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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到了!”虞连翘不待车停稳,便跳了下来。说了句“谢谢”,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正要推门进去时,谢尚易在后面闷闷地开口:“我等你吧。”


    “不用了,我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的。”虞连翘一手搭在推拉滑门上,一手朝他摆了摆,“再见!呵,大概要到明年见了。那就新年快乐!”


    她说得那样轻快。谢尚易叹了口气。这一天中,他曾见过她几次的情绪波动,那一点委屈,一点怨尤,冷漠和勃然的愤怒,全都真实地出现过,可一个转瞬间又全都被她抹去了。这样好的控制力,他不能不佩服,但更多的感受却是不可捉摸。


    就像这刻,她头也不回地进去了,直直地穿过堂厅,一闪影消失在靠里的一个隔间后。她来这里干嘛?谢尚易仰头望,这间澄阳路33号的门楣上挂着一个木匾额,金漆刷着三个字“玉泉轩”,透过暗蓝色的玻璃门往里看,才明白这是一间书画工作室,有一个立架牌子靠在墙角,上面印着招收学生教授书法的广告。


    一时间倒让他想起她的字来。只是这会儿,外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日光灯照着四张平摆的长桌台,墙角边叠着两堆塑料圆凳。她待在里面干什么?


    谢尚易左右观察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动静。大冷的天,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边,低头只见自己唿吸间带出的缕缕白气。他想起自己这些天耗在她身上的心思,好似攒了一生的热情全捧了出来,结果却是这样地被冷落。


    跺了跺脚,正要离去,虞连翘却又出现。隐隐两个身影从玻璃门后越走越近,一个中年男人送她出来。到门口时,虞连翘转身向他道别,那男人眼朝谢尚易看过来,又轻声地和她说了句什么,只见她摇了摇头。


    “你怎么还在这儿?”虞连翘话刚出口,就听谢尚易也问:“这人是谁?”


    “你说林叔?这解释起来还不太容易。我跟他的爸爸学过毛笔字,他现在呢是我的房东。可他不收我房租,我只好来这里帮点忙。”


    谢尚易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这儿帮什么忙?教学生?”


    “算是吧。来学的很多都是小孩子,五、六岁的都有,我帮忙看着点,每个人都要用字模,我就负责给他们写,喏,昨天就是把字模忘在家里了。今天开始放假,我都过煳涂了,害你陪我白跑一趟。”


    谢尚易又问:“平时你说没空,就都在这儿忙活?”


    “嗯。”虞连翘笑道:“刚刚还写了一幅春联,放从前,还可以拿出来卖字,现在会写也没地方卖。”


    谢尚易说:“谁说不能卖?我一个伯伯的字,说是文化部给定的价3000一平尺,就跟卖房子似的。”


    虞连翘说:“人家那是成名人物,哪能一样!我要是读美院,说不定哪天我的字卖得比他还贵,现在就算了,别想了。”


    谢尚易对她的论调,大不以为然,“能卖钱有什么好,真正的艺术不都是玩出来的。”说完,又问:“你当初怎么不去考美院?”


    “美院的学费多贵!你不知道!”虞连翘冷笑一声,“不过,对你们这些人,当然就不算什么了。”


    谢尚易知道她家境不好,但仍被她这一笑给激到了。他现在是感觉到了,虞连翘这人其实并不好相处,看似温和,离得近了,一身的刺就全现出来了。“你们这些人”,他是什么人,她会了解?


    虞连翘觑了觑他的脸色,知道自己可能话说过火了,于是讪讪地问:“我惹你不高兴啦?”


    谢尚易无奈地笑笑:“你是不是一直这样?”


    虞连翘不解:“我怎样?”


    “对人又戒备,又深存偏见。”


    虞连翘听了一愣,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言以对。现在的自己竟是这样?也许真是的。这四五年里,变故频生,她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去想一想自己。


    两人都沉默着,继续往前走。冬天的夜晚,地面因为前些天的雨水还有些湿漉漉的。黄澄澄的路灯灯光,映照着坑洼里的积水,还有两枚拖得长长的人影,偶有行人经过身旁,也是匆匆忙忙。


    急景凋年。虞连翘看得心惊,近来好几次都是这样。一闪念,心头就空空的,那将人吞噬殆尽的荒凉感在年关将近的气氛里出没得特别频繁。


    虞连翘向谢尚易道:“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谢谢你这两天做我司机,载我赶来赶去。”


    她带他去的店,就在附近。因为声名在外,即使年下,小小店堂也坐满了人。他们俩只好爬到小阁楼上去。


    “你也知道这里?”谢尚易坐下后问。


    虞连翘笑道:“我也是復兴中学的,我们是校友。”


    谢尚易张嘴不敢置信,“不会吧!我怎么从来没见到你?”


    虞连翘说:“你高三对吧?我前年毕业的,比你高两届。”


    “你比我高两届?怎么可能!”谢尚易不信。


    虞连翘说:“怎么不可能,我读大二了。”


    “真的?你在哪?读什么专业?”


    “汉语言文学,”虞连翘笑道,“也就是中文啦,在霖大。”说到学校,她声音低了下来。霖州大学不是多好的学校,原先是一个经贸类的学院,前几年市里顺应教育部搞综合性大学,就将几所院校合并成了霖州大学。


    说话间,食物送来了,谢尚易要的牛肉面和虞连翘的鱼丸羹,另有一碟羊肉串。


    谢尚易问服务生:“弄错了吧?我们没点肉串。”


    “没弄错,是老板让送来的。”服务生说完,端着餐盘到另一桌去了。


    谢尚易看着虞连翘,摇头感叹:“女生长得美,真是有好处,随随便便吃个饭都是特别待遇。”


    虞连翘笑着解释:“你看到这店的招牌了没?它是清真的,霖州回民少,我又是老熟客,他不照顾我,照顾谁。”


    “我还有多少惊要吃啊!你先告诉我。”谢尚易说。


    这顿饭吃得挺轻松,他问了她许多民族传统上的事,两个人又聊了许多学校里的趣事。之前小小风波掀起的抑郁和纷乱,被一顿美味愉快的晚餐终结了。


    原本这一天就将这样过去了。不曾想,最后还生出了一桩事来。


    虞连翘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她不时想起,却始终没有准备好要见的人。


    从阁层下来的木楼梯很窄,她在上,他在下,真正是狭路相逢。


    自迈下第一级楼梯,虞连翘就看见他了,想来他也是。


    这样一步步地迎面逼近彼此,好似往日的爱与怨纷纷拔出了剑,决战在即。虞连翘心里一片慌乱,她以为自己会撒腿跑掉,她以为自己要哭了,喉间发涩快要尖叫出来。


    然而她都没有。近至咫尺时,虞连翘站定,只对面前的年轻男人说了一声:“你好,李想。”


    虞连翘曾幻想过许多遍,许多种他们重逢的情景。


    如果再见到他,她要怎样?要为自己辩白吗?向他解释?或者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冤枉我?也许一言不发,从此陌路。


    有一天,他会明白她的委屈吗?会体谅到她的无奈吗?她想过很多。


    若他日与你重逢,我该如何向你问候?以沉默,以眼泪。


    百结柔肠,怨尤无端。她能说些什么?


    可现在真的见到了,她却只对他说了一句最最平淡的话,就像问候一个最最陌生的人。


    脸上是不是还有一丝微笑?虞连翘自己也不知道,她非常木然地侧过身体,准备与他擦肩而过。


    谢尚易走在她前面,听到她与人打招唿,便转过身来。虞连翘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可没想到自己刚踏出一脚,就被李想拽住了手臂。谢尚易见她脚上一晃,整个人往后仰,连忙也伸手去扶她。


    就这样,狭窄的楼梯上,李想与谢尚易各拉着她一边的手臂。


    “真的是你!” 李想没料到自己一回来,就遇见了虞连翘。他死死地望住她,语气不轻亦不重:“虞连翘,你不介绍一下吗?”


    “让我走。”虞连翘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却被他捏得更紧,她又说:“让我走,好不好?”


    李想轻笑着,他分不清是在与她较劲,还是与自己较劲。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又有人跑上了楼梯。是一个女孩,显然是沖着李想来的。在见到虞连翘时怔了一下,笑着说:“连翘?真巧!”


    虞连翘也笑,说:“金菁,好久不见。”


    这一刻的气氛比之前更为糟糕,虞连翘能感觉到李想的手松了一下。她转头看着他,低声说:“让我走吧,李想,求你了。”


    李想终于松开了手。这场古怪的相遇与对峙终于结束。那叫金菁的女孩并没有出言留她。


    乍从温暖的热气蒸腾的店里出来,冷得人牙关打颤。虞连翘跟在谢尚易身后,说:“累了,快些回去吧。”


    “你上来,我带你,”谢尚易话一折,“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事。”


    “我的事?我的什么事呢?”虞连翘问他,而后喃喃道,“有时候我觉得,人越长大,认识另一个人就越累。他想了解你,你也想了解他,可是怎么了解呢?跟别人说自己?有些你不想说,有些你不好意思说,有些又不值得说。要是能像照x光片那样就好了,刺啦一下,彼此看个清楚。”


    “你真是悲观。”过了一会,谢尚易又迟疑地开口道,“刚才那人是你以前的男朋友?我没猜错,对吧?”


    “嗯,你没猜错。”虞连翘说。


    这个晚上,他知道了,虞连翘曾谈过一次恋爱,从高二的秋天到大一的夏天。她说,开始时,他救了她,后来,后来的事,她没说。他只知道,他们分手了。


    感情已经过去,就没必要再去纠结。谢尚易说服自己,谁会没有一点过去呢?


    十八岁的少年志得意满,总是认为,凡是自己想要的,必定是会得到的。重要的是,找到自己想要的。


    曾经的李想,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后来,他再没有这样的自信。


    寒夜里,他狠狠地踩着油门,将一辆银色捷豹开得飞快。正要过越江大桥时,红灯亮起。他剎住车,心里莫名地恼火起来。


    “谁又惹你了?”金菁暗暗探头看他的脸色,“想什么呢?一晚上都不说话。”


    “没什么。”李想淡淡地回道。这个红灯还要等上很久,他降下车窗,头伸出窗外唿吸那冰冷的空气。


    前方是一柱又一柱的路灯,高高耸立,延伸到远处的远处,那光亮在暗夜里显得极其辉煌。而桥下是平静无波的江水,看不出是清是浊,只是茫茫的一片。


    李想问过自己为什么是她呢?——因为她漂亮?还是因为她漂亮却落魄?


    这一刻,他觉得根本没有为什么。只是注定了。


    那样一个巧合,就发生在这座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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