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贤楼的交手还没有结束，一切都还刚刚开始。


    此时莫大海现身了，和邱宗执剑对峙，两不相让。


    恐怖的能量在空气中激荡，他们动手极为迅猛，莫大海实力超凡，对抗三个顶级丹婴不落下风。


    他身价超然，施展的宝术全都是购置而来，都是好东西。


    除此之外，穿着的是宝衣，即便不小心吃中一掌，也能化去三成力。


    接连的恐怖手段施展出来，空气中的能量物质越发地浓郁和充沛，极为狂暴，带着让人窒息的威压。


    莫大海一步踏出，几近崩裂虚空，有黑风从裂口里涌出。


    他右手做拳，猛地捶打出去，在撞击对手身体的刹那，神曦轰然爆炸。


    符文交织后显得无比璀璨，神性的力量全面爆发，引起惊天爆炸，强有力的宝术直接在那长老的小腹位置炸开，血肉澎湃。


    长老受伤了，但很快，又有人杀过来将人救走，执剑长老双手做拳，施展强大的力量，瞬间杀出去！


    金色的霞光流转，一头大鸟从地面扶摇直上，怒击长空，冲向莫大海的同时，振动双翅澎湃出璀璨的神霞，如同星辰破碎，太虚动荡，无比的恐怖。


    他凝聚恐怖的战力，至刚至阳，以坚不可摧的姿态杀向莫大海，整片天空都仿佛容不下他这门强劲的手段。


    “伤我儿者，杀无赦！”


    莫大海怒发狂舞，深邃的眸子里翻滚着湮灭万物的神火，如同在火焰里沉浮，周身澎湃着秘力，快速地挥击拳头。


    金翅大鹏鸟杀过来，带着璀璨的金身，和莫大海那朴实无华的拳头冲撞，强大有力的能量瞬间爆炸。


    执剑长老心里惊骇，身体受到能量的冲击，一阵摇晃，踉跄退后的瞬间，喝道：“黄金拳！你是当年的出现在天阙拍卖行的买家！”


    金黄色的拳头崩碎迷雾，莫大海一语不发，眸子狠戾，再度砸落。


    刹那间，金黄成片的拳印如暴雨降临。


    执剑长老见状，再度施展，这次是黑色的大鱼，空气中有水雾澎湃，如同大海，黑鱼横击苍穹，爆发恐怖的气息。


    整片阁楼和天空都在跟着轰鸣，所有人只觉得头皮发麻，震耳欲聋，好多人经受不住这股力量，当场七窍溢血，直接昏死过去。


    轰的一声，黄金拳印和黑色大鱼冲撞在一起，淡金色的拳印和黑色的水雾快速碰撞，然后轰然破碎，即刻爆碎，惊天动地。


    两者相撞形成的风浪摇坠整座阁楼，许多瓦片簌落，坠落高空，砸碎时溅起的碎片划破不少人的脸颊，吓得姑娘们惊叫连连。


    强大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阁楼周遭的整片地界都在震动，像是发生地震，影响深远。


    执剑长老被惊退，他受伤了，臂骨被拳头震碎，有裂纹滋生，鲜血从皮肤里渗出，形成血珠，密密麻麻的，沿着肌肉线条流淌。


    “邱宗执剑，只有这点本事吗！”


    莫大海穿透滚滚黑烟，凌空踏行而来，姿态凶猛如虎，眸子里绽放凶光，决意将执剑击杀在此。


    然而，场内有一道气息滋生，是于白山，他看向高空，喝道：“你要是还敢往前走半步，你的宝贝儿子，今天就得死在这儿！”


    不知道何时，于白山带着邱宗的人竟然解决了莫家的修士。


    他浑身浴血，捏着莫不凡的脑袋，稍微用力，莫不凡的脑袋就会爆炸。


    莫大海果然停住，凶狠地盯着于白山，怒喝道：“不孝不义的混账东西！”


    “不忠不孝的老狗！”于白山无惧，他的右手开始用力。


    咔嚓一声，莫不凡嘴里喊出刺耳的尖叫，他的颅骨裂开，有裂纹在飞速蔓延，挤压着脑浆。


    他浑身无力，双臂被于白山折断，耷拉在身体两侧，气机都快熄灭，距离死亡就差一步之遥。


    整片阁楼的人已经逃得差不多了，敢留下的都是修士，有着自保的能力。


    他们想知道，这一战的结果如何？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多半是悬了。


    于白山要挟天子，除非莫大海不要他儿子的命，否则只能照做，这可是护犊子的狠主。


    淡金色的光从拳头上快速散开了。


    他缓缓降落，站在废墟中掀起的一块巨石上，冷声道：“你需要什么都可以答应，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生路？”于白山突然间癫狂大笑，眼睛里的狠戾已然带着悲伤：“当年于家上下五百口人，你可曾给过他们生路！什么狗屁莫家，什么自诩名门的丹会？全都是一群混账！”


    他已经怒到极致，多年的怒火于此刻全面爆发。


    筹谋十载，不断变强，终于成为圣子，他没有去接受传承灌顶，而是交换一次复仇的机会。


    他觉得，这一切都值得。而今天，注定要让莫家流血！


    所有人都在观望，无人置喙，当年的事情少有人能说得清。


    “我们都是自家人。”莫大海忽然面露浅笑，摊开双臂，道：“不凡幼年为你扛住山贼一刀，难道你忘记了？你有仇，冲我莫大海来，何苦为难不凡？”


    为于白山扛刀？


    众人有些疑惑，面面相视，但没人站出来解释，都露出不解的神情。


    不过，从于白山的神色看，这件事情多半是真的，否则他的眼神也不会柔和几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莫大海突然发作，蓄势待发的狮子一旦出手，必定是雷霆手段。


    他俯冲下来，快到极致，如同一道闪电掠过，空气中的能量剧震不已，产生的音爆都破坏力惊人。


    “圣子小心！”执剑瞬间反应过来。


    然而，莫大海显然修行过身法类的宝术，此时全面运转，来势汹汹。


    他劈出一掌，金光爆炸的同时化作刀刃，耗尽半数天力施展，和空气摩擦时，导致赤红成片，还有阵阵白烟蒸腾。


    刚猛的掌刀刃气如重锤般砸落下来，导致大地在皲裂，复杂的符文连接成片，毁灭性的力量全面爆发，冲击着整栋阁楼。


    莫大海势如破竹般杀来，超绝的手段掀起层层风暴，激荡四方。


    只要稍加运转，任谁都能感觉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是黄金拳宝术，这片地界最强修士所创。


    上方的阁楼走廊上，穆青倚靠着栏杆，面无表情地观望。


    他身后的九彩儿一脸担心，好几次要出手，但觉察到穆青的眼神后，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从刚才的交谈里，她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来自武道门，而且地位超然，不敢越雷池半步。


    明明是道教的附属，发生这样的事情，按理说应该出面调解，为何无动于衷？


    当然，她更担心，这个男人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招致御化宗的追杀。


    “结束了。”


    正当九彩儿犹豫不决的时候，穆青长出口气。


    她很不解，走到栏杆前，低头看了下去，哪里有结束的迹象？明明施展得更加凶猛。


    然而，关键时刻，莫大海突然收手，顶着反噬的风险强行退后。


    同时间，他胸膛剧震，血气翻滚如惊涛，喷出大口殷红的鲜血。


    被黑烟笼罩的阁楼中央，莫大海的突然收手显得格外突兀，因为他手里那团金光，如同太阳般炽烈，瞬间就炸开，然后湮灭了。


    莫大海急速退后，被七八个莫家的长老扶持，他瞪着于白山，龇牙欲裂，恶狠狠地咆哮道：“狗崽子，放开我儿！”


    当浓烟散去，澎湃的天力物质渐渐趋于平静而露出真相时，众人恍然。


    于白山以手做刀，贯穿莫不凡的小腹，但他精妙地避开所有要害，保证莫不凡没有即刻死去。


    “这小子够狠，宁死不退，向死而生。”有老者感慨，啧啧摇头。


    很明显，于白山也知道自己活下去的筹码就是莫不凡，一旦刚才出手迎击，莫大海肯定把注意力转移，只要咬死莫不凡，莫大海不可能出手的。


    亦有人双手环抱，低吟道：“看来莫大海是真的拿他没辙。”


    很多人关注着莫大海，然而有少部分人关注着被拿来当做挡箭牌的莫不凡。


    他的气机更加微弱，处于死与不死之间。


    只要于白山把手抽出来，顺势捏碎他的心脏，莫不凡的命就彻底交代在这里。


    “你会怎么选？”穆青很好奇，还是没有出手的打算。


    趁着刚才的空隙，他书信海樊城的宗门成员，最多还有半刻钟就有人过来了，毕竟是‘自家’的事，还是要处理的。


    手指敲打着栏杆，他笑道：“都是可怜人，可悲可叹。”


    “公子真的打算看见邱宗和莫家彻底决裂？”九彩儿终于问出心里最大的问题。


    “那又如何？于道教来说，莫家只是寻常小家族，邱宗只是稍大一些的小势力，他们打生打死都影响不到宏观运转。”穆青很冷静，平淡地开口，道：“如果这片地界真因为他们两家而造成生灵涂炭，就算不等道教出手，毒宗也会派出强硬的战力碾压他们。所以啊，不用担心今天的结果，更不用担心百姓的未来，因为道教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年在道教宗殿的时候，紫东来说得很清楚，对外可以，对内要是掀起战火，他不介意亲自出手。


    只是稀松平常的闲聊，但已经说明紫东来比鹤明子，更有人情味，也更接地气。


    正在说话间，高空忽然有数道身影出现。


    穆青抬头看去，然而，身后的九彩儿则已经快步出现在没有被屋顶遮盖的空地。


    只见她抱着琵琶，朝天上鞠躬示意，嘴里轻声道：“参见阁主。”


    各个地方都传出一样的声音，哪怕是受伤的姑娘和下人也起身了，对出现的女子，无比尊敬。


    她屹立在高空，身后跟着数十个高手，无一例外，全是丹婴修士，顶级丹婴都有七八个。


    白色薄纱遮面，小腿高的白丝下裹着如凝脂玉一般的双腿，她踏着青色莲台现身，气质冰冷且高贵，如同九天上的谪仙，美艳不可方物。


    “圣贤楼的阁主来了。”许多人分外眼热。


    他们早就听说圣贤楼的阁主是海樊城第一美人，祖上更是道教执剑，地位超然。


    如今现身，想必事情也是真正的落幕。


    见到阁主，莫大海依旧不掩饰自身的怒火，站在远处，冷冷地凝视于白山。


    “圣子，这个阁主有点棘手啊。”旁边的执剑低声提升。


    他维持莫不凡的气机，不让他气绝身亡，同时，于白山把手从莫不凡的小腹里抽出来，带出大片的血。


    一声闷哼，莫不凡的脸色更加苍白，瞳孔里的生动正在快速熄灭，死灰色几近爬满整张脸。


    好在一旁的执剑动作迅速，拍出两颗给莫不凡吃下，这才稳住他的性命，远处的莫大海因此松了口气。


    随着玉足点地，阁主环顾四周的破败，左右环顾。


    “两位在这里打生打死，毁我圣贤楼不少好东西，该如何赔偿？”


    她声音清冷，如人一般。


    “有什么损失，尽可去莫家，但今日还请阁主高抬贵手，那狗崽子，我必杀。”莫大海语气凶狠。


    “你儿子在我手里，现在还是靠我吊着一条命，怎么？试试！”


    于白山够狠，不顾莫不凡的伤势，抓着他的脖子就横在面前，鲜血滴答滴答地砸出小水坑，里面装满的全是血。


    他像是疯子，做事毫无章法，这个时候本应就此结束，再不济，请阁主出面也行，然而依旧我行我素。


    “今天的圣贤楼可比往年还要热闹，也不知道老朽是来迟了？还是来早了？”


    高空上，陡然间又是一道磅礴的力量压坠下去。


    所有人抬头看去，出现的是一个白发老者，体态肥胖，身后跟着七八个青年，个个手持宝剑，气质高贵。


    他们环伺，眼神里带着不可一世的桀骜，观其衣着，全是道教的弟子！


    “武道门的人也来了。”有人惊骇。


    其中有部分年轻人疑惑：“武道门不是相隔很远？怎么出现在这里？”


    “这是武道门留在各个城池里维持秩序的执法者。任何事，只要通过他们就能直接上报道教，但一般都不会露面，这次居然把他们惊动了！”


    熟知其中门道的人格外诧异，心思活跃，猜测这里面是不是还牵扯其他？


    .......


    “吴友子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阁主眉眼浅笑，上前攀谈。


    面对阁主的示好，吴友子只是淡淡点头，正如其他人所说，平常时候他都是不出面的，但这次不同。


    他收到宗门执剑的传讯，要这里保一个小辈，如果是寻常执剑，大可不必理会，可这位.....不敢忽视。


    大脸盘子上，两颗豆子眼左右环顾，酒糟鼻子里窜着酒香。


    他在人群里寻找，想要找到执剑，只可惜，一无所获。


    旁边的阁主显然看出端倪，黛眉一蹙，不再多问。


    接着，她看向于白山：“小友，今日大闹我圣贤楼，可闹得舒服？”


    这是要问罪？


    有人哑然，低声道：“难道这阁主不知道于白山是持令而来？”


    “传令和大闹，这是两码事。”人群里传出声音，带着鄙夷，认为那人拎不清。


    于白山一怔，看向旁边的执剑，然而，执剑长老明显也有些被唬住了。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阁主现身还情有可原，怎么连武道门执法堂的长老也来了？


    他无比确信，就算是把圣贤楼给砸了，这位长老也不会现身的。


    这一刻，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情报网出现问题。


    邱宗执剑一步上前，拿出武道门的卷轴，踏过废墟走到吴友子面前：“见过长老，在下持令而来，这是盖了宝印的卷轴，请长老过目。”


    吴友子没说话，也没伸手去接，他还在思考，那位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保谁？于白山？还是莫不凡？


    他心里犯难，信件里也没写清楚啊，这要是选错了，我后半生的富贵可就葬送了。


    穆青执剑，武道门的最强执剑，能抗衡白帝而不败的超级至尊，得罪这样的人，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额.....”吴友子沉吟着，几度伸手都没去接，他顿了顿，说道：“武道门的命令我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今日阁主的损失确实不小，各位这是打算，如何处理？”


    环顾左右，他给自己找到时间来思考。


    此时的莫不凡已经奄奄一息，被当做盾牌都让人觉得可怜；但想到于白山的身份特殊，再加上这件事情合情合理，难以决策。


    但就在下一秒，吴友子忽然一怔：“等等！”


    穆大人书信给我却没写明护谁，不会是试探我吧？而且穆大人出关的消息还没传开，这是微服私访？


    不行不行，这次不能和稀泥，得秉公办事，要是大人在暗处看着，这可就糟了。


    他意识到了关键，干咳两声，突然正气地说道：“邱宗圣子于白山，莫家莫大海，你们二人交手导致圣贤楼损失惨重，但鉴于莫不凡伤势过重，六成的损失便由邱宗于白山承担，余下的则由莫家承担，如何？”


    莫大海眼神环顾，心里长松口气。


    他不在乎会花多少钱，至少今天，莫不凡的命是保住了。


    至于莫不凡的一身修为.....没了便没了吧，凡人也挺好。


    而于白山也深知吴友子的面子必须要给，抱拳答应，随即让人把莫不凡给踹了过去，差点被当场踹死。


    莫大海见状，怒火中烧，又要发怒，然而一道滔天威压席卷过去，让他不得不抱拳赔罪。


    面对吴友子这样的强者，他只能俯首，根本没得选。


    “多谢吴友子长老主持公道。”阁主转身，笑盈盈地说道：“既然已经过来了，不如到寒舍叙旧？”


    吴友子一听，心里一动，然而他猛然想起暗处的穆青，又正气地说道：“不必，我身为治安堂的长老，理应为民办事。”


    话音还没落，他斜睨于白山，说道：“于白山，你随我去治安堂领罪，可有异议？”


    “一切听吴长老安排。”于白山抱拳躬身，看向莫大海的眼神里，充满嘲讽。


    当一切作罢，吴友子就这样带着于白山和邱宗的人离开了。


    离开前，他低声告诉阁主，损失的钱财由治安堂承担，到时候过来拿钱就行。


    阁主哑然，心道：“这于白山的能量这么大？连吴友子都帮着他？”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于白山，最终消失在街道拐角后，她才出面安抚在场的其他客人。


    商家的手段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赔钱，免单，送酒菜等。


    圣贤楼也这样，无非就是多开数个名额，要说在客人身上吃亏是不可能的。


    莫大海这边，阁主当场就要了赔偿，他倒是豪气，简单算了大概就派人送钱过来，老管家的尸体也被带走了。


    圣贤楼开了东阁，没多久，热闹恢复过来，工人们连夜修缮。


    而消息，则像是御风而行，传遍整个海樊城。


    另一边，穆青走在街道上，如今已经时值深夜。


    九彩儿跟着他偷偷跑出来了，本来晚上还有七八个贵客要接待，但他们胆小，临时取消了。


    “你这样不热吗？”穆青看着九彩儿，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像是粽子。


    “要是露面，其他人会围堵我。”九彩儿叹气，掀起白色的斗笠薄纱，接过穆青送来的糖果子。


    一路直行，穿过七八条大街，穆青和九彩儿到了武道门安置在这里的治安堂。


    外面的街道很繁华，没有官家威严，门口的石狮子被换成貔貅，吴友子对钱财的贪婪是摆在明面上的。


    九彩儿有些好奇，问道：“我们进得去？”


    “想进去就进去了。”穆青从玉纳里掏出令牌，走上台阶，不等两个弟子阻拦，随手便把令牌扔过去。


    这两个弟子曾隶属外门，因为无缘踏足内门而被调遣至此，人是谁，他们不认识，但令牌却是见过的。


    他们没有大意，表示要先去通报吴友子，其中一人快步进去，但另一个却浑身不自在。


    他斜睨穆青，暗道：“执剑长老怎么来了？难道那群家伙没开玩笑，真有执剑出手把于白山给保下来？”


    治安堂虽然大，但人并不多，消息传得快，从小道飘过来都有点根据，不是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