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风看已经决定了的堂哥，知道自己逃避不了，便挑事的讲：「说起状元这事，我记得那个林小姐，好像也是个省状元。」


    江曌讲：「她是理科。」


    理科怎么了？


    理科怎么了？比文科高人一等吗？！


    而且她理科文科，关他什么事？他至于在这里炫耀吗？


    江长风装做不知情的问：「曌哥，你说林小姐这理科状元，怎么看上我弟的？」


    他在刚才之前，对杨明皓的话是不信的，他觉得经历过一次生死，变得极为冷酷薄情的堂哥，不太可能喜欢上一个人。


    再者，江曌要结婚，大概率是家里安排的。因为他是江家的长子长孙，从小受着这种精英式的教育长大，会以家族利益这种大局着想。


    但现在嘛——


    江长风确实能直观的感受到，他堂哥对那个林妄，存在某些特殊的照顾。


    应该说是偏爱、宠溺。


    具体说不上来，只是仔细回想，总是有迹可寻的。


    比如，他同意让林妄住在爷爷的房间旁边。


    比如，昨晚与她一同用餐。


    再比如，他今天去找思阳和思旭，谁都没带，偏偏带了她。


    江长风看自己提及弟弟前女友这个词，略有不满的江曌，更加证实了自己猜测。


    江曌的情绪极少表露，可他跟他一个屋檐下长大，多少还是能感受出来的。


    江长风来兴致了，玩笑的讲：「曌哥，要是远帆真跟这林小姐旧情复燃了，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至少不用担心他把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回家。气我们倒没事，就怕气坏了爷爷。」


    江曌淡然的反问：「你认为爷爷对他还寄有希望？」


    江长风讲：「怎么说远帆也是他最小的孙子，爷爷当然是希望他好的。」


    是啊，最小的孙子，一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


    谁知道最后捧出这么个玩意。


    江长风看黑着脸的堂哥，转而讲：「也不知道林小姐会不会答应。刚听明皓讲，吴二少爷也对她有意思。」


    他说着感慨。「极致漂亮又低调聪明的女人，在这宴会上就跟毒药一样，让人着迷。」


    江曌沉默了半秒，起身讲：「刚说的事，晚上给我回复。」


    沉声说完，直接走了。


    江长风看低气压的堂哥，饶有兴趣的想了片刻，便关掉几综命案的文档，打开网页，现学被扔掉的商法。


    没办法，这家主交待的事，他还是要办的。


    -


    庄园外的花园里。


    林妄闲散着步，望着在修剪草坪的园丁，忧心忡忡的讲：「这两天来，岛上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人感到婉惜和惶恐。」


    她轻蹙着眉，绝美的不似人烟火的脸，带着几分愁容，像是在感叹这世界的变化无常。


    杨易是她的心理医生，知道她是个神经敏感的人，宽慰的讲：「林小姐，你是因为江三少爷才来的这里，目的也很明确，至于发生的其它事情，则与你无关，你也不必要放在心上。」


    林妄摇头。「这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哪还不能放在心上。」


    「世界几十亿人口，死亡是正常现象。」


    「但他们就发生在身边，就死在眼前。」


    「有些事情，是我们阻止不了的。」杨易开导的讲：「关于李建生，关于张牵等等，他们与林小姐你生前没有交集，所以死后也不必在意，因为不管你如何后悔和改正，都阻止不了悲剧的的发生。」


    林妄停下脚步，看温文尔雅的医生，关心的问：「冯先生……他还


    好吗？」


    杨易推了下眼镜，想了想讲：「不太好说。」


    病人的隐私，他是不方便透露的，尽管他去帮助冯小涛是出于义务。..


    林妄明白他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心切的问：「杨医生，你不用说的太细节，我就想知道，冯先生在经过两次那么大的刺激后，他还好吗？」


    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友死在床上，又在去找警察不成后，同行出海的保安还掉海里死了。


    哪个正常人都会被吓出点毛病来。


    杨易望着活得纠结又小心翼翼的善良女孩，犹豫的讲：「情况不是很乐观。看等离开这里回到榕城，会不会有好转。」


    林妄确认的问：「是完全不能交流了吗？」


    「经过短暂的治疗，他现在还是比较平静的，也能听懂我的话，只是可能在表达上面还不是很利索。」


    「比上回还要严重？」


    杨易点头。「不知道当时船上发生什么事了，能把冯先生吓成这样。」


    把冯小涛吓成那样的，不只是船上的事，而是还没上船前就已经让他成为惊弓之鸟的陈渭中。


    林妄知道冯小涛在出海前，临时叫了李平贵，后在船上又催张鹏去找李平贵拿酒，目的是不想跟他独处，怕张鹏是来灭他口的。


    让一个人闭嘴的办法很简单，和要吓唬一个人的办法一样。


    张鹏不会杀冯小涛，因为他还有很大的用处。


    至少，他这个林氏唯一的元老，要再死在这里了，吴少镌有可能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既然不能处理他，那就只能来个杀鸡儆猴。


    吴少镌应该是想让张鹏处理李平贵，顺便吓唬一下去到二楼询问室门口的冯小涛，让他打消说出实情的念头。


    林妄从杨易这里得到关于冯小涛的情况，同样感叹的讲：「船上发生的事，大概也只有冯先生本人才知道了。」


    她说着，想到什么，善解人意的讲：「杨医生，我是不是打听的太多了？」


    杨易笑了下。「你是第一个关心冯先生的人。」


    冯小涛是个从草根起来的亿万富翁，要不是林氏，他还不知道在哪家公司的格子间里算帐呢。


    所以在这个顶级宴会里，他是疯了还是死了，能有多少人在意或同情？又有多少场面的朋友会浪费时间去关心他？


    大家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江家走失的两位小少爷和小小姐身上，哪还记得他这个回房间「休息」的「会计」啊？


    林妄听到杨易的话，眼睛微眯，意外的讲：「是吗？我以为我只是诸多好奇客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杨易笑着道：「这恰好证明了，林小姐你是一个正常人，拥有常人的好奇与善意。」


    这句话的实际意思应该是，你是一个普通人，拥有普通人八卦的天性和一文不值的悲悯。


    林妄看只是单纯说了这么一句的杨易，眺望着二号别墅，感叹道：「我倒真希望自己是个正常人。」


    拥有正常而普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