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行军营帐外围，城墙上方。
喝的酒太多，云曦跟着武皇去休息了，大概是很久没见友善的圣女，武皇对她格外看重。
身后跟着几个顶级丹婴，让穆青心里发毛，讪笑两声：“殿下，要不撤了吧？这大半夜的，瘆得慌。”
话还没说完，身后铮铮两声响动，是利刃出鞘的声音，吓得穆青一激灵。
大皇子失笑，摆摆手示意没事，让护卫们先行退下。
看着城外的辽阔黑幕，他驻足说道：“穆兄弟如此推举云曦姑娘，是想为她正名？”
“她本来也没错。”被看穿是正常的，他没有隐瞒：“一路下来，这丫头大概是我见过的修士里最心善的，如果不帮她，我良心难安。”
大皇子点头，不置可否。
他想起一件事，又问道：“听闻，你和云曦姑娘还有约定？”
“嗯.....”穆青愣了会儿。
大皇子失笑：“皇室作风，对于穆兄弟此等掩面之人，都会细致调查。”
穆青点点头，不再纠结，他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真容。
头一次见到穆青的真容，大皇子好奇地伸手捏了捏面具：“好东西，水火不侵，不会在脸上留下痕迹。”
当年的稚嫩已经褪去，坚毅的面庞暴露在月光里，比那张假脸更英俊几分，带着阳刚气。
剑眉下的眼眸里战意烁烁，连大皇子亦在心惊，果然换了一张脸，连气质都不同了。
戴上面具的穆青，像是弱不禁风的书生，摘下面具的他，像是修罗里爬出来的杀神。
一个和善，一个严肃。
“和云曦的约定还有半年就到，我打不过她，只是历史遗留问题，总要有个结果。”
“历史遗留问题？”大皇子细细品味，然后说道：“形容得真好。”
摘下面具后，大皇子对穆青的警惕明显降低。
他坦言，这么多年只知道穆青的身份，但从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眼下穆青摘下面具坦然以待，他自然不会抱着警惕结交，愿意相交做挚友。
“我听说当皇室的朋友，很惨。”穆青嘿嘿一笑。
“为君之道本就残酷，毕竟肩负一国天下。时间久了，利欲熏心，迷失在至尊之位，总会大开杀戮。”
大皇子叹气，想到自己的弟弟。
他告诉穆青，如果自己不争不抢，早可以逍遥天下，离开玄机去争渡，但他不能。
“因为二皇子？”穆青有所耳闻，从王长生那里。
王长生说过，若表面工作，大皇子远不及二皇子，但要是真诚以待，大皇子首屈一指。
大皇子点头，没有说下去，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
两人聊着聊着，从东城门一直走到了北城。
这边，正对着怨龙殿的大本营。
穆青眯眼看过去，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磅礴如海。
“第五主就在五十里外的宫殿里，他们在短短三天时间里筑起围墙。”
说到这里，大皇子怒锤城墙，为第五主修建城墙宫殿的，都是被掳走的玄机将士和百姓。
他恨自己无能为力，明明就在数十里之外，却无法施以援手。
“武皇交手过吗？”穆青问道。
“交过，败了。”
正此时，武皇的声音忽然传来，她从天而降，周身萦绕着浅淡的银色神曦。
她坐在城头，带着无奈：“第五主现在还不是巅峰，如果是的话，我已经死了。”
武皇随后说，云曦已经睡下，然后又坦露当初那一战的详情。
外人皆知武皇将第五主击退，却不知，第五主只是觉得没有兴趣，不再出手。
“伪神吗？”穆青蹙眉。
武皇已经是玄机顶级强者，连太上们都未必能与之交战，但第五主只用三招就把她击溃。
她摇头，说道：“观察当时的气，他应该是跌落神境的，恐怕是某场大势里的偷渡人。”
“大势？偷渡人？”皇子喃喃自语，他听说过一些，皇室宝阁中有所记载。
穆青深吸口气：“大势要到了，上清界的神明们将要下来，再加上天地巨变，强者纷纷遁世，说是末日剧变也不为过。”
听到这里，武皇有些哑然。
他没有对两人隐瞒，把自己知道的上清界，祭坛古路等悉数告知。
面对那样的灭绝之灾，只有找到可靠的盟友才能保证未来。
皇子听完后震惊无比，这是他不曾接触过的真相，同时又看向武皇，得到她的证实。
“穆小友说得不错，最多三个月，我等也要遁世。”武皇叹气，道出现在天地的变化。
天道秩序已经开始施压。
她说，自己和诸多太上。教祖们交谈，感觉受到极大的禁锢，如果不赶紧，恐遭天道清算。
“那玄机如何？”大皇子担心，没有强者坐镇，第五主如何对抗？
武皇笑着摸了摸大皇子的脑袋，示意他放心：“皇帝已经着手布置，等大势过去，我等还会现身。”
“没时间了吗？”穆青深吸口气，觉得未来遥遥无期。
上清界的强者要下界屠戮，天道要镇压，明明是人造的囚笼，难道真会变成困兽的修罗场？
对此，武皇表示无奈。
很多事情，连她都未曾探索清楚，如果不是穆青直言相告，很多问题得不到解答。
“三清境，丹婴境的修士会逐渐隐退，到时候，天苍境会横行天下。”
武皇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日后的天地。
那会沦为凡人的世界，修行者难以为继，直至消失。
这是可怕却又美好的未来。
如果是凡人，她很期待，但身为修炼者，要多加思忖，甚至选择对抗。
“武皇如此说，想必心中已有大概？”大皇子蹙眉，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么艰难的地步。
她点头：“五个月，我有挚友以命为代价去推算，五月之后，若还在行走人世，雷劫将会劈杀我等，除非自斩，或是隐匿避世。”
穆青听到这里，心里动容。
大势在五个月之后就要来了，而玄机却还在面对着第五主这样的强敌！
但很快，他又说道：“第五主也要避世？”
“只要立身丹婴之上，绝不可能避免，哪怕是新生的少圣天骄。”她说完，又赞叹地点头：“云曦这丫头很聪明，压制着境界不曾突破，不过一旦泄露气息，也不可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