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前方，七十步，拉弓！！！”
“不要后退，不要害怕，记住你们训练的内容，收枪，刺！”
“狗娘养的，人呢！增援呢？老子的人要打没了！”
城头之上，各种各样的怒斥声不绝于耳。
从开战到现在，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上京四座城门已然堆满了碎尸残肢。
血肉模糊的尸体堆积成山，一桶又一桶火油倾泻而下，大半面城墙都被烧的赤红龟裂，如若继续这么下去，不到第二天天亮可能就会崩塌。
“报，西门告急！”
“报，东门告急！”???.23sk.
南门城头，刘隆挥舞着血色长刀，身后披风早已被鲜血浸透，每一次舞动都如同猎猎旌旗。
反手一刀将爬上城头的怪物劈成两半，疲惫的看着城下疾驰而来的两名士兵，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纵然他实力强悍，许多异变体连他第二刀都接不住。
可刘隆始终只有一个人，东西南三座城门告急的频率越来越快。
他心底很是清楚，这么下去破城几乎是必然的。
而主力战场的北门，几乎挡下了三分之二的异变体和血肉怪物，根本抽不出一丝力量来支援其他三门。
“该死，该死，该死！！！”
刘隆双目血红，翻卷而起的血色浪潮化作伴随着声声怒吼震荡出骇人的龙吟之声。
他现在必须做一个抉择，是放弃西门，还是放弃东门！
“...”前来求援的两名士兵眼巴巴的看着刘隆，他们心里都清楚，此时这位陌生的千户大人的选择将会直接影响到他们队伍的生死存亡。
“呼...”刘隆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东面靠近内城城门，且地形平坦，一旦放弃敌军可谓是一马平川。
相比起来，西门之后有错综复杂的街巷和各种府邸高楼作为掩护，即便失守也能暂时依靠巷战拖住敌人，为其他三门的撤离争取时间。
至于城内的百姓...
“刘千户！西门交给我们，你去东门即可！”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女声陡然在城头之上响起。
下一刻，两道剑光呼啸而过，清脆的剑啸声中，叮当作响的秋水宫铃铛让所有人精神一震。
援军？
刘隆也是一愣，而后恍然醒悟，这不是那日在上京城门酒肆前调戏过的秋水宫带队女剑侍的声音吗？
抬头望去，两名身穿秋水白衣的身影顺着屋檐飞快朝西门方向飞驰而去。
剑光阵阵间，拦路的怪物尽数被切成碎片。
火光摇曳，鲜血四溢，秋和武方仿若谪仙般横渡半空，抽剑坠落。
顷刻间，西门方向绽放出刺眼的银色光芒，一道道剑光犹如星河倒挂，刺眼而致命！
“秋水宫的人...竟然没退走？”刘隆呆滞的眨了眨眼，所有国公势力都跑了，连一名弟子都没有留下。
此时此刻，竟然能在上京城内看到秋水宫的门人，也难怪刘隆不敢置信。
“千户！去东门吧。这里我们能顶住！”
一名百户头破血流的从城楼碎石中爬出，随手抄起死去同袍掉落在地上的横刀，笑着扬了扬手。
“至少，能顶到你回来。”
刘隆不由笑骂，轻轻锤了他一下。“活下去，兄弟。”
说罢，身形一荡，驰援东门。
随着刘隆的离开，百户嘴边的笑容逐渐僵硬，淡然的看了眼满地的尸体。
活下去？不，他要的是城外那些东西去死！！！
“杀！！”
......
城外，北断坡。
震天马蹄声中，一队百余人的队伍宛若钢锥般狠狠刺入血肉狂潮之中。
战马嘶鸣，喷涌出一道道浓烈的白气，沉重的铠甲因为马匹的奔驰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沈翎当头而行，赤裸上身，单手持刀。
宛若虎入羊群，那诡异的黑色半透明火焰伴随着刀光不断闪烁，每一刀都会带走大量的血肉怪物。
吴雁行和洪宇分列左右，配合着一众精锐将士死死跟着沈翎不断前冲。
虽然沈翎无法左右战争的大方向，但是没有六眼佛尊亲自出手，谁也拦不住他的去路。
“跟紧了！上京就在前面！”沈翎高声怒吼，手中横刀已然碎裂，但被黑色火焰死死束缚，闪烁着道道赤红色的雷霆。
“兄弟们，扬旗！”百户陆大牛一听，左手狠狠抹去眼上的血水，振作精神。
几乎在话音响起的刹那，沈翎身后一左一右两名近卫骑狠狠一扯背上的束带。
两面漆黑的旌旗在一片血色之中张扬而开，伴随着前冲带起的飓风猎猎作响。
“御龙卫！”沈翎听到身后旌旗展开的声响，脸上不由露出一阵畅快的笑容。
“万胜！！！”
纵然不过百人，可齐声嘶吼的声音却如同旱地惊雷，一时间竟然压过了成千上万的怪物嘶吼声。
火焰冲天而起，自半空凝结出一头猩红血虎。
将军百战死，何须裹尸袍！
如若理智一些，沈翎此时不应该在前往上京的路上。
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冲出千峰后绕一个圈从水路返回凉山，那里毕竟是他的大本营。
不但拥有强悍的军队，经过他改造的队伍和夜游骑更是数不胜数，完全可以凭借怒江天险和六眼鬼佛的血肉部队分庭抗礼。
只要四方边军驰援而来，即便再苏醒两名鬼佛也无法抵抗百万雄师的进攻。
如果再理智一些，沈翎甚至可以放弃刘芸儿等人，让他们作为诱饵，自己独自横跨群山，前往南方。
过半国公的根都在南方，他们不会坐视鬼佛南下，那里将成为最为安全的大后方。
如果再理智一些...
可万事没有如果，从沈翎决定带着这群人返回上京之时，一切的如果都已经被抛之脑后。
沈翎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回去。
恰如当年凉山城一战，直至今日沈翎也没搞明白，如此惜命的他为什么要留下来，甚至还展开了气场吸引了大部分的怪物。
或许是那一名名不起眼的凡人，飞蛾扑火般涌上城头。
或许是那一只无人认领，满是鲜血的布娃娃。
或许是纵死也要护住孩童的御龙卫。
或许是自称没脸爷爷的听真公，也可能是丹宁子那一句我就是人。
不管是什么，此时马背之上的沈翎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凉山城之殇，绝对不会在上京重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