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字:
关灯 护眼
笔趣阁 > 七根兇简 > 第235章

第235章

    233第9章


    木代有点恍惚和意识支离,却又对外界的一切还有认知和反应,罗韧到近前时,看出她脸色都变了,立刻伸手扒住岩壁,松了绳索的借力,一个提气翻上来。


    那股缠绕着肩膀和脖颈的力忽然消失,木代觉得有生以来都没这么轻松过,罗韧把她抱起来,拇指食指摁揉她颈□□位,又握了她的手,拉平胳膊,小幅度上下移动帮她活血。


    木代蹙着眉头,努力笑了一下,说:「没事,一会就好。」


    罗韧的目光扫过平台,在那个诡异的门上停了一两秒,问:「一万三呢?」


    伴随着发问,不远处又是哗啦震响,这一次,浮桥都不是崩断,而是直接连着固定的位置坍塌下去,而随着这样的剥蚀和坍塌,平台和甬道的相对位置,越来越远。


    炎红砂和曹严华两个,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一个解释这平台和门,一个讲自己在甬道的遭遇,局外人听了多半云里雾里,也亏得罗韧,没有打断、没有喝止,居然也硬听明白了。


    炎红砂的际遇跟木代差不多,进入的,是一万三的梦。


    有悠然飘上天空的肥皂泡,那是自然甦醒的梦;也有骤然间摧枯拉朽的飓风,那是猝然惊醒,不过,跟木代不同的是,炎红砂曾经被那股飓风,从一个梦,刮进另一个梦里。


    而一万三的梦,简直是……


    用她的话说:乱的一塌煳涂。


    「完全没条理,像是……很多个一万三。」


    炎红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里出现的一万三,一会是修车的,一会是倒二手买卖的,一会是西装革履,一会又是破衣烂衫,尤其让她发懵的是,她甚至看到一万三和不同的女伴组建家庭。


    「我试过去讲话,但是他好像听不见我的声音,我以为他见到我的面就会认出我,但是也没有,我在他的梦里,像是一个面目模煳的人,我自己站在镜子面前,都看不到自己的脸。」


    木代点头:「因为任何来自我们的清晰影像或者事件,对一万三都是一种提示,我猜想,在甬道里有一种力量,拼命地试图屏蔽这种提示。」


    炎红砂沮丧极了:「你说的对,我甚至试过去写字。」


    她想的直接直白:一笔一画的写几个字,「我是炎红砂」。


    然而事实是,她只能写出「我」、「是」这两个字。


    后面的三个字,写多少次都写不出来,尝试了木代、曹严华、罗韧,甚至曹解放的名字,依然无果。


    曹严华着急:「然后呢?」


    颈后还是隐隐作痛,木代伸手揉了揉,自然而然地仰头活动,目光触及到天空的剎那,忽然短促地「啊」了一声。


    所有人都循向去看。


    天在压低,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边缘处也在慢慢剥蚀——中国神话里有盘古开天闢地的故事,头顶天、脚撑地,身体一直生长,把天地分开。


    而眼前的景象,是反其道而行,天和地,好像最终想并到一起。


    天顶之上,隐约亮着七颗大星,排成斗勺形状,压的再低些,可以看到每颗星旁都伴生诡异的游动黑影,有时候连成一条,像个比例失调的人形,有低低的但阴森的笑声,像是起自苍穹之内,无穷远处。


    高台在颤动,带着那个孤立无依的门左右摇晃。


    没有路的时候,就走唯一看得见的路,这门,是最后的出口。


    曹严华紧张:「小罗哥,你说该怎么办?」


    罗韧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长久地盯住那个甬道口,说:「我问你,就算一万三现在在那里出现了,他有什么办法能过来跟我们汇合?」


    这个问题,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浮桥已经断了,而随着石壁的剥蚀和坍塌,相隔的距离已经大大超出原有的长度,除非……一万三会飞。


    静默的当儿,平台边缘处又有大块坍塌,每个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试图离危险的边缘处远一点。


    而同时,离着那扇门,也更近。


    末了,曹严华犹豫着开口:「小师父,我绝对不想扔下三三兄。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未雨绸缪,他真的出不来,这里又要全部坍塌,我们是不是……」


    是不是得有个,最后的决定?


    罗韧的小臂上,有不自觉的轻微痉挛,他想起从前受训时,关于「舍、得」的战术。


    教官说:「撤退不丢脸,舍小保大是聪明的战术。我们不愿意抛弃任何一个人——但真的到了绝境,能活一个是一个,不要用全体去陪葬个体,必要的时候,哪怕牺牲掉一部分去当踏板、垫石,也未尝不可。」


    残忍,但现实。有些境遇,不能感情用事,必须得失和数字先行。


    现在,是一比四。


    罗韧没有说话,言语多余,此时此刻,每个人心里,都应该明镜样清楚。


    炎红砂忽然指着甬道口大叫起来:「那是……那是不是……一万三?」


    是,一定是,因为曹严华几乎也是同时狂喜:「三三兄!三三兄!」


    ***


    说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但一万三确实是五个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对水影里的场景和过去的遗憾做过任何弥补和改动的人。


    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旁观者。


    他看到了父亲的落水、母亲的沉船,也看到了少年时的一万三,拎着一大桶柴油,浇向晒月的蚌群,然后点火。


    火焰蔓延了小半个海滩,血红的颜色烧进他的眸子里。


    他提醒自己,这些异像都是在引凶简上身后发生的,眼前的一切,错乱、荒诞、不可信。


    过去永远不可能改变,何必自欺欺人呢,时空穿越是颗蜜糖,带来片刻自我安慰和欢愉,最后融化出的,还是现实。


    所以,他选择旁观。


    冷眼看自己被全村驱赶,流落街头,被人踢打呵斥,蓬头垢面食不果腹,境遇的发展渐渐偏离真实生活的轨道,水影里,出现了他未曾有过的经歷,也遇见了他在现实中未曾遇到过的人。


    他还是旁观,并不费心去猜测那是不是人生中的一万种可能,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既然人生的走向出现了偏差,那么水影里的那个「一万三」,就绝不是自己。


    那只是另一个顶着和他同样头脸的、名叫江照的人罢了。


    后来,甬道没有路了,他清醒的迷失在无数的波影之中。


    一直在走,在叠叠水影间穿插,看到自己混的或春风得意或潦倒衰落,从事着无数种工作,身边变换着无数的朋友,但是始终没出现想找的那几个。


    那些波影构成了庞大的迷宫,每一次踏入,都像推开一扇门,他总以为门后出现的,会是聚散随缘,或者,任何一个朋友们都在的时刻。


    看到不是,他就闷头再走,揣着执拗的心思:这么多选择,这么多方向,总有一个会是吧。


    走累了,他坐下休息,头埋在膝盖上,打了个盹儿。


    做了个梦。


    梦见终于回到了聚散随缘,这酒吧从来没这么热闹过,排队的人一眼看过去望不到头,张叔兴奋地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队伍都排到古城口啦,还不断有新的客人加入呢。


    从未有过的工作量,真是要把他忙死了。


    他分秒必争的应付每一个客人,你要鸡尾酒吗,好,甩酒杯动起来,你要咖啡?行,要什么花样,拉花针运的像飞,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没有。


    有个女孩儿,硬插*进排队的队伍里,激起客人们老大的不满,一万三倒是无所谓,问她:「要点什么?」


    看不清她的面目,像隔了一层雾。


    她对着一万三说话,嘴巴一开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拿了吧檯上的纸笔写字,好多重复的「我是」、「我是」。


    客人们的抱怨声更大了,一万三开始觉得烦,他推开她,说:「请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她被推了个踉跄,但执拗的就是不走,对着他站了一会,抬起胳膊,好像在抹眼泪。


    真是傻里傻气的,一万三想。


    过了会儿,耳边传来咖啡机轰轰的运作声,她不知道怎么的混进了吧檯,打起咖啡来。


    张叔呢,怎么不把她赶出去?一万三烦躁的很,但客人太多,他必须笑脸相迎,不好分心做别的事。


    过了会,咖啡机的声音停了,她推了几杯咖啡过来。


    一万三瞥了一眼,险些笑喷了:就这水平?这打的什么玩意儿?牛奶泡儿分佈不匀,露出下头的咖啡面,像是被轰*炸过的焦土。


    可她一点都不恼,取了袋巧克力酱,剪了很小的口,用手挤压着袋身,在咖啡面上写字。


    手抖,颤颤巍巍,歪歪扭扭,写的字像蚯蚓爬,一万三嗤之以鼻,斜乜一眼,第一个字写的是「从」字。


    第二杯推过来,她继续写,这一次,笔画似乎繁复的多了,那个字,堆叠成惨不忍睹的一团,他辨认了半天,才认出,那是个「前」字。


    从前?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吗?


    客人们又在鼓噪着表示抗议了,一万三不再理会她,再次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只是这一次,注意力总是不能集中。


    从前?


    总觉得,熟悉的很。


    他忍不住,再一次转头去看,看到挨着「从前」的第三个咖啡杯,杯面上,涂写了一个大大的逗号。


    逗号,代表停顿,代表着一个故事还没有讲完,代表着……会有后续。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内容有问题?点击>>>邮件反馈
热门推荐
他把世界玩坏了 仙箓 影视穿越从四合院开始 穿越八年才出道 在超自然的世界里低调成神 妻子是一周目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