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这么做？」


    轩辕雪的心声，自然不会说出来。


    但，女帝和轩辕雪，自幼相伴。


    看到自己这位扈从，露出疑惑的表情，女帝淡然一笑，沉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朕这么做，有点在坑顾长生的意思？」


    听到女帝的话语，轩辕雪一怔，连忙躬身拜倒在地：「臣不敢！」


    「无妨。」


    女帝挥挥手，示意轩辕雪不用这么紧张，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南康府的方向，眼中，也是有着期待和好奇之意，浮现而出。


    「雪儿，你觉得，这位顾长生顾贤人，性格可曾鲁莽过？」


    轩辕雪一怔，下意识摇头：「不曾鲁莽！」


    「这就对了。」


    女帝笑了笑：「说起来，当初还是你和朕说，顾长生此人，可用，性格沉稳而谨慎，并非莽撞之人。」


    「而他，还能够做出安国策论，文成镇国。」


    女帝说着，看向轩辕雪，眸光中有精光浮现。


    「你觉得，他这样的人物，会算不到，当自己引动天地文脉显圣，将这一宗案子，闹大而今这地步，绝对会引动站在南康府，玄灵院那南康城隍背后的神袛，也在暗中出手，护持这个南康城隍？」


    听到女帝的反问。


    轩辕雪愣了一下，旋即，一双眼都是陡然睁大，呼吸，也是变得急促起来。


    「陛下的意思是说，顾长生，顾贤人，是刻意为之！」


    「为的，就是要引出那南康城隍背后的神袛，并且他笃定，即便那背后的神袛出来，他也一样有办法，反制对手？」


    女帝，点点头。


    心头，也是有着好奇之意浮现。


    将一个府城灵院，从大司祭到弟子，悉数审判判罚，不算什么。


    充其量，也就是让周围府城的灵院，在今后行事时收敛一点而已。


    但，若是顾长生能够在主管江南州及其周边数州之地的护国神袛，五岳神君之一出面的情况下。


    依旧能够，将这一桩案子判明。


    那影响力，将会大不相同！


    到那时。


    不要说江南州的神袛。


    就算是整个大周，三千神袛，包括其余的护国神君，都一样要心生忌惮，行事收敛！


    只是。


    就算是女帝，都想不出，顾长生，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但，想不出来。


    并不妨碍，女帝对顾长生，予以最大的信任，那便是将镇国钟虚影，唤出，遣往南康府！


    「镇国钟投影，是朕的态度！」


    「朕，支持顾贤人，一查到底！」


    当然。


    这么做，女帝，同样也背负了风险。


    一旦顾长生没有查出来这桩案子的真相，顾长生有镇国钟投影，有女帝护持，至少性命无忧。


    但女帝的威望，必定会有损。


    要知道。


    女帝登基不久，女子为帝，本就让朝野哗然，也就近两年，才勉强稳定住了局面。


    对于一位天子来说，威望，永远都是最根本，也是最珍贵的。


    哪怕在盛世时，也不愿做有损威望的事情。


    但女帝此时，却愿意为顾长生，做到这一步。


    哪怕有顾长生之前的种种事迹加持的缘故。


    但也足以证明，女帝，对顾长生的信任之深重！


    轩辕雪的心头微震。


    她的确没有想到，女帝对顾长生，竟然信任到了这一步！


    只是…


    …


    「这一步棋，走的太冒险了！而且……」


    轩辕雪觉得。


    若是顾长生真的审讯出了个一二三。


    女帝这边，也很难有什么，匹配得上，这份风险的回报！


    「很难有值当的回报？」


    听到轩辕雪的话语。


    女帝，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但她的眼中，却有着精光闪过，微微握拳，眼中，有着期待浮现！


    轩辕雪，没有看过顾长生呈上的安国策论。


    但女帝自己看过。


    顾长生的安国策论中，最核心的一点，便是削弱地方灵院的权柄。


    而眼下，南康府妖魔祸乱一案。


    若是顾长生能够功成，定下玄灵院的罪责，原本在顾长生的构思中，至少需要数年积累，才能够削弱的地方灵院权柄，可能一下子，就可以被削减三成甚至更多！


    节省的时间，何止三五年？


    但，女帝虽然激动，但内心也还算冷静。


    「顾长生，你想要的支持，朕给你了。」


    「朕已经给了你最大的信任，现在，就看你，配不配得上朕的这份信任了！」


    女帝在心中，轻声呢喃了一句。


    而南康府的方向。


    随着镇国种投影，浮现而出，落到了顾长生身后，升腾而起的天地文脉前。


    原本就已经被天地文脉显圣，而震撼到的南康府百姓们，却是彻底沸腾了！


    镇国钟，大周镇国神器！


    虽说他们在这些天，因为顾长生的原因，也看到了好几次，镇国钟投影降临。


    但，那些都是天地文道凝聚出来的虚影，缥缈不定。


    但眼下这一方镇国钟投影，却是直接由国子监引动，以镇国金令为基础构筑出来的。


    几乎等同于，镇国神器，分身一样的存在。


    它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投影，反而像是真正的镇国钟，降临到了南康府，其身上散发的那股威压，足以让一切魑魅魍魉，都是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哪怕半步！


    「陛下，竟然将镇国钟投影，赐下来了？」


    洛靖山、明山、沈炼等人，乃至长孙晟，都是声音颤抖，一双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而顾长生的眼底，也是闪过了一抹惊讶，但旋即，嘴角却是掀起了一抹笑意。


    女帝，猜得没错。


    他既然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


    那就自然要将这件事，闹到最大！


    只不过。


    和女帝设想的不同。


    在女帝看来，顾长生这么做，是为了削弱神袛的权威，为后续削弱地方灵院权柄做铺垫与准备。


    但实际上，顾长生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若是不闹大，哪怕最后拿出证据，最多也就是审判一下玄灵院，处罚一下南康城隍。」


    「只有闹大，才能够将南康城隍的金身，最大限度的破坏，才能够真正有机会……」


    「斩了这尊恶神！」


    顾长生，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一双眼，死死盯着远处的程迪，眼底杀机，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