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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第28章


    罗韧没睡。


    睡不着,一直躺着想事情,「不干了」之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反攻为守,可是老话又说,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听起来都是悖论,就像那个阴阳双鱼,否极反而泰来,绝处倒能返生。


    他轻轻阖上眼睛。


    忽然听到门响,有人出来,脚步声拖着,行动迟疑,没开灯,一路到了他身边,周身带浓浓酒气,蹲在沙发边上,唿吸声忽急忽缓,似乎在盯着他看。


    本想装睡,但等了又等,那人不动,也不走。


    罗韧没了耐心,忽然翻身坐起,低声怒喝:「曹胖胖,你找死吗?」


    虽然全程没睁过眼,但屋里也就住了这么几个人,根据步声轻重、唿吸频率,老早猜到是他。


    黑暗中,曹严华仰着头蹲在沙发边上,嘴巴半张,小眼聚光。


    罗韧摁下沙发边的立灯开关,晕黄色的光洒亮大半个沙发,也洒亮曹严华茫然的一张脸。


    怕惊扰了其它人,罗韧压低声音问他:「你搞什么鬼?」


    他答的慢慢吞吞:「小罗哥哥,我找你有事呗。」


    这是聘婷上了身么,罗韧让他叫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什么事?」


    曹严华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


    「别吵吵,我走到这就忘了,没见我正在想嘛。」


    罗韧反应过来,阖着还没醒酒?


    原本以为,对比一万三和炎红砂,曹严华是醉的最让人省心的一个,现在才知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发酒疯发的各有千秋。


    罗韧没好气躺回去。


    说:「那你慢慢想。」


    顿了顿又补充:「别看我。」


    曹严华蹲在原地,慢慢吞吞挪着脚转身,拿后脑勺和宽厚的背朝着他,说:「小罗哥哥,咱们长的又不是不好看,干嘛怕人看呢?」


    这算是夸他吗?夸的人想哭,罗韧拿手捂了眼睛,哭笑不得,笑的差不多了,伸手关灯。


    才刚闭眼不久,带着酒味的哄热唿吸又喷上他的脸,一对肉嘟嘟的胳膊抱住了他手臂。


    特么的还蹬鼻子上脸了,罗韧的拳头慢慢攥起,正预备给他一顿臭揍——


    「小罗哥哥,我看到第七根凶简在谁身上了。」


    罗韧僵了一两秒,问他:「谁?」


    曹严华咧嘴笑,黑暗中两排白牙:「你猜!」


    罗韧咬牙切齿,顿了顿也笑:「曹胖胖,自找的啊。」


    下一秒,他霍然长身站起,揪住曹严华的衣领就往洗手间拖,曹严华跌跌撞撞被他拖着走:「哎……哎,小罗哥哥,我喘不上气了,哎,杀人了啊,有没有人管啊,有人要杀人啦!」


    他鬼哭狼嚎,被罗韧一路拖进洗手间,脑袋被摁在洗手台上,侧脸贴着冰冷的大理石,看到弧形的水槽,水龙头拧到最大,哗哗的水柱冲着槽底,蹦起的水珠子三三两两跃上他的脸,凉飕飕。


    精神抖擞的曹解放兴奋地在洗手间门口迈着小碎步,像是看到了了不得的热闹,客厅的大灯亮了,过了会,披着衣服的木代出现在门口。


    一万三和炎红砂都醉的死沉,能被吵醒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曹胖胖怎么了?」


    罗韧说:「没事,你回去歇着吧,我给他醒醒酒。」


    怎么醒酒?脑袋往水里摁吗?木代有点担心,过来关了龙头,拿了毛巾浸水,又拧干了对叠,说:「你别把菲律宾醒酒的那套拿来对付自己人,曹胖胖醒了,该气你了。」


    小丫头,像个唠叨的小媳妇,又像护犊子的贤妻良母,罗韧松了手,很是受用:「我吓唬吓唬他。」


    曹严华半边脸还贴着洗脸台,就是不挪身子,木代拉他起来:「来,曹胖胖,擦把脸。」


    曹严华盯着她看。


    木代说:「醉傻了吗?起来擦脸啊。」


    曹严华的瞳孔慢慢收缩,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下一秒,他尖叫着狠狠推开木代,吼着:「就是你!」


    地上有水,湿滑,木代猝不及防,跌坐在地,后背撞到马桶沿,痛的险些掉眼泪,还没反应过来,檯子上的牙杯、牙刷、梳子、擦手巾通通向她飞过来,曹严华还兜了水台里的水泼她:「就是你!」


    木代抱着头躲,听到罗韧怒吼:「疯了吧你!」


    他拽过曹严华,把他推坐在浴缸里,莲蓬头管取下,三两下把曹严华的双手绑绕在出水口上,又扯下浴帘,照准脚踝处捆了个结实。


    抱木代时,她痛的嘘气,只能改抱为扶,眼见一场醒酒的闹剧变成突发事故,伸脖子看热闹的曹解放惊的一阵扑腾,而曹严华躺倒在浴缸里,手脚被缚,拼命想坐起,像条挣扎的虫子。


    罗韧心中有气:「你给我在这醒酒,不到天亮不准出来。」


    他扶木代到门口,伸手揿灭了洗手间的灯,带上门时,曹严华吼着:「就是她,我看到凶简在她身上,第七根凶简就在她身上!」


    罗韧的手一僵,然后关门。


    隔了扇门,曹严华的叫声立时小了很多,木代站着不动,罗韧低头问她:「疼吗?」


    ***


    睡衣掀起,腰背处青了一片,她皮肤白,伤处青中带淤,尤其明显,罗韧心疼的不行,让她趴到沙发上,用药雾喷了,动作很轻的帮她按揉。


    木代闷闷的,说:「你听到曹胖胖的话了吗?」


    罗韧失笑:「他喝醉了胡说。第七根凶简可能在任何人身上,但不会在我们身上——帛书上不是说了吗,我们可以避免凶简的附体伤害,也不会受心念控制。」


    木代低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啊。但是罗小刀,我也梦到了。」


    罗韧不吭声了,过了会,他帮她把掀起的睡衣盖好:「也梦到在你身上?」


    木代摇头:「我梦到的是你。」


    梦醒了之后,她一直睡不着,和罗韧起初的想法一致,想着:没可能啊,在任何人身上都说得通,但不会在我们身上啊。


    正愣坐着,忽然听到曹严华在外间鬼哭狼嚎,于是披衣出来看。


    罗韧笑:「这就有意思了,曹严华梦到的是你,而你梦到的是我吗?」


    他沉吟了一下。


    凤凰鸾扣的提示的确是该出现了,用红砂先前的话说——拿到凤凰鸾扣的青铜器实体,力量增强,也许很快就能找到第七根凶简了。


    但是这样的提示,未免荒唐的太过离谱了,不像提示,倒像是扰乱人心。


    木代忽然想到什么:「曹胖胖和我,今晚都做了梦。也许红砂和一万三也会做有指向性的梦,还有你,罗小刀。你不如赶紧睡觉,也许你也会梦到什么的。」


    罗韧苦笑:「你知道什么叫有心栽花花不开吗?为了睡着而去睡觉,我一定睡不着的。」


    末了说:「再等等吧,反正到了天亮,一万三和红砂就会醒了。」


    ***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帘子拉开,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习惯成自然的去算日子,算上今天,还有八天。


    个位数的日子,过一天瘦一天。


    罗韧打了电话,让早餐送到客房,五份西式早点,餐盘在茶几上摊开,一色的培根三明治、金黄色煎蛋、炒蘑菇,配了牛奶。


    木代趴在沙发上,掀开一份三明治的面包片,调料盘拿过来,倒了数不尽的盐、胡椒粒,还挤上了芥末,全程面不改色。


    说:「这份是曹胖胖的。」


    师徒情深,也是让人感动。


    最先復甦的是曹严华,在洗手间大叫,还叫的挺委屈愤怒的。


    「咋滴啦!也就喝点小酒,咋还把人绑了呢,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啊?」


    罗韧自顾自喝牛奶,好整以暇咬下三明治。


    木代问他:「要把他解开吗?」


    「又没给他上锁,喝醉瞭解不开,清醒了还解不开吗?」


    果然,没两分钟,曹严华活动着四肢出来了,他连嘴都用上了,终于脱困。


    浴缸睡了一晚,全身骨头硌的疼,宿醉甫消,太阳穴一下一下的跳。


    跟罗韧打招唿:「呦,有饭吃,这么高级,还西餐啊。」


    罗韧冷冷瞥他一眼:「酒醒了?」


    曹严华干笑:「醒了醒了,我没做什么吧小罗哥,我这人,不发酒疯的。」


    说话间,心虚地环顾四周:还好,家具什么的都囫囵着,屋里也不狼藉,可见他昨晚没有砸傢伙。


    笑了一阵,手伸向一份餐盘。


    罗韧手一翻,叉子柄抽在他手上:「再好好回忆回忆。」


    回忆回忆?曹严华纳闷了,伸手挠挠脑袋,求救似的看木代,木代一张脸沉的跟水似的,叉子狠狠插向蘑菇,插的那叫一个心狠手辣,让人觉得意有所指。


    慢着慢着,曹严华想起来了。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赶紧小跑着到木代身边蹲下,两手攀着沙发扶手,笑的低声下气。


    「小师父,我想起来了,我喝醉酒了……也就是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要是清醒,也不至于那样,凶简怎么会在你身上呢,咱们是凤凰小分队啊。人醉了就没意识,小师父,你没受伤吧?」


    木代温温柔柔地笑:「我没受伤,我干嘛趴着?我就这么喜欢趴?」


    曹严华脸都绿了,结结巴巴:「那……那怎么办啊?」


    木代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餐盘里的三明治。


    就在这个时候,一侧的卧房里,忽然传来一万三愤怒的声音:「这谁啊这,撒了一床的芹菜!曹胖胖,是不是你?」


    昨晚上拖他上床,明明芹菜还是一捆,如今变作一床,也不知道他对芹菜做了什么。


    一万三风一样冲出来,脑袋上还顶了一片芹菜叶子。


    罗韧和他展开对话。


    ——醒啦?


    ——醒了啊。


    ——昨晚做梦了吗?


    ——做了,做了一晚上的梦,一个接一个,人家说梦太多,睡眠质量不好。


    ——有没有梦见……第七根凶简在谁身上?


    一万三不说话了,他皱着眉头,极力回忆,过了会,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嗖的盯在了曹严华身上。


    曹严华正大口大口的唿气,嘴巴上沾了一圈芥末色的盐粒胡椒沫,舌头都大了一圈,说:「我啊?」


    ……


    炎红砂最后一个出来,打着呵欠,顶着鸟窝样的头髮,一推门,吓了一跳。


    四个人,三坐一趴,八道目光,齐刷刷盯着她。


    炎红砂忐忑:「都看我干嘛,我是起迟了,你们也没叫我啊。」


    一万三问的直接:「二火,昨晚梦到我了吗?」


    炎红砂反应很大:「你谁啊你,我干嘛要梦到你?好端端的,我梦谁不好?你什么意思,你你你……」


    她张口结舌的,越说越磕巴,最后一句话是:「你……你怎么知道?」


    ***


    炎红砂起床之前,一万三他们已经作了初步推测,根据金木水火土的相生相剋,金克木,木代梦到罗韧,木克土,曹严华梦到木代,土克水,一万三梦到曹严华。


    罗韧虽然是唯一一个没睡的,但推导下去,火克金,他应该梦到的是炎红砂,而水又克火,炎红砂梦到的,八成是一万三。


    炎红砂的反应验证了这个推导。


    曹严华非常愤恨,那个祭在腹中的三明治更是把他的怒火推向顶端:「这第七根凶简,至今没露面,但是暗搓搓的坏啊小罗哥,这挑拨离间的,要不是我们心志坚定,早就互相怀疑了啊。」


    罗韧笑了一下,曹严华的话听着有点道理,但细细回味,又觉得不对劲:这样的挑拨太容易露馅了,如果是为了引发不信任,五个人全指控,还不如矛头直指一人。


    曹严华恨的牙痒痒:「可见,第七根凶简就在我们身边。不会是聘婷张叔他们,他们离的太远了。一定是附近的人,所以才能影响我们,赶紧想想,这几天我们都接触了谁?曹解放是一个!」


    曹解放正撅着屁股在沙发边啄掉落的盐粒和面包屑,乍听到自己的名字,吓的一个激灵,毛都竖起来了。


    还有谁呢?还有住在凤子岭村外的丁老九,神棍勉强也算一个——昨儿跟他通过电话,没准邪恶的力量通过无线电波作用于他们了呢。


    而想来想去,还是曹解放嫌疑最大。


    「这个『藏』字,」曹严华分析,「一定是藏的不经意,最想不到——解放就是只鸡,又曾经立过功,我们容易被这些表面现象矇蔽。小罗哥,宁可错杀,不要放过,我建议,咱们五个人给曹解放输个血,看能不能把第七根给逼出来。」


    曹解放继续啄食,反正它也听不懂这些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炎红砂觉得不靠谱:「别折腾解放了吧,再说了,把人血输进鸡身上,这不行的吧?」


    罗韧说:「还是有点不大对。」


    ***


    他给神棍拨了个电话。


    神棍也被新出的状况下了一跳:「不是说,你们身上有凤凰鸾扣的力量,不可能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吗?」


    罗韧说:「整件事情,到了现在,突然间,全是奇怪的悖论,我需要大家帮我理一下。」


    第一个悖论,有凤凰鸾扣力量的人,不会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vs.凶简附在其中某个人身上。


    ——既然说了不会附身伤害,出现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啪啪啪打脸的前后不一。


    第二个悖论:这种状况的出现,是第七根凶简的挑拨离间vs.他们不会受到凶简的心念控制和影响。


    ——凶简既然影响不到他们的心智,又怎么会影响着他们做了奇怪的有指向性的梦来挑拨离间呢?


    第三个悖论:这种状况的出现,与凶简无关,而是凤凰鸾扣的提示vs.帛书上说,有凤凰鸾扣力量的人,不会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


    兜兜转转,前后矛盾,都是解不开的环。


    罗韧觉得,他们的推导,之所以出现了悖论似的死局,一定是因为,有一个他们认定的前提性的大基础,出现了错误。


    到底错在哪了呢?


    神棍也想不通,撂下句「等一下,我要去山谷里入定一下」,就挂了电话。


    抬头看所有人,都有些一筹莫展。


    良久,木代冒出一句:「其实,我也觉得,第七根凶简如果在我们其中某个人身上,特别合理。曹胖胖不是说了吗,最高明的藏,是不经意,想不到。我们之前,把身边的所有人都怀疑了一圈,连曹解放都没放过,就是没想到我们自己。」


    炎红砂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爷爷常跟我说,找东西,是灯下黑。我小时候,听过一个魔镜的故事,说是有个公主,有一面找人的魔镜,天上地下,什么人都能找到。」


    这个故事,罗韧也听过,后续是,有个年轻人来挑战,他曾经搭救过鹰、大鱼、和狐狸。


    第一次,他骑在鹰背上,飞到了高空,但公主拿镜子往天空一照,就找到了他。


    第二次,他躲到鱼肚子里,潜入深深的海底,但公主的镜子往海里一照,再次找到了他。


    第三次,狐狸想了个办法,它打了个洞,通往公主寝殿的床下,年轻人就藏在这里,而这一次,终告成功。


    不错,合理是最合理,但……依然是悖论。


    ***


    这一天过得飞快,罗韧甚至有了返程的念头,落日时分,神棍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兴奋之至,以致语无伦次,说:「小萝蔔,我入定的时候,想着,如果最后的推论自相矛盾,一定是大前提的基础出现了错误。所以我就试着,一条条把已知的信息推翻,然后,突然!」


    他激动的声音都在抖了:「我做了一个猜想,神棍猜想,我越想越觉得我想的对!你等等,我先喝口水!」


    听筒里,他的脚步声蹬蹬蹬跑远。


    罗韧喉结滚了一下,看所有人,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说:「关窗、关门,放免扰门牌。」


    大家动作一致,做完了围坐到茶几旁,大灯关上,只留一盏晕黄色立灯,通话的摁键亮着,木代忽然心慌,好怕这么关键的时候,有雾镇忽然发生什么事,以至于神棍不再回来。


    好在,只是杞人忧天,神棍很快又回来了。


    声音郑重,说:「你们听好了,先不要急着反驳或者炸锅,听我说完。」


    「我的假设是,你们做的梦,根本不是凶简的干扰和挑拨,而是凤凰鸾扣的提示,而且,这个提示,基本正确。第七根凶简,确实在你们身上,并且,每一个人身上都有。」


    曹严华坐不住,脖子一梗想说话,对面罗韧锥子一样的目光刺过来,他心里一突,又把话嚥回去了。


    「我把之前誊写的,帛书的所有内容都翻出来看,有两句话,我重复一遍,你们听好了。」


    「第一句是,身上拥有凤凰鸾扣力量的人,不可能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


    「第二句是:七星之力,附于身,改换人心,噬善而扬恶,强肌体,使敏于行,竟至返生。」


    罗韧脑子里,有极小的火花闪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已经想到什么了——但那火花还不够盛,还缺助燃的柴。


    神棍继续:「我忽然想到,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跟被凶简附身,是两回事。」


    对了,就是这根柴!


    罗韧脑子里剎那间清明一片,往沙发上一倚,哈哈大笑。


    神棍说:「咦,小萝蔔,你是想到了吗?」


    罗韧笑声不绝,过了好一会才说:「你继续说吧。」


    神棍清了清嗓子:「七星之力,对人的作用,除了改换人心,噬善而扬恶之外,其它的,其实都是好的。打个通俗的比方,它有很多功能,但如果它关闭了这一条,那么它附在人身上,就完全谈不到伤害。」


    一万三大骂:「我擦。」


    他也反应过来了。


    怎么都明白了吗?炎红砂有点急,木代很沉得住气:「没事,让他们死脑细胞,我们听。」


    「也就是说,它们可以附在你们身上,只要完全关闭了伤害的功能——你们的血对作恶的凶简是有反应的,但是,如果它不作恶呢?」


    「就好像,医学上,每个人身上都有癌基因,但是会不会转变成癌细胞,要看怎么样管束。」


    如果凶简关闭了伤害的功能,完全不作恶吗?如果不作恶的话,凶简反而成了灵芝仙草,凤凰鸾扣的力量,全然失去了可以抑制和作用的对象。


    木代忽然反应过来:「我懂了!」


    她愣愣看罗韧:「我记得,罗韧被猎豹打伤的时候,不管是大师兄,还是青木,他们都说,罗小刀其实是活不成了reads;。后来,罗韧捱过来,我还以为是……」


    还以为是奇蹟、爱的力量、医学的昌明、意志的坚持。


    而实质上,有果必有因吗?


    罗韧看着她笑:「还有,你记不记得,猎豹曾经把你埋在地下。」


    「我从土里把你挖出来,探到你的心口还热,那个时候,我心里感谢老天,觉得是自己到的及时,又觉得说不定是你长年习武,会闭气,赢得了时间。」


    炎红砂心里一激,条件反射般看一万三:「一万三,当时你不是也……」


    一万三点头:「有可能。」


    曹家村那一次,被亚凤和青山设计,遇到塌方,他在土里,埋了超过两天。


    居然恢復的很快,事后自己分析,觉得是运气好,鼻子没有被泥沙淤塞,别看又是塌方又是下雨,还是撑到了红砂来救他。


    现在回想,忽然有激灵灵打了寒战的感觉。


    是因为第七根凶简吗?


    它藏的不露声色、无声无息,关闭了「凶」和「煞」,静静地分散在五个人的身上,甚至无意中还惠及了他们,也正因着这「惠及」,使得隐藏更为安全。


    神棍的声音有点紧张:「小萝蔔,我们一直在说,凶简可能是有智商的。在长久的和凤凰鸾扣力量的对抗里,它们也在不断的进化。如果用战争来比喻,这一轮,是他们总结歷次失败经验,开发出的,新的战术。」


    初期的几根凶简失手,意味着凤凰鸾扣力量的出现,也意味着凶简的佈防出现了小规模的溃败,于是,暗地里,佈局、反攻、以及压轴的戏码渐渐成形。


    第四根,凶简有意识地开始针对罗韧他们,认清了每一个人的脸,知道了敌人到底是谁。


    第五根,以亚凤为代表的第一轮冲锋,并不完善,但指向明确,最终溃败时,亚凤说了句「你最终也会跟我们一样的」。


    这句话,不单纯暗指七根凶简要达成的局面,现在看来,意味深长,因为那个时候,第七根凶简,已经就位。


    第六根,猎豹掀起的,几乎是暴风骤雨攻城掠地的侵袭,他们损失惨重,差点全军覆没。


    但实际上,从战场全局来看,这六根赢了固然好,输了也无所谓。


    因为,还有最后的杀招,只要第七根找不到,所有对前六根的「困」,都会自动解除。


    第七根,是幕后的首脑,从来安坐如山,它不冲锋陷阵,也不张牙舞爪,平静的像从不存在,淡看一根根凶简的失守溃败,不慌不忙。


    某种程度上,那些溃败,是它迷惑和矇蔽对手的必要牺牲。


    棋局还牢牢控在它手里,它是重中之重,那些一笑置之的溃败,如同隔靴搔痒。


    它要他们找不到它。


    它就在他们五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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