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林辰得知，‘色欲’仍是不小的威胁，他便决定结合死气，修炼一门万里寻踪的法术。


    因此，早在「饥荒地狱」时，他就特意取出一些壮大神识的丹药服下，并内锁识海，蕴养元神。


    这也正是他方才没有主动扩散神识探查无头尸体，而让「商业大亨」带路的原因所在。


    “目前，我全力催动下，神识的探查范围不过方圆百里，仅能覆盖大半云海市，想要笼罩整个华夏或者某片海域，还是得仰仗一些手段啊…”


    泱泱华夏，其东西、南北跨度，都万里有余。


    林辰想纯靠神识覆盖这片广阔大陆，恐怕化神后期都够呛。


    但如果只是在万里范围内寻踪觅迹，他以源源不断的法力支撑，再配以一门增幅神识的秘术，在元婴阶段，也不是不能实现。


    “如此想来，‘通天识’这一法门倒是再合适不过…”


    林辰很快就在浩瀚的记忆里，匹配到相应功法。


    之所以这般迅速，是因为《通天识·大化万千》之术，与他先前剑斩「古代帝王」的《叱念·诛神剑》，都得自同一处洞府。


    而它们的背后，也有一段令林辰记忆深刻的往事。


    那时，他元婴圆满已久，正常寿命早已耗尽，全靠搜罗的一些延绵益寿的天材地宝，吊着一口气。


    眼见死亡逼近、大道将断，饶是经历丰厚的他，也难免心生烦躁。


    烦躁很快滋生心魔，时刻诱惑着他的道心，想让他做出一些不择手段的人神共愤之事——诸如血祭百万生灵，以邪法尝试进阶等。


    老实说，心魔差点就成功了。


    不过当他眼红癫狂地降临一座凡人城池时，陡然出现一位同样元婴大成、苦苦无法进阶的修士，拦在他的身前。


    林辰道心尚可，对方稍加阻止，他便清醒过来，赶忙镇压魔念。


    巧合的是，这位修士同样面临着心魔问题，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样。


    简单交流之后，两人一合计，决定引为同伴，在关键时候，互相打醒对方，以免堕入魔道、再难回头。


    他们共处了数年，苦苦搜寻着哪怕一线生机。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心魔越发可怖，即将彻底啃噬掉他们的道心时，二人终于打听到，某处极度危险的秘境中，疑似有着一位神魂境界极高、在远古赫赫有名，以致现世后代仍然铭记的修士的洞府遗迹。


    据说对方顺利飞升，还好心地留下一些秘法。


    而这个‘据说’，又来源于数百年前，某位踏遍凡间绝境、打遍天下无敌手，保命能力让一干化神妖兽都自愧不如的前辈，于秘境入口处刻下的碑文所述。


    因此，林辰和同伴觉得有一定的可信度，值得拼死一搏。


    再三思忖后，他们毫不犹豫地联手闯进秘境，果然发现一处神奇的洞府，并在其中接受着一关关的考验。


    可是到了最后一关，他们绝望地发现，心魔已然占据上风，两人如果一同沉沦幻境试炼，必定双双毙命！


    相处近十年，不说抵足而眠，背靠背修炼那是常有之事，他们早已建立深厚的友情。


    面对生死抉择，二人商定，接下来谁先心魔发作，便由另一个人叫醒，然后趁他下次发作之前，全力庇护他闯过幻境。


    结果，是对方的心魔率先到来。


    林辰长出口气，准备舍去性命，坦然帮助人生中第一个知己，渡过难关。


    可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居然主动拒绝，说刚刚发现自己状态太差，毫无度过试炼的可能性。


    他愿意牺牲自己，成全林辰。


    “左右是死定了，若是临死前，能亲眼见证林兄你夺得远古修士遗留的珍藏、战胜心魔，我也能笑着离去。”


    听他这番赤忱直言，林辰虽心有不舍，但也没有优柔寡断，白白浪费好友用性命换来的一线生机。


    最终，他成功战胜幻境迷惑，夺得远古修士的三门秘术——


    《澄心·清神决》、《叱念·诛神剑》、《通天识·大化万千》。


    并借助清神诀，一举击溃心魔，再度多出一段无忧无虑、可以四处找寻机遇的时间。


    唯独让他耿耿于怀的，是生死之交没有通过考验，无法习得秘术。


    更何况，当他急冲冲出来时，对方，已然魂飞魄散。


    应是自尽。


    因为林辰至今记得，他那无神的双眼，直视洞府方向，惨白的嘴角，挂着一抹释然微笑。


    …


    “现在想来，他既然还有压制心魔、自我了断的余力，那定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状态差到连尝试一番的资格都没有…”


    “他，”


    “是在成全我么…”


    林辰目光一黯。


    正如他曾说过的，在修仙世界，畏惧、敬仰他的人很多，可当他陷入绝境时，能为他忧虑的，寥寥无几。


    而那位至交好友，显然占据其中一席。


    默然一阵，林辰在心中好好品味这份情感，‘顾他’道心由此茁壮地成长一大截。


    心境大涨，可他并未露出欣喜之色。


    他只是静静地回忆，静静地回神，静静地开始尝试改造‘大化万千’之术，想以死气驱动这门秘术，寻踪觅迹。


    一晃，两三个小时过去，天色渐晚。


    本就奈何漫天乌云不得的金灿阳光，到了暮年，光与热都好似快要烧尽的木炭，更无法给乌泱泱的大军带来什么威胁。


    只是在一些云层稀薄、抑或尚未连绵覆盖处，它倔强而衰弱地，仿佛一盏古旧的油灯，自高而下，沿着云层锯齿边缘，倾泻千丝万缕昏黄的光线。


    死寂别墅，竹林墨画，阴沉云团，落日余晖。


    静谧得美好，静谧得可怕。


    “叮铃铃~”


    忽然，一串轻响，打破凄惨的暮色。


    林辰瞥一眼来电者的名号，暂缓法术的钻研，接通道：


    “何事？”


    “你跟「虚拟刽子手」有联系？”


    是左禾打来的，她的语气难得有些焦急。


    “有过一面之缘。”


    林辰大概猜到了。


    应该是对方闹出的动静不小，被官方注意到，左禾特地来询问自己。


    “那或许，你接下来会有点麻烦。”


    果不其然，左禾声音凝重道，“「虚拟刽子手」借着你的名义，通过冥间论坛，大肆杀戮诋毁「半仙」的人类，到目前为止，已经丧命好几百人！”


    “哦？”


    林辰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声音微冷道，“只有死者，没有伤者？”


    “没有伤者，他下手根本不分轻重，只有死路一条！”


    左禾有些头疼地补充道，“甚至不少人，仅仅阴阳怪气「半仙」两句，连脏字都没带，就横死当场。按照这个标准，再继续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