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二字甫出,那城顶上的千名箭手,与及在内苑地上围困众人的数千箭手即
时听命,早已搭好的箭,全部如言一放!
电光火石之间,但听数千声劲箭射出的「蓬蓬」之声,合而为一声震人心弦、惊心
动魄的巨响!
数千根锋利无比的劲箭,已势如破竹地射向那逾百金人精英和应雄,箭快如电,更
从四面八方涌至,被困在核心的人俨如 中之鳖,根本避无可避!
顷刻,本应宁謚恬静的深宫内苑,当场响起不绝于耳、令人惨不忍听的中箭声!
还有连串连串的哀嚎惨叫....
「啊─────────────────────」
只不知,当中可也有应雄的惨叫声?
既已事败,他会否甚至连一战英名的宿愿亦难偿,而先自死在数以千计的劲箭下?
他又能否有此福气,可以等至不虚带小瑜前来,向他表白她那颗....
无论他如何被世人唾骂,如何被千夫所指,她亦誓要一生一世跟随他的不悔芳心?
□
风不敢吹。
只因风不及他俩「强」!
树不敢动。
只因树不及他俩「傲」!
叶不敢飞!
只因叶不及他俩「快」!
万里穹苍,亦彷佛不敢有半分异动,彷佛也在屏息静气,不敢骚扰他们二人!
只因他们一个可能将会永远「不败」,一个可能将会永远「最强」!
可能永远不败的剑圣,与可能永远最强的无名,已经站在这黑压压的树木之内,整
整杬个时辰,他们在这杬个时辰内互相戒备!对峙!
却未有动过半分!
他们为何不动?
不知道。
只知道,风、树、叶、穹苍尽皆随着他俩的不动而不敢动,偌大的树林简直静如一
潭千年死水;方圆百丈内的一切蛇虫鼠蚁,更早已承受不了这股逼人的死寂气息,在两
个时辰前四散逃光!
仅余下孤傲的剑圣,与及无名,在无限无边的死寂当中比拼!
他俩如石像般久立不动,便是已在比拼?
是的!这就是剑圣所说的以「心」比剑!
心是我,我是剑,故而心即是剑,剑即是心,以心比剑,无异于以剑比剑!
就像如今,二人仅如石像般不动对峙,互相瞪视,双方每一个眼神,便已是一式足
可惊天动地的绝世剑招!
只因习剑者练至某个境界,是否执剑比试已经毫无意义;单是思索对方将要所使出
的剑招精要及破绽,便已足够!
而当「心」在思索剑招变化之时,眼,却是 漏心里所思所想的唯一「灵魂之窗」
;亦因这个原故,无名与剑圣一直在互相瞪视对方的眼睛!
纵然无名此刻浑身冒着眩目剑光,修为惊世的剑圣还是有本事可以直视剑光中的无
名双目;纵然剑圣一张老脸盛气骄人,无名仍有胆识直瞪着他的眼睛,以期寻出其目中
剑招的破绽!
双方就一直如此的以「心」比剑,以「目」出招拆招,二人都没有动,也毋须动;
因每在剑圣的目光中招意乍起,他便会立时发觉无名不屈的双目当中,已有破其剑招的
招意;同样地,每当无名目光中有招意闪过,剑圣的眼睛亦很快便流露破招的喜悦!
然而,二人已以「心」以「目」斗了杬个时辰,周遭亦给他俩身心所散发的盖世剑
气,逼得陷于一片无边死寂,甚至地面,亦开始「叻叻勒勒」的龟裂起来,那些不敢动
的「树木」,亦逐渐抵受不住二人「目光」你来我挡的强横剑意,忽地「砰彭」一声!
终于悉数被逼得爆开,迸为木屑!
霎时间叶碎木屑漫天,俨如飞沙地狱,可是,任那木屑凄厉地漫天飞扬,任一切将
要因二人之「心战」而化为乌有,二人,仍然不动!
他们的目光,依然未因周遭的地动山摇而有半点散涣,他们的目光,仍如──剑!
剑来剑往!
势难料到,蜕变后的无名竟可与名震江湖的剑圣斗上杬个时辰之久!在剑圣过去所
败的二万九千八百六十八个强手当中,几曾有一人能让剑圣用上十招?几曾有一人能让
剑圣用上一炷香的时间?
但眼前这个无名,却居然叫剑圣耗用了杬个时辰,而仍未落败!
只是,二人若再如此缠斗下去,究竟至何时何刻,方能分出胜负?
正当二人仍在僵持之际,在二人百丈开外,竟冉冉出现了两条人影!
这两条人影,正正便是这两大盖世剑手这场世纪之战,
一决胜负的关键!
□
但见这两条人影,原来并非什么武林高手,却仅是两名手执提灯、儒生装扮的寻常
青年!
二人眉目看来异常相似,一看便知,应是兄弟无疑。二人俱各自掮着一个包袱,行
色匆匆,似在赶路;其中一个已迳自对另一名青年道:
「大..哥,这个树林漆黑得很,且不知为何,二弟总感到有点..不很自在的..感觉
,好像..前方..有一些..很..可怕的东西,不知会否是..那些东西?」
二人果真是一双兄弟!那身为兄长的青年闻言,亦点头道:
「嗯!二弟,大哥也..和你一样,总感到..像是有一些东西在逼压着我们,那..好
像是一种令人非常心悸的感觉,但,纵然真的有那些..东西,可别要忘记,明天便是上
京赴考的最后一天,我们若不能及时赶抵京城,恐怕便会白费爹娘为我俩所筹的路费了
!这个树林虽然有点邪门,却是上京捷径,不得不行。」
那二弟听其兄所言,亦知不无道理,当下答道:
「是的!若然我俩赴考稍迟,又怎对得起高堂严亲?反正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敲
门也不惊;我兄弟俩抚心自问,也从未曾干伤天害理之事,岂惧山间树里鬼神?大哥所
言甚是!」
「这就对了。」那身为兄长的又道:
「二弟,我俩已在这树林内兜兜转转了不少时分,好像已经迷路了;我俩还是尽快
寻找捷径出路,可别要负了爹娘一番心血啊!」
身为兄长的于说话之间,正欲与其二弟尽快寻找出路,谁知,忽又闻其弟「啊」的
高唿一声!
身为兄长的好奇一问:
「二弟,你又有什么特殊感觉了?」
那二弟愣愣的答:
「大..哥,你..可已看见了?」
「二弟,你看见了什么?」
那二弟吞了一口涎沫,喜形于色的答:
「大哥!你见否在我们百丈开外,有──人?」
「人?」身为兄长的随即顺着其弟的目光望去,只见在他两兄弟前方百丈开外,出
奇地一片飞屑漫天,惟在漫天飞屑之中,却依稀的站着两条高大的人影!
「不错!在我们百丈开外真的有人!二弟,我俩这回真的遇上贵人了!我们快上前
问路,看如何快点走出这树林吧!{v
说话声中,兄弟二人已兴高采烈地朝百丈开外的两条人影步去!
讵料,二人愈是步近,便愈感到气息滞闷,那股莫名的感觉更不断侵袭这两兄弟的
心头!
俨如他们正在步近地狱!
是的!这两兄弟真的正在接近地狱,缘于他俩如今愈步愈近的两个人,正是无名与
剑圣!
今夜,在此两大旷世剑手方圆百丈之内,即将会因两人之惊世一战,沦为葬剑葬心
葬败葬恨的剑中地狱!
□
兄弟俩犹懵然不知自身已进入两大绝世剑手的剑决之地;而当他俩步至剑圣及无名
十丈之内时,他俩方才发现,在二人周遭的所有树木,赫然已全部爆为碎屑,甚至地面
亦龟裂不堪,似会随时天崩地裂!
而更教他们震惊的是,他们本在百丈外看见这里有人,也有「光」,满以为其中一
人也像他们一样手执提灯,谁知,当他们睁目看清楚时,才惊悉这二人根本便没有提灯
;「光」,原是发自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道足可叫举世瞩目,人神共拜的剑光!
那二弟惊见眼前奇景,已不由自主脱口高唿:
「啊....!大..哥,怎..会这样的?那..年青人..怎会全身冒光?他..到底是人还
是鬼?抑或....」
「他是神?」
神?
不错!‘l确是神!剑中之神!
在那二弟的惊唿声中,他的大哥已深知不妙,不由分说,一手拉着其二弟往回走,
讵料还是迟了一步!
他俩的突然出现,已经惊动了这场剑中神圣之战中的──
圣!
在此弹指之间,剑圣一直全神瞪着无名的目光遽地一移,一闪,便落在这双落荒而
逃的兄弟中的──大哥身上!
倏忽之间,那个本拉着其弟没命奔逃的大哥赫然顿止!缘于他忽然感到,一股排山
倒海般的气势已重重的笼罩他的全身,控制着他的脚步!
他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气势!那其实是剑气!缘于他完全不懂武功,根本没有内力
可反抗剑圣的剑气!若是高手,纵是强如剑圣,亦未必能闪电以剑气控人!
万料不到,以剑圣的圣者修为,竟已能以自身浓烈剑气驾驭别人的行动及意志;但
听剑圣此刻冷然一笑,朗声对无名道:
「呵呵!在我们所知的习剑最高境界之中,便是『万剑皆可为剑』!」
「人,亦是天地万物之一,故而,任何人亦是本圣的剑!」
「无名!我俩以『心』比剑相持不下,本剑圣已厌倦再站下去,就让我们干脆点!
以『人』作剑!尽快分出胜负吧!」
语声方歇,剑圣双目中所散发的剑气、剑意盎发浓烈,剑气难当,那身为兄长的根
本无法反抗剑圣的剑意,赫然已被其双目的剑意引动,霍地两指一戟,指立如利剑向其
弟咽喉刺去!
天!剑圣这一剑指并不刺向无名,而偏要令这两兄弟中的兄长刺向其弟,是因为他
明白,以无名的为人,一定不会看着兄弒其弟!
他一定也会全力以赴,以「人」应战!
果然!为免这两兄弟中的二弟被其兄刺中咽喉而酿成伦常惨剧,无名的双目不由闪
电移向二人中的「弟」,目光一放,无敌剑意亦同时绽出,那二弟登时也身不由己,戟
指便挡其兄的夺命剑指!
瞬息之间,本来完全不懂武功的一对儒生兄弟,竟在两大神圣剑意带动之下,俨然
两个绝世剑手!「噗噗拍拍」的以指为剑,更以一种他们从未想过人会拥有的身手及速
度,拼了──
千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