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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野火春风斗古城 > 第十二章 7

第十二章 7

    “呵!天!是你……”


    “快上!”说话人用力把他拉上去。


    “趴下!”上边人说着,一抖手腕投下一个黑乎乎带柄的东西。接着在三个伪军头顶炸雷似的响了一声,……两分钟后,在静得可怕的山顶上,杨晓冬搀着韩燕来的胳臂无言地行进,来到一棵大杜梨树下,听得刷刷的声音,才知道天在落雨了。两人以树当伞,并肩仰靠在树根上。韩燕来用袖子抹掉脸上雨汗混合的水滴。眼睛细看,发见杨叔叔打着赤脚。他提醒似地说:“你丢了两只鞋,我丢了一只,这样走路困难,咱们包袱里有鞋,换上快走吧。”杨晓冬否定了他的意见。站起身,从烟雾蒙蒙的群山里,辨认出眺山,目测了方向距离,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指着东南那面很陡的山坡,断然地说:“敌人肯定是被咱们甩开了,现在要争取的是时间。战胜时间的窍门在于速度,我们要打赤脚用最快的速度,在个把钟头内通过拦山的封锁沟。”


    两人虽然极度疲乏,为了摆脱死亡的威胁,为了争取胜利的希望,各从生命里呼唤出一股热力,不顾荆棘刺身,尖石硌脚,跌跌撞撞地扑滚下山了。


    山坡底下,没有道路,没见村庄,他们置身在一条宽敞的河沟里。河底铺着鹅卵石,赤脚在石子上走路,有时痒得钻心,有时硌得生疼。韩燕来实在想穿鞋,因杨叔叔不说话,他也不敢吱声。正在寻思提一下,发见河坡上面有一群人迎面走来,他一扯杨晓冬的衣袖说:“敌人!”杨晓冬点头说:“我已经看到了,仔细瞧瞧再说。”迎面这群人迈下河沟,他们的走路姿态不像敌人,像群老乡。老乡们深夜成群结队的干什么呢?这些人越走越近,韩燕来实在沉不住气,他正想撒腿跑,就听见杨晓冬用低沉的声音喊:“站住!口令!”


    迎面的人从一条黑线变成很多黑点,像刮风一样爬上河坡跑了。这一跑说明不是敌人;既不是敌人,后悔不该把他们吓跑。两个人抬头看天,天上不见星辰月亮,东南天空的云彩有些发白,他们害怕天要发亮,决定追赶那伙逃散的人。追了一里多路,赶上两个扛着扁担的老乡。上前一问,原来是当地居民,被敌人抓夫挑东西,乘着黑夜行军偷跑回来的;老乡听他们自称是被抓的商民,看到他们的狼狈相,又同情,又怜悯,就领着他们从最平妥的地方跨过拦山封锁沟。过沟不远,找了个背静角落。杨晓冬这才叫韩燕来解下包袱,各人换上新鞋新袜,里边穿好衬衣,淋湿的外衣早已被风吹干,整平了皱褶,检点了财物证件,稍稍休息了一会,按照老乡指引的大路,放平脚步前进。


    天色明亮时,到达了第二道封锁沟口。这道沟口被铁丝栅栏挡住,里面有两个伪军把守,封锁沟外面集结了一辆马车,十几个人。每人高举身份证,多是要求去曹庄车站赶上午第一趟火车的。里边伪军既不开门,也不看证件,口口声声说形势紧张,必须等到十二点才开放行人。看意思是要敲大伙的竹杠。杨晓冬看这两个家伙窝窝囊囊的,估计没多大手眼,同时他晓得这块防地,是由高大成四团设防,四团是新由几个外县警备队合编的,不太熟悉当地情况。根据这些条件,杨晓冬大大方方地走过去,说:“喂!你们这栅栏口开放时间,有点准头没有?”伪军闪烁其词说:“大概其,至早也得十一点左右。”


    “我们有要紧事情,必须马上通行!”


    两个伪军怔了怔神,互相交换了一下犹疑的眼色。杨晓冬看出这个破绽,对着韩燕来说,实际是叫伪军听:“怎么回事,这不是四团的防地吗?他们为什么节外生枝找麻烦,耽误了公事算谁的?爬过沟去,到炮楼里跟他们赵团长挂个电话。”


    一个伪军听完话,不自禁地回头看了看他们的炮楼。另一个被杨晓冬的态度逼得没了主意,把栅栏开了一个缺口,试想探出头来说几句道理。韩燕来乘势呵斥他说:“把门开大点,我们后边还有大车哪!”伪军糊里糊涂地开大了栅栏口。


    大车上坐着一位少妇,怀抱三周岁左右的男孩,驭手年岁虽大,穿得倒也干净,像是父亲送姑娘返婆家的模样。为了表示感谢,通过卡口不远,驭手三番五次请他们坐车,这样,他们就乘车到了曹庄车站。要下车了,两个乘客的脚痛得不能走路,甚至站立都很困难,驭手说是坐车坐麻了腿,捶捶腿、蹓跶蹓跶就好,驭手并代他们去购买车票了。经过挣扎,他们一瘸一拐地跟着这位年轻的母亲踱到站台口。曹庄是小站,距省城三十里。站台口外约有二十几位旅客,规规矩矩地排成一列,听候检查。检查员身穿便衣臂系袖章,挨个先行搜身,后验证件。这还可以忍受,最讨厌的是经检查后,须通过一个砖砌的高台。高台上面蹲着个丧门神般的日本鬼子,他横端刺刀弹压车站,监视着来往行人,每个旅客经过台前,都得向他弯腰鞠躬。不度过这一关不能进站。轮到杨晓冬他们排队进站了,那位年轻的母亲一手提包袱,一手拉孩子,小孩揪着屁股,瞪着恐怖的小眼睛望着日本鬼子,悄悄地说:“妈妈!怕!”


    妈妈强颜为笑地哄他说:“乖孩子,不许说怕。妈妈来时怎样教你来着,好好给人家鞠躬吧!”


    杨晓冬听了当母亲的这几句话,心里难受得不是滋味。这几句表面看来似乎是普普通通的话,实则它包含着无限的精神创伤。这是满带血泪的辛酸语言呵!他上前两步,双手抱起孩子,无限慈爱地低声说:“娃娃呀娃娃,不要害怕,叔叔保护着你,你放心吧!等上一年两年,他们就不在这里站岗了。”年轻的妈妈回过头来,泛着喜悦和感激的颜色,不晓得是感谢他关心孩子还是听懂了他的话意。杨晓冬乘这个空子跟上她,同她并肩走过砖砌高台。因为抱着孩子,免除了鞠躬的手续。他回头瞧了瞧伙伴,伙伴竟挺着身躯从鬼子身旁倔强地走过来。他为他这种冒险态度捏了一把汗,还好,鬼子兵也没阻拦他。杨晓冬正想对他这种莽撞举动批评几句,韩燕来透着胜利的笑脸赶到跟前,说:“快上车吧!唔,你不满意我呀。是呵!你在这方面是批评过我,可我这号人,把骨头烧成灰,也不能向敌人低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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