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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风云小说 > 第62章

第62章

    倾城之恋


    第二章 倾城再现


    严格来说,无双城真的不是一个城。


    无双城其实只是建成一个“城”的外观,却并非由皇帝亲自


    所封的真正“城邑”,不过,无双城这个假城,也不比一般的城


    邑逊色。


    盖其总坛位于河南豫州,而其分坛、更遍布神州三百多个不


    同地方﹔势力之广泛,仅次于天下会﹔惟一美中不足,反而是它


    目前暂被天下会所制肘,压抑其拓展,否则,其势力将更止如


    此!


    而在无双城总坛之内,除了城主独孤一方与其家着及门众长


    驻之外,还有少数豫州当地的平民聚居城内,故此城门内外﹔每


    日皆有人潮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然而许多时候,热闹背后也会有些奇怪的事。


    譬如其中一件令无双城的城民无不感到奇怪的事,便是于无


    双城的城门之外,不知从无双城那一代开始,竟竖立着一根粗约


    三尺,高逾丈五的巨大铁柱。


    这根铁住外表本来平平无奇,最奇之处,反而是铁往上所刻


    的两个约为一尺丁方大小的字──


    武圣!


    武圣?难怪独孤一方乍闻其兄提及武圣二字会如斯震惊!原


    来如此二字不单令其联想武圣关公,也令其想起无双城门前这根


    巨柱!


    为何无双城门前会竖立一根铁柱?为何这根铁柱之上会刻着


    “武圣”二字7


    再者,这根铁柱不知为那种奇铁所铸,砍不能断,烧不能


    熔!那,谁又可在如此坚硬的柱上刻下“武圣”二字?刻字的


    人,会否具备令人不可置信的绝世功力?


    这一切一切,对无双城内所有城民,门众及城主独孤一方来


    说,目前依然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谜!


    既然斩它不断,烧它不熔,纵使以独孤一方的深厚内力,也


    无法将其拔出﹔这根巨大铁柱,便依旧如一个悠久的神话般矗立


    于无双城外,默默的。做然的守护着无双城。


    或许,在这根巨大铁住背后,在武圣两个字刻之间,也深藏


    着一段神话……


    一段城倾的神话……


    夜已渐深。


    在无双城内以东荒野上的一座“关圣庙”内,却依然一片烟


    香迷漫。


    想不到,无双城内居然也一座“关圣庙”?无双城众倒真虔


    诚得很。


    已是三更,庙内的庙祝想必早已在高床暖枕中寻梦去,庙祝


    既已就寝,在此无人的寂寥长夜,何以庙内竟会有烟?到底是谁


    为寂寞的关公上香?


    可不会是…那些孤鬼野鬼?


    怎会呢?夫圣庙向来是最正气凛然之地﹔若天地间真的有鬼


    神存在,那如今凛然在神龛上骑着赤免马、手执青龙惬月刀的关


    公圣像,更应万鬼莫敌,怎会惹来孤魂野鬼?


    惟是,在此万籁无声的夜,在此烟香弥漫之间,尽管正气如


    神龛上的武圣关公,此刻竟也在流露一股妖幻迷离……


    就在一片死寂当中,倏地“隆”然一声,庙外漆黑的长空赫


    然爆出一声沉雷暴响!


    不消片刻,雨水宛如瀑布泻下,整座“关圣庙”方圆百丈之


    内,登时尽陷于倾盆大雨之中。


    “噗噗噗噗”!滂沦大雨之中,倏地有十条黑影闪电窜进“关


    圣庙”﹔瞧真一点,这十条黑影全是身披夜行动劲装的大汉!这


    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何以曾在无双城劲衣夜行?


    十人甫一进庙,立即整理给雨水泼湿的衣衫,其中一名大汉


    己忍不住破口骂道:


    “妈的!干我们探子这行每逢遇上风雨,真是倒足八辈子的


    霉!”


    哦?原来他们是探子?那他们定是在探秘途中遇上大雨了?


    他们是那一门那一派的探子?


    另外一名大汉却道:


    “别躁!我们的运气似乎还未糟透,至少我们寻得这座古庙


    避雨,还算万幸!”


    其余的探子也附和道:


    “不错!待雨停了之后,我们再尝试潜进无双城的藏经阁,


    看看还有甚么关于无双城的机密,会合雄帮主之用……”


    雄帮主?啊!难道…这十人是天下会的探子?


    正当十人欲坐下稍事歇息之际,遽地,其中一人双眉一皱,


    奇道:


    “咦?你们…可听见……一些声音?”


    “甚么声音?”


    “好像是……”


    “马蹄声!”


    不错!是马蹄声!而且这阵马蹄声还是从庙外的大雨中策马


    夜行?


    马蹄声更由远而近,似乎愈来愈接近这座古庙。


    十名探子不禁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似是首领,已下令道:


    “我们绝不能给无双城任何人发现,快走!”


    一声令下,十人立刻不容缓,飞身窜出庙外,窜进那场豪雨


    之中。


    只因若仍逗留在古庙之内,他们会更易被对方一眼发现﹔而


    在大雨中却一片迷朦,较易隐藏身形。


    可是,正当六人甫窜进那滂沱大雨中时,他们赫然发觉,在


    重重的雨幕之后,依稀已有条黑影骑着骏马,在暴雨中静侯着他


    们,也拦着他们的去路。


    那头马,体红如血,似是赤免马……


    由于雨点阻隔,他们根本看不清这条黑影的面目,其中一名


    探子已沖口而出喝:“何方神圣?居然敢阻我们去路?”


    雨幕后的那条神秘黑影并没任何动作,也没回答,这条黑


    影,究竟想干什么?


    十名探子浑身已被雨水打得湿透,显得极不耐烦,当中已有


    人出言恫吓:


    “嘿!看你也是不想活了,识趣的便快让开,否则……”


    否则?这名探子还想说“否则甚么的”,只是,他忽然说不


    出话来了!


    因为在十名探子眼前,霍地出现一幂慑人心魄的奇景!


    赫见在滂沱雨幕之中,竟骤然由雨水幻生四条张牙舞爪的


    “水龙”,究凶极恶地向他们十人疾攫!


    变生肘腋,十人在瞠目结舌之余,反应尚算敏捷,立想发足


    狂奔,殊不知三条水龙来势之快之急,居然已在瞬间把他们悉数


    缠着,十人登时动弹不得……


    这到底是甚么武功?抑或,这…根本便不是武功?


    就在十人受制同时,刀,已破雨而至!


    刀,是一柄长逾七尺的


    青龙惬月刀!就像是武圣关公的刀!


    握刀的手,是一只穿上银线手套的手!


    这只以银线织成的手套,上面还绣着一条神气活现的龙,龙


    与手,皆在散发着一股上天下地,惟我无敌的盖世霸气!


    全神州全天下最无故的盖世霸气!


    石破了!天惊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刀,试问世间谁人能挡?


    无人能挡!


    “噗刷”一声!刀,已赫然把那重重雨幕,噼开一条两丈阔


    的空隙,更把那十名探子由顶至足左右斩开,登时血花铺天﹔


    血﹔甚至比雨水更多更密!,


    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十名探子便已在适才一刀之间瞥见这个


    神秘人的面目,然而他们真的无法相信,眼前人会是这个绝不可


    能仍然存在的──他!


    雨,还是如洪水般倾下,雨中这条神秘黑影却无惧风雨,突


    然一把将那柄青龙偃月刀插在地上,更斗地张口仰天长嘆:


    “千年过去,朝代不断变易﹔惟一将要万古不变的,为何独


    余……”


    “一个我?”


    声音无限萧索迷离,是一个低沉而苍老的男子声音,然而雨


    声纵大,也还盖不了他那沉郁雄壮的悲歌……


    他为何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难道…他真的并非这个朝代的


    人?而是千多年前的人?


    “我曾说过,只要我一息魂魄尚存,便绝不容无双城倾于任


    何人之手……”


    这颗心。纵使经歷千年万年,始终还是一颗……”


    “不变的心!”


    “心”字甫出,神秘黑影霍地把插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一拔


    而起,随即策马,如同幽灵般冉冉消失于倾盆暴雨之中。


    那十条被噼开的探子尸首,依旧恐怖地尸横地上,然而倘若


    能瞧真一点,便会发觉他们适才洒满地上的血,竟没被急勐的雨


    水沖走,反而似被一股奇妙的力量疑聚,逐渐在地上化为四个差


    别大的血字──


    “倾”!“城”!“之”!“恋”!


    甚么?又是倾城之恋?


    夭!这到底是甚么可怕的力量?居然可以把血凝聚,不被雨


    水沖散?难道,就在适才那条黑影把他的刀插在地上那,已把众


    人之血凝聚成这四个不化不灭的字?


    这份功力,莫说是无双城主独孤一方,即使是天下会独领风


    骚的雄霸亦惟恐不及!


    这条雨中黑影身负这股无敌气势,无敌力量,又会是谁?


    难道是……?


    风中,丽中,庙内,那个武圣关公的神像还是无比威严的端


    坐马上,一双木雕的眼睛充满诡奇鬼惑,像在瞄着那十条横在地


    上的尸体,和那四个触目惊心的血字﹔嘴角,更似泛起一丝满意


    的微笑,恍如也在低语:


    “我曾说过,只要我一息运动魄尚存……”


    “便绝不容无双城倾于任何人之手……”


    “绝对不容!”


    三天之后,在无双城的盟兄“天下会”内,亦发生了一件令


    所有天下会众感到极度匪夷所思的事!


    那时还是日正当空,烈阳高照,然而正当一代来雄“雄霸”,


    与其大弟子秦霜及心腹文丑丑于三分教场检阅部份门下时,他们


    三人,包括场中所有门下,一同活见鬼!


    光天化日,何来有鬼?


    但缓缓踏上三分教场的一条人影,尽管强如雄霸,也不得不


    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否白日遇鬼!


    却原来,此刻踏上三分教场的,是一条血红人影,而这条血


    红人影,正是他们深信早已死去多时的──


    步惊云!


    只见步惊云依旧披着那身新郎吉服,冷冷的步向雄霸,想不


    到,在回返天下的路上,他一直没有换上别的衣衫……


    他为何一直和衣不换?


    谁知道呢?


    经过了过去五年,经过了“她”,经过了”忘情”,他仿佛已


    活尽了一生的喜怒哀乐,又仿佛忘记了一生的喜怒哀乐﹔如今他


    的心,甚至比五年前的他更深不可测……


    他那一身的红衣,红得就像是一滩在半空飞洒的血泪,惟这


    些血泪,又是那些痴情红颜为死神付出的血泪?


    虽然相隔五年,步惊云无论在身形及容貌上均有显着改变。


    可是那横冷的一字眉,和那双比冰雪还更像冰雪的眼睛,只要是


    曾经见过这双眼睛的人,仍是一眼便可把它的主人认出!


    世上有一些事物,尽管岁月无声冉褪,它却依然故我,永不


    褪色……


    就像他和他的眼睛,甚至他的心,均是最佳铁証!


    好不容易,雄霸才待至步惊云至他的跟前,他定定的瞥见眼


    前这个失踪五年的二弟子,不!应该说是他的第一战斗工具,他


    从没把他视作弟子,威严无比的脸上也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试探


    地问:


    “你……是惊云?”


    步惊云木然的瞄着他,还未作任何反应,此时三分教场的人


    口却传来一个声音答:


    “不错!他正是我们不见了五年的──”


    “云师兄!”


    这句话犹未传至众人耳内,一条飘逸的人影己比这句话更快


    掠至步惊云的身畔,众人定睛一望,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聂


    风!


    “风儿?”雄霸眉头轻皱他没料到自己派遣聂凤前赴西湖寻找


    盂钵,却居然寻回一个──步惊云!


    一直站在雄霸身后的秦霜先见步惊云奇迹般回归,再见聂风


    也安然回来,在深幸二人无恙之余,终于也忍不住温然一笑道:


    “风师弟,看来你此行的收获倒真不少……”


    聂风闻言仅是苦昔一笑,不错!他此行最大的收获,确是寻


    回了失踪五年的步惊云﹔但只有他心中自知,其师雄霸希望他此


    行所得的最大收获并非仅此而已,还有那旷古烁今的孟钵……


    然而,就在聂风正不知如何解释他此行何解未能完成任务之


    际,沉默多时的步惊云这地张口,对雄霸说出一句与此时此地。


    此情此境毫不相于的话:


    “我,要闭关半月。”


    甚么?他要闭关?


    他为何要闭关?


    是否,在他的脑海之中,依旧存在着一个隐隐约约、似有似


    无的白衣情影,总是令他心底涌起一阵莫名其妙、难以理解的沉


    痛与不安,令他感到若有所失……


    大的,是一个在他生命中曾经非常非常重要的她……


    所以,他才不得不闭关自疗心中伤口?


    聂风,雄霸、秦霜、文丑丑尽皆不明所以,可是,步惊云己


    无视所有人,毅然在众目睽睽下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三分教场的


    人口,留下不明所以的众人,自顾闭关去了!


    出奇地,雄霸居然未为他的我行我素而动气,反而紧紧盯着


    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良久,方才斜目一瞅聂风,道:


    “风儿,长路风尘仆仆,看来你也微有倦意﹔你何不稍事歇


    息,待今夜亥时再前来天下第一楼晋见为师,如何?”


    聂风苦笑不语,只是微微点头,因为他太明白,今夜,正是


    他必须向其师雄霸把一切交待的时候。


    也将会是他一生之中,第一次说许多谎话的时候!


    这是一双柔软如绵的──手。


    常理而言,柔软如绵。十指尖尖的手,多属于那些大家闺


    秀、豪门淑妇﹔这些女人,大都十指不沾阳春水,长期在父母相


    公的呵护下娇生惯养,一双玉手,软如无骨又何足为奇”


    惟独,如今这双柔软如绵的手,却并非属于那些生于良辰吉


    时的女子,而是属于一个完全不同命运的女孩──“她”。


    她,年方十九,一张粉靥已出落得艷如桃花﹔尽管一身素衣


    打扮,惟仍掩不住桃花艷色,仍藏不住那双即使干尽粗活仍是奇


    迹般柔软如绵的手﹔她,是一个彻头彻尾命带桃花的女孩。


    她的一双眸子,更是桃花中的桃花,惟这双桃花眸子,却并


    非那些风情万种。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可比﹔她的眸子,终年终月


    终日终夜,皆泛漾着一片灰朦,如同那雾中的远山﹔她的感情,


    暗暗的,秘密的,不时在她的眸子中乍现乍灭……


    就像如今她的眼睛,内里,却满载着对他和他的思念……


    温柔的思念……


    他和他,是她生命中两个异常重要的人。


    第一个他,是一个把她从侍婢主管手上救出来的人﹔想当


    初,他外表冷酷,无情得如同一个死神,旦极度沉默,她从来也


    不太肯定他在想些甚么,也不太肯定她自己对他的感觉……


    也许,她其实是开始喜欢他的,然而,就在她还没有肯定自


    己是否开始喜欢他的时候,他死了,犹如一缕在她眼前过眼的云


    烟,飘散,消失……


    这以后,是无数的眼泪与思念,她思念他?是的!无论她喜


    不喜欢他,她也对他有情呀!


    接着来的一年、两年、三年……,没有他的生命,珊珊弱


    女,始终还是苟且地度过……


    然后,突如其地、出奇不意地,她摹然惊觉,另一个时常在


    她身舋的他,令她开始……?


    她开始在梦中看见他那头飘逸的长发,她开始把他每次送给


    她的小玩意好好储存起来,珍之重之,不忍有半分损毁。


    这到底是为了甚么呢?这一次,她十分明白自己的感觉,只


    是,她不敢向他表白自己的感觉……


    她不敢,是因为她比他还长两岁,她不视!


    她不敢,是因为他无论内外都是那样完美,而且他是一人之


    下的少爷,她却是万人之下、服侍他的下贱婢女﹔由当年的稚婢


    至今的婢女,她仅在年龄上有所增加,地位,却连一级也没有跳


    升﹔无论横看竖看,她也是贱,她也是婢女,她自知自己永远永


    远也配不上他!


    然而,这一切的心事,又何须定要告诉他呢?能够在他身畔


    服侍他的起居三餐,经常看见他那温暖的笑脸,她已感无比幸


    福。


    但,他可会终于有日知道,她给他弄的每一道菜、所奉的每


    一杯茶,都经过她无限心意、“千锤百练”才得以炼成?送至他


    的嘴边?


    孔慈在风云阁的“风阁”之内,一面想着自己生命中两个异


    常重要的男人,一面在刺绣。


    但见她此刻所造的刺绣,竟是在一块雪白的丝绸上绣着一个


    淡淡的“风”字,这个“风”字,可会是她心中的……?


    这块精白丝绸,身价虽然不算昂贵,却是她以个多月来的赏


    钱买回来的。为了储钱买这块丝布,她甚至连女儿家最爱施的脂


    粉也不施半分。


    想不到丝比脂粉更贵,而情,就更比丝更长,更重……


    不过这都是孔慈心甘情愿的﹔纵使她自觉配不起他,她也希


    望,在他出生入死之时,总有一块绣着他名字的丝布陪伴着他,


    而这块布,却是她绣给他的。


    部分是如此微未的愿望而已,只要能够达到,她,已觉无憾


    ……


    然而正当她在聚精会神、专心专意地干着这种千古女性都喜


    欢干或被逼干的事儿时,淬地,背后传来了一个满是笑意的声


    音,道:


    “嘿嘿!孔慈,你怎么又在干刺绣这些无聊的勾当?”


    孔慈一颗心怦然一跳,慌忙把刚刚完成的刺绣摺叠,好让那


    个“风”字不曾被人瞥见,接着便悠悠回首瞟了瞟刚刚步进来的


    人,道:


    “断浪,你怎么老是爱在人家的背后出现?即使你步法如何


    无声无息,我可也不会贊你轻功盖世的……”


    她虽在发嗔,声音却是非常温柔,显见是和断浪说笑。


    断浪?啊,原来步进“风阁”的人是断浪?相隔五年,断浪


    又已变成甚么样子了?


    但见步进风阁的断浪一身淡青粗衣,五年前蓬松的头发已结


    束了一条辫子,个子也高了不少,旦还看来相当矫健﹔一双粗眉


    大眼,如今已满是英气,惟在英气之间,却满是刁滑之色。


    其实若以年龄来说,他今年才刚好十四﹔十四岁的少年应还


    不失童真,只是断浪脸上早已连半点童真也欠奉,也许如今十九


    岁的孔慈比他看来还较为童真一些……


    是甚么令他失去过去的童真?是五年来沦为贱仆的耻辱生


    涯?还是那颗要重振断家的无比决心?


    然而无论他己失去多少童真,有一些东西他始终未有失去


    就是聂风与他亲如兄弟的情。


    断浪嘻皮笑脸的道。


    “是了是了!我断浪老早已明白自己并不是轻功盖世了,何


    用你像娘亲般时常提醒,嘻嘻,其实你又怎会贊我轻功盖世呢,


    要贊的话,你也先贊你的风大哥啦……”


    乍闻“你的风大哥”五字,孔慈当场满脸通红,然而又迅即


    泛起少许尤郁之色,…丝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尤郁,她道:


    “甚么‘我的风大哥’呢,断浪,风少爷又怎会…是我的?


    他为人这样正直,待人又百般好,我孔慈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


    婢而已,又怎配得起……他?”


    是的!他待人百般好,孔慈最是明白不过﹔在过去五年,他


    从没嫌弃她是侍婢,时常与她有说有笑,更为怕她会遭人欺负,


    还私下传她一些轻功与武功的心法……


    瞥见孔慈忽然满脸愁色,断浪方知自己出言孟浪,慌忙伸了


    伸舌头,扮了个鬼脸,赔笑道:


    “好了,孔慈,别要那么多愁善感了,我这次来,是为了给


    你带来两个消息……”


    孔慈给他魄脸与舌头逗得破愁为笑,嫣然问:


    “甚么消息?”


    “对你来说,相信是两个好消息……”断浪欲说还休,故作


    紧张﹔而且一面说话一面紧紧瞄着孔慈的面,故意要看她的反


    应,接着才续说下去:


    适才听守在天下第一关的侍卫说……”


    “风,已经回来了!”


    风已经回来了?孔兹霎时间呆在当场,这阵果然,是喜出望


    外的呆。


    自从步惊云死后,孔慈便顺理成章成为聂凤的侍婢。


    每一次聂风奉雄霜之命去执行任务,她每次皆暗自担心,害


    怕总有一天,他会像当年的步惊云一去不返,故每次看见他安全


    归来,她皆会喜出望外,不知所措。


    断浪本预期会在孔慈脸上看到那些甚么少女的妞泥神态,却


    不虞她竟是一脸呆然,差点连他也给弄得呆住了,断浪眉头轻


    蹙,问:


    “怎么了?孔慈,你有何不妥?”


    孔慈方才如梦初醒,自觉失态,怆惶以说话支吾以对:


    “不,我…没甚么!是了,既然风少爷已经回来,他…为何


    又不回来…风阁?”


    断浪答:


    “这还用问?当然又是一番酬醉了!听说秦霜已邀他往望霜


    楼小聚片刻。”


    望霜楼是秦霜在天下会所居之所﹔这些年来,身为一个大师


    兄,秦霜对聂风、断浪委实相当不错﹔虽然自从聂风“风神腿


    法”大成之后。立功频频,抢去了秦霜这位大师兄不少光采,但


    他似乎并没介怀。


    孔慈又问:


    “断浪,你适才说有两个大好消息,那,另一个消息是甚


    么?”


    断浪刻意把声音压得更低,古厘古怪的答:


    “另一个消息?嘿嘿,这可真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


    孔慈道:


    “断浪,求你别再耍我了,快步入正题吧!”


    断浪眼珠一转,巧笑:


    “好!你既然张口求我了,就姑且说给你听吧!听说,风此


    行带了一个人回来……”


    “甚么人?”


    “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步!惊!云!


    步?


    惊?


    云?


    这三个字俨如三道奔雷,孔慈骤觉整个人如遭三雷轰顶,脑


    海也霎时像给无数疑问充塞似的,一时间只感到喘不过气:


    “是…云少爷?但…怎可能呢?他…他不是早已死…在乐山


    …那场水灾之下?”


    孔慈的脸上此刻乍喜乍乱﹔喜的,当然是步惊云如真的无恙


    归来,确是一件令她高兴万分的事,同时,也令她的一颗心如乱


    絮般乱……


    她为何会乱?是否,一种她对于步惊云的感觉,本来早已化


    为了一毕淡淡的、深远悠长的思念,如今,忽尔却如江河缺堤,


    勐地復涌心头?


    断浪耸了耸肩。答:


    “我也不知他为何会安全回来!是风把他带口来的,你这就


    去问一问风吧……”


    语声未歇,语声又起,这次却井非断浪和孔慈的语声,而是


    另一个爽朗的声音:


    “不用再问了﹔我如今就为你们解答……”


    孔慈他们还没听毕这句话,他的人已飘至二人眼前,好快的


    轻功!这份比声音还快的轻功,如今可已超越了雄霸?


    “风…少爷?”孔慈一双明眸张得如铜铃般大,她想不到聂风


    这么快便已会过秦霜,慌忙把那块绣着“风”的丝布藏到身后。


    聂风浅浅一笑,对孔慈及断浪道:


    “云师兄确是回来了,我是在西湖一户空屋里发现他的:那


    时候,他还浑浑噩噩,好像甚么也忘掉了,后来与他共处数日,


    他才逐渐记起我,也逐渐恢復记忆……”


    “可是在过去五年,他曾到过甚么地方?他曾有何经歷?就


    连他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因此他甫一回抵天下会,便已立即回‘云


    阁’闭关半月,我想,他一定是想尽力记起这五年来的事,所以


    你们暂且让他冷静半月,先别往‘云阁’找他……”


    聂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可能亦他有生以来说得最长的一


    番话﹔一个平素不喜“长篇大论”的人忽尔多话起来,原因只有


    一个,就是想以连串的话来掩饰真相。


    他在说谎!


    为了雪缘曾向他跪地恳求,希望他绝对不能让步惊云知道事


    实,故不喜说谎的他才逼不得已说谎,可真为难了他!


    孔慈与断浪见他煞有介事般。一口气说了这番话,二人两面


    相觑,倒真有点意外﹔不过二人还是相信的,只因为步惊云能回


    归天下的事实早已令他俩难以置信,如今聂风勉强捏造一些原因


    解释,也总较步惊云在生的事实更易令人人信。


    而且孔慈一直把那块丝布藏在身后,更是作贼心虚,无心细


    想,她强颜笑道:


    “是了,风少爷,你看来也十分疲倦,不着待我烧水给你抹


    脸,如何?”


    聂风只感到一阵纳罕,回首对断浪道:


    “孔慈究竟怎样了?看来怪怪的………


    断浪把双手交负胸前,故作不知的答:


    “谁知道呢?都是少女心事……”说着还歪着嘴角,满含深


    意一笑。


    哈哈!断浪自己也只是十四岁的少男呢!居然会说比他年长


    五年的孔慈有少女心事?好一个刁滑无比、老气横秋。人细鬼大


    的断浪!


    “浪……”聂风斗地想起一些事情,他想问一问断浪。


    “哦?风,究竟有甚么事?”断浪十分敏感,他已经感到有点


    不妥。


    “……”聂凤欲言双止,终于把险些出口的问题吞回肚内,


    他忽然又不想再问了,只是摇首道:


    “不,役甚么,我…实在是太倦了……”


    断浪与他相交多年,明知他有话要说,不过他太聪明,也太


    体谅他,不忍说穿,便又强自挤出一丝顽皮笑意,岔开话题道:


    “你长途跋涉,当然是倦透了!嘻嘻,我还是识趣点先离开


    这里为妙,否则一会雄霸那老家伙又怪责我老是缠着你,不给你


    时间休息……”


    “你快好好的歇一会吧!”断浪一面说一面跳蹦蹦的走出门


    外,活像很开朗的样子,聂风瞧着他那条摇幌不定的、恍如其主


    人一样动若脱兔的小辫于,也不由自主微笑起来。


    惟在聂风的微笑之中,却隐隐约约有一丝愧意。


    他为何会有愧意?


    只因他适才的欲言又止,其实是想问断浪一个他自知不应该


    问的问题。


    这次聂风前赴杭州西湖寻找盂钵,此事除了雄霸、秦霜、文


    丑丑知晓外,聂风便只曾对断浪提及﹔即使是孔慈,也仅知道聂


    风此行是为了一件宝物,却仍不知他的目的地,可是……


    何解无双城的“魅影心魔”会在雷峰塔下出现,与聂风一起


    争夺盂肄?


    不问而知,这次任务一定已经外泄,天下会内定有无双城派


    来的内好!


    情理而言,秦霜与文丑丑对雄霸异常忠心,出卖雄霸的机会


    极微,而断浪,他与聂风一直情同手足,聂风更深信断浪绝不会


    出卖他,这个内好绝不会是他!


    反而聂风所顾虑的,是断浪向来对天下会众口不择言,会


    否,有一次他无心快语,说漏了嘴,把此事泄漏给其他天下会众


    知道,而在众多天下会众之中,万一早已有一个潜藏的内奸。


    这正是聂风适才想问断浪的问题﹔他本想问断浪,究竟他有


    否在无意之间,不小心把此事泄漏了?惟是当这条问题刚要沖口


    而出时,聂风方感到自己不应该问。


    他深知断浪视自己犹如长兄,虽然他生性佻达不羁,时爱说


    笑,但若关乎聂风的大事,聂风相信他绝不会轻佻处理,一定会


    异常谨慎言行……


    若聂风真的张口相问断浪,那便表示他太看轻他对他的友情


    了,故聂风才会感到惭愧,因为他根本便不应问!


    甚至连想也不应这样的想!


    这才是真正毫无猜忌、真心相待的──友情!


    惟是,对于这段友情,聂风虽是如此的想﹔断浪,可也曾是


    同样的想?


    别要忘记!五年前独孤一方曾上天下会与雄霸结盟,在其逗


    留期间,他曾极力游说当时年仅九岁的断浪,与他一起口去无双


    城,并保証会栽培断浪成才……


    虽然断浪最后决定为聂风而留于天下,但,他与独孤一方的


    全部谈话,只有他俩才心知肚明……


    会否,在这段谈话之中,牵涉到“双重身份”的问题?


    那却是说,断浪固然可以为聂风,为友情而留在天下会,这


    是他第一个的身份。


    为了独孤一方应承给他的某种庞大而吸引的利益,他亦答允


    拥有第二个身份,就是──


    成为独孤一方安排在天下会的棋子?


    但愿、这不会真的发生……


    真的不要发生……


    风云阁自聂风加入天下会后,已被分为“风阁”与“云阁”﹔


    两阁之间且隔着一个庭园,而在步惊云失踪的五年内,“云阁”


    一直空着,只因为──后继无人!


    不错!除了冷如万载玄冰的他,准有资格配当“云阁”的主


    人?谁还有资格可入天下第一霸者雄霸双目,叫其另眼相看,纳


    其为徒?


    故而,“云阁”一直空着,空着,俨如是一个忠心不二的仆


    人,坚决不事二主,始终等候着它的主人回归或魂归之比那怕


    等至壮志消沉……


    而“云阁”更日趋凄清悄寂,悄寂得如同一个坟墓。


    从前,当步惊云还在的日子,许多侍女已不敢进内打扫﹔惟


    在步惊云失踪后,她们更不敢进内打扫。


    据说有一次,一名侍女被命令在内打扫时,竟遇见步惊云的


    鬼魂,事后还大病一场﹔“云阁”,自此更成为天下会最勐鬼之


    地。


    但为何那个侍女会在云阁内瞧见步惊云的鬼魂?如今事实証


    明,他根本便没有死!


    因此许多时候,“鬼”,也是人们疑心之下,自以为看见的


    只有孔慈,即使“云阁”被传有鬼,她仍无所畏惧,不时往


    “云阁”打扫,一来是因为她不想步惊云曾居住的地方蒙尘﹔二


    来,或许正因她也很想见一见步惊云的鬼魂!


    她…也曾那样的罹他?


    当然她绝不会有任何发现,否则步惊云今天便不会活着回来


    此刻,孔慈正捧着一盆烧沸了的开水,赶着回去“风阁”给


    聂风抹脸,就在她经过“云阁”门前之际,她陡地不由自主的驻


    足回望。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若非出自聂风之口,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然而,他是


    真的回来了。


    “风阁”与“云阁”之间只是一个小小庭园之隔,她懊恼自


    己适才为何如此专心刺绣,竟连他进入“云阁”的门声也没有察


    觉白白错失了一个与他重逢的机会。


    如今他已闭关,孔慈心知他的脾性绝不喜欢任何打扰,此一


    闭关,恐怕真的要半月后才能重见他的面。


    究竟五年后的死神已变成甚么样子?


    他依旧默然如故?


    他胖了,抑或瘦了?


    在他的心头,在他再次步进云阁的时候,可会记得,可有注


    意、如今云阁内已少了一样东西──“她?


    他可会仍然需要她?


    这种种的问题,都是孔慈关心的﹔可是她手中还捧着一盆要


    给聂风抹脸的水……


    一个人只有一双手,只可以捧一盆水,并不能捧两盆水……


    一颗心,也只能容下一个人,不能有两个人……


    良久,孔慈终于咬了咬牙,再次举步向“风阁”的路走去,


    就像是……已决定了她今后该走的路。


    但,她怎会想到,闭关后重出的步惊云。将会与聂风一样,


    再次成为他生命中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男人


    亥时,天下第一楼内。


    这是一个说谎之夜,聂风的说谎之夜。


    自从再次踏进天下会的一剎那,聂风便开始不断说谎﹔先是


    对孔慈及断浪说谎,此刻又要面对雄霸,简直是“疲于奔命”!


    不过雄霸异常老好巨滑,以其一向的精明,未必会像孔慈与


    断浪般容易人信。


    惟是许多时候,“精”反被“精明”误的例子又是屡见不


    鲜……


    聂风发现步惊云的过程,雄霸似乎并没有太怀疑,只因步惊


    云既已失意,他流落至西湖何足为奇?


    反而,聂风矢口否定雷峰塔下藏有盂钵的传说,便看来颇有


    问题了。


    只是,平素不说谎的人就有这点好处﹔他一旦说谎了,大家


    虽然亦可能有点怀疑,但总会为他过去的良好记录而带点得过且


    过的心态,于是他便大可“瞒天过海”。


    故而,最登峰造极的说谎高手,只因为雄霸虽然一面在听他


    的解释时一面在双眉紧蹙,惟是到了最后最后,他竟然微微颔首


    道:


    “好!风儿,虽然依你所言,雷峰塔下根本便没有甚么孟钵。


    不过今次你能寻口你的二师兄惊云,也总算没有白走一趟……”


    他怎会不信?他相信的原因:一,是因为聂风向来都不爱说


    谎,所以雄霸不认为聂风亦会说说。


    二,若聂风真的已得到那件甚么旷古烁今的神器:“孟钵”


    他更不用回来天下会,他大可凭藉孟钵的力量独踞一方,称雄于


    世,何须还要编造故事来将之隐瞒?


    三,就是雄霸素来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此刻尽管已经相


    信他还是会再遗探子前赴雷峰塔查个究竟,以防万一……


    然而聂风反而并不顾虑雄霸会再派人前赴雷峰塔查个究竟!


    他深信,雪缘与神母为防盂钵再度被江湖人发现,早已把雷峰塔


    下的所有入口彻底封死﹔盂钵,将永远永远不会重现人间!


    雄霸既已人信,聂风私下不禁重重放下心头大石,为免继续


    上去会露出马脚,他连随对雄霸抱拳道:


    “师父,一切既然已有所交待,若没有甚么事情,弟子也不


    欲阻师父休息,这这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正想转身离去,岂料雄霸蓦地叫住他:


    “但着。…


    慢着?每次听见雄霸说这两个字,聂风的心总是直往下沉﹔


    这两个字,代表又有一场好戏在后头──“雄霸的好戏”!


    果然!好戏真的来了,但听雄霸已一字一字的道:


    “风儿,为师还有一些话要和你说……”


    堂堂两名男子,一老一青,一霸一纯,性格各走极端,难道


    还会促膝夜谈。互诉心事?那些雄霸要说的话,当然又是一番甚


    么惊天任务的前奏……


    雄霸道:


    “最近,天下会有一些事情。”


    聂风没有作声,只是默然静侯他这个师父说下去,他深信,


    即使他不附和或作出回应,他也会继续说下去的。


    “据一批我们天下会长留在无双城的探子回报,他们当中,


    最近有十名探子被杀!”


    啊!直至如今,聂风方知原来天下会也在无双城布下探子,


    难怪无双城又在天下会布下内好,大家各施其技,各自斗法,各


    自精彩!陈陈相因,罪不至死,未免无辜……


    聂风道:


    “他们可是给无双城等人发现,所以被杀?”


    雄霸道:


    “当初我也是这样的想,不过据其余探子描述,事情并非如


    斯简单。”


    “哦?”聂凤开始感到好奇了,连雄霸也感到不简单的事情,


    便是真正的不简单。


    “他们十人,全都在一个倾盆的雨夜,在无双城的一座关圣


    庙门外还凝留着一丝极度震惊的表情,就像是瞥见一些他们无法


    相信会出现的人或物……”


    聂风道:


    “人死前大都会极度恐慌,有这种表情是情理中事……”


    雄霸道:


    “若是一切合乎情理,那便不会令为师如此介怀了。据其余


    探子所说,关圣庙外除了那十具令人惨不忍睹的尸体,地上还有


    四个以血书成的巨大血字……”


    聂风问:


    “那是甚么字?”


    “那四个血字就是……”雄霸一字一字的答:


    “倾城之恋!”


    “倾城之恋?”聂风微感意外,似乎每一个听见这四个字的人


    也难免感到意外:


    “常理以言,杀人留名者大有人在,有些人总喜欢在杀人后


    干此丧心病狂的勾当﹔但,何以这个行凶者不留姓不留名,却留


    下这四个令人费解的字?”


    雄霸道:


    “谁知道”我只知道一点……”


    “就是行凶者是想向天下会作出严重警告﹔若天下会真有觊


    觎无双之心,他一定有足够实力对天下会作出最强大的攻击!”


    聂风道﹔


    “哦?从何见得?”


    雄霸答:


    “就因为那四个在地上的血字!风儿,你可知道,那四个血


    字并不是以笔或其他物件写上去的,而是以一股强横无匹的内力


    凝聚而成,且那场倾盆大雨连绵数日,那些血字竟然在数日内仍


    没被雨水沖去,依旧歷歷在目……”


    “以为师目前功力,要在地上以血凝字本亦不成问题,惟若


    要所凝聚字歷歷数日豪血仍沖洗不褪,根本便无法办到,极其


    量,为师所凝聚的字,也仅仅是能在豪雨中保存一时三刻而已。


    啊!连当今强者雄霸也无法达至的境界,世上还有谁可达


    至?


    有的!聂风知道,长生不老的“神”便是其中的表表者,相


    信他的“摩诃无量”便能达至这个境界,可是,即使是:“神”,


    亦已经灰飞烟灭……


    所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难道…人间,还有无数深不可测


    的绝世高手在蛰伏不动,静俟时机重见天日?


    聂风道:


    “故此,你认为行凶者在杀人后留字,如此明目张胆,就是


    故意要你知道,他有足够的实力及本钱保护无双?”


    “嗯。”


    “但,他为何偏偏要留下倾城之恋这四个字?这四个听来井


    没有甚么杀伤力,而且一点也不可怕,甚至有点感人……”


    “不。”雄霸摇首:


    “你错了。这四个字,甚至比行凶者在雨中凝血成字的功力


    更可怕千倍万倍……”


    “我不明白。”


    “不明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已经不是你这辈江湖新秀所


    见闻的事了﹔就在为师与你如今年纪相若的时候,才曾从一些很


    老的江湖前辈口里听过些微关于倾城之恋的事……”


    “哦?原来倾城之恋这四个字早在以前曾经流传?”


    “不错!虽然现今的江湖已绝少有人记得它,然而我还是记


    忆犹新,倾城之恋,据说是一式足可力拨山河、倾国倾城、惊天


    地位鬼神的──无敌奇招!”


    这下子连聂风也不由得容起来,吃惊地问:


    “甚么?倾城之恋是一式无敌奇招?它凭什么可以无敌?凭


    赚人热泪?”


    雄霸正色,答:


    “不知道。即使连告诉我的前辈也不知道!这招只在歷史上


    出现过一次,仅是昙花一现,便再也没有出现……”


    聂风双眉一皱,问:


    “它曾在那个时候出现?”


    “三国时代。”雄霸答:


    而且,据说使出这招‘倾城之恋”的人,正是其时有‘武


    圣’之称的──关羽,武圣关公!”


    聂风闻言只感一阵失笑,想不到在歷史上“忠义智仁勇”,俱


    全的“武圣”关羽,居然会有一招可以倾国倾城的倾城之恋,究


    竟这一招又为何如此命名?这四字的背后,是否也有一段可歌可


    泣的爱情?


    关羽的爱情?


    雄霸续道:


    “故此依为师推想,三国时代的关羽既已号称‘武圣’,且懂


    得使用这招所向披靡的‘倾城之恋’,他当年一定已是一个绝世


    无敌的武林高手!”


    聂风并不感到奇怪,他在西湖的经歷已令他逐渐见怪不怪:


    即使是神话“白蛇传”里的蛇妖白素贞、小青,甚至法海和尚。


    尽是绝世高手,试问世上还有甚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然而聂风仍有一些疑问,他道:


    “既然关羽懂得‘倾城之恋’,那为何在三国的歷史及野史


    中,他居然被吴国孙权的部将围攻生擒,最后更身首异处?他为


    何不使出倾城之恋解围?”


    是的!这是歷史遗留下来的疑问……


    关于距今千多年,远在三国时代的武圣关公,其个人最显着


    的事迹莫过于与刘备。张飞“桃园结义”,后来更矢志与张飞助


    刘备这个义兄成其大业,出生人死义不容辞,为的只是刘备的江


    山,关羽却从没为自己前程打算,也从没怨言,其忠其义相当可


    嘉!


    还有,有一次关羽中了曹操部属曹仁下令五百箭手所时的毒


    箭,一代名医“华陀”更替其“刮骨疗毒”﹔其时华陀为了替其


    刮出毒箭的毒,便把他的肉切开,更把他已中毒发黑的骨质刮


    去﹔刮骨的时候,那种“咯吱咯吱”的怪声,听得关羽的随从尽


    皆毛骨悚然,俺而不敢看下去﹔但关羽在毫无麻药之下,依旧神


    色自若,还一面喝酒吃肉,一面下棋,一点疼痛的表情也没有


    是因为关羽的忍耐力非常超凡?凡人难及?


    还是因为他身负绝世神功?


    这都是关羽生平最显着的事迹,然而关于他与刘备、张飞


    “桃园结义”之前的出身与经歷,在歷史及野中中皆没有文字可


    寻,到底,关羽的武功学自何门河派?何宗何师?甚至乎他的感


    情生活,为何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把自己深深收藏?


    还有,关羽一生虽战无不胜,但他最后还是中了吴国孙权与


    吕蒙的毒计,不幸遭他们生擒,后来更被孙权下令斩首,时为公


    元二一九年十二月的一个严寒冬天,关羽卒年约五十八岁,


    并不算老。


    虽说当日孙权等众是以连绵不绝的伏兵将其围攻,只是正


    如聂风所言,他为何不使出无敌绝招“倾城之恋”自保?一代武


    圣,何以甘败于好徒之千,他…可有半点不足为外人道的隐衷?


    雄霸道:


    风儿,为师见解亦与你无异,也是质疑关羽为何不在危急时


    使用倾城之恋﹔然而为师眼前的问题,并非关羽为何不用倾城之


    恋﹔而是,究竟无双城内隐藏着的那个能以血凝字的高手,他到


    底是谁?他何以会以倾城之恋恫吓我们天下会,他真的懂使倾城


    之恋?”


    不错!能令果雄霸者坐立不安的又怎是史实问题?歷史的疑


    问,就由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塾师或文人去考究好了!


    枭雄霸者,最终目的只为在歷史中留名,创造歷史!所以他


    们最关注的,应该是惟是强敌?谁会成为他们晋身歷史霸者的强


    大绊脚石?


    聂风猝地完全明白雄霸的意思,他道:


    “所以,我想,我可能又要远行了。”


    雄霸颔首:


    “眼前惊云虽已回归,但一来他要闭关﹔二来,为师亦不知


    他在这五年内还存多少实力,因此将要面对的任务,你仍是最适


    合的人选……”


    说时又斜眼一睨聂风,会心一笑,道:


    “你也该心中明白,为师五年前给你帐济乐山灾民的一百万


    两,怎会白付?”


    原来一百万两,正是这两师徒真正的关系了,真是何等悲哀


    聂风无奈的道:


    “那我这次的任务是甚么?”


    雄霸凝重的“宣布”:


    “潜入无双,追查倾城之恋!”


    聂风索性也爽快的道:


    “还是老规矩,我不用出手杀人?”


    雄霸道:


    “放心!若你真的查出这名隐身于无双城内的神秘绝世高手,


    你电未必可以杀得了他!”


    说得也是!连雄霸亦自觉不如的神秘高手,聂风纵是天资奇


    高,以其目前实力又怎能将其铲除?


    惟雄霸却万料不到,与步惊云一起吸纳“神”一半摩诃无量


    的聂风,他如今潜藏实力之巨之强,也许连聂风本人亦不自知!


    聂风继续问下去:


    “若我真的查出谁是行凶者与倾城之恋之谜,你又会怎样


    做?”


    雄霸道:


    “这个你毋庸操心!为师届时自有解决办法,但目前我连这


    个神秘高手是谁也不知道,根本便无从着手……”


    对!雄霸向来是一个最有办法的人,他对任何事亦胸有成


    竹﹔只要一直出这个神秘高手,他大可以利害关系将其拉拢﹔若


    然真的拉拢不了,便设法将之对付﹔若然再对付不了他,至少可


    以因应对手的实力而加以提防。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正是这个道理!


    故当前急务,还是第一时间查出个隐伏在无双城背后的绝世


    高手……


    再作打算!


    两日之后,聂风已整顿行装,再度起行。


    雄霸据闻因要忙于会务,未能抽空前往天下第一关送别:他


    是真的忙得透不过气,还是世上一众枭霸者的所谓人情世故,她


    都不过如此?


    只是聂风似乎井无怨言﹔世态炎凉,在他十岁的时候,便已


    完全明白。


    幸而人间的枭雄并不太多,故而前来送行的人,还有断浪、


    秦霜、孔慈。


    孔慈……


    孔慈终于鼓起最大勇气,在临别时送了一道护身符给他,还


    以另一块布仔细包好,千叮万瞩,叫聂风别要拆看,否则护身符


    便不灵验了。


    聂风只是温然接过,把它揣到怀中﹔孔慈看着他把那道护身


    符揣到怀中,私下方才松了口气……


    其实,内里除了一道护身符,还有她尽心尽力绣上“风”字


    的那块白色丝布。


    她始终都不敢直接把它交到聂风手上,惟有把这番心意连同


    护身符一起送他……


    千叮万嘱只化为一个心愿……


    但愿,他所绣的那个“风”字,与及那道护身符,真得可以


    保佑他能──


    平安归来。


    可是,


    也许在无双城某个秘地,正是一个神秘武圣,也和孔慈一


    样,在黑暗中等待着──


    聂风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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