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填写报考志愿表的时候可以填写三个志愿学校。


    杜念前两个都填写了首都数一数二的大学，第三个志愿根本就没有填。交上来的时候灭绝看了一眼，吓得赶紧找杜念商量。


    “我知道你学习成绩好，但也没必要在这两棵树上吊死，第三棵树都绳子都挂好了，死不死的成你好歹吊一吊试试。”灭绝师太苦口婆心。


    杜念听的囧囧的，从来不知道灭绝的比喻这么贴切：“老师，这是我梦想中的两个学校，我想搏一把，这两个学校以外的我都不想去上。”


    “话不要说死，万一你改变了主意呢。填上第三个给自己留条后路。”灭绝难得和颜悦色一回。


    杜念拗不过她，只得提笔填了第三志愿。灭绝看到长长呼了一口气，继续给下一个填志愿的同学做思想工作去了。


    一个两个就算了，灭绝发现很多学生填的都不切合实际。


    “你们这些孩子，改革开放后人民的生活条件好了，把你们一个个惯坏了，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好高骛远，志愿填的大的不行，万一考不上这一年不就白上了吗？”灭绝站在讲台上，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别想着复课，国家一年一个政策，撇去这个不说，复课就得插班，又得重新认识老师和同学，无形当中把你们都耽误了，所以说今年能走就走，实在走不了再说。”


    大家听完都很慎重，回家和家长商量了两天，最后才把志愿表交齐。


    杜念根本就没商量，周秀兰肯定不同意她去首都上学，生怕她在那相中了个外地人，嫁过去就回不来了。一商量准又惹得她妈不高兴。她现在翅膀都长全了，应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周秀兰总想把她圈在身边。


    思想上很难统一。


    倒是刘卿峰想起来了：“念儿这么好的成绩，不如出国留学吧！”


    “不行不行！”杜念赶紧拒绝了，出国消费高不说，刘司令员这么忠贞爱国的人士眼里，出国就是投敌叛.国，再说国内现在大把好的资源等着她开发，她出国了保不齐就错过挣钱的最佳时机了。


    杜念的脾气倔，又是个有主见的人，刘卿峰不好说啥，周秀兰也不太赞同：“闺女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听说外国鬼子可厉害了，吃肉都吃生的，喝动物血。”她想想就毛.骨.悚.然。


    “还是在咱身边放心，姑娘家家的跑那么远干啥，回来和我一起开铺子多好。”周秀兰道。


    考试前这几天的假期，学校难得没有布置作业。杜念复习了一会书，觉得挺无聊的，拿出信封想写点东西，想了想干脆就写给了廖亦凡。


    先是家长里短的零零碎碎写了一页，后来发现实在说多了，又把空间的事说了一页，最后觉得说的实在有点多了，这才停笔，把信折叠好，第二天送到邮局投寄了过去。


    高考那天不止学校，就连政.府也很重视，提前把中小学的放了假让高三的去考试。考试这天送学生的家长比学生都多，杜念被分在一所中学考试，言灵是另一所中学。整个高三的被全部打乱，杜念看了看没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周秀兰这天一早就收拾好了，三十还特意叮嘱周秀兰给杜念煮了俩鸡蛋，再加上一根香肠，软糯糯的小.嘴顺道：“祝姐姐考一百分！”


    杜念开心的不行，抱着三十吧唧亲了一口：“好弟弟，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三十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因着那句好吃的终究没把埋怨话说出口。三十今年四岁半，过了年就五岁了。长得白白.嫩嫩的，一张嘴跟个小大人似得，特别知道注重男女之别，就连上厕所都不让人陪着，这么点的人都知道要内.裤穿了，尤其讨厌别人亲他的脸。


    他越是不让亲，杜念就越喜欢亲。就喜欢看着他嘟着小.嘴气呼呼的样子。


    周秀兰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衣服，挎着一个手提包，微喇叭的裤子，一双白色高跟凉鞋，脖领子处还夹着一枚时尚的太阳眼镜。


    临出门的时候周秀兰对着拨拉了两下短卷发，还想拿眉笔描一下眉毛，三十等的着急了：“妈，很漂亮很漂亮，别打扮了。”


    周秀兰这才噔噔噔的出了门。


    杜念看着自己时髦的老妈，感觉不太真实。想起她十岁之前，周秀兰不说蓬头垢面但绝对不知道打扮的人，一件中山褂子能穿一年，总是用一双怯生生的眼睛打量着杜家人。


    外面太阳很大，周秀兰拿了一顶带蕾丝的帽子带上，也给杜念和三十一人一顶。杜念拿起来看了看，她的是粉色的，圆圆的顶，周围缝了一层蕾丝边，帽檐上还系上了一层蕾丝带，长长的飘下来十分好看。


    “哪里买的？”杜念问。


    “自己店子里做的，你好久没去都不知道。前段时间太热，员工们把手当蒲扇用，一出门就晒的睁不开眼睛。我忽然想到做一顶帽子，你看，拿下来还能当蒲扇用。帽檐很大，这样可以把肩膀一并遮住，下雨也能顶点事。”周秀兰示范了一下。


    “妈，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杜念高兴道。


    “你.妈啥时候傻过？”周秀兰笑着。


    远远看到几个同学，看到杜念纷纷打招呼，还不忘和自己爸妈介绍：“爸妈，这是我同学，杜念。这是她妈妈，周氏裁缝设计就是她家开的。”


    “马春荣，张倩，陈舒……”杜念把认出来的人都喊了一遍。


    “你们好你们好。”周秀兰赶紧握手。


    对方父母立刻热情道：“原来你就是周氏裁缝设计的老板娘啊，怪不得衣服都这么潮流时尚呢，你这身打扮真好看，帽子哪里买的，我看着真不错。”几个年轻的女性立刻围拢了上来。


    “周氏裁缝设计我知道，那店原来就是你开的啊，你们孩子还和我家孩子是同学呢。”


    “是啊，东西好看又便宜！”


    “对对对，我经常去的。”


    “自己店里做的，你要是相中了，赶明你过去，我给你打折优惠！”周秀兰一张口满嘴生意人的味道。


    杜念心里比吃了什么都甜，她妈妈这样，她也可以安心去上大学了。


    杜念很快和这些人分道扬镳，路上又遇到另一批同学，路上不敢多寒暄，大家都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倒是成绩差的也就坦然了，行不行的混个职业中学，有点门路的就去当兵。


    周秀兰也没给杜念任何压力：“考的上就考，考不上把外滩的店子给你去经营，反正那个店也是你盘下来的，大学上不上的妈不追求你那个，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这辈子衣食无忧的饿不着就行。”


    杜念没说话，她的梦想还是走进首都。首都也正在起步，而且马上就能大发展起来，她要趁着这个浪潮一鼓作气，大学和生意两把抓。


    进考场的时候三十还买了一块雪糕给杜念：“姐姐，吃雪糕，高高高。”


    杜念噗嗤笑了，这个弟弟还是个小迷.信。


    高考现场还是和她上一世没大区别，只不过今年的高考比往年更激烈。杜念拿着准考证，监考老师对着准考证上的相片和名字对比了好半天才把她放行了进去，杜念很快找到自己的桌子，刚坐下雪糕舔.了一半，另一名监考老师过来了，敲了敲她的桌子：“这位同学把雪糕扔了吧，吃雪糕容易拉肚子，考场不允许外出，还有，再说试卷就一份，别把试卷打湿了，影响考试。”


    杜念赶紧扔到了垃.圾桶。


    学生们很快就都进了班级，杜念刚回到位置上坐好，预备铃.声就响了起来。


    两名监考老师一前一后，威严地瞪着台下的同学：“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从现在开始不准上厕所吃东西交头接耳，现在我开始准备发考.卷了，卷子发下去把考号和名字写上去就不能再写了，先看看题，预热一下，等会打了铃再拿笔。”


    “好.紧张好.紧张……”杜念旁边一个小姑娘从一进来就重复这句话，间或不停地进行深呼吸，越说她越紧张，老师这边发考.卷了，那个女生忽然小声道：“老师，我想上厕所。”


    两个老师顿时脸色凝重了起来，杜念扭头看了那名女生一眼，她紧张的脸色发白，嘴唇不停的哆嗦，就连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能忍住吗？”一名男老师推了推眼镜，女生干脆吓得头也不敢抬了。


    “我……我……我不知道。”女生的声音越发小了。


    “这位同学一定是太紧张造成的假象，深呼吸一下试试。”女老师倒是很和颜悦色。


    “光深呼吸不行，你要不揉一下太阳穴和额头，如果还不好，就攥紧两只手，胳膊和浑身的肌肉都绷紧，感到累了就停下来，放空，什么都不要想。”杜念出声道。


    女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按照她说的做了起来，等铃.声打响的时候，女生忽然小声道：“我果然好多了，谢谢你。”


    高考第一门是语文，杜念很快就做完了，题目并不难，课本上的东西不多，但是贴近思想不少，完成之后杜念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交卷，她又回头认真检查了一遍，寻找下错别字。


    忙起来的时间总是感觉过的很快，教室里只有笔在纸上游走的刷刷声，监考老师们也生怕打扰到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路都轻手轻脚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交完试卷后，女生第一个跑到杜念跟前：“之前谢谢你，我叫张淑婷，进考场时候太紧张了，我脑子一下就空了，学过的内容全都想不到了，感觉很多越是考试不让干的事，越拼命想着去干，头晕眼花，马上就要晕倒了。要不是你，我估计都考不下来呢。”


    “你这样想，就是一场考试，和平时那些大大小小的模拟考试一样，这样想就不紧张了。要不就多想想你喜欢吃的东西。”杜念道。


    “我喜欢吃巧克力。”女生道。


    “我也喜欢。”杜念道。


    不过这时候的巧克力还挺贵，都是进口过来的，一般人家孩子可吃不上。


    “真的啊，那太好了，回头我请你吃巧克力。你叫什么名字，咱俩做好朋友吧。”张淑婷道。


    这时候的孩子还是很单纯的，对于他们来说，咱俩做好朋友就是一辈子的承诺，杜念看着她那张干净的笑脸，忍不住道：“我叫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