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饶命！我乃元教长老！”</p>
“元教也敢来我天府河作祟？”</p>
顾青冷哼一声，蛟龙之灵发出一声声咆孝，以磅礴的力量将这元神碾碎。</p>
“不——”</p>
“待教主神通大成，是不会放过……”</p>
话音未落，那元神已经是消散于天地之间。</p>
凌源道人，元教十二长老之一，腾云境地仙，就此身陨道消。</p>
顾青转头看向那走火入魔之人。</p>
她的身上有熟悉的气息。</p>
“那是……《玄水经》？”</p>
“不愧是天生玄水之体，不过二十年过去，竟已经是腾云境修为，只比我那剑心通明的弟子差上一分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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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之途，本就没有公平可言，若她无如此天赋，根本不可能被顾青传法走上道途，只能说一切皆有机缘。</p>
顾青以神视查看，只见这李盼儿周身灵力紊乱，肆意释放。而望向其头顶，只见熊熊业火灼烧，无时不刻不在劘灭这她的心智。</p>
又有上万凡人冤魂化作罪孽，在周围阴魂不散一般发出哀嚎。</p>
“好家伙，这是杀了上万凡人才有的业力吧，还好尚且保持着分毫理智，没有直接坠入魔道。</p>
以她区区三十余年的修为，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实属不易。</p>
“这是走火入魔了，有些麻烦。”顾青暗想道。</p>
随即他唤来八卦幡，放出一股玄冥之气，将其全身冻结，她的一身玄水灵力终于是停止暴动，逐渐平息下来。</p>
顾青又召来一朵朵功德金莲飞去，将她头顶业火暂时熄灭，不至于遭到天罚。</p>
不过这仅是权宜之计，顶多为她多拖延一番时间。</p>
那心魔，终究还是要靠她自己渡过。</p>
四面已是一片狼籍。</p>
青蛟轻吟一声，以龙吟冲散心魔之音，随即盘旋而上，飞向天河水府。</p>
“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顾青心中暗想道。</p>
……</p>
心魔世界中，李盼儿追着那面庞的虚影，泪流满面，口中不断喃喃道：</p>
“阿爹，那真不是我干的！”</p>
“是他们，是他们想要入侵。”</p>
“是元教，他们才是罪魁祸首！”</p>
“我只是想要阻拦他们啊！”</p>
那天空中面庞的却露出诡异的笑容，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p>
“盼儿，阿爹知道你是乖孩子。”</p>
李盼儿带着哭腔道：“阿爹，盼儿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阿爹……”</p>
那面庞露出慈祥的笑意：“盼儿，好孩子要学会人错，只要你自杀，阿爹就不会怪你了，我们一家三口团圆好不好啊？”</p>
母亲的面庞也出现在一旁，还是那般年轻美丽，就像她小时候哪般。</p>
母亲也慈祥地笑道：“盼儿，我们一家三口快团圆吧，要一直在……”</p>
李盼儿泪眼婆娑道：“好啊，我……”</p>
“吼——”</p>
一声清脆嘹亮的龙吟骤然出现，扰乱了那魅惑人心的魔音。</p>
那些心魔虚影面色狰狞，逐渐变得面目全非，不再是李盼儿记忆中的模样。</p>
“盼儿，快来啊，你怎么又不听阿爹的话了。”</p>
“盼儿乖，阿娘就在这里等着你呢，快点来吧。”</p>
“盼儿，快来吧……”</p>
“我们都在，等着你……”</p>
那几个狰狞人脸笑着围上来，明明话语中是无限温柔，却处处透着一股诡异。</p>
李盼儿神色剧变，终于清醒过来，凌然厉喝道：“你不是父亲！他怎会叫我自杀！”</p>
“你们皆是心魔！”</p>
那人脸明显慌了神，连忙变成李轩的模样，继续用温和的语气道：</p>
“盼儿，你怎么连阿爹都不认识了啊？”</p>
“记得吗？你小时候阿爹还陪你玩骑大马呢，你就坐在阿爹脖子上，咯咯直笑嘞。”</p>
“盼儿，还记得那一次我们去花灯会，你指着那花灯让阿爹做一个，我啊，就找了船上的木架……”</p>
李盼儿捂住眼耳，不再去看去听，心中逐渐坚定明朗，终于是下定了决心。</p>
“心魔，还敢冒充！受死！”</p>
她心念一动，水中便出现一把纤细长剑，她一剑斩出道道波光。</p>
那虚影被噼成两半，面目扭曲，最终消失不见。</p>
李盼儿持剑而立，神色自若，只是头上渗出一丝冷汗。</p>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面前场景变换，离开了江陵城，来到天府河北，阳州城的城楼处。</p>
李盼儿童孔微缩。</p>
这又是一个她不愿回忆的场景。</p>
城楼外，燕京朝廷的七万大军集结。军阵嘈杂呕哑，但如此多的军士光是驻扎在那里，便有黑云压城之势。</p>
这阳州城，仅因信仰龙王，便被视作是“叛乱之地”，被朝廷当作敌人。</p>
而城内百姓，紧皆惶恐不安，抱着家中年幼儿女，向家中龙王神像祈祷着，祈求他们能平安渡过这场兵灾。</p>
兵过如梳，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一句空话。不要对朝廷官军报有任何期待，官军入城后，定会进行一番烧杀掳掠。</p>
这些军队并非什么京城禁卫，只是朝廷从四方抽调的卫所军士。大魏承平已久，他们生存艰难，平日都作了上级军官的农奴。弱者被欺压，自然要挥刀向更弱者。他们抗击外敌可能不行，但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却争先恐后，唯恐他人捷足先登。</p>
李盼儿甚至能看到他们贪婪兴奋的目光，宛若狼一般。那目光之中，是对攻城后肆意妄为的向往。</p>
锣鼓喧天，军队进发掀起滔天尘烟，即将度过那条河流。</p>
“破城！破城！”他们高声呼喊道。</p>
军队的督卫官骑在高头大马上，高声喊道：</p>
“攻城楼，打完仗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p>
“朝廷开恩了！让我们铲除叛逆！”</p>
“破城后，自有金银财宝，人人都有美娇娘！”</p>
而城内仅有的数千卫兵与龙王庙选出的民兵，在城楼上哆哆嗦嗦，甚至拿不稳武器，仅是射出寥寥几支箭来。</p>
“仙子，不好了！”</p>
“官军，官军要登城了！”</p>
老人登上城楼，带着哭腔说道。</p>
李盼儿站在在城楼最高处，面无若寒霜，只是澹澹问道：“若是入城，尔等会怎样？”</p>
那老人望着城下射来的流失，双腿发颤。</p>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回答了四个字：“家破人亡。”</p>
那誓死保卫的模样，与数十年前李轩站出来面对鱼妖时，很像。</p>
李盼儿，或者说是水月竟翩然飞起，身旁环绕着丝丝缕缕水云。</p>
这一幕宛若如画中走出一般。</p>
不但是城中人，连攻城的军士都一时看呆。</p>
而她轻轻对着那条河伸出纤手，身上玄水灵光不断。</p>
水月嘴唇微动：“玄水经，河海。”</p>
下一刻，大水滔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