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用管了，按我说的做就好，记着，酒要绿蚁。”许仙吩咐道。</p>
“好吧。”绿萝也不再多言，应了一声，便歪着脖子往门外走去。</p>
“等等，你这副模样，是打算把老鸨子吓死吗？”许仙叫住绿萝。</p>
绿萝转身，苦哈哈道：“我道行太低，刚被你伤了本元妖气，一时半会，恢复不了。”</p>
许仙冷冰冰看了绿萝一眼。</p>
绿萝吓得一个哆嗦，立刻伸手把自己的脑袋扶正，可一松手，脑袋又耷拉下来了：“王大哥，真的不行。”</p>
“别松手。”</p>
“啊？哦。”绿萝会过意来，两只手一左一右，捧着自己的脑袋出门了。</p>
有那么一瞬间，绿萝想过不管不顾，直接逃命。</p>
但她的道行实在太低了，没有把握。</p>
逃跑未遂，不止要死，还很可能魂飞魄散。</p>
犹豫片刻，他还是叫来龟奴打扫房间，又重新备了酒菜。</p>
“王大哥，请。”绿萝给许仙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的奉上。</p>
“妖族化形不易，你不好好修行，混在勾栏里做什么？”许仙问。</p>
诚然，妖族可以吸收人类精气提升修为，但那只是最低级的修炼方法。</p>
而且这样做的后果也很严重——因为被吸收精气的人类，哪怕只是被吸收了少量精气，他的身体也会变得极为不正常。</p>
只要他去类似清风观这样的道观检查一番，立刻就能发现端倪。</p>
以绿萝的道行，随便来一个有法力的道士，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p>
“我没害过人呐。”绿萝面色一变，急忙否认道。</p>
她要是害人，也不会安安稳稳做这么久的花魁了。</p>
顿了顿，绿萝接着道：“我只是喜欢这种众星拱月的生活，修炼太枯燥了，不适合我。”</p>
理论上说，化形妖族即便不修行，寿命也很长，但他们会面对很多危险。</p>
杀妖取丹的人类修炼者就是其中之一。</p>
“用命享受？值得吗？”许仙问。</p>
“我本来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们三兄妹在凤凰山修炼，与世无争。”绿萝摇头道：“后来，他们还是死了。”</p>
许仙若有所思：“所以你想通了，修炼也不一定活的长，不如及时行乐？”</p>
“是。”</p>
绿萝点点头，面露凄然之色：“我落在你手里，自知难有活路，只求你给我一个投胎的机会，下辈子，我想做人。”</p>
“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话。”许仙看着绿萝的眼睛：“怎么样？现在改，还来得及。”</p>
“不用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他逼我，我也不会陷入这种必死之局。”绿萝欲哭无泪。</p>
“你刚才说，那人是炼气三阶？”许仙心中一动，道：“你把他的样子，形容一下？”</p>
“不用。”绿萝起身走到书桌边，拿起文房四宝，半盏茶时间，便行云流水画了一副肖像画。</p>
画中人约莫二十岁，作儒生打扮，正是许仙在清风观遇到的年轻人。</p>
难怪他先前看到许仙会觉得惊讶，估计他是觉得三天期限只剩最后一天，‘王向东’不去找许仙，来清风观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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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什么名字？”</p>
其实直到现在，许仙还是想不出到底是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怨，非要置他于死地。</p>
原身性格懦弱，根本不会主动惹事，而他自己来这个世界只有半月，唯一的仇人只有范永清。</p>
可范永清是炼气七阶，看不破换容符，压根不知道仇人是许仙。</p>
到底是谁呢？</p>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没说，我也不敢问。”</p>
绿萝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昨天我陪她喝酒时，他一时失言，说出了梁王府三个字，我便问他是不是来自京城梁王府……”</p>
“他怎么说？”</p>
“他给了我一巴掌，还说我再问不该问的事，就杀了我。”绿萝垂首道。</p>
许仙没说话，若有所思。</p>
人来自京城梁王府，字条也是京城德馨斋所造。</p>
两条线索都指向临安。</p>
问题是，他从没去过临安。</p>
梁王府世子梁连倒是见过一面，当时他和赵胜男一起来县衙，可两人一共也没说上三句话，梁连第二天就回京了。</p>
想结仇也没有时间。</p>
最关键的是，以梁相国的权势地位，想杀他，太简单了。</p>
何必大费周章，先派一个炼气三阶修炼者还不算，甚至还转两次手。</p>
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是他们杀了许仙。</p>
为什么？</p>
当然，这些都只是许仙的推测，光凭梁王府三个字就认定事情与他们有关，还是太过武断。</p>
“快到亥时了。”绿萝小声提醒道。</p>
许仙没说话，片刻后颇觉无聊，偏头看见墙上挂着一支碧绿色的洞箫，于是开口问道：“会吹箫吗？”</p>
绿萝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许仙的动作，闻言捧着自己的脑袋道：“会，不过我的脖子歪了，可能会影响发挥。”</p>
“吹得不好，就不要吹了。”</p>
“我平时吹得可好了，试过的都说好，都求着我再给他吹。”</p>
“嗯，那就试试，吹吧。”许仙点头。</p>
绿萝点点头，走到许仙面前，乖巧跪地：“请王大哥赐箫。”</p>
“怎么？让你吹箫，还得给你送到手上？”</p>
许仙眉头一皱，指着墙上的洞箫道：“自己拿。”</p>
“啊？”绿萝一脸懵逼，顺着许仙手指的方向看去，面色顿时青一块红一块：“是是，自己拿。”</p>
箫音起，婉转悠扬，余音绕梁，似绵绵春雨，动人心扉。</p>
绿萝不愧是怡春院花魁，画功精湛不说，箫艺也甚是了得。</p>
许仙听得颇为舒适，正准备令其再吹一曲时，走廊传来脚步声。</p>
三息后，门开了。</p>
画中的年轻儒生出现在门口。</p>
他先是看了歪脖吹箫的绿萝一眼，目中露出疑惑的神色，片刻后环顾四周，面露不悦之色：“人头呢？”</p>
“就是你，让我杀许仙？”许仙反问。</p>
“没错。”</p>
年轻儒生点点头，道：“王向东，三日之期已到，你的两个兄弟呢？人头是否在他们手上？”</p>
“我的兄弟？”</p>
许仙接着道：“他们在一个好地方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