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山，你什么时候会武功了？我怎么就不知道？”
进入衡州府城之后，张玉良按捺不住的拉着孙山的手，十分好奇的追问起来。
现在，他越来越觉得，看不懂孙山了。
在考上秀才之前，他沉默寡言的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除了学业稍微好一点，别的都挺普通的。
现在的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不但能说会道，才华出众，而且，会武功！
“我这不是武功，只要身手灵活一点。”
孙山随便解释了一句，接着说道：“这段时间在家，我天天锻炼身体，前些日子，看了本《大隋游侠传》，感觉那种生活很有意思，突然间，想练练身手。”
说着，孙山豪迈的笑了起来：“每个男儿都有一个侠客梦，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若有一天，我若能肩背长剑，云游四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风流的一生！”
“你说过吗？”
张玉良歪了歪脑袋，想了想，好似孙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那只不过，是三四年前，孙山被学堂上的尹志平欺负的时候，一时激动之下，胡言乱语过一番。
“那，那那-----”
张玉良望着孙山，突然间感觉有些陌生，那那了之后，憋出了一句：“那也不会一下子就这么厉害的，我感觉，你都飞了起来。”
“有那么厉害吗？”
孙山不再解释，凑到张玉良的耳朵边，神秘的问道：“玉良，你想学吗？我教你一个方法。”
“想呀，当然想呀！”
一听孙山有方法，可以变得他那么厉害，张玉良激动得，都要跳了起来，急不可耐的抓着孙山的胳膊，追问道：“孙山，你快说，我也想练！”
“就是多跑多跳多练力量，另外，我们缝一件灌沙子的衣服，天天穿在身上，长年累月穿在身上，等时间久了，我们就会变得力大无比，身轻如燕。”
“真的吗？”
张玉良惊奇的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就这么简单吗？那以前我也没见你练过呀。”
“我怎么就没练过，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说着，孙山将双手摊开在张玉良眼前，让他看看自己，这半个月苦练力量和身手，而变得粗壮有力开始长茧的双手：“你看看，这是什么？”
“真的呀！你真的在家练武功呀？”
张玉良摸了摸孙山手掌心里，开始长茧的突起处。
感觉有点硬硬的，很有力量感。
这就让他更搞不懂了，他左右看了看孙山，越看越觉得他精神焕发，比起以前的样子，阳光帅气多了。
迟疑了一会，张玉良再次疑惑的问道：“孙山，你是不是不打算读书了，真的想游侠江湖吗？”
“怎么会呢？"
孙山晃了晃脑袋：”怎么可能呢，那我娘会骂死我去，我可不敢让她老人家伤心失望。“
“那你还这样？我都没见你读书了，以前你天天捧着书不放的。”
“我这样怎么啦？我现在只是想改变一下自己，只是觉得读书不是生活的唯一。”
孙山反驳了一句，接着，一把搂住了张玉良的脖子：“谁说书生只能念书的，夫子都说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我们正青春年少，有着大把的时光可以学习各种技能，我可不想变成，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哟----”
张玉良被孙山说得怪叫了一声，想起孙山以前的样子：“你以前不就是只会读书么？我叫你去练习射箭和骑马，你都左推右推的。”
“嘿嘿-----”
孙山坏坏了笑了笑：“那是以前，那时我没有考上秀才，那时候我必须全力以赴，我必须考上秀才，完成我娘最基本的愿望。”
“那你现在呢？你现在不读书了吗？你前天还答应我爹，说你最少考两场。”
“我读书呀，谁说我不读书了。”
孙山有些瞧不上的敲了敲张玉良的脑袋：“你看你这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来，书我要读，武功我要练，将来，我还要学习琴棋书画，我家境贫寒，多学些东西，就能多赚些钱，东边不亮西边亮。”
“你是说我蠢吗？”
张玉良内心有些恼怒的瞪了孙山一眼，用力的挣开了孙山搂着自己肩膀的手臂。
他感觉，自己与孙山之间的位置换了过来。
以前，自己可以对他呼来喝去，把他当小弟一般使唤。
现在的他，简直成了自己眼中的风景线。
除了，他那依旧贫穷的家境，自己在别的方面，好似没有一点，能比得过他。
那么，如果将来他学业有成，有钱了，发达了。
自己如何与他相处？
“嘻嘻-----”
孙山嬉皮笑脸的笑了笑，依旧上前搂住了张玉良的肩膀。
作为自小一起攻读学业的同窗，作为一直研究着的对象，他比这个世界任何人都懂张玉良。
孙山知道，张玉良一时之间没有接受自己的变化，心态有些失衡。
只不过，自己身上的特长，迟早都会暴露出来。
并且，做为自己将来的支撑之一，做为自己将来的二舅子之一，必须要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我哪里敢说你笨，这是你自己说的好不？我是在病了之后，想通了一些道理，可能一时有所改变，让你觉得我与以往不同。”
“玉良，你会习惯的，随着我们年轮的增长，或者随着我们社会地位的改变，我们将不会再是曾经的我们。”
说着，孙山豪情万丈的指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群，指着府城里最奢华大气的紫东阁酒楼，又指了城墙外，远处巍峨耸立的群山。
深情的说道：“玉良，我们还年轻，我们正有梦想，我们将来有无数种可能，我不希望自己活得平庸，像这些碌碌无为，只为一日三餐而活着的普通人一样，苟且偷生。”
“我希望我们的将来是光辉灿烂的，我希望我们的明天是无限美好的，我希望自己，若有朝一日出人头地的话，能够为这个世界改变点什么，贡献点什么。”
“我希望这个世界越来越美好，希望人间没有悲伤别离，希望所有的人都老有所乐，幼有所养。”
“如果我能做到这一点，哪怕是微微的向前推动一点，这也不负我来这人间一趟。”
随着孙山豪情万丈的诉说，张玉良的嘴越张越大，他僵硬的扭过脖子，望着近在眼前孙山豪情万丈慷慨激昂的模样，心飞到了九霄云外。
飞到了一片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的梦境之中。
而步行在前方不远，一直留意着两人说话的张玉山，同样的痴呆了。
这是一个十六岁，才考上秀才的少年书生吗？
这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学子，应该说的话吗？
他所说的梦能现实吗？
这个世界，会不会真的存在没有悲伤，没有痛苦。
真的能老有所乐，幼有所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