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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一舞停歇, 李侯带头鼓起了掌。


    “好,真好!没想到梓桑公主不仅容貌出众,舞姿也是一绝。”


    梓桑公主稍稍平复了下喘熄, 对着李侯福身一拜, “多谢李侯夸赞, 梓桑愧不敢当。”


    她视线从底下低着头默然饮酒的孟令逸身上滑过, 垂下眼睫的同时眼神一暗,随后回转过身去, 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太后并未发声,宁桓也跟着沉默着,好似方才只是个舞姬,跳了个极其寻常的舞蹈罢了。


    李侯却不愿这样平淡揭过, 他直截了当询问宁桓, “皇上觉得梓桑公主舞姿如何?”


    宁桓神色一顿,“公主才艺出众, 自是绝美的。”


    “哦?那皇上的反应怎么这般平淡?”


    靳渊眉峰一挑, 正欲接话, 却见上位的宁桓端正了下坐姿,而后抬起双手,深情肃穆地, 合掌拍了几下。


    梓桑公主一直低垂着头,面目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孟令逸握着酒杯的五指缓缓收紧。


    那模样,不像是夸赞,倒像是在祭天。


    温听的视线不住地在梓桑公主的身上打转,时不时又转到了孟令逸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梓桑公主跟孟令逸之间的气场有些不对劲,有些像她黏着靳渊时候的样子,又有些像宁枳和薛宗主那样老夫老妻的状态。


    他说完,表情又转为惊愕,“朕又做错了么?朕是不是不该鼓掌?”


    李侯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而梓桑公主虽然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想来也是不太好看的。


    李太后一句话将李侯堵了回去,他神色难看地坐了下来。


    只是,他竟不知道何时李太后也跟小皇帝站到了同一阵线上来,是偶然为之,还是确实准备舍弃了李阀?


    宁桓继续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李太后,“母后,儿子是不是错了?”


    李太后神色淡淡,“梓桑公主舞跳得棒,皇上自是该鼓掌赞赏,何错之有?”


    靳渊差点被呛到。


    底下一众大臣自是不敢如靳渊那般放肆,一个个低垂着头, 憋笑憋的十分辛苦。


    靳渊没忍住, 噗嗤笑了出来, 连上位的李太后都没忍住, 侧过了脸去。


    宁桓莫名,“李侯不是说朕反应太平淡了么,所以朕才鼓掌,以示赞赏。”


    倒是有趣。


    宴会还在继续,重又回到了开始时歌舞升平的氛围,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姬,舞了一曲还不错的舞,受到了些不痛不痒的夸赞罢了。


    李侯冷声道:“皇上这是何意?”


    而孟令逸端酒杯的手一直没有停过,只是每喝上两杯酒,就忍不住别过头去,压抑着咳嗽两声。


    而事实上除了局中人,也并不会有其他人在意。


    他便知道不能让小皇帝整日跟温听混在一处,这才一年有余,原本老实听话的小皇帝,别处未看出长进,这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日渐看涨。


    …可是哪有情人还来别国和亲的?还是情郎护送的?


    温听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不太够用了。


    正在此时,自主动现舞后便一直安静坐着的梓桑公主忽而又起身,再次跪在了小皇帝身前。


    “北荻公主梓桑自愿嫁入大成皇室,以修两国秦晋之好,无论为后为妃,亦或是为奴为婢,皆为自愿。还望太后娘娘与皇帝陛下,成全梓桑的一片心意。”


    说完,梓桑公主磕拜下`身,行了个大礼。


    全场静寂无声,落针可闻。


    而后哗然。


    -


    “那,后来呢?”宁枳听完温听的讲述,平静问道。


    温听讲的口干舌燥,勐灌下一杯茶,想起那天,还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当时看皇上的神情怪纠结的,我都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应承下来了。好在太后先一步截下了话语,只说此事事关两国国威,需要慎重商讨,暂时压了下来。”


    温听见宁枳神色平淡,很是不解,“往常只要事关皇上,你事无巨细很是上心,生怕他受了什么委屈。怎么现在她国公主逼婚这么大的事情,你却这般镇定?”


    靳渊呵笑一声,“自是因为有人替她上心了,所以她反倒不急了。”


    温听:“…有人?谁啊?你么?”


    “我?若我太过上心,我怕静安长公主更不安心才是。”


    这哑谜打的温听一句也没听懂,她很是糟心地往薛朝身边挪了挪,“薛宗主,他们到底在讲什么?”


    薛朝到底是比宁枳和靳渊直白许多,笑着给温听解释道:“李阀虽然在朝中势大,但是李侯此人无论心计智谋还是心怀胸襟,都不足以匹配这样优渥的家世。若不是有世代积累的势力,以及李太后在后宫撑着,就凭阿元这只狐狸这许多年的谋划,李阀早该垮了。”


    “但这次北荻和亲之事,李侯极力促成,但是李太后却不露声色地驳了回去,即便两人还未离心,依着李侯的心性,只怕也对李太后有了成见。所以不管李太后打的是什么主意,起码在和亲这件事情上面,她与宁儿和阿元,是一心的。”


    温听恍然,“原来是这样。那宁枳与靳相不是一头的么,为什么靳相要是对皇上的事情太上心,宁枳会不安心?”


    温听如今虽与靳渊关系亲密无间,但靳渊不爱与她提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她也不愿提起来让靳渊不快,这种种疑问压在心中许久,今日总算有机会问了出来。


    薛朝低沉一笑,目光从宁枳和靳渊二人身上转过,见两人都没有阻止的意思,方才继续说道:“阿元与宁儿在扳倒李阀一事上目标一致,并不代表在其他事情上立场也相同。好了温听姑娘,这些勾心斗角的复杂事情,就交给阿元和宁儿来商讨吧。薛某近来得了几把好琴,温听姑娘想不想看看?”


    温听本欲再多问几句,听到薛朝说好琴,眼睛一亮,瞬间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都是什么琴?就在院子里么?”


    “是啊,我这就带姑娘去看。”


    温听被薛朝忽悠出去后,屋里只剩下宁枳和靳渊。


    他们这么些年互相使绊子针锋相对的机会甚多,如此平心静气坐在一处的时候确是难得。


    宁枳给靳渊倒上一杯新茶,“靳相今日为何会想起带温听出来?”


    靳渊眉峰一扬, “不带她出来,难不成让本相绘声绘色给长公主讲述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这种理由…


    宁枳摇了摇头,“温听是个直性子的女子,靳相担心她在宫中憋闷所以带她出来,这种话还是直白点说为好。”


    否则,依着温听的性格,说不定还真信了靳渊是带她出来讲故事的。


    靳渊别过脸去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宁枳的提议。


    “我方才还听温听提到,这梓桑公主与护送的孟将军,两人之间似有异?”


    靳渊细细想了想宴会时的情况,摇了摇头,“我当时并未关心这些,所以未曾注意到两人是否有异常。你若是存疑我可以让探子调查下,只是即便两人有纠葛,也断不会有什么明显的证据留下来。”


    “这件事倒是无所谓什么证据,只是若真有其事,倒是可以善加利用。”


    靳渊示意宁枳继续说下去。


    “根据传言来看,北荻的这位梓桑公主应当是十分受北荻王宠爱的。一个双十年华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既然有了心仪的男子,为何会甘愿被当做筹码来成为牺牲品,与一个少年皇帝和亲?若是说为了家国天下百姓大义,只怕是三岁孩童听了都觉得可笑。”


    靳渊若有所思。


    “所以,若是这异确实存在,那这中间必定是有什么秘密在的。我想,对于挖人秘密这件事,靳相也是很有兴趣的吧?”


    “哦?”靳渊神色不动,见招拆招,“长公主的意思难道是,此事你毫无兴趣?”


    宁枳垂下眼睫,“若我说我确实没有呢?”


    靳渊意味不明嗤笑一声,“本相自然是不信的。”


    “那靳相问这个问题有何意义?”


    靳渊沉默了下,“所以我最讨厌跟你打交道。”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宁枳也跟着站起身来。


    “靳渊,我有事相求。”


    靳渊脚步未停,“何事?”


    “此次事后,我想把宁桓托付于你。”


    靳渊脚步勐然一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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