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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邪妻勾火,上校把持住 > 123◆ 这个老男人

123◆ 这个老男人

    这一夜的威尼斯非常热闹,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在河道上嗖嗖响起,几艘贡多拉游荡在河面上,船上的人们拿着木棍之类的东西戳着河底,似乎是在找寻什么,手电筒像是探照灯一样不断扫着安静的河面。.tw[]他们的动静不小,吵醒了一些浅眠的人,有人从窗口往下看,询问他们在干什么,却没有得到回答,只有“噗噗噗”往下戳着木棍的声音。


    微光中有什么突然飞蹿而过,一声细微的枪响后,站在其中一艘贡多拉上的齐放盯着那远处不明显的水花,瞳孔一缩猛地转头瞪向了那个开枪的特种兵。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个带着鸭舌帽,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的高大男人似乎有些熟悉,不是因为这人是父亲的手下而觉得熟悉,而是另一种在哪里见过几回的熟悉,这感觉让他没来由地恐慌。


    “你在做什么?”齐放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绝对绝对不能朝远处的水底开枪,这个混蛋竟敢罔顾他的命令!


    那个男人一点也不畏惧齐放那几乎要吃了他的表情,只是靠近了一点,低声道:“请不要破坏队长的计划。”否则,就算他是齐将军的儿子,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齐放听到这声音,才突然想起了他是谁,这一届大比武的优胜者,海狮队现任队长――韩冬海。


    他先是沉着脸,可等他把韩冬海的话回过味来时,脸上的血色就立刻退了下去,猛地提起韩冬海的衣领,咬着牙,却仍旧颤抖着问道:“你什么意思?”


    听他这样说,就表明韩冬海刚才那一枪已经准确无误地打中了君卿,而且一定是君卿事先吩咐过他的。


    “就是你想到的意思。”韩冬海捏紧了手枪,如果可以他当然也不想伤害自己的队长,但这是队长的命令,他只有遵从和敬仰的份,他抓下齐放的手,冷下声音:“请继续按计划行事,如果你不想让队长白白受伤的话。”


    “该死的!”齐放大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手腕和脚踝上还带着伤!你这一枪完全可以让她在水里丢掉性命!”说着他就跨过一步顺着靠在一起的几艘船往前走,然后被韩冬海及时拉住,这才没让他往水里跳。


    韩冬海听了他的话也是心头一紧,显然他并不知道队长脚踝还受了伤,不过鉴于他对君卿一向的信任,便面无表情地沉声道:“请不要破坏队长的计划!”


    “你!”齐放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却在他一句“这是队长的要求”中败下阵来,他放松了手臂,对方也就放开了他。


    齐放冷着脸站在船头,捏紧了双拳看着远处,明明,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伤害自己的,可你又食言了,你这该死的狡猾的不择手段的……我爱的坏姑娘。这一夜他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戏演得差不多了才登上私人飞机离开了威尼斯。他看着机舱外微凉的天色,绷直的脊背猛地放松,他狠狠将自己扔进了椅背里,半响,弯下腰来捂住了脸孔。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哪怕他已经在军部锋芒毕露,敢与大哥齐环争锋相对,哪怕他也拥有了一支死忠自己的军队,在军部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威信,哪怕他争取到了来自母亲娘家于家的支持并暗中计划着蚕食他们。哪怕他做了那么多,付出了可能是别人两倍甚至三倍的努力,也不能消除一丁点此刻对自己的失望和为君卿的心疼。他保护不了她,明明那么想呵护她,想把她放在最温软的盒子里随身看顾着,却依旧让她一次次飞离自己的视线,一次次看着她受挫折看着她受伤害而无能为力。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好珍惜自己?你的不折手段让我好害怕啊卿卿……”在无人的机舱里,齐放低低地嘶吼着,就像一只笼子里的困兽,手足无措,几欲悲鸣。


    身后有房门拉开的声音,齐放在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的颓废和无措挣扎,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韩冬海拉开了门,只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板就走了进来。他反手把门拉上,看着一地的废纸、杯子的玻璃碎片还有那个男人手背上隐约的青紫色血痕。他心中微有感触,声音却冷淡得很,说道:“队长的计划还没有结束,请问齐上校还有能力继续为她执行下去吗?”


    “呵,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还有命等着我把她的剧本演完?这个该死的永远都不肯让我舒心哪怕一天的女人!”齐放冷笑着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这句话时那种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却仍旧狠狠说了出来,企图以此得到一种恶劣的报复感和快活。


    韩冬海皱眉,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布满了寒霜,“我当然知道,齐上校,因为那是我韩冬海的队长,是我开的枪。她在我们海狮队眼中是不败的神话,而我的枪法是她最信任的,她让我瞄准她身上的闪光点开枪,我就绝不会让子弹偏差半毫米,哪怕那是在水中。所以,我可以肯定,队长虽然受了伤,却绝不会丧命。”


    齐放看着一脸坚毅的军人,良久,慢慢吸了口气,终于平静了下来。是的,如果连韩冬海都能这样信任她,那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如此彷徨,他该相信的,魔女的命很硬,在没有光复淳于家,救醒她祖父之前,她一定会好好的。


    他安慰着自己,在扶手上狠狠拍了拍自己仍旧在颤抖着的双手,呢喃道:“可是,她不能再受伤了,她是女人,受得伤多了身体会垮的。”


    韩冬海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不过见他脸色似乎已经好了些许,就开口道:“我不知道队长一个空军为什么要为齐将军办事,不过看来队长对这次的任务势在必得,所以请齐上校尽快打起精神,不要耽误了队长的事。”


    他转身要走,背后却传来一声故作轻松的戏谑:“说起来,我怎么觉得海狮队倒像是成了卿卿的私人军队?”


    韩冬海脸皮微紧,这句话就好像是背叛了齐天毓一样,心底难免有些惶恐,不过想到齐放对君卿的感情,就大着胆子转过身说:“如果队长需要我们的话。”


    齐放挑着眉看着韩冬海,那是一副极为傲慢和讽刺的神情,就像一个老牌的封建贵族一样审视着对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许久之后,齐放才哈哈笑了起来,那种胸膛都要震动的感觉让他既感慨又愉悦,冲走了一些对君卿的担忧:“海狮队虽然不是我父亲的私人供养的军队,但按照兵力分配来说你们也应该听命于我父亲,你现在的这句话,我理解为你对我父亲不是绝对忠心这一点没有冤枉你吧?”


    韩冬海没说话,事实上不管是海军也好空军也罢,如果能继续追随君卿,他是求之不得的,可如果他走了,那他的那些兄弟们怎么办?齐将军不会允许整支军队的背叛,韩冬海不愿意看到齐天毓为此为难君卿。


    “不过放心,我没有宣扬出去的意愿。但是韩冬海,你以后还是要谨慎点,哪怕我父亲可能并不在乎你们的忠诚,你们也不能被太多人所察觉。”齐放站起身,突然将右手捶在了左胸口,邪肆的笑容立马荡漾开来,他说:“最后,你要庆幸的是,我忠诚于我的女王陛下,所以我才能守口如瓶。”他口吻轻挑,眼神却真挚得吓人。


    韩冬海抿了抿唇,心中的惊讶并不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因为那是他们的队长啊!“在不让队长困扰的前提下,我预祝你上位成功,未来的……”他露出了这一天来的第一个微笑,爽朗的,符合他性格的笑容:“王夫大人。”


    “……”


    齐放嘴角一抽,将柜子里的酒杯扔给了对方一只,“那么,我们是盟友了?我也预祝你转职顺利,你知道,警察系统这一块一直很混乱,把握它,你才能是她有用的手下。”


    “那会是我的荣幸。”下个月要去江南钱塘市空降成刑警大队队长的韩冬海笑了笑。


    两人举杯同饮,开始商量起了君卿那个计划的细节,务必不能出现任何纰漏,他们都不想让君卿再受伤了。


    飞机在秦皇岛的海军基地着陆,齐放站起来靠在椅背上,抱着双臂看着也站了起来的韩冬海,不得不承认一点,君卿的确有着非凡的魅力,并不是指吸引男人的能力(当然这一点他就算咬牙切齿也是不得不承认的),而是让人臣服的能力。他又一次肯定,如果当初淳于家没有出事,那么十六年后的今天,她应该早就和三哥齐钰一样在军部翻云覆雨,执手乾坤了。


    说到齐钰,齐放就又暴躁了一把。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保持高调的齐钰会在年初的时候突然低调下去,在这种情况下齐放就不得不直接对上了齐环。而可恶的是,当他和齐环斗得面红耳赤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家伙却不动声色地踢翻了好几个齐家旁系的掌舵人,等他再次回到众人视线中时,他已经掌控了太多的财富、威信和族人的支持。


    说曹操曹操就到。齐放刚刚走进海军基地,迎面就撞上了刚要离开的齐钰。


    和半年前他从海南回来时相比,这个本就不爱摆表情的男人更加冷酷起来,乍一看,真有齐天毓的身影。齐放心头不爽,明明他才是最像父亲的儿子,可偏偏这位的性格和能力都从父亲那遗传了过来。


    “原来是三少爷。”陪在齐钰身边的,是一个齐家旁系,按辈分算齐放还应该叫他一声族叔,不过显然,这男人此时谦卑却不谄媚的笑容让他不必太过客气了。


    齐放朝着那个叫齐远萧的老男人点了点头,看向了一脸冰冷的三哥:“好巧,三哥也在。”


    齐钰微微蹙眉,面容更显得老气横秋,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表情让他很有男人味,鉴于君卿曾爱过这个男人,那么结论就是――君卿喜欢老男人?他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汗颜了一把。


    “如果你的时间富余,就多把注意力集中在军部事务上,整天跟在清清身后只会招来她的不耐烦。”齐钰显然很了解君卿,他整理了一下袖子,那白色衬衫的袖口上有一枚绿宝石袖扣,当他的手指抚摸到它时,一张脸就好像冰雪消融了似的,但这情形也不过是一秒,快得让人很难捕捉。


    他是知道齐放出国干什么的,对于他能够理直气壮整天追着君卿跑的行为非常不爽,确切地说,是嫉妒。不过嫉妒又有什么用,当初是自己不够成熟推开了她,那哪怕是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他也无权干涉。


    不过这样的痛苦不会太久的,每一个冷寂到全身发寒的夜晚,他都这样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不小心将他的珍宝放飞了,可没关系,最终她还是会回到他手里的,就像她的青丝还未及腰一样,他得专心筹谋,耐心等待。他会在这段时间里为她准备一个最华贵的未来,就像当初年少时对她的承诺一般,让她无忧无虑,欢欣展颜地过一辈子。


    他向前走了两步,声音低沉,只有齐放一人才听得见:“你的不务正业在我眼里和放弃了她有什么区别?我劝你把心思多用在军部上,否则你用什么来和我比肩,又有什么资格抢走她?”


    齐放脸上的微笑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他就轻巧地笑起来,他一手搭在三哥的肩膀上,口吻嘲讽:“我从来不知道我的三哥会这样好心提醒我。三哥,说一声你嫉妒我有这么难吗?不过我得遗憾地说,我的人生目标已经和你不一样了,我并不在乎那家主的位子,这段时间的努力最终也不是为了军权,没错,全都只是为了讨好她,我并不觉得这一点对男人来说是可耻的,我想你一定也在嫉妒着我这一点。而且我告诉你,哪怕未来的家主不是我,只要我对她来说是有用的,那么这辈子我都有资格站在她身边,而你呢?你行吗?你错失了她整整三年,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再把她找回来?得了吧,你一定发现了,她已经被你伤害得再也不愿多碰感情这东西了,不过你也别因此沾沾自喜,因为她曾经越在乎你,现在就越排斥你,就算是接受闻人夜寒,她也不会接受你。”


    韩冬海站在齐放身后,他听不清那兄弟俩在说些什么,不过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话,因为从他这个角度他能非常清晰地看到齐钰显而易见的怒火和眼里翻腾的杀意。而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三少爷的确非常出色,因为只是一会儿他就将这好像要焚烧一切的怒火给压制在了腹中。


    “别逞口舌之快。”齐钰退开一步,冷声道。


    “呵。”齐放挑了挑额前的碎发,笑得妖孽十足,“但它的确打击到你了。”


    齐钰咬着牙,直到牙齿钻心的痛起来,才吸着气说:“那恭喜你了。”


    这剑拔弩张的事态让分别跟在两个少爷身后的人都不敢吭声,直到他们分开背向而行,他们才纷纷松了口气。


    君卿看着非常有意大利风情的天花板,在一瞬间的迷茫之后,捂着又热又晕又痛的脑袋想起了昏迷前的事。她当时在水里双脚其实已经有些抽筋,但苦肉计显然不出点血是不行的,于是她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让韩冬海打中了自己的肺部,之后的“旅程”非常不顺利,让她觉得其实哪怕没有那一枪也行了,磕磕碰碰昏昏沉沉之间她扶住了岸边的石块,沉入黑暗前她记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福克斯。


    这一枪本就严重,又有河水的雪上加霜,所以她不知道她醒来的这会儿已经是多少天后,不过她想应该不会很久,因为她现在浑身都很难受,感觉被人扔到了炭火上,背部又刺又痛,恨不得再晕过去才好。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福克斯。


    “罗西……先生?”君卿艰难地扭过头,眼底流过一瞬间的诧异,而这份诧异很快就被自己沙哑难听的嗓音给转移了。她想用咳嗽来缓解这种沙哑,却被红头发的男人按住了肩膀。


    “唔――”肩膀被按住,肺部就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痛苦地呻(和谐)吟了出来。


    “啊,抱歉,下手重了点。”红头发的罗西立刻放开手,摊着手耸了耸肩膀。虽然这样说,可表情却似乎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君卿微恼地瞪着她,小嘴微张抽着凉气企图以此缓解疼痛。她的脸色惨白,盖着一床白底银花的被褥,显得她的小脸更加楚楚可怜。她额头上包着纱布,隐隐透出一片嫣红,娇嫩的脸蛋上也好像被水草划出了几道痕迹,有些狼狈却反而更显娇柔,惹人怜爱。


    罗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只受伤的金吉拉,而她的主人愿意为了这只娇贵的小猫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他很期待。


    “请问,罗西先生,福克斯在哪?”君卿在看到罗西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之前她不知道,但后来她知道了,这个罗曼诺夫口中的罗西当家就是他的死对头――意大利黑手党现任当家。在这种情况下,她有理由相信自己应该、可能、或许是被……绑架了?


    这该死的,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被困?


    君卿心底无语,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仍旧无辜地瞪着他,如果卖萌可以获得点什么好处或便利的话,那也不可耻了,嗯……


    “回去了吧,我也不清楚。”罗西笑着说,看起来的确很愉悦的样子,“他将你暂时交给了我,按理来说他应该在中午就能回到圣彼得堡,而现在……你看,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看来他们不要你了,怎么样,跟着我吧。我不需要你装模作样,天真单纯也好,攻于心计也好,我都挺喜欢的。”


    他很好奇,罗曼诺夫到底会用什么来交换君卿。而现在,他觉得他对这只金吉拉的本身更感兴趣了。漂亮,有趣,可爱,还有一对锋利的爪子,真是只不错的宠物。


    喜欢你妹夫啊!君卿在心底扭曲了一把,面上却委委屈屈地瘪了瘪嘴,垂着眼皮有些难过又有些倔强地低声说:“不要,你骗人,福克斯才不会不要我。”


    罗西微愣,弯下腰捏起了她的下巴,瞅着她堆满了眼眶的雾气,心头一震,不自觉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罗曼诺夫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君卿微撅着小嘴看着他,半响,执拗地偏过头抿紧了嘴巴。她面上这一副娇柔可人的模样,却绝不会有人知道她竟然是这样想的:可以个屁,有本事你把能源武器技术资料偷来给我!


    罗西眉头皱紧,冷哼一声甩开了她的下巴,转身离开了房间。很快,上次见过的那个琳达就敲门走了进来。


    这里已经不在罗曼诺夫的庇护下,君卿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所以当琳达走进来时,她心底的紧张不言而喻,不过面上她还是懵懵懂懂可怜兮兮,一副被抛弃了的凄惨样。其实这个样子根本不需要费力气伪装,她疼得也做不出第二种表情了。


    “你要做什么?”君卿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见她掀开了她的被子,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一动就又牵扯了胸口的伤处,立刻钝痛不已。


    “别动,给你换药。”琳达说,口气特别差,但君卿觉得和上一次见面时有些不同,琳达对自己好像没啥敌意了,唔,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可能会抢她饭碗吧。


    她僵着身体让琳达把她的睡衣纽扣解开,露出了缠着纱布的雪白身躯,她觉得身上有些发凉,低头一看差点晕过去,老天,她睡衣里面怎么什么都没穿!白花花的一片上左边那朵嫣红格外显眼。这伤是tm谁给包扎的,难道不能用纱布把她那两点难以启齿的地方都给遮住吗?!为什么偏偏要漏掉一边?!这也太刺激她眼球了!


    “别动,你想让伤口裂开得更大一点吗?”琳达一边快速地解开纱布,一边凉凉地说:“你这些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不用害羞。”


    “……”君卿浑身僵硬,一张惨白的脸上竟然升腾起了几丝红晕。虽然她以前心脏处受过枪伤,也曾这样被盯着看过,但那时候好歹是秦青给她处理的,在一间有些昏暗狭小的房子里,面对的又是自己很亲近的人,所以也没什么太害羞的感觉。


    “医生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想有机会康复的话,接下来的两个月就好好修养。”琳达一边快速给她换上药,一边说:“不过你可真够幸运,你是在水底下受的枪伤吧,水的阻力卸去了不少子弹的冲击力,让子弹堪堪穿过肋骨,没让你因为肺部满血而呼吸困难致死。但不幸的是,河水并不干净,你的伤口感染发炎了。……包好了,那么我就不打扰你慢慢体会你的不幸了。”


    收拾了药箱,她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说:“你现在一定很难受,昏死过去前记得按一下这个,医生就在隔壁随时候命。”


    “……谢谢。”君卿其实有一长串的吐槽想说,奈何脑子疼痛不已,身体也难受得要命,于是只能这样沙哑着声音吐了两个字。


    琳达走后,君卿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因为是肺部受伤,所以如果呼吸太急促或太用力就会痛得眼泪都能飙出来。她感觉了下,这次伤得不轻,的确得好好将养,不过她相信回报一定会很丰厚。


    但是为什么偏偏会在她的计划里出现个罗西呢?不然她现在的心情一定能好上许多。


    君卿迷迷糊糊地在疼痛中煎熬,有时昏过去有时醒过来,反反复复折腾得太阳都落下了山头。她喝了一小口味道很难闻的药汤就扭过头睡下了。


    这样几乎动不了几根手指的日子过了大概一周,有一晚被痛醒过来时,她感觉到身边有人,呼吸一顿,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床边的黑影,感觉有些熟悉。


    福克斯?


    君卿皱了皱眉,他怎么在这里?如果这里是罗西的宅子,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福克斯会出现在这里。罗曼诺夫家族和意大利黑手党之间的争斗虽没有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但也是争锋相对的程度。作为罗曼诺夫最有力的臂膀,萨布林之一的福克斯只身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很危险的。


    那么,这个不合常理的情形该怎么解释呢?


    “你是谁?唔、痛……”君卿假装害怕,缩了缩身子,自然也牵扯到了伤口。


    那黑影好像一块雕塑被注入了生命,突然活了过来一样立刻弯腰轻轻按住了君卿的肩膀,柔声道:“是我,福克斯,别怕。”说着,他又打开了床头的琉璃小灯。


    “福、福克斯?”君卿微张着小嘴,眼睛里立刻蒙上了一层薄雾,她看了半天,抿下嘴巴,沉默着扭过了头。


    “怎么了?伤口还疼吗?”福克斯见此,连忙出声问她。


    “不疼。”君卿的声音有些期艾,嗓音沙哑更显可怜,她闷闷地说完这两个字,就不管福克斯怎么说话她都不应声了。


    这下子福克斯终于看出了不对劲,捧着她的脸摆正了,问道:“你怎么了?是不高兴吗?为什么不高兴?”


    君卿垂下眼皮,小嘴抿了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我醒来时不在圣彼得堡?罗西说你不要我了。”


    福克斯一愣,随即连连摇头,认真地说:“他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不要我们的狄娜小公主?”


    “真的没有不要我?可我在这里待了好久了。”君卿脸上带着明显的惶然,眼底还染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恐惧,看得福克斯心都快碎了。


    “我不要它也不能不要你呀。”福克斯避重就轻,没有回答为什么过了一周才来找她,他指了指口袋,那里面放着雪茄。他看着这个被他们一番设计而差点没命的女孩,在她隐约的泪光和脆弱的控诉下,那股愧疚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几乎要把他淹没。


    君卿定定地看了他半响,突然瘪着嘴泫然欲泣地喊着:“福克斯,我疼,我好疼……”


    “我知道,我知道,别哭,好姑娘,都是我不好,我没能看住你,再也不会了,好姑娘别哭了。”福克斯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笨拙地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这明明就只是个孩子,怎么会是安德烈怀疑的间谍呢,他再一次后悔自己没头没脑同意了安德烈的试探。


    君卿眼眶湿润,在福克斯的安慰下睡熟,第二天她就听了福克斯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的解释。


    那天凌晨,福克斯将她从水中拖出来时,她胸口就已经被血染红,子弹造成的伤害可不仅仅是出血,她肋骨被击穿,河水让她又是感染又是发言。反正当时的情况非常糟糕,他甚至以为这个孩子可能救不回来了。


    就在这样需要人争分夺秒的时候,该死的罗西不知道从哪里听得了消息,带着人来堵截他们。鉴于两帮之间的各种恩怨分歧,为了君卿的生命安全,他只能妥协让罗西把她带回去救治。


    “那……那你们用什么把我赎回去?”君卿已经能靠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犹犹豫豫地问:“会不会很贵?”


    那一副既害怕太贵,又担心太便宜的纠结神情看得福克斯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在她羞恼的瞪视下,他才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忍着笑意说道:“放心,小狄娜,你一点也不贵,我们只拿出些小东西就够了。”


    “啊?小东西?”君卿立刻垮下脸,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嘀咕道:“我这么廉价呀。”


    “噗――哈哈哈……不行了,我忍不住了,哈哈……狄娜你怎么会这么可爱?我这么廉价呀……哈哈……”男人怪腔怪调地学着君卿的语气。


    清晨微冷的阳光里,手里夹着一根未点着的雪茄的男人笑得前俯后仰,而躺在床上的苍白女孩瞪大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鼓起了腮帮子。


    门外,安德烈悄然合拢了那一道门缝,对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罗西说道:“有劳罗西当家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光碟,里面记载了这一周来君卿在房里的所有举动,值得庆幸的是,君卿换药或擦身时被子都会将那个针孔摄像头给挡住。


    “不客气。”罗西转身就走,对跟上来的安德烈说道:“不过你们这样试探她,如果哪一天她知道了,不知会怎么伤心呢。”


    安德烈微微皱眉,然后温和一笑,道:“不会的,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信任不可能是无条件的。”


    两人没再说废话,安德烈将一份关于罗曼诺夫在中东所占据的一半地盘的权益转让申明递给了罗西。


    罗西拿过来后随意翻了翻,哼笑着说:“小猫儿很值钱,你们当家真舍得。”


    安德烈不理会他话里的讽刺,非常淡定潇洒地说:“毕竟都是身外之物。而且,说来这些地盘也有她的那份功劳。”他指的是上次在邮轮上君卿将怀特赌王砍下马的事。中东那块地的分配几个大佬都同意了用赌博的方式,而罗曼诺夫成为了最终的赢家。


    等君卿被小心护着送上飞机,然后抵达圣彼得堡时,罗曼诺夫已经就君卿的事和齐天毓进行了一番交涉,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结果是令罗曼诺夫满意的,虽然他也为此支付了不小的代价,不过对方是齐天毓,他觉得这个亏吃得还算可以。从此以后齐家再没有齐清这个人,世界上只有一个叫狄安娜?罗曼诺夫的女孩。


    睡在罗曼诺夫床上的君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冠上了罗曼诺夫的姓氏,而且齐天毓还做了一笔空手套白狼的买卖。不过就齐天毓自己所想的,他今天在罗曼诺夫这里吃进去多少东西,等君卿的事情败露或者完成任务归来,他恐怕就要吐出等价的利益了,甚至更多。而让他担心的是,那个以冷血无情著称,据说非常厌恶女人的军火商为什么会愿意支付这样的代价来保君卿的性命。更让他不悦的是,之前君卿明明答应了不接近罗曼诺夫,怎么一出门她就变卦了。


    罗曼诺夫进门时,那个时刻不忘装幼稚的女人正一脸嫌弃地推开福克斯递给她的药碗:“拿走,不喝!”


    “姑奶奶,快喝了吧,每天让我这么烦你两遍你也不嫌累啊。”福克斯无奈地又将碗送了过去。他所谓的每天,其实到今天不过是第二天。


    “不喝!”君卿听见了罗曼诺夫进门的声音,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闹起了脾气,一部分是想看看罗曼诺夫的态度,一部分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微妙感觉,她总是想起来,他把自己掀翻在地后走掉的背影。


    “狄安娜!”罗曼诺夫见她这样不听话,眉头一皱低喝了她一声,却不想这一声让君卿失了力道,和福克斯一起都没能拿住药碗,“啪嗒”一声落在了名贵的地毯上。


    君卿被吓了一跳,转头就瘪嘴看了罗曼诺夫一眼,似乎觉得他才是罪魁祸首,垂下眼皮,她闷闷地委屈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福克斯见君卿竟然这样乖巧听话,还给人道歉,一边感叹着果然只有老大才能创造这种奇迹,一边收拾掉了药碗准备再去弄一碗过来。


    其实福克斯觉得惊讶,罗曼诺夫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调皮的女孩这样子道歉,可心里却并不觉得欣慰,反而堵得慌。


    “抬起头来。”罗曼诺夫皱眉道:“你不需要为了一碗药道歉。”见她不肯抬头也不肯说话,便有些恼怒地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不过这回好歹记着她身上有伤,下手的力道很轻。


    “说话,你在闹什么脾气?”见她仍旧不说话,还垂着眼皮不看自己,罗曼诺夫的口气就重了一点。


    好半天,君卿觉得酝酿地差不多了才开了口,语气就像是在控诉对方一样,因为带着一点鼻音,所以还有一点委屈:“我没闹脾气,我只是怕你又打我,我本来就打不过你,现在受了伤就任你欺负了。”


    罗曼诺夫突然觉得无语,自己什么时候打过她了?至于让她担心成这样?正要开口训斥她的胡闹,却不期然想起了那天早晨把她摔在地上不管的事情。


    难道是这个?罗曼诺夫皱了皱眉,心想着这孩子也太小心眼了,就这么点事值得她记这么多天?虽然这样想,但到底有些心虚,于是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压着声音说:“上次……上次是我不对,别记着这个了。”


    君卿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罗曼诺夫,她听到了什么,一个罗曼诺夫说自己不对?这是道歉吗,是示弱吗,是妥协吗?不管是什么,反正不可能是敷衍,反正让人觉得非常惊讶就是了。


    两人之间变扭的气氛被他这句话冲散,想着也该适可而止了,于是君卿抿着嘴温顺地靠在了罗曼诺夫身上,就着他的手把药灌了下去。


    没错,是灌下去的,这货根本不会伺候人,害得她急吼吼地就把一碗药给灌进了肚子里,嘴角、下巴和被单上都留下了深褐色的水渍。这明明是他灌得太急造成的,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却分明在说是她的错!哦!这个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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