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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荻红?是你出卖我们慕府?」应雄双眉已差点蹙为一线。


    「是又怎样?」荻红呶着嘴驳斥:


    「哼!卖国走狗!人人得而诛之!我荻红只是干身为炎黄子孙应干的事而已!这已


    经是一个足够我出卖你们的理由!」


    「是吗?这真的是你出卖我们的理由?」应雄冷冷问:


    「抑或,你还有另一个更吸引的理由?」说着,他的目光遽然落在荻红脖子上挂着


    的一串珠光宝气、看来价值连城的项链之上,这串项链,从未曾见荻红佩戴。


    想必,她一定卖了一些东西,方才可得到这价值连城之物。


    荻红给应雄如此一看一问,登时因为自己出卖他们的真正原因而满脸通红,不过她


    亦总算厚颜无耻,眼珠一转,已又驳道:


    「呸!无论因为什么理由,我也并没做错!错的,是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卖国贼!你


    有啥资格质问我!」


    应雄狂傲一笑:


    「没错!我慕应雄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卖国贼!又岂会有资格怪责你这个忠肝义胆、


    大义灭亲的中原烈女?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你平素在慕府只管吃喝装扮,怎会有此


    等闲心与心计,探知我们的计划,然后通风报信?」


    应雄此语甫出,一直站在荻红身畔不言不语、作探子装扮的那名汉子,遽地沉沉道


    :


    「是我教她暗中刺探你们的 密。」


    「因为,我就是──长江!」


    □


    长江?应雄终于记起来了!鸠罗公子不是曾经告诫过其父慕龙,说中原皇帝已派了


    一个探子「长江」,密切打听金人图谋复国的消息?难怪以荻红如此一个浑噩女子也懂


    得暗中刺探慕府卖国的 密!想必,是长江某次在慕府暗中刺探时遇上荻红,再利用她


    贪婪的本性,为他进行刺探,这远比他亲自潜进慕府刺探消息来得倍为轻易!


    缘于,慕龙及应雄向来皆忽视荻红,认为平庸的她毫无杀伤力!


    但此刻,令应雄心头暗暗伤得最重的,却是她!


    她是他最爱的人小瑜之姊!她为小瑜有这样一个只顾荣华富贵的自私姊姊而心痛!


    更何况,此际已经撕开面具、露出狰狞面孔的荻红,一副嘴脸更是出奇的盛气凌人


    ;但见她老实不客气地朝应雄鄙夷的道:


    「嘿!慕应雄!虽然如今你已皇上在胁,但即使你能逼皇上签下割地条约又如何?


    以你一人之力,怎可杀出紫禁城千军万马?你何必为了英名那贱种而卖国?他这样的贱


    人值得吗?我看你还是放弃为他,乖乖投降,也许皇上会免你一死啊....」


    却原来,荻红连应雄为逼英名发奋这个目的也一清二楚!骤闻 红辱骂英名是贱种


    ,本已在痛心的应雄,更罕见的怒火中烧, 目一喝:


    「荻红──」


    「凭你这堆没用的废物也配辱我二弟?」


    「给我住口!」


    一声怒叱,其中一名距应雄不远的大内精英,其腰间佩剑赫然被应雄这声怒叱的震


    汤力所带动,「铮」然出鞘,「霍」的一声已射进站在远处、以为自己已极为安全的荻


    红跟前杬寸,剑,竟狠狠将荻红的裙子钉在地上!


    这一手以气震剑攻人的修为,当场技惊四座!就连皇上见之亦不由变色!荻红更是


    被吓得连尿也撒了出来,洋相大露!


    「看见了吧?」应雄傲然道:


    「在本少爷面前,那管你有千军万马拱卫,亦没有绝对安全这回事!我若要杀人,


    恐怕你们早已死个精光,岂容你们仍然肥肥白白、健康无恙的呆站?」


    「荻红!今日我不宰了你,只因为念在你是小瑜之姊!而且,杀你这堆贪慕虚荣的


    废物,也沾污了我的手!」


    荻红本已被吓得魂不附体,此时被应雄一剑震慑,气 立降,更是又惭又愧,低头


    噤声!


    应雄也没好气再理会她,他斜目一横,晒着仍被自己制肘的当今皇上,复又冷笑:


    「好了!皇上!恐怕,你对我慕应雄的实力总该彻底清楚了吧?我曾听说,皇族向


    来有一不传之 学──皇拳,本亦足可令你自保!可惜,你在位以来,不独荒废朝纲,


    苛徵草民重税,穷奢淫逸,只顾享乐,不顾黎民疾苦;像你这样的皇帝,更遑论会习那


    艰苦的皇拳了!所以,以你手无缚鸡之力,还是别要奢望可逃出本少爷的掌心!你快给


    我乖乖的签下那纸条约!」


    应雄说着,忽地以另一只手,一把抽出插在自己腰际的一轴字卷,运劲一摊,字卷


    立应劲「蓬」的一声在皇上面前摊开!字卷之内,还以草苇缚着笔墨,显见应雄确是有


    备而来!


    眼前逾百金人精英已全军覆没,当前急务,还是逼皇帝签下条约再说!


    然而,当皇帝朝应雄摊出的那卷条约一望,九五之尊的他,登时龙颜大变!


    就像是他看见了一些他绝不相信会发生的事情一样!


    只因为字卷上如今所刻的条约,赫然并不单是割让山海关方圆百里之地如斯简单,


    而是一条他不敢相信应雄会开出的条约!


    皇帝无限震惊的斜斜一瞄应雄,惘然的问:


    「这....这就是你不惜擅闯紫禁城,也要..逼朕签的条约?」


    □


    剑在哭,人在哭,人剑齐哭!


    哭,只因为耻辱!败的耻辱!


    剑圣真的败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败!


    决战已终,偌大的树林,又回复一片昏沉死寂;无名更早已为赶着打败应雄而远去


    ,只剩下适才那双被两大绝世神圣剑意催动决战的儒生兄弟,在林中暗角互抱瑟缩,还


    有──剑圣!


    不!他已不再是剑圣!只因剑圣二字,本应是永远不败的!他,却真的败了!败在


    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甚至连习剑的日子还要短的小子手上!


    既是一代剑圣,他为何会败?


    剑圣就跪于自己插在地上的无双剑畔,老泪盈睫,呆呆的看着那双仍在林中暗角瑟


    缩的儒生兄弟,只因这双兄弟,正是他战败的最大关键!


    他曾与无名以剑意催动这双兄弟,代替他俩比拼,而当拼至最后一招之时,剑圣满


    以为他所催动的「兄长」,必会如其所料,一掌噼进「其弟」天灵的重大破绽,可是,


    他错了!大错特错!


    就在胜负存亡之一发间,那个一直给剑圣剑意催动的「兄长」,其身心遽地自生一


    种剑圣不明白的抵抗力,正当他的掌还差一寸便要噼中其弟天灵之际,他自身这股抗拒


    力赫然令他有一剎之间的犹豫;而这一剎之间的犹豫,正好让无名有足够机会,催动「


    其弟」以剑指戳中其腰际大穴,他当场动弹不得!剑圣亦再无法以剑意催动寸分难动的


    他再次出击!


    既然以万物之中的「人」为剑,如今「人」已被无名所制,亦即说是,剑圣的「剑


    」,亦已被无名所制,他是彻底的败了!


    这世纪之战,胜负已分!


    但,何以那个「兄长」会在千钧一发间犹豫,对剑圣的凌厉剑意作出抗拒?


    全因为,由始至终,剑圣以「人」为剑所选的人,基本上便已选错!


    他所用的是最无情最无敌的剑法,却选了一个最有情的儒生为「剑」;剑圣根本便


    不了解,他所使的愈是夺命杀着,那个被其剑意催动的儒生便愈抗拒,试问又有那个兄


    长会忍心一掌噼死自己亲弟?


    故而就在最后决胜的一招间,那儒生的抗拒更是强烈,强烈得战胜了剑圣的剑意!


    杀意!


    剑圣此败,是因为他高估了自己剑意的逼力,而低估了那儒生对其弟的情!


    正如无名在离去前曾对其所下的结论:


    「剑圣,你此败,只因为你过于自信,你根本便不了解你此战所用的剑──」


    「人!」


    不错!既然以「人」为剑,便须了解人的感情,人的弱点,相反,无名却似乎早已


    瞧出这当中的奥 ,甚至他催动剑意时对剑圣的节节退让,破绽大露,也许亦是他的战


    略!


    然而无论如何,这惊世之战已有战果!剑圣已经败了!他,败不甘心!


    他自五岁习剑那天开始,穷尽四十多年的无边岁月,牺牲了一切无数人所应享的青


    葱日子,牺牲了曾令他心醉心痛的爱情,也牺牲了凡人亲情的嘘寒问暖,他坚守「不言


    不笑不惊不动不败」一万四千多天,方才换得「剑圣」这个举世推崇的虚名,可是,可


    是,可是....


    剑圣,真的只是一个虚名!就在今夜,就在今战,就在今招,「剑圣」这两个耗尽


    他半生心力写成的字,终于在无名手中──彻底互解!


    剑圣!


    !!!!!!....


    四十载的无敌威名,只空余满腔感嘆!


    与恨!


    是的!他恨!他恨自己已不能再是永远不败的剑圣!


    其实尽管他败了,他的剑道修为也仅次于无名,他依然不弱,他仍然能稳坐剑道第


    二,但....


    第二并非第一!即是──输!


    谁都希望自己是天下第一!


    怨忿填膺!一直盈在剑圣眼中打转的老泪,此刻已滚了下来,他终于再难自己,


    然翘首,仰天切齿悲嚎:


    「天!你终于看见绝对不败的我败了?你,很高兴吧?很很高兴了吧?」


    「我剑圣半生满以为人的力量不但可以胜人,亦总有一天可以胜天!我以为只要我


    的剑能永远不败,亦总有一天会不败给天!但....但!」


    「但如今,我竟败给一个人!我败了!我的剑不但胜不了天,更胜不了人!」


    「天!你很心满意足了吧?你很安心了吧?」


    「从今日始,我....已不配称为剑圣!但..我已不用自己原来的名字四十年了!我


    甚至也记不起我原本叫什么了!天....!那我将要叫作什么?我将会是谁?」


    「啊....」


    无法接受的战败事实,逼令本来万变不惊的剑圣,此刻亦陷于极度紊乱之中;但见


    他似疯似癫,意态若狂,复再仰天暴叫:


    「不!我绝不能放弃剑圣之名!因为我根本已记不起自己叫什么了!我一定要唤向


    剑圣!只要我有朝一日能打败那个今日将我打败的──他!」


    「但,我已习成我圣灵剑法的第廿一剑,仍是要惨败给他!我将要如何胜他?我将


    要如何才可打败他啊?」


    暴叫声中,剑圣灵台蓦地灵光一闪,他又厉叫道:


    「对了!要打败他,并非全无希望,只要我能....」


    「悟出第廿二剑!」


    是的!第廿二剑!圣灵剑法中的剑廿二!他和无名此刻的实力只差毫 ,只要他能


    悟出剑廿二,只要比他向来所用的剑法多出一剑,也许,他便能打败他!打败比圣更高


    更强少许的──神话!


    可是....


    「可..是,自十多年前我悟出剑廿一开始,我的剑道、剑艺、剑气已到自身顶峰,


    已经达到极限;十多年来我虽一直不败,并非因我与时俱进,而是那些窝囊剑手们根本


    无法追及我的境界;我....十多年来已无法进步!那....那....」


    「我又如何可再悟出更高的第廿二剑来打败他?」


    「我到何时何日方能悟出剑廿二来清算此番战败屈辱?」


    一念及此,剑圣老泪纵横的双目随即闪过无限疑惑,只是这无限疑惑仅一闪而过,


    很快很快,便被一片厉意取代!但见剑圣双目一片通红,他又不甘不忿的嚎叫:


    「不!即使要苦悟一生才可悟出剑廿二,我也要坚持下去!我为剑已牺牲了一切,


    倘若弃剑弃名,我以后更不知为何而生!」


    他不甘!他不甘从此变为歷史!他不忿从此沦为无敌中的「曾经」!


    「无名!你给我等着瞧!」


    「即使我从此归隐蛰伏,即使我要再苦思一生,到了最后最后,我亦一定会悟出更


    高层次的剑廿二来打败你!我一定要重夺不败的剑圣之名!你千万不要败给别人!你千


    万不要比我早死!」


    「你一定要等我!」


    剑圣叫至这里,早已叫破嗓门,力瘁声嘶!但他的目光还是落在给他自己插在地上


    的无双剑,望剑沉吟道:


    「无双剑!你跟我已有半生,我知你忠心可嘉;无论我去那里,你都誓必相随!」


    不错!到了最后最后,依然陪伴他的,还有他的无双剑,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如今,你就偕我一起同赴地狱归隐!让我俩在地狱苦思剑廿二这地狱之剑吧!」


    语声方歇,剑圣霍地一掌拍在无双剑柄之上,霎时「轰隆」一声震天巨响!贯满剑


    圣内力的无双神剑,赫然已将剑圣所站方圆十丈的地面轰得崩塌,又是「隆隆隆隆」的


    连串雷响,剑圣与他的剑,已和被轰塌的地面,勐地向地底之下急堕而去!


    他真的甘愿堕进地狱!就连无双剑,也愿!


    想不到,一代无双剑圣,竟会落得如此黯淡下场!


    只不知,他纵然甘在地狱中归隐,他又要耗用多少个春秋,多少个朝露,方才可悟


    出他的地狱之剑──剑廿二?


    剑廿二,真的可以击败神话。抑或,地狱之剑之后,还有更利害的地狱之剑?剑,


    永远都没有尽头?永远没有最后的极限?


    天际遽地下起雨来,奇迹地,雨水所下之处,竟只限于剑圣与他的剑沉没的方圆一


    里之内。这场雨,是上天对一代剑圣战败的哀掉,抑或是,


    上天在嗟嘆剑圣的冥顽不灵?


    嗟嘆他即使堕进地狱,即使再世轮回为人,他还是忘不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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