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娜尔！”
戴蒙惊疑不定，下意识呼唤妻子的名字。
兰娜尔的视线一刻没离开他，脆声高呼：“龙焰！”
“吼……”
瓦格哈尔俯冲而下，龙焰击碎几座瞭望塔的防守，扇动龙翼迅速腾空。
兰娜尔骑坐鞍座，双肩束缚锁链，银发随风飘扬。
受限怀有身孕，身上无甲，只有一层单薄的白裙。
瓦格哈尔像一位宽厚母亲，飞的又快又稳，保护驾驭者不受伤害。
戴蒙直盯盯看着，很快回过神来，读懂妻子的含义。
“嘶嘎……”
科拉克休心有灵犀，鸣叫着冲天而起，紧跟在瓦格哈尔身后喷吐龙焰。
游历自由贸易城邦八年，产生感情的不止人类夫妻。
瓦格哈尔与科拉克休时常一块翱翔天空，上演双龙共舞的情景。
倒退二三十年，两条龙的主人分别是伊蒙与贝尔隆，更是常年相伴出征，打出过“百烛之战”的惊世战绩。
“龙焰！”
兰娜尔眼神坚毅，驾驭瓦格哈尔一股脑冲破港口驻防，硬生生杀出一条火焰通道。
瓦格哈尔咆哮连连，竖瞳满是对战争的漠视，庞大身躯宛若一台杀戮机器。
此等威势下，科拉克休也不敢靠近，围绕在侧翼打支援。
尽管瓦格哈尔的年龄大了，衰老的身躯渐渐成为负担，仍旧在战场上发挥出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展现出被赋予战争之神名字的能力。
“进攻！”
“围剿城邦……”
两条巨龙共舞，己方士气暴涨，顺着瓦格哈尔焚烧后的焦黑路径冲入城区。
不出片刻，泰洛西大乱！
……
一队队守备军冲上高塔，调准蝎子弩瞄准天空巨龙。
“吼！”
瓦格哈尔战争意识强烈，龙首对准碍眼的高塔，喷涌黑烟滚滚的龙焰。
兰娜尔伏低身子，保护腹中胎儿。
她接到了几位堂兄弟传来的密信，戴蒙一意孤行私发战争。
一日比一日担忧，心情渐渐抑郁。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明白瓦格哈尔的感受。
为了挽回丈夫的错误，她骑上了瓦格哈尔的龙背，尽到一位妻子与驭龙者的职责。
瓦格哈尔敛去悲伤的哀鸣，载着驾驭者跨越狭海。
这条老龙终于回到了渴望的战场。
“兰娜尔，你去协助军队巷战！”
戴蒙面色焦急，催促着妻子远离蝎子弩的射程。
高塔太多，瓦格哈尔体型太大，很容易成为活靶子。
“吼！”
回应他的只有瓦格哈尔的咆哮。
这条老龙低空滑翔，一双绿色双翼遮天蔽日，横行霸道的肆虐城区。
蝎子弩发射弩矢，撞在它的身上直接被弹开，像是小孩子冲大人丢石子。
170岁的高龄，瓦格哈尔的鳞片日积月累的强化，坚硬程度胜过钢铁。
即使是没接受强化前的贪食者，鳞片也不如它的厚重。
岁月的伟力，并非仅是衰弱它的身躯，也提升了它的生存能力。
戴蒙看的一呆，旋即摇头失笑。
他的妻子继承了堂姐的心思机敏，比他要聪明多了。
夫妻俩乘骑两条巨龙，翱翔在城区之上，摧毁一座座高塔。
在巨龙的加持下，军队士气如虹，长驱直入。
不过一个钟头，击溃负隅顽抗的守备军，包围城区西面的大君府邸。
科拉克休大胆降落，踩踏在府邸前庭。
戴蒙环顾一周，府邸内鸦雀无声，一副人去楼空的景象。
砰！
府邸大门被暴力打破，士兵鱼贯而入。
戴蒙沉着脸，冷喝道：“给我搜，一个活口不要放过！”
大君米洛夫多次信件辱骂他，一定要活烤了他。
……
泰洛西，东侧一处隐蔽沙滩。
“动作麻利点。”
“快走，要不然来不及了。”
“……”
数百装备精良的雇佣兵逃窜，为首正是眼神桀骜的米洛夫。
雇佣兵们扛着一箱箱金银珠宝，队伍中间捆绑七、八名软禁的富人。
米洛夫回头望了眼城区，庞大的绿色巨龙盘旋，像是一座大山压在泰洛西头顶。
“咕噜~”
米洛夫吞咽一口口水，羡慕嫉妒道：“该死的，坦格利安的龙怎么那么多。”
原以为只有一个戴蒙攻城，勉强还能抵抗一下。
布拉佛斯海王也给他传信，让他死守城邦，会有藏在狭海的舰队支援。
狗屁！
布拉佛斯海王分明是诓他，把他当成靶子吸引铁王座的视线。
佣兵出身，深知该跑还是要跑的道理。
哗啦哗啦……
潮汐涌上沙滩，几艘小型帆船隐藏礁石外。
“上船，别弄丢了老子的财宝和人质！”
米洛夫抽刀大喊，凭借仅存的威严慑服一众部下。
“嘶嘎——”
突然，一双漆黑双翼遮蔽天空，沙滩回荡起洪钟般的嘶吼。
雷加俯瞰下方，一眼看出这是雇佣兵潜逃。
望向城区的方向，大火后的浓烟翻腾，看来战争已经临近尾声。
“龙焰！”
雷加清冷道。
贪食者绿色竖瞳一片冰冷，龙吻喷射汹汹龙焰。
滋啦……
如烟似雾的幽绿龙焰落地，触碰之人瞬间火焰缠身，血肉一点点焦灼，焚烧成干脆焦尸。
雇佣兵们彻骨哀嚎，连逃跑都顾不上，打着滚试图熄灭火焰。
“啊！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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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半身沾染龙焰的佣兵边跑边叫，无头苍蝇似的撞上米洛夫。
米洛夫被撞了个满怀，龙焰瞬间黏连皮甲，转头附着上头脸。
“混蛋，这是什么火！”
紧致的皮肤烧出窟窿，米洛夫凄厉惨叫，倒地发癫似的不停抽搐。
好一阵，火焰烧穿他的头盖骨，抽搐渐渐停止。
轰——
贪食者降落在地，溅起大滩砂砾。
仅存的十几名佣兵胆战心惊，双腿打颤的仰望身前魔龙。
富人们早就瘫软在地，不管男女老少纷纷湿了裤子。
耳畔惨叫环绕，视线中幽绿火焰摇曳，仿佛置身七层地狱。
雷加打量几眼，淡然道：“你们是泰洛西的富商？”
这种时候能逃跑的，只有泰洛西的大君。
能被裹挟而逃的，自然是城邦内的有钱人。
一个络腮胡大汉点头如捣蒜，连忙道：“尊贵的龙王，我们有钱！”
“我们还答应黑天鹅效忠于您。”
另一人立刻补充，生怕说晚了没机会。
其余富人连滚带爬的跪下，惶恐不安的叩拜臣服。
那么大一条巨龙在眼前，尊敬与荣辱显得异常脆弱。
雷加眼神闪烁，说道：“放心，你们效忠我，血与火不会降临在你们头上。”
扫了眼战战兢兢的雇佣兵，冷冽道：“你们也一样，弃恶从良，保护好这些人，我会宽恕你们的罪孽。”
“是，仁慈的坦格利安龙王！”
十几名佣兵惊喜的跪下，如获新生。
“你们留在这里，等我过后派人来接。”
雷加没时间耽搁，拍了拍龙背飞向城区。
驭龙越过沙滩，不自觉勾了勾唇。
还以为养的猪被宰了，所幸还有几头运气好的活下来。
……
另一边，泰洛西的西城区整个被攻占。
所剩的六千大军兵分三路。
三千攻占南城区，两千攻占北城区，最后一千人驻扎西城区。
大军府邸。
瓦格哈尔摧毁大半高塔，缓缓降落在府邸前庭。
“兰娜尔。”
戴蒙立刻爬下来龙背，盔甲乱颤的走向瓦格哈尔。
兰娜尔额头冒出一排细汗，解开双肩锁链，踩着软梯往下爬。
不等落地，戴蒙揽过腿弯与后背，平稳的接落下地。
看着许久未见的妻子，戴蒙粗暴的拽下头盔，忙说道：“兰娜尔，你怎么来了？”
兰娜尔神情复杂，一言不发的盯着丈夫。
“怎么不说话？”戴蒙一头雾水。
兰娜尔眼神失望，质问道：“戴蒙，雷加的军令是围而不攻，伱怎么敢私自开战！？”
戴蒙微微蹙眉，不悦道：“我封锁了消息，谁告诉你的？”
“戴蒙，我是你的妻子！”
见丈夫左顾言他，兰娜尔彻底爆发，争论道：“我的家族为你出生入死，你以为能瞒住我？”
戴蒙不耐烦起来，沉声道：“我是为了荣誉而战，赢得一块属于我，属于你腹中孩子的领土！”
“你眼里只有荣誉和你的骄傲，别拿我和孩子做筹码！”
兰娜尔大失所望，情绪激动的喊：“为了你的骄傲，你宁肯牺牲追随你的士兵，你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夫妻多年，她比戴蒙自己还要了解他的个性。
撕开游侠王子孤傲、伟岸的皮囊，心底里只是一个自私、偏执、疯狂的混不吝。
有时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
戴蒙火气上涌，瞥见妻子剧烈起伏的肚子，强忍说道：“随你怎么说，我已经打下泰洛西。”
“你好不容易和国王和好，你想过这一仗过后怎么去见你哥哥？”
兰娜尔气的咬牙，呼吸越发急促。
她受够了流浪的生活，丈夫还像一个要糖吃的孩子一样胡闹。
冷不丁的，腿间一股暖流淌过。
兰娜尔脸色一白，顾不得四周的士兵，伸手探入裙中摸索。
再拿出时，手指沾染一层血水。
戴蒙立时愣在原地。
兰娜尔苍白的嘴唇哆嗦：“我好像要生了。”
最近一个月里，她一直寝食不安，精神萎靡。
与戴蒙争吵一番，下羊水破了。
戴蒙面色大变，拦腰抱起兰娜尔往就近一幢阁楼走，着急大喊：“去叫随军学士，快！”
士兵们不敢怠慢，连忙跑出府邸。
……
不多时，贪食者翱翔到泰洛西上空，俯瞰下方乱象。
“吼呜……”
忽的，一阵饱含情绪的哀鸣远远传播。
贪食者绿色竖瞳冷漠，顺着声音锁定西城区的大君府邸。
雷加怔了一下，疑惑道：“瓦格哈尔？”
瓦格哈尔充满悲伤的哀鸣，他听过一次便忘不了。
“贪食者，赶过去。”
雷加蹙了蹙眉，感觉不对劲。
贪食者调转方向，翱翔而去。
很快，一人一龙降落府邸大门之外。
“王子……”
守在门口的士兵眼前一亮，纷纷行礼问候。
雷加轻轻颔首，径直闯入府邸之中。
一进门，瓦格哈尔庞大的身躯十分显目，趴在一块废墟上不住哀鸣。
隔着数百米，雷加一眼看到迎面阁楼门前的戴蒙。
戴蒙脸色阴沉，不知所措的乱转。
雷加大步上前，刚要开口问话。
“啊！快出来……”
一门之隔，兰娜尔痛苦的喊叫传出，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雷加打了个激灵，到嘴边的话噎回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生孩子，好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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