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约会
“别、你别。”除了做些毫无意义的挣扎， 林野根本给不出有效拒绝。
“别动。”顾铭泽的声音带有魔力，“再不完成，今天谁都回不去。”
林野穿了条黑色运动裤， 他能听到抽绳扯开的声音， 喜欢却又羞愧到难以启齿。
“想不想来点不一样的？”
顾铭泽仿佛在陈述事实，压根没打算听他意见。
林野手掌拂过顾铭泽的发丝，他下意识躲闪， “别、脏。”
丢失自我前， 他只记得顾铭泽最后的声音，“你不脏。”
林野耳边有柔和的晚风， 有水声，有一晃而过的心跳感。
所有反馈，都在关掉的录音笔中戛然而止，只有唿吸还没停歇。
顾铭泽抽走两张纸巾， 擦拭嘴角和床单， 他视线落在林野别过头的脸，“洗还是擦？”
斗嘴争辩这种事上，除非顾铭泽故意认输，否则他根本没赢过。
【青涩初恋】
林野干脆不理，转到床另一边拿手机，根据要求，他点开那个名为【约会策划】的app。
手和嘴差了十万八千里。
【请输入情侣双方的姓名】
完全下意识的，林野选择了【青涩初恋】
“他什么意思？”林野不爽。
【请选择你们初次约会的地点。】
“那就是喜欢。”顾铭泽稍微弯腰与他齐眉，“喜欢为什么不许？”
林野没理，提着裤子闯进浴室， 把门关死。
【好吧，我感受到你们的爱了，但上传时间拖得太久，一定是分手太长时间，忘记了恋爱的方式和习惯。既然如此，不如从约会开始复习吧，一段美好的相处时光，有助于你们增长恋爱指数哦！】
“字面上的意思，你白叫了。”顾铭泽揉他的头髮，“请继续努力。”
下面有五个选项。
顾铭泽似笑非笑， 问得却很认真， “不喜欢？”
“以后不许这样。”林野拉展门，命令的意味。
“不用。”
顾铭泽把录音笔连接电脑，确定音频上传完毕后，林野将音频文件全部删除。
【请打开手机主页“约会策划”app，选择你们心仪的约会形式和地点吧。】
十几分钟后， 顾铭泽过来敲门， “你还要多久？”
【特别提示】：不同约会地点，所收获的恋爱指数并不相同，如果选项欠佳，恋爱指数是要倒扣的哦，加油吧，相爱的情侣们。
等待时间大约一分钟，系统弹出新界面。
“有些人还真是无情，刚才明明那么喜欢，现在快乐过去了，就嫌我了？”
【懵懂暗恋】
林野反应几秒，说了实话，“也没有。”
林野瞪他，“不、想。”
“好，不逗你了。”
有什么好听的。
“不听听？”
“这么果断，不想留个纪念，没事欣赏欣赏？”
“又不是第一次。”
林野按照要指示求操作。
顾铭泽回到床边，打开录音笔。
顾铭泽；林野
【请选择你们恋爱阶段】
林野拉开条窄缝往外窥， 顾铭泽发梢挂着水珠， 他刚洗过脸。
林野拽开他的手，“我看是你不努力。”
空气中还残余些咸涩气味。林野不想回忆气味的由来， 也不想深究他为什么要洗脸。
林野迅速夺过来按下暂停，“直接传。”
林野根本答不上来，“你无不无聊？”
【中期热恋】
“那能一样么？”林野瞟向顾铭泽的嘴角， 火又开始烧他的脸。
【晚期腻恋】
【电影院】
【西餐厅】
【篮球场】
【练琴房】
【棋牌室】
【小旅馆】
顾铭泽按住他准备点击的手，“没有哪个情侣，初次交往会去琴房。”
林野一本正经，“我会。”
顾铭泽哭笑不得，“你想去，改天带你去，但在这里不行。”
实际上，林野公司有独立琴房，可他又不想拒绝。
顾铭泽如实说：“按照这个游戏目的，你选琴房，搞不好会倒扣分。”
林野返回去看备选地点，“难道要选小旅馆？”
“倒也不用这么心急。”顾铭泽滑动屏幕界面，“饿么？”
“不饿。”
顾铭泽点下第一个选项，“去看电影好了。”
系统弹出一家影院地址，应该是节目组合作商，距离酒店很近，开车十分钟即可到。
当天是工作日，商业区的人不算多，电影院周围有少量粉丝，疯狂对着两个人拍照。
「好羡慕能去现场的。」
「姐妹们，不要钱使劲拍啊！」
林野来到自助选票机前，他注意力全在电影的简介上，周围的叽叽喳喳对他毫无影响。
顾铭泽站在他身边，下意识帮他挡住闪光灯，“你变了很多。”
“变什么？”林野在悬疑和科幻电影之间纠结。
“你以前很讨厌这种氛围。”
小时候的林野，哪怕是在篮球场，碰到围观或远远的偷拍都十分反感，更不要说被人这么近距离的怼脸拍。
“现在喜欢众星捧月了？”
“没有，习惯了。”
“所以还是不喜欢？”
“也没有。”
组乐队、成为歌手这条路，是林野自己选的。虽然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待在琴房自我享受，但既然选择这份的职业，就要遵守它的准则。
他没理由吃着这份红利，还要对粉丝指指点点。
林野滑动他心仪的两款电影，“看哪个？”
顾铭泽并未听取他的意见，而是重新选择了另一部，“看这个，会获得更高的恋爱指数。”
顾铭泽把弹出的电影票塞进林野手心，“走吧，去买饮料。”
林野低头看票根上的名字。
《恋恋情书》
什么东西。
*
林野除了小时候和爸妈看过熊出没剧场版，去德国读书时，被田昧拉着看过两场喜剧，便再没来过电影院。
他抱着顾铭泽塞来的爆米花，往影院中排走。
“你去哪，回来。”顾铭泽指着后排角落的双人座，“在这里。”
“你为什么买这儿？”
空座很多，正常人都会选择视野更好的位置。
“没有哪个初次约会的情侣，来这是为了看电影。”
“那干什么？”
顾铭泽拉着林野，没进隐秘的双人座，“谈情说爱。”
“非要干那种事，开房不行？”林野问得很认真。
“你太急了。恋爱和写歌一样，有前奏也会有缟潮，要循序渐进。”
林野当然不懂，他唯一谈过的所谓恋爱，还是为了把吉他的假恋情。
“好复杂，写歌没这么难。”林野塞进一颗爆米花，焦糖奶油味，太甜了。
“你跟着我做就行。”顾铭泽把吸管递到他嘴边，“喝么？”
饮料是林野喜欢的荔枝口味，能冲散甜腻的焦糖奶油，“谈恋爱都会这样么？”
顾铭泽点头。
林野咬上去喝下两口，又看着顾铭泽把那根吸管含进自己嘴里。
他胸口徒然发胀，若无其事避开目光。
原来谈恋爱不仅会亲自喂饮料，还会共同喝一杯。
以前的林野绝不会和人共用一根吸管，但顾铭泽这样，他不排斥，好像也不讨厌。
电影即将开始，灯光渐暗，周围安静下来。
情侣座非常软，又专门设计成中间低、两边高的形式。坐垫是皮革的光面质地，即便林野坐在靠边的位置，也要绷直用力，才能防止不滑向顾铭泽那边。
“不舒服？”顾铭泽看他总动来动去。
“太软了，难受。”林野只说了这个原因。
“过来。”
“嗯？”林野看着顾铭泽勾起的手指，“干嘛？”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抱到了腿上。
“这样舒服了？”顾铭泽手臂的力量卡在林野腰腹，显然是为了防止他挣脱。
顾铭泽只穿了条棉质休闲裤，腿部肌肉紧实，比过于柔软的斜面沙发椅舒服很多。
“嗯，还行。”
“好好看吧。”顾铭泽把林野抱正，并将大桶爆米花塞进他怀里。
电影讲述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内容很俗套，但也不太难看。在女孩十八岁生日那天，男孩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电影进展到男孩表白结束，女孩生涩点头，两个人站在游乐园绚烂的烟花下，双目紧闭，十指相牵，嘴唇即将触碰。
沉浸在电影中的林野感受到腰腹的收紧，顾铭泽的唿吸喷在他左耳靠近胎记的位置，体温在束缚中极具膨胀。
因彼此间的距离过近，又因紧张，林野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能被对方识别。
三百六十度的环绕影音，即便林野收回视线，脑海中仍是类似于电影的亲吻情结。只不过，主角不是演员，而是自己。
记忆总能追溯难忘经歷，还有那些冲动幼稚的十八岁。他想把那些不堪从大脑中删除，另一位当事人却拼命帮他记起。
顾铭泽把他抱到侧面，嘴唇抿在耳垂，“听说，你喜欢我咬这里？”
林野睫毛颤动，想起了一句成语，祸从口出，“我瞎说的。”
“是么，撒谎可不好。”顾铭泽额头抵在他太阳穴，荔枝味的唿吸撩拨嘴角柔软的绒毛，“你知道，情侣在电影院会怎么样吗？”
林野闭上眼，紧紧抱住爆米花桶，“怎么样？”
“会触景生情。”顾铭泽手臂搂得更紧，“会情不自禁。”
林野捏着一颗爆米花，黏腻的触感裹在指尖，抹不下去，也掉不下来。他又试图去抓另一颗。
“要来么？”顾铭泽的唿吸比焦糖奶油还黏。
林野整只手塞进爆米花桶，满掌心都是焦糖，“什、什么？”
“接吻。”
*
五分钟后，当林野坐在沙发一角，余光偷瞄还在用湿巾擦拭的顾铭泽时，他就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祸，被压到五指山都不足为奇。
太丢人了。
五分钟前，林野将一整把融化的焦糖爆米花，煳在了顾铭泽脸上。
当对方说出那个词时，林野像个肇事逃逸的刑事犯。手忙脚乱，惶惶不安，他担心被抓，更怕被追问责罚。
原本他只想用一颗爆米花堵住顾铭泽的嘴，却因紧张，奉献了一整把。
林野像个等待批评的孩子，窝在角落连动不敢动，周围的焦糖气味让他羞愧难当，更无地自容。
“擦一擦。”顾铭泽递来张湿巾，并非责备的口气。
林野只顾着自我检讨，却忘记了接纸。
“不喜欢就拒绝，也不用这么激动。”顾铭泽坐过来，扒开林野的手，小心帮他擦拭融化的焦糖，“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
“对不起。”林野没办法解释，但他本意并非如此，更不谈不上不愿意。
“没怪你，不用道歉。”顾铭泽像是在检讨，“是我不对，玩笑不该开这么大。”
“哦。”
不尴不尬的开始，狼狈不堪的结束。
擦完手，顾铭泽把饮料递给他，“喝么？”
林野看着略微发扁的吸管，莫名开始优柔寡断。好可笑。
“不喝？”
见顾铭泽要收回饮料瓶，林野接下含在嘴里。
“喝。”
不喝白不喝。
*
电影结束，两个人从影院出来，恰好是晚饭时间。
“想吃什么？”顾铭泽问他。
林野掏出手机，根据app提示，选择了后面的约会项目【晚餐】。
请选择晚餐地点，系统列出几个选项。
【廉价的学校食堂】
【朴实的公司餐馆】
【安静的中式餐厅】
【惬意的河边野餐】
【热闹街边大排档】
【浪漫的烛光晚餐】
林野直接点了最后一个，等待系统弹出地址。
「想知道电影院发生了啥。」
「野哥越来越上道了。」
电影院环境昏暗，人员也相对密集，节目组并没有进去跟拍。
这样的选项，顾铭泽也很意外，“为什么选这个？”
“分高。”
经过林野的总结，所有环境暗，又隐蔽的地方，都是约会的最佳地点。
「哈哈哈这是被迫营业吗？」
「被节目支配的爱情。」
“就属你聪明。”顾铭泽确认饭店地址，带着林野往目的地走。
饭店就在电影院楼下，是一家高端的情侣餐厅。即便正值晚餐时间，人也不算多。且都是卡间形式，跟拍的摄像师把相机立在合适的位置，便自行离开。
房间只一侧有座位，且是那种类似双人秋千的摇摆座椅。两个人之间的紧密距离，与在电影院区别不大。
顾铭泽身上还沾着擦不掉的焦糖味，凑得越近，气味就越清晰。
周围是舒缓音乐和暗调灯光，却在反向映衬林野的心虚。
他低头往嘴里塞意面，把五感都控制在食物上，尽量不受外界影响。
「他怎吃这么快？」
「哈哈饿了吧。」
「骗人，看他耳朵红的。」
「吃个饭，为啥还害羞？」
「野哥的羞点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吃点别的。”顾铭泽把意面拿走，递过来满满一盘剥好的海鲜，“要不大家还以为我没养好你，成天让你挨饿。”
「无形撩人最可怕！」
「人这么好，居然是个前男友。」
林野被情话撞得晕晕沉沉，可他的状态依旧没变，从低头吃意面改成了低头吃海鲜。
「孩子果然是没饱吃饭。」「顾总就是把孩子饿着了。」
「哈哈哈拽王好可爱。」
林野在塞进第三杓蟹黄时，顾铭泽扣住了他的手腕，“光顾着自己吃？”
「前男友忍不了了。」
「前男友开始发动暗示技能。」
「拽王卸掉包袱，准备行动。」
林野低声说了句，“谢谢。”
“就这样？”
「前男友继续发动技能。」
「拽王继续卸掉包袱。」
林野看了一圈，选择了顾铭泽爱吃的生蚝。但杓子太小，可生蚝个头又很大。林野只好用手托起，递到顾铭泽嘴边，“你吃。”
这是林野唯一能想到的讨好方式，只因他以前被指使做过太多次。
无耻的老流氓，从小就欺负他。
「这动作是真熟练啊！」
「制服拽王的只有前夫哥。」
顾铭泽支着下巴张开嘴，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生蚝的软弹口感在嘴里融化。
“味道不错。”
“不过。”顾铭泽按住他的手腕，视线落在还沾着酱汁的指尖，“你洗手了么？”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求求了，做个人吧！」
二十分钟前，两个人一同从洗手间出来。
“神经病。”林野晃动手腕挣脱。
“别动。”顾铭泽在林野指尖滑动，拉着他的手靠近自己嘴唇。
「啊啊啊啊啊我枯了。」
「撩人不要钱吗？！」
「绝了，刚才tian那一下，绝对把野哥玩没了。」
柔软触感只有一瞬，林野还在自我麻痹，也许碰到他的，只是口腔中的生蚝。
顾铭泽抽出湿巾，帮他擦干净手才肯放开。
林野挺直腰板，“你、还吃么？”
“不了，给你剥的，都是你的。”顾铭泽低头吃林野剩下的意面。
「狗男人，坏起来是真坏。」
「宠起来又让人心脏乱撞。」
晚餐结束，根据app提示，两个人的约会时长已经到达标准，他们可自行选择继续约会或者回家。
顾铭泽见他没精打采，“累了么？咱们回去。”
“嗯。”
林野点开app，选择【回家】选项，系统弹出四个不同房型。
【豪华大床房】
【豪华标间房】
【总统大套房】
【标准双人间】
林野来回滑动四个选项，又开始为难，但按照之前的套路，好像选得越夸张就越……
“选最后一个。”顾铭泽说。
“为什么？”
“没有哪个初恋的情侣，第一次约完会是去开房的。”顾铭泽递给他纸擦嘴，“我们是恋人，不是炮.友。”
“哦。”林野反倒轻松，按照对方的要求，点下【标准双人间】。
几秒钟等待，系统弹出新的房间号。
顾铭泽：“散步回去怎么样？”
林野没异议，走在顾铭泽身旁。
夜晚时分，河边的沿街小道有不少散步的情侣。林野眼睛追着他们不放，随后转头问顾铭泽，“为什么他们都牵手，可我们不。”
“所以你为什么还愣着？”
“哦。”林野收回目光，用小指往旁边试探，直至被一只大手全部覆盖，再掌心对扣。
夜色下的河边，连风都是甜的。
*
他们回到指定的房间，是套普通两居室，林野选择了左手边那间。
林野洗完澡坐在床边，他想起上午登陆app时有提示，当天结束后，需要点【结束约会】，系统会整合当天的情况进行系统评分。
软件弹出新的对话框，【恭喜你获得附加任务，完成此任务，将获得一张限量版ssr功能卡哦！你的任务卡在床头第一个抽屉，请快快认领吧。】
「这叫生活处处有惊喜？」
「导演拼命想给他塞卡。」
「显然他并不想要。」
林野拉开抽屉。
【附加任务小贴士】：亲爱的嘉宾，今天的约会一定开心又不舍，不如睡前再来个晚安吻吧，记得是深吻哦。
【特别提醒】：任务结束时间，当日二十三点前。
「节目组是非逼他俩亲啊！」
「求野哥的心理阴影面积。」
现在是晚上十点三十分，顾铭泽还在隔壁洗澡，水声渐缓，开门声传来。
林野能听到顾铭泽的脚步声，他低头看任务卡。
此时，脑海中只剩两个字，深吻。
可五年前那晚，也只不过碰了一下。
「导演是神呜呜呜！」
「快亲快亲，求求了。」
「深吻湿吻，吻到天荒地老。」
林野捏着硬质卡片晃神半分钟，他直起腰，当着镜头的面，将其无情撕碎，干脆利落丢进垃圾桶。
什么狗屁晚安吻。
无聊至极。
林野转身上床，蒙进被子里，宛如一切没有发生。
「他撕了撕了撕了？？」
「ssr卡不要了？」
「他啥时候稀罕过这东西。」
林野恼怒还没消散，房间响类似防空警报的声响，喧闹刺耳。
“因嘉宾恶意破坏道具，且不服从节目安排，现进入终极惩罚模式。请二位嘉宾在十分钟内，前往顶楼终极惩罚间接受惩罚。否则，二人的恋爱指数将归零，且无法从第一期节目中离开。”
「我去！！太狠了吧！」
「让你干坏事，接受惩罚吧。」
「节目组是爸爸！」
如此同时，顾铭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腰间只裹了条浴巾，发梢和肩膀还挂着水滴，“你做了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