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宽强的尸体从17楼直直坠入水中，“噗通”一声，溅起了一两米的水花，即使外面依旧暴雨刷刷，但还是掩盖不住尸体接触水面造成的冲击声。


    低楼层的人听得尤为清楚，但是没有人会出来说两句不是。反倒是被这“抛尸”的行为打开了某个开关，在这之后，人们开始光明正大把垃圾也直接扔进水中，而不像之前一样担心被人说教而只能偷偷处理。


    随后，周擎虎和杜馨两人便下楼把行李直接搬到17楼，临下楼前还让坐在沙发上的女儿监督着田思静把血迹清理了。


    解舒楼上看着楼下有些离谱的一幕，没有吱声。莫央央刚缓和过来，还不能受太大的刺激。虽然解舒知道，隐约她应该也听到了那落水声，结合前几日解舒说过的例子，大概也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中午三人一起吃了饭，饭桌上是少有的安静，虽然解舒以往吃饭时不习惯讲话，但是跟莫央央和梁晓真相处久了以后，三人的午饭通常是一边讨论各种事情，一边享用的。


    临走时，解舒悄悄跟梁晓真说，“多引导一下央央，她迟早要接受这种残酷，虽然我知道你也很不容易。”


    两人相视一眼，眼里净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对世道的无奈。


    ……


    楼上又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莫央央也转变良好。三人又恢复了以往的欢乐氛围。只是解舒能感受到，这种氛围在外界环境的压迫下，已经不是那么纯正了。


    此时解舒和莫央央正坐在客厅，两人对着一把步枪，莫央央给解舒讲解一些理论知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莫央央跑过去开门，梁晓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两手空空的梁晓真，解舒疑惑。


    今日是解舒拿出来一条金项链给梁晓真，便于下去换点食物的。为了方便接应，解舒干脆在24等着梁晓真回来。只是，看着梁晓真手里什么都没有拿的样子，解舒不禁皱眉，难道是楼下的规矩又改了吗？


    这几日解舒忙着锻炼，外面没什么大的声响她也不会没事就看看楼下的情况了。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真真，下面的规矩又改了吗？他们现在要什么换零食？”


    梁晓真摇摇头，走过去和两人团团坐下，“不是规矩的问题，是楼下没再组队了。那些集体的直接被分了，以后估计也换不到了。”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在解舒的设想之中。这种楼内表面上的合作，心底里各自防备的情况本来就不可能长久坚持下去，只是没想到结束的那么快。


    “周擎虎一家人觉得自己有橡皮艇，不愿意参与了，就退出了。”


    莫央央歪了歪头，“那不是还有两艘吗？”


    耸了耸肩，梁晓真摆了摆手说道，“上次那个刘宽强的死归根到底是分配物资的问题，其他住户觉得吴江领导不行，也不敢干了，都惜命。”


    “剩下一个20楼那个小千金和吴江自己有橡皮艇，就算想组织也组织不起来了。”


    ……


    楼下的合作是昨日晚上正式彻底破裂的。原本吴江召集了一堆人，准备组织他们的第三次外出行动。周擎虎和杜馨站在吴江家的客厅，也没等人齐，直接跟吴江表示，不参与了。


    “周兄，杜妹，咱们这样不好吧，我知道你们有橡皮艇，但是人多才力量大啊。”


    “我可没见得我从别人那里拿来了什么好处。”杜馨自从经历了那不堪忍受的一晚后，几乎彻底变了一样，以前还只是在家中给周擎虎的一个安心的后盾和怀抱，现在已经完全露面，顶着半边天。


    吴江还记着那天杜馨警告他的话，也不敢真的强行把两人留下组织起来。本就是自发的行为，没有强迫的理由。


    周擎虎和杜馨离开后，吴江等着人齐了就说了这件事。一开口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周擎虎和杜馨仿佛成了两个隐形的领头人，其他人纷纷效仿。


    “那算了吧，我上次出去都好像看见水里有尸体了，只是隔着远我不确定不敢说。”


    “我也觉得，出去太危险了，还找不到什么真正能吃的东西，都是些垃圾食品。”


    “吴哥，现在这世道就这样了，先各自安好吧，之后有合作可以再联系。”


    只有20楼的女生和吴江本人不是很乐意，还在劝说着合作的事情。尤其是20楼的女生，本来自己借一艘橡皮艇就能拿到零食的好事，现在突然没有了，一时之间她也不想合作就这样直接破裂。


    可是耐不住大家都不愿意参与了，最后屋子里只剩下吴江和20楼的女生面面相觑。


    ……


    解舒点了点头。“所以现在又回到了各自独立的时代了。现在这样看着还和平的时候撑不了多久了。”


    “楼外面也不知道乱什么情况，楼里的话，我估摸着就算是居住在家里的那些人，天然气估计也快用完了。到时候就算空有米粮也不能做熟食。”


    “不好过，真的不好过。”


    “我刚刚下去，看楼下几乎都把垃圾直接扔水里了，我们一会也处理一下吧。”


    莫央央点头，“嗯嗯，不然放在门口，虽然都是干垃圾，但是也看着难受。”


    一阵安静后，解舒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微微拉开了窗帘的一个小缝，防止客厅那一盏台灯的光漏出去。


    看了看外面，此时已经是晚上了，正常的视线早就被黑夜和暴雨全部遮挡住了。解舒打开透视看着水面，看不清的外在，其实内里早已污秽不堪了。黑色塑料垃圾袋浮在水面上，还有各种零散的空瓶、空塑料袋随着雨水的打击在水中飘来飘去。


    解舒看得清楚，除了一些日常垃圾，有一些偏僻的角落里，已经可以看到一两具被水泡肿的尸体了。


    算着日子，解舒想着应该就是这几天了，水库的水溢出，原本就高于地面几十米的水面有一次大幅度上涨，而洪水过后，水中尸体的数量可能还会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