僮的头顶上方的时候,她突然……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痛…… 她实在是,无法,挥得下这一刀…… 第二章 铁血男儿(下) 这是一个瘦弱的小伙子,和她年龄相仿,也许,只有二十岁,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年龄大…… 他的脸sè,极为苍白,而他的口里,正在喷着鲜血…… 是什么,支持着他,能有这样的举动? 难道,他不畏死? 这里的人,难道人人都不畏死? 他的目光,与她的目光对视。 他的目光中,写着的是…… 无畏—— 而她的目光里,已经杂糅着怜悯、伤感、与怯懦! 如果,这个青年,是自己的弟弟,自己,又将如何……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败了…… 她的刀已收回。 她实在无法下得去这一刀! 这时候,两根长枪,三根杆棒,一把腰刀,已同时对她攻到! 而眼前的这个,已经断了一臂的家将,依旧凶猛地对她扑了过来! 在这瞬间,她的心里,已经乱做一团…… 她选择了后退! 同时,她弹出一指,点中了地上的那个青衣家僮的“晕穴”。 她后退了四步,那个家僮也在地上被她拖行了四步。 接下来,他晕了过去,手指自然也就放松了。 燕姬神sè狼狈地逃回龙紫雪的身边,龙紫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燕姬……这……难道就是现在的你吗?” 燕姬攀住了她的手臂,“师父……我——我下不去这个手……” 龙紫雪冷笑道:“你连张傲天都可以杀,难道杀不了这些几乎就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废人?” 燕姬的眼中再度流下泪来,发疯地摇着头,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师父……求求你……不要再提傲天了……求求你……” 龙紫雪见她如此失态,怒道:“燕姬,你这个样子,难道不觉得丢人吗?而且,你也没有退路了……” 她冷笑一声,重重地摔开了燕姬的手,喝道:“你这个样子,配做一个忍者吗?别说是几个和你素不相识的人,就是你的亲娘老子,你也应该下得去手!” 张夫人缓缓道:“龙师姐……你就是这样……教自己的徒弟?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一天……她需要杀死自己的师父……也应该毫不犹豫的下手?” 龙紫雪面sè一变,喝道:“不错!燕姬——你下不去手吗?师父给你示范一下!” 言毕,人已经飞掠而出,对着人群冲了过去! 她的“冰雪神功”,也已用出,立刻,人群中,又四人摔出圈外,都是全身冻僵而死。 她的武功,与这写家丁家将比起来,那就有如一个人杀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而且,她一出手,就用上了自己最高明的武功。 她这样做,就是为了给人看! 给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徒弟看,也是为了给自己那个“不认输”的师妹看—— 接着,鲜血四溅,人群中,又有数人倒下,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张夫人嘶声喊道:“龙紫雪——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他们都不会武功,你杀他们做什么——你们……也都退下吧——” 她幽幽一叹,“也许……这——就是命……” 的确,这些家人,在龙紫雪的残杀之下,毫无抵抗能力…… 一名家将喝道:“夫人——张武能为老爷夫人效命,那是无上光荣!也不枉老爷夫人当年的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他的天灵上,已被龙紫雪一抓抓中,立时,倒地而死。 可是,在他临死之前,依旧一刀挥出,目标自然是龙紫雪。 在他临死之前,他的速度与力量也激发到了极限! 这一刀,居然砍中了龙紫雪! 虽然龙紫雪有护身真气在,缓冲了刀的攻势,可是,她的胸腹上,也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龙紫雪也不仅面sè为之一变! 接下来,又过七个回合,她又杀死了十二人,可是,她又中了三刀,挨了一棒。 让这样一些寻常的人在她的身上留下伤口,对她一个超一流高手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这,怎么可能,这些“废人”,也可以伤得到她? 答案是,因为,在她杀死每个敌手的瞬间,被杀死的人,在死前的一刹那,没有恐惧,没有放弃,没有疯狂,没有怯懦,依旧是奋不顾身地向她进攻。 对方已经只余下十一人,可是,依旧没有一人后退! 她的心底,也已经发寒。 她,也退了回去,人,也在发抖。 而那十一人,依旧站在张炯的身前。 不退,也不进。 龙紫雪也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会被这些她眼中的“废人”砍中了四刀? 她冷笑一声,人已斜掠出去,目标就是站在一旁的张夫人。 张夫人,面sè丝毫不动,神sè如常,同时,双手已经扬起。 左手,是兰花拂穴手的手势,右手,则是长虹指的手势。 龙紫雪虽然知道她已经身负重伤,可是,见她举手抬足之际,依旧流露出大家风范,心中也已犹豫,脚下也已放缓。 这时,身后已有四道劲风攻至! 龙紫雪一个翻身,倒翻而回。 只见四名家将,各持腰刀,已护在了张夫人的身前。 而张炯的前面,依旧留有七人。 龙紫雪冷笑,“就凭你们……” 这时候,她的身后数丈,也就是府门的位置,突然传来了两声惨叫! 声音凄厉,久久不绝。 而此时,又有打斗之声传来,之间,还夹杂着一些叽里咕噜的怪叫之声。 龙紫雪自然知道,对方的援兵已经来了…… 而自己留在门口的下属们,似乎已经抵挡不住。 可见,来的自然是劲敌! 可是,自己,又怕得谁来? 自己最为忌惮的几个人,都已或死或伤…… 况且,自身“冰冽”在手,何人足惧? 她于是发出了一长两短的呼哨,这,就是集中的暗号。 立时,她所安排在这里的人手,都会向这里靠拢。 而她也想看看,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否值得自己的“冰冽”出鞘呢? 第三章 联手抗魔(上) 只见数十名黑衣人逃进了小院,接着,一条白衣人影也已掠进了小院。 夕阳,已几乎全没入了地平线,只余一道金边。 这时候,她,来到了这个小院。 当张夫人见到她的时候,美目也为之一亮,可是,随即,又是几许担忧。 她来了,白衣如雪,长发飘飘,明艳惊心,傲气逼人。 龙紫雪冷冷道:“你是谁?” 她微笑不语,但丰神如玉,气质动人,而眉宇间更可以读到一种绝世之风华。 燕姬认得她,缓缓道:“她姓雪……” 雪晴岚,她自然就是雪晴岚! 龙紫雪自然知道她是谁了,她虽然知道雪晴岚绝非等闲之辈,可是,她也并没有把雪晴岚放在心上。 只是,既然她见到了雪晴岚,那就说明,静子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雪晴岚进来的时候,面sè已经一变,因为,她见到了这个她无法想像得到的场景。 当他们来到这里,见到有忍者守门的时候,就预感到,里面一定已经发生事情了。 可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种场景…… 张炯、铁青花和慕容泰斗都已重伤倒地,而柳风和灵儿都已被点了穴道,张夫人虽然站在场中,可也是面白如纸。 而场中,还有十一个张府的家人,分立在张炯和张夫人的身前。 其余的张府家人,都已倒在地上的血泊之中。 对面,则是龙紫雪和燕姬。 而且,刚才逃进来的几十个黑衣人,则四散在小院的四面,围成了一个大圈。 当雪晴岚见到自己的师父重伤倒地的时候,她立刻就要奔将过去,可是,当她的一只脚刚刚离地的时候,她停住了…… 她知道,此刻,她不能…… 她必须保持镇静,来处理面前这可怕的局势,来面对眼前这可怕的敌人! 雪晴岚冷冷道:“燕姬——这位高人,想来就是令师龙前辈了?” 燕姬缓缓道:“这里与你何干,你又何必前来送死?” 龙紫雪冷冷道:“你就是雪晴岚吧?” 雪晴岚道:“不错——” 龙紫雪冷笑道:“我听说有好事之徒,为江湖中的四名后进女子编了一首诗,并将这四人命名为‘武林四侠女’,而你正是其中之一,可有此事?” 雪晴岚道:“不错,是有此事,不过我的本领太差,被排名第四……” 她本来是孤傲之人,可是与萧云烟过招之后,她也的确感觉到,自己此刻的武功,实在不及萧云烟。 而且,此刻,连自己的师父都倒在地上,现下也不是她吹牛的时机和场所。 她现在所考虑的,就是自己此刻,应该怎样做? 而且,她更奇怪的,就是,张傲天和小蛮,是和她一起来的,怎么此刻还没有进来? “孤叶激起千层浪,云烟荡尽大漠风。秋雨飘落寒冬暖,晴岚映雪皎月红——”这时候,只见小蛮口中吟着这句诗,走了进来。 龙紫雪和燕姬,立刻向她望去。 而小蛮一套青衣,怀抱长剑,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垂在胸前,在艳丽当中,更是现出几分英挺之气。 而龙紫雪一眼就可以看出,小蛮和雪晴岚,都是练过“冰雪神功”的。 也就是说,她们自然都是当年“巫山四神女”的传人。 可是她为什么要吟这首诗呢? 她,又是什么人? 这首诗,又有什么来历呢? 燕姬与龙紫雪等人,对中原武林的资料,应该是调查得很详细,可是,小蛮这样的一个将军府内的小小丫头,她们却的确不知来历。 龙紫雪道:“这首诗,是什么诗?” 雪晴岚冷笑道:“你刚才才说过,怎么当真的有人把这首诗念给你听的时候,你倒反而不知了?” 龙紫雪一怔,燕姬低声道:“师父——这首诗,就是你刚才说的,有人给‘武林四侠女’写下的那首诗……” 小蛮淡淡道:“晴岚姐——久违了——多ri不见,妹子甚为想念……” 雪晴岚也感觉十分奇怪,而且,为何不见张傲天? 而这个小蛮此刻,为何又装做与自己是故地重逢? 这个时候,只听龙紫雪冷笑道:“你——你究竟是谁?你难道也是所谓的‘武林四侠女’之一?” 小蛮淡淡道:“弟子见过龙师叔……” 龙紫雪面sè一变,“你——你是穆彤云的徒弟?” 的确,她的师姐,不是铁青花自然就是穆彤云,而她与雪晴岚未以同门之礼相见,自然就是穆彤云的弟子。 雪晴岚似乎也明白了,小蛮应该是在演戏,冒充“穆彤云”的徒弟,而事实上,她应该算是周素馨的徒弟。 这个,自然是还未登场的张傲天策划的了,但是究竟目的是什么,雪晴岚似乎不十分懂,最多也就能猜到几分,不过,她也只能配合演戏。 只是,张傲天的用意是什么呢? 雪晴岚脑中灵光一现,道:“是穆师伯派你来的?她老人家此时又在何处?” 小蛮微微一笑,“谢晴岚姐牵挂,家师此刻就在三里之外,稍时便至。” 龙紫雪冷笑,“穆彤云就算来了,那又如何?只要我‘冰冽’在手,天下间,又有谁人是我对手!” 小蛮突然一抬手,一把暗器已经扬了出去,目标自然是龙紫雪与燕姬。 她的暗器,一出手,便金光耀眼,同时带着劲风! 龙紫雪冷笑,劈空掌力已经击出,立时,暗器之势变缓! 燕姬猛然再发一掌,暗器已纷纷堕地! 此时,燕姬的面sè突然一变—— 因为,落地的暗器,是她特制的那种金钱。 而且,数量不多不少,正好是十枚…… 第三章 联手抗魔(下) 在这瞬间,小蛮突然身子一转,已到了灵儿和柳风的身后! 接着,她一掌按在了灵儿的后心“灵台穴”之上! 而龙紫雪和燕姬此刻的目光,都停留在地上的那十枚金钱之上。 这个时候,在小蛮的帮助下,灵儿的穴道已经冲开了! 龙紫雪面sè一变,才待有所行动,她突然感觉到了,斜前方有一股逼人的杀气向她压了过来! 雪晴岚的三尺青锋剑,已然出鞘,虽然没有其他的举动,可是,她已经是蓄势待发。 只要龙紫雪动,估计她也会动。 而燕姬,此刻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地上的金钱上。 有一枚金钱,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是侧面先着地的,而且,它一直在地面上转动,而燕姬双目失神,傻愣愣地看着那枚转动的金钱。 她的心里,越来越乱了。 这个时候,柳风的穴道也已被解开,他立刻从腰间抖出一把软剑来。 而周围的忍者,在龙紫雪未下命令之前,都是一动不动。 龙紫雪见燕姬如此失神,心下更怒,一脚伸出,对着地面上那枚一直在转动的金钱,狠狠地踩了下去! 当她的脚拿开的时候,地面上的那枚金钱已经变了形,半截平摊于地面上,半截没入了地面的青砖里。 燕姬的腮边,不知何时,又留下了泪水。 天知道,她的泪,是为了伤感,还是为了悔恨,抑或是遗憾? 龙紫雪见燕姬如此失态,心中暗骂,同时,她也知道,今天是很难指望得上燕姬了…… 而对方呢,灵儿与柳风,既然能被燕姬一招所制,看来也不过是寻常之辈,可是,雪晴岚和小蛮,似乎都是高手。 更何况,似乎穆彤云也就在附近? 可能吗? 她来关东做什么? 龙紫雪冷笑,“周素馨——我先杀了你!”接着,飞身对着张夫人扑了过去! 张夫人身前得四名家将立刻同时挥刀,而灵儿、小蛮与柳风三人,也对着她的身后冲了过去! 灵儿没有兵器,她用的是指,兰花指,点向龙紫雪的后脊,四指分袭龙紫雪的四处穴道! 小蛮用的是剑,也是一把普通的青钢剑,可是,速度与力量,都是一流! 而柳风用的是软剑,他的剑势变幻,有如龙蛇之走势,而且,目标位置,都在随时变化之中。 龙紫雪一听到后面的风声,她就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三人,尤其是柳风。 她右肩一耸,背后的“冰冽”已然出鞘! 她的右手一抄,同时,一剑已经向后扫去! 立时,寒气逼人,流光飞洒,接着,“冰冽”已经带着三道剑气,对着这三人迎了上去! 小蛮与柳风的兵刃,已同时折断! 柳风面sè一变,同时,手中断剑已经飞出,直取龙紫雪的心口! 而小蛮的人已经飞起,在这瞬间已到了龙紫雪的左后方,短剑直取龙紫雪后脑! 而灵儿,则闪到了龙紫雪的右侧方,同时,双手一扬,两把小飞刀,攻向龙紫雪的下盘。 龙紫雪的人,此刻面临三处杀招! 她选择了躲,也只能选择躲! 她的人,立刻向右前方掠了过去! 飞刀与断剑同时击空,而小蛮依旧在她身后紧追,断剑依旧指着她的后脑。 龙紫雪如果适才不躲,柳风必死无疑,因为,当龙紫雪的剑斩断了柳风与小蛮的剑的时候,柳风选择了同归于尽。 柳风没有躲,而龙紫雪躲了,所以,同归于尽,没有成功。 龙紫雪的人离开了,也带走了“冰冽”。 可是,那股强劲的剑气依旧击中了柳风! 柳风的人摔了出去,前胸的衣衫破裂,鲜血直流,经脉散乱,人也是一脸痛苦之sè,已然失去了战斗能力。 龙紫雪人在半空,口里已经喝道:“你们还等什么!” 此言一出,众黑衣忍者,立刻纷纷挥刀而上! 而此刻,龙紫雪只觉右肩一痛,已经中了一剑,还好入肉不深。 她自然知道,是小蛮手中的断剑,刺中了她。 龙紫雪的人继续向前,同时,“冰冽”回收,换成反手,一剑擦着自己的右肋,向身后刺了回去! 小蛮是追着她过来的,而她这一剑,对着的,就是小蛮的胸膛! 而且,小蛮是向前冲过去的,所以说,就是迎着剑冲上去的。 这时候,只听得一声娇叱,接着,一道寒光在半空划过,一剑已经劈在了“冰冽”的剑脊之上! 龙紫雪反手用剑,力道必减,再加上右肩负伤,力道再减。 而对方这一剑,乃是蓄势已久,而且是凌空劈来,有如匹练,力道更是强了几分。 立时,“冰冽”已经被这一剑荡开! “冰冽”,在即将刺到小蛮右肋的时候,被这剑荡开了,可是,这把新到的剑,却也是贴着小蛮的右臂划了下去,更停留在了小蛮的身前,与龙紫雪的身后。 龙紫雪虎口流血,可是,她依然紧握“冰冽”! 她的人,已飞了出去,落在了众黑衣忍者的身后。 而小蛮的人,已撞上了这把青钢剑! 还好,是剑脊。 而劈出这一剑的人,自然就是雪晴岚。 她选择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一招伤敌,不但伤了龙紫雪,还救了小蛮。 看着小蛮那苍白的脸sè,雪晴岚微微一笑,“对不起,吓到你了。” 第四章 波澜再起(上) 就在这个时候,四面的墙头之上,突然都闪出许多人影来! 接着,数十支铁箭已shè入场中! 狼牙为簇,鹰翼为羽,这是辽东都司“神箭营”的标志! 那些黑衣忍者,立时已倒地大半! 龙紫雪面sè一变,她似乎预感到,形势已经逆转了。 她一闪身,已到了燕姬身旁,“小混帐——你还在发什么呆?去,杀了周素馨!” 燕姬神情麻木地点了点头,目光痴呆,茫然地提着刀,对着张夫人奔了过去。 小蛮看了雪晴岚一眼,雪晴岚点了点头,小蛮立刻飞出,拦在了燕姬的去路。 而龙紫雪这时也已出手,手中“冰冽”,对着小蛮挥了过去! 这次攻击,剑势似乎不强,可是,那是“冰冽”,毕竟一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极寒之剑! 谁可以轻视这把剑,更何况,剑在龙紫雪的手里? 雪晴岚的任务,就是来防备龙紫雪,也就是保护小蛮。 见此情形,她的人也迎了上去,一剑对着龙紫雪的后腰。 这时候,只听龙紫雪冷笑道:“小贱人,你上当了——” 接着,她的身子已经转了过来,手中“冰冽”,已迎上了雪晴岚。 她明白,雪晴岚的战略是“以静制动”,当自己一出手的时候,雪晴岚必定会从中寻找破绽,然后出招。 于是,她让燕姬先去做“饵”,可是雪晴岚依旧不为所动,于是她假意去攻击小蛮,同时故意暴露“空门”。 当雪晴岚出手的时候,她早已做好了应对之策。 双剑相交,雪晴岚手中长剑折断,而龙紫雪虎口再裂! 而“冰冽”,依旧对着雪晴岚的前胸扫了过去! 雪晴岚面sè大变,的确,她对自己的这位“师叔”,也许估计得过低了。 第一次可以侥幸得手,第二次难道也会如此轻易? 她选择了退! 可是,退,似乎永远也没有进的速度快! 而且她还是由进转为退,自然也有损耗。 她将剑丢下,同时双指连环弹出,以“长虹指”之指力击出,来抵抗“冰冽”的攻势。 可是,龙紫雪似乎已铁了心要将她毙于剑下,真气护身,任凭指力击打在自己的身上,就是不肯后退半步! “冰冽”,已到了雪晴岚的胸口! 雪晴岚无奈,双袖齐挥,以“东海水云袖”对抗剑势。 一声大震,接着两声裂帛之音,雪晴岚又连退了六步,双袖都已破裂! 而龙紫雪依旧冲了上来,“冰冽”直取雪晴岚心口。 雪晴岚一咬牙,默运“冰雪神功”,以全身之功力击出! 目标只有一点,也是龙紫雪的心口! 龙紫雪攻势丝毫不减,左掌劈出,迎上了雪晴岚的掌力。 而她右手中的剑,也已攻到! 雪晴岚连忙将真力收回,同时人向后退去,借着龙紫雪这一掌之力,她的人向后飞掠而回! 龙紫雪的那一剑,自然是伤她不到了。 可是,这一掌的伤害,也是非同寻常! 雪晴岚面sè惨白,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人也是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而另一面,小蛮与燕姬也已交上了手。 燕姬的手中,是灵儿的巴掌刀,而小蛮手中,则是适才折断的断剑。 “一寸短,一寸险。” 所以,两人的交手,也是凶险之极,每一招一式,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燕姬以圈套欺骗张傲天运功为她疗伤的同时,自身的“冰雪神功”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益。 内功增高了,同时,她的速度、敏捷、力量等方面,也都自然提高了。 否则,以她前些ri的功夫,应该敌不过小蛮。 可是,此刻,她们交起手来,至少暂时已经是难解难分。 小蛮,自然也无法去救援雪晴岚。 而那十一个家人,还有墙头上的军士,即便想救,也是力有未逮。 看来,本事稍强点儿的,也就剩下灵儿了。 灵儿突然冲了过去,一掌劈空,对着龙紫雪劈了过去! 龙紫雪立时似乎也吃了一惊,这小丫头也要用劈空掌! 因为,灵儿的功力,似乎不高,与自己动手这几招,也都是周旋而已,主要是使用暗器。 难道,这小丫头也从张炯那里学到了“示弱”? 可是,这么一个小丫头,内功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龙紫雪冷笑,剑锋一转,一剑对着灵儿劈了过去! 她和灵儿之间的距离在缩短,而“冰冽”的寒气,也已经快到了灵儿的心口! 这时候,只见灵儿手腕微微一震—— 接着,只听得“喀”的一声轻响,接着,她的右手袖管内,突然shè出了一蓬银针! 银针飞过,全带着尖啸的风声,可见速度惊人! 这么急的风声,一定是来自于机簧。 龙紫雪此时自然知道,灵儿这记“劈空掌”,绝非“示弱”,而是“示强”。 而且,自己很容易就可识别她的“示强”,却没能提防她的另一路杀招。 “天女散花针”,这是一种利用机簧筒子,发出的细小而繁密的针,以求伤人的强力暗器。 这个小丫头虽然武功不高,可是,门道倒还不少。 龙紫雪只能选择躲! 她左掌猛出,力求减缓这针的速度,同时,人向右后方退去…… 只觉左边身上,与手臂上,约有五六处传来痛感,显然已经中针。 不过,这针似乎是银针。 银针的概念,也就是无毒。 没有毒的针,打在她这种内家高手的身上,又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想到这里,她心下稍安。 同时,她的心底,又传来了对灵儿的“鄙视”。 “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凭自己的功夫伤人。既然已经用了这么下作的暗器,还故作君子,不在这么细小的暗器上加上毒,你指望伤到谁啊——”龙紫雪心里暗道。 “小丫头,我要你好看——”龙紫雪大喝一声,挥着剑冲了过去,目标已变成了灵儿。 剑光有如匹练,对着灵儿袭了过去。 灵儿大吃一惊,连忙逃了开去。 第四章 波澜再起(下) 雪晴岚见此情形,咬紧银牙,脚踏“迷踪步”,左手“兰花指”,右手“长虹指”,同时攻了上去。 可是龙紫雪脑后竟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回身一掌,“冰雪神功”以九成功力击出! 雪晴岚此时此刻,还怎能接得下她这一掌? 她的人一下子凭空摔了出去,滚落于地,立时,气血翻腾,骨痛yu裂,更有了那种全身瘫痪般的感觉。 龙紫雪狂笑一声,一个翻身,“冰冽”又对着雪晴岚劈了下去! 她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 当她把目标确定为雪晴岚的时候,自己就一定要让她死—— 铁青花在这个时候,缓缓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这样一个场面,她颤声叫道:“小岚——” 她的这声呼唤,对她自己而言,真的是痛心疾首。 可是,却给了龙紫雪莫大的鼓舞! “铁老二——你终于知道痛心了——”她的剑势依旧不改。 在场的人,似乎,都已无法阻止她,阻止“冰冽”,这把天地间最冷的剑—— 就在这把剑挥到雪晴岚身上的瞬间,场中突然多了一条黑影! 他,挡在了雪晴岚的身前—— 而同时,龙紫雪感觉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炙热之气压迫过来,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个大步。 而“冰冽”,也已扫到了这个人的胸腹之间! “冰冽”之下,不会留有活口。 她有这个自信,而且,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而当这把剑砍到这个人的身上时,突然一震,似被一物所阻,去势大缓! 接着,这个人双掌一合,已将“冰冽”,这把天地间最冷的剑,夹在了手掌之中! 什么人,可以有这等功力? 他,真的是人吗? 当看到来人的面孔的时候,龙紫雪颤声道:“张——张傲天?你……你是人还是鬼?” 一听她的这句话,小蛮与燕姬也都停下了手,一齐望了过来。 而墙头的弓箭手,自然就是张傲天搬来的救兵了。 至于那些黑衣忍者,由于都暴露在shè程之内,基本都已被shè杀。 的确,四面都有弓箭手,而且都是来自“神箭营”的shè手,虽不说个个都能百步穿杨,也都至少这几十步内,jing准与力道都不是问题。 在院子里的人,你可以躲过前面的箭,却无法躲过后面的箭,在四面的高处都有箭手的时候,这里面就没有死角可言。 龙紫雪突然感觉到很茫然,难道这真的是命? 难道……自己这……筹划了十年的计划,也会失败? 可是,张傲天是靠什么,来顶住这“冰冽”的一击呢? 还有,他,居然可以用血肉之掌,夹住自己的剑? “冰冽”不同于一般的剑,它不止锋利,而且,它还有灵xing,它还有寒气。 而张傲天的情形,似乎丝毫没有见到寒冷。 怎么可能? 而且,张傲天不是死了吗? 难道…… 她亲眼见到了燕姬“杀死”张傲天的一幕,虽然燕姬没有立刻杀死张傲天,具备一定的“风险xing”,可是,她喜欢—— 因为,这种杀人的方式,可以让张傲天在死亡之前“尽情享受”死亡的痛苦—— 所以,她很赞赏燕姬的这种杀人方式…… 她哪里知道,燕姬—— 其实,是真的无法下手…… 因为,她已经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张傲天…… 她也知道,自己的师父——就在外面…… 她只能如此之做—— 她即便不杀了张傲天,龙紫雪也不会放过张傲天…… 如果张傲天真的不该死,那么,等自己和师父走了之后,或许就会有人来救…… 即便张傲天真的死了,她似乎也可以减轻自己的内疚…… 可是,在她认为张傲天已经死了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心底的痛,根本就是无法缓解的,也是无法解除的…… 原因就是,她对爱的理解,已经有了变化…… 爱——究竟是占有,还是付出? 再看场中—— 这天下间最强的一剑,砍在张傲天的身上,居然没有造成伤害? 而他,居然可以用两只手掌,来夹住“冰冽”? 即便张傲天没有死,他的功力,也应该在救治燕姬的时候损耗殆尽…… 不可能—— 龙紫雪的心底,突然传来了恐惧—— 她喊道:“鬼,鬼!鬼——你是鬼——” 而张傲天似乎也不敢相信,这一剑,砍在自己身上,自己居然没有任何痛楚? 这个时候,已有百余名铁甲卫士进入了小院之内。 而张炯、铁青花、慕容泰斗以及柳风等重伤之人,身前身后都有铁甲兵守护。 而灵儿,则已取出伤药,分给众人。 张傲天,与龙紫雪,两人都是原地不动,有如雕塑! 可是,他们的内心,都在飞速地运转! 这个时候,张夫人、燕姬、小蛮以及雪晴岚的脸上,突然都变了颜sè! 因为,张傲天的身上,突然发出一种耀眼的红光来! 红光的来源,在“冰冽”与他身体发生接触的地方。 接着,四周的人也都在惊奇,这是怎么回事? 张夫人缓缓走入场中,小蛮连忙过去扶住了她。 她的伤势依旧很重,可是她在站立的过程中,她一直在调整经脉,以及积蓄真力。 现在她的儿子平安无恙的回来了,她心中的喜悦,简直是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可是……她的儿子,又已处于一种极为危险的境地,她这个当母亲的,怎能躲在后方? 由于母爱,甚至于,即便用她的命,去换她儿子的命,她都会毫不犹豫。 她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冰冽”,这把最强的剑,砍在她儿子的身上,难道会毫无伤害? 而张傲天身上发出的红光,更是令人惊奇…… 小蛮扶着她,两个人,一起,向着张傲天与龙紫雪的斗场走了过去…… 第五章 火龙宝珠(上) 就在这个时候,场中的形势又有了变化…… 龙紫雪厉声道:“就算你真的是鬼,老娘也要你再死个来回!” 言毕,她腕上加力,继续向张傲天刺了过去! 张傲天的双手,显然已控制不住这把剑了—— 这把剑,对着张傲天的胸腹之间,刺了下去! 而张傲天没有后退! 此消彼涨,所以,这把剑自然已刺入了张傲天的身体之中! 张夫人、小蛮、灵儿以及燕姬见此情形,全都惊呼出声,可是,出手也都已为不及! 可是,这个时候,红光突然大盛! 接着,只听得一声巨响,接着,龙紫雪,还有那把“冰冽”,都已经摔了出去—— 而张傲天身前的衣衫,也已全部碎裂! 他的人,也已倒摔出去,躺倒在地—— 但他的身上,却在散发着一种耀眼的红sè光芒! 而一枚鹅卵大小,透着暗红sè流彩的宝珠,正停留在他的胸腹之间,似乎正在高速的旋转。 张夫人的面sè大变,惊道:“火龙珠——那是火龙珠——” 而张傲天此刻,突然觉得滚滚热流,自胸腹之间流入体内,行入丹田,再运转全身,同时,都已存入了七经八脉之内,只觉jing力弥漫全身,四肢之中更是有着无穷尽的力量! 龙紫雪惊道:“火龙珠?火龙珠怎么可能在你身上?” 不止她在惊奇,连张傲天自己都觉得惊奇。 他与雪晴岚、小蛮是一同回来的,此时,他自觉体内功力损耗太多,即便投入战斗,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便立刻去了“神箭营”的驻所。 严格意义来说,他此刻毫无职司,大无兵符,小无手令,根本就不应该调动得了这些“十六世纪的特种部队”。 唉—— 还好,他这都司府“衙内”的身份发挥出了作用,面子啊,就是面子—— 再者说了,将军府有贼寇来袭,少爷亲自前来“报案”,谁也不能不管。 可是,他没有发觉的是,尽管他既未调息,也未静养,丹田中的真气,却在不间断的凝聚。 不要问他原因是什么,因为,就连真气在恢复这一事实,他都是到了自己出手的时候才发觉的。 他绝非怕死,更不是不关心自己亲娘老子的死活,只是,通过在江湖中的磨练,他学会了冷静。 他知道,在龙紫雪和燕姬的心里,一定已经把他当成死人。 所以,不会考虑到他的存在。 所以,他就可以当一个隐藏的筹码。 在战争里面,他就是一支奇兵。 而且,嘿嘿,天sè已渐黑,自己突然出现,没准还有“扮鬼”的效果呢。 可是,“小鼻涕虫”已经危在旦夕的时候,也就是他已经将“四十八神箭”带回,且已控制了局势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出手了。 拼了! 抛开之前的一切恩怨交往不说,单说她刚刚救了自己,呵呵,似乎以前也救过。 而且,人家现在是在你的家里,为你打架而拼命,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他为雪晴岚挡的这一剑,其实已经是存着必死之心了。 而他初时攻向龙紫雪的两掌,只求缓解一下龙紫雪的攻势,至于能将龙紫雪击退两步,那就是他意料之外的了。 即便如此,“冰冽”也依旧砍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仅仅是剑尖而已。 所以,即便有伤,也不会很重。 可是,令张傲天吃惊的是,就在剑尖砍到他的身上的时候,似乎突然被一件物事所阻,然后,剑势立刻就缓了下来! 他没有来想为什么会这样,而且,也没有时间允许他来思考! 他立刻做的,就是伸出双掌,将“冰冽”夹在了双掌之间。 更令他惊奇的是,当“冰冽”夹在掌心的时候,他居然没有感觉到冷! 反而是热!无比的热! 而当龙紫雪第二次进攻的时候,“冰冽”已经划破了他的血肉,在他的胸腹上,开了一个口子! 可是在这瞬间,他更加没有感觉到冷,虽然,他感觉到了痛。 那是一种灼烧一样的感觉,就有如烙铁,在烧烤着他的皮肉。 紧接着,他似乎感觉到伤口在愈合,而此刻,一股极强的热浪似乎已经爆发出来,他和龙紫雪被这股大力一冲,一同摔了出去! 现在,每个人似乎都知道,起作用的东西,自然就是张傲天身上的这枚火龙珠。 而张傲天如何得到的火龙珠,似乎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龙紫雪挣扎着站起,接着,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燕姬连忙将她扶住。 张夫人缓缓道:“师姐——你败了——” 龙紫雪又权衡了眼前的形势,冷冷道:“火龙珠——火龙珠——火龙珠怎么可能在你儿子的身上!” 张夫人道:“师姐,这……这就是命了……” 张傲天在灵儿的扶持之下,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左手手掌里,紧紧握着那枚“火龙珠”,笑道:“龙师伯……或许我已经找到可以对抗‘冰冽’的方法了……” 龙紫雪面sè继续一变,长叹道:“未必——” 张傲天缓缓道:“你认为不?龙师伯,你废了如此多的心思,到头来,也是个不胜之局,难道,你还不相信‘因果’二字?” 龙紫雪冷冷道:“张傲天,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张傲天道:“你问吧……” 龙紫雪道:“这枚‘火龙珠’,已经不现江湖百年之多,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的身上?” 张傲天苦笑,“你问我?我又问谁呢?” 的确,连他自己,似乎都不知道。 第五章 火龙宝珠(下) 雪晴岚已挣扎着爬起身来,看了看铁青花的伤势,见师父伤势虽重,但并非不治,心下稍安。 龙紫雪道:“只能怪我太得意……如果……刚才……我要杀人,即便杀你老么有点难度,但要杀死铁老二,还是易如反掌。” 雪晴岚淡淡道:“只能说,命运,就是如此安排——” 龙紫雪又看了一眼张傲天,见他虽然胸腹中剑,却丝毫没有见到血迹,而且,“火龙珠”虽然握在手心,但透过肉掌,依然可以见到其中的光华。 她立时又生贪念,同时又生妒忌之心。 只是,她依然不解,这么一件至宝,张傲天如果是一直带在身上,燕姬怎会不觉? 龙紫雪又看了一眼燕姬,道:“燕姬——你之前见过‘火龙珠’吗?” 燕姬缓缓道:“师父——燕姬别说见了,听都是第一次听过——” 雪晴岚道:“说起‘火龙珠’,那可真是不现江湖百年之余了,百年之前,这枚‘火龙珠’为‘昆仑大侠’萧问月所有,萧大侠过世后,此宝据说一直存于萧家。” 张傲天一怔,“萧家?” 雪晴岚很暧昧地白了他一眼,然后道:“萧大侠当年以‘玄阳神功’纵横江湖,虽说是本人功力了得,可是也难免借助这枚宝珠之力……” 灵儿突然一拍玉掌,“我明白啦——看来,百年后又要有一位张少侠纵横江湖了?” 龙紫雪道:“小丫头,你似乎还知道不少,那后来呢?” 雪晴岚微微一笑,“别人问我,我都说,可是你想知道,我就偏偏不说——” 龙紫雪怒道,“你——” 她将“冰冽”再次举了起来,可是,剑尖却在发抖。 张夫人看了她一眼,似乎目光中又有了伤痛之sè,叹了口气,缓缓道:“阿岚——你就说了吧——” 雪晴岚微笑道:“晴岚遵命就是——”然后还是特意白了龙紫雪一眼,“可是据说萧家接连三代人,都没人可以激发出这枚宝珠的力量,同样,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可以练成萧大侠的‘玄阳神功’。” 龙紫雪冷笑,“虎父犬子之辈,多得是——” 这话若是半年之前张傲天听到,自然会以为是在辱骂自己,可是今天——似乎不必了吧! 自己的功夫,谦虚一点儿说,也算“小成”了吧。 唉—— 更不要说,自己现在已经是江湖第一奇门天池派的掌门人了…… 还有这么丢人的掌门? 天池派现在只有两个人,另一个是自己的小师妹,自从那天咬了自己一口并立刻自己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哈哈,这也叫一个门派? 只听雪晴岚又道:“虽然如此,这枚珠子也是西域萧家的传家之宝,但四十年前,萧家遇到惨祸,满门喋血,那枚珠子,自然也就遗失了……” 龙紫雪突然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明白了,今天,拿着珠子出来的人,一定就是萧家当年的仇家——” 张夫人面sè一变,“龙师姐,你不要在这里搬弄是非——” 龙紫雪冷笑,“我也不算搬弄吧——不过现在西域萧家早已破落,你们这么了得的人物,难道还会怕了他们?” 张傲天的心里,突然有了许多条线索,都是千丝万缕,但是,要想将这些线索全都编织起来,却似乎又有不易。 这时,张夫人已经开口了,“傲天——这‘火龙珠’,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张傲天突然道:“我……我想起来了……还有……我也都知道了……” 立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张傲天的右手中,拿着一方丝帕,缓缓道:“这枚珠子,是凌震宇凌前辈留给我的……” 此言一出,场中之人,表情各异。 龙紫雪惊道:“凌震宇已经死了?” 张夫人奇道:“凌震宇?‘刀王’凌震宇?” 雪晴岚奇道:“他——凌震宇又是怎么拿到‘火龙珠’的?” 张傲天神sè惘然,“原因如何……这帕子上面,都有交待……” 龙紫雪立刻想伸手去接,可是又知道张傲天一定不会给她,于是又道:“他又是怎么拿到的?” 张傲天苦笑,“二十年前,他——他在大漠中……杀死了一个救了他xing命之人……得到了这枚‘火龙珠’。可是,他却为此,做了二十年的噩梦,愧对了二十年的内心……” 张夫人道:“看来,这个珠子,也不是他得到的了?” 张傲天叹道:“凌前辈交待,那个人,是一个波斯商人……她与一汉女相恋,为了与这汉女成亲,他用自己的全部家财,换得一件至宝,前来提亲……” 雪晴岚叹道:“原来这件至宝,就是‘火龙珠’了……” 龙紫雪突然道:“既然萧家三代人都无法将这珠子的威力发挥出来,这珠子在世间人的眼里,又有何价值可言?” 雪晴岚微微一笑,“因为这珠子不但亮丽,而且,戴在身上,调节yin阳,寒暑不侵。” 张夫人叹道:“这个波斯人,倒也是一个好人,难道他喜欢的姑娘,就是萧门之女?否则,又怎会对这枚珠子如此重视?” 此言一出,张傲天身子一颤,惊道:“难道……” 灵儿立刻道:“少爷知道答案了?” 张傲天长叹道:“我知道那个波斯人是谁了……” 这个时候,他的视野中,又浮现出了云烟姐姐那靓丽的影子。 第六章 大漠悲歌(上) 此言一出,包括他娘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惊讶。 的确,多年以前的事情,而且又和这里天南海北,远隔万里,这张大少居然能够知道一个死了二十年的波斯人的身份? 从道理上来说,这个波斯人,应该就是云烟姐姐的那个从未谋面的爹爹吧—— 张傲天心中道。 他,用全部的家财,换得了这件至宝,作为聘礼,希望能够凭此,来完成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 可是,结果居然是—— 当他在大漠中,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之后—— 这个人,却偏偏害死了他—— 也送给了他一个负心人的称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二十年前……那一年,云烟姐姐应该是四岁了。 而云烟姐姐的妹妹,最小也只能是一个遗腹子。 云烟姐姐说过,她母亲本来是西域萧家的人,由于被胡人的马贼所掳,后来生下了她,所以被萧家的人所遗弃。 只怕也未尽然,或许,或许这个波斯人就是当年的马贼其中之一,后来改邪归正? 也或许,这个波斯人也是一起被抓的,后来两个人在一起逃亡,产生了感情? 抑或是,云烟姐姐所说的,或者是她所知道的,本来就不是事情的真相? 在他的心中所想的,这两个人,更可能是一对私奔的情侣。 张傲天的脑海里,似乎已经勾勒出了一个悲凉的故事—— 他虽然给了她爱情,却害她放弃了亲情。 他,似乎觉得,自己并没有让她,获得真正的幸福…… 他,知道那件至宝的渊源,应该也知道那件至宝的今主。 所以,为了能够让她的亲人可以接受他,他给了她一个承诺。 看着他的身影消逝在天边,柔弱的她似乎变得坚强—— 就在那大漠的落ri下,有一个抱着孩子,并且有着身孕的女人。 她始终在那里等候着,等待一个人的归来,为了一句承诺。 当朝霞变成夕阳,当乌云变成彩虹,当月缺变成月圆,当风雪变成归雁—— 第二个孩子已经降生,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得到了热心人的照顾,否则,似乎就是太神奇了…… 当新生的孩子已经学会说话,而第一个孩子也已经可以奔走—— 他,依旧没能回来—— 她,无论是在欺骗自己,还是在安慰自己,她,都没有放弃…… 因为自己,相信他—— 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可是,chun去秋来,时光流逝,他,依旧没有任何讯息。 她将如何面对,自己和他的誓言? 张傲天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的结局,它一定是个悲剧。 而制造这个悲剧的人,凌震宇,他也已经死了。 而且,为这个悲剧,忏悔至死—— 他缓缓摊开手掌,掌中的火龙珠,在这灰暗的天sè下,显得更加的光亮耀眼。 张傲天缓缓道:“我已经知道这个珠子的主人了——” 龙紫雪冷笑道:“胜者为王,既然你得到了它,他的主人就已经是你了,又何必谈及先主?” 张傲天道:“这是凌震宇凌前辈的一个心愿,他希望,我能够将这个珠子,还给他的主人。” 张夫人叹道:“西域萧家已经在十六年前满门喋血,而且,此后,江湖中似乎再也没有人以萧家后人的身份行走江湖。” 龙紫雪冷笑道:“小么儿,你都已经闭门当你的将军夫人了,怎么还这么关心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张夫人道:“可惜的是,即便我可以对江湖中的事情了如指掌,可是,却依然不知道师姐你的鹤影仙踪——” 龙紫雪冷笑,“你的儿子,似乎比你知道的东西,还更多哩!不过——他似乎和你一样呆——真不愧是你的儿子——假如凌震宇要你将这个珠子送给我,你是否依然照办呢?” 张傲天冷笑,“可惜不是——” 龙紫雪冷笑,“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做人的原则——” 张傲天道:“如果是的话,我也不会给你——不过,珠子的主人,是我的旧识,我识得她的,她,和你不同,她是一个好人——绝好的人——” 他的身后传来了雪晴岚的声音,“张大少——你说的主人,不会就是你的云烟姐姐吧——” 张傲天面上一红,“的确是她——她——有着一半的波斯血统,而且,她也是萧门遗孤——” 龙紫雪面sè一变,“萧——云烟——大漠萧云烟?你怎么能确认是她?” 张傲天苦笑,“一切——都是那样的吻合——不过,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雪晴岚突然道:“可是……张大少——为什么提到你的云烟姐姐,你就偏偏脸红呢?” 张傲天倒是感觉到十分奇怪,自己也许真的脸红了,不过,雪晴岚是在自己的身后,怎么会见到自己脸红呢? 于是一脸无奈,苦笑道:“阿岚——我只是奇怪——你在我身后,怎能见到我是否脸红?不过,嘿嘿——你这么留意我,我还是很感激的——” 雪晴岚又啐了一口,道:“你——谁希罕留意你——至于脸红?你连耳根子都红了,那你的脸,一定早就很猴子的……算了……不和你说了——” 她想把张傲天的脸,比较成“猴屁股”,可是,到底没能说出口。 可是,从她的话里,也能感受到阵阵酸意。 嘿嘿,吃醋了—— 第六章 大漠悲歌(下) 龙紫雪突然道:“张傲天——现在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你娘说了算?” 张傲天道:“我……这里……我和我娘,谁说的对,谁说得有理,就按照谁说的办。” 龙紫雪权衡了一下形势,自己已经处于下风,而且,自己外伤也有多处,体内的真气也已损耗过大,如果硬拼,肯定也是吃亏。 如果想走,只怕也是不利,硬冲出去,一番拼杀只怕对自己的伤情不利。 而如果只是逃遁,只怕立刻就会变成“刺猬”,那数十个弓箭手,似乎也不是好玩的。 而张傲天这边,全是伤者,别看这娘俩儿,看起来挺从容,可是她们难道就不关心张炯的伤势? 这个时候,只见燕姬说话了,“傲天——我知道我不对——我对不起你——” 张傲天别过脸去,不看着她。 雪晴岚又在一旁噘起了小嘴,她自然知道,张傲天不看这个燕姬,不是烦她,也不是轻贱她,更不是嫌弃她。 而是,这说明了,张傲天的心里,还有燕姬…… 唉—— 雪晴岚的举动,也说明了,这小妮子的心里,依旧没能放下张傲天。 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前的时候,这小妮子非要搞什么“zi you主义”,来了个比武招亲,在她把张傲天丢下擂台的瞬间,她的名字,也成了母老虎的代名词。 而事后呢,她似乎又发现,张傲天,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她的心扉…… 只听燕姬又说道:“傲天——事情已经如此,我们也不必计较对错,好吗?反正——一切都是命——也都已无法挽回……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好吗?我明天……就回东瀛去……” 张傲天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他又看了看燕姬,然后喝道:“让路——” 立时,门前的众铁甲军,一半同时向左三步,一半同时向右三步,已经让出了一条整齐的通道来! 龙紫雪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些军士,连步伐都是那样的整齐,可见训练有素,而且,身披重甲,手持利刃,攻防都是一流,其战斗力,绝对不是东瀛的那些穿着竹甲,或者是干脆就是布衣上阵的“足轻”可比的。 东瀛的冶炼与锻造工业还算不错,倭刀还是蛮锋利的。 可是,由于东瀛物资匮乏,铁矿稀少,有限的产量都用来打造兵器了,所以,不是不想打造铁甲,而是,根本没有造甲的铁! 所以,在东瀛的军队里,都得是当官的武士才有甲穿,步兵都是没有铁甲的,一人发一把刀,就可以上阵了,美其名曰“足轻”。 是啊——就因为东瀛的资源匮乏,所以他们才“热爱”侵略。 张傲天将目光转向龙紫雪,缓缓道:“龙师伯,我大明的军队,你已经见到了吧——” 龙紫雪冷笑,“是见到了……可惜……将军不怎么样……” 张傲天面sè一变,“你是什么意思?” 龙紫雪笑道:“两军未战,辽东总兵张大人已经重伤濒死,你说军心如何?” 张傲天喝道:“谁说的?龙紫雪,我中华,真以出了你这种汉jiān为耻!” 龙紫雪道:“好,告辞了——” 张傲天冷冷道:“滚——” 龙紫雪仰天长笑,人也冲着门外走了出去。 张傲天,右手紧握,脸sè已经发青。 燕姬柔声道:“傲天——我走了——” 张傲天一言不发。 燕姬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她哭道:“傲天——我对不起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可是——你……不要这样不理我好吗?” 张傲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燕姬——我们——已经——不可能——” 燕姬的神sè惘然,“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可能?” 张傲天缓缓道:“而且,我……我……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似乎也有一些茫然。 说真的,自己,似乎的确是一个博爱的人…… 燕姬的神sè,似乎也很茫然,她缓缓道:“如果……如果我们……没有国与国的分别……或者……如果……国与国之间,没有战争……那么……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张傲天双目向天,“没有可能——” 燕姬幽幽道:“真的没有可能?我……我就那么的……惹你讨厌?” 张傲天摇头道:“燕姬……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说的事情,根本就是事实,无法改变的……我们……也只能在战场上相见了……” 燕姬喝道:“张傲天——到底是你们不讲理还是我们不讲理?我们打的是朝鲜,不是大明!与你大明何干,你们又何必来趟这浑水?” 张傲天苦笑道:“其实……此间的道理,你我也都明白……丰臣秀吉狼子野心,他灭了朝鲜,接下来的目标,一定就是大明……尽管他也是不自量力……但,也许,他的确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况且……你如果认为自己的故事是一个悲剧,那么制造这个悲剧的人,也就是丰臣秀吉……” 燕姬默默不语。 张傲天继续道:“其实……东瀛在侵略朝鲜的同时,也已经在算计大明了,否则,你……和你的师父……又何必到这里来?” 燕姬叹了一口气,再看了看张傲天,两次yu言又止。 张傲天叹道:“你们的这次行动,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我张傲天,一定会出现在,抗倭的战场上……但……我真的不希望,在战场见到你……” 燕姬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傲天——你的意思是,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是敌人?” 张傲天缓缓道:“其实……此刻……我们难道不是敌人吗?” 燕姬的听到此言,猛然转身,人已经跑了出去。 她的脸上,尽是那闪亮的水点。 看着燕姬的人离开小院,张傲天的心底,突然有了一丝凉意,但同时又感觉到一阵轻松…… 也许,这就是于地仙说过的“桃花劫”? 的确,就在这短短的数ri之内,他经历了多少次的生生死死…… 轻松之余,他突然感觉到很累,接着,猛然觉得眼前发黑。 他,突然向后倒了下去。 他的耳际,只能听到多人杂七杂八的呼唤,接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月明,惹得星光黯淡。 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可是,他,是否会有一个好心情呢? 第七章 大战之后(上) 等张傲天醒过来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黎明到了,那么黑暗呢? 是否已经过去了? 他缓缓坐起身来,试着伸了伸手臂,只觉身体上并无大碍,再调整了一下气息,只觉经脉之中,真气也已恢复了八成以上。 他才待穿鞋下地,突然发现小蛮坐在床前的凳上,而头部倚在床头之上,已然睡了过去。 小蛮虽在睡梦之中,可是粉面上依旧尽是忧愁之sè,张傲天的心里不由得更生怜惜之心。 他的手刚要触及小蛮那瘦可见骨的小手,然后又缓缓收回,在**拿过锦被,轻轻地盖在了小蛮的身上。 然后,他悄悄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心中挂念父母的情况,连忙向后堂走去。 行过小院,只见地上整齐地排放着几十件长形的物事,上面都盖着白布,不问可知,自然都是尸体。 而另一边,也有几十具黑衣的尸体堆在角落,自然都是那些忍者的尸体。 他不由得深深一叹。 这些忍者,客死异乡,他们的生命,又有何意义? 不过是为了满足某个人,那根本不可能实现的野心。 这时候,旁边一个人缓缓道:“你好了?” 张傲天不由得吓了一跳,几乎以为是死鬼诈尸了,不过瞬间内他就恢复了正常。 因为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雪晴岚。 他缓缓回头,只见雪晴岚一身素衣,面sè苍白,而一头长发也均有如瀑布一样披散着,神情忧郁,双眸中更是满布血丝。 张傲天面sè一变,“阿岚——怎么了?” 雪晴岚的眼中,流下泪来,“我师父……她……” 张傲天心中一痛,暗自叹了一口气,柔声道:“阿岚……人死不能复生——” 他的话还没说完,雪晴岚一脚已经踢在了他的腿上,“去你的——” 张傲天心道:“我这是哪里得罪了她啊?晕——”连忙道:“我——我又怎么啦?” 雪晴岚叹了一口气,“我师父——她还是昏迷着……而且,还有很重的烧,我……我真的很担心她……”然后用嗔怪的目光看着她,“你这不是在咒她吗?如果有人这么说你的父母……” 张傲天面sè一脸苦相,“阿岚——我爹娘,他们……都还好吧……” 他很害怕雪晴岚,告诉他一个可怕的答案。 雪晴岚见他如此神情,也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 张傲天见她不言语,心下更急,缓缓道:“阿岚……不是……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 雪晴岚幽幽道:“傲天——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张傲天见她这么说,心里更加害怕,着急知道答案,却又偏偏害怕知道答案,颤声道:“阿岚——你……你……你别吓我……” 雪晴岚叹道:“我怎么舍得吓你呢?伯父的伤,要重一些,不过没有xing命之忧,但绝对不是三两个月可以康复的……” 张傲天听得此言,长出了一口气。 雪晴岚见他如此,冷笑道:“你……你又焉知我没在骗你?” 张傲天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了,旋即苦笑道:“还好,一切看来平安……” 雪晴岚倒是有点儿奇怪,“傲天——你怎知一切平安?” 张傲天叹道:“阿岚——你……你对我一直都是……那么好……如果……如果我父母真的出事……你……你又怎会忍心……和我开这种玩笑?” 雪晴岚叹道:“伯母……正在为我师父疗伤……” 张傲天道:“阿岚——你一夜没歇息了吧,应该歇息一下了,你的眼睛,都已经红了……” 雪晴岚道:“你这么早起来,要去哪里?” 张傲天道:“我……去见我爹……” 雪晴岚一言不发,跟在他的身后。 张傲天猛然回头,见她嘴唇微张,yu言又止。 雪晴岚见他回头,也不答话,反而走到了他的前面。 张傲天无奈,也加快脚步,向后堂赶去。 等张傲天来到后堂的时候,只见灵儿正守在门外,神sè也很憔悴。 灵儿见到张傲天,立时一脸喜sè,轻声道:“少爷,您好啦……” 张傲天连忙问道:“灵儿,我爹的伤势如何?” 灵儿将玉指竖在樱唇之间,“嘘”了一声,道:“老爷刚刚睡着,夫人在为铁……铁女侠疗伤……都在这里面……” 她可能是不晓得如何称呼铁青花合适,于是就叫她女侠吧! 张傲天心下稍安,低声道:“那么……大管家和二管家,以及其他受伤的人都如何了?” 灵儿神sè凄然,道:“比起老爷和铁女侠,两位管家的伤势就要轻得多了……至于其他的人,在那个女魔头手底,又焉能有命在……” 张傲天的心里,也是为之痛心。 只听灵儿又道:“除了张福和张全是重伤外,其余的伤者……都已……” 张傲天的心里,真是越来越痛,他突然想起一事,道:“神箭营的shè手,还有铁甲营的铁甲卫士,他们都撤了吗?” 灵儿道:“撤了一半,其余的一半,都在外面守卫。” 张傲天急道:“这下……这下子……可就糟了……” 雪晴岚奇道:“如何?” 张傲天道:“这些人回营之后,势必要将这里的事情向上级禀报,而且,人多嘴杂,如果得知我爹在这出兵之前遇刺,必定对军心大为影响……” 的确,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辽东总兵遇刺,重伤! 而且他爹这情况,可能是短时间无法上阵了。 怎么办? 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岂不是长了倭人的气焰,灭了咱自己的威风? 军心如果动荡,倒是若是与倭人战斗的时候,岂不先弱了三分? 第七章 大战之后(下) 灵儿忙道:“少爷不必着急,这个事情,少夫人已有安排——” 张傲天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口中道:“还好,还好——” 他突然心下一怔,“少夫人?什么少夫人?谁的夫人?” 灵儿道:“当然是你的夫人了——少爷的夫人,不叫少夫人……又叫什么?” 张傲天苦笑,“我——你指的是阿岚吗?她……她害我出了那么大的丑……还……” 这时候,只听雪晴岚冷冷道:“张傲天——你说你自己的事情,别扯上我,小心我……小心我对你——对你——不客气!” 张傲天似乎在雪晴岚的言语之中,又感受到了阵阵酸意…… 他心下立明,苦笑道:“少夫人?你说的不是李家的什么小姐吧?” 灵儿点了点头,道:“是啊——就是李小姐,从前听说李小姐很厉害的,不过昨天看起来,待人……还是蛮和气的……” 雪晴岚噘着小嘴,用一种看似冷嘲热讽的目光看着张傲天。 张傲天苦笑,“她?她是什么时间来的哦?” 灵儿道:“就在少爷晕倒之后,夫人的伤也很重……而老爷、大管家、二管家也都是重伤,三管家现在还在江南,所以,府里已无主事之人,正乱做一团的时候……” 张傲天继续苦笑,“她?她……她来当家了?搞没搞错啊——”言毕,又向四下里“鬼鬼祟祟”地看了看。 雪晴岚见他这个样子,心下更加不快。**地道:“不用找啦——人家早就走了……” 灵儿道:“是啊——其实府里的人,那是没什么麻烦的,问题就是,少爷带回来的那些兵,没了指挥的人,都和无头的苍蝇一样……” 张傲天奇道:“你的意思,那什么李小姐来了,这些兵都听她的?” 灵儿道:“是啊——李小姐要这里的兵,必须对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然后……还恐吓了她们……”说到这里,灵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个李小姐本来和我还很和气的,一转过脸去,面对那些兵的时候,真的蛮凶的……” 张傲天一脸苦相,道:“李小姐恐吓他们?” 灵儿道:“李小姐说……如果今ri的事情泄漏出去,她对所有的人都要株连……那就把他们都发配到边远地方去……” 张傲天苦笑,“这些人都怕她?还边远呢……辽东……都已经够边远了……” 灵儿道:“是啊——其实,这位李小姐的面子,似乎比少爷的面子都大呢……如果少爷真的为将的话,也是一个帮手……” 张傲天听到这里,只觉得特别的刺耳,而且,也觉得这些话听起来耳熟。 似乎当初谈到自己要娶雪晴岚的时候,他嫌这“小鼻涕虫”比自己能打,就有人是这样说的…… 的确,这李小姐是李成梁李老将军的小女儿,而此刻辽东的各方将领,包括自己那躺在病**的老爹,基本都是这李老将军的部下。 而且,据说这李小姐还武艺高强,箭术过人,要是自己真的要为将的话,娶了她,绝对会有帮助。 可是,自己的心,的确已经是七零八落了。 正像于地仙所说的,自己的确是“命犯桃花”,可是,偏偏却是“桃花灾”、“桃花劫”!从被雪晴岚丢下擂台,到与萧云烟的复杂纠葛,从小师妹的樱口伤人,到燕姬…… 提到燕姬,他这才感觉到,和燕姬之间,就像做了一个梦。 始终,都是稀里糊涂的,而且,直到现在,他也读不懂燕姬的人,更看不透她的心…… 这时候,只听灵儿又说道:“这位李小姐,的确是将门虎女,举手抬足之际,都可以看出魄力来……而且……” 张傲天道:“而且什么?” 灵儿道:“还是一个地道的美女呢!” 张傲天苦笑,“美女?唉——我现在听到美女这两个字都要头痛了……” 灵儿奇道:“她似乎很关心少爷呢,还特地过来看了看少爷的伤势……而且,她似乎认得少爷?” 张傲天奇道:“认得我?你怎么知道?” 灵儿道:“从她……从她的神sè可以看出……” 张傲天苦笑,“唉——我简直快活不下去了——” 雪晴岚奇道:“你?你还能活不下去?” 她一直都没有讲话,因为这两个人谈的都是什么李小姐,她既插不进去话,听起来还心烦。 而且,她自己心烦,不高兴,她还不希望被张傲天看出来! 张傲天叹道:“我想起来,我可能和这个李小姐,真的见过面……我见过她一面,她见过我两面……” 此言一出,这两位姑娘都是一脸奇怪。 张傲天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位李小姐,也就是自己差点儿对燕姬泄漏军情时候,破门而入的那位美女,也自然就是自己在暗室中走火入魔时,为自己疗伤并且打通了两条经脉的人。 想到燕姬居然真的是东瀛jiān细,自己真的有点后怕。 雪晴岚冷冷道:“张大少真是了得,身边始终不乏美女……当心惹人妒忌……” 张傲天又是一脸苦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突然感觉,我太累了……” 雪晴岚道:“你累?” 张傲天以手加额,“我这一年以来,也不多,就是今年这一年,已经是几经波折,九死一生。唉——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灵儿道:“少爷,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雪晴岚继续冷笑,“是啊——他一直都是艳福无边……” 张傲天叹道:“可惜的是,多次九死一生,都是得人相救,所以,人都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雪晴岚道:“救你的人,还都是美女对不对?” 张傲天苦笑,“唉——亏欠了这么多人情,我该如何来还……” 雪晴岚冷冷道:“你可以以身相许哦——” 张傲天摇了摇头,“你又在笑我……” 第八章 人生之路(上)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屋内传来了张夫人的声音,“阿岚,灵儿,傲天——你们都进来——” 三人连忙转身,灵儿小巧的身子相对退了一步,而张傲天和雪晴岚同时推门而入,接着,灵儿跟了进来。 的确,从这种小事上,都可以看出灵儿的机灵与知礼。 三人都是很关心里面的情况,可是似乎这两人都应该比灵儿更关心,如果三个人拥挤在门口,的确不合适,所以,灵儿特地退了一步。 只见西边屋内,张夫人倚门而立,而里面的榻上,铁青花面白如纸,但正在盘膝调息。 眼观鼻,鼻观心,五心朝天。 雪晴岚见此情形,心中的一块石头已经落了地。 而张傲天探首望向东屋,只见张炯卧在榻上,面sè似乎还算正常,心下稍安。 张夫人道:“阿岚,傲天你们两个和我出来吧……灵儿,你留意一下老爷和铁师伯的情况……” 灵儿一怔,“师伯?是……灵儿遵命就是……” 她的心思是最快的,立刻就明白了,铁青花是夫人的师姐,而夫人如此之说,就已经确认了,她,是夫人的弟子的身份。 接着,张夫人和张傲天,还有雪晴岚,三人已经出了门,并且将门关上了。 三人走在小院之中,张夫人缓缓道:“傲天——接下来,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张傲天反问道:“我爹的伤势,究竟如何?” 张夫人叹道:“你爹……并无xing命之忧……不过……他这辈子……” 张傲天面sè一变,“娘……” 张夫人微微一笑,“他只怕再也当不了将军了……不过,这样也很好……” 雪晴岚道:“伯母,你的意思是……伯父的武功……” 张夫人叹道:“岂止武功尽失……而且,他今后的体质,也许还会大不如前……更何况,在此风起云涌之时,你要他如何抉择?” 雪晴岚道:“的确——龙……龙紫雪走的时候,留下的话,就是……辽东总兵遇刺……军心必定大受影响……” 张傲天叹道:“适才听她们说……那位李小姐来了?” 雪晴岚看了看他的脸sè,发现这张傲天真是没出息,谈起哪个姑娘脸都红! 心下更气,干脆调过头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听张夫人说道:“是——李小姐的确不愧是将门虎女,处事之决断,谈吐之英豪,都让人惊叹……她虽然让这些兵卒都保留这个秘密,只是……世上难道真的有不透风的墙?” 雪晴岚叹道:“有的时候,有的人在保留秘密的时候,选择灭口……” 此言一出,张夫人与张傲天全是面sè一变! 还好雪晴岚下面的话又已说了出来,“不过——这种手法,通常只有心狠手毒之人才会使用,而且,似乎也不应该对几百人使用。” 张傲天道:“是哦——只是,这些兵卒,应该懂得守密……” 张夫人叹道:“即便他们可以守密,只是……你爹……是辽东都司的总兵大人哦……现下东征的消息已经从京师传来了,估计用不了几ri,圣旨就该到了,你爹的这副样子,又让他如何带兵?” 张傲天胸中热血上涌,“我……还有我……张家还有我在!我……我去……我一定上阵……多杀几个倭寇!” 张夫人摇头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其实……如何来安排……我已经替你爹想好了……” 张傲天道:“您想好了?” 张夫人道:“信,我也已经替你爹写好了……” 张傲天与雪晴岚都是一惊,“信?” 张夫人拿出了三封书信,道:“这三封信,一封,是写给李如桢的,一封,是写给祖承训的,最后这一封……是写给……写给朝廷的……” 两人更是一惊,张傲天奇道:“写给朝廷的?” 张夫人道:“这是写给朝廷,告老的文书……” 张傲天似乎明白了,“娘……您的意思是……我爹……他要告老?他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告老?” 张夫人艰难地点了点头,“他反正,也无法上阵……不如……主动将这辽东总兵的位子,让出来……” 雪晴岚缓缓道:“伯母——事情——决不是这么简单……伯父如果……在这个时候告老……只怕……会惹来骂名……甚至……在历史上,留下千古骂名……” 张夫人笑道:“留下什么骂名?辽东将军张炯,在朝廷将要派兵救助朝鲜,面对倭寇之时,临阵畏缩,称病告老?” 张傲天苦笑,“似乎……似乎……的确有这种可能……还有那些只会书写八股文章的闲人,又可以拿我爹说事了……然后……再讴歌一下古时的名将,顺便自然更要谈谈读书人的气节……” 雪晴岚问道:“伯母,那么,另两封信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张夫人道:“这两封信,是我以傲天他爹的口吻,分写给李如桢和祖承训的……”然后,她又看着张傲天,“傲天——你知道,你爹如果在这个时候告老,在辽东新的总兵还未上任之前,辽东都司的事务,还是需要有人负责的,就只能安排给祖承训了……” 张傲天点了点头,“是——” 雪晴岚道:“难道……难道……伯母……您打算在圣旨下来之前……便……” 张夫人点了点头,“不错,我们……打算提前立刻这里,从此,退隐田园,不问世事……” 张傲天面sè一变,“娘——” 张夫人道:“这……是娘的私心……可是……为了你爹……我只能如此选择……因为,这种阵前请辞,必定会惊动锦衣卫,甚至于东厂——” 张傲天点点头,“我明白了,娘——其实,您这,也是为了国家考虑,我明白……” 他明白了娘亲的抉择。 他爹,已经无法为国尽力,而且,这辽东最大的将军,却被东瀛jiān细刺伤,这对军心,实在是太大的影响了…… 而且,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继续当这个辽东将军,自然也更无法当得上这次东征的主帅。 他面临的,只能是告老。 既然如此,干脆,就让他,来承担这个骂名吧…… 张傲天似乎明白了,雪晴岚也明白了。 第八章 人生之路(下) 雪晴岚幽幽一叹,“伯父他……金戈铁马,拚搏半生,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如此骂名,晴岚实是为之感到惋惜。” 张夫人微微一笑,“当命运到来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当机立断,以防害人害己……至于虚名,又算得了什么?” 张傲天明白,母亲是位在家修行的“居士”,虽然住在红尘之中,其实心境一直都是野鹤闲云…… 母亲修的是心,而非修名…… 这个时候,她所想的,是为人,而非己…… 父亲隐瞒伤情而告老,这似乎对自身养伤,和国家大事,都是好的影响,可是…… 可是,对于他这样年轻气盛的青年人,他怎能,怎能忍受自己的父亲受此莫名之大辱? 但,他在什么时候,他都尊敬自己的母亲。 张傲天朗声道:“好——我听娘的……”yu言又止。 张夫人说道:“你有什么话,就之说吧……” 张傲天缓缓跪下,眼中已经流下泪来,“娘——孩儿……孩儿不孝……” 张夫人轻轻地为他拭去泪水,柔声道:“这孩子……都多大了……哭哭啼啼的……哪像一个大人……你就不怕……你就不怕小岚笑话你?” 张傲天叹道:“娘——孩儿明天,明天,就去投军……” 雪晴岚微微一笑,“你……你终于长大了?还是冲动一时?” 张傲天苦笑,“阿岚……就冲你这句话,我……我怎么也得长大一回……” 雪晴岚幽幽道:“我的话真的那么有说服力?我……如果我立刻收回这句话呢,你……你是否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呢?” 张傲天一怔,想了想,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想你不会吧……不会……” 雪晴岚调皮地笑了一下,“我如果真的收回呢?那你还去不去呢?我现在就要收回这句话了……” 张傲天沉默片刻,然后沉声道:“真的那样……我……我……也得去……” 雪晴岚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说是冲我的一句话呢?你是真的想卖我一个人情?” 张傲天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默然。 张夫人微微一笑,“阿岚……你进去陪陪你的师父,我有些话,想单独交待给傲天……” 雪晴岚点了点头,对后堂方向走了过去。 张夫人缓缓将张傲天扶起,道:“傲天啊——陪娘……在这园子里走走……” 而张傲天耸了耸肩,“娘——什么事情啊——如此神神秘秘……” 张夫人看着雪晴岚的背影,“傲天啊——你说……阿岚……阿岚……你喜欢她吗?” 张傲天苦笑,“娘——真奇怪,您可是头一回问我这种问题……” 张夫人叹道:“阿岚……其实阿岚的心里,始终都有你在……” 张傲天又耸了耸肩,“哼哼——那她干嘛非要把我从擂台上扔下来?” 的确,张大少被雪女侠从擂台上丢下来的事情,早已名动江湖。而且,江湖中人,是越传花样越多,他张大少已经是——一个形象鲜明,人见人厌的登徒子! 张夫人叹道:“傲天——你——你难道现在……还在生小岚的气?” 张傲天苦笑,“娘——不谈这个了好不?” 张夫人摇头道:“真的不谈了?娘是怕……你ri后后悔……” 张傲天道:“呵呵,娘,人这辈子,谁,没遇到过后悔的事儿?” 张夫人满怀深情地看着他,良久,又缓缓摇头,“我的傲天——看来……已经以为自己长大了……” 张傲天一脸苦相,很难为情地道:“娘——傲天不是以为自己长大了,傲天,是真的长大了……” 张夫人道:“李家……李家的小姐,那你是决定娶她了……” 张傲天挠了挠头,“娘——我谁都不想娶——我……我要永远……陪在爹娘的身边……” 张夫人微笑道:“孩子话,还有……你刚才才说要去投军,现下又要随爹娘归隐?” 张傲天叹了口气,“娘——我……好——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在战场上,展现我中华男儿的英姿——为我们张家,再造祖上的辉煌——” 他的神情中,突然有了一种,豪迈之气! 张夫人笑了笑,“娘知道——你会这样选择的……给李如桢的这封信,娘……是给你写的……” 张傲天倒是一怔,“为我写的?难道……就是那儿女亲家的事情?” 张夫人叹道:“与李小姐的婚姻之约,我知道,你也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我倒为你,找好了人选……” 张傲天苦笑,“娘——既然那样,你们又为何非要订下我和李小姐的婚约?” 张夫人道:“婚约是你爹订下来的,是李成梁李老爷子的意思,你爹……你爹……” 张傲天叹道:“爹爹自然不便回绝……” 张夫人道:“其实……阿岚,一直是我心中的人选……” 张傲天苦笑,“我……我……我要是娶了她——我这一辈子都得受气……” 张夫人笑了笑,“那么……你觉得小蛮,还有灵儿,她们两个如何?” 张傲天倒是一惊,“娘——您……您今天……” 张夫人道:“你在怀疑,娘是否吃错了药?” 张傲天连忙道:“孩儿怎敢?” 他的心里却在说:“的确,的确像是吃错了药……” 张夫人缓缓转身,背对着张傲天,然后,伸手在一根枯枝上摘下一片黄叶,口中淡淡道:“我到了今天……才放下诰命夫人的这个包袱……所以……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轻松,同时,我才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张傲天继续苦笑。 张夫人道:“小蛮和灵儿,她们都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义女,难道……难道你这个大少爷看不起她们的出身?” 张傲天大惊,连忙道:“傲天怎么敢啊!只是……我始终感觉,她们就和我是……是一家人……就和姐妹一样……” 他连忙要岔开话题,口中道:“娘——您给我的这封信,信上又都说了什么呢?” 张夫人微笑道:“这封信上,除了安排一些辽东方面的军务外,的确,祖承训虽然是副总兵之职,可是,在辽东,如果没有李家的人支持他……他也太难……此外……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退婚——” 张傲天倒是吃了一惊,“退——退婚?” 他似乎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第九章 母子情深(上) 张夫人叹道:“怎么?难道你不欢喜退婚?” 在她的心里,她的宝贝儿子,这么喜欢zi you的人,退婚对他而言,应该是高兴的事情。 张傲天苦笑,“娘——我……我只是不明白……” 张夫人道:“你……听你所言,为娘便知……你是真的不明白……” 张傲天本来是极为自负的,听他娘如此只说,心下立有不快,可是,却又不方便说出来,只得忍着,口中道:“那请娘亲告诉孩儿,孩儿究竟是哪里不明白?” 张夫人道:“傲天——你饿不饿?” 本来谈的是退婚,这会儿又变成饥饿了,真是够让张傲天糊涂的了。 张傲天苦笑,“娘——您怎么又谈及这个了,说真的,孩儿腹中无食,但是,却又实在没有胃口……” 张夫人淡淡道:“那就算你现在不饿好了……如果此时,有人为你送了粗茶淡饭,残羹冷炙,你是否有胃口?” 张傲天想了想,知道他娘一定又在设置言语中的“陷阱”,于是故意道:“那……那也要看,是何人送来……处于何地……” 张夫人摇头道:“别的你都不必管,只是就事论事……你只需要回答问题……” 张傲天道:“那我自然是没有胃口……” 张夫人点了点头,道:“如果有人为你送来山珍海味,名厨烹饪,那你又将如何?” 张傲天道:“我……我似乎……至少也要尝一尝……” 张夫人叹了口气,“如果这鱼翅熊掌,是他人吃过之食,并且已过了三ri,你还是否想吃?” 张傲天也叹了口气,“娘……我似乎明白了……难道你说李小姐……” 张夫人又摇了摇头,“唉——你呀……你还是没有明白……我说的不是李小姐,而是你……” 什么?娘亲口中这所谓的过了时的熊掌,指的竟然是自己,张傲天心下更加不快,“娘——您这又是从何说起?” 张夫人冷冷道:“你爹如果不是辽东总兵,你这个所谓的将门虎子……又何尝不是那过了时的佳肴?” 张傲天见连自己的娘都如此看不起自己,心下更加不快。于是道:“娘——你的意思就是——那个李老爷子,只所以要和我们张家做这个亲家,就是因为我爹?” 张夫人缓缓道:“傲天——切莫生气……其实,你平ri在外面的‘所作所为’,灵儿和小蛮都告诉我了……娘……觉得……你做得都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的确,张傲天在外面这两年大少当的,吃食吃硬,欺人欺强,专为弱小百姓打抱不平,虽然得罪了众多辽东势力,可是……每一件,也都是侠义之事…… 他娘派在他身旁两位美女,灵儿和小蛮,虽然看似为了保护他,其实,也有监督他的成分,以便随时拨乱反正。 比如他差点儿就鞭挥老太婆,如果不是小蛮的一记石子,张大少只怕就没脸见人了…… 张夫人继续道:“你依旧认为,李成梁李老爷子要把他的小女儿嫁给你,是因为仰慕你那动人的名声?” 张傲天一时语塞,“我……”苦笑道:“我知道不是…… 张夫人叹道:“你爹这个辽东将军,在你这个忤逆之子的眼里,似乎不算什么……可是……” 张傲天道:“我明白……我爹如何和李老爷子结了亲家,辽东这里,哼哼——反正,这门亲事,对我爹和李家的人都有好处——大家自家人,互相提携,都能前程似锦,富贵荣华——” 张夫人面sè不悦,“你……你怎能如此讲话?” 张傲天道:“难道不是吗?爹难道就没有他的想法?” 张夫人叹了口气,“你爹……他不是那样的人……” 张傲天苦笑,“无论如何,李老爷子希望和我爹结成亲家,我爹也同样希望和李老爷子结成亲家……”他顿了一顿,“这道理是显然的……” 张夫人道:“闭嘴——”这两个字说完,似乎感觉又有点儿重了,又柔声道:“傲天——你爹还在病榻之上,你不要这样说他……” 张傲天苦笑,“娘——我似乎真的明白了……” 张夫人道:“你明白了?你似乎也该明白了……” 张傲天苦笑,“的确——我爹现在已经无法上阵,如果伤势不能痊愈,那么……只怕真的无法再当这个将军……所以……在爹还无法醒来的时候,娘已经替他做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 张夫人点了点头,道:“何必……何必……一切……该是什么……便是什么……” 张傲天叹道:“我爹既然已经不当这个将军,那么……我这个将军府的公子衙内……自然也就失去了价值……其实……如果知道我爹爹在这个时候告老并且逃亡……李家的人都会悔婚……娘这……是在给他们台阶?也是在给自己面子——” 张夫人道:“既然你已明白……况且,你和那李小姐,也不过一面之缘,你和她之间的感情,也绝比不上你身边这几个女子……” 张傲天缓缓摇头。 张夫人奇道:“你想说什么,傲天?” 张傲天冷笑,“娘——我坚持我的选择——” 张夫人道:“你——” 张傲天道:“请恕孩儿不孝……孩儿还是要披挂上阵,为我张家……也为了大明……” 张夫人不语。 张傲天道:“娘——至于退婚之事……我……同意……同时……张傲天——也在此刻,立下誓言——” 张夫人忙道:“傲天——别——” 张傲天道:“娘?” 张夫人道:“傲天——誓言,是不可以轻易立的……如果,一个人立了誓言,他(她)就必须,为自己的誓言负责!” 她的声音更加强烈,“今生……如果不能完成誓言……那么……来生……这份‘业力’,会继续跟在他(她)的身上,成为负担……” 第九章 母子情深(下) “业力”这个词语的意义,张傲天自然是懂得的。 佛学里面都有解释,概念大概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张傲天不是不信,只是,他口中依旧道:“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还没有见到龙紫雪的恶报?” 张夫人微微一笑,道:“你……不要着急……善恶到头,必有一报,不是不保,时机未到……” 张傲天道:“可是……我依然要立下自己的誓言,用来……坚定我的决心……” 张夫人道:“好……你说吧……” 张傲天抬头,看了看那东方的朝阳,缓缓道:“苍天在上——我张傲天,今ri立誓,必以家国天下为先……国家安定,事业有成,百姓富足……” 张夫人截口道:“这个愿,太大了……” 张傲天一怔,“这个愿大?” 张夫人淡淡道:“地藏王菩萨的大愿,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度化地狱里的众生……可是,他的大愿,似乎,很难……傲天……更何况……你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 张傲天心下又是不快,其实,他自命口才了得,可是,有几个人,他似乎始终都说不过。 尤其,是他娘…… 他,不能忤逆…… 所以,他总是说不过他娘。 其实,他娘所言,又何尝无理? 张傲天叹道:“娘——天下太平——名扬四海——侠义八方——这三点,就是我的目标……”他又想了想,感觉,这个目标似乎也很大,于是又道:“这三点,我至少要实现其中之二,我才会娶妻生子……” 张夫人摇头道:“这孩子,存心不孝……” 张傲天道:“娘——孩儿,一定会成功……而这封信……我……会亲自送到李府……” 张夫人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吧……傲天——你现在,才是真的长大了……” 张傲天结果那两封信,道:“祖大哥的这封,我也为他送去吧……” 张夫人道:“你……你不想再见见你爹?见见阿岚?小蛮?还有……” 张傲天摇头,道:“娘——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你们打算去哪里?” 张夫人叹道:“你……记得‘绝愁谷’吗?” 张傲天回味了一下那个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然后道:“娘——你们什么时间走?” 张夫人道:“今夜……” 张傲天想了想,突然转过身,对着她娘,跪下,磕了六个响头。 给娘磕三个,也给爹磕三个,就由娘转收了吧…… 然后,他,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衣衫依旧随意,神情其妙莫名。 而他娘的脸上,又流下了水珠,两行…… 他,已经,下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即便是一名小卒,他,也要出现在东征的战场上! 他,一定要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 他,为了大明…… 还有,他一定,要,证明自己…… 证明给那些——看得起自己——和看不起自己——的人…… “站住——傲天——” 张傲天的耳中,听到了他娘的言语。 他站住了身子,却没有回头。 他缓缓道:“娘——我已经决定了……” 张夫人沉声道:“和你的母亲,你背着身讲话,是否守礼?”顿了一顿,“小蛮——去,把这个东西交给他……” 张傲天缓缓回身,这时,他又见到了小蛮…… 张夫人取出了一个荷包,道:“小蛮……把这个递给他……” 小蛮轻轻点了点头,“是……夫人……” 然后,用那小手接过了荷包。 张夫人道:“这个荷包,是娘送给你的,也是小蛮织的,用的是……乌蚕丝,至于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 小蛮接过荷包,她那苍白的小手上,立刻就变泛起了红sè的光华。 张傲天道:“火龙珠?” 张夫人道:“你一直昏迷,所以……这个东西,一直是娘在保管,而这乌蚕丝织成的荷包,可以遮挡住火龙珠的光芒。所以,也便于你行走江湖……” 小蛮缓缓走了过来,她始终都是低着头的。 张傲天叹道:“娘——这个珠子,不是我的,你是知道的……还谈什么……行走江湖……” 张夫人道:“一件圣物,有德者居之,一件灵物,有缘者得之,你如果身怀‘火龙珠’,或许还可对抗‘冰冽’。” 小蛮已走到张傲天的面前,长长的手臂伸出,托着那个荷包。 她依旧低着头,张傲天的角度,都无法见到她的脸。 张傲天本来想说上两句俏皮话,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接过了荷包,而小蛮的手,立刻就收了回去,同时,她的人,也轻盈地一转身,向张夫人走了过去。 张傲天看着小蛮回到他娘的身边,心中突然又有了一种苍凉的感觉。 张夫人道:“萧云烟……我已经知道了……她是彤云师姐的弟子……似乎……不过……她要这个‘火龙珠’,的确无用……”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娘……我……或许……我还给了她,再求她把珠子送给我……” 张夫人也笑了出来,“唉——你这孩子……” 张傲天见她娘笑了,于是心中,似乎也轻松了许多,道:“娘——请您——相信傲天……” 张夫人不再多言,转身,对着后堂走了过去…… 张傲天想了想,再次跪倒,对着他娘的背影,又磕了三个响头。 他,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这次,和以往不同。 这次走了,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 而且,这里,似乎,要更换新的主人了…… 他,为自己树立了目标,而且,立下了誓言。 他,也会为了自己的誓言,走下去—— 第十章 世故人情(上) 城东大营。 演武场。 这半年来,城东大营的士卒,就没有一天中断过训练。 大多数的时候,都由总兵张炯亲自负责。 而张炯不在的时候,自然由副总兵祖承训负责。 辽东苦寒,士卒坚韧,且训练有素,装备jing良,已为虎狼之师。 比之东瀛那发了一把倭刀就上阵的“足轻”,以一当十不成问题。 这些,祖承训似乎都明白。 不过,这是事实,但,却也养成了他自大的心xing。 畏敌,是为兵家大忌,但轻敌,同样也是兵家大忌。 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只等朝廷的圣旨一下,他,祖承训,立刻带人渡过鸭绿江,区区倭寇,何足道哉? 估计先锋官这位置,应该是他无疑了。 到时,立下大功,弘扬国威,自己,呵呵,加官进爵,封妻荫子,指ri可待啊! 他,正在陶醉,传令官已奔了过来,打千道:“祖将军,张大少在营门之外求见。” 祖承训倒是一奇,“张大少?他在营门外求见?求见?” 于是道:“他,他不进来?” 传令官道:“张大少现在还属补缺职位,未得许可,的确不可擅自出入大营。” 祖承训笑道:“他——他什么时候这么讲究规矩了?快快有请——” 的确,在辽东,张大少三个字,基本就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这大营,他几年前还闯过呢,不过,别人也的确拿他没什么法子—— 旁边的游击史儒笑道:“祖将军,莫不是大少的缺就要补上了?” 言毕,两人心领神会,哈哈大笑。 的确,如果张傲天的这个缺补上了,那他也就是参将的身份,作为一名将官,约束他的东西自然也就更多。 张大少若是坏了规矩,让他老子责骂几句也就是了,若是张将军坏了军规,那至少是要挨棍子的,严重的时候,军法从事都不为过。 将军的言行,下面一万多人看着呢,要是坏了军规,今后如何服众? 这个时候,张傲天也已经在传令官的指引下走了进来。 只是,此时的他,面上没有丝毫喜sè,微微一笑,也显得有些勉强。 祖承训看了史儒一眼,见史儒也是一脸疑惑,还在挠着头,心道:“难道这大少又被他爹责骂了?”于是丝毫不动声sè,口中淡淡道:“张世兄好——” 史儒却没他那么多心思,心想不论你大少是高升也罢,受气也罢,反正我史儒是没有得罪于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于是哈哈一笑,抱拳道:“大少,多ri不见,近ri可好?” 张傲天淡然一笑,“多谢两位挂怀,傲天此来,实是有事相托——” 史儒哈哈大笑,“大少越来越学会客气了哦!” 祖承训道:“大少有话请讲……”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家父今明两ri有事处理,所以,不会前来大营……” 祖承训笑道:“大少太客气了,既然是总兵大人的事情,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大少——你准备何ri披挂上阵啊?” 他这个问法,属于旁敲侧击。 张傲天道:“本次东征,我亦有心,即便做一名小卒,也决心效命于沙场……” 史儒倒是一怔,“大少,你不是参将吗?这次东征,难道……” 张傲天不愿多言,取出那封书信,道:“祖将军,这封信,是家父写给你的,希望你明晨ri出之时拆开……” 言毕,将这封信递给了祖承训。 祖承训接过,立刻放入衣袋之中,道:“在下记住了……” 张傲天想了想,自己还要去铁岭,可是没有马匹,于是道:“祖将军,有没有脚力,借我一匹。” 祖承训倒是有点奇怪,这大少怎会和我借马? 要说将军府里,也不至于缺马吧? 而且,他的神sè,怎么如此不振? 难道……难道他……他是从家中跑出来的? 他想了想,道:“大少相求,小将自然是应该尽力,只是不知大少什么时间回来?” 张傲天苦笑,“我……我去一趟铁岭……我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回来……” 祖承训一脸苦相,道:“大少也是知道的,军中的马,都是有印记,登记在册的,在此时局动荡之时,实是不便外借……” 张傲天只有继续苦笑,“是——祖将军言之有理,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祖承训道:“大少,要不……我去帮大少买一匹如何?”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大少是不会这么麻烦他的,不过是客气一句而已。 张傲天道:“不必,二位——后会有期!” 言毕,转身便行。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史儒的声音,“大少且慢!” 张傲天一怔,回头道:“史兄有何贵干?” 史儒道:“大少请稍等!”然后,转身就向后面去了。 祖承训面sè微变,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的确,我这副总兵都已经回绝了,你一个小小游击,难道还要卷我的面子? 张傲天见史儒已经走了,自己也的确不便离开,于是也就立于当地。 他和祖承训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极为尴尬,想找个话题,却又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两人就面对面的站了好久。 不过,两个人的心里,都在飞速的运转着。 祖承训心里想的,包括大少惆怅的原因,大少会不会发脾气,会不会告状,史儒究竟是去做什么等等等,不过张炯对他有过吩咐,不得对张傲天有任何的纵容,所以,至少张炯不会责备他。 张大少,他是惹不起的,不过,只要应对好了张大人,那就足够了。 张傲天的心里,却是,祖承训似乎对自己不够友好,这个人似乎心思很重,他,会不会提前看那封信? 如果他提前看那封信,那么,在张炯一行人离开将军府之前,他就应该已经知道了。 那么,会不会生出变故呢? 祖承训这个人,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他,了解得太少了。 不过,娘既然敢把信在这个时候给他,娘,一定有应对之策。 这时候,只听得马蹄之声在后面传来,有如鼓点。 接着,一声嘹亮的马嘶,一匹乌黑的骏马,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前! 第十章 世故人情(下) 张傲天心中顿生感慨,还未发一言,只见祖承训已经双眼发亮,惊道:“好马——” 史儒从马背上跃下,将缰绳递到了张傲天的手中,“大少——这匹马不是军马,是我老史自己的!借你兜个风!” 张傲天见此马遍体黑毛,毫无杂sè,高大矫健,四肢雄壮,有如一片黑云,不由得赞叹道:“好马——真是有如一片黑云!” 史儒哈哈大笑,“大少,你和这马真的有缘,此马的名字,就叫‘黑云’!” 张傲天笑道:“史世兄,你就不怕我将你这宝马赖了去?” 史儒笑道:“大少是个好人,更是个至诚之人,如是真的要赖,难道还会说将出来?如果这匹马果真和你投缘,那……那就送你了!” 张傲天叹道:“这么贵重的礼,我似乎受不起哦……” 史儒道:“大少客气了——实不相瞒,大少可否记得你曾经救过一个小女孩,叫做,史……史红珠的?” 张傲天一怔,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起一个史红珠来,于是苦笑道:“史世兄,在下,在下,实在健忘……印象有些模糊……” 史儒笑道:“大少连这个都忘记了?唉——看来大少真是好人……这史红珠嘛,是在下的妹子……”他继续苦笑,“我是个穷苦之人出身,这个游击,也是刚刚当上的,对家里人的关照,也还不够,所以,妹子与家父相依为命,我……” 张傲天道:“史兄——你既然如此贫寒,你这马,又是如何得来得呢?” 史儒大笑,“二十两!一个外行人,把这马都饿瘦了……大少——你有急事在身吧!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张傲天想了想,翻身跃上马背,道:“既然如此,那傲天就告辞了,史兄,我们回来再聊!” 转向祖承训,“祖将军,后会有期——” 祖承训见这两人聊得热火,心下不快,此刻见大少走了,也终于和自己说话了,连忙回了一句,“大少一路顺风!”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再会!” 言毕,双腿一夹马肚,已纵马奔了出去。 骏马在官道上疾奔,而张傲天的心里,也是片刻没有停息。 他的心太乱了。 可是,他现在的路,又该如何来走? 当天sè接近黄昏的时候,他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歇息一夜,明ri就可到达铁岭卫了。 小镇上,有着唯一的一家客栈。 张傲天看了一眼客栈的牌匾——悦来客栈。 他不由得笑了笑,的确,这悦来客栈似乎是太有名了。 尽管他在江湖上走到得不多,但至少已经见过六家悦来客栈了。 这个名字,就真的那么好吗? 张傲天想了想,进了这家客栈。 自然是人去上房,马上jing料,不必多提。 他要了一只鸡,二斤牛肉,一盘饼,可是吃的时候,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心道:“算了,反正这些东西,明天也可以当干粮。” 于是,干脆将这些东西直接打包,装入了包袱之内。 当他叫店伙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店伙见桌上空空如也,面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情。 张傲天倒在**,可是,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他正在烦闷,这个时候,隔壁传来的动静,却又偏偏钻进了他的耳朵。 张傲天在练成了“八荒**功”之后,眼耳鼻舌之功都优于常人,尤其这种寻常小店,板壁不过三两寸而已,他无需留意,便可听到临壁之音。 隔壁的两人,似乎是夫妻二人,正在行欢好之事,这呻吟与**全都传入了张傲天耳中,而且足足有半个时辰,也未见停歇。 张傲天双手掩耳,可是心中,却也是更加烦乱。 这下子,他更是无法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可是,也始终处于一种朦胧之中。 突然之间,只听隔壁传来一个男声,“轻霞——今天,我遇到熟人了——” 接着,是一个惶恐的女声,“什么熟人?难道是东厂……” 接着,听到了“嘘——”的一声,自然是那个男人所发。 张傲天听到这里,立时醒了过来,而且,还出了一声冷汗! “东厂”这两个字,就足够他清醒过来了。 隔壁的一男一女,“大战”自然是结束了,正在低声谈论,而张傲天此刻留神细听,自然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听那女子道:“我们都已经远逃辽东,难道……难道还逃不过厂卫之手?” 那男子缓缓道:“不过,似乎又不太像——麻老大今ri遇到我的时候,我既然认出了他,他自然也应该认出了我……” 那女子道:“他放了你?那又是为何?” 那男子道:“一则是私交在身,再者,我估计,他来辽东,应该是另有要事……” 那女子道:“既然如此,我们……我们为何还要留在此地?” 男子道:“我们即便要走,又往何方去?连麻老大都惊动了,东厂至少也得出动上百人,只怕还有后续之人,我们现在出去,如果遇见了,只怕就是自投罗网。” 那女子道:“那万一……” 男子道:“麻老大应该是往辽阳去的,他同行之人,共有八个,每个人的身手都不在你我之下……而那麻老大,更是不必说了……” 那女子道:“那麻老大去辽阳,又能为了什么?” 男子道:“那还用说,去辽阳,除了辽东都司,还能去哪里?” 张傲天的心里,听得是暗暗心惊,这个“麻老大”,不必多说,难道就是“东厂”的麻不凡?麻不凡似乎是大太监张诚的心腹,他来辽阳,又是为的什么? 十一章 客栈风波(上) 只听那个女子问道:“麻老大此来辽阳,究竟是为的什么?难道和朝鲜的战局有关?” 那男子道:“战局嘛——似乎不太可能……估计是和辽东总兵张大人的私人恩怨。” 那女子一怔,“私人恩怨?张总兵和麻老大的私人恩怨?怎么以前没有听过?” 那男子道:“怎么会?是张总兵和张公公的私人恩怨……” 张傲天在隔壁听到这个,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可能?这张诚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职东厂厂督,可以说是权倾朝野,只畏皇上一人。父亲居然与他有恩怨,却从未听他提起?” 那女子奇道:“张总兵既然与张公公有恩怨,又怎能安然至今?” 那男子道:“其实这并非旧怨,而是新仇——在我还未离开东厂之前,就已经和麻老大一起在找这位张总兵的过失了……” 那女子道:“看来的确是有着过节……” 那男子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几年之前,张总兵那个时候还不是总兵呢,他给张公公送了一尊玉佛,估价应该是在三万两之上,所以,张公公便提拔他做了总兵。” 张傲天听到此言,几乎就要喝骂,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污蔑我爹的名声?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爹爹是要张公公为善,所以送他佛像,以求度化这大太监?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似乎都无法说服自己。 这尊玉佛,如果是按照爹爹的俸禄,一辈子都买不起…… 突然之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和父亲之间,似乎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距离,似乎是那样的远…… 那女子道:“这应该是交往哦,怎么成了过节了?” 那男子道:“还有,就是张公公听说张总兵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儿子,也为了试探张总兵是否对他贴心,就和张总兵说,要过继张总兵的公子为儿子,结果,却被张总兵拒绝了……” 那女子道:“张总兵为何要拒绝呢?” 那男子道:“张总兵可是只有一个儿子啊——而且,将儿子过继给太监,难道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吗?而且,张总兵是那种很爱惜名声的人,偷偷送礼他肯做,至于明面上,还要牺牲自己的儿子来巴结大太监,他是不会做的……” 那女子道:“原来如此哦……” 张傲天在隔壁听得更是惊心,什么,过继给太监当儿子? 虽说事情没有发生,可是……现在想到,他都觉得恶心。 这时候,外面的厅堂突然传来一阵杂音,似乎进来了好多人,接下来就是吵吵闹闹的争执之声。 接着,就是一声脆响,张傲天不用猜就知道,是那跑堂的小二挨了一记耳光。 接着,就听一个大咧咧的声音道:“无论什么人,都给我赶出去!这家客栈,东厂的冯千户冯大人就要至此,立即征用!” 接着,小二就惊慌失措地来各房间拍门。 众房客大多都已睡下,见小二拍门,大多暴怒发火,可是一听东厂前来征用,立刻均是一言不发,收拾东西立刻出门。 东厂—— 多么可怕的字眼,谁愿意和他牵扯! 这时候,只听那大咧咧的人又喝道:“所有的客人,都集中到厅堂里,老子顺便看看,有没有要抓的钦犯!” 张傲天心下不快,可是,此刻的他,也实在不愿多事,便也随同人流,来到了厅堂之中。 只见大厅里的番子,一共坐了三桌,两张都是坐了六个人,另一张坐了两人,一胖一瘦,显然是其中的首脑,也许大小是个档头? 东厂,是一个由宦官掌领的侦缉机构,东厂的首领称为东厂掌印太监,也称厂主和厂督,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第二号人物。 除此以外,东厂中设千户一名,百户一名,掌班、领班、司房若干,具体负责侦缉工作的是役长和番役,役长相当于小队长,也称档头,番役就是百姓俗称的番子。 而这冯千户,自然也就是东厂的第二号人物了…… 三年之前,东厂厂督张鲸由于贪赃(其实哪任厂督都贪赃,他下台不过是因为他的时候到了),被免职,而司礼掌印太监张诚便兼管了东厂,更集行政监察大权于一身。 还有在这里说明一下,明史记载的大太监张诚,一共有两个,这个是后一个,也就是万历年间的大太监张诚。 自成祖朱棣起,大明的历代君王,没有不重用太监的! 说起这个,太监们还要感谢朱棣! 朱棣他爹朱元璋,本来是禁止太监识字的,所以,明朝初起的太监,都没文化,所以,即便想要兴风作浪,也没那么大本事。自朱棣开始,让大学士来给太监们上课,将太监们都教育成了知识分子,然后,授予各种大权。 理由很简单,他们都认为,太监再坏,也不会有篡位的! 而且,也不会给他绿帽子戴,所以,太监和后妃之间,勾朋结党,也属合法。 皇上既然认为太监是“自己人”,太监就自然得势了。 而冯千户这么大的人物,不在京师呆着,不远千里来到辽东这苦寒之地,自然是有所图的了。 张傲天的心,似乎难以安定下来。 至于什么麻老大,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什么事情,可以惊动这位冯千户呢? 而自己的爹娘,究竟有没有离开辽阳呢? 如果麻老大一行人,赶到辽阳了呢? 东厂之人,个个都是高手。 而自己父母若是无伤,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似乎只有小蛮没受伤了…… 小蛮—— 而铁青花和雪晴岚呢? 她们应该和与自己的父母一起立刻,应该可以同舟共济…… 张傲天突然心头火气,暗道:“他娘的,区区一个太监,就可以做到如此嚣张……还想给老子当爹?他娘的——当兵打仗,究竟是为了谁卖命?是为了国家,还是天子?还是那位大太监? 十一章 客栈风波(下) 这样的朝廷,如果不励jing图治,还能坚持几年? 如果这些话,他当着他爹的面说出来,只怕现在就已经挨上耳光了…… 张居正的改革,的确对朝廷有了很大的帮助,可是,张居正死后,朝政立刻又立刻恢复到了未改革之前,虽说这些年积攒了点银子,可是,又能禁得起几年开销? 想到张居正那凄惨的结局,他也不禁为之叹息。 自商鞅五马分尸起,中华这两千多年来的改革家,又有几人能得以善终? 自己少时习文时,父亲便说过,“士不可不通文,但亦不可独行文。”也就是说,要想当官,就不能不懂文,但是要是单靠嘴皮子来混ri子,那就太难了。 宦海浮沉,文官那不是说挂就挂? 而比如武官,似乎只要懂得为官之道,就安全得多了。 比如李成梁,树大根深,就是皇上想要动他,也得考虑一下,三军里,究竟有多少人是他的子弟,多少人是他的故交,多少人是他的旧属。 这时,只见那个胖档头,已经走到了张傲天的面前。 的确,张傲天身材高大,气宇不凡,尽管衣衫“破旧”,但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之人。 胖档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傲天,说道:“哪里人啊?什么名字?要往哪里去?” 张傲天心道:“此时此刻,自己还是别硬充好汉了,报个假名吧,还是干脆就不报……也别说是辽阳的人了,否则只怕还会惹上麻烦……” 于是道:“在下中原人氏,来辽东是……是来贩参的……” 那个瘦档头也行了过来,道:“贩参?”突然眼睛一亮,“你的参呢!” 张傲天连忙道:“小弟……小弟还未贩到呢……” 瘦档头叱道:“你是谁的小弟?少和老子套关系!老子问你,你的税……交了吗?” 张傲天连忙道:“小人……小人还未贩参,买卖之时,自会向税官缴税。” 胖档头怒道:“你看老爷我不像税官吗?” 张傲天道:“那大人的意思是……我还未曾买卖,就要缴税?” 瘦档头道:“不错!对于你这贩参之人,要先交人头税——十两!” 张傲天心道:“和这东厂自然是毫无道理可讲,不就是想要点银子吗?给了他就走得了……”于是道:“小人是否交了这税之后,便可离开了……” 胖档头立刻道:“不错——拿来吧——” 张傲天道:“好——”于是取出十两银子,递到了胖档头的手里。 他才刚刚转身,两个档头已对望了一眼。 那个胖档头用手指狠狠地捏了捏,感觉到的确是真金白银,然后冲那瘦档头点了点头。 那瘦档头立刻喝道:“站住!” 张傲天才走出三步,已被迫停下,回头道:“两位有何贵干?” 两位档头心里所想的,都是一个念想,就是,这银子来得太容易了。 读者可莫要小看这十两银子,尽管很多名侠公子,一挥手就是什么几万两银票,但对于老百姓来说,十两银子那可是大数字了。 就其购买力来说,至少相当于二十一世纪初的人民币五千元以上的购买力。 你想想,一句话下来,十两银子就到手了,那还用说,更不能轻易放他走了,这说明,这小子是个肥羊啊—— 张傲天奇道:“二位有何贵干?” 两人同时叫道:“银子不够数!” 张傲天奇道:“不够?” 胖档头叫道:“我说的是——我们每人十两!” 瘦档头同一时间叫道:“我说的是——十两——金子!” 两人同时叫出,所以听起来更加杂乱。 张傲天道:“每人十两?这税银,怎么还成了二位自己的了,难道不是国家的吗?” 瘦档头怒道:“小子——叫你交你就交,你不交,莫不是讨打?” 胖档头冷笑:“打什么?我看他,倒像是倭国来的jiān细——杀了得了——然后上报公公——你我还可以立上一功!” 张傲天道:“难道——难道究竟如何,就凭两位一言便可决断?那难道便真的没了王法?” 胖档头才要发作,瘦档头拉了他一把,然后笑道:“这位朋友,只怕不是贩参之人吧?” 张傲天笑道:“你感觉我不像?” 瘦档头抱拳笑道:“请教大名!” 张傲天想了想,看来还是要通名,想了想,我还是云烟姐姐的弟弟,就干脆照着起个假名得了,于是道:“在下姓萧,萧——天——傲——” 两个档头面sè均是一变,胖档头喝道:“小子——你姓萧?老子抓的就是你!” 接着,胖档头的铁拳,瘦档头的鹰抓,同时攻到了张傲天的身前! 张傲天早有防备,左拳右抓,同时攻出,分别应对两位档头的抓与拳。 瘦档头的鹰抓,正迎上了张傲天的铁拳,他的手指还没来得及并拢,已觉大力涌来,人不由自主的摔出数步! 而胖档头的铁拳,却被张傲天一把抓住,而张傲天手指加劲,立时,胖档头的口里已经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这两位档头,身手亦非泛泛,但若是与此时张傲天比起来,那是差得太远。 即便是一年前的张傲天,以一敌二应该也能抗衡。 何况这一年来,他突破了最大的瓶颈,就是内功的进益。 张傲天冷笑道:“两位不要逼我哦?” 然后,将抓住胖档头的右手,轻轻向前一推,胖档头立时也退了五六步。 他这两招,不过是随意出手,所以,也根本没有显露出门派。 其实,武功到了一定修行,举手抬足,皆有难敌之功。 瘦档头道:“好功夫——兄台,看来我们认错人了——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他没有你这身好功夫!” 张傲天道:“既然如此,在下是否可以离开了呢?” 胖档头继续揉了揉手腕,道:“兄台如此身手,为何不为国效力?” 张傲天笑道:“你怎知我未曾为国效力?” 此言一出,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儿多了…… 连忙道:“在下告辞了!” 这时候,只听身后一个深沉的声音道:“告辞?呵呵——且慢——在下倒想认识一下这位英雄!” 张傲天立刻觉得后面一股强烈的杀气已经迫了过来,禁不住就要发抖。 十二章 人生劲敌(上) 张傲天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一回头,自己自然就会露出空门。 这个时候,只见那些番子,还有这两个档头,都已跪倒在地,齐声道:“见过冯大人!” 张傲天此刻也知道了,后面进来的,自然就是那位东厂的掌刑千户冯大人。 从自己身后所感觉到的气势来看,这冯大人定有一身了得的功夫。 只听冯大人又已开口,“这位朋友——萧天傲?以我东厂情报之广,竟然不知江湖中竟然多了你这样一位英雄了得的人物?” 张傲天利用他说话的这个瞬间,轻轻地一转身,已变成和他面面相对。 立时,他倒是有点吃惊。 因为这个“冯大人”,要比他想象中的千户大人年轻得多。 只见这位冯大人身材挺拔,英气勃勃,一张古铜sè的脸庞上,都是线条分明的五官。 张傲天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冯大人的确是一位很有“男人味”的汉子。 只是,他的一双眸子,里面填满了深沉。 有如鹰隼一般,让人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就会感觉到身上发冷! 冯大人一身便装,身上白衣那是纤尘不染,而头上束发之白巾,在与黑发的搭配下,更加显得黑白分明。 他自己两手空空,而身旁,则站立了四个俊美少年。 第一个少年,身穿红衣,他的怀里,抱着一把长剑,从剑鞘上的光泽,和剑柄上的装饰便知,此剑绝非凡品。 第二个蓝衣少年,手拿一杆银箫,但似乎此箫比起寻常之箫,都要略粗一点儿,张傲天一看便知,这是一把箫剑,也就是箫中夹剑,应该属于独门兵器。 第三个绿衣少年,怀抱一把大刀,此刀无鞘,但他依旧抱在怀中,可知此刀属于那种无锋之刀。钝刀无锋,以力伤人。 第四个紫衣少年,手持一根铁笔,不过此笔,不过也就是一个样子,似乎很难写字,因为它的笔头都是jing钢所铸,似乎也就只能在石壁上刻字了。 这四名少年,一看都是习过武功之人,但功力似乎也都有限得很,这似乎也就是说,这四件兵器,应该都是冯大人的兵器。 张傲天为冯大人感到吃惊,冯大人也同样为张傲天感到吃惊。 的确,张傲天经历了这大半年来的是是非非与风风雨雨,他那孤傲的脸上,也早已写满了成熟与沧桑,而他的神采,更令这位冯大人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冯大人笑道:“萧兄能否与在下饮一杯酒?” 张傲天道:“好意在下心领,不过在下有事在身,实在不便奉陪……” 冯大人微笑道:“如果在下一定要萧兄来喝这杯酒呢?” 他虽然依旧是笑着,但张傲天已经感受到了一种从对面压过来的气势。 张傲天报以淡然一笑,道:“难道冯兄的意思就是,如果敬酒不吃,那就只能选择罚酒了?” 冯大人仰天长笑,“萧兄弟真是个明白人——” 张傲天道:“如果在下既不想吃这敬酒,又不想吃这罚酒呢?” 冯大人笑容一敛,“这个……恐怕就由不得萧兄弟了……” 他突然冷笑三声,立时,门外已经跃进来了十六个番子。 这十六个番子,装束毫无特别,但看身手之敏捷,站位之章法,比之那两个档头,只怕单打独斗,也绝不逊sè。 而且这凭十六人的走位,张傲天一看便知,这些人修习的应该是那种训练有素,分进合击一类的阵法。 接着,又有四条抱剑汉子,行了进来,立在冯大人的身后。 这四人,全都面无表情,目光中寒气逼人。 厅堂中的各房客,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了。 这时候,其中一名抱剑汉子,突然行到冯大人身侧,耳语了几句。 从他可以直接行到千户大人身侧,并且耳语,就可以知道,此人必是冯大人的心腹。 冯大人微微一笑,缓缓点头,然后对张傲天道:“萧兄弟,你是否西域萧家的后人?” 张傲天笑道:“你看呢?” 冯大人笑道:“我看不出——”话刚说完,他便行了进来,在厅堂最中的那张大桌前坐下。 然后,面sè一板,喝道:“酒来!” 那小二连忙上酒上菜,然后那个瘦档头连忙过去倒酒。 冯大人道:“慢——不用你倒——”目光一转,手指指到了人群中的一个青衣美艳少妇,“把她带过来,陪本大人饮酒!” 那青衣少妇与她身边低首之男子,听得此言,身子都是一震。 随即,那男子缓缓放开了抓着少妇的手,而那少妇,则万分无奈地立起身来。 但见那少妇面容俏丽,体态撩人,而眉目之间尽是幽怨之意,更发显得别具风情。 冯大人笑道:“想不到这小镇之上,也有如此娇娃,看来我这趟辽东还真的没有白来!” 那少妇缓缓前行,行到了酒桌之前,然后伸出纤纤素手,提壶倒酒。 张傲天心道:“这女子似乎太大意了……看她倒酒时候,手未颤,而且倒得又十分均匀,可知她自然是练过手上功夫……可是,她的江湖经验,明显是太浅了……” 冯大人连饮三杯,突然放肆地一笑,一把已抓住了青衣少妇的左手。 青衣少妇面sè一变,右手在这瞬间已经握紧,可是,又缓缓放开了…… 张傲天和冯大人自然都会见到她的这一举动。 冯大人将她的左手缓缓扳到自己的面前,微笑道:“你……你是哪里人啊?” 青衣少妇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而美目之中,已经含着泪水了。 胖档头喝道:“大人在问你话,你聋了?” 冯大人左手一举,示意胖档头退下,口中笑道:“小心点儿,别吓坏了美人儿……”微笑道:“你手上的这个指环,似乎很名贵哦?” 的确,张傲天也已见到了,这青衣少妇的左手手指上,除了拇指,都套有指环,而且材质都是翡翠的。 青衣少妇颤声道:“大人……小女子已经是……有……有夫之妇……你身为……身为朝廷官员,这样作法,是否合适?” 冯大人嘿嘿一笑,“没关系——你有丈夫也无妨——本大人不会嫌弃你的——本大人今夜就要与你共度良宵……” 张傲天见此情形,再也按耐不住,喝道:“冯大人,你之此举,似乎有违朝廷律法吧?” 冯大人微微一笑,道:“萧兄弟,连她丈夫都躲在那里,你又何必多事?” 张傲天冷笑:“冯大人,你是皇上身边的人,没人惹得起你,但,你难道就不知道‘因果报应’这四个字?” 冯大人笑道:“萧兄弟,与你无干——是不是啊,岳三小姐——” 此言一出,青衣少妇的面sè也是大变。 十二章 人生劲敌(下) 冯大人的脸上先是露出得意之sè,然后又猛的一板脸,厉声喝道:“秦过之!我一直在这里调笑你的女人,你居然都可以无动于衷,还要别人来为你的女人出头,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忍耐……” 他这话说道后半段的时候,语气也逐渐转变,变成了一种调侃的语调。 而那个一直低首的男人终于大吼一声,人也跃了出来! 的确,他一直在忍着,希望可以躲过一劫,可是,他却不知,人家早已发现他了! 那他还躲什么? 其实尽管他一直低着头,脸上又贴了膏药,以求可以躲得过去,但是,当那四个抱剑汉子进来的时候,他就感觉要糟。 因为,其中一个,叫做夏侯北的汉子,是见过他这位夫人的。 而夏侯北,也就是那个凑到冯大人耳边讲话的人,所说的内容自然也就是他的事情。 而冯大人是特别沉得住气的,还和张傲天问了句话,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夏侯北告密的内容是和张傲天有关的。 然后,将这秦过之夫妇二人,戏弄于股掌之间。 秦过之再也无法忍受,大吼道:“冯天麟——老子跟你拼了!” 张傲天自然也就知道了,冯天麟也就是这位冯大人的名字,而这个男子,就应该是冯天麟口中的秦过之。 他似乎也明白了,这两个人,也就是刚才他隔壁的邻居,而那位岳三小姐,自然也就是那个什么“轻霞”。 而秦过之与岳轻霞的武功,自然与冯天麟相差甚远。 秦过之应该是东厂的人,应该是已经叛离东厂。 大概是因为爱情? 只见秦过之已经抖出一条九节鞭,一式“四夷宾服”,直指冯天麟的胸口! 而岳轻霞右手猛出,一式“二龙抢珠”,直取冯天麟的双目! 而在场的众档头、番子,全都一动不动。 因为,这是冯大人的规矩。 他没叫你动手的时候,就表示不需要你动手。 九节鞭和纤纤玉指都将攻到,却没见冯大人有任何动作! 而这瞬间,就在九节鞭和那纤纤玉指,都已到了他的身前的瞬间! 他出手了! 只见冯天麟大吼一声,左手铁掌猛然击出,正击在那九节鞭的鞭梢之上! 在这瞬间,只见九节鞭连连抖动,接着,秦过之虎口已裂,同时口喷鲜血,人也已摔了出去! 而那九节鞭,竟然节节断裂,真的成了九节! 张傲天在这瞬间,猛然sè变! 而冯天麟右手轻轻一带,岳轻霞的身子已经失去平衡,娇躯一个踉跄,双指猛然插在了桌子之上! 而她的人,也跌到了冯天麟的怀里。 看到这里,张傲天似乎也可以原谅秦过之的“懦弱”了。 的确,你也不能怪秦过之躲藏,只因,就凭他的武功,即便出来也是送死。 见到张傲天面sè大变,冯天麟的心里,更加觉得得意。 张傲天的变sè,正说明对自己的武功感到心惊,这比吹捧他,更另他感到满足。 而令张傲天真正吃惊的,不是他这一掌的威力。 而是,这一掌,竟然是自己所会的武功。 天池掌法之第八招——“大浪淘沙”。 这招掌法的掌力是分波峰波谷波动击出,所以,秦过之的九节鞭,才会节节断裂。 他,怎么也会我天池派的掌法? 天池派—— 的确,天池派其实早已名存实亡,只有自己和小师妹水寒烟两人。 而自己,也就是这天池派第六代的掌门人。 眼前的这个千户大人,用出了天池派的武功,而自己居然不识得此人! 冯天麟的左手已经搂住了岳轻霞的纤腰,口中道:“秦过之,你想到会有今天吗?” 岳轻霞面sè羞怒,左手却偏偏怎么也挣不脱,右手两指插在桌面之上,却又支撑着身体的平衡,反抗又偏偏无计可施,而冯天麟的手掌一直在她的身子上上下移动,她又羞又急,尖叫道:“冯天麟,你杀了我吧——” 冯天麟嘻嘻笑道:“想死,想死还不容易?你放心,我一定——”他将面容凑到了岳轻霞的耳畔,“我一定会让你yu仙yu死——” 秦过之的人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见此情景,几乎晕倒。 他才yu冲上,脚下一软,人又摔倒在地,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岳轻霞见此惨状,惊呼道:“相公——” 冯天麟面sè猛然变寒,喝道:“你们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叛离东厂的下场!你们都记住了吗?” 在场众人面sè发寒,整整齐齐地喊道:“忠于东厂,万死不辞!” 张傲天再也无法忍受,喝道:“冯兄——你这也未免太过份了——你当着人家的面,非礼人家的妻子,你可曾想到过他人的感受?” 冯天麟笑道:“萧兄弟,看来你是一位xing情中人,但——你可知规矩这两个字?” 张傲天冷笑道:“我自然懂——” 冯天麟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人,本是我的下属,非但不完成我交待的任务,还私自逃走,成了逃兵……萧兄弟难道认为我可以纵然他?” 张傲天冷冷道:“可是——冯兄如此作法,岂非有悖纲常?” 冯天麟冷笑,“胜者为王,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在这瞬间,张傲天也想到了,的确,人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他缓缓道:“冯兄——既然如此,我跟你讨个人情如何?” 冯天麟笑道:“萧兄弟,只是——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人情?” 张傲天道:“在下想与冯兄切磋一下武功……” 冯天麟面sè突然间变得更为深沉,他缓缓道:“你是要和我比武?” 张傲天道:“不错!” 冯天麟道:“可有彩头?” 张傲天道:“如果在下获胜,请冯兄放了这对夫妇如何?只限今天——如果ri后冯兄再抓到他们,那就只能怪他们不走运了……” 冯天麟微笑道:“这个条件,似乎还可以接受——只是,如果你败了呢?” 张傲天道:“在下如果败了,也请冯兄放了这对夫妇,但在下可以为冯兄办一件无悖于天理人伦之事……” 十三章 秦岳之后(上) 冯天麟微笑道:“萧兄弟果真是侠义之辈啊——无论如何,你是都想要我放过这对夫妇了?” 张傲天笑道:“果然,和聪明人办事,就是方便——” 冯天麟叹道:“在下与萧兄弟,真是一见如故,萧兄之言,冯某人自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张傲天道:“小弟先行谢过。” 可是,他自然也知道,冯天麟既然如此讲话,那就一定有下文。 果然,只听冯天麟说道:“只是兄弟可否想过,你这样做,是否值得?” 张傲天默然,的确,自己如此之做,实是自己在寻找自己的麻烦。 冯天麟右手放开了岳轻霞,人也走出三步,站到了空地之间。 岳轻霞连忙奔到秦过之身旁,扶起他,哭道:“相公,你怎样了……” 却见秦过之一把将她推开,“走开——都是你害的我!你这个贱人——” 岳轻霞见他突然变得如此绝情,大为惊讶,哭道:“相公,你……你怎能如此?” 在这瞬间,连张傲天和冯天麟都为之叹息。 冯天麟冷笑道:“萧兄弟,你觉得值吗?” 张傲天的心里,也觉得不值,不过,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又在秦过之看着他妻子的眼神里,读出了情意,还有不忍。 他似乎明白了,秦过之并非不爱他的妻子,也决不是嫌弃他的妻子,更不是埋怨他的妻子,他的做法,都是权宜之计。 他应该是,希望自己的妻子活下去。 而此刻,他根本无力保护自己的妻子,更会连累自己的妻子,如果他想要让自己的妻子活下去,那他首先就要与他的妻子分离。 冯天麟又在冷笑,“秦过之,他是一个秦桧的后代,呵呵——岳三小姐,你难道认为,你和他在一起,对得起岳武穆王的在天之灵吗?” 张傲天突然感觉到,秦过之虽然武功寻常,但心思缜密,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人。 当冯天麟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妻子的时候,他都可以忍得住,就凭这一点,十个男人中,至少有九个做不到。 为了生的希望,他可以对自己深爱的,而且也深爱着他的妻子大放厥词,这一点,十个男人中,至少也有九个做不到。 他的妻子离开他的拖累,生还的机会更大。 而他自己呢,又该如何处理自己呢? 而他能够,微笑着面对死亡,那么他就是情圣。 如果选择的是,奴颜婢膝的面对冯天麟,请求冯天麟的饶恕,那么,他就太可怕了。 只见岳轻霞不停地在摇晃着秦过之的身子,“相公——你之前对我说过的那些海誓山盟,难道……难道你都忘了吗?” 秦过之面sè微变,旋即笑了,嗤之以鼻,“傻子——男人那种时候说的话,你也能信?” 岳轻霞身子摇晃,几乎晕倒。 秦过之又哼了一声,“滚——”然后,背过脸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冯天麟面露得意之sè,笑道:“萧兄弟,你是否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轻薄之徒?” 张傲天叹道:“冯兄……至少你刚才所为,我认为有失礼数。” 冯天麟道:“可是,秦过之都没说什么,难道要你这个外人来为岳三小姐出头?” 张傲天道:“天下事,天下人管。” 冯天麟诡秘地笑道:“岳三小姐天姿国sè,新承雨露,更加娇艳动人,其实但凡男儿,见了这等尤物,都应有怜香惜玉之心。既然兄弟如此疼人,那不如由在下做媒,兄弟就要了岳三小姐如何?” 张傲天大惊失sè,“这……不成不成……不成的……” 冯天麟冷笑道:“岳三小姐所遇非人,命运凄苦,如果现在没人肯要她,你又要她如何自处?兄弟如不肯要,那就是逼迫为兄来要了。” 张傲天叹道:“冯兄——其实就凭一点,你就不应该强迫于她!” 冯天麟面上的表情倒是十分诧异,“萧兄弟想说什么?” 张傲天正sè道:“就凭她姓岳!” 冯天麟面sè一变,“为何?” 张傲天心知,任何庙里都得供尊佛,而东厂呢,人家供奉的居然是岳飞! 于是他笑道:“适才冯兄谈到,岳三小姐和秦桧的后人在一起,就是对不起岳武穆王,那——自然也就是承认了岳小姐是岳武穆王的后代,那就冲在岳武穆王的金面上,冯兄是否也不该为难岳小姐?” 冯天麟哈哈大笑,“好——且不谈岳武穆王,就冲着兄台金面,我就不会为难岳小姐……”他顿了一顿,“只是——秦过之这种烂人,应该如何处理呢?兄台能否给我一个主意?” 张傲天又看了秦过之一眼,只见秦过之依旧低头不语,他心中又生怜悯之心,于是道:“兄台能否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呢?” 冯天麟一笑,“你认为……他还可以悔改?” 张傲天道:“冯兄……以为呢?” 冯天麟笑了笑,连眼睛都眯缝成了两条线,“可是——萧兄弟以为,什么是悔改呢?还有……他要怎样,才算是悔改呢?” 张傲天语塞,“这……” 冯天麟继续笑道:“悔改的人……都是犯了错误之人——而且,我还不知道,秦过之自己,他是否认为自己有错呢?还有,即便有错,他是否想过悔改呢?” 立时,大厅中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秦过之的身上…… 突然,只见秦过之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然后,对着冯天麟膝行而去…… 十三章 秦岳之后(下) 秦过之膝行几步,身子一个踉跄,显然由于重伤,体力不支,他的身子停顿了稍时,然后又开始向前爬行,一直爬到冯天麟身前三步之外。 他缓缓抬起头来,一脸苦相,涕泪直流,可怜巴巴地叫道:“冯大人——你大人大量,侠肝义胆,古道热肠,义薄云天,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 张傲天听到秦过之如此“拍马”,心里似乎想笑,“大人大量”这个词用得似乎还可以,还算合格。可是这什么“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又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相干? 不过无论如何,即便明知有的“拍马”是假话,可是这奉承话,大家还都是喜欢听的,这位“冯大人”自然也不例外。 冯天麟笑了,“秦过之——你难道真的认为我有那么好吗?” 秦过之立刻道:“大人对小人,有着知遇之恩,小人本该肝脑涂地,涌泉以报——可是sè令智昏,误入迷途——” 张傲天听到这里,突然感觉这个秦过之言谈之间,四字成语倒是没少用,这样的话,不晓得为何,自己听起来觉得耳熟? 想来想去,不觉哑然失笑,自己也是喜欢乱用成语,尤其是在姑娘家的面前。 冯天麟冷笑道:“你知道错了吗?” 秦过之磕头如捣蒜,“小人知道错了——” 冯天麟道:“你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是在敷衍我?” 秦过之连忙道:“小人真的错了——” 冯天麟道:“好!那你倒说说看,你究竟错在哪里?” 由此可见,这个冯天麟仍在游戏之中,他不打人,却要别人自己抽自己。 秦过之一怔,随即道:“小人……小人错了……小人错在……不该……不该……”他的言语一下子也结巴了起来,其实主要原因是头脑里的思维没能跟上而已。 冯天麟道:“不该什么?” 秦过之道:“小人不该……不该喜欢岳小姐……” 冯天麟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人家姑娘,也没有什么不该……” 秦过之连忙道:“小人不应该……不应该和她一起私奔……其实……其实岳小姐的家里人,都反对我们……” 冯天麟冷笑,“怎么?岳小姐家里人反对?就因为你姓秦?不……这也没什么,一个人姓什么又不是他自己决定的,况且,哪个姓的人里面,没出过英雄,没出过败类?至于你们私奔,那就更不值一提了……岳小姐家里人反对,你们逃走,不过是为了追寻幸福——又何错之有?” 此言一出,别说张傲天意外,就连岳轻霞也停止了抽泣,很茫然的看着冯天麟。 他要秦过之来说自己错在哪里,而当秦过之说出错误的时候,他又在为秦过之开脱。 而秦过之的额头上,却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秦过之颤声道:“过之……过之……不该逃离东厂……” 张傲天心中叹道:“看来……看来他终于说到正题了……” 的确,每个组织都是有纪律的。 尤其像东厂这种组织严明,任务独特的“皇家侦缉机构”。 冯天麟冷冷道:“秦过之——你还明白?” 秦过之颤声道:“大人……过之……愿意浪子回头……过之此刻……痛心疾首……” 冯天麟道:“可是……我还不是这个理由……其实……东厂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秦过之的脸sè,变得更加苍白,道:“大人请明示……” 冯天麟微笑,“过之——如果是你自己说出来——我定然饶你不死!” 秦过之面sè一变,“果然?” 冯天麟道:“我的话,你还有必要怀疑吗?而且,你——也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你唯一的生机……” 秦过之的人,已经有点哆嗦了。 冯天麟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你要是等我说出来的话——那你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秦过之的脑子里,一定在飞速的运转着…… 他,该怎么办? 他心中的秘密,太多了,这个冯天麟,在意的究竟是哪个? 秦过之缓缓道:“我……过之……过之在上次……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私藏了一件珍宝……” 冯天麟神sè丝毫不动,“继续说……” 秦过之擦了把汗,说道:“那件珍宝,我这就拿出来,拿给大人!” 然后,他却又看了岳轻霞一眼。 冯天麟道:“这件东西,现在是在岳三小姐的身上?” 秦过之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件猫眼儿的首饰,价值也就千两银子……” 冯天麟似乎有点儿惊讶,“哦?还有这事儿?说真的,我指的不是这个——而且,这个事情我也不在乎……按道理来说,咱们东厂的人,还能少了银子花?” 他顿了一顿,“秦过之!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 秦过之面sè发寒,嘴唇动了一动,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冯天麟叹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那又怎么能说明,你是真的悔悟?” 秦过之颤声道:“请大人……提示……” 冯天麟冷笑道:“你这辈子,难道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秦过之身子一抖,颤声道:“我——我说——” 冯天麟道:“就是嘛,其实我说出来,和你自己说出来,绝对不说一样……” 秦过之咬了咬牙,道:“亏……亏心事……我……我……我曾经……其实——我……我……我在另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强暴了……一个十来岁……小……小姑娘……” 此言一出,张傲天的面sè,也是为之一变。 岳轻霞面sè大变,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深爱着的这个男人,居然是一个这样禽兽不如的人! 十四章 奇峰迭起(上) 冯天麟冷笑道:“只怕——还不止吧——” 秦过之颤声道:“我……我……我把她的尸体,丢到了井里……” 张傲天怒道:“你怎么能如此做?” 他的发怒,倒不是秦过之将小女孩丢到井里,而是,从这句话可以知道,他还杀死了那个小女孩。 秦过之哭喊道:“冯大人,我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张傲天在看着冯天麟,而岳轻霞神sè迷离,似乎无所适从。 冯天麟摇头道:“不可以……” 秦过之哭道:“冯大人——你说过原谅我的!” 冯天麟继续摇头,“我说的,和你说的,不是一回事……” 秦过之几乎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可是,他实在不知道冯天麟想要他说的是那一件事,所以只能从轻往重来说,从明显的往隐匿的说。 要怪,也只能怪他做的错事太多了。 冯天麟突然道:“这厅堂里,怎么会有这个多房客?店家——” 掌柜连忙陪着笑走了上来,“大人——这些房客都是刚刚……刚刚……”这个时候,他发现那两位档头都在瞪着他,吓得哆嗦了一下,笑道:“这些房客都是刚刚退房的。” 冯天麟冷笑道:“半夜退房?李虎赵天顺——是你们捣的鬼吧!” 那个胖档头李虎连忙道:“大人——小人……小人这也是为大人考虑的啊!” 瘦子赵天顺也道:“大人——我们这个鬼也没白捣啊……至少我们把秦过之给弄出来了啊!” 冯天麟冷笑,“你们还敢狡辩?互相打二十个耳光!” 场中众人都是极为吃惊,而李虎和赵天顺也愣住了。 只听冯天麟冷冷道:“难道你们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李虎听得此言,抬手便给了赵天顺一个耳光。 赵天顺只觉脸上发疼,怒道:“你他娘的真打啊!”于是也抬手,狠狠地回了一个耳光! 两人你来我回,很快就将二十个耳光打完了。 冯天麟在大桌前坐下,道:“店家,在这些客人没有退房之前,你这店里还有多少空房?” 掌柜忙道:“还有六间……” 冯天麟道:“出门在外,谁都不方便……这样吧……房客都回去住,让单身房客两人住一间,帮我们多腾出几间客房可好?” 顺手取出一锭金子,“掌柜,这是给你的房费……” 掌柜连忙道:“大人住在这里,是小店的荣幸,这……哪敢收钱啊!” 冯天麟微微一笑,“要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还有这么多废话?” 掌柜的依旧不敢收,口中还是在罗嗦着废话,什么“蓬荜生辉”,什么“三生有幸”。 冯天麟面sè为之一变,喝道:“你看大人我,象是缺银子花的人吗?” 见到冯天麟寒下脸来,掌柜的心里也感觉发寒,其实,他不是不想收,的确是不敢收! 而且,他还害怕冯天麟是试探他,万一自己真的收了,冯天麟别再翻脸。 再说,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时候敢收过这些“做公的”的客人银两? 掌柜的连忙道:“大人怎么会缺银子呢?大人是大富大贵之人啊!” 冯天麟冷笑,将金子放到他的手里,道:“你先安排房客都回屋去!之后,将多余的房间留给我……本大人有的是钱,难道还会少了你的房钱?还有,上一桌上等酒菜,立刻!”然后潇洒地一转身,“秦过之!你想清楚了吗?” 秦过之颤声道:“大……大人!小人曾经在厂里的时候,曾经……曾经……曾经对着岳爷爷……岳爷爷的像……吐过吐沫……” 此言一出,四周的番子都已喝骂起来! 你别管这些人究竟怎么样,可是,人家供奉的,的确就是岳飞。 就像一些杀人犯,亡命之徒,虽然为很多人不齿,但人家一样也有权利崇拜关老爷! 而另一边,掌柜的似乎已经吃下定心丸,收好了金子,然后和伙计们开始安排众房客,而众房客见此情形,也都回房去了,至于一个人住一间的那种,也都与别的房客协调了一下,于是也多腾出了七八间客房。 要不然,这半夜三更的,你让这么多人去哪里住? 从这点来看,这个冯天麟似乎还算一个好官。 至少,他也算是有人xing的那种。 张傲天想了想,道:“冯兄!看来我还真的小看你了……” 冯天麟哈哈一笑,“也……未必……只怕萧兄弟此刻,又高看冯某了。” 他顿了一顿,笑道:“萧兄弟,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置这个秦过之?” 张傲天苦笑,“究竟如何处置他,在下也无权干涉了……” 冯天麟冷冷道:“这种烂人,是否死有余辜?” 秦过之大声道:“冯大人!你——” 冯天麟道:“不要怪我,要怪——你只能怪自己!你知道我要你说的,不是这个……谁叫你始终不肯说出来!在我说出这件事的同时……那……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秦过之的身子在发抖,“冯大人,只要我说了,你真的可以饶我不死?” 冯天麟点头。 秦过之叹道:“也许……这就是命了……看来……人的命运……是由天而定……” 冯天麟道:“夜已深了,我也很累了……” 这个时候,掌柜已经将酒菜上了来,冯天麟道:“萧兄弟请坐。” 张傲天也不便拒绝,于是就坐在了他的对面。道:“冯兄……小弟不擅饮酒……” 冯天麟笑道:“我冯某人从来不会勉强别人!那萧兄弟吃几口菜总可以吧,否则就是太不给我冯天麟面子了……” 言毕,夹了一块鱼,放入口中,咽下肚去,旋即道:“不是很新鲜……不过味道还算可以。”接着,自斟自饮了两杯。 秦过之道:“大人!我讲!” 冯天麟道:“好!给你最后的机会,如果我这餐饭吃完了,你也就没有机会了……” 秦过之颤声道:“大人……其实……我……我不是秦过之……” 十四章 奇峰迭起(下) 冯天麟面sè丝毫不变,缓缓道:“你终于说到正题了……” 秦过之的人更是哆嗦,叫道:“大人!” 冯天麟又夹起了一块牛肉,口中道:“萧兄弟,你既然不饮酒,为兄不会勉强,那就拿这肉当酒,你我同干一块如何?” 张傲天也只觉他的身上似乎流露出一种豪气,连忙也夹了一块,道:“干!” 言毕,两人相视而笑,的确,这也是一种别致。 两人牛肉同时入口,冯天麟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继续说你的……” 秦过之道:“小人真正的名字,叫做秦飞……” 张傲天面sè一变,“秦飞?中原第一采花贼——秦飞?” “秦过之”,也就是秦飞,他面sè苍白,缓缓点了点头。 冯天麟冷冷道:“秦过之,他被你葬在何处?” 张傲天听到冯天麟的问话,心中也是暗暗发寒,这个冯大人问话太可怕了。 东厂里的人,通常很多都是锦衣卫里面选上来的。 而锦衣卫里面,更多的是世家子弟。 一般的人,根本没有机会。 要么,就是有显赫之人推荐,或者花了大量银两。 秦飞既然不是秦过之,那就一定是顶替秦过之来的。 秦过之一定不是京城的人,否则秦飞早就被识破了。 而秦飞自然是凭着秦过之身上的什么举荐信之类的东西,混进的锦衣卫。 那么,秦过之多半是已经死了。 如果他问,秦过之是死是活,秦飞一定会说秦过之活着。 他这样问,秦飞又以为他什么都知道,所以,自然不敢隐瞒。 秦飞连忙道:“他……他……我……我将他火化了……” 冯天麟冷笑道:“秦过之的堂弟,到京城来找你……却得了急病死了……是你做的吧?” 秦飞颤声道:“是……” 冯天麟道:“除了你说的那些,京城这半年以来,共有六起采花案,有几起是你做的?” 秦飞低头道:“我……都是……” 张傲天怒道:“你!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你还有没有人xing?” 冯天麟叹道:“也不怪他——只因为……他修习的武功,必须采yin补阳,而采补之后,女子基本都是一命呜呼,所以……他即便要找ji女,也怕惹上麻烦……” 秦飞颤声道:“大人……小人的确不对……害大人远涉千里……” 冯天麟冷笑,“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你来的辽东?” 秦飞面sè大变,“大人——” 冯天麟冷笑,“你……还不配!” 秦飞的面sè,在瞬间变得很难看。 冯天麟道:“其实……你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同情岳三小姐,仅此而已!你根本没有能力,给岳三小姐幸福。至于其他,我是一概不知。” 秦飞的人,重重的晃了一下,瘫倒在地。 冯天麟冷冷道:“都怪你……不打自招!你的这么多罪恶,似乎足够你死的了……” 秦飞勉力抬起头来,道:“冯大人!你说过不杀我的!” 冯天麟叹道:“萧兄弟,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傲天白了秦飞一眼,只觉这种人,无论怎么处置都嫌太轻。于是道:“他的武功虽差,但也不能留下来,必须废掉,还有,这种yin贼,真应该给他的那个东西割了——” 秦飞面sè惨白,“你,你——” 张傲天笑道:“干脆将他送到宫里,去当太监如何?” 冯天麟摇头道:“不可!” 张傲天奇道:“冯兄以为我的处罚过重?” 冯天麟笑道:“是太轻了……而且,自找麻烦啊——萧兄弟可曾想过,万一秦公公可以得宠,那,我冯天麟的ri子也就到了……” 张傲天笑道:“的确如此……” 冯天麟道:“我只说……我不杀他,只是,这种恶人,萧兄弟难道会放过他吗?” 看着秦过之,张傲天缓缓道:“好!冯兄可是将处置这个烂人的权利交给了我?” 冯天麟点头道:“这种人,杀一个少一个,杀两个少一双!” 张傲天冷冷道:“不错!”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对着秦过之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只见岳轻霞奔了过来,哭道:“萧大侠!你放过他吧——” 张傲天一怔,“岳……岳三小姐,你还要为他求情?” 岳轻霞哭道:“我……我只能怪自己命苦……我……我……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张傲天看了冯天麟一眼,冯天麟双手一摊,口中道:“萧兄弟自己看着办吧……” 岳轻霞哭道:“相公,你是爱我的,是不是啊?”她摇晃着秦过之的身子。 秦过之叹道:“我即便想对你好,又能如何?” 岳轻霞道:“相公——他们来抓你,不是因为我对不对?你不会再责骂我了吧?” 见到她如此,张傲天都觉心寒。 突然,只听得一声破空之声! 这个时候,他的面sè突然一变,因为,他见到了岳轻霞的口里,流出血来! 接着,她的人,已经倒了下去…… 张傲天大惊,连忙凑过去看,只见,她的背心上,插着两只竹筷! 他大惊,连忙回头,望向了冯天麟。 十五章 再啸九天(上) 冯天麟微笑着,而他的两手空空如也,不问可知,这两只竹筷自然是他所发。 张傲天实在是不能理解,他杀死岳轻霞究竟为了什么? 冯天麟已经说道:“不错,是我杀的她,我这样做,只是不想让她再痛苦……” 张傲天的头都大了,他连忙伸手,去探岳轻霞的脉门。 他是想看看,岳轻霞的心脉是断是续,只要心脉还是连着的,人就有救。 却听冯天麟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从来没失过手的。我的筷子是从她的后心穿过去的,就算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是无能为力。” 秦飞的双目中,更流露出一种怨毒的神sè。 冯天麟冷笑道:“秦飞——你难道还不满足吗?我是说过不杀你,但我没说过保护你的安全,别人如果杀你,我管不着——”他又冲着张傲天笑了笑,“萧兄弟,我杀这个女人,一是让她不再受苦,再,也是为你除恶,清除一个障碍。” 张傲天道:“冯兄,我似乎输了……” 冯天麟道:“为何?” 张傲天道:“这两个人,本来我想求你放过他们,可是,到头来,我面临的选择,却是杀死他们。” 冯天麟奇道:“那个人是我杀的,所以,你需要杀的,只是他一个人……”他顿了一顿,然后微微一笑,“不是他们。” 张傲天叹道:“也许我真的多事了……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也许……这位岳三小姐,就不会死。” 冯天麟道:“这倒是……不过毕竟她是死在我的手里……” 张傲天摇头道:“不是……其实你杀死她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死了……” 的确,当她知道自己甘愿舍弃一切而追随的人,自己深深爱着的相公,竟然是一个卑鄙无耻、丧尽天良的恶棍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死了。 她还想继续欺骗自己,或许,她早已知道自己在欺骗自己,只是还想继续的欺骗下去。 秦飞突然一闪身,已对着店门冲了过去! 采花贼的轻功,通常都是一流的。 冯天麟视若无睹,的确,他已经说过,那么如何处置秦飞,就看张傲天的了。 同时,他也想看看,张傲天会怎么做? 见到冯天麟无动于衷,张傲天只能选择出手了。 他难道,还会让这种恶贼在自己面前逃脱? 可是,当他决定出手的时候,秦飞已经来到了门口。 张傲天大吼一声,有如舌绽chun雷,而且,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秦飞的身上,而且,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运上了“龙啸九天”之内功。 只见屋梁之上,积尘簌簌而来,而秦飞身子一抖,人已摔倒在地! 张傲天与冯天麟同时走了过去。 冯天麟本来不想走过去,但是,他似乎由于好奇。 只见秦飞已经七孔流血,死于非命! 冯天麟更加sè变,赞道:“好功夫——敢问萧兄弟的武功,是家传还是师传?” 张傲天想了想,只觉还是不便回答,因为这个人既然也会天池派的掌法,说不定和本门还有着渊源。 于是道:“小弟的武功,家传也有,师传也有,还有些,是小弟的自创……” 其实,他所说的话,也的确是实话。 在这瞬间,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自豪! 自己,是否也无愧于这个天池派第六代掌门人呢? 冯天麟突然道:“萧兄弟,请回房歇息吧,夜……已经深了……我们明ri再聊如何?” 张傲天道:“好——冯兄客气了。”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而小二可能见他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又和东厂的大人攀上了交情,自然也就没向他的房内安排客人。 张傲天的心里,却是起伏难平。 这个冯天麟,太难琢磨了。 就连最基础的判断,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都难以判断。 最起码,东厂里面,好人就少。 他对秦飞一案的处理,似乎很难做为判定他人品的依据。 可是,他对店家和房客的确不错,与那些鱼肉百姓、横行乡里之人,的确大大的不同。 但,他杀死了岳轻霞,如此果断的辣手摧花,自己想都不敢想。 不过,他的作法,似乎也有他的道理。 由此可见,这个人,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 他,似乎是真小人? 可是,又不能完全算做小人。 但是他,又和君子根本沾不上边。 这个人,既非君子,也非小人。 但是,是一个深沉的,却又讲道理,讲原则的人。 总之,这个人,绝对不是个平常的人。 他的武功,应该也在一流之列。 而且,他还会天池派的武功。 张傲天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没有关系。 他的“八荒**功”,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侧卧于**,然后,闭上双目,双耳微动,这百丈方圆内的微声轻响,都以来到了他的双耳之中。 他此刻的目力耳力,应该比那传说中的“天视地听”,还要高明得多。 他的意念四处游荡,很快,就搜寻到了冯天麟的语音。 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于那一点,冯天麟的言语似乎也清晰得多了。 只听冯天麟语道:“这个萧天傲,你们觉得蹊跷吗?” 另一人道:“回大人的话,在下也觉得蹊跷。” 冯天麟道:“哪里蹊跷,你倒是说说看?” 听到别人谈起自己,张傲天自然也来了兴趣,他倒是想听听,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而且,他最想知道的,是,东厂的这位千户大人跋山涉水的来到辽东,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呢? 答案其实他也猜得到,为的不是那铁岭的李家,就自然为的是自己的父亲。 看他们赶路的方向,应该是去辽阳。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出了一身冷汗! 十五章 再啸九天(下) 只听一个听起来很平和的声音道:“夏侯东以为……其一,萧天傲此人的武艺应该属于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可是他的年纪似乎也就二十几岁,即便他习武天份再高,也是需要名师传授的。可是,我们却看不出他出手的路数。” 看到这里,读者也应该知道和冯天麟在一起的那四个人应该是什么人了,一个夏侯北,一个夏侯东,另外两个自然就应该是夏侯西和夏侯南了。 这四人乃是亲兄弟,都以剑法擅长,而且,四人联手,更是威力无穷。 冯天麟曾对这兄弟四人有过救命之恩,所以四人也都加入了东厂,是冯天麟的心腹。 另一个很粗犷的声音道:“而且,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江湖中一无所知?不会是初入江湖的吧!还有——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辽东?” 另一个声音道:“他不会什么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吧?也就是说,萧天傲这三个字,根本就是假的!” 冯天麟道:“也许……也许我已经猜出七八分了……” 四人都不再言语,的确,冯大人如果想说,四人听着便是。如果冯大人不想说,手下人也不能问他。 冯天麟继续道:“我真的怀疑……他是否是我的同门……” 此言一出,五人同时惊愕出声。 的确是五人,那边有四人,这边还有一个张傲天。 只听冯天麟继续道:“即便他真的是初入江湖,那么……他为什么选择辽东做为他江湖的第一站?” 夏侯东立刻道:“因为……因为……这是辽东人……” 冯天麟冷哼一声,“也许……只有那个老家伙,才可以教出这样的徒弟……哼哼——八年不见,老家伙的功夫,似乎比以前更博杂了……从他的徒弟身上,就可以看得出……” 张傲天的心里,更加觉得奇怪了,冯天麟口中的“老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呢? 不会是自己的师父吧! 这个时候,他似乎又听到轻微的足音,接着,便是衣袂飘动的身音,停留在自己的窗外。 张傲天立刻收敛心神,果然,在自己的窗外,他听到了轻微的气息。 什么人,这深更半夜在自己的窗外? 他想了想,浑身放松,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不一会,他的窗子突然开了,接着,他可以听到,外面跃进来了一个人。 声音很轻微,可知来人是个高手。 不会是小贼吧? 如果真是那偷东西的小贼,那他可真的走错地方了。 张傲天面冲墙壁,脊背冲外,可是,他的耳朵始终都没有闲着。 不过,他似乎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上,没有杀气。 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得那个人的足音,对着自己行了过来。 猛然之间,他只觉掌风袭体,他立刻就判断出来了,这个人已经一掌对着自己的后心打了过来! 他立时就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一声,人已翻身坐起,左掌封隔,右掌还击。 可是,左掌去隔,却隔了个空,因为对方已经收掌,右掌击出,在马上就要打到对方的身上的时候,他连忙收了掌。 来人嗔道:“你这个死小子,见到我来了,你还在装着睡觉?” 张傲天手掌收回,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都不知道将手放到哪里,只好又去挠头,一脸尴尬,口中道:“云烟姐姐,怎会是你?” 萧云烟微微一笑,“怎么,不可以是我吗?你似乎很不欢迎我?” 张傲天连忙道:“怎么会?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可是还没“我”出个之所以然来。 萧云烟嗔道:“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不请姐姐坐下来吗?” 张傲天脸sè更加涨红,道:“姐姐请坐。” 萧云烟见室内简陋,只有两张椅子,还有一只是三条腿的,于是便在那只略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傲天——姐姐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张傲天没想到,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连忙道:“要说对不住,也只有傲天对不住姐姐,哪里有姐姐对不住傲天的地方?” 萧云烟道:“那ri你相救于我,姐姐自然感激,只是你为何不告而别,这也是姐姐的心结……而且,更不知你之安危祸福——” 提起那ri之事,张傲天更觉羞愧,神情表现得也是极为尴尬,“云烟姐姐……我……” 萧云烟叹道:“其实姐姐这些天以来,一直都在担心你……只是……姐姐感觉……你似乎很讨厌姐姐?” 张傲天连忙道:“怎么会呢?怎么可能?” 萧云烟奇道:“还是,你比较害怕我?” 张傲天奇道:“害怕?这是从何说起?” 这个时候,只听得门外传来了冯天麟的声音,“萧兄弟——你睡了吗?我听得你这里有动静啊,不介意我打扰吧——” 萧云烟面sè一变,左右四顾,没有发现可以躲藏的地方,突然跃上床来,钻进了张傲天的被子里。 同一时间,冯天麟已将房门推开。 读者朋友们看到此处,可千万不要羡慕傲天的艳福,其实,大家想想便知,在深更半夜里,自己暖暖和和的被窝里,突然钻进来一个刚从外面进来,衣服都是冰冰冷冷的人,而且,居然还是穿着鞋子的! 滋味究竟如何,大家应该能想得到了。 张傲天只觉身上冷得厉害,一瞬间,起了很多鸡皮疙瘩,而冯天麟,居然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十六章 苦辣酸甜(上) 的确,张傲天动手的时候,都喜欢连喊带叫的,而冯天麟听得此音,自然是立即赶来。 他正想和张傲天多交流交流呢,以解开心头的疑团。 他一入屋,便见张傲天半躺半坐地靠在床头,而他的被窝内鼓着一大块,明显藏得有人。 冯天麟丝毫不动声sè,微笑道:“在下孤枕难眠,正好有话,想和兄弟聊聊,想来不会介意吧?” 张傲天只能选择苦笑,然后,道:“这个……冯兄如果有言,明ri再讲如何?” 冯天麟叹道:“在下所想知道的,只怕兄弟你也想知道。所以……知道得自然是越早越好。” 张傲天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哈欠,道:“冯兄,在下有些失礼了。只是……在下的确是倦了……” 而冯天麟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居然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就在萧云烟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坐到这张椅子上的瞬间,他的面sè为之一变,因为,他感受到了这张椅子上的余温。 这个余温自然说明,刚才,有人在这张椅子上坐过。 如果不是张傲天,那自然就是躲藏在他被窝里面的那个人了。 可是,里面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躲起来呢? 于是,他微笑道:“在下与萧兄弟一见如故,所以,今夜决意与萧兄弟抵足而眠……” 张傲天立刻面sè为之一变,“啊——这……这……这恐怕不行啊……” 冯天麟笑道:“萧兄弟难道看不起在下?” 张傲天心中自然知道,自己的被窝里面藏了这个大一个活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他这就是故意在找自己的麻烦。于是,一脸无奈,叹道:“冯兄……其实……你也看到了……这里……我这里……已经……已经有人了……” 然后,他伸出左手,在被子上,萧云烟所藏身的位置,轻轻地拍了拍。 冯天麟心中冷笑,我不来问你,你不也是自己说了吗?于是装做刚刚发现这一情景,笑道:“原来如斯啊——萧兄弟正在享受艳福?呵呵——难怪我让你要了岳三小姐你都拒绝,原来你这锦被中暗藏chunsè啊!” 张傲天苦笑,“在下……在下实是有负冯兄盛情……” 冯天麟嘿嘿一笑,道:“只是不知,这里面,究竟是家花,还是野花?” 张傲天奇道:“这个很重要吗?” 冯天麟笑道:“既然在下问了,自然就有问的道理,呵呵,萧兄弟只管回答便是。” 张傲天心道:“家花野花又有什么分别?晕啊——难道这要是野花,他便也要‘品尝’?”连忙道:“家花,家花——这……这……这里面……是……我的……娘子……” 他这么口若悬河的人,此刻又变得结结巴巴的了。 冯天麟道:“既是弟妹,为何不请出来一见?” “这……这个……好——”张傲天这个“好”刚出口,下面的话还没跟出来,突然觉得腰上剧痛,已经被萧云烟狠狠地掐了一把,负痛不过,叫苦出声。 冯天麟奇道:“萧兄弟怎么了?” 张傲天连忙道:“没事没事——”心中思量,云烟姐姐掐我这一把,是她怪我说她是我娘子,还是告诉我不想和这个人见面?于是赔笑道:“这个……好……好像……不太合适啊……冯兄——贱内……生来怕……怕羞……况且……此情此景……此时此地……也不适合与兄相见……” 冯天麟又看了他几眼,看得张傲天都感觉有些发毛。 不过,这会儿萧云烟给他带来寒意已经消去,而被窝内有的只是一个温暖的身子,张傲天倒是感觉十分舒爽。 只是,适才萧云烟掐他的这一把,的确是疼痛难当,即便没有淤血,也得青紫一片。 看着他这一脸的痛苦与为难,冯天麟似乎很兴奋。 只见他仰天长笑,“我似乎明白了……我猜到了……” 张傲天惊道:“冯兄明白什么了?” 冯天麟道:“为何你要为秦过之他们出头啊!” 虽然秦过之已经成了秦飞,可是他们还是习惯于之前的称呼。 张傲天奇道:“冯兄明白了?” 冯天麟微笑着,声音却降低了,“萧兄与这位姑娘,想来也是私奔的了……” 此言一出,张傲天心中一动,立刻装做神sè大变。 他知道冯天麟是一个很自负的人,而且又十分关注他,从各个方面来猜疑他,如果自己此刻装做神sè大变,冯天麟自然深信不疑。 如果自己属于这种为爱私奔之人,自然与冯天麟的公干无关。 而且,还可以满足冯天麟的自恋心理。 张傲天颤声道:“冯兄……其实……人间的事……真的很难说……似乎……小弟就属于那种没有抱负之人,在小弟眼中,什么功名利禄,家国天下,都及不上人间的一个情字……” 冯天麟笑道:“你放心,兄弟,我不会与你为难……只是……你可要好好的待人家姑娘啊——不过我也知道,你绝对不是秦飞那一路人。” 张傲天叹道:“谢过兄台了……小弟明晨,携内人,一同向兄长请安。” 他这话,其实也就相当于逐客令了。 冯天麟自然明白,而且,他似乎也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于是,他伸了一个懒腰,微笑道:“既是如此,为兄也就不打扰了……”然后,缓缓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十六章 苦辣酸甜(下) 先道个歉,自己以为已经发完了,所以错过了时间,发晚了。 张傲天见他走了出去,立刻叫道:“妹子——我们继续!”然后,双脚乱踢,同时摇晃着大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萧云烟对他此举甚为不解,而门口站着的冯天麟,听得此语,付之一笑,摇头而去。 张傲天听得他的脚步之声渐渐远去,然后自己的意念也跟随着他的脚步一同移动,来到了后院的客房之内。 只听得门声一响,接着,似乎是夏侯东的声音,“冯大人,您似乎很轻松?” 接着是冯天麟的声音,“都回去睡觉吧,明天我们还要去辽阳呢,只怕……还要有仗打……” 夏侯北的声音响起,“爷儿,张炯难道还敢拒捕?” 冯天麟冷笑,“他,又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张傲天听到这里,他的心这是在砰砰的跳个不停啊! 原来,东厂的这位千户大人,远来辽东,为的,果真是他的爹爹。 还好,还好父亲已经退隐,如果不错的话,此刻应该在路上了吧…… 只是,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万一? 如果父母晚走一两ri,那么,形势会不会有变化? 他又安慰自己,母亲既然已经让自己把信都送出去了,自然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此刻应该已经在归隐的路上了吧…… 可是,瞬间后,他的心又无法安静得下来。 万一,万一父母真的没有走成呢? 如果,那个什么麻老大的,赶在父母出发之前到了辽阳,会不会影响母亲的计划? 他的心十分杂乱,“该怎么办?” 他又慌乱得手足无措,这个时候,手在乱抓的时候,突然抓到一物,吓得他又出了一身冷汗。 这件物事,温暖而柔软,坚挺而又有着弹xing,在这瞬间,他的魂都要丢了。 尽管他似乎舍不得放手,但他也知道,自己又犯了一个大的“错误”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松手,同时身子慌乱地向旁一移,结果却是“咕咚”一声,摔在了床边的地面之上! 天啊,这床为什么不可以大一点儿啊? 唉——要怨就怨自己,怨床有什么用啊! 其实也是,再大的床,也有床沿啊! 张傲天一脸苦相,而萧云烟则是笑得花枝乱颤。 见她笑得似乎很开心,张傲天也感觉到自己适才这个“错误”似乎不是很“严重”,至少萧云烟还可以笑得出来。 他的臀部才刚刚离地,又勉强赔笑出一丝笑容,却见萧云烟的脸sè又是一板,吓得他又坐回到了地上。 却只听萧云烟幽幽道:“傲天——你——为什么总在躲着我?” 张傲天连忙道:“我……我哪有啊……” 萧云烟叹道:“还有……你为什么总好像很怕我?” 张傲天挣扎着站起身来,叹道:“那怎么会,我……我对云烟姐姐怎会害怕,我对你有的,只有尊敬啊——” 萧云烟叹道:“你对我,有的只有尊敬?”她将“只有”这两字说得很在意。 张傲天心乱如麻,此刻的自己,十分挂念爹娘的安危,心里哪还有心思讨论别的事情,连忙道:“云烟姐姐,此刻……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真的十分重要……” 萧云烟叹道:“你又要和姐姐告别是不是,那你就走吧……只当做你今ri……根本就没有见到过我……” 张傲天听她言语之中,似乎有着那无尽的苍凉,心中也是大为不忍。而且,自己与她,似乎还有着许多的话要说,至少“火龙珠”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吧,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 突然心中一动,这云烟姐姐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啊,不如…… 心中又暗骂了自己一句,你这不是在利用云烟姐姐吗? 顺手,给自己打了一记耳光。 萧云烟见他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连忙道:“傲天——你这是……” 张傲天想了想,决定还是“利用”萧云烟一次,于是道:“云烟姐姐,我有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萧云烟的面上毫无表情,“你已经和我说过的了……” 张傲天叹道:“可是……傲天和云烟姐姐多ri不见,心中也是极为……极为挂念……况且……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云烟姐姐来说,此刻与姐姐分别,实在是万般的不情愿……” 萧云烟幽幽道:“做都已经做了,还何必谈什么情愿与否?” 张傲天叹道:“只是此行……恐有万千艰险……否则……傲天定然约姐姐同行……” 萧云烟神sè微变,然后叹了口气,“傲天——你之所言,是真心之言吗?” 张傲天叹道:“姐姐,其实……什么话算是真心之言呢?即便一句话是真心之言,人的心,或许也会变化……所以,我从来都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萧云烟又叹了一口气,“傲天——你既然要去冒险,你怎么可以不让姐姐去呢?” 张傲天道:“云烟姐姐,我……我……” 萧云烟缓缓抬起手来,示意他不必再言,然后道:“傲天——如果你这样去了,姐姐的心里,会更加牵挂你……而且……姐姐,一直拿你……当做自己的亲人……” 张傲天突然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亲人般的关怀,就和他的娘亲一样,他感觉到鼻子发酸,猛然之间,他又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心里,还在“算计”着这位姐姐,而人家呢,却是对他真心实意的。 自己,的确对不起她。 萧云烟见接连自打耳光,心中更加不忍,见他脸上都打得红了,嘴角也有些破裂,更加于心不忍,轻抚他的面容,“傲天——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呢?” 十七章 难言之爱(上) 张傲天的心里,更加难受,突然做出了一个十分不男人的动作,把头靠在她的肩头上,哭了—— 这一年以来,他的心里,似乎从来就没有轻松过。 各种各样的负担,都压在他的身上,他,太累了…… 他真的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地方,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下。 这瞬间,他真的好似一条在风雨中飘荡的小舟,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失去了他那本就不多的豪气,他,几乎拿自己当成了一个孩子。 萧云烟左手轻抚着他的鬓边的发丝,右手在他的肩背上轻轻拍打,口中梦呓一样的哼着一种小曲儿。 这种景象,倒真像一位伟大的母亲,在哄自己的孩子睡觉。 只是,这个孩子,有些太大了吧! 在这瞬间,萧云烟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那已经过世多年的娘亲。 在自己小的时候,娘亲就是这么哄自己睡觉的。 而在自己八岁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哄自己的妹妹睡觉的。 张傲天似乎真的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鼻息,而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婴儿般纯真的笑容。 “喔喔喔——喔喔喔——” 鸡叫头遍了,外面的天sè,也变得发蓝,而东边则更是已经有些灰白了。 黎明,就要到了。 或者说,黎明已经到了。 从张傲天睁开自己的双眼的时候起,他就觉得身上有些发凉。 还不是全凉,半边身子热,半边身子凉。 这半晚就是这么过来的,连被子都没盖! 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萧云烟的怀里。 晕倒,自己就这么过来的一夜? 自己这么重的大头,不把云烟姐姐的身子压麻了?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头,然后,再抬起自己的身子,力求不惊动萧云烟。 他将被子,缓缓地盖在了萧云烟的身子上。 张傲天敲了敲自己的头,自己,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听得萧云烟轻声道:“傲天——” 张傲天连忙转身,道:“云烟姐姐,我在这儿啊——” 却听得萧云烟继续说道:“傲天——不要走好吗?” 张傲天连忙道:“我……我没说要走啊。”突然,他似乎明白了,萧云烟应该是在讲梦话。 想到自己竟然又与萧云烟“同床共枕”度过了一夜,却依旧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自己与萧云烟,究竟属于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昨夜自己在她面前,过于“失态”,简直就像一个孩子。 而萧云烟对他的抚慰,似乎真的融入了亲情一般,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这,是爱吗? 不过,爱究竟是什么,似乎千古以来,也没有一个定论。 爱,可以是两情相悦;爱,可以是相敬如宾;爱,可以是生死相许;爱,可以是**。 爱,可以是倾慕、敬佩、感激、恩情、情yu、关怀…… 他发觉,自己与萧云烟之间,也存在着一种爱。 而且,似乎已经难于自拔。 只是,他的心里,始终有着一个yin影,一个障碍,那是他无法越过的。 看着萧云烟那睡梦中那甜甜的笑容,张傲天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暖意。 萧云烟那纤长俏丽的睫毛,挺直的瑶鼻,瀑布一样的长发,还有那润白如nǎisè的肌肤,尤其那如烟似梦的神态,都他看了个目不转睛。 而此刻,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yu念,此时的他,是从一个亲人的角度,也是从一种审美的角度。 这个时候,只听得萧云烟“嘤咛”了一声,接着,娇躯微动,缓缓睁开了美目。 她一睁开双目,立刻就见到了张傲天那深情的目光,粉面立时泛红,再加上那种慵倦无力的神态,愈发显得动人。 萧云烟嗔道:“傲天——姐姐的脸上,难道有花吗?” 张傲天这才回过身来,道:“姐姐的脸上没有花,姐姐自己本身就是一朵花,一朵……没有名字的花,既有牡丹的雍容,也有海棠的娇艳,更有玫瑰的热情,还有水仙的清丽,姐姐这种花,人间绝不会有,是那只有瑶池中才有的仙品。” 他突然又不结巴了,而他不结巴的时候,说出话来都是行云流水,甚至于怀疑都是否经过大脑。 萧云烟的面颊上白里透红,更添娇艳,她连忙转移话题,“傲天——我们似乎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吧?” 张傲天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本来他昨夜就想连夜赶回辽阳,可是自己居然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而且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而此刻天已经亮了,冯天麟随时都有可能来“sāo扰”他,而且如果冯天麟真的来了,自己恐怕就走不上了。 所以说,他此刻最明智的抉择,就是立刻就走,以争取更多的机会。 只是如果自己一个人走,似乎还是对不住“云烟姐姐”,可是如果让萧云烟在这种刚刚睡醒的情况下就和自己一起走,似乎又是于心不忍。 正在他心里矛盾的时候,只见萧云烟已经坐起身来,“傲天——我们该出发了吧?” 张傲天一怔,“出发?现在?” 萧云烟幽幽一叹,“你昨晚不是说有紧急的事情要办吗?是否我们此刻出发都经为迟了?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为难的……”接下来又是浅浅一笑,“走吧——” 张傲天的心里又升起了一阵暖意,只觉得云烟姐姐实在是太“好”了。口中道:“云烟姐姐,你对我的恩情,我真不知如何报答……” 萧云烟微笑,轻声道:“你真的想报答吗?” 张傲天又是一怔,“我……” 萧云烟已坐起身来,两只长腿搭在床边,有节奏地轻轻踢打着,的确,自己这一眠,别说衣衫了,连鞋子都是穿着的,所以,双脚一直都在发麻。她口中道:“不要为难自己了,姐姐也没有要求你报答……” 十七章 难言之爱(下) 张傲天与萧云烟二人悄悄地溜出了房门,只觉得四下都是一片沉寂,的确,由于昨夜东厂的这些“公人”们将整个客栈都搅了个天翻地覆,虽然最后众房客又都回房歇息了,但只怕也难以安眠。 现在大概还有很多人在梦乡之中吧。 张傲天想起了那匹“黑云”,连忙道:“云烟姐姐,你此来可有马匹?” 萧云烟摇头道:“没有,姐姐似乎习惯于双脚赶路了……” 张傲天心想,按照黑云之矫健,即便自己和萧云烟两人同乘一匹,也应该不太困难,先逃离客栈,之后如果再到了落脚的地方,再买一匹不就结了。于是道:“姐姐——我这里有一匹马,是和朋友借的,如果姐姐不介意,我们……我们就同乘一匹如何?” 萧云烟微微一笑,“怎么都由你。” 两人溜到了马厩,萧云烟看了“黑云”一眼,说道:“是这匹么,这真的是一匹好马。” 张傲天点了点头,才待去牵马,只听得后面已经传来冯天麟的言语,“萧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听到冯天麟之言,张傲天心里立时就有些发慌,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都已经和他“承认”了逃婚,他应该不会怀疑自己了吧,于是回身道:“冯兄,在下有要事在身,实是不便耽搁,yu与冯兄告辞,又怕扰了冯兄的清梦,在此先和冯兄道歉,再行告别。” 冯天麟打了一个哈哈,笑道:“萧兄弟客气了——只是……”他的神情突然一变,因为他突然见到了萧云烟。 虽然他所处的视野角度,只能见到萧云烟的小半个侧影,但是,已足够他判断出萧云烟的身份了。 在这瞬间,冯天麟的脸sè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他颤声道:“萧姑娘——怎会是你?” 萧云烟见已经被他认出,于是便回转身来,淡淡道:“冯大人,你似乎依旧是志得意满,青云直上啊!” 张傲天倒是很奇怪,“你们认识?” 这瞬间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萧云烟一听到冯天麟的声音,就要立刻躲藏起来,看来他们不但认识,可能还有着种种的恩怨。 冯天麟冷笑道:“萧兄弟,你昨晚被子里藏的人,不会就是萧姑娘吧!” 张傲天一脸尴尬,还未答话,萧云烟已经说道:“冯大人,他人如何,似乎与阁下并不相干吧!告辞了——傲天,我们走——” 言毕,她行前几步,解开了“黑云”那系在杆上的缰绳。 张傲天突然在冯天麟的目光里,看到了一种深深的怨毒之sè,而且他的双目也有如喷火一般。 这个从昨晚开始一直表现得十分深沉冷静得冯大人,此刻似乎已经失常了。 当冯天麟听到萧云烟所说的“傲天”两个字,他的心里似乎明白上七八分了。 只见萧云烟已将马牵出,张傲天便向冯天麟拱了拱手,“冯兄,后会有期。” 萧云烟已跃上马背,同时冷笑道:“和他废那么话做什么?你不是还有要紧的事情赶着办吗?” 张傲天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可是他突然之间,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上马了。 在这个时候,只听冯天麟喝道:“张傲天——” 听到别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张傲天自然应答,他回身道:“冯兄还有事吗?” 这一瞬间,他似乎也明白了,冯天麟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做为东厂的首脑人物之一,他所知道的情报自然是十分详尽的。 而他此行既然是要对付自己的父亲,自然会将将军府上上下下的情况都做了详尽而透彻的了解。 比如张将军有位少爷,那是关东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姓张名傲天,这他自然是知晓的。甚至于自己天池学艺,剿灭山贼,修桥筹款,以及帮助王小虎打官司和被雪晴岚从擂台上扔下,这些公众事情,冯天麟都应该知道。 至于后来与龙紫雪、燕姬、李如枫等人之间的纠葛到将军府的血战,可能不为江湖所流传,或者是发生得太晚,冯天麟还来不及知道。 而在冯天麟的心里,张傲天应该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大少,所以也不会怀疑到他。 但此刻听到萧云烟称呼他为“傲天”,冯天麟心中自然起疑,而他叫自己,自己偏偏又应答了,他自然更可以确定自己就是张傲天了。 那么,冯天麟会怎样做? 他还会放自己走吗? 他的心中正在飞速地运转,只听冯天麟已经冷笑道:“张傲天——果真是你啊——早在三年之前,我便听说老家伙又收了一个不成器的徒弟,居然还是将军府的公子衙内,将门犬子啊——不想居然真的见面了……” 张傲天听得他此言,自然也就知道,冯天麟昨天言语中的“老家伙”,竟然真的就是自己的师父!师父是他最为尊敬,也最为佩服的人之一,他岂能容许对方如此肆意?于是他喝道:“冯天麟,你说话最好客气些,对于前辈长者,你也应该保持着应有的尊敬!” 冯天麟嘿嘿一笑,“你和我讲规矩?怎么了?你这黄毛小子,还来教训上我了?怎么?你见了师兄,还不立刻上来磕头?” 此言一出,张傲天的心里倒是吃了一惊,虽然他见冯天麟施展除了天池派的武功,可是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着这么一位师兄? 于是道:“冯兄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在下怎么不知,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师兄?” 其实他这句“位高权重”里面,充满了讽刺的意味,的确,在东厂为高,本身就是为千万人所不齿的。 冯天麟冷笑,“老家伙居然没有对你说起过我?那么寒烟师妹呢,难道连她都没有提起过我?” 十八章 同门弟兄(上) 张傲天叹道:“寒烟师妹的确也没有说过。” 冯天麟继续冷笑,“寒烟师妹?这也是你叫的?她入门比你早多了,她应该是你的师姐才对。” 的确,水寒烟论起入门时间,要比张傲天早了多年,可是张傲天的年纪比水寒烟要大得多了,于是化龙散人就说道:“还是让寒烟来当师妹吧,这样师兄们照顾你,让着你,也都是天经地义。” 所以,张傲天这后入门的倒也当上师兄了。 张傲天道:“我们两个,不是论入门早晚排的,而是按照年龄排的。” 冯天麟叹道:“这老先生啊——居然连规矩也是随便可以改的?”他顿了一顿,又道:“至于龙凌渊,你无论是入门还是年纪,都超不过去的了,他自然还是排老大了?” 张傲天道:“不错,他是我的大师哥。” 冯天麟又是摇头冷笑,“大师哥,叫得过于亲切了吧,我听起来都感到肉麻!那你就是排的老三,寒烟排的老四?” 张傲天叹道:“我似乎不是老三,我一直都认为我是天池派二弟子的。而此刻,我则是天池派第六代的掌门人,可惜天池派似乎只剩下了我和寒烟师妹两个人。” 冯天麟面sè突然一变,“难道老先生仙游了?” 张傲天的头顶又冒出了冷汗,自己的嘴多得真是要命,不经意之间,又将师父的死泄漏了出来,于是连忙道:“师父已经心灰意懒,退出江湖了……” 冯天麟道:“什么?你是老二,那么我摆在哪里?老东西也是叫你老二的吗?” 张傲天冷笑道:“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做我的师兄,那么我请你尊重自己的师父,否则,这句话我有权拒绝回答。” 萧云烟见这两师兄弟斗口,可是自己实在插不上嘴而且也不适合插嘴,于是道:“傲天——我在外面等你。” 言毕,不等张傲天答复,便已牵着“乌云”,走出马厩,走出客栈的小院,来到了那长街之上。 东方已经破晓,可天依旧有些发凉。 毕竟,已经是深秋了。 冯天麟心里是十分不爽,不过他还是很想知道张傲天的答复,于是他喝道:“怎么了?你又来教训我?好——我问你,师父也是叫你老二的吗?” 张傲天淡然一笑,“师父从来都是是叫我‘傲天’,一直都是。” 冯天麟怒道:“废话,和没说都是一样!”接着道:“那么寒烟呢?难道她也会叫你二师哥?” 张傲天仔细一想,水寒烟的确从来没有叫过自己“二师哥”三个字,于是道:“这倒是,寒烟师妹从来都是叫我做‘小师哥’的。” 冯天麟的心里似乎得到了一点儿“满足”,脸上也泛出笑意来,“这个自然,她如果叫二师哥,那就是在叫我。” 张傲天叹道:“只是……为何我是今ri方知自己还有着你这么一位师哥呢?而且似乎师父、大师哥还有小师妹,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你呢?” 冯天麟冷笑,“老家伙不提我,那是自然的。而有他在场,龙小子和寒烟师妹自然也不会提起我,免得惹老家伙生气。” 此刻他要问张傲天的问题似乎已经都问完了,所以对于那位自己的授业恩师,又开始“老家伙”“老东西”的乱叫了。 张傲天怒道:“你这样不尊重师父,难道你还算是天池派的人吗?” 冯天麟冷笑道:“本大人八年就已经不是了,难道此刻便是了吗?” 他此言一出,张傲天似乎也明白了,这位冯大人是看来真的和自己师出同门的。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和娘亲与龙紫雪之间的关系类似。 他应该是被师父逐出师门的那一类型,或者也像龙紫雪一样,偷了师门的什么宝贝啦,秘笈啦,之后自己逃走的。 对于这样的人,师父自然是不愿再提。 而冯天麟对大师兄的称呼是“龙小子”,由此可见,他和大师兄之间,绝对是有着不快的。 于是他也报之以冷笑,“既然你已经不是天池派的人了,又有什么脸面要我叫你师兄?” 冯天麟面sè立时为之一变,喝道:“好小子!你还配和我谈脸面?龙小子和你的感情应该不错吧!” 张傲天想起大师兄对自己的深情厚意与几年来的帮助提携,叹道:“大师哥对我很好。” 冯天麟道:“不错——应该的——这小子就喜欢对人虚情假意的,诱骗你这种无知少年,实在是易如反掌。” 这话说的,张傲天这会儿又成了“无知少年”了。 张傲天故意不动声sè,淡淡道:“你又想说什么?” 冯天麟笑道:“我只是感叹啊——你们真的是亲如手足啊,不愧是同门弟兄,也不枉他对你好了,在他撒手西归的时候,你又继承了他的女人……” 听到此言,张傲天再也无法忍受,他怒喝道:“住口!” 的确,这一点,的确是他的心结。 尽管大师兄与云烟姐姐其实未必真的就是郎情妹意,那他们至少也是相交的知心好友,而江湖中人则更是把他们当做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而自己和萧云烟之间的纠葛,的确已经无法用言语说得清。 名义上,他和萧云烟拜了把子,认了萧云烟为干姐姐,可是呢,他的心里,又是如何看待的萧云烟呢? 在他的心里,她是那超尘脱俗的神仙姐姐,而她在他的面前,时而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巾帼英侠,时而又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至于昨晚当他枕在她的肩头流泪的时候,他对她感觉,更有了亲人之间的那种关怀。 冯天麟冷笑:“你不用再解释了,只是……本来我以为萧云烟还是一个刚烈女子,却没想到,她居然也是如此水xing杨花……” 张傲天喝道:“闭嘴——你是一个什么东西,你有资格在这里评论别人吗?你不过是那阉人的一条狗——我喜欢云烟姐姐怎么了,她喜欢我又如何了?只有你得不到东西,你才会拼命的指责!你又有什么本领呢?你不会是因为可以让掌印太监体会到快乐而升上的千户之职吧——” 唉——这也是人的弱点啊,张傲天口齿伶俐,词锋犀利,可是一旦情绪激动,言辞就是十分伤人。 他正在责骂,突然之间,已觉劲风袭面! 冯天麟终于忍受不住,他出手了。 十八章 同门弟兄(下) 冯天麟一拳已经打向了张傲天的面门,这一拳气势十足,拳还未到,已将张傲天鬓边的长发荡起! 张傲天识得这一拳,这一拳是天池拳法中的第四招“星破岩”,这一招特点是攻击力强大,速度惊人,而且如果能击中对方,便可产生连环的攻击效果,让对手一败涂地。 他的心中更为心惊,可是也无暇多想,当下后撤了一步,双掌同时击出,立时两股强大的暗劲已经击出,分取冯天麟胸腹。 这一招是天池掌法的第十九招“暗香疏影”,张傲天以此应对的目的就是对攻,因为冯天麟的这一拳是外功为主,而自己回的这一招主要以内力伤人,在冯天麟的拳头还未到张傲天面门的时候,两股暗劲已经袭到了他的身前。 冯天麟如果选择对攻,那么吃亏的一定是他自己。 所以冯天麟只能选择后退,他双脚连退,同时一左掌在自己的身前狠狠的切下! 这一招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毫无意义的一招,因为他的这一掌,是自上向下,却打在了张傲天与他之间的空位之中,换句话说其实就是打的空气。 但是张傲天却明白他这一掌的意义,这一掌是天池掌法中的第二招“静影沉壁”,这一招真正的用意是截断了自己这的这股暗劲,也就是防守的招数。 张傲天才待变招,只听冯天麟一声虎吼,一脚已重重地踏在了地面之上! 这一招是天池腿法之第一式“敲山震虎”,也是以内功伤人,将暗劲自地下传过,然后伤人,让人防不胜防。 可是张傲天自然知道他这一招的用意,人已飞身跃起,同时大吼一声,连环三脚已经踢倒! 天池腿法之第三招“鼎足三分”,这招的特点本来便是迅疾,更何况张傲天的轻功本来就是一流。 而冯天麟上一招的使用,致使自己的力道已经沉于下盘,重心也已下移,此时无论封挡还是对攻,都已弱了三分,明显吃亏。 他如果是选择后退的话,自己后退必定没有张傲天进得快,而且对于张傲天的出手,他自然也明白,这招“鼎足三分”后面,一定还有着延续的杀招。 所以冯天麟选择了躲,他的身子猛然一沉,人已经侧身“倒”在了地上,这么大一位人物,一个十六世纪末的皇家特务头子,在交手的时候,也不计较所谓的风度了。 接着,他的身子继续向前一滚,已和张傲天一上一下的“擦身而过”。 冯天麟的已翻身而起,张傲天的人则是向前冲了过去。 他没有法子不向前,不是因为身形无法定住,而是因为冯天麟就在自己的身后,冯天麟人是从地上跃起,借力自然比自己要方便得多,所以,如果张傲天不继续向前,而是定下身形的话,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后心卖给了对方。 可是,即便张傲天的人在继续向前,而冯天麟依旧不会错过这个背后伤人的机会,他在吼一声,凌空一掌,已经对着张傲天的后心攻了过去。 这一招是他用得最顺手的一招,那就是“大浪淘沙”,这一招的力道是按照波浪之峰谷发出的,所以,它之变幻也容易突破对手的防守。 张傲天一个翻身,同时身子在半空中一转,已经变成了和冯天麟面面相对。 他和冯天麟所交手的这十几招,究竟对方这招是如何攻击,自己又应该如何应对,双方均是心知肚明。 而此刻冯天麟这一掌,用意就是和他比拼功力了。 要是一年之前,张傲天只有选择逃避,可是如今,他的功力毫无疑问已经是当世一流。 面对冯天麟的强攻,他选择还击的招数,居然是冯天麟没有见过的招数! 只见张傲天左掌先劈出一股掌力,右掌又跟着劈出,旋即双掌齐出,立时,排山倒海之力已经压迫了过来。 细心的读者自然知道,张傲天此招名为“龙门千叠浪”,为他自己所创,是在“龙门三叠浪”的基础上发展而成,这一招里面,凝聚了“少阳真气”、“玄天劲”以及“八荒**功”三种真力,威力无比。 更重要的是,两人是第一次交手,冯天麟根本不知道张傲天这招数的厉害,所以他选择了对攻。 对攻的情况下,就连带着“冰冽”的龙紫雪都在张傲天这一招下吃了大亏,更何况是这个内功本来就是弱项的冯天麟? 看到这里,可能有的读者会问,既然“龙门三叠浪”与“龙门千叠浪”的威力都是如此惊人,为何张傲天为何不上来就用此招? 这里作者为此做一个解释,张傲天是见冯天麟已经出招之后才选择的用出此招,因为此招虽然威力巨大,但也极为耗费真力,如果两人一上来就用此招,对方一个跟头翻走了,那这招岂不是落了个空? 所以,这种以力伤人的招数,一定要选择好时机,让这一招绝不落空。, 而冯天麟认为,自己入门就早,而且年纪也比张傲天要大上一截,内功自然要强上一截。 可是,当张傲天那第一股“少阳真气”袭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招架不住了。 当张傲天第二股“玄天劲”之力到了的时候,冯天麟已经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这个时候,张傲天的第三股真力“八荒**功”又已经到了。 冯天麟的人,一下子凭空摔了出去! 他的身子还没站稳,就已经喝道:“都给我上!绝不能让这小子活着走出去!” 此言一出,他身后站立的夏侯家四兄弟,四剑立刻同时出鞘。 听到这拔剑的声音,张傲天都有些心惊,因为,四人同时拔剑,他却只听到了一响拔剑的声音。 十九章 两败俱伤(上) 从这四个人拔剑的声音便知,这四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剑手。 而这四人应该也修习过什么联手剑招,再看四人拔剑的动作和速度,张傲天就知道,这四人绝对不易应付。 就在这个时候,夏侯东的长剑,也已经指到了他的面门。 张傲天两手空空,可是此时的他,无论是拳法、掌法还是腿法、指法,都可以算是江湖一流,怎会无法应对? 他的铁指,立刻对着夏侯东的剑脊点了过去。 依旧是天池指法中的绝技,“点石成金”。 尽管他已经用出应对之招,可是夏侯东依旧是保持原势不变,而就在张傲天的手指即将点到时候,夏侯南的长剑,已经刺到了他的右手手臂。 张傲天不愿回招,才待以左手应对,可是,这个时候,夏侯北的长剑,也指到了他的左肩。 这三人都是原势不变,可是张傲天却没有那么多的手啊! 他只能后退了…… 而此时,自己脊背一凉,随即一热,已被夏侯西划了一剑。 尽管只是小伤,但也意味着,他已经流血了! 他的人在向后退,他明白,这四人是很了得的联手剑阵,自己如果想要应对,就必须各个击破。 此时,他和夏侯西之间的距离最近。 他故意装做脚下一个踉跄,想诱使夏侯西上钩。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夏侯西见到他这个踉跄,居然视若无睹。 而直到他其余三个兄弟都赶上来的时候,他的脚步才开始移动。 四把长剑,同时攻到,分别攻向张傲天的面门、右肩、小腹与下盘。 面对这种特别的攻势,张傲天一时倒是有点手足无措。 如果这四个人和他单打独斗的话,只怕每个人都接不下他五招。 可是如果他此刻对攻的话,或许也能打伤其中一两人,可是自己究竟会受多重的伤,就很难说了。 更何况,那边还有一个冯天麟在虎视眈眈。 而云烟姐姐虽说是出去了,自然也是时刻关注着里面的交手,只是自己堂堂的一个大男人,武功也已算是练成了吧,还要靠女子相救,实在汗颜。 而且拼命也不是他的原则,他的原则是,交手自然要先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如果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他也可能会打破自己的原则。 张傲天只能继续后退,不过在后退的同时,他已连环三掌劈出。 “龙门三叠浪”,这也是天池派攻击力最强的招式之一。 夏侯四兄弟都是修习兵刃的,内家功力并不擅长,掌力就更加是不值一提了。 面对“龙门三叠浪”那种排山倒海的攻势,四个人都选择的退! 而且,是两两散开,两左两右,但是他们却是一种放shèxing的散开,四人与张傲天之间的距离,依旧等同。 所以,这里就更可以看出四人之间的配合了。 张傲天这一招“龙门三叠浪”,根本就是打了个空! 也的确,如果把这四个人串成一串,就算他们练过隔体传功一类的心法,要想应付张傲天的掌力,也是差得太远。 可是,此刻张傲天却似乎找不到取胜的法子。 他自以为“昊阳无极”练成,再加上“八荒**功”的成就,再加上种种机缘巧合,八脉俱通,自己此刻的身手,只怕就算比起师父的颠峰时期,也是毫不逊sè了。 可以动起手来,却总是处处逊sè。 可是他也不能对人家说,你就不能不用剑啊! 或者说,你们四个别跑,老老实实地接洒家一掌! 每个人的身手,每一种武功,都有相生与相克,而一个人若是真的想独霸天下的话,他就应该jing于多种打法。 都别说龙紫雪了,就是燕姬,拿上把“冰冽”,要对付这四个人,也是易如反掌。 “冰冽”一到,这几个人的剑就断了,还打什么? 可是就算是燕姬加上“冰冽”,却绝对不是张傲天的对手。 如果张傲天也用兵刃对付这四个人,则要容易得多了。 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擅长的兵刃! 剑自己倒是会用,可是除了“天池剑法”这天池派最为基础的剑法外,就只剩下和寒烟妹子联手的几招,此外似乎就没什么心得了。 至于师父后来传的那什么“盖世剑法”,自己也是一窍未通。 别说自己没有宝剑,即便真有一把神兵利器,又真能敌得过龙紫雪手中的“冰冽”吗? 这个时候,只见那四个人,又呈半圆形包围状,向他靠拢过来! 张傲天心中一动,铁脚猛的向地上一踏! 这一招刚才冯天麟用过,“敲山震虎”。 可是,在这瞬间,四个人已同时飞身而起,四把剑同时向他身上四处要害刺到! 四把剑,四个人,却是同一时刻。 张傲天心中早有应对之法,人也飞身而起! 他的人跃得更高,同时又用出了“天池腿法”中的大招——“旋龙天舞”。 四脚先后踢出,可是在他那高妙的轻功辅助下,也是只发出了一次声响,四人就都已经中脚,摔了出去! 无论何人,都会说,张傲天的武功,的确已经进步了,而且绝非一星半点。 而且,比起一年之前,他交手的经验都是大大提升了。 大家也不要小看“经验”这两个字,如果在两个人功力相若的条件下,相信一个老江湖肯定比毛头小子的胜算大得多。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张傲天突然觉得胸前有如压上了一块大石,气血翻腾,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他的心里已经明白,我中招了! 在夏侯四兄弟摔出拳外的同时,张傲天也摔了出去。 场中只站着一个人,白衣如雪,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的只是孤傲,而一双冰冷的眸子里面更是yin冷与深沉。 他自然就是那位东厂掌印太监最为疼爱的左膀右臂——冯天麟。 十九章 两败俱伤(下) 以冯天麟的武功而论,假如不动兵刃,只凭拳脚,他对张傲天的胜算那就是零。 兵刃是他的强项,而是张傲天的弱项,如果是动了兵刃,他的机会就要大得多了。 可是,张傲天不动兵刃,他这位师兄如果用了兵刃,他似乎感觉被人耻笑! 而张傲天与夏侯家四兄弟比武的时候,露出了空门,他居然肯于偷袭? 难道偷袭就不可耻? 而且是偷袭自己的小师弟? 身为师兄? 在这瞬间,他似乎已经无暇考虑那么多了。 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继续进攻。 在锦衣卫和东厂的这七年来,他明白,什么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彻底。 也就是说,既然已经对付了张傲天,就必须杀死他! 张傲天的身子还没站稳,冯天麟的脚又到了。 这招“七步成尸”,正是天池腿法中的绝招。 张傲天气血浮动,心思散乱,反应似乎也已迟钝。 正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萧云烟的声音,“傲天——昊阳无极!” 他此刻神由心动,立时,本能一样的用出了“少阳真气”。 立时,他的身上泛出了一种暗红sè的光华! 而冯天麟立时sè变! 接着,“蓬”的一声巨响,冯天麟和张傲天两人已同时摔了出去! 冯天麟脸sè铁青,而张傲天则是面sè血红,毫无疑问,这一式对拼,两人都受了内伤。 两人在最后一招对攻之前,都已经有了伤损,张傲天的伤势要重一些,但他的功力要高得多,而且“昊阳无极”也是天下间第一流的内功。 可是,他又觉得气血上冲,人已晕了过去! 萧云烟面sè一变,连忙抄住张傲天的手臂,两人已一同飞了出去! 接着,门外一声马嘶,“黑云”载着两人,已经奔了出去。 众番子都已出屋,而正经房客和小二掌柜什么的,都躲在屋里不敢动弹。 冯天麟挣扎了半天,缓缓爬起身来,面sè惨白,一言不发,转身回房,随即就重重地摔上了门。 在门关上的瞬间,他立刻就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的脸sè,变得更加苍白,他连忙盘膝于地,运功调息。 就从他盘膝于地,连几尺外的卧床都没有选择,就可以知道他此刻伤势的严重xing了。 他先暗算了张傲天一掌,再和张傲天对拼的时候,依旧负了如此重的内伤,相信下次再和张傲天交手的时候,他不会再如此蛮干了。 而萧云烟一边赶马,一边为张傲天调理气息,只觉张傲天的气血极为散乱,但是他的身体里面,却有着一股强势的暖流,支撑着的血脉。 萧云烟心下稍安,她赶马走了好久,见没人追来,心知冯天麟的伤势应该也是不轻。 她转过前面山脚,寻了一处山洞,将张傲天扶了进去。 萧云烟将披风铺在地上,然后将张傲天扶上去躺好,这个时候,张傲天的身上,突然掉下了一个乌蚕丝编成的小袋子。 她在不经意之间,拾起了这个袋子。 可是,就在指尖与袋子接触的瞬间,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痛。 痛,不知缘何而生。 她拾起了这个袋子。 这一瞬间,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 而自己的灵魂,都已经钻进了这个袋子。 她出于一种本能,她真的想将这个袋子打将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灵物,可以如此牵动自己灵魂? 她的手指在缓缓捏动着这个袋子,隔着那乌蚕丝的纤薄,她已经感受到了火龙珠的暖意。 她没有见过火龙珠的样子,可她听过火龙珠的传说。 火龙珠,那是萧家的传家至宝,给萧家带来了无限的辉煌,可也为萧家带来了无尽的灾祸。 这个东西,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不为萧家所拥有,而萧家,也同样早已失去了过去的辉煌。 她的母亲,早已走了,带着那无尽的遗憾。 她的母亲,在合上眼睛的时候,还告诉过她,她的父亲,一定会带着火龙珠,回来…… 回到那大漠的落ri下,回到那滚滚的黄沙中…… 时已异,地已移,物是人非—— 可是,她居然在,此时,此地,见到了这个,不该见到的东西…… 虽然火龙珠依旧包裹在那丝袋之中,可是,她依旧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似乎明白了,张傲天的“少阳真气”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易的练成,自然也是这枚珠子的功效。 而他的“昊阳无极”,在有了火龙珠的辅助下,威力更可大增。 可是…… 他,他,这枚珠子,他究竟是如何得来? 他怎么会得到? 他,不会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吧? 似乎没有可能,想到这里,萧云烟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是,他瞬间又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 仇人—— 这个世界上,似乎总喜欢拥有悲剧。 她想的问题很多,但也有一些是错的,其实,张傲天之所以能够练成“少阳真气”,的确是因为机缘巧合,从对冰鲤的怜惜之爱到对萧云烟的侠义之心,都是他练成“少阳真气”的缘由。 而他正因为练成少阳真气,才能够激发出火龙珠这“沉睡”了数十年的潜能。 萧云烟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见到张傲天的面sè已经变得发青!她自然知道,自己将这火龙珠在张傲天的身上拿了下来,立刻,便将张傲天体内那股支撑着的力量撤消了。而此时张傲天体内的内伤得不到遏制,正在逐步走向恶化。 她也无暇多想,连忙将那丝袋,放到了张傲天的丹田之上。 二十章 昙花彩虹(上) 当夕阳的余晖照进山洞的时候,张傲天终于有了知觉。 他睁开双目的时候,就见到了那天边的夕阳。 火红sè的夕阳,终于不再刺目。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只觉身上剧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他只觉喉咙发干,见身旁有一个水袋,便随手拿起,连喝了三大口。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周围居然是如此寂静。 他理了好久的思绪,连头都有些发晕,这才想起自己晕倒前的那些事情。 冯天麟,他,或许就是自己一生的敌人…… 而云烟姐姐,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好?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莫名的魅力,以及她对自己那无尽的关怀,还有她和自己之间那藕断丝连的纠葛,还有那若即若离的缘分…… 他猛然呼道:“云烟姐姐——”人已跃了起来! 在他跳起身来的时候,一件物事也跌落到了地上。 张傲天再喊了一声,“云烟姐姐——”可是,依旧没能听到任何回音。 他的目光突然停住了,停在洞口的地上。 两行字,秀气中透着挺拔。 “天南海北,君自珍重。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看着这两行字,张傲天猛然只觉视野中似乎变成了一片空白,身上同时也消失了气力。 云烟姐姐走了,走了…… 真的走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云烟姐姐,为什么你总是有如那昙花彩虹,绝美的出现,又在那眨眼的瞬间——离开—— 他双腿一软,人已跪倒在地。 这个时候,只觉腿上一痛,低头看时,发现只见自己正跪在那个丝袋之上。 那个,装着火龙珠的小袋子。 他将那个袋子缓缓拿起,隔着那层薄纱,他仍可以感受到那珠子的暖意。 在这瞬间,他似乎明白了萧云烟离去的原因。 他颤声道:“云……云烟姐姐……你……一定……误会我了……”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赤着上身的,肩背之间缠着一条长长的纱布,想来脊背上的伤口也已包扎好了。 可是,此刻的他,依旧觉察不到丝毫寒冷,那自然是火龙珠的功效。 张傲天的双手,紧紧地抓着那个丝袋,人已经发疯一样的奔出了山洞。 他大喊着:“云烟姐姐——你出来啊——我知道你没有走——你不会走的——我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他再吼一声,一个翻身,人已重重地扑在了地上。 泪,流满面。 “云烟姐姐——你一定是误会我了……” “可是,你难道连听我解释的勇气都没有吗?” “可是……你依然将这火龙珠留给了我……” “但……你的意思是今生再也不愿和我相见?” 张傲天一拳重重地打在地上,接着,八道暗劲在地下传出,传出数丈之后,爆裂—— 打了这一拳后,他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 的确,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的确需要发泄。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那天边的夕阳。 夕阳落下,明天必定升起,人呢? 人,自然也能! 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决定一个人现在命运的,也许是天。 但决定一个人未来命运的,只能是他自己!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未来如何,他都必须面对自己的人生。 “黑云”就在山脚下,悠闲地吃着青草。 张傲天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摆在自己面前的路,有两条。 一是去铁岭卫,将母亲的信交给李家的人。只是,冯天麟的出现,让他开始挂念自己爹娘的安危。 二是立刻回辽阳,只是又恐耽搁了这封信。 既然父亲退隐,那么辽东的军事,自然是交托给了祖承训和李家的人,可是,祖承训似乎不太成器,而且,辽东军方向来都要仰仗李家。而这封信的意义,或许就是国事。 家事国事,究竟何者为先? 他想了想,顺手拿出了一枚铜钱。心中道:“既然如此,就看天命吧……”他一抬手,已将那枚铜板抛上了天。 “如果是通宝朝上,就去铁岭,如果是背面朝上,就回辽阳。”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可是,他等了好久,居然都没有见到铜钱落下。 他心里道:“不会是抛丢了吧。”于是,又将第二枚铜板抛上了天。 良久,依旧没见到第二枚铜板落下,他的心里,立刻明白了。 难道是云烟姐姐没有走?我说的就是嘛,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他默运“八荒**功”,将自己的耳力提升到极限,然后,又将第三枚铜板抛上了天。 接着,他听到了树上的气息,和手臂破空的声响。 “云烟姐姐——”他叫了一声,然后人已跃了上去,一把将她紧紧地抱住了。 当他紧紧地抱住她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总感觉对面的人,似乎不是自己的“云烟姐姐”。 同时,只听得对方一声尖叫,接着,一头已经狠狠地撞在了他的额角之上! 张傲天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都有些发黑。 接着,他已和对方一同摔了下去…… 同时,听对方的声音,似乎是个女子,而且还很耳熟。 不过,绝对不是萧云烟。 只是,什么人,会在此时此刻,在此地出现呢? 他已无暇多想,因为他的身子已经接近了地面! 他一声虎吼,身子一侧,左臂一扫,劈空一掌已经击在了地面之上! 接着,他接着这一掌之力,已将这股竖直的力转为横向,他们两人在地面上打了好几个滚,终于停了下来。 “你他娘的混蛋——”张傲天又听到了这句他最不能容忍的言语。 他自然也就知道这个人该是谁了。 只是…… 他似乎反而更糊涂了。 二十章 昙花彩虹(下) 张傲天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对方骂娘,当然,骂爹也是不可以的。 在这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个人又是李如枫。 只是,李如枫怎么会出现这里? 李如枫也算自己的好友了,可是这小子怎么随口就骂娘,太没修养了,难道是为了展示“将门虎子”的所谓暴力? 想到这里,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右手按住李如枫胸口,左拳就已高高举起。 这整个就是一个武松打虎的架势啊,他口中叫道:“你他娘的还敢骂娘?”接着便要一拳砸将下去。 李如枫见此情形,吓得已是魂不附体,“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喊道:“呜呜——你又在欺负我——” 张傲天反倒笑了出来,“这小子……”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 这小子哪里像一个男人? 再看她那几乎哭成了胡桃的双眸,白里透红的肌肤,还有……还有……我的天啊…… 张傲天面sè大变,连忙将右手从李如枫的身子上收回,可是这下子,他一时间又变得手足无措,就说这只手吧,他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了。 说的就是啊——自己也从来都没听过李老爷子有着这么一位“如枫公子”啊。 这个时候,只听李如枫声嘶力竭地喊道:“滚——滚下去——滚——” 张傲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压在人家的身上…… 这李公子突然之间已经变成了李小姐,可是自己依然还把人家按在地上,还按着人家那里…… 我的天! 李如枫尖叫道:“你还不滚下去!滚下去——” 张傲天心中烦躁,怒道:“滚?我为什么要滚?怎么滚?你再骂一个试试!” 他现在反倒有理了。 李如枫哭道:“我……我……你——你——” 张傲天哼了一身,站起身来,临起来之前,又在李如枫的肩头上狠狠地按了一把。 李如枫坐起身来,狠狠地“呸”了两口唾沫,然后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张傲天奇道:“我?我怎么啦?” 李如枫大怒,攥着拳头,咬着牙道:“你……你……你竟敢非礼我!” 张傲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什么?非礼?我没……” 李如枫气得更是火冒三丈,“你——你他……你他……你还是不是男人!” 她本来又想骂娘,可是见到张傲天又用眼睛横她,她连忙又改了口。 呵呵,由此可见,张傲天算是十六世纪中国讲文明、懂礼貌的先锋了,这还教育了一个讲粗口的小太妹。 张傲天双手叉腰,歪着脑袋,说道:“怎么着了,你去报官吧——还有,你要我怎么补偿?难道要你也非礼非礼我?” 说到后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于是“呵呵”的也笑出声来。 李如枫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她简直都要疯了。如果用现代一点儿的词汇来说,那就是抓狂。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还讲不讲道理? 张傲天见她如此,心下不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又能如何啊——怎么,难道……难道你想嫁给我?嘿嘿——” 李如枫面sè大变,叱道:“闭嘴——你——你他——你想的美——” 张傲天又叹了口气,他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他说道:“的确如此——”他突然又想到了母亲要他交给李如桢的那封信,如果将这封信交给李如枫带回铁岭卫,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立刻回辽阳了呢? 于是连忙将那封信取了出来,“如枫兄弟……哦不……李……李小姐……这封信……” 李如枫冷冷道:“有话就说,有……有话就放——有什么不可以当面说的,难道这信里还有夹带不成?” 张傲天叹道:“这封信,是……是家父……写给李如桢将军的信……” 李如枫冷笑道:“当面撒谎!” 张傲天面sè一红,强辩道:“我没有……” 李如枫哼了一声,“谁撒谎谁是小狗——” 张傲天无奈苦笑,道:“我……” 李如枫淡然道:“你爹好像连话都说不出口了,难道还能写信?” 此言一出,张傲天面上立时,“你怎么知道?” 李如枫冷笑道:“你说呢?” 张傲天的脑中猛的一晕,“自己怎么会这么笨?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会想不通?这李如枫既然是个女人,那么……那么……李小姐……”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李如枫,只见她的眼耳口鼻,还有身材神情,都和那个曾经在自己险些对燕姬说出秘密的时候,那个踢门而入的美女有着相似之处。 难道,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如枫? 那么,那个在密室中救自己xing命的人,也就是李如枫? 他突然感觉自己越来越糊涂了,他想了想,拿出了那枚翡翠的扳指,递给了李如枫。 李如枫哼了一声,顺手接了过来,说道:“小贼——” 张傲天笑道:“小贼,这是从何说起?” 李如枫冷笑道:“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张傲天苦笑,既然李如枫就是李小姐,那么……她自然也是从辽阳回铁岭的路上。 他还记得灵儿告诉过他,“少夫人”也就是李小姐,在他晕倒的时候,来了,还办了很多事情。 只是,他一直认为李如枫是个男人,是一个缺乏男人味的男人。 现在,突然知道了李如枫是个女人,他一感觉呢,倒还真像,只是,李如枫此刻又成了一个缺乏女人味的女人! 他还是将信递了过去,“这信我家母所写,是按照家父的口吻写的,而且,家母的意思,也就是家父的意思。” 李如枫白了他一眼,然后将书信接了过去。 张傲天随即道:“就此别过,有劳了——” 终章 星月迷离 张傲天才刚刚转身,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给我站住——” 他无奈的一转身,只见这位李如枫李大小姐,已经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怒气冲冲、杀意浓浓…… 至于嘛—— 值得吗? 于是张傲天拱了拱手,“李小姐究竟有何见教?” 李如枫嘟着小嘴,面如桃花微微泛红,口里说道:“你……难道就这样……这样走了?” 张傲天奇道:“我不走,难道留在这儿吹风?” 李如枫想了半天,终于吭出一句话来,“你走了……我……我怎么办?” 张傲天心底暗道一句,“晕——”同时又感觉李如枫变化似乎挺大的,本来还一下子的“男儿豪气”,露出“真身”后又开始忸怩起来。 怎么,难道她…… 她不会也爱上我吧! 于是道:“你这么了得的人物,难道还不能走夜路?你回你的铁岭,我回我的辽阳,咱们各走各的,还都有要事呢!” 李如枫奇道:“闹了半天,你去铁岭,难道就仅仅是为了送这一封信?”从她的声音里面,似乎可以感受到一丝苍凉。 张傲天点了点头。 事实,也的确便是如此。 李如枫道:“你的意思是,我帮你送了这封信,你就可以回家了?” 家? 对于此刻的张傲天来说,还有家这个词语吗? 他缓缓道:“家?我的家,此刻恐怕已经不在了。不过……你如果帮我送了这封信,那我还去铁岭做什么?” 李如枫狠狠地跺了跺脚,道:“你……简直……不可理喻!”她突然一抬手,已将信皮撕开。 张傲天忙道:“李小姐,这信是写给你哥哥的。” 李如枫冷笑,“信在我手中,我自然就是想看便看。即便他的人就在这里,我要看他也得让我先看——你先等等,我倒要看看信上究竟写着什么?” 张傲天倒是也想知道信的内容,虽然他娘告诉他了,信上的内容是退婚,可是,也应该有些别的内容吧? 他正在胡思乱想,李如枫已将信纸摔在了他的脸上! 张傲天苦笑,“你又想说什么?” 李如枫柔声道:“你送这封信,就是为了退婚?” 张傲天不语,不过,说真的,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李小姐”这么温柔的讲话。 李如枫冷笑,“你的心里,莫非当真放不下燕姬?” 张傲天一怔,缓缓点了点头,连忙又迅速的摇头。 李如枫冷笑道:“退婚?我告诉你吧——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开始讨厌你!讨厌你——” 张傲天苦笑,“讨厌我的人,似乎很多,也不差一人了……” 李如枫怒道:“告诉你!我这次来辽阳,要的就是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你的,你不配——你根本不配!” 张傲天耸了耸肩,道:“好,那正好,我们都轻松了——” 李如枫喊道:“滚——立刻在我面前消失!带着你的这封信滚!你退婚?告诉你,你没有这个资格!要退婚的人是我——是我——” 张傲天道:“好好好——是你是你——是你不想嫁给我——我知道——” 他将那封信拾了起来,然后道:“珍重——李小姐。” 李如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大声喊道:“滚——” 张傲天苦笑,行过去牵马,只听李如枫在他的身后继续声嘶力竭的喊着,“你记住——是我先退婚的——” 他苦笑,缓缓摇了摇头。 接着,他突然听到身后“咕咚”的一声,他连忙回头,只见李如枫已经倒了下去。 张傲天一惊,连忙回身,行了过去,他自己粗通医术,给李如枫探视了一下脉象,发现她居然是闭了气,立时长叹了一口气,“至于嘛——气大伤身哦——” 他四周看了看,没有见到李如枫的坐骑,于是将她拎了起来,横担在“黑云”上,然后自己也跃上了马。 小女人,心量就是小啊。 不过,至于吗?这么容易就倒了? 张傲天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爹娘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冯天麟有伤在身,他的伤势复原的绝对没有自己快,自己的“八荒**功”和火龙珠都对伤势的复原都有着很好的疗效。 既然冯天麟有伤,就不能立刻赶到辽阳,等他赶到辽阳的时候,自己的爹娘就早到了绝愁谷了。 而什么麻老大之类的角sè,还能为难得了自己那神通广大的爹娘,只怕连灵儿和小蛮这关他们都过不去。 倒是这个李如枫,不论如何,对自己都有过救命之恩,自己怎么对她弃之不顾? 唉——这位李小姐,不会也是爱上自己了吧,晕倒,那自己岂不是就更加麻烦了? 乌云遮月,繁星满天。 张傲天骑在马上,心里也逐渐理清了思路。 自己与李如枫的相识之前,父亲和李成梁便已经定下儿女亲家了。 而燕姬呢,则应该是李如枫用来试探自己的。 何苦呢? 在自己走火入魔的情况下,李如枫敢于犯险来救他,自然也有着这方面的原因。 而她真的爱上了自己?张傲天只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他用手探视了一下李如枫的额头,发觉她的额头烫得厉害。 即便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气倒在地吧! 这发烧,应该是之前就有的了。 换句话说,在他见到李如枫的时候,李如枫已在病中,只是在强力压制而已。 不管怎么说,她在这个时候去辽阳,的确应该和自己有关。 这个极为要强的女子,在jing神上被张傲天极度摧残的情况下,终于崩溃了…… 她,倒了。 张傲天只觉得有些苦笑不得,为什么这么多让人为难的事情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此刻,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唯一的选择就是,带着这位病重的李小姐,去铁岭。 李家。 “黑云”越走越快,这一马二人,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 这个时候,山顶传来了幽然一叹。 萧云烟取出一根银箫,却没有吹奏,她那纤长的玉指,在银那箫上划过…… 第四卷完 有意之读者,请继续收看第五卷《铁血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