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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他竟然仗剑仰天狂笑!


    面对已声称是金人的大哥!面对中原汹汹五万兵马!无名赫然紧执英雄剑,仰天狂


    笑?


    所有人尽皆不明所以,只有应雄,听见无名这阵狂笑,如弟莫若兄,他已经明白无


    名所下的决定,当下一脸铁青!


    只因他的笑声狂中带傲,那种狂,那种傲,彷佛要以其一人之力,笑尽天下苍生,


    何以偏要将....


    汉胡路来限?


    果然!应雄猜得一点不错!就在无名狂笑声歇之时,无名已凛然紧执英雄剑,指着


    场中五万兵马,与及中原皇帝的鼻子,大义凛然的笑骂:


    「好!好!好!」


    「我无名半生,一直都背负我大哥与两个娘亲的厚望,一直都无法自己!但,既然


    我大哥慕应雄亦能勇敢选择自己求死的命运,我又为何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我知道今夜只要斩下他的头,我便必会如安排成为英雄!但,这并不是我甘愿选


    择的命运!而今夜,我已决定选择另一条我要选择的命运!」


    「既然我大哥慕应雄说他是金人,我无名,便选择作为与金人患难与共的兄弟!」


    无名说着又朝五万中原兵马 目而视:


    「所有中原人马听着!」


    「慕应雄虽是金人,却是我无名永远不如的人间好汉!他为我所干的,即使我以一


    死谢他亦无法还清!无论他是否金人,我无名亦绝不会嫌弃他!绝不会与他划清汉金界


    限!你们若想损他一根毫发,就先过我无名英雄剑这一关!」


    「不单是他,就连曾给我杬餐之恩、养育我的爹慕龙,亦绝不许杀!」


    说了!无名终于说出了自己最大的决定!他作出了他命运上的最大抉择!


    他终于打破了应雄为他一手安排会成为英雄的命运!他终如慕夫人所愿,将自己的


    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那管掌握自己命运的代价是面对此五万兵马!


    那管死!


    应雄乍闻无名此刻的狂傲宣言,当下乍惊乍喜,喜的,当然是无名始终没嫌弃他这


    个大哥是金人,始终相信他是为了他才会卖国,始终相信兄弟情真!惊的,却是纵然无


    名已天下无敌,但以其一人之力,真的可敌五万雄师,且还要救出他及其父慕龙?


    本已被适才无名与应雄之战沖开穴道的慕龙,虽仍瘫软乏力,惟骤闻无名此番慷慨


    之意,当下亦惭愧低首,他向来对无名不好,他为何不要命也要悍卫他?


    只有应雄明白,无名悍卫慕龙,是因为他!慕龙纵有千般不是,但毕竟是其兄弟俩


    之父,若要丢下他独自逃去,他兄弟俩纵能逃生,此后亦难心安。


    然而,面对五万兵马,若真的能带着两人全身而退,便可真是神话了!故应雄虽为


    无名悍卫他两父子而欣喜,却仍不忘劝道:


    「二..弟,大哥..很高兴你..仍当我这个已..十恶不赦的人..是大哥,但..,你真


    的犯不着为我两父子再..如此....」


    应雄话未说完,无名己勃然变色,他回望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应雄对如此声色俱厉


    :


    「住口!」


    「大哥,你应该知道,今日即使我无名杀了你而成为他们欢迎的英雄,也不会是甚


    么真英雄!英雄至此,已经失去意义!大哥,你若仍当二弟是条汉子,就让我尽力为你


    们而战吧!」


    是的!应雄闻言,虽被无名的当头棒喝弄至一呆,惟亦深深明白,他和他,已再无


    回头之路!他和他,已不能再斩断这段千丝万缕的手足之情!他当下亦一片豁然,苦苦


    一笑:


    「二弟,我,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很好!那若..这次我们能真的杀出重围,我们


    就再续这场兄弟之情!若不能杀出重围,那....」


    「我们就来生再当一双真正的好兄弟吧!」


    无名亦展颜一笑,一手搭着应雄的手,两掌紧紧互握,豪情的道:


    「不错!」


    「即使死了,我们生生世世,」


    「仍是不背不叛不弃的好兄弟!」


    就在二人两手互握之间,场中的皇帝眼见势色不对,当下已高声下令:


    「二万弓箭手!放箭!」


    一声令下,场中二万弓箭手登时首先发难,「嗤」声大作,二万劲箭同一时间赫然


    齐放!


    无名与应雄只是相视一笑,倏忽之间,无名已一把挟着软弱无力的应雄,「唿」的


    一声闪电扑向慕龙....


    他们终于要杀出重围了!只不知,一个神话,两个英雄,是否真能战胜命运?


    逃出生天?


    □


    聂风当然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否则后来鬼虎叔叔的主人「无名」,便不会发生以一人之力重挫十大派,导致武林


    一度萧条的神话了;而应雄,如今亦不会仍活生生的展示在众人眼前!


    只是,究竟无名当年如何以一人之力,将已难施半分内力的应雄与刚刚解穴的慕龙


    救出重围呢? 中可也匪夷所思!故聂风一望仍在默然忖度的步惊风,复又回望那个不


    见面目的神秘人,问:


    「那,当年无名前辈,到底如何带着慕前辈与其父杀出重围?」


    那神秘人一瞄应雄,恍如在看着他的反应,只见应雄乍闻聂风此问,也是一脸戚然


    ,但神秘人还是喟然嘆着答:


    「说真的!其实,即使以当年无名天下无敌的武功,要带着两个行动不大灵光的人


    沖出五万兵马的重重围困,亦根本绝不可能!毕竟,天下无敌也仅是天下无敌!并非是


    真正的神!」


    聂风奇道: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一开始已有人自行放弃被救,最后无名只带着一个人杀出重围!」


    「那,究竟是谁放弃被救?」


    骤闻这条问题,一直只是戚然默听的应雄,遽地迳自答道:


    「是我爹!」一声老爹,应雄的目光又似飘到老远:


    「当时皇帝一声下令,二万利箭已劲射而出,场中的鸠罗公子及慕府家仆,已当场


    被劲箭射杀,可是二弟犹鼓动英雄剑的盖世剑气,为我及爹卸去无数利箭,只是箭手无


    情,一箭连着一箭,二万利箭又再二万,我爹眼见二弟真的如此不计较当年拆散他与秋


    娘母子的前嫌,更不嫌弃我父子俩是金人余孽,当下益发羞愧难当;又见二弟如此为我


    们卸箭下去非并良策,惟一可以杀出重围,便是牺牲我和他老人家其中一人,以二弟的


    盖世武功,方才有机会可逃出生天;故而,爹突然对正忙着卸箭的二弟说了一句话:「


    『英..名!爹对不起..你!也无颜再..面对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助我子应雄..


    逃出生天!』


    接着,爹便朝我温然一笑,遽然鼓尽他仅余的内力,奋力向自己天灵....一噼!」


    应雄说至这里,一双沧桑的眼睛竟潸然有泪光,可知虽已事隔十多二十年,当年其


    父为能令爱子有机会逃出生天而自我牺牲,对他的疼爱之情,他犹歷歷在目....


    虎毒不食儿!又一最佳明証!


    那神秘人见应雄潸然有泪,似是哽咽难言,心知他亦难以再说下去,遂又再次摇首


    嘆道:


    「可惜的是,纵然慕龙为令两个儿子能逃出生天而自戕,但毕竟五万精兵实在太多


    ;无名一面挟着其兄应雄,一面以英雄剑气逼开中原精兵,他每出一剑都伤数百人以上


    ,剑的修为,简直已达神而明之的超凡境界;只是五万精兵前仆后继,边打边追,一直


    支撑了个多时辰,最后,无名挟着其兄,登至一个距慕龙镇一里的断崖之上,那时候无


    名已用其惊世之剑重创二万中原精兵,还余下杬万精兵包围崖顶,死缠不休....」


    「只是,无名仍一意孤行捍卫其兄下去,他将其兄应雄放在他身后的断崖之上,自


    己却在断崖前以剑划下一条剑痕;他便以一剑当关,绝不容许杬万精兵僭过那条剑痕伤


    其大哥。他自忖以自己每一剑重创数百精英,杬万精兵虽多,也总可以在他力尽前统统


    击败,而当他力尽之时,他最尊敬的大哥,想必亦已回复部份内力,可以自行沖出重围


    ,届时候,那管他自己因力尽被千刀万剐,他亦不悔....」


    想到当年无名一夫当关,五万精兵莫敌,只为了保护一个对他情至义尽的大哥,其


    豪情盖世可想而知,聂风与步惊云愈听下去,亦不由自主暗暗为这双兄弟之情肃然。


    聂风道:


    「那,无名前辈最后真的能熬至应雄前辈恢复气力之时?」


    「不!」那神秘人一望此际陷入沈思的应雄,又道:


    「他并没有熬那么久!因为根本用不着!」


    「就在无名拼命为其兄而艰苦应战之际,突闻身后的断崖一阵隆然巨响!接着又觉


    有人将一卷东西闪电插在他的腰带之后,他于百忙中回首一望,只见插于其腰带间的竟


    是那卷应雄逼皇帝所签的条约,而应雄,赫然已和他身后的断崖,一起飞快堕向崖下的


    万丈洪流当中!」


    「啊?」聂风听罢不期然朝应雄一瞄,道:


    「应雄前辈..怎会连人带崖堕向万丈深渊?」


    神 人说时朝天一嘆,定定的看着应雄:


    「因为,慕应雄最后还是一意孤行的再次走回自己所选的命运。他眼见无名先战剑


    圣,后再战他,最后还要力抗五万精英的盘肠血战,据说,皇帝更开始调动另外数万精


    兵,已在急速赶来,如此下去,他毕生所成全的一代神话,势必为护他而战至最后一分


    力尽而死。他绝不能够任由无名为护他而死,他仍忘不了对两个娘亲的承诺;最后,他


    便狠下心肠,豁尽自己在这个多时辰刚刚回复的少许内力,以他那柄断了的英雄剑,噼


    断整个断崖,想自己一人沈下地狱!」


    「无名固然极度震惊!可是应雄下堕之势相当急,纵是已盖世无敌的他,亦深嘆无


    法可救!他仅能从应雄下堕的劲风当中,听见应雄最后自我沈吟的一句话:「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娘亲,孩儿终可..无愧来....见你....了....』


    『二弟,大哥;未能与你一起奋勇..抗敌,却自求了断,实在对不起你,唯有寄望


    来生再做兄弟吧....』」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这句话,正是慕夫人一生的座右铭!也是应雄于其母临终前不断在心里重复提醒自


    己要谨守一生的亡母遗训!他终于如其母所愿!并没令亡母失望....


    风云──再见无名(92)


    □


    已是白发苍苍的应雄重听自己先母慕夫人的遗训,本已盈在眼眶的泪,亦不由自主


    掉了下来,他遽地摇首:


    「不!请别..要再说下去了!一切已经过去,我..已不想再听....」


    是的!纵然他最后能做到无愧于心又如何?今时今日,他已白发苍苍,潦倒风尘,


    苟且偷生,若其亡母慕夫人见他如此潦倒,又岂会安息泉下?他同样愧对亡母!


    「但,有些故事,你还是要听下去的。」那神秘人又道:


    「因为有些事情,你仍未知道。」


    「我甚么都知道。自从我堕崖后,我居然能侥幸不死,而我二弟最后亦终于在没有


    我的负累之后杀出重围,后来他更成为力挫十大派的武林神话,总算没令我失望。」


    「虽然他曾因救我这头金狗而叛逆皇帝旨意,但曾动兵五万仍不能置他死地,更何


    况我逼他签的条约后来落在我二弟手上,二弟当然不会将那条约交给倭寇,虽只是自己


    留起来,皇帝亦对我二弟相当忌惮,加上我二弟行踪飘忽,皇帝亦不敢再对我二弟有所


    妄动....」


    「是的!你二弟无名最终都如你所愿,成为神话!而曾经出卖你的荻红,据说终因


    皇帝恐其会 漏他被逼签条约的丑事,最后亦遭灭口!只是,你既然未死,又知道你二


    弟未死,为何不与他再见面?这么多年来,为何一直都避不见他?你可知道,他找你,


    找得好苦?」


    哦?迄今在全神倾听的聂风及步惊云一听之下,当下对眼前这神秘人再次好奇起来


    ;这人,居然知道无名找应雄找得好苦?这人与无名,一定有极为密切的关连....


    「不错!我知道他一定会找我!因为以他的神剑修为,一定会感应到我的剑气仍在


    世上,但,我太清楚他;所以,我更不能见他!」


    「哦?」


    「我也曾听说,小瑜最后都嫁了给他为妻,后来..却被他在武林中所结的仇家毒杀


    ,他伤痛爱妻之死,早已痛不欲生,他借死归隐,便明显表示他已不想再生于世上,我


    太清楚他仍生于世上,只因为....」


    「他已感到我未死,他仍希望再见我这个大哥最后一面才死!他仍有这个最后心愿


    。」


    「亦因如此,我更不能与他见面,因为当他真正确定我仍安然在世之日,必会是他


    完全失去希望之时,届时候,恐怕他....」


    是的!聂风及步惊云亦深深认同应雄这一番话,缘于他俩小时,曾分别听闻无名所


    拉的胡琴之音;那种胡琴之意,恍如断肠之音,彷佛,他真的已不想生于世上,他虽曾


    叱咤一时,却生无可恋,唯一令他生存下去的,也许只是他作想一见当年患难与共的唯


    一大哥,他一生中最敬重的大哥!


    也或许,应雄仍潦倒的偷生世上,也只因为他自知,若其二弟再感应不到世上有他


    的剑气时,他可能会....


    想到这双兄弟为着种种原因,各算苟且偷生,又各自不欲重逢会面,聂风不期然鼻


    子一酸,步惊云不动的脸上似亦有少许异色,那神秘人也恍然大悟的嘆道:


    「原来,你不见他,是因为不想他..,也许你是对的,但,这之后有些故事,你还


    是毫不知情。」


    是了!这神秘人的出现,不是想说一个应雄还未知道的故事吗?应雄随即醒觉:


    「还有什么我会毫不知情?」


    神秘人幽幽的答:


    「是关于你最倾心的人──小瑜的故事。」


    说对了!由始至今,茶寮内所有人亦只知无名之妻小瑜被其仇家毒杀!但,她既然


    说爱应雄,最后为何又会嫁给无名?当日无名与应雄决战之时,不虚不是豁尽全力要送


    她往见应雄最后一面的?不虚和她,最后为何又没有及时赶至?


    应雄乍闻自己最倾心的人小瑜这几个字,当场色变,一张脸更是沈痛无比,显见这


    些年来他都没有忘记已死的她,她在他的心中仍是那么超然,他道:


    「人都..死了这么久了,何苦还要..提她?你何苦还要提....她?」


    那神秘人摇首,道:


    「不!就是正因已太久了,我才要再提起她。慕应雄,你可知道,你从一开始便误


    会了她!你先是误解了她对无名的情意,继而又误会了她的....,唉!我就是为了她的


    事,一直找你找了十多年,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你....」


    原来,这不见面目的神秘人,竟然为了已死小瑜的事,找了应雄十多年?这个神秘


    人到底是谁?


    应雄实在不想再听「小瑜」这两个令他异常沈痛的字,正想不再理会茶寮内的任何


    人,于这个茶寮永远消失,谁知那神秘人见他欲走,突一把抢前搭着应雄肩膊,道:


    「慕应雄!你可知道我为何因小瑜之事找你十多年?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没有兴趣知道。」


    「不!你一定有兴趣知道的!因为我正是....」那神秘人忽地附耳在应雄耳边低声


    说了几句话,只见应雄每听一句话,脸上都随之一变!


    到底这神秘人说了甚么话,会令已对世情厌倦的应雄面色大变?茶寮内一直在倾听


    的所有宾客、小二、掌柜,全都无法听见,甚至那四个仍软跪地上、仍然极为不忿应雄


    与无名这双兄弟的「陇山四君子」,亦未有能耐可以听见,只有....


    曾习冰心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的聂风,与及如万载玄冰的步惊云,似乎仍能依稀


    听得一二....


    而在一听之下,聂风更像应雄的反应一样,随之色变,而步惊云,亦隐现愣色!


    只因他们所听的,是一个完全出乎他俩意外的故事转接,还有那神秘人的身份,也


    大大出乎他俩意外!


    但最出乎意外的还是应雄!只见他愣愣的看着这不见面目的神秘人,诧异的道:


    「原来.... 中的真相..是这样..的?原来....你就是....?」


    那神秘人隔着头上草帽发出无奈笑声,摇首:


    「慕应雄,你,终于记起我是谁了?其实,我本一直不想牵涉入此事之中,但..谁


    叫无名亦与我有莫大渊源?我这身装扮,只因我已不想再被江湖人认出我而连累他;事


    实上,不虚也找你找了十多年,他一直也很希望能告诉你当年小瑜之死的真相,可惜,


    我们一直都找不着你,而这个真相,也苦候了十多年,唉....」


    而如今,应雄终于也知道整个真相了,也知道,当年的姗姗弱女,想在他战败前告


    诉他的一颗不变芳心....


    纵使他失去了慕府,失去了全世界,还是有一个痴痴的芳心向着他....


    只是,何以芳心的主人最后会嫁给她只喜欢崇拜、而不深爱的无名?


    这就是真相中的真相!


    应雄骤闻这个真相,一张沧桑风尘脸满是紊乱,他无法相信事实:


    「怎..可能?当年的真相怎可能..会是这样的?小瑜她....她....?啊?是我负了


    她....」是的!她如此盼望见他最后一面,当年惊闻他断崖自戕的悲痛可想而知......


    神秘人嘆道:


    「不!并不是你负了小瑜!事实上你穷一生心力去爱她也来不及!只是,命运负了


    你和她而已....」


    应雄沈痛的道:


    「既然我..已知道真相,那..我要再去那里一趟。」


    「是的!」神秘人道:


    「你确是必须再去那里一趟!」


    那里?那里到底是哪里?应雄究竟知道了甚么真相?他还要到那里干什么?


    心念一决,应雄遽然回过头来,看着一旁的聂风与步惊云,拱手一揖道:


    「年轻人,我慕应雄这廿年浪荡风尘,已很少见像你们这样热心的年轻人了,今日


    先要谢谢你俩的信任。」是的!任那四君子如何骂他卖国,还有风云深信其为人!


    应雄说着又朝一直甚少言语的步惊云道:


    「我更要多谢你!多谢你曾那样尊重我的二弟!也许,总有一日,他会明白你的苦


    衷,与你再续师徒之缘;其实,你剑根天生,百年难见,他当年不收你为徒,真的是他


    错了....」


    步惊云定定的看着应雄,饶有深意的答:


    「也许,我俩全都有错。」


    一旁的聂风一直已将神秘人与应雄的耳语听在耳内,心知应雄如今要去那个地方,


    此时他亦饶有深意的道:


    「慕前辈,我知你要赶去那个地方,祝你....」


    「再次在那里掌握你自己的命运!」


    哦?为何聂风会祝应雄再次掌握自己命运?应雄将要赶去那里干啥?应雄与那神秘


    人闻言微微一愣,但随即会意;应雄温然一笑:


    「好!江山代有人才出!想不到在我与无名那代之后,江湖上又出了两个足可天塌


    不惊地听见一切的年轻人,你们看来也和我俩当年相当年纪,相信,你俩日后必能在武


    林再次掀起一番风云!」


    「年轻人,我慕应雄要去了──」


    应雄话声未完,他的人遽地已化作一道白色匹练似的剑影,剎那间已穿寮而出,在


    其劲风所卷动的气流中,只隐隐还传来他留给那神秘人及茶寮掌柜的一句话....


    「谢谢你为告诉我真相而苦寻我十多年....」


    「也要谢谢掌柜从来未有对我这金狗白眼....」


    「再见!」


    再见二字乍出,应雄的人已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可知多年来他的功力早已全复,


    若以其功力重出江湖,肯定可掀起轩然大波,只是,他已不再希罕这些....


    其实由始至终,他都不曾希罕这些。


    也许他如今最想干的事,便是再到「那个地方」,再次掌握自己的命运!


    那陇山四君子一直在暗暗以内力自行解穴,此时亦终于解穴成功,眼见应雄已如剑


    消失,不由又急又怒一面追出,一面破口大骂:


    「慕应雄你这金狗别要走!你以为单凭你与你那个二弟的故事便可感动我们?我呸


    !听了你们的事,我们如今更肯定那个武林神话通金卖国!否则他怎会力拼五万中原精


    兵护你?嘿!凡与金狗交往的,就是卖国走狗!狗!狗!狗────」


    最后的一个「狗」字甫出,四人忽地发觉自己已再说不出话来了!他们的咀巴,遽


    地被人在一剎那间重掴数十记耳光,掴得咀巴也肿得无法说话,而他们本已沖开的穴道


    ,又已再度被制!


    茶寮内所有宾客尽皆哗然!因为出手重掴、制住四君子的人,赫然是那个一直如万


    载石像不动的──步惊云!但见步惊云在重掴四人之后又再如石像纹风不动,只是冷冷


    吐出一句话:


    「冥顽不灵,才是真正的狗。」


    不单茶寮宾客哗然,就连聂风也相当 异,向来不为任何所动的云师兄,今日却动


    了,他动,是否因为,狂傲一生、只求无愧于心而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应雄,与他,也有


    相同的地方?相同的苦衷?


    而就在步惊云制住四君子之间,那个神 的不速之客,亦遽地不见了!


    聂风本来仍有两个疑问;他还想一问这神秘的不速之客,究竟....


    当年应雄既然没逼皇帝签下割地条约,那他到底逼皇帝签下了些什么?会令皇帝不


    惜御驾亲征,出动五万甚至更多的精兵,亦誓要 密夺回?


    还有,当年僧皇叮嘱不虚要在无名及应雄的一生中悟,不虚到后来究竟悟出甚么?


    不过,聂风忽然记起,在他所看过近廿年的中原歷史上,上一代的中原皇帝,初期


    本是对草民苛徵杂税,荒淫无道,但突然有一天,皇帝性情大变,再不重税苦民,也再


    不荒淫无道,从此勤政;与其说是皇帝回头是岸,倒不如说,他可能有要害痛处被握在


    某人手上,致使他一直唯恐当日被胁的丑态証据会公告天下,而才会一反常态,勤政利


    民。而这要害痛处,极有可能,是一卷并非载着割地的条约....


    而是一卷由一个金人逼他所签,以后要他勤政爱自己国民的条约....


    一个金人居然会逼中原皇帝爱他的子民?这听来异常荒谬!但聂风深信,神话之兄


    慕应雄,就是如此一个令人感到荒谬却又可敬的人....


    然而,究竟不虚最终在无名和应雄的命运中悟出甚么?聂风便无法猜知了!


    也许,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方才知道不虚悟了一些什么,这个人就是──


    不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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