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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问

    走出绝仙原,素鹤决心趁着天色尚早,找一下缺云子等人。


    一则,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可好,在哪儿栖身。


    似原来的住处,肯定是不能用。


    新的,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处着手找寻。


    二则,有件事儿目前只有老前辈可以办到。


    倏然,槐尹抱着他的大刀(银狼)从比人还高的草丛里闪出,对他递了一个眼神,复没入草丛。


    素鹤看了眼左右,旋即追上。


    两人一前一后在草丛里默默行走,气氛说熟络却也僵持。


    槐尹面色平平心自嘲,拨开挡路的草,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


    “伤好了吗?”


    闻言,槐尹身形陡然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低头挑眸看向前路道:“还好,区区皮肉伤,死不了人。”


    可他说的越轻松,心里越不是滋味。


    想过两人见面有很多可能,各种的对话。但他就是没想过素鹤见面第一句问的就是:伤好了吗?


    什么意思?是还想叙叙旧拉拉情怀?


    像上次那样决绝一点不好吗?干嘛要勾起他该死的心软,该死的负罪感?


    他槐尹不是好人,不是。


    就算有亏欠,那也是欠丁繆欠玉人的。


    绝不是,欠你百里素鹤。


    素鹤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转眸道:“你是如何知我在此处?”


    我来此是隐秘,并无他人得知,你是如何知晓?


    “我是不知道,不过有人告知而已。”


    “谁?”谁会算出自己的去向,还让人一早候着?


    槐尹踩着倒下的杂草,咯吱咯吱往前走,道:“别紧张,也不是外人。


    是云行雨,你认识。”


    什么时候,你也是如此戒备了。


    是因为,我们回不到从前吗?


    闻言,素鹤吃了一惊,道:“云兄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呵……不早不晚,也就昨夜的事儿。”


    “是吗?”


    听到云行雨回来,素鹤紧绷的心瞬间宽慰了不少。不管怎样,起码人是平安的回到王城。


    道:“云兄如何知晓我在此处?”


    “这你就得亲自问他,我呀就是出来接你。免得你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飞,你知不知道人多的地方都已经乱了?”说罢,驻足回眸,大咧咧的打量着。


    素鹤面色微凛,沉声叹道:“比我预期的快。”


    “那是自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从未不缺搅浑水的人。你是什么身份,多少双眼睛盯着?


    如今回来,多的是人要你死。”


    “槐兄是听到了什么?”素鹤目光骤敛,旋即察觉到弦外之音。


    槐尹耸耸肩,痞里痞气的道:“听是肯定听到了一些,但关于你的事儿还需要他们做应声虫吗?


    无非就是原来那些话,再添油加醋罢了。


    你要想知道,待会自己找个机会听听就明白。”


    “说的也是。”素鹤有口无心的应了一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怎么?怕我害了你?”转身前行的刹那,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有多紧张。


    差一点,差一点就藏不住心思。


    差一点,就要败露。


    笑笑道:“放心,我跟你现在同一阵营,再菰晚风没死之前,我们仍是良好的合作关系。


    与你之目标,没人任何冲突。”


    素鹤抬眸,缓步前行,脚下的一根枯枝应声而断,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这一声,也似一只利箭“唰”的射中槐尹心窝。


    道:“槐兄的话,我自是相信。”


    说罢,环顾四周。


    耳听清风徐来,草地里的声音如海浪侵袭。一浪盖过一浪,宁静中透点美好。


    美好之中,夹点杀意……


    话音方落,草丛忽的一道剑气疾疾凑杀。


    不等素鹤以应,又一道接踵而至。


    槐尹立时靠拢,执刀以御敌。


    正色道:“不是我。”


    邱北长确实有让人找过自己,要自己协助击杀素鹤。但是,他没有答应。


    他,拒绝了。


    可他低估了那些人的龌龊与无耻,什么合作都是屁话。说白了,自己不过就是他们一枚可用可弃的棋子。


    要用的时候一切都好说,不听话了那就摧毁。


    更没想到,他们如此卑鄙。


    眼前种种,摆明是要自己有口难辩,陷自己与不义。


    素鹤反手掣出悯殊,目光森冷而又平静,挡住即来剑气,道:“我信。”


    说着,便催剑疾攻,眨眼即逼的对方方寸自乱。


    舍里沙见状,当下拍剑,转以剑势架住其进攻,复以眼色吩咐众人配合。


    似笑非笑的道:“槐尹,你果真把人带来了。”


    槐尹听罢,怒急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子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们?”


    “没有吗?”舍里沙不阴不阳的扯起嘴角,抬剑格住素鹤逼杀,剑身疾侧挡住剑尖,复侧转借势卸去其力道,登时擦出蹭蹭火花。


    不怀好意道:“来,你们都说他是怎么答应我们,又是怎样摇尾乞怜?”


    监察天司众人听罢,立时附和不已。


    说什么的都有,总之怎么难听怎么来。


    气的槐尹差点没破口大骂,无耻,堂堂监察天司竟也是宵小途径


    大喝:“住口。”


    但舍里沙打定主意要拖他下水,哪能让他顺意。一个眼神过去,底下人是愈发的过分。


    又对素鹤言:“百里素鹤,舍里沙敬你。这样的人你还留在身边,你拿他当兄弟,他可是没念过你的好。


    都这个时候,你还留着他做甚?


    等着哪天,他在背后给你一刀?”


    “闭嘴。”槐尹怒上眉山,当即一刀逼退一人,复刀芒陡然斩向舍里沙。


    舍里沙冷笑,足下一划一跺,登时光芒暴涨,一排土刺连发疾射。


    槐尹浑身煞气一凛,怒目道:“来的好。”


    登时一招翻天覆地,直与土刺撞个地裂天崩。


    可惜,终差半筹,人似断线风筝摔了几丈远。


    “把他杀了。”舍里沙目色一横,就近两人立马欺身而上。


    复对素鹤道:“百里素鹤,说到底咱们还算有些缘分,司主与你总是占着几分亲。


    与其留这么小人作患,不如随我移步监察天司如何?”


    素鹤冷眼,悯殊随即脱手,劈空斩向两人,复盘桓在槐尹左右。


    而他则是掌心翻浪,浑浑雄威逼的舍里沙脸色大变。


    步步急退,厉声道:“百里素鹤,舍里沙是诚心邀请。你以为再往前监察天司都是这般好说话?


    与其便宜别人,你还不如和家主合作。”


    “回去告诉百里流年,素鹤的事不劳他费心。”说罢,手心忽的聚灵为剑,瞬息之间即割了两枚人头,横与剑身,递至其面前。


    寒声道:“小小心意,不成敬礼。


    贵家主既认了这几分亲,素鹤就托大替他管教几个不听话畜牲,还望舍里沙大人不要介意。


    务必,替素鹤把礼物呈上。”


    说罢,两颗脑袋抛飞。


    随即转身向槐尹而去,那两人见他如此,一时骇的胆寒。摸着身后的草,呲溜往舍里沙身边跑。


    都知道素鹤为人不喜杀戮,不是事到临头逼不得已,不会轻易要人性命。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一个看着有几分疏冷不太管事的人,竟也有雷霆手段。


    一个壮着胆子问到:“大人,现在怎么办?”


    舍里沙收剑入鞘挑住两粒人头,负手与身后森然道:“把人背上,我们走。”


    两人齐声称:“是。”


    待他们把人背好,舍里沙视线再度有意无意落在槐尹身上,然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然后一行人转身踏入虚空。


    风吹过草地,带有徐徐血腥气。


    风还是风,草地还是草地。


    人是原来的人,却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素鹤收了灵剑,又招回悯殊。


    伸手道:“走吧。”


    槐尹看着眼前递来的手掌,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甚至,他也不明白素鹤为什么要这样做。


    过了几息,才勉强回神,悻悻的别开眼不敢直视其眼眸。低眸擦去嘴角的血渍,讪讪道:“抱歉,让你见笑了。”


    说完,又转移话题道:“还没恭喜你,修为有如斯进步。


    看来以前,都是你故意忍让。”


    原来,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到了无法跨越的地步。


    “只不过有几分机遇罢了。”


    “你还是如此。”望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水,最后他笑着推开素鹤。


    疼得骂骂咧咧起身道:“他娘的这顿排头,早晚要还回去。”


    然后手提大刀,踉踉跄跄继续往前走。


    清早的风,带点露珠的寒,灌的他肺腔都是痛。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回头找素鹤搀扶。有些路,既然选了就不能回头。既然已经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就没有必要强行一起走。


    适当的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但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怕走的越近越看不起自己。他不想看到那样的自己,离的远他还能继续骗骗自己,可以狠下心,一错到底。


    吸了口气,边走边低头道:“你没有要问的吗?”


    同样的话,这是他第二次问。


    “问什么?”


    “问舍里沙,问监察天司,问今日种种。”


    “不必。”


    “为何?”槐尹眸光顿侧,猛地攥紧刀柄,道:“他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不是吗?”


    你,又何必强做无事,骗人骗己?


    “因为没有问的必要。”


    “我不懂。”


    素鹤望其背影,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道:“舍里沙,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故,无问之必要。”


    “他明明……”说我……


    倏的,他驻足原地,任风拂乱发丝也任其钻入衣襟。


    “他之所以会说,便是笃定你有口难辩。你之心性,怎肯甘忍?闻其言,定然大怒。


    如此,便是他要的结果。


    你越解释,越显得欲盖弥彰。


    你不解释,则显默认。


    加之有意挑拨,你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


    正因如此,他才有恃无恐。


    依其盘算,我即便不疑你,你亦再难信我。无论如何,这颗怀疑的种子他是埋下了,不是吗?


    “哈哈哈……是啊。”


    笑着笑着,他忽然目光灼灼的回眸道:“那万一呢?”


    万一,这是我和他们事先商量好?


    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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