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奇玛住在哪里？


    身为支配恶魔、对魔部特异课3课的课长、内阁官方直属的恶魔猎人。


    玛奇玛不缺钱，所以她住在一个好地方。


    市中心，交通便利。


    地带繁华，周围全是美食餐厅。


    楼层高，景致好。


    当降古零走到玛奇玛家门前，他承认他嫉妒了。这一路上你想象不到他经过多少家高档餐厅。


    一水的米其林餐厅，海底捞什么的都是弟中弟。


    他也希望住在一个下楼就能吃到高级餐厅的牛排，还有人气火爆甜品店甜品的地方，他住的员工宿舍除了便利店超市就只有大材做的家常菜！


    一定要向玛奇玛索赔精神损失费，降古零带着极重的怨念按下了门铃。


    当玛奇玛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背对她蹲在地上画圈圈的降古零，撅着嘴念叨：“我诅咒玛奇玛不能吃牛排……”


    “想吃牛排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玛奇玛凑近他耳边说，她的发丝垂在降古零的脸上，让他忍不住挠了挠脸。


    “不要，我自己可以去。”降古零就像一个赌气的小孩一样，转身大步迈进了玛奇玛的家。


    玛奇玛欣然关上门。


    她的家里没有任何窃听器，没有其他人可以听到她和降古零的谈话。


    降古零一进门，就被一个重量扑倒，毛绒绒和湿哒哒的触感在脸上交替进行，又或者来个二重奏。


    “汪！”“汪汪汪！”


    玛奇玛的家里到底养了多少只小狗？


    踩在他身上的是小狗，直接把他的脸往毛里塞的是小狗，整个舌头都在他的脸上拖的是小狗，左手边右手边都是小狗。


    “狗确实很暖，很适合拥抱哦。”玛奇玛在一旁说。


    降古零把得寸进尺想把他的脖子舔得亮晶晶的金毛抱起来，结结实实的重量，厚实的毛，像个超级大熊一样，合臂一抱起来就是暖呼呼。


    狗确实比人可爱得多。


    当狗的人也比人可爱的多。


    给别人当狗的人更是比纯粹的人类可爱得多。


    所以还是当狗好。


    降古零想。


    玛奇玛的房间即普通又不普通。


    普通的是，人类应该有的家具她都有。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长沙发和一张长桌在客厅里摆着。


    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圆型的玻璃罐，里面盛着五彩斑斓的棒棒糖。


    长沙发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台智能电视机，背后则是一面书架，上上下下都摆满了书。


    降古零随手拿了一本，上面都是翻看过的痕迹，还有一些笔迹。字迹清新隽永，内容用心而不乏深度，“人类的社会起源于团体合作……”


    从客厅还能看到厨房，很干净，一应的厨具都有，还有烤面包机。


    整体布置典雅，简约，就像一个大学教授的家。


    不普通的是，这是一个恶魔的家。


    她还是能够支配人类的支配恶魔。


    “怎么了？”


    玛奇玛看着像狗一样探寻着这个空间的气味的降古零。


    “很奇怪，你比一个人类还像人类。”


    “你果然知道我是恶魔。你还知道我是什么恶魔。”玛奇玛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


    “你比人类还要像人类。”降古零重复了一句，仿佛这句话对他有重大的含义，“你会思考。但大多数人只是在生存。”


    “生存……也没有错。”玛奇玛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卢梭的《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她翻开了第一页，是卢梭的简介，一个思想家、教育家，“思考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没有生存空间的人不具备思考的资格。”


    “这样的话，这个世界的恶魔都应该成为贤者，因为它们没有生存压力。”


    玛奇玛睁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如同琉璃般闪动，“贤者？你怎么会认为恶魔有可能成为贤者呢？”


    “人类很多啊，虽然恶魔也多，但远远不及人类多，你们只需要把一个地方的人类养起来，然后让那个地方不给人类发现，就没有生存压力了。可以把每天吃的数量控制在一个量里，让人类不断地繁衍后代，你们就可以不缺粮食，就有时间思考一下恶魔生，比如决定做一个带领人类创造绝对平等世界的恶魔。”


    “……”玛奇玛微微张开了嘴巴，她感到了一股空前的扭曲，她第一反应有点懵，紧接着找到了那一个让她感到扭曲的点，


    降古零作为一个人类，怎么可以如此理所应当地站在恶魔的角度上考虑？


    “你是哪位？”


    玛奇玛此刻看降古零的眼神已经是看同类的眼神了，她感觉降古零就是个恶魔。


    “如果你是问我的种族身份，我是人类，如果你是问我的意识形态，我是点娘的丈夫。”


    “点娘是谁？”


    “我的前妻。”


    “哦。”


    玛奇玛偏了偏头，反正降古零此刻说他是人类，那就把他当作人类对待。


    不过，玛奇玛的心里还是存疑的。


    降古零把书放回了书架，背靠沙发，坐在地板上和狗玩，他的玩也就是撸毛和抱抱。


    玛奇玛从冰箱里端出了两碟提拉米苏，白色的碟子边缘上印着红色的花纹，放着精致可爱的小勺子。


    她将一碟放在降古零面前的桌上，自己端起一碟慢慢品尝。她穿着居家的长裙，一条舒适的白色无华的裙子，端坐在沙发上的样子优雅美好，可以成为一幅画。


    刚才降古零说的话给了她一些冲击，圈养人类，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而且也与她的目标不符。


    能够想出这样的想法，降古零真是一个可怕的人类，必须铲除。


    但是把这个人类从人间删除之前，先从他的嘴里把所有有价值的信息挖出来。


    降古零和其他人不一样，不受自己的支配。


    玛奇玛将一口草莓含下，甜甜酸酸的滋味在舌尖绽开，又舔了一口奶油，嘴唇边沾上一点白色奶油，让她看起来比往日可爱得多。


    “零，你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


    沉迷于撸狗无法自拔的降古零迷迷糊糊地回头，直接就对上了玛奇玛的脸。


    两个人的嘴唇只差一个呼吸的距离，连玛奇玛的鼻息都打到了他的嘴唇上，他亦能清晰地看到玛奇玛嘴唇上的一点白奶油。


    玛奇玛的眼中‘露出’好奇的神采，仿佛是一个单纯无知的小女孩，让人忍不住满足她的好奇心。


    “啊~啊~”降古零用手指滑过那片奶油，舔了舔，是甜的。


    他喜欢甜的东西，作为回报，他给玛奇玛讲个甜甜的故事。


    从前有个女孩，她叫玛奇玛。她是个善良的恶魔，来到了人间后，发现人类在死亡、饥荒、战争和支配下活着，狼狈不堪。


    她心生恻隐，希望人类可以生活在一个更加幸福的世界。


    于是她定下了一个计划，和岛国首相定下契约，并且她要用电锯恶魔消灭死亡恶魔、饥荒恶魔、战争恶魔和自己支配恶魔。


    因为但凡被电锯恶魔吃下的恶魔，都会消失，人类也会忘记他们的存在，就会忘记对战争、死亡、饥荒和支配的恐惧，将生活在一个幸福的世界。


    善良的女孩实施了她的计划，在电锯恶魔杀死她之前，她多看了一眼这个人间。


    结果发现，人类因为忘记了战争，所以发动了战争。


    因为忘记了饥荒，所以浪费食物。


    因为忘记死亡，所以自相残杀。


    世界陷于混乱，玛奇玛为了阻止世界滑向崩溃的边缘，支配了全人类，让人类沉迷于制造美食的事业中。


    最终，人类丧失了动力，成为一个个除了吃只会睡的猪，变成了恶魔最喜欢的食物，肥美的猪。


    玛奇玛追悔莫及，制造了时空穿梭机，挑选了一个最强的人类将他送回了过去，就是为了阻止自己。


    玛奇玛听降古零编造的故事过程中，脸色平静，眼睛也没有什么波澜，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讲着陌生的故事。


    降古零把故事讲完了，端起他那份提拉米苏吃了起来，甜而不腻，层次分明，是降古零最喜欢的那种味道。


    在此奇怪又安静的氛围中，玛奇玛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一开始见面就告诉我？”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我现在也不相信。”


    降古零继续吃着提拉米苏，玛奇玛也在凝视他吃蛋糕的样子，思考着什么。


    “为什么和自由恶魔签订和我谈恋爱的契约？”


    “因为未来的你，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所以你把我送到这个时代之前，特意嘱咐我，若是实在阻止不了此时的你，就和你谈一场恋爱。”


    玛奇玛微笑，她微笑，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好看的琥珀眼睛里面透露出一个意思：


    你当我傻？


    见玛奇玛确实没有这么傻，降古零换了一个理由，“其实人类是派我来杀你的，在你支配下，自由恶魔帮助了一群人类远离你的支配，他们发明了时光穿梭机，派我回来杀了你。”


    “我草！”作为护腕待着的艾玛爆出了一句粗口，“你别诬陷我！我未来、未来的未来都不会干这事！”


    “那为什么人类能够在玛奇玛的支配下发明时光穿梭机呢？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一点。”


    降古零面不改色地把虚有的锅扣到了自由恶魔身上，虽然这个故事都是他编造的。


    但道理是实的，玛奇玛就算实现了她的理想，让电锯人吃下了支配恶魔、战争恶魔、饥荒恶魔和死亡恶魔，人们只是彻底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不代表世界就不会存在死亡了。


    人一样会死的，艾滋病之所以不存在，是因为这个病毒换了一个名字。


    当人死亡时，也许死亡不会叫死亡，叫上天。然后出现了一个叫上天恶魔的恶魔。


    艾玛叫冤叫屈死不承担，降古零一副冷笑样。


    “咳，我知道不是艾玛做的，你的故事编的很好，但恰恰证明你不是从未来回来的。”玛奇玛轻轻把手放在长桌上，捏起小勺子扫着盘子上的蛋糕碎，一脸随意地说：“如果是艾玛帮助了人类，那你就不会向我透露这个情报，如果你是人类从未来派回来的杀手，一开始就杀了我，但你没有这样做，说明你知道你杀不死我。你不但知道我和一些人的契约，还知道我真的想要做什么，这些我都从未向他人透露过，你究竟是来自哪里？”


    “我来自未来。”


    “不对，你不会来自未来，如果未来的我支配了全人类，你不会和我说这些。”


    就这样随意地把所有情报抖出来，就好像这些都是便宜的大路货一样不要命地扔。


    他的话语就像一层厚厚的屏障，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真心。但有一点，玛奇玛十分确定，降古零和她交谈的语气，透露出一股对她非常熟悉非常自信的感觉，似乎对她的想法了如指掌。


    “你到底想要什么？”


    降古零歪着头，从玛奇玛家客厅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夜景。


    人类。车辆。


    人类。灯光。


    人类。城市。


    人类。生活的轨迹。


    活的气息，活着的人类，这个世界连天空都是热的，格外的亲切暖和。


    一起都让他觉得……


    降古零歪着头扭回去，对玛奇玛展露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我希望你能够创造一个真正平等的世界，人人平等，没有阶级，没有痛苦，每个人都可以靠着努力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


    玛奇玛觉得他想要的东西很真心，真的很纯粹，只是不知为何，她感到了一丝，真的是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一丝别扭在她的脑海里作祟。


    仿佛有个小小的声音提醒她，不要相信这个人类，他绝对不怀好意！


    “哦对了，玛奇玛能不能请你死一下？”


    降古零用“哥哥请你吃顿饭”的语气对玛奇玛说出了以上的话。


    “……”


    玛奇玛倒是没有摆出备战状态，反正她是不死的。


    看到玛奇玛理解能力不太到位的样子，降古零对问题进行了补充解释说明：“你不是买了很多保险吗？里面有给自己买的吧，我们制造我杀了你的现场，啊不对，制造一个你被分尸的现场，然后我们来骗保，啊不对，我们一起共享收获，五五分。”


    降古零张开了五指，挑了挑眉头，一副你赚大发了的样子。


    “其实周助保险公司是内阁的资产。”玛奇玛提醒了一句就不说了。


    降古零听懂了。


    这个钱……难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