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嘎嘣脆狗粮味
◎硕大的一碗狗粮，摆在鱼信面前。◎
认真说起来， 最初的时候，杜若非对梁丹林是没有多余想法的。
养出来怀北宸这种垃圾的器峰峰主，杜若非很难不对梁丹林有偏见。
即便后来怀北宸被器峰峰主发话丢去霹天雷， 也因为并没有噼满时限就被放出来另立山头， 而让杜若非腹诽器峰只会装模作样，惩罚弟子都只是走过场。
杜若非不是那种只擅长一件事的人， 她兴趣很广泛。
杜若非生性独立自强。有人陪伴着，杜若非心中欢喜；无人陪伴的生活，也没那么让她难受。
在进入宗主门下后，杜若非很长一段时间给宗主周复融当好弟子。
以周复融的知识积累， 指点杜若非是没问题的；问题是杜若非并不是鱼信，她虽然出众， 但没好到“最优秀”的程度， 周复融讲授的内容，杜若非很多地方根本听不懂。
之前的几百年没有人特意照顾过杜若非， 在被师父亲自教导后，杜若非听不懂也不想辜负周复融的重视。
她加倍努力，试图通过更多时间学习来达到尽快吸收周复融教授的知识的目的。
一日不懂的知识， 可以通过三五日的学习补全；但周复融日日这么高强度的讲课，杜若非咬牙坚持了半年， 最终还是主动对周复融承认自己的天赋不足以领会他的指点。
杜若非看也没看号码牌，直接去了惯用的位置。
她入宗门多年，早有习惯练习剑术的位置，没想到剑锋不记名的内门弟子想给她这位“宗主亲传弟子”挑选个更好的地方，私底下换了地点。
梁丹林确实愣了一下，但也仅仅一下。
——不喜欢是不喜欢，但不能说没碰上过。
“选一处最近的。”梁丹林付了租金抬脚便往里进。
杜若非的方向感向来不错，不存在“女主看错6和9，于是走错了房间”的问题，但这一回出了点小问题。
身为从下界一路修炼飞升，又在万象天宗站在最高点之一的男人，梁丹林虽然一直专注修炼，但他的人生经歷也非常丰富了。
周复融当初就是这么带鱼信的， 听到杜若非的解释之后， 师徒俩都很不好意思， 各自反省。
于是，在阴错阳差之下，梁丹林随便挑了一处就撞上了杜若非。
剑锋有每年比试的传统，获胜者能够得到剑锋峰主包工包料打造的一柄武器。比试的时间就定在学年年中，由于这项传统算是给剑锋内门弟子的福利，其他峰的人并不清楚。
“随便一处便可，人少足以。”
“普通的都空着呢，峰主喜欢哪个？”
她想着临时插班会让成绩一直没那么出色的沈雁杳为难， 索性根本不对鱼信和沈雁杳提起此事， 只说自己想休息半年重新把剑术捡起来，就闷头去了剑锋租用武修们最喜欢的“瀑布下的寒潭”苦练。
但梁丹林定睛一看，认出了水中女子是杜若非。
瀑布从头淋下，沁湿了女子的劲装，贴在她曲线单薄的身体上。
“峰主这……真是抱歉了。”弟子苦着脸连连弯腰道歉。
剑锋练剑池是梁丹林走惯了的，剑锋弟子也觉得没必要一路跟着，自顾自留在前台。
杜若非租用瀑布寒潭的时候正巧赶上了这个时间段。
也等着地方体悟剑心的梁丹林过来的时候，看守地点的剑锋弟子已经换过一波人了，新人不知道前面这些事情，只按照记录一查，发现适合修炼的好地方已经没了。
经过周复融半年的指点和自己的辛苦累积， 杜若非的学习进度突飞勐进， 基础学业赶巧卡在两个年级之间。
梁丹林不能说自己没有被低位男女修者勾引，意图通过他获得好处的经歷。
当即，陷在这种微妙情况的猜疑被打得粉碎。梁丹林甚至为了自己产生过怀疑而感到羞愧。
梁丹林是个正人君子，与男女之间出现这种误会，他不好对杜若非直言歉意，单方面决定指点对方剑术来达到弥补的结果。
说干就干，于是，梁丹林也把自己眼睛给蒙了，就直接上去开始干活。
梁丹林修为在杜若非之上许多，从他进来到下决定，杜若非都不清楚。
从杜若非的角度，她知道的只是有人闯进了自己租用的练剑池，给了自己很多指点。
小半年的时间，每天湿着衣服和一个男人朝夕相对，能够容忍这件事情发生，本来就证明杜若非不像一般女孩子那么在乎虚名。但接触得多了，杜若非很难不被对方可以拉开距离且绝对避免不碰触到她敏[gǎn]部位的行为而打动。
一个男人，有才华又有人品，是很动人。
这种优秀甚至超过了相貌上的吸引力。
杜若非决定在结束剑术指点前，看看对方到底是谁。
有心算无心，她成功看到了对方的相貌。
梁丹林甚至都不清楚杜若非那天从头到尾没遮掩过视线，把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完成了自己心里计划的赔偿，心满意足的彻底消失在了杜若非生活中，甚至有意避免再和杜若非接触。
因为再也没有接触了，杜若非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偷看的事情被梁丹林发现了。
杜若非陷入迷茫。
她不懂，为什么当初维护了弟子的梁丹林会回过头来指点她的剑术。
——因为愧疚吗？可人有亲疏之分，梁丹林和怀北宸多年师徒关系，更护着怀北宸也说不上什么大错。或者是其他的呢？比如，梁丹林有没有可能对她也心动了？哪怕只有一点点。
杜若非辗转反侧许久，借酒消愁，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
终于，两人还是在炼器的高级课程上重逢了。
心不会骗自己。
杜若非见到梁丹林的一瞬间听到了清晰的心跳声。
她决定给这段感情一个结局，于是，喝酒壮胆之后直接闯进梁丹林屋子要他给个结果。
一切都没问题，只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误差——杜若非喝多了，醉酒的人对声音没那么敏[gǎn]，闹出了偌大的动静。
原本的“悄悄潜入”变成了“器峰上下，人尽皆知”。
器峰弟子在外面不好乱说，可面对“肯定知道”的小师叔祖沈雁杳，他们怎么忍耐得住呢，把前面沈雁杳没看到的都告诉她了。
沈雁杳就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接下来，不该知道的鱼信也知道了。
再到晚上，什么都不知道的万象天宗宗主周复融也全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整个万象天宗各峰峰主也知道了。
梁丹林：“……”
“师兄，你听我说，不是这么回事。”梁丹林语声艰涩，试图解释这件事情。
周复融理解的点头，“我懂我懂，你当了几万年的老光棍，适应不了是很正常的。感情的事情，师兄不会插手的，不要闹出什么丑闻就好。”
周复融随口调侃梁丹林几句，就把话题重新扯回宗门事务上，与此同时，知道消息越传越邪乎的杜若非也知道自己醉酒闹大的事情给梁丹林惹来了很多麻烦。
她忐忑的在问心居来回走了几圈，决定面对自己引来的闹剧，亲自背上荆条上器峰道歉。
梁丹林也想解开这些“误会”，终于不在躲了，亲自接待了杜若非。
四五百岁在仙界也是很年轻的，梁丹林见杜若非是抱着解决问题的目的来的，接受了对方的诚挚道歉。
然后，两个对炼器都分外有研究的学霸很快就歪了话题，开始讨论起炼器的问题。又很快因为炼器理念不合拍桌子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又是一个学期刚开头的时间，课业不重，沈雁杳懒洋洋的坐在书桌前翻着书，看杜若非面带怒容的回到问心居。
“非非，道歉不顺利吗？”
“梁师叔真是顽固不化！”杜若非咬着牙跟，俏脸气得通红。
沈雁杳心想，梁师叔不至于吧，女孩子跟他表白惹出来的花边新闻，道歉不接受。他有这么小气嘛？
“你已经打算死心了，梁师叔还是不能接受你喜欢过他的事情？”沈雁杳一脸古怪。
杜若非脸色突然发白，“我、对啊，我过去是为了这件事情道歉的，我怎么就因为一个炼器上的小问题又和梁师叔闹矛盾了。”
沈雁杳同情地看着杜若非，知道关于她和梁师叔的风言风语彻底无法降低热度了。
为了安慰杜若非，沈雁杳掏出五层雕花食盒，热情的表示：“非非，不如我们研究一下这件法宝吧。大师兄六年前遇上机缘得来的，给了我，我到现在都没试试。”
杜若非不太感兴趣的点点头，有气无力的第坐到沈雁杳对面，看着沈雁杳摆弄食盒，“原来还有法宝是食盒，有什么用处？”
“装食物的，任何东西装进去之后，间隔几息再拿出来就会变得非常好吃了。还可以随心意变成想要的种类。”食盒法宝是沈雁杳亲自设定的，她很清楚，而且早就和鱼信报备过了，用法直接说也不怕被拆穿，万能的大师兄会帮忙遮掩的。
杜若非将茶碗放进食盒里，“变个冰淇淋出来吧，我心里躁得慌。”
沈雁杳情不自禁就笑起来，将盒盖扣紧，敲了敲食盒，“来杯冻酸奶，上面要淋着厚厚一层葡萄干和蜂蜜，还要干的香蕉片；再加上些玫瑰膏。”
她说完话微微等了一下，再掀开盒盖，茶碗里嫩芽色的茶汤就变成了要求中铺着干果和玫瑰膏的冻酸奶。
微酸的香甜味道钻进鼻尖，杜若非惊奇地睁大眼睛，端着冻酸奶好一顿打量。
她自己挖了一杓送入口中，惊喜的笑了，然后另取一只杓子喂给沈雁杳。
“唔，好吃！奶味好浓郁，酸得也刚好！”
沈雁杳夸奖后，杜若非把整杯酸奶都给了沈雁杳，自己抱起食盒研究起食盒到底是怎么炼制成功的。
既然是法宝，难度自然超长，杜若非隐约有点思路，又不是很清晰。
她捧着食盒问：“雁杳师姐，我能带走研究研究吗？”
“可以啊，吃饭时候送回来就行了。”沈雁杳爽快点头。
“我带去找梁师叔一起研究。”杜若非欢欢喜喜的一熘烟跑了，完全忘记不久前，她和梁丹林因为炼器理念不合争吵过。
沈雁杳捧着酸奶慢慢喝下去，忍不住说：“啊，所以，非非最终跟梁师叔还是走上相爱相杀路线了吗？”
酸奶都变成狗粮味儿的了，呜呜呜，讨厌。
等到鱼信晚上回来，他面前摆着一碗样子奇怪的东西——一粒一粒的肉混合了蔬果干烘烤成指甲盖大小的小饼干似的东西，闻着倒是蛮香的。
“……这是什么？师妹新研制的零嘴儿？”鱼信捏起一粒，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沈雁杳赶紧挪开鱼信的手，“师兄别吃，这不是给人吃的。”
“是、是兽粮。”哭了，她实在不敢真话，晚上杜若非与梁丹林相伴回来，送食盒法器时候，她一个不小心心里念着“狗粮”就变出一大堆喷香的狗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