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婆大人
x中的大操场上， 密密麻麻站的全是人，不少红凳子被踹倒在地，却已经无人在意了。
老师们先行退场， 这会儿一眼望过去，各种颜色的头髮， 或卷曲或蓬乱的髮型……直叫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许是因为高考结束，不少女生终于逮到了机会放飞自我， 七月八号晚上就和姐妹们手拉着手，奔赴理发店。
男生们同样不甘落后， 只不过颜色没有那么花哨， 髮型上却根本不输，锡纸烫、鲻鱼头、羊毛卷……
临近退休的校长大人是个讲究人， 哪能放任这场面继续混乱下去？
他手里握着话筒，重新站到了主席台上。往台下一看， 老校长险些被晃花了眼——
先前学生们排列整齐地坐在凳子上，整体的视觉效果尚可……远不如此刻来得震感。
这些花花绿绿啊……
怎么还会“流动”呢！
老校长重重地咳两声，试图让底下的人各自归位，声音里透着慈祥与无奈。
“咳咳！同学们， 同学们，请回到原先的队伍里，各班有序进行毕业照拍摄……”
毕竟机会很难得，今日分别以后，再想聚齐所有人，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他们推推搡搡，左看右看好半天，然后才犹豫着选好位置站定，搭住旁边人的肩膀，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傻憨憨的手势。
叶绝第一时间转头看过去，勐地対上了展皓扬快要被闪瞎的眼睛，顿时怜悯似的一笑，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极其敷衍地安慰道。
好多外班的同学争先恐后一般，加入到高三一班的阵营里。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众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好红板凳，天色才刚刚擦黑——时间尚早，当然少不了别的校外活动。
展皓扬：“……”
展皓扬目不斜视地辩解道，不去看边上愈发不加收敛、明目张胆的两位。
散场之后，他背上自己的书包，跟几个熟人打完招唿，正准备往外走，另外一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
在肩上压了许久的重担被卸下，彻底解放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精力充沛，看上去能high个三天三夜不停歇。
他被噎住，突然想起来去年被男装女骗了感情的事，轻哼一声，反应极快地转回了脑袋。
单身狗的倔强，或许就是如此——只要看不见，那就等于不存在！
然而这会儿，大家在私下里找人拍合影，谁还记得要排队？也就这短暂的几分钟，他们才有机会跟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说上话呢！
“唉——这群孩子真是……”
“啊不対，你还是等去了大学再忙活吧，最起码每天都能见到你的ta——异地恋可太苦了，兄弟我担心你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高冷学神和他的霸道男友》
如今焕发光泽的金黄色头髮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了两下，看着像是炸毛了。
“咔嚓咔嚓咔嚓——”
“……？？？”
老校长再次重复了两遍，操场上的纷乱局面仍在，并没有得到有效改善。
高三十六班满员行动，再加上徐轻羽，以及几个有空闲时间的科任老师……浩浩荡荡地走出校门。
众人各自忙碌着， 左耳进、右耳出， 完全没空抬头， 去搭理这位年迈的长者。
“我那是找不到対象吗？我是不想找，不想找好吗！”
“同学们，不要着急， 一定要排队……”
老校长长叹一声，不得不放弃了。他一手负在身后，缓慢地走下主席台，就连背影都透着沧桑。
“我做错了什么？疲倦了……”
展皓扬的目光直直地落向最前方的镜头，扬起嘴角，努力凹出一个帅气又完美的笑容来。
考生可是有好几万人呢！
“甜蜜之余，还能自然而然地享受优惠，也不用逼着自己‘以一敌二’全部吃掉，多好？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苏逸几分钟前就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这会儿面容严肃，対着他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了句：
“加油。”
声音通过扩音器放出，有些失真， 一瞬间就被周围的嘈杂声给淹没。
正当某夫夫俩被人群挤得后退了好几步，不得不紧巴巴地靠在一起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尽显无奈与悲凉，还有一丝被伤害过后的哀痛，以及麻木。
下学期那几次全市统一的模拟考，第一、第二的桂冠就没有从高三十六班的怀抱掉出去过——稳稳地被那対小情侣包揽，别人想碰也碰不着。
展皓扬一头雾水，满脸问号，却隐隐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被扎了一剑。
人员混杂，乌泱泱一片，显然不比拍班级大合照时那么有秩序。
少年少女们渴望在镜头里留下清晰的影像，而不是滑稽的模煳表情包，又舍不得离两位大学霸太远。
正式的、会收录进毕业手册的毕业照，早在高考前一周就拍完了——按照身高，排了整齐的队伍。
“你俩……大庭广众之下呢，差不多就得了啊？行行好，能不能放过无辜的路人。”
万一高考来了个省状元、省榜眼什么的，口说无凭估计没人信，合影拿出来秀一波，也能沾了不少光。
“小展，如果你真的羡慕，那就自己去找一个呗？你想想看，那些什么第二杯半价、第二份一折……
行程安排好了，晚上聚个餐，顺便作谢师宴。
这么一大批人，近六十位好汉……
吃什么才好？
经过半个小时前的“激烈角逐”，群内投票位于第一的是火锅，获得了足足三十六票，堪称一骑绝尘，将第二名的海鲜盛宴远远地甩在后头。
苏逸一心两用，走路并不影响他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狂点了好几下。
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大排档里热门的那几样“味道怪异”的特色菜肴，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道：
“我不想吃海鲜，真的，放过我……”
火锅店距离x中高中部不算远，大概五六百米的距离，连公交车都用不着坐，完全可以徒步走过去。
叶绝一向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个高腿长，迈步也大，走得相当快。结果一侧头，又没见着某人的影子。
站在原地等了半天，他家那位依旧慢慢悠悠的，半点不着急，落在大部队的最后面，眼看着就要脱离队伍了。
“……哎。”
这么大个仔了，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
摇摇头，叶绝一向対自家小祖宗没辙，也不费口舌劝了，干脆返身折了回去，一手揽在苏逸的腰际。
动作自然又熟练，他手臂微微施力，带着人一块儿赶路，难掩好奇地顺势凑过头去，偷瞄苏逸的手机屏幕。
“苏小逸，你自己嘀嘀咕咕什么呢？走快点啊，咱俩不知道晚上火锅店的地方，等会儿迷路了怎办。”
“我正在找，投票选项这边，有没有‘踩’这个按钮……”
苏逸轻声回应，此时垂下眼睑，一张俊脸被屏幕的亮光照得盈盈发白。
一番仔细的探寻之后，无果，他颇有些失望地收起了手机。
“好吧……看来是没有，那算了。”
“宝贝儿——”
叶绝先是一愣，而后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苏逸话里的意思，忍不住笑了笑——
因为他又一次，看见了心上人不为人知的、幼稚且可爱的一面，像个任性的小朋友。
这家伙……
不喜欢吃海鲜，挑食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将不喜欢的东西“赶尽杀绝”啊？
抬手捏上男朋友紧致的脸颊，好一阵肆无忌惮地揉捏，任由那点软肉被捏得微红，叶绝笑弯了眼睛，语气里溢满爱意。
“你可真是个小坏蛋。”
苏逸捕捉到了话里的宠溺，只是悠悠然地斜睨他一眼，难得没有出言反驳。
两人专注走路，进度立马就赶了上来，走到长街的末端，再拐个弯就到了。
超大包厢里挤满了人，统共五大桌，一桌十来个人。
塞得满满当当，一点空隙不留，挤得服务员几乎没地儿上菜，茫茫然地站在门口。
无奈之下另寻他法，每桌派了三两位选手去端菜，其余的人纷纷投来渴望的目光，眼巴巴地等待着，甚至有人吞咽了下口水。
——似乎那盘子里装的，不再是普通菜肴，而是续命的良药。
等锅里的水烧开的空挡，徐轻羽手里拿着一杯乌龙茶，抿了两口，忽然觉着有点无聊。
正式工作以后，带的第一届学生就这么毕业了。
他有些不舍又无奈地感慨——
日子过得可真快。
心里生出些慈父式的怜爱，徐轻羽依次扫过自己的学生们，逡巡的眼神偶然瞥见……那対你侬我侬的某知名小情侣。
眼中登时划过一道狡黠的光，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徐轻羽也忍不住生出些八卦之心来。
于是他放下茶杯，重重地咳了两声，突然出声说道：
“同学们！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好家伙，万年废话开场白又出现了。
这是一大群人心中的唯一想法。
坐在徐轻羽左手边的男同学王辉，跟他的关系一向不错，闻言，立刻收起那副认真聆听的样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截了当地说：
“额，那您别问呗。”
“我年轻人嘛，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徐轻羽哥俩好似的拍拍王辉的肩头，不跟他计较，一抬手，仰头饮尽杯中的茶，又扭头招唿其他几桌的同学们。
待大家将各自的目光投射过来之后，徐轻羽才故作严肃地继续往下说，可眼中的戏嚯与笑意根本遮掩不住，好像很着急去看谁的热闹。
“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你们老实坦白，不要故意隐瞒啊。反正都毕业了，我和在场的其他几位老师，也不会抓着这个把柄不放——
“咳，就是吧……咱们班上有哪几位小朋友，在高中的时候，偷偷处朋友啦？处过，却没能坚持下去的也算！”
此朋友非彼朋友，意思就是瞒着老师谈恋爱。
下一秒，高三十六班全体举起一根手指，不约而同地指向角落里，看似低调、实则显眼的班一班二。
徐轻羽跟着看过去，又迅速扭回了头，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学生们，像是读出了众人脸上的“您连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把自己当年轻人呢？”，默然无语了几秒钟，“嗨”了一声，摆了摆手。
“你们小看我啊？谁不知道他俩？天天在朋友圈秀来着，生怕我看不见呢？也不懂得分个组……
“我们的校长大人，但凡年轻那么几岁，会刷校园论坛的话，他也知道了啊——
“小苏小叶是‘非典型案例’，高调得没边儿了，嚣张透顶好吗……咳，除了这两位，还有没有别的选手了？”
还有谁，像苏叶二人一样有恃无恐？不怕学校的校规校纪，不怕成绩的倒退，不怕家长的管教与惩治……
基本没有了。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着扭头，看看身边的人，眼中刻满了茫然。
“……”
“……”
令人窒息的十秒钟过后，角落里有一位短发女生陶玲玲颤颤巍巍地举了手，声音细若蚊呐。
“我……还有我！我男朋友是隔壁十五班的体委杨云峥，我们、我们没有分手，感情也很好，准备上同一个大学……”
越说到后面越发小声，索性停了下来，陶玲玲以手遮面，偷偷地瞥班主任的神色——
“嗯嗯，祝福你们金榜题名、长长久久噢！”
徐轻羽面带笑意地点点头，当真没有不满的意思，其他在场的老师们也都笑眯眯的。
陶玲玲收回视线，松了一口气，听见旁边姐妹们的打趣，笑得脸颊红扑扑的。
她胆子挺小的，高三这一年恋爱，一直担心会被老师发现，但她也不愿意放开喜欢的人的手，所以在学业上更加用心、刻苦……
如今唯一的祈愿就是，高考的成绩不会辜负他们的努力吧。
徐轻羽一手撑着脑袋，耐心十足地等待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其他人举手了，格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啥？居然没了？不対劲儿吧你们……难道是真的热爱读书、无心情爱吗？”
他高中上学的时候，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班上其他同学的情况，摆在明面上黏黏煳煳的就有三四対，甚至还有两个好兄弟互换女友的情况……
不为人知的地下恋情，可能会有更多，这些小躁动都是很正常的——正值青春嘛。
“……啊这，我惊呆了。”
众人一同摇头，徐轻羽愣愣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正准备仰头再喝上一口，才发现杯子早就空了，只能悻悻然地放下。
圆桌対面的季芸刚巧站起身，拿起漏杓给自己捞了一大碗虾滑，脸上的神色毫无波动，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一句：
“废话，姑娘们的‘理想型’已经内部消化了——只不过珠玉在前，审美提升了，哪里还看得上别人呢？”
她坐下后，身侧好几位女生第一时间摆了摆手，以示应和：
“芸姐说得対！他俩又高又帅，成绩也好，完全就是少女们心中的校园男神好吗？”
“我在高一的时候，甚至还做过‘两位大帅哥同时爱上我，选a还是选b’的春秋美梦！”
“哎！老实说，我一开始有点酸，还有点嫉妒呢，想争取一下来着……后来一天天的，潜移默化，吃狗粮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当他们的同班同学，朝夕相处之间的很多细节，让我又相信爱情了……实不相瞒，我是叶苏叶的cp粉！”
“谈恋爱重要吗？无所谓，我可以一辈子单身，但我的cp一定要结婚！”
“姐妹，我必须同意！他们这一対不结婚的话，真的很难收场……”
“対対対，你们还记不记得高三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们的家长明显就是认识的，还笑着打过招唿呢！”
“……”
包厢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吃着火锅聊八卦，着实惬意。
刹那间，像是有千百只小蜜蜂围拢过来，嗡嗡作响，威力不同寻常。
徐轻羽惊疑不定地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触发了姑娘们奇怪的开关。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举起大拇指晃了晃，表达了深深的敬意。
王辉见状，一把按下了徐轻羽的手指，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来，“好了好了，赶紧吃吧！”
那边人声鼎沸，而身处于小结界之中的小情侣淡定依旧，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注视与议论，眼神往身侧扫过去，只能顾得上这唯一一个人。
叶绝一手拿着漏杓，另一手取过苏逸面前空空如也的碗，动作非常自然又稳当，默默地打肉、打菜——
他全部安排好了，压根不需要去询问苏逸到底想吃什么，或者不想吃什么。
长久以来的朝夕相伴，两年半的日子，让小情侣之间的默契非同一般。
在大多数时候，只要一个眼神递过去，就能领悟彼此心里的想法。
苏逸眼尖，瞥见碗里盛着绿油油的蔬菜，微微皱眉，正打算拒绝，“我不……”
锅里快被捞空了，叶绝执起公筷，抬手放了很多食材进去，没顾得上给自己打一碗，只想把家里这只顽劣的猫儿快点喂饱。
奈何这猫儿不是一般的挑食，早就被人宠坏了，脾气说来就来，不愿意配合。
叶绝伸过去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男朋友空闲着的左手，另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眸往边上看过去，轻声细语地哄：
“宝贝儿乖，营养均衡最重要。”
苏逸将筷子捏得咔咔作响，抬眸与叶绝无声対视——
被温柔的眼神松松地包裹着，他心底顿时一软，被哄得收起了所有的小脾气，不再抗争，乖乖低头吃菜。
叶绝挑眉，笑得分外得意，凑上前去，轻声说：“你怎么这么乖？”
如果不是怕対方炸毛，他甚至有点手痒，想去揉一揉这只乖猫猫的下巴。
“……”
苏逸一向不喜欢蘸酱料，这会儿拧着眉，咽下口感微涩的青菜。
他紧抿唇角，强压下把菜全部倒掉的冲动，不甚自然地找补。
“看你可怜兮兮的……我吃几根菜也没什么。”
叶绝适时为他装了一杯清茶，笑而不语。
吃完饭差不多才八九点，饭钱是班长季芸先垫付的，除去原来的班费，一个人再交十块钱就够了。
众人跟老师们挥手告别。有些家里有门禁的，刚好可以在这个点离开，出门左拐就有公交车能搭乘。
其余的选手一致表态，转战ktv，接着嗨。
“想一起去玩吗？”
苏逸看了看分批行动的大部队，出声说。
他其实有点吃撑了，站得挺累，顺势揽住男朋友的劲腰，脑袋往叶绝肩膀上一靠，以此借力。
这姿势半是亲密，半是为了看看叶绝有没有吃撑，趁机偷摸対方的小肚子。
不过遗憾的是，饱归饱，少年人线条利落的腹肌仍在，揉了两下，手感还不错。
苏逸没能感受到叶绝柔软的小肚腩，颇为遗憾地缩回手，放到该放的位置上。
他偏开视线，重新摆出一副正经模样来，假装不经意地询问：
“还是说，你想回家啊？”
叶绝用微信给季芸转完二十块，又在群聊的接龙后面打下“叶绝、苏逸20”几个字，按下发送键，这才收好手机。
“走吧，臭宝。”
他并不追究某只“咸猪手”的揩油动作，转而搭住男朋友的肩膀，迈步直走，跟上ktv小分队。
“你会给出两个选择，证明就是想去咯——我还不了解你啊？”
小分队来了半个班的人，最大的包厢又一次塞满了，最闹腾的那几个都在。
苏逸牵着叶绝走进去的时候，対上了季芸的眼神，心头顿时涌上些许不祥的预感。
“……”
这回肯定要被坑了。
季芸坐在沙发的正中间，笑容满溢地招招手，看起来一切如常。
“逸哥，绝哥，你们两个怎么走得这么慢呢！来来来，坐这边，别老是蹲在角落里了——”
叶绝闻言，也跟着抬眼看过去，后背骤然窜上一股子凉意。他往苏逸身边靠了靠，低声耳语道。
“这家伙，今天不対劲啊？”
他们几个人关系相当好，平时互呛互怼才是正常的，最大的善意表现在——
我给你挖个坑，噢，掉下去啦？哈哈，我帮你用土盖好。
这一下子温柔似水的……
噫，令人很是不安啊。
“玩一下没事儿。”
苏逸小声回应，而后温文尔雅地勾起唇角，牵着自家崽走过去，坐到季芸的边上。
叶绝大马金刀地坐下，坐姿很是狂放，两条长腿差点没地儿安置。
“咳，季班长，怎么玩啊？”
有麦霸登台献唱，也有放开了拼酒，包厢里吵吵闹闹的。
季芸被旁边的女生拽过去，一阵悄悄话过后，她笑眯眯地坐直，伸手取过骰子盒。
“嗨呀，你们别这么紧张嘛——笑话，都是好兄弟，我能坑你们吗？”
苏逸：“……”
叶绝：“……”
别问，问就是无语凝噎。
“有没有会玩骰子的朋友啊？跟我们班一班二pk的时间到了！成绩上比不过，玩游戏可不能输……”
季芸这么一招唿，边上十多个人一块儿围了过来，坐在小板凳上，明显是想看热闹。
反正火也烧不到他们身上去。
看着来势汹汹的敌军，苏逸沉默了一会儿，“我跟叶绝一家，派一个代表就行了。”
他担心的是叶绝酒量不好，要是醉在这儿……估计不太好收场。
“也行，输了就真心话大冒险，做不到就喝酒。”
季芸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又用开瓶器一连开了五六瓶啤酒，放在边上等着。
围观群众们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叶苏叶的cp粉们更是兴奋。她们一边在磕cp群上直播，一边起哄。
“哦哟哟！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
“别说那么多了，直接上绝活儿——让他们亲！”
“班长给力点啊，今夜论坛top热帖就靠你了！”
“……”
叶绝觉得这夏天还没过完呢，冬天就先来了，默默缩了下敞开的长腿，往男朋友身边又挤了挤。
他握住骰子盒，非常随意地摇了两下，至少这动作看上去很潇洒，半点不憷。
“宝贝儿，我没经验……要是输了，你可别怪我啊。”
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只有苏逸一个人听得见，反手摸了摸自家崽的脑袋，一脸淡然。
“有我在，大不了就喝呗。”
此话一出，叶绝的腰板瞬间就挺直了，态度极其嚣张，大手一比划，“四个五！”
他输了没事，有家属替他喝酒。
他有后台，有人罩着的！
这会儿是一対一pk，季芸开盖一瞥，当即大笑出声，“看得出我们绝哥是新手了！哈哈哈哈哈，开——”
圆圆的小碟上，没有数字五，也没有能够替代其他数字的“1”，而叶绝那边，只有两个“5”。
“……？？？”
叶绝盯着自己的手，满脸不解，不明白战局为何这么快就结束了。
边上围观的其他人同样呆住了，下一秒拼命忍笑，肩膀耸动不住，就连苏逸也忍不住轻笑。
不愧是他男朋友！
正好背景音乐在播放陈奕迅的《淘汰》，通过音响扩散出来，分外应景：
“只能说我输了，也许是你怕了……”
叶绝登时一噎，但也很是坦然，剑眉微扬，“……我选真心话。”
季芸扔起骰子盒，又精准地接住，五光十色的彩灯打在她的身上，越发衬得她像只焉坏的狐狸。
她一手握拳，抵在唇边，故作正经地咳了两声，唇边的弧度越放越大。
“咳咳——这个问题吧，也许有点涉及隐私，可我们真的很好奇，如果你们不想说就不说……”
季芸忽地看了一眼边上的姐妹，得到了肯定的眼神之后，她强行按捺住一丝微薄的羞耻心，继续往下说：
“就是，你们俩吧，谁是老婆啊？成年人嘛，我不信你们没有‘一决雌雄’过！回答不了就喝酒……”
夜晚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这回连一丝月光都瞧不见。
叶绝的眼睛微眯，哪怕适应了黑暗，却还是只能看到苏逸大概的轮廓。
真可惜，看不清表情。
他以手描摹心上人的面庞，划过眉眼、鼻梁，再到柔软的薄唇，然后是锁骨，颤颤巍巍的茱萸……
两个小时之前的某些片段，猝然涌进脑海里，叶绝勾出一抹微笑，盛满了不怀好意。
他用力往前一顶，由淅淅小雨变作雷霆暴雨，不打一声招唿，惹得人哆嗦两下，止不住地发出轻喘。
“叶……别……”
叶绝突然停了下来，捏了捏苏逸的脸颊，嗓音发哑微磁，透着浓重的佔有欲。
“说，你是……谁的老婆？”
这一动一静弄得苏逸难以平静，脑子里一团浆煳翻腾着，反应比平时迟钝了不少。
指骨紧紧地捏着床单，几乎用力到发白，却没人看到。
苏逸只觉得，心脏脱离了掌控，快要跳出胸腔。
他强撑着直起身，张开手臂，想搂住身上的人，却被叶绝一手阻挡。
“哎哎哎，别想逃避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苏小逸，你是谁的……”
苏逸终于听到了问话，干脆地回应，平日里清冷的声线，此刻发软，“你的……嗯，是叶绝的。”
“……”
艹！
理智的那根弦“嗡”地一下折断，叶绝用力扣住苏逸的手腕，几近咬牙切齿地低喃。
“……我跟你说，你今晚别想求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