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苏远桥和沈芊芸也是面面相觑。


    “那她岂不是不记得她女儿？”


    “有这种可能，不过女儿毕竟印象深刻，要是出现在她眼前，可能会勾起她的回忆，但是我建议不要这么做，因为之所以病人会把这个时期的记忆给忘掉，主要是因为是大脑对身体的一种保护，可能这段记忆实在是太不堪回首了。”


    苏远桥听了之后，深以为然。


    可不是咋的！


    那一段时期，沈芊芸的母亲过的是什么日子？


    苏远桥早就听说过，如果人承受不了那种磨难的话，就会演化出第二人格。


    沈芊芸的母亲没有演化出第二人格，反而是把那段记忆给忘却了。


    但是这种方式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有着那悲惨记忆的沈芊芸母亲没办法清醒，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而现在清醒的沈芊芸母亲，之所以能够和自己的故人聊得这么愉快，就是因为暂时大脑中缺失了那段记忆。


    对沈芊芸的母亲看上去完全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女儿了，但是沈芊芸也并没有怎么失落。


    因为沈芊芸看到自己的母亲在笑，每一条皱纹都显得那么的开心，记不得自己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终于看到母亲的笑容了。


    郑天祥也被医生告知，姚依莉命不久矣，整个身体的机能已经差的不能再差了。


    所以他准备包一辆医院的救护车，直接开往魔都，毕竟用其他的方式，病人身体受不了，是救护车的话，会好很多，也有医生护士陪同。


    这个费用并不低。


    苏远桥想出这笔钱，却被郑天祥给拒绝了。


    “小伙子，这一笔钱还是归我来出吧，当年我和依莉都是下乡的知青，我们关系很好。她失踪了之后，我和朋友们一起找了很久，最远的地方就找到那边的小镇。”


    说到这里，郑天祥痛苦地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


    “我们没继续往下走，就在那儿停住了，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吃这么多年的苦。”


    苏远桥和沈芊芸也是默然。


    要知道他们下放的地方离沈芊芸他们家的那个小村庄足足有几百里的范围，能够找到这边小镇来，就已经足以证明郑天祥他们的努力了。


    没找到，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事实上以苏远桥之前看到的村民的野蛮行径，他觉得即使当时郑天祥他们真的找到了沈芊芸的母亲，恐怕也无法把人带走，说不定还有生命的危险。


    跟苏远桥说完，郑天祥又转过来对沈芊芸说道：“闺女，你妈现在不认识你了，你不要太伤心。”


    “我不伤心，我妈现在能开心一点，比什么都好。”


    郑天祥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的，对沈芊芸继续说道：“你妈准备回家了，你们也得一起来，但是我得提前打个预防针，二位老人找女儿找了那么久，恐怕不太容易接受你。”


    苏远桥都是非常能够理解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因为这并非是普通意义上的外公外婆见外孙女。


    毕竟沈芊芸的身上留着一个买卖妇女的人的血。


    更何况正是那个人，几十年如一日的摧残才使得沈芊芸的母亲才40多岁就要离开人世了。


    所以说老人家恨乌及乌的情况之下，不待见沈芊芸也是能够想象得到的。


    没想到郑天祥想的还是比较周到的，连这样的事情都已经考虑到了。


    沈芊芸赶紧说道：“我不是为了攀亲戚，也不是为了寻根溯源，纯粹就是想让妈妈能够找到自己的家，那样，我的愿望也就达成了，至于外公外婆接不接受我，我都无所谓。”


    郑天祥听沈芊芸这么说也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由于病人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如果用救护车送往魔都，万一在车上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是担待不起，所以医院一直都在推辞，最后沈芊芸和郑天祥一起，保证不管出现什么问题，他们家属都一律承担，跟医院无关。


    这样才勉强答应派出一辆救护车前往魔都。


    “到了魔都要住院吗？”


    苏远桥拿着手机问道，如果到了，那边是在医院里边和家人相见的话，苏远桥打算跟姚月华联系一下，让她也在魔都那边联系医院，也用一辆救护车来接，这样两边对接就齐活了。


    沈芊芸和郑天祥对视了一眼。


    异口同声的同时说道：“回家吧，不去医院了。”


    郑天祥补充说道：“依莉以前的房间一点点都没变过，还在等着她回去呢。”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苏远桥只有同意这个方案了，毕竟沈芊芸的母亲的病根本都治不好，医院都已经放弃了。


    那么到了魔都再去医院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不如先回家。


    苏远桥是死过一次的人，他自然明白，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来讲，落叶归根才是最重要的。


    趁着医院安排救护车的这档口，沈芊芸和郑天祥出去到医院里买了些衣服。


    总不能穿着病号服回家吧。


    而此前的衣服，根本没法穿，甚至根本都不能称之为衣服了，换下来之后，苏远桥和沈芊芸就把那一些破烂给扔了。


    姚依莉毕竟是个女人，就算是现在这样了，依然喜欢漂亮衣服，在沈芊芸和郑天祥买的衣服里边挑选了一身，还让郑天祥拿来的镜子，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一脸的喜色。


    本来苏远桥还担心姚依莉看见镜子里自己苍老的样子，会不会犯病，不过好在大脑缺失记忆是源自于对身体的保护，所以也让她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这个形象。


    一番折腾之后，一行人终于是重返魔都。


    苏远桥和沈芊芸开着郑天祥开来的车，郑天祥则在救护车上和沈芊芸的母亲叙旧。


    到了魔都，救护车没法进市内，直接在外面的国道上就掉头回去了，此时沈芊芸的母亲在回到郑天祥的车上，不过此时苏远桥已经叫周志刚和姚月华过来接驾。


    他和沈芊芸再去周志刚和姚月华开来的车上同样也不会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