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一个人惊讶的时眼珠子可以飞多远。</p>
老太太前脚刚想着孙女以后能有时间在家里多陪陪自己，后脚就让满唐的雄心壮志吓的自己给自己掐人中。</p>
她刚刚听见什么来着？！</p>
办大学。</p>
这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娃娃应该考虑的事情吗。</p>
怎么在她的印象里，十八岁的女娃娃更多的是待嫁闺中，等待自己的有缘人呢。</p>
满唐贴心的给老太太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奶奶喝水，我就是随口一提，您不用太过担心。”</p>
老太太心里的大石微微落下，从满唐手里接过茶抿了一口，想着孙女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离开学校，过这一阵子就好了。</p>
届时自己在徽州城扒拉扒拉谁家有好儿郎，满家家大业大，招个靠谱的上门女婿，自己要是能活到那时候，替满唐哄哄孩子。</p>
这一辈子也算值了。</p>
她眉眼里带着慈祥，这边小姑娘整理了一下袖子，声音淡淡，“就算真的要办，也还早呢，手续多着呢。”</p>
老太太一口清茶喷了出来！</p>
折寿啦！所以她活着的时候还等的到重孙子吗！</p>
绣房那边是第五天把衣服送过来的。</p>
用的都是当年的新棉花，手工缝制的，上边的绣花栩栩如生，满唐衣柜里新添了几件冬衣，不过要说暖和，肯定比不上订制的。</p>
满天方穿衣多数都是衬衫马甲，老太太让人在里边添了棉花，因为腰身收的齐整，看起来一点也不臃肿。</p>
一早起来。</p>
徽州城落了雪。</p>
青砖白瓦和飞檐上挂着的冰凌，整个街道一眼看过去美的像是江南名画。</p>
如果不那么冷就好了。</p>
如今中西方文化交融，已经开始有暖气的雏形了。</p>
就像之前满唐去的咖啡馆，但更多的人没有把暖气和房间结合，有钱人家更多的用的还是银碳。</p>
满唐昨夜多盖了两床被子，凌晨还是被冻醒了。</p>
哆哆嗦嗦爬起来就看着银碳已经凉透，怕煤气中毒，她昨晚在窗子那块特意留了条缝。</p>
有细密的雪花在案几上成了一条细细的冰柱子。</p>
砚台压住的白纸上写的密密麻麻，满唐拖着拖鞋急忙把这些资料收拢装进文件袋里。</p>
她换上新做的棉服，外边又加了件火红的斗篷，周边滚着一圈白色狐狸毛，丫鬟手里拎着皮箱。</p>
几天修养之后，满唐本来清瘦的脸上多了点肉，鹅蛋脸，山根秀气，看着就是老人总说的富贵相。</p>
嘱咐老太太别出屋，管家着人把小道上的积雪清扫干净。</p>
满唐晓得在柴房外是管家给满天方通风报信，有些事情不必说的太过明白，但不管什么时候，管家这个位子都能坐的安安稳稳。</p>
黄包车夫穿了件羊皮短打，因为天冷，满唐没出来的时候，他就站在原地蹦了两圈，暖暖身子。</p>
丫鬟把皮箱放在满唐脚底，车夫拉起架子，“小姐，今天路上有雪，可能走的慢点，您注意防寒。”</p>
满唐说没事，三层的食盒揽在怀里。</p>
满唐今天好不容易找着个机会去警署，给父亲送衣服是一方面，可不得见见小秦同志。</p>
警署司在中央大街得后边。</p>
门口有带着木仓的警卫，满唐这次又多给了一块大洋，车夫乐呵呵的，问还要不要在这等等小姐回去。</p>
满唐道谢之后表示不用。</p>
警卫从岗亭门口出来询问身份，满唐报上名字，这时候没有身份证什么的，需要打电话往司令部报备。</p>
听说是满唐小姐，不消片刻。</p>
满天方身边的警卫员就急匆匆的跑出来了，满唐之前也见过他，不过因为父亲不常在，不怎么熟。</p>
张宁安在岗亭内填写登记信息，出来的急，他只穿了件黑色高领羊毛衫，这边及极其自然的接过满唐手里的皮箱。</p>
“小姐，先生在办公室等您呢。”</p>
“谢谢。”张宁安今年近三十岁，看起来文质彬彬。</p>
帝都大学里出来的高材生，要不是因为满天方当初救过他一回，也不会屈尊过来给他打下手。</p>
不过这人确实精明，满三爷的名声，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劳。</p>
原著里，张宁安也是冯涂涂的后备舔狗，可以说满天方后期能和冯涂涂和解，张宁安功不可没。</p>
办公室里烧着暖气。</p>
满天方脱下大衣，穿着单薄的马甲三件套，带着平常装饰用的金丝眼镜，要说他是张宁安的父亲还差不多。</p>
“爸爸。”</p>
女孩子打了声招呼，把手里的食盒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满天方从位子上站起来，“外边冷不冷。”</p>
张宁安已经贴心的倒了杯热茶，“小姐喝水。”</p>
“谢谢。”热茶捧在手里，原本微凉的手指渐渐回暖，张宁安双手搭在肚子前边，“先生，我先出去了。”</p>
警署司的办公室类似于大套房的那种。</p>
最里侧是满天方的办公室，周围是一圈挂着各种各样牌子的部门。</p>
满唐把地上的皮箱打开，“爸爸，今年绣房送来的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p>
距离上一次见到满天方已经快一个礼拜了。</p>
之前每年冬衣都是张宁安回去跑一趟，满天方的身材保持的很好，大小一般不会太多离奇。</p>
他展开最上边的衬衫，摸了摸里圈的毛绒绒，“今年摸着倒是和往年不同。”</p>
加绒其实是满唐建议的。</p>
满家有自己的绣房，家里人的衣服都是这边出来的，满唐怕冷，太过厚重的棉服行动不便。</p>
她就让人在里圈加了点东西，小姑娘也没点破，就嗯了一声，“爸爸去试试看。”</p>
这办公室里有临时休息的休息室，趁着满天方进去试衣服的空。</p>
满唐放下手里的热茶，站在玻璃前边扫视一圈。</p>
秦扶言跟满天方一个单位，这会子不知道他在不在。</p>
说曹操，曹操到。</p>
满唐扒着玻璃，跟个横行霸道的螃蟹似的。</p>
就看着靠里侧的办公室大门突然从里打开，秦扶言依旧一身军-装，眉眼冷漠，他似乎正在等人，脾气烦躁。</p>
满唐扬起手臂小幅度的挥了挥，刚想开口喊一声，“秦……”</p>
这玻璃是单向的，从办公室能看看到外边，外边却不能看到里边。</p>
她抿抿嘴，从大螃蟹转变到小虾米，弓着腰狗狗祟祟，想先出去跟秦扶言约个午饭。</p>
还不等打开办公室的门，满天方扭动把手，他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领结，抬眼就看着女儿在沙发上坐的端端正正。</p>
给她一个玉净瓶，她都能站上莲花当观音了。</p>
满天方笑了笑，“唐唐，在爸爸这里不用拘谨，随意点，这件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紧。”</p>
因为里边加了毛毛，绣房那边尺寸可能做小了点，满天方这个年纪，就喜欢穿的舒服点。</p>
满唐上前替父亲拽了下后摆，“不禁，正好，完美展现了您的身材，好像还有两身，您再进去换一下。”</p>
满天方有些狐疑的啊了一声，一边回休息室一边看着马甲勒出来的肚子，真的……不紧吗？</p>
等他一走，满唐立刻又扒住玻璃，秦扶言等的人已经到了。</p>
背对着满唐在跟秦扶言说话，以至于看不清楚脸，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满唐使劲凑了凑。</p>
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秦扶言眉头拧在一块，手里夹了根香烟。</p>
她不好直接出去打招呼，怕打扰他工作，是以满天方再次出来的时候，看着的就是十分随意的闺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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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原来她硬到能当观音，那现在就懒散到上西天取经。</p>
猴的那种。</p>
这一身面料轻软，满天方站在镜子前边，拨了一下头发，“这件不错，唐唐，你觉着呢。”</p>
满唐单手杵着下巴，有气无力，“怎么才能约上呢。”</p>
因为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落在满天方耳朵里就是。</p>
——怎么这么难看呢。</p>
老满同志看着镜子里年过四十风韵犹存的自己满脸惊恐，不会吧！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了吗！真的有这么难看吗！</p>
先不说满天方的人生观受到多大冲击。</p>
满唐带来的三层食盒里装了好几道秦扶言爱吃的菜，她没有心思再去扒玻璃，墙上的时钟敲打十一下。</p>
已经十一点了。</p>
绣房给送的三套衣服，除了第一套有点紧，其他两套都还行。</p>
满唐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既然秦扶言没有口服，自己倒是可以跟老满同志聊聊办大学的事。</p>
她早上从案几上抢救的资料是满唐根据后世的大学默写出来的基本计划，国人想要发展，想要培养更多的优秀人才。</p>
大学是一定要办的。</p>
而且要办就要办中国人自己的大学！</p>
英语只能是一个专业，而不是控股的必须所学。</p>
资料放在食盒第三层，满天方换回自己的衣服，办公室里暖和，满唐穿着白色羊毛衫和百褶裙，长发夹了个发卡。</p>
那资料被她刻意放在桌子上，女孩子笑眯眯的招呼满天方，“爸爸吃饭。”</p>
果不其然。</p>
满天方一眼被资料上以黑笔描粗的字体吸引，他拿起那叠满唐默写了好几天的厚厚材料。</p>
“徽州大学简章及招生计划，这是什么。”</p>
满唐哦了一声，“爸爸，我不想去帝都，我想在徽州城办个大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