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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野火春风斗古城 > 第十二章 5

第十二章 5

    杨晓冬坚持意见说:“就是碰上敌人也可钻空子嘛!机枪扫射的火网里还有空子哩!”


    “既是这样,那你们先去五虎岭找找袁政委,如有可能,你们就钻出去!”肖部长说完又吩咐女秘书:“你去给他们准备东西,我来参加会议,好!接着进行吧!”杨晓冬说:“那我就继续发言,除了刚才讲的那些,我认为韩燕来这个同志对人对事,态度急躁生硬,缺乏涵养,看问题还有点片面。比方说,他跟同院一位姓苗的职员,从来很少说话,甚至根本不进人家的门。其实姓苗的是个好赖人,团结好了对我们工作有帮助。为什么拒绝对工作有帮助的事呢?但他就不这样干。又如他对周伯伯不断顶撞,话不投机就红脖子涨筋的吵,没有一点让情。这些反映到工作上就很容易冲动冒险。这种例子在刚才说他刺杀龟山的时候已经谈过了……”


    女秘书拿着东西进来,又打断杨晓冬的话。她把东西向杨晓冬作了交代,立刻争取时间发言:“我看过韩同志写的那份自传,他去东北那段历史,交代得不清楚,也没人证明,我个人意见,需要调查调查!”


    肖部长听了,当场问韩燕来去了多久?住在什么地方?多大岁数去的?韩燕来生涩地机械地作了回答。


    肖部长说:“去东北是因为他父亲牺牲了避难而去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这段历史无须重新调查,由我负责任。”支部书记看了大家的表情之后,他说:“大家如没有新的意见,叫申请入党人表示意见吧!”


    韩燕来精神过于紧张,没听出是让他说话。他的眼睛死盯着煤油灯,仿佛人们批评和讨论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但他没有丝毫的胡思乱想,他正集中了全部精神和智慧,用人类道德中最高的标准——**者的尺子来衡量他二十年的过往生活;用兴奋又惶恐的心情度过他生命中最严肃的时刻。


    当支部书记再次要他表示态度时,他吃惊地扫了大家一眼,拿袖子抹掉他头上冒出的豆粒般的汗珠,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我……我没啥说的。我同……同意大家同志给我提的……只要吸收了我……”他本想当着大伙表示他的决心,可是,咽喉里有一块东西梗着,脑子嗡嗡直响,耳朵眼里吱吱乱叫,上下嘴唇像有人给抹了鳔胶了。他真想抡起拳头来捶自己一顿,正在对自己痛恨不已的时候,瞥见支部书记嘴唇动了动。周围的人突然都举起手来。他凝望着大家的手,凝望着大家对他流盼过来的热情的祝贺脸色。他懂得全体举手是通过了什么,一时耳不蝉鸣,头不嗡响,喉咙里那块东西也立刻消化了。只是胸中非常激动,激动得如同波涛汹涌、万马奔腾,大家投来的笑容,他试想回答一笑,不知怎的一阵心酸,鼻孔发辣,他的热泪夺眶而出了。


    会散了,支委们背上东西追赶已经出发的部队。肖部长留下来,他舍不得离开杨晓冬。总想同他再多呆一会,能谈点工作也好,谈点生活也好,即使什么都谈不出来,在一块多坐一会也觉着痛快。他的警卫员鉴于情况紧张,跟他怀着相反的心情,牵了他那匹马在宿舍外面故意走来走去,马蹄咚咚响,响声击着肖部长的心,使他越来越加心烦,终于立起身攥住杨晓冬的手,没有什么伦次地说:“本想多留你们几天,这样不凑巧……工作就是那样啦,吭!要带的东西都带好,出根据地再换衣服。你已经受过吃不上饭的威胁了,可别丢掉那两个黄戒指。时间这个东西真怪,有时候白白浪费掉,有时候它既不等人也不饶人。嗐!不早啦,你们快上路吧,路上多加小心,回到省城加紧工作,配合边区的反‘扫荡’,搞出点名堂来,我等候听你们的喜讯!”杨晓冬坚持要肖部长先走,肖部长推辞不过,只好上马先行。晓冬和燕来望着肖部长人马绕过山坡,背影消逝在苍茫暮色里。起初还能听到马蹄声,后来什么都听不清楚了。这座曾经嚣闹过的村庄,一时显得格外沉寂,河滩清冷空旷,惟有远处的流水声音逐渐加大,似乎越流越有力量。


    杨晓冬同韩燕来沿着河滩,踏着潮湿的沙地往回走,两人都沉默不语,各人有各人的心事。杨晓冬别离根据地离开老战友,一则有依依惜别的心情,更重要的是感到随着形势发展,党对敌伪军工作、对大城市和交通要道的工作更加注意了,党交给他的任务和要求完成任务的时间也更加急迫了。为了报答党的委托和信任,内线工作需要做出显著的成绩来。可是自己的成绩在哪里,八字还不见一撇呀!回去,必须冲过敌人封锁立刻赶回去!一种争取时间迎接战斗的情绪在他心里冲击着,促使他加快了脚步。


    韩燕来梦幻般的在根据地住了几天。几天的生活,在他的思想领域里起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感到自己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具有新的政治生命的人。有了这个新的生命,才觉得无愧于作革命父亲的儿子,无愧于当杨晓冬同志的学生,这是莫大的荣誉,也是严肃的责任。想到责任,感到当个**员不是容易事,想起刚才会上杨叔叔对他严肃的批评,同志们对他的要求和期待,首长们对他的信任和关怀,这一切的一切都使他有无限的留恋。蛮想在这春风化雨的环境里,多受一些教益,哪知道刚入党后的一点钟内,就要离开这块令人陶醉的土地,离开这些绕世界也找不到的好人。他心里一上一下,若得若失,看着杨叔叔那样快的步伐,知道他急于要离开此地,他用不能自持的口吻说:“杨叔叔,你慢点走!”


    “怎么啦?”杨晓冬回过头来。


    “我心里很乱,想在这儿静坐一会儿。”说着他不管不顾地坐在近水边的一块大青石上。


    “你不舒服?”


    “不!……”


    “到底怎么啦?”


    “我说不出来,总觉着离开这里,心里热呼呼的。……”


    “同志呵!你的感情太重了。”杨晓冬的语气挺温和,批评少同情多。“你还年轻,今后,在斗争的烽火里,在枪林弹雨里,多锻炼锻炼,多钻几趟,跟敌人拼两次刺刀,你的情感就踏实了。现在情况这样紧张,能允许我们徘徊流连吗?战争本身是无情的,我们要赢得时间,赢得今夜的胜利。”


    从连亭寨到五虎岭是半天的路程,杨晓冬他们只用了两小时就赶到了。五虎岭同他们来的时候变成两个世界,村庄里冷冷清清,居民们大部分躲到北山上,只剩下少数民兵,因为坚壁公家的东西偶尔闪亮一点灯火,居民听说是找部队的,就把他们领到驻在村庄东口的连部。连长姓董,高个子,黑脸膛,湖北口音,是个老军伍,曾在冯玉祥部队里当过班长。为人很精细,他检查了他们的证件,详加盘问了一番,他说:“袁政委因为情况紧急,带领分区机关部队转移了。临走时留下一位石科长,大概是单为等你接头的。”他派人请来石科长。石科长是军分区政治部敌工科长,是个每逢打仗总要往前方跑的人。见到杨晓冬,他首先表示遗憾地说:“梁队长昨天带了几十个人出山了,他们是深入敌区给敌人找点麻烦的。你们要早来一天做伴回去够多好,现在要走的话,困难些,请董连长谈谈情况吧。”董连长说:“敌情变化太快,下午四点,敌人进入眺山,立时安了临时据点。我连负责阻击敌人,保护后方机关安全转移,我们的一排已经前伸了五里地,看光景,也许明晨拂晓就要跟敌人打响了呢。”石科长说:“既是这样,我看你们还是跟我找到袁政委,或是暂住几天,或是另选路线送你们。”


    杨晓冬坚持要连夜赶回去。石科长看着留也留不住,同董连长商议了了一下,派了个得力的通讯员,负责送到排里去。排部,三十余人,两个班扼守着一面山坡,另一个尖兵班散开在清冷的河滩里。杨晓冬他们看到这种情形,知道前面再没自己的人了,忙把带来的东西,从新又检查了一下。分别把合法的衣服鞋袜打成两个小包,每人负责一个。杨晓冬的系在腰间,韩燕来的斜挎肩上,将通行证等东西统统交给通讯员带回。排长见他们没有任何武器,说:“这是把脑袋掖在腰里的行军哪!赤手空拳还行?”他从战士身上摘下四颗手榴弹。“带着吧!碰上敌人就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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