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伟栋疲惫的穿梭在兴隆市繁华的街道中,从三流大学毕业的他,在这座古城中挣扎求生了三年,期间做过快递员,卖过保险,也在饭店里端过盘子。(..tw)
最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推销重型工程机械的工作,也在今天彻底丢掉了。
原本凭借着自己能说会道的嘴和一张卖保险练就的脸皮,开始的时候也混的风生水起,甚至大区经理都有意提拔他,准备让他做个小县区的经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照这样下去,自己至少能安定下来,以后娶妻生子安静的过完下半辈子。
可是老天非要和他过不去,就在今天早上,兴隆市的区域经理找上门来将他辞退了,理由就是他倒卖零件。
本来这种事大家都在做,要不然每月一千五百块的底薪能把人活活饿死了。
自古有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师伟栋入行不到半年愣是比大多数老员工干了三年的业绩要好。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人情社会吗,只要上下打点好,搞好同事关系,谁也不会为难谁。
坏就坏在师伟栋太过清高,入职半年来不仅连上司的家住哪都不知道,甚至是都没有请过同事们吃饭,这在有些人眼里实在是不能忍了。
你说你每月光提成就一万多块,再加上倒卖的零件,月入两万那是稳打稳的。难道不该请同事们聚一聚。
这就深深刺激了一些有红眼病的人,再加上大区经理的赏识,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次师伟栋刚刚加价卖了一台gps,就是挖掘机上的那种,本来买挖掘机送gps,可是买主不知道啊。于是这些销售就把gps拆下来单买,也不贵,八千块而已。
好多买了挖掘机的客人,心想牛头都进去了还在乎这点牛尾巴,也就直接买了。
这次会计周伟就直接把师伟栋告到了大区经理那了,据周伟说,自己是实在看不过师伟栋这种欺骗客人的举动了,实际上不就是少孝敬了他嘛。
客人的货款都从会计这儿过,师伟栋能赚多少,周伟最清楚,也最眼红。
无奈大区经理不能替和他非亲非故的师伟栋兜着,只能发了点遣散费,让他光荣下岗了。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师伟栋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次回家面对父母亲人的询问时,该怎么回答是好。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来了,师伟栋掏出手机一看,不由得的苦笑着,是自己老妈的电话。
“喂,虎虎,明天早点回来啊,你爸爸和我有事,今年的清明只能让你一个人去了。”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师伟栋小名虎虎,那是小时候他虎头虎脑的挺可爱的缘故。
师伟栋调整了下情绪,对着手机说道:“遵命,母亲大人,儿子一定备齐香烛元宝,好好恭敬祖先大人。”
和母亲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的师伟栋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他要去置办点纸钱之类的。
出租车停在了北部批发市场,这里是兴隆市最大的批发集散地,大到汽车小到绣花针,什么都能买到,纸钱自然也不再话下了。
师伟栋也不着急,就在市场上闲逛起来,走着走着师伟栋一抬头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周伟,这个虚伪的让人恶心的家伙。
“哟,这不是师总吗?有大买卖了吗?”周伟公鸭一样的嗓音嘲笑着师伟栋。
师伟栋转身就走,这种人渣你越是理他他就越来劲。
果然看着师伟栋转身就走,周伟楞了一下急忙一路小跑挡在师伟栋身前。
“怎么着,看见同事也不打声招呼就走吗?”周伟拉在师伟栋身前不依不饶。
师伟栋再次绕过周伟,看也不看他一眼。
“呸!什么玩意儿!”周伟大概是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啐了一口唾沫咒骂了两声就走了。
师伟栋浑身颤抖的握紧双拳,在哪一瞬间他真的想暴打周伟一顿,但是他忍住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师伟栋走向买纸钱的店铺,老板看到有人上门了,放下手中的活儿就过来招呼起来。
“兄弟,买冥币啊,我这儿的货最全了,不论是祭祖还是拜神,修房或是起墓,所有的祭品一应俱全啊。”老板口若悬河的介绍着,接着他拿起一叠花花绿绿的冥币,说道:“小兄弟你看,这是今年新进的,美元啊,烧给先大人们,让他们到老美那转悠两圈,也是出国了啊。”
师伟栋被老板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还美元呢。
“光有美元没用啊,那也得要签证,要不过不了关的。”师伟栋一本正经给老板开起了玩笑。
老板一拍脑袋,说道:“哎呦!你看我这记性,兄弟一看就是懂行的人,等着我给你拿签证去。”
师伟栋傻眼了,还真有签证啊。
不一会儿,老板抱着一摞小本从后仓库里出来了。
“兄弟,你看看,满意的话美元加签证一起购买打个八折。”
田源低头一看,娘咧,还真是签证。只见放在柜台上的小本上写着几个大字:冥国签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冥国出入境管理局。翻开一看,里面每一页都与真的签证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师伟栋坐在回家的班车上,看着手中袋子里的东西就是一阵郁闷。
那老板舌灿莲花,忽悠的师伟栋不仅买了祖宗出国游套餐,甚至连补运钱都买了十多张,老板告诉师伟栋,烧补运钱可以祈求好运,师伟栋近来运气欠佳,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买了。
这会儿想来是有些亏了,这一张金灿灿的纸尽然要卖五块钱,十二张就是六十块啊,没了收入的师伟栋心中一阵疼痛,算了算了,就当是花钱求好运吧。
师家的祖坟并不在公墓区,而是在河源镇的北山上,师伟栋家祖上出过几任大官,文人才子也是不少,听族里的老人说特殊时期抄家的时候,那些红小将们从祖屋里搜出来了好几车的古画字帖,堆在野地里烧了一整天才烧完。
每当听到这里,师伟栋心中就是一阵阵的心疼,那些可都是古董啊,放到现在随便卖出去几个都吃穿不愁了,可怜自己怎么就没有富二代的命啊。
师伟栋在镇子里又买了些水果熟食白酒之类的祭品,从这里到北山有好些路要走。
坐车只能做到山脚下,少不得在坟地里吃顿午饭了。
师家祖坟修在北山后山脚,前面就是龙昌河,依山傍水日照又好,是块子风水宝地。
师伟栋将身上的祭品都摆好,开始清理起来坟头的杂草,加上那些旁支家族的坟头,等他忙活完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太阳光炙烤着大地,光秃秃的坟地没有一刻树,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师伟栋腹中饥饿,便想着祭拜祖宗之后垫垫肚子就返回。
看着眼前的纸钱燃起的火焰,师伟栋一时之间有些入神,想想自己二十五年来一事无成,就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不由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他越想越伤心,抓起祭祖后剩余的半瓶白酒,扬起脖子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脖子冲进胃里,呛的他流起了眼泪。
“祖宗啊,儿孙不孝啊!二十五岁,一事无成啊,昨天又丢了饭碗。”师伟栋一边哭诉一边又仰头灌了口酒,接着说道:“最悲哀的是,我还是个处男啊,想咋祖上也是满门贵胄,祖宗你到我这年龄估计都妻妾满堂了。”
且不说这厮竟然开始编排起祖宗了,看他喝一口哭几声,再喝一口在哭几声,不到一小会儿,多半瓶白酒全部进了肚子。
于是他就醉倒了,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祖宗教教我啊!”之类的话。
师伟栋这一醉可就到了半夜两点钟,直到墓地里的一股寒意惊醒了昏睡中的他。
起身揉了揉眼睛,还在半醉中的师伟栋终于有些清醒了。
妈呀!怎么睡着了,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夜里两点了,而且手机竟然连一个信号都没有。回想了一下醉倒的经过,由是他老脸厚如兴隆市的古城墙,也有些涨红。于是连忙跪在老祖宗的碑前磕起了头,虽说自己是个坚定的无神论着,可这毕竟是自家祖宗,怪不好意思的。特别是自己好像让祖宗教教自己来着,教什么来着?师伟栋记不大清了,他坐直了身体盯着老祖宗的墓碑说道:“生活真是太平淡了,想想祖宗们那个时候,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想必是极好的。”
这厮说话还带着甄嬛体了,想必老祖宗泉下有知也会被着不学无术的子孙气得跳脚吧。
“祖宗原谅,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年七月半孙子还来给您烧纸啊。”师伟栋拍了拍裤腿上的土转身就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乘着黝黑的夜色传进了师伟栋耳中,“晚了!”。
师伟栋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这个声音像一支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脏,汗水一瞬间就浸湿了贴身的衣物。他背对着墓碑,双手颤抖的撑在地上,想跑但是腿脚偏偏在这是不听使唤了。
眼泪顺着师伟栋的脸颊混合着脸上的汗珠,啪啪啪的滴在地上,这种声音在空旷的坟地里传出很远。师伟栋悔恨无比,自己好好的祭祖来了,喝什么酒啊,这倒好被鬼缠上了。
回想到自己出生到现在,事事不顺一事无成,继而先到自己竟然还是处男,刹那间一股浓浓的不甘充斥胸膛,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家坟地里,这要传出去,指不定就穿成了祖宗显灵,不孝子魂归祖坟的桥段。
他的不甘生出一阵勇气,师伟栋仰头就是一嗓子。
“列祖列宗,救救我啊,有鬼跑你们地盘上害你们孙子了。”这是犹如捏住脖子的公鸡一样的叫声,响彻了安静的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