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挤兑的话果然十分有用，姜子牙沉默半晌，开口，“既然有缘，我就指点你一下。”


    当下也不避讳旁边有仆人在侧，直接念出一段“敛息诀”。


    乔坤想要的不是这种指点，但此时也只得用心记忆。


    然后他发觉这是一篇遮掩自身修为气息的法诀，他心下一动，便施展出望气术去望姜子牙。


    却见姜子牙周身昏昏暗暗，无半点灵气，与寻常七十岁老人并无太大区别。


    姜子牙正念着口诀，突然似有感应，抬头望了眼乔坤，并未说什么，又低头诵念起来。


    待得诵念完毕，姜子牙将礼物收了起来，“我已经指点了，你可以走了。”


    礼物收的迅速，但言语颇不客气，送客之意甚是明显。


    乔坤知道姜子牙恼自己妄用望气术看他，心中理亏，也不欲惹人厌，便对姜子牙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旁边仆人自然又引着乔坤往大门处走。


    乔坤问那仆人：“不知为何姜师叔要编笊篱？”


    听这问话，那仆人笑道：“这您可是问着了，若问别人还不一定知道哩。”


    许是接了乔坤的钱，那仆人十分热情，“正月里大家都要忙活，我被分去姜老爷房间扫洒，听到姜夫人和姜老爷说话。姜夫人说：‘便是亲生弟兄，也无有不散的筵席，何况结义兄弟？不如做些生意，以防后事。’”


    乔坤听到此处，心道，姜师叔的夫人所言也不无道理。


    哪有人厚脸皮一直蹭结义兄弟家饭的？


    就是亲兄弟也不行啊。


    纵是宋员外并不在意，别人也有些闲言碎语。


    酒店里那伙计不就是因此而很是不爽吗？


    那仆人又道：“姜夫人又问姜老爷会做甚么营生。姜老爷说：‘我三十二岁前舞刀弄棍，三十二岁后就出门学道，甚么营生也不会，只会编笊篱。’


    然后姜老爷便在后园砍竹子，劈成篾，编成笊篱，已经往朝歌卖了几日，只是还未曾开张过。”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门口，乔坤谢过那仆从便离开宋家庄。


    他隐约记得姜子牙卖笊篱这一段，但亲眼见得姜子牙编笊篱，充满热情与专注，还以为这是姜子牙的兴趣爱好呢。


    现在想来，那热情与专注，是姜子牙本身的特性。


    知道姜子牙还在卖笊篱，乔坤便放下心来，只盘算着如何在朝歌与姜子牙照面。


    骑驴找马，也得先把驴骑上。


    他回到朝歌城，买了些大饼带回住所，简单吃了些，便参悟起敛息诀来。


    “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人之运气，其名为息……百骸、九窍、六藏存焉……内直而外曲，成而上比……”


    这敛息诀虽只是一种隐藏自己气息的法诀，但立意却极为高明。


    说天地之间有气运行，名之为风，而人也有气，是为息。


    一般情况下，人若想掩盖自己，便该收敛自己的气息。


    只是这么做却会导致自己和周围环境之间差异明显，十分突兀。


    反不如吸收天地气息，让这些气息与自己气息混合，将自己气息隐藏于天地之间。


    乔坤一边揣摩，一边不住点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意思吧。


    他当下修行，不过半晚，便已卓有成效，将自己的仙道气息与人道气息混合，让本就受压制的仙道气息更微不可察。


    再过两三日他便可如同姜子牙那般将自己气息隐藏，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当然也是因为朝歌城内人道气运，人道气息浑厚，修行起来自然比较容易。


    乔坤稍微修整一下又修炼“洞神天帝元变经”，然后参悟“中品真仙诀”和“乾坤剑诀”，祭炼“乾坤剑匣”。


    “中品真仙诀”是道法，可倚之成就真仙，长生久视。


    “乾坤剑诀”是护身之法，虽不得长生，也需修行。


    当然主要是乔坤十分羡慕前世电视剧中的那些剑仙，随手催动，便有宝剑出鞘，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约莫着到了时辰，他便出方去城南门等候。


    他在城南门附近的酒楼寻了处位置，叫了酒菜，慢慢等姜子牙过来。


    他已经可以数十日不食，但是他又何必苛责自己？


    很快食物上来，却是一份稷，乔坤忍不住叹息，他想吃豆浆油条还有包子，只可惜现在没有。想吃就只能自己做。


    等了一个时辰，姜子牙一直没有出现，乔坤也不心急，只暗运玄功，打磨自己的法力和真气。


    借着朝歌城的地利，他现在已经将修行慢慢纳入生活一举一动之中。


    到太阳升得老高之时，姜子牙才挑着两筐笊篱从城南门口过来。


    箩筐里密密麻麻摆放全是笊篱，看着总共有几十把之多。笊篱占空，虽然看着颇多，但应该不重。


    路人见他须发皆白，年纪颇大，都躲得远远的，生怕碰倒了他。


    其实姜子牙学道日久，身体硬朗的很，比一般人更健康。


    乔坤老远见着姜子牙，却不好去打招呼，只是快速吃完食物，向酒家结了账，跟在姜子牙后面。


    心里在盘算，要怎么出场才比较合理。


    姜子牙进了城南门，一路挑着笊篱，也不叫卖，最后越走越偏，到了无人问津的位置。


    然后他停下，从筐里掏出一块破布，开始摆摊。


    乔坤看着不住摇头，他也不会做生意，但还能大致判断出摊位的好坏。


    此处道路狭窄崎岖，行人稀少，旁边还有猪牛粪便的气息，实在不算好。


    除了安静少有人打扰之外，附近又有一个石墩可以歇脚外，毫无优势可言。


    难怪过了几天姜子牙还没有开张。


    姜子牙将布铺到地上，用两个筐子压住两边，又从路边捡起几块干净的石头，将四边压好。才从筐内将笊篱拿出来摆好，


    他摆得十分认真，笊篱也十分整齐。


    摆放完毕，姜子牙也不叫卖，从筐内掏出一册竹简，坐在附近的石墩上，研读起来。


    乔坤心道，姜子牙选择这个地方，难道是为了读书吗？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这个摊位还是没有开张，甚至连个人都没有，更别说来询问价格的了。


    姜子牙也不急，只安心研读竹简，有时候会摇头晃脑怪叫两声，倒是把躲在暗处的乔坤吓了一跳，不知姜子牙犯了什么病。


    不过怪叫完之后，他便恢复正常，乔坤才知道这是姜子牙读书的习惯，并无他事。


    看姜子牙这般悠闲，乔坤反倒着急起来。


    眼瞅着这般干等下去不是办法，他终于上前，打招呼道：“姜师叔，真巧。”


    姜子牙回了一声“巧”，又继续低头看竹简。


    乔坤不由尴尬，知道自己在旁观察，瞒不过姜子牙，便拿过一个笊篱，转移话题：“这笊篱怎么卖？”


    姜子牙道：“三文一个。”


    乔坤听得果然是良心价，姜子牙用心编造，有意无意将一丝“清静真意”加入其中，使得普通的笊篱有类似于符箓效果。


    拿在手里能够使人平心静气，结合“清静心经”，乔坤的修行效果都增加了一丝。


    当下他掏出一块银子，“师叔，这些笊篱我全包了。”


    但姜子牙看着乔坤，却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