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红辣椒，你的酥饼来了。”


    红辣椒笑着接过去，直接把酥饼往后面一扔，刚好扔到了一对情侣的头上“啊！谁乱丢食物。”


    降古零和红辣椒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就像两个小孩子一样笑了。降古零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好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笑，给他的感觉怪诞又熟悉，好像人生中第一次会笑，又好像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他曾经也这样笑过。


    街灯晕黄的照耀下，微卷的头发散发着异常明亮的光泽，卷发下的脸蛋瞅着降古零，


    “那，怎么办？”


    “然后你会说，我现在才不想吃酥饼！”


    “我才不想吃酥饼！你个蠢蛋！”


    “对，红辣椒，我就是一个麻木不仁的蠢蛋。我应该早就想到你不喜欢吃酥饼了，我现在就去买巧克力奶油冻、奶酪饼。”


    降古零回到了蛋糕店，排着长队。


    他看到一个女孩将一个男孩的手亲昵地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两人的眼睛都是很纯粹，纯粹的喜悦，那是一种没有被伤害过的纯粹，那是他已经被彻底摧毁的东西。


    一股黑暗的能量从降古零的灵魂深处苏醒，仿佛有无名的黑暗缠绕他的眼睛，一双眼睛瞬间刷上了冰冷的色彩。


    啊~啊~他在扮演什么过家家恋爱游戏，啊~啊~好恶心，一切都令降古零感到如此恶心，一切空气都显得如此难熬。他的胃部仿佛无声穿过了一个大洞，一股寒风穿进穿出。


    好冷！好饿！这里什么都没有，这里只有人，人人人，到处是人，到处都是！


    都是人类！


    沉默的黑幕静悄悄笼罩在人类上空，整个天空静默无言。


    降古零歪着头结了帐，把巧克力奶油冻和奶酪饼提到了红辣椒面前，他的表情有点奇怪，似乎是想要做什么表情又做不出来，一副要笑不笑的可笑模样。


    红辣椒像被宠爱的公主一样，高高兴兴地接过了牛皮纸袋，打开一闻，香气蓬勃。


    她看了纸袋里的食物一眼，正要叫降古零，一抬头就发现这个男人正呆呆站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目光十分呆滞。


    “嘿！”


    红辣椒五指在他眼前一晃，降古零的视线缓慢地移动到她身上，过于锋利和冷漠的视线刺痛了红辣椒的视网膜，她不安地看了牛皮纸袋一眼，刚才被满足的百分百心情遭到了破坏，她一生气就把牛皮纸袋往后一扔，刚好丢到了一对情侣的头上，“啊！谁又在乱扔食物！”


    “我不想吃巧克力奶油冻，也不想吃奶酪饼！我想要吃提拉米苏！”红辣椒赌气式地说。


    “……”


    降古零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连一句话都多说。


    什么嘛！根本不会哄人！


    红辣椒嘟囔了一句，她很想追上降古零踹他一脚，但又觉得不解气。凭什么她要追上去，明明说好了要陪她演戏，满足她的百分百心愿。


    春夜微寒，红辣椒抱住了双臂，摸起来凉凉的。


    降古零买个提拉米苏要多久才能回来？她好冷。


    红辣椒。


    人类。


    红辣椒。


    人类。


    人类很无聊。


    红辣椒是人类。


    人类很无聊？


    降古零觉得很烦，他不喜欢思考，思考总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太愿意想起的事情。


    当他的感触器受到了冲击时，他都会寻找另一个方式来解决。


    那就是制造更大的冲击，用大冲击将小冲击淹没。


    降古零打开手机，点开推特，点了【请叫我女王大人】的头像；


    【长山小夏：玛奇玛，在家吗？】


    降古零直盯着手机，甚至直接蹲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他的全身微微颤抖着，仿佛感受到了无法抑制的寒冷。


    【请叫我女王大人：在，何事？】


    【长山小夏：啊！啊！爱爱爱爱爱爱爱！】


    【请叫我女王大人：……】


    【请叫我女王大人：告白？】


    【长山小夏：我好冷！我好饿！我好想吃提拉米苏！】


    【请叫我女王大人：我做给你吃。】


    当降古零走到玛奇玛的家门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他觉得好冷好饿，这个世界全是冰雪，很冷，没有东西吃，大家都会被饿死。但是街道上的人都一副很暖和的样子，还一副吃饱了其乐融融的样子。


    降古零感到了深深的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能够这么理所当然地欺骗自己？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病入膏肓的无可救药的世界。


    “零，你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降古零在门前站得太久，玛奇玛察觉到他的存在，打开门的玛奇玛穿着居家的常服，和上次的一模一样，一条简朴无华的白色长裙。


    玛奇玛背对着客厅的灯光，脸上一片阴影，降古零却觉得阴影中的玛奇玛是如此的亲切。


    唯有这个世界的大反派，超级玛奇玛，才让他抓住了这个世界的实感。


    玛奇玛是软的。


    玛奇玛的背是暖的。


    玛奇玛的身体是女人的。


    降古零将玛奇玛嵌入身体，在拥抱的实感中，他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恢复了冷静。


    这里是电锯人世界。


    “你怎么了？”


    玛奇玛轻轻拍着降古零的后背，以一种哄入睡小孩的力道，声音带着充满了欺骗性的温柔。


    降古零放开了玛奇玛，观察她是否有任何奇异的表情，却看到玛奇玛如常的脸，“我想要吃提拉米苏。”


    降古零如是说。


    他仅仅是想吃提拉米苏来到这里的。


    一丝莫名的忧虑闪过了他的眼睛，他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来着？算了，既然忘记了，那就是不重要的了。


    不重要的东西不需要记起。


    降古零吃完了提拉米苏后，才记起红辣椒，但是提拉米苏已经被玛奇玛和他吃光了。


    然后他下楼到附近的甜品店买了一份提拉米苏，赶回了电影院附近的街道，红辣椒一副要哭的表情。


    降古零不好意思直接走过去，只好绕了点弯路，从后面拍了拍红辣椒的肩膀。


    手下的肩膀抖了两抖，红色的头缓缓地、缓缓地转过来，一看到降古零，两竖的鼻涕就流了下来。


    吓得降古零缩回了手，又觉得不好意思，把提拉米苏往红辣椒的面前一放，勉勉强强能挡住她吃人的目光。


    红辣椒夺过蛋糕包装盒，往里瞅瞅，确定了是自己要的提拉米苏，幽怨地狠狠横了降古零一眼，直接拉过他的衣袖，把被冻出来的鼻涕都抹在上面。


    降古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