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重天神君只是颤抖流汗，却半句话未说，柴天诺笑了：


    “终要言语一二，不知便是不知，不想说便是不想说，又不是哑巴，这般表现算是嘴硬还是怎地？”


    心神巨颤的重天神君这才缓过神来，声音震颤的说：


    “夫子面前不敢隐瞒，实在是玄胎平育天已经枯竭，大片云海仙府堕入虚空，这三五年的时间，整座重天所剩不到原本一半。”


    “大量天人急速老化死去，便新生都无法孕育，若再不收割些许，恐怕渔获之时，十不存一。”


    听闻此言，所有人都是一惊，彼此之间冲突数十载，也知重天所急，不过真未想到如此境地，认真说，便是世界濒临崩溃。


    “因着你等世界崩塌，便要剥夺我等性命，是何道理？”


    李玉萍愤愤的说，一番言语过后重天神君已然平静，苦笑着说：


    “便求生的道理，不杀你等收集先天灵气玄胎平育天便要崩塌，岂能看着自己的家园毁灭？”


    柴天诺轻抿嘴，各自立场相对，这道理便无从谈起。


    “与你两个选择，一是打碎身魂得魂飞魄散的结果，二是打碎肉体魂魄入大世轮回，如何选？”


    重天神君闻言一愣，他是真未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第二种选择。


    毕竟双方早已杀红了眼，重天定然不会放过大世仙人，毕竟出身人族，要的便是魂魄里的先天灵气。


    大世仙家也是一般无二，虽说重天仙家未有先天灵气，可本身积累也是惊人，灭了身魂与大世总是有些贴补。


    “两个选择都不满意？”


    柴天诺挑眉，回过身的重天神君紧忙点头说：


    “谢夫子开恩，我选第二个，大世有句话说得好，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等。”


    “那便好。”


    轻点头，未再有其他言语，柴天诺一指点下，重天神君肉躯立时化作雾气散开，魂魄冲天飞起，径直拐向西北。


    “夫子，可有再见机会？”


    处理完事由，柴天诺上车欲走，李玉萍轻声问。


    柴天诺轻笑着说：


    “说来你我也是亲家，洛阳尽是不相识的后辈，正司玉珍儿他们如今过的不错，尽可去找他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也是福气，若是有缘，终会相见。”


    说罢，柴天诺摆摆手，青牛大步行走，很快没了影踪。


    李玉萍望着，恍惚间看到那年春光里，青衣少年手拿柳枝，容颜若朝阳。


    “老爷，我看那李玉萍还是处子身，听将将言语，莫不是与你有想法？”


    丁丑挑着眉说，柴天诺哼笑：


    “便你脑子里除了男女那点事儿是不是再无其他？”


    丁丑想了想，挑眉说：


    “是不是还有吃？”


    “……人才！”


    柴天诺咧嘴，与她个高高的大拇哥，便这秉性，天底下也没几个！


    青牛蹄声缓，已是来到古佛国边境，见只是一辆牛车与二人，兵卒未检查证件便放行，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都城，柴天诺笑了：


    “数十年过去竟无半点变化，不愧是古佛国。”


    “古佛国就不能变？”


    丁丑好奇问，柴天诺与她解释：


    “古佛国这个古字有讲究，诸多建筑都有千年以上历史，且朝廷有专门立法，建筑坏了只允修缮，除非彻底倒塌，否则不允重建。”


    “且即便重建也得与原来一般，所以要看千年以前风情，舍去古佛国再无其他。”


    说话间牛车入了人群，行数里后入了内城，人数立时大减，巡游的兵卒也多了起来，见柴天诺并非古佛国平民便不再管，任由行走。


    “小青，往那边去。”


    原本牛车行在石板大路，柴天诺听到骚动的声音，便让青牛行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却是几位手持禅杖的僧侣，正搂着包裹喜滋滋的往外走，一户人家苦苦哀求，却被禅杖打倒在地。


    “噫吁嚱，还真是半点未变，与当年的景象一般无二啊！”


    柴天诺无奈摇头，原本以为建筑未变，可终究经历过重天天灾，古佛国各阶层间的关系会有变化，未成想还是如数十年前一般，属实让人失望。


    “善逝大师，这古佛国的风情，某真是有些欣赏不来。”


    与车上下来，柴天诺弹指，几位僧侣立时飞出数十丈远，口鼻尽是血的昏了过去。


    那户人家先是一愣，紧接跪地冲天叩拜，起身兴冲冲的寻了过去，不但将自家的财务拿了回来，便那几位身上的也没饶过。


    空气一阵动荡，枯瘦行者模样的佛陀现身，冲着柴天诺深深施礼，轻声说：


    “这般行事，便是为的让世人知晓，人生无望，期盼历经苦难后登上彼岸。”


    “死后入轮回，何来彼岸？”


    柴天诺叹气，佛陀再行礼，恭声说：


    “您，便是一切的彼岸！”


    望着眼前由众生愿力生化而成的佛陀，柴天诺未言其他，只是沿着巷子走，看屋里屋外人间烟火。


    “某记得当年重天天庭之争并未涉及佛家，为甚你也被伐，如今只余这残魂愿力生化的神躯？”


    柴天诺皱眉问，这些年与当年大战了解不少，其实有诸多天庭外的散仙甚或势力并未波及，却不知佛陀如何也出了事。


    “当时贫僧想法也如夫子，天庭重天之争与我佛家何干，便作壁上观。”


    说到这里佛陀轻摇头，面上浮起苦涩：


    “如今想想也是可笑，重天谋的便是人世间，如何能放过我等？”


    “天庭陨落后不及百年重天便与西方极乐掀起大战，佛家本就势薄，根本抵不住重天倾巢而动，短短年数便被清空。”


    “我这佛陀总还有个残魂在，其余古佛大士乃至罗汉无一生还，西方极乐被分成数段归了重天，世上再无那般极乐世界。”


    “也便是那时开始，贫僧悟了，西方极乐不过一方小世界，经不得风雨飘摇，唯有夫子，才是我等真正彼岸！”


    这话里的意味深多，柴天诺听闻忍不住挑眉，笑着问佛陀：


    “善逝大师，可是与我了解不少？”


    “出家人不打妄语，确是。”


    佛陀双手合十，认真说：


    “本来贫僧得知甚少，却在机缘下得识薪火传承，燃薪者拔都大师，与他处得了您的出身，这才了悟，唯您，才是一切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