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桃源村。


    村民比往日起的更早。


    提着抄网、背篓等工具，往四个村口散去，直奔野外稻田水沟。


    “妈妈，快点快点。”


    “我今天抓得一定比你多。”


    “哼，我昨天赚了8块钱呢。”


    “……”


    十多个小孩子，成群结队，欢快得很。


    他们的父母在后面边走边聊。


    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朝西村口驶来。


    靠在柱子的谭云，吐掉竹叶。


    四个青年从摩托车下来。


    后边两个青年，手上提着抄网和水桶。


    谭云古怪瞥他们，“谁让你们带这东西？”


    “不是说要去抓野生小龙虾吗？”一撮绿毛刘海的青年反问。


    “对啊，一斤18元，啧啧我知道一处地方，野生小龙虾很多。”


    “以我们五个人的效率，一天赚个一两千元不是问题。”


    “你们村那什么叶小凡，出手真是阔绰啊，收购价跟县里小龙虾的售价一样。”


    “……”


    四人有些亢奋。


    叶小凡高价收购野生小龙虾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到其他村子了。


    不少外村的村民，这两天也开始去抓小龙虾。


    这不，谭云一联系他们，四人就火急火燎赶过来。


    “你们有点脑子好不好，包括桃源村在内，李家村、云高亭等一共6个村子。三四百户人家。”


    “这么多人，抢着抓小龙虾。再多也不够抓啊。”


    谭云翻白眼，仿佛在看四个白痴。


    “那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看别人抓吗？”


    “还是说……我们去偷别人的？”有人眼睛一亮，“你是不是知道别人放养小龙虾的位置？”


    这个面色萎黄的瘦子，提出歪点子后。


    其他三人，也起了坏心思。


    “对啊！偷拿别人的岂不是更快？！”


    “说起来，你们村那什么叶小凡，小龙虾是投放进鱼塘对吧？鱼塘在哪儿？


    “我们偷偷去他鱼塘，捞起来，再转头卖给他……”


    右边眼角有胎记的青年，笑容蔫坏。


    可话音未落，谭云脸都白了，一把捂住他嘴巴，“你特么的找死是不是？”


    “狗虎的小腿，就是叶小凡踢断的。”


    “你们想跟他一样？”


    “……”


    四人面色各异，“狗虎不是说摔断的吗？”


    “呵，他要是说围殴叶小凡，反而被踢断腿，不敢报复，岂不是太丢脸。”谭云解释。


    四人恍然点头，这什么叶小凡，挺牛的啊。


    “那又怎么样？饿死胆小撑死胆大。我要是被踢断腿，就赖到他家门口，这辈子都有人照顾了。”


    绿毛青年无赖笑着。


    瘦子马上附和，“说得对。狗虎也太傻了吧？白白受伤，竟然没有闹大事情，去他家拿点赔偿？”


    “谭云，你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干这种事，还怕被人抓到，被人打？老子别的没有，就是皮厚实，只要给钱，打死我都行。”


    “……”


    四人狞笑着。


    他们都是附近村子，人人嫌恶的小混混。


    平时在县里给人看场子或者捞偏门。


    最近风声紧，才回到乡下。


    谭云跟他们也就年关时候，能见见面，打打牌。


    他们注意到谭云越发害怕，忍不住鄙夷谭云。


    “打住打住！”谭云往后边看了看，唯恐叶小凡突然出现。


    他双手打叉，“我不管你们几个口嗨还是真有这想法，我绝不会招惹他。


    “我有个更稳妥的办法。”


    “去南县底下其他村子，低价收购野生小龙虾……四五元一斤，有的是人抢着卖。”


    “到时候倒手一卖，不比偷鸡摸狗赚得多？”


    谭云蠢蠢欲动。


    桃源村附近六七个村子，随着收购消息传开，这种法子肯定没戏。


    但更远一些的村镇，不知道有人高价收购野生小龙虾。


    其中存在巨大的利润空间。


    其余人眼睛一亮，“好主意！”


    “啧啧，你们村这个叶小凡，脑子有问题啊。”绿毛混混撇了撇嘴。


    “赞同，就这种人能赚到钱？唉，老天真不公平。”


    “……”


    “打住打住！少特么在这说他坏话。被他听到，还想赚他钱？”


    谭云连忙制止。


    看似在担心赚不到钱，实际上心底对叶小凡已经有心理阴影，不敢得罪。


    四人一想也是。


    “喂，你们村有没有叫叶小凡的？”


    一辆大奔，风尘仆仆，由远及近，停在他们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满脸横肉、眉眼戾气重的寸头中年人，白色绷带包裹右耳，好像右耳没了。


    比起凶神恶煞的外表，嘴角那颗毛痣更家醒目。


    驾驶车辆的是戴墨镜、穿西装的国字脸中年人，疑似是保镖。


    后车座昏暗，依稀只能判断后车厢也有人。


    谭云和同伴有些不耐烦扫一眼，刚打算去弄辆面包车，实施计划呢。


    在看到是昂贵的大奔后，态度缓和了一些。


    在盯着副驾驶座，长毛痣的壮硕男人后，心神一凛。


    谭云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面露恐惧，“痣……痣虎？”


    若不是前两天叶小凡让他调查过殴打周铁柱那伙人的信息，他还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王远志来。


    “虎哥？”


    绿毛混混也认出来了，谄笑打招呼。


    他在南县混的时候，远远见过王远志几次。


    王远志面露讶异，没想到乡下也有人认出自己，他扫视这几人穿着打扮，顿时了然。


    “这是桃源村吧，你们村的叶小凡家在哪里？”王远志语气和善。


    四人望向谭云。


    “这……”谭云哆哆嗦嗦。


    他之前打探消息，叶小凡以剩余欠款为酬劳。


    拿欠条时，谭云还问了一下。


    叶小凡只是神秘一笑，没有回答。


    谭云当时也懒得多管，心思全在七万多的欠条上。


    可现在……痣虎竟然来村子了！


    他怎么可能会来桃源村？


    肯定是叶小凡上次为他老爸报仇，去砸人家场子。


    现在人家过来寻仇！


    谭云惊恐不已。


    “没听到吗？！”王远志不耐烦。


    “他知道，他是桃源村的人。”绿毛混混指向谭云。


    “带路！”王远志不容拒绝地命令。


    “哦……”谭云缩着脑袋，指了指前方。


    村路凹凸不平，不好走。


    车辆跟在后面。


    “叶小凡，赶紧逃，痣虎来找你寻仇了！”


    “已经在村口，我尽量绕路，给你拖延一下。”


    “你可得厚道一些，别把我给暴露了！”


    谭云按动手机，给叶小凡发短信，无比恐慌。


    以痣虎的凶残，肯定不会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