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番外之九
走过人行道，对面是一条美食街，傍晚的时间，陆续有摊贩推着车出来卖小吃。
美食街一眼望不到头，两边是餐厅商铺，中间是各种小吃摊子。
烤生蚝的鲜味和臭豆腐的味道随风揉在一起，形成独特的美食味道，臭豆腐闻来都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简妍看了眼烤生蚝的摊子，上面写着生蚝1元一个。
还挺便宜，比她在烧烤店按打卖的划算多了，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换作和其他朋友，她会毫不犹豫拉着她们在各个摊位席卷一遍，但现在……身边的人是何若，某个总提醒她注意身体的小中医。
算了，她们是来喝奶茶的，省得被小医生说自己吃不健康的东西，再说也不想表现出那么馋。
“吃烤生蚝吗？”何若说，“我请你。”
简妍挑了一下眉，有那么一点意外。
没等她回答，何若就已经拉着她走向烤生蚝的摊子。
意犹未尽，把剩下一小块也吃了进去。
电烤炉烤网摆满生蚝，个头不大，因烤炙正往外冒汁水，还没往上淋蒜蓉酱。
“挺好吃的。”何若说。
简妍看着她，狐疑道：“你是不是又话里有话。”
简妍坚决摇头。
老板娘极力推销自己的臭豆腐，热情得简妍有些招架不住，一旁的何若隔岸观火看完了戏，才说：“给我们来一个小份的。”
简妍很久没有这么尽兴了，平时活动轨迹附近没有这样的美食街，就算有，同行的朋友基本吃一两种就饱了，没有意思。
简妍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有的臭豆腐整条街都能闻到，只不过这家味道没有那么强烈，可黑色的豆腐看起来实在是没什么食欲。
她勉为其难咬了一小口，吃进嘴里还很犹豫。
眼看着何若扫码付钱，两人坐在生蚝摊的小桌子前，简妍看了眼点火开始炸臭豆腐的老板娘，小声说：“你吃臭豆腐啊？”
我信你个鬼。
简妍讪笑着摆手，婉拒道：“阿姨，你这个味道有点大。”
“很好吃的。”何若还在安利臭豆腐，故意做出吃得很香，这辈子不吃绝对后悔的模样。
来都来了，等就等吧，看样子也差不多快好了。
摊子后方摆了两张简易折叠桌子，还有几个红色塑料凳子。
“吃烤生蚝吗？”老板招唿她们，“马上就好，稍微等一下，你们先坐。”
“臭豆腐臭豆腐，肯定臭嘛，吃起来很香的！我有好多回头客，看到那栋写字楼没有，很多小姑娘晚上下班都来买。”
“就像你之前不能接受臭豆腐的味道，可只有你吃进嘴里，才知道其中的美味，尝试过后也就能接受了。”
嗯？没有想象中的臭味，口感和普通炸豆腐差不多，浸过汤汁的外层皮软软的，味道比普通的炸豆腐好吃多了，尤其是汤汁很不错。
凑近闻，倒没有闻到臭豆腐那股浓烈的味道，味道和普通的炸豆腐差不多。
何若笑而不语，老板把刚出炉的生蚝端过来，打断她们两人的谈话。
何若用签子戳起一个臭豆腐，“你吃吗？”
于是何若咬了半块臭豆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外表纯黑的臭豆腐，咬下后里面是白色的，跟普通豆腐颜色一样。
简妍看了眼那一碗臭豆腐，黑色的臭豆腐面上有一层切碎的萝卜干，底下有汤。
“那我们等一下？”何若问。
吃完了一份生蚝，两人从街头走到街尾，感兴趣的都吃了个遍。
简妍瞪大眼睛，有点嫌弃汤汁，生怕浸过汤汁的臭豆腐变得更臭。
她见何若用签子当做筷子，把整块的臭豆腐夹成两半，给她的那一半还特意浸了浸汤汁。
“我说的是生蚝哦。”
“吃吧。”何若把那半块臭豆腐递到她嘴边，眼里充满期待，游说她：“好吃的。”
烤好后的生蚝又缩水了一些，面上的蒜蓉辣椒酱没有简妍想象中那么好吃，简妍有些失望。
正品尝臭豆腐的美味，冷不丁听到何若说：“如果因为第一印象而坚持拒绝，你会错过很多乐趣。”
何若又把另外半块喂给她吃，简妍很配合吃下。
有点意外。简妍嫌这玩意儿臭，从没有吃过，身边的朋友也不吃，她还以为臭豆腐从外到内都是黑的。
最后简妍还是没有经受住何若的吃播诱惑，勉为其难道：“那我就试一下吧，我不要一整个，你给我弄一点我尝尝就行。”
臭豆腐比生蚝还先做好，老板娘给她们端来，没有筷子，就拿了两根签子。
简妍嚼吧了两下，转头看着何若，过了一会把嘴里的豆腐咽下，说：“你是不是话里有话，我怎么感觉你说的不是臭豆腐。”
“还行。”简妍点了一下头，“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吃很多，没有我闻到的那股臭味。”
身边的人也看出她的情绪，说：“看吧，你觉得十拿九稳的，不一定能让你满意。”
正打算绕到后面坐，隔壁卖臭豆腐的老板娘见缝插针揽客，热情道：“要不要试一下我的臭豆腐？很好吃的咧！”
“好吃吧？”何若很满意她的表情变化，眼睛都要笑弯了。
而她想吃的东西，何若都会附和她，一份吃不完就两人分着吃，既不会吃撑还能尝到美食。
心满意足，最后还买了一杯奶茶。
“我送你回去。”何若说。
简妍嘬了一口奶茶，偏头看她，说：“我开车来的。”
“……”
气氛陷入沉默，何若的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大概是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车，还不会开车。
简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说，小何医生这窘迫的样子还挺好玩。
“行了，看在你今天请我吃东西的份上，我送你回去。”
坐在回程的车里，坐在副驾驶何若盯着挡风玻璃出神。
她很清楚简妍是情绪至上的人，会疏远让她觉得不适的人，同样的，一瞬的心动也有可能成为燎原的星星之火。
“想什么？”简妍出声提醒她，“你家到了。”
何若回神，眼前是熟悉的居民楼，她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而是转头看着她，问：“你今晚上游戏吗？”
简妍在思考，没有很快答覆她。
又听到何若说：“你要是因为我在线你不想上，那我以后不上了，你和麦麦好好玩。”
提起麦麦，她冷不丁就想起前几天两人去吃饭，还晒朋友圈，眉头皱了一下，看着何若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意味。
看得何若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像是想把她刀了。
好一会儿，简妍才说：“因为你不想上游戏？怎么，你趁我没上线和麦麦偷情了？”
偷情这个词以她们的关系用不恰当，简妍承认自己嘴瓢了，要改口就听到何若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压了压唇角，说：“没有，我很乖的。”
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简妍下逐客令：“快下去吧你！”
何若很快下车了，走过车前绕了一圈，却没有直接往大门走，而是站在驾驶位前敲了敲车窗。
简妍摁下车窗，疑惑道：“干嘛？”
“给你一样东西。”何若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电影票，自己留了一张，另一张塞给简妍，“明天晚上，如果你有空跟我去看电影——七点我在商场西门等你。”
不等简妍开口，一熘烟跑开了，怕再多待一秒就听到简妍的拒绝。
车里的简妍打开那张有些皱巴巴的电影票，也不知道在口袋里攥了多久，是这几天才上映的新电影，昨天她还发朋友圈找人一起看电影。
和朋友约在了明晚，时间也是七点，但她和朋友晚饭吃什么都约好了，一条龙娱乐。
但凡小何医生早半天约她，时间都不至于撞得刚刚好。
简妍还是没有想好明天要不要去赴何若的约，晚上洗着澡，热水淋在身上，毛孔舒服得展开，神清气爽。
在一个瞬间，她突然想到下午在美食街何若对她说的那番话。
当时只顾着吃东西，转头就忘了，这会儿夜深人静，很适合把回忆翻出来剖析。
何若那番话，不也是在说她的择偶标准。
不愿意找比自己小的，嫌弃幼稚，可只有尝试了、相处了才知道，每个人是不一样的。
她有点纠结，不可置否的是何若说的还挺有道理，可……她对何若似乎没有心动的感觉，也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到底如何，万一自己只是一时兴起玩玩，最后还把人伤了。
关于电影票，简妍思考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要出门，她都没有做出选择。
在走出公寓大门那一刻，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要不放朋友鸽子吧。
上了车，她掏出手机，犹豫着给朋友打电话，那头就先打了过来。
“歪，你出门了吗？”朋友问。
“准备出门了。”简妍说。
“我临时要加班，要晚点才下班，我们时间改到8点行吗？”
简妍顿了下，看着挡风玻璃，这算不算冥冥中帮她做的选择？
她和朋友约到改天，去商场的路上塞车了，驶入商场时7点15分，还不算走到西门的时间。
何若没有给她来消息，想着自己7点没到，估计以为自己不会来就回去了。
7点23分，她走到西门，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没有何若的影子。
她脚步顿了下，想着回去算了，转身朝外面走。
走了一小段距离，手机突然响了，是何若打来的语音电话。
才接通，那头就说：“你等等我！别走！”
何若的唿吸略急促，她转头就看到何若从西门往她的方向小跑而来。
“你不是走了吗？”简妍问。
“没有，我去买奶茶了。”何若拎起手里的袋子，里面只有一杯奶茶，“我以为你不来了，想用奶茶稍微引起你的兴趣。”
简妍接过奶茶，不是珍珠奶茶，而是她最近喜欢的某品牌新品，甜度都是她喜欢的七分糖。
“你怎么知道我喝这个？”
“我看你发的朋友圈，就去问了薇姐，她说你经常点七分糖。”
嚯，这小孩终于知道投其所好了。
电影7点45分开场，时间有些紧凑，两人有意加快上楼的脚步。
已经开始检票了，距离开场还有五分钟。
何若看了眼在排队的柜台，说：“我去买爆米花，时间应该够，你先进去？”
简妍看了眼还在排队进场的检票队伍，现在过去也要排队，就说：“我跟你一起。”
好不容易买到爆米花，检票口也空了，工作人员提醒道：“7点45分的可以进场了！还有一分钟电影就开始了！”
“快快快！”简妍立马抓着何若的手直奔检票口，争分夺秒，电影看不到开头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刻，旁边休息区突然响起一声惊叫，成功引起她们的注意。
转头就看到休息区一个中年男人捂着胸口，表情很痛苦，一下子便倒在地上昏厥过去，旁边的妻子在一旁唿救。
工作人员立马跑过去查看情况，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简妍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以前都是在网上看到的，大概是急性/病发作。
反应过来时怀里被何若塞了一桶爆米花，随后何若丢下她迅速跑过去，查看患者情况。
工作人员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手忙脚乱要去把人搬起来扶到椅子上，被何若厉声制止了。
“先不要动他！”何若拨开围观的人群，表明自己的职业，查看过患者情况后，一边让工作人员打120并把商场内的除颤仪拿上来，一边实施心肺复苏急救。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分钟，最后在除颤仪的作用下，患者心跳恢復正常，接下来是等待120过来把人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治疗。
确定患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何若长长地唿了一口气，紧张得额头都是汗。
手指刚触碰到额角，惊觉简妍还在场，刚才什么也不顾丢下爆米花就跑来了，此刻四下寻找简妍的身影。
她在人群里看到抱着爆米花的简妍，还好，没有走。
她拨开人群，直直走向她，满眼愧疚，一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刚才情况紧急我没有想那么多……”
简妍却是笑了下，目光毫不避讳在她脸上扫过，“小何，你刚才的样子还挺酷。”
“……”被简妍这么夸奖，何若只觉得刚才围观群众的掌声都不及简妍一个赞赏的眼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食指挠了挠耳朵，脸上有那么点难为情。
“电影已经开场了……”她讷讷道，“现在进去也错过开头了。”
简妍看了眼检票口，检票的工作人员都走了，云淡风轻道：“不看了。”
听到这话，何若一下变得忐忑起来，自己是把今晚的约会搞砸了吗？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简妍把手里的爆米花递给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
抬手帮她擦掉额头的细汗。
何若眨了下眼睛，眼神里的受宠若惊显而易见。
“反正电影也看不成了。”简妍顿了顿，“今晚我来安排。”
小何当然没有意见，跟着走就对了。
眼看着简妍带她下楼，经过无数家餐厅，从商场大门口出来。
她也不知道简妍要带她去哪，她也不敢问。
她们上了车，简妍带她来到上次的那家酒吧。
停稳车，简妍解开安全带后没有开门，而是转头问何若：“酒吧，来过吗？”
何若岔开目光，总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很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就上次一次……”
车厢里陷入沉默，何若以为自己的回答不合格，打补丁道：“呃……你想喝酒我可以陪你的。”即便她不怎么喝酒，也没什么酒量。
两人走进酒吧，还是之前坐的吧台位置。
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何若觉得头都要炸了，好吵，灯光也好晃眼。
调酒师把两杯鸡尾酒端上来，简妍端起那杯浅粉色的鸡尾酒，略仰头抿了一口，清晰的下颌线，吞咽时滑动的喉咙在纸醉金迷的氛围下竟有些性感。
她指间夹着细长的杯柱，一只手托着脸颊，偏头看着旁边的何若，唇角勾了勾，“何若，你想了解我的世界吗？”
何若看得眼神直发愣，她微醺时的模样，要比任何时刻都要撩人。
“我的生活里不是只有打游戏，也会和朋友出去喝酒蹦迪，就是在这样的环境。”
“可能在你这样的乖小孩认知中，觉得很难理解。”
“我也不是你们姬崽心里憧憬的成熟大姐姐，我和她们唯一的共通点就是我的年纪比你大。”
何若抿了下唇，指尖微微颤唞，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捧住简妍的脸颊，凑过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我知道。”何若说。
简妍在她心里的形象从来就不是什么知心大姐姐，和她相处不会有那些晦涩难懂的社交边界感，除了总是满嘴跑火车，闹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正经起来却比谁都要细腻敏锐。
这样特别的人，不自觉就被吸引了。
被何若这么认真的注视着，简妍眼神逐渐变得认真起来，何若是她第一个不排斥的追求者，因为年龄差的存在，总觉得她是个小孩，可刚才在电影院里，她认真的模样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
余生还长，就像这小孩说的，不尝试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
她在心里轻唿了一口气。
“好吧，我承认对你是有一点心动。”
她抬了抬酒杯，看了眼桌上还未动过的另一杯酒，说：“喝下这杯酒，我们的故事就开始了。”
何若眨了一下眼睛，条件反射拿起那杯酒，屏住唿吸仰头把鸡尾酒一饮而尽。
甜甜的，是无酒精鸡尾酒。
又续了几杯，喝到后面简妍已经醉了，闭上眼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小何医生的机会来了。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睡梦中的简妍睫毛颤了颤，她没记得自己有闹钟啊？
铃声很快被人摁掉，旁边有人，简妍慢慢睁开眼睛。
“吵醒你了吗？对不起。”何若乖乖道歉。
“没。”简妍意识慢慢清醒，昨晚发生的事记得很清楚，也不是酒后胡言乱语，这回接受得很快。
她从床上慢慢坐起来，问：“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嗯。”何若说，“你喝得很醉，我怕你一个人出什么事情，就留下来了。”
简妍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而何若也是昨天的衣服，自己身上隐隐还有点酒味。
很显然，昨晚她们盖着被子纯睡觉。
单身二十多年终于铁树开花的简比特，枯木逢春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想发生点什么体验一下的，可无奈——
她看着何若，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她看到床头有一对杯子，昨晚之前还没有的，就问：“这对杯子？”
“杯子是我昨晚跟酒吧买的。”
“？？？”
小何医生表情稍稍有那么点害羞，“故事开始的酒，杯子还是值得留念的。”
“故事开始了，剧情呢？？？”简妍摇摇头，重重地叹一口气。
怎么该浪漫的时候啥也不是，净整些没用的。
“什么剧情？”何若有点茫然，再看到简妍的表情，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眼看着那人起身要走，几乎是条件反射从身后抱住她。
小声道：“昨晚你喝的太醉，一直说头痛……我不想让你那么难受……加上我觉得趁你意识不清醒，对你做什么，很不尊重你……”
“然后我今天……和导师请假了……其实前天帮你艾灸的时候我就想……”
简妍要说的话，被何若以吻封缄，这回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
床头的酒杯，透明玻璃折射出屋内旖旎的景象，犹如一根火柴丢入稻草里，一发不可收拾。
其中还夹着简妍秋后算帐的说教：“以后再和麦麦眉来眼去，小心我在快乐的时刻扇你！”
以及小何医生委委屈屈的回答：“我没有…我们清清白白！那条动态仅你可见。”
还在实习的小何医生，感情之路提前转正，可喜可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