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周六，顾瓷和顾子遇都不上班，两人都住在环球，顾子遇练车后有点兴奋，回楼上还跑了两圈，兴奋的小伙子也没发现爸妈之间的沉默。


    顾瓷洗了澡后在阳台上看一片论文，是心脏科刚发表的一篇论文，观点很新颖，顾瓷潜心研究，聚精会神，陆知渊带着一身水汽从背后抱住她时，顾瓷有些意外，笑着回头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一个热吻后，陆知渊问，“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顾瓷扬了扬手论文，一直看电子屏伤眼睛，所以她打印出来了，陆知渊对医学一知半解的，也知道她在看论文，不是真的生气了。


    顾瓷是没想到陆知渊会婉拒，她邀请陆知渊一起吃饭是深思熟路后的，自从研究所听了陆知渊无意识中透露了信息后，顾瓷就没有过一个好觉，总害怕有一天失去他，所以她一反常态了带顾子遇经常留宿环球，反正诅咒已经快应验，他们一家三口不如开开心心又团圆地过，何必再分居两地，结局都没什么变化，她更舍不得生陆知渊的气。


    “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家里一起吃饭？”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


    陆知渊抱着她坐在腿上，他一手搂着顾瓷的腰，顾瓷软若无骨往后贴着他，陆知渊顺势抱着她，“不太适应吧，我一直都不太适应那种场合。”


    顾瓷暗忖，这借口还真的很随意。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渴望亲情，被家人拒之门外后，一直冷冷清清地过，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也习惯如此，蒋家是你的亲人，不管有我，没我，都是你家人，我和蒋君临的关系也很特殊，不太适合走太近，登门拜访太过亲密了。”


    顾瓷一听就知道他在寻借口，半真半假，这必然不是主因。


    她也没戳破。


    “你是挺冷清的。”顾瓷放下论文，抱着他的脖子，轻声说，“前几日我在医院碰见陆叔叔，你知道吗？”


    “你提过。”


    “他没去中心医院，反而来南城医院了，你猜一猜为什么？”顾瓷好整以暇地问。


    “能猜到。”陆知渊莞尔，忍不住叹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这一世他对我很好，算是一个好爸爸，当年虽然一直和他互怼，他若病了，伤了，我仍会很担忧。可有了记忆后，我就很矛盾，他要喊他爸，有点喊不出口，并不是感情不深的缘故，是有些怪异，我活得太长了，亲缘淡薄，从未期待过谁能给予我父爱，母爱，既不期待就没有感觉。逢年过节，我能回去和他一起吃个饭，已算尽孝，更多的事情，我做不到。我知道在他心里，我是他儿子，可我……”


    “在你心里，第一世的父母，才是你的父母，是吗？”顾瓷问。


    陆知渊摇头，“这么说对老陆不公平，我和他父子缘薄吧，二十年父子相处没积攒太深厚的感情，所以我有了记忆后，很难共情。”


    “可三哥喜欢赛车，你却又很喜欢。”


    “所以，越浓烈的情感，越能共情，若是淡薄的，就很难有同感。”


    他是三少，也是三爷，结合成了一个矛盾体。


    “你希望我去看望他吗？”


    顾瓷点头，“陆叔叔对我们母子诸多照拂，上一世若不是他改遗嘱，想要把一切留给子遇，可能不会遭遇不测，他其实很疼你，你若对他一点父子感情都没有，对他真的不公平。”


    “我知道了。”陆知渊说，“我会去看他。”


    顾瓷心想，陆知渊真的很冷清，或许知道自己和所有人的感情，终究会淡薄，他们终究会一个一个离他而去，所以他很少和人建立深厚的感情。


    他不交朋友，也不和亲族来往，哪怕是和陆泽，感情也很淡薄。


    除了季珹和容黎，不交朋友，若不是季珹和容黎是他左膀右臂，且必要相交，陆知渊都未必会相交，除了他们外，没有朋友了。


    哪怕是三少，也没有朋友，一心扑在事业上，尽量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顾瓷也能理解，冷漠是他的保护色。


    只有冷漠，他在意的人离去时候，他才不会很伤心。


    顾瓷心中软了几分，亲了亲他的嘴角，她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潮湿的雾气，又有着纯真的勾引，陆知渊目光一黯，“你在可怜我？”


    顾瓷摇头，“你一点都不可怜。”


    “是啊，别可怜我，好好爱我就行。”陆知渊吻住了她。


    蒋君临的飞机是十点落地，顾子遇起的晚了点，风风火火地吃早餐，非要跟着顾瓷一起去机场，陆知渊说，“你直接回蒋家就行，去机场做什么？”


    “我好久没见到哥哥，自然要去见的。”顾子遇叼着一块面包，一口气把牛奶都喝了，又啃了一根玉米，顾瓷已收拾妥当，顾子遇叼着玉米就跟她一起出门。


    陆知渊啧了声，去那么早做什么，十点落地，还要过海关，去早也是等。


    顾瓷和顾子遇没人听他的，挥挥手就进电梯了，顾子遇还凉凉地问，“你真的不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不去！”


    “那拜拜了。”


    电梯门关上，顾子遇八卦说，“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家？”


    “他害羞。”顾瓷胡扯说，“丑媳妇见公婆，他不愿意。”


    顾子遇木着脸，咔嚓地啃着玉米，“我看着这么好骗？”


    顾瓷失笑，母子两人到机场时，的确还算早，两人找了一家咖啡厅坐着闲聊，飞机安全落地后，顾瓷就给蒋君临发了信息。


    顾子遇给季珹发了信息。


    季珹是一路睡回来的，飞机落地后才醒，极道有人打过招呼，蒋君临一行人过海关很快，顾子遇看到季珹病恹恹的，“你瘦了一圈啊。”


    他直接上手揉季珹的脸，如玩一个玩偶似的，捧着季珹的脸捏了捏，“你都没肉了。”


    蒋君临看着顾子遇的手，眼皮微微一跳。


    顾子遇再过几年都能和他们一样高了，半大不小的孩子，知道的是人看他们说是兄弟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