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按班级排位。</p>
满唐和秦扶言坐在一块，他从前不近人情，冷漠带刺。</p>
同学见他都离的十米远，自从满唐出现以后，秦扶言的成绩提升上来。</p>
偶尔有不会的题，班里的同学也会去问他，虽然不如季子琛有耐心。</p>
但秦扶言也不像往前那么不理人，他会在草稿纸上把步骤写的清清楚楚。</p>
要是看看不懂，他也懒得搭理。</p>
但这个进步，已经让班里的学生们觉着，呜呜呜，言哥是个活人了。</p>
他不是个活阎王了。</p>
穿白色外套的男生留着波波头，手里端着啤酒，声音有些磕巴。</p>
“秦秦扶言同学，请教过你很多次数学题，谢谢你不嫌麻烦，趁今天这个机会，敬，敬你一杯。”</p>
话音一落，他仰头就灌。</p>
因为喝的急，男生被呛的咳嗽两声，或许不常喝酒，一杯啤的脸色通红。</p>
周围的同学看过来，秦扶言懒懒散散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手指摩挲着杯口，他轻笑一声。</p>
“你说错了...”</p>
众人有些不解。</p>
“其实我挺没耐心的，但今天既然喝了你的酒，以后那些题，我尽量给你讲讲。”</p>
秦扶言生的好看，喝酒也跟画儿似的，他不紧不慢的一杯下肚，抬眼就看着桌子旁边整整齐齐的排了一长队。</p>
就连季子琛都混在其中，最前边的女孩子呲着牙。</p>
“秦扶言同学，我也敬你，希望你以后也能尽量给我讲讲。”</p>
满唐没憋住，笑出声。</p>
这一圈打下来，秦扶言往前那个不近人情的形象，彻底崩塌。</p>
苏叶子也在人群中，她声音小小的，双手举着杯子，“对不起。”</p>
关于他俩之间的矛盾，班里似有听说，满唐转头看了眼秦扶言，这人冷冷淡淡。</p>
却依旧喝下了那杯酒，他眼神里带着清澈，小姑娘在下边不动声色的拍了拍他的腿。</p>
秦扶言没有多说。</p>
最后还是杨林看不下去，出来和稀泥，“行了行了，以后大家多跟秦扶言同学学一下，他能取的现在的成绩，和个人的努力分不开关系。”</p>
“我提议，大家一起举一杯！”</p>
玻璃杯里的啤酒是暖黄色，清脆的声音碰撞到一块，那天秦扶言罕见的露出笑。</p>
“晚上去ktv订个商务包——”</p>
下边一片喝彩。</p>
——言哥是请我们唱歌吗！</p>
——言哥万岁！哦哦哦！言哥！言哥！</p>
秦扶言没有坐下，他单手插在兜里，歪了歪脑袋，整个人痞里痞气。</p>
“开个包间，一起做题，各位带好纸笔，有不会的，言哥现场教。”</p>
他这一出真是熊猫点外卖，笋到家了。</p>
杨林乐的龇牙咧嘴，其他同学张牙舞爪，有不怕死的跑过来架起秦扶言的胳膊，让他收回刚刚说的话。</p>
满唐站在人群之外，安安静静的看着秦扶言和一群年纪相仿的男孩子胡闹，他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p>
不管怎么说，这一刻，秦扶言很开心。</p>
这就够了啊。</p>
晚上秦扶言果真订了唱歌的包间。</p>
但他也没丧心病狂的让刷题，好不容易出来一回，秦扶言自己还想陪着满唐呢。</p>
平常大家都是上课。</p>
也就这时候，才会发现班里卧虎藏龙，唱歌的，跳舞的，还有从前台借了吉他边弹边唱的。</p>
就连杨林都坐在高脚凳上，唱了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声音浑厚，音色突出。</p>
底下一片叫好声。</p>
高考前夕。</p>
他们度过了一个轻松且浪漫的夜晚，年轻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屋子，直到回去睡觉。</p>
还有同学在小声的哼歌，他们在酒店前边道晚安，小心翼翼却又期待着。</p>
——等到毕业，我们还可以这么聚会吧。</p>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秦扶言，仿佛他成了这个班里的主心骨，小秦和满唐并肩站在一块。</p>
他点点头。</p>
“会的。”</p>
于是一双双年轻的眼睛里闪烁着开心，他们从秦扶言面前走，摆手和两个人道晚安。</p>
秦扶言送满唐回去。</p>
房间门口。</p>
满唐踮脚抱了抱秦扶言，脑袋埋在他的肩膀，“秦扶言，你会越来越好的。”</p>
男生的手揽住女孩子的后背，他眷恋的拿头蹭了蹭满唐的脸。</p>
“我想和你一起变好。”</p>
气氛温情脉脉。</p>
如果没有杨林突然出现的大脑门的话，他依旧端着自己的保温杯，站在房间门口。</p>
“咳咳。”</p>
两个人松开，杨林押了一口清茶，“那个，早点回去睡觉哈。”</p>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各回各屋。”</p>
满唐嘴角荡起笑，“好啦，我回去啦，晚安。”</p>
秦扶言看着她进了屋子，从杨林面前经过，他停下脚步。</p>
“老师，大晚上的还喝枸杞，挺补啊。”</p>
话音一落，小伙子立刻跑开，杨林飞起一脚没踢住，等着秦扶言跑的看不见身影，他这才语带笑意。</p>
“臭小子。”</p>
二日。</p>
学校组织大巴车回去。</p>
江遇带着陈蕊过来蹭车，他们班昨天吃完饭就各自回去休息了，也是早上才听说六班的活动。</p>
“言哥，下次再有好玩的一定得叫上我啊。”</p>
彼时秦扶言靠在满唐肩膀上补觉，闻言懒懒散散的抬起眼睛。</p>
季子琛昨天晚上给他打了电话，但是江遇的号码显示正在通话中。</p>
他讪讪的的挠了挠头，晚上回去无聊，自己和陈蕊打电话聊天来着。</p>
陈蕊的余光则是落在满唐身上，看她给秦扶言盖上外套，看秦扶言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捂着。</p>
她脸色沉了沉，没再没说话。</p>
两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p>
六月的天气开始热起来。</p>
三中在高考前两三天就已经不上课了，说是不能给学生太大压力。</p>
到现在这个时间，考量的就是以前的基础知识了，秦扶言他们把书搬回家里。</p>
老杨最后一次把准考证发给学生，他站在讲台上，下边是陪伴了三年的同学。</p>
他有些感慨。</p>
“我带过很多届学生，也送他们去过很多次考场，但我相信，你们是最优秀的。”</p>
“同学们，十年寒窗，一朝拼搏，过去的努力都为了高考这一刻！我陪着你们走过三年，未来你们还有很多三年。”</p>
“希望以后的人生里，你们能不负于人，不负于己！”</p>
他胖乎乎的形象瞬间伟岸起来，离别的气氛惹的几个女生小声抽泣。</p>
秦扶言坐在最后排，罕见的脸色严肃，他从前不懂事，看不到老杨作为班主任对他们的期待。</p>
可现在，老师大概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唯一希望你考出好成绩的人。</p>
当然，还有满唐。</p>
他习惯性的拿手转笔，抽泣声越来越大，还有女孩子小声说话。</p>
——老师，我们舍不得你。</p>
——呜呜呜，六班永远是最好的六班，最优秀的六班。</p>
杨林目光从前到后，从左到右，然后就听着中间有学生吐槽。</p>
“老杨，你去年也这么说的！”</p>
“一套词说好几届了吧！”</p>
什，什么？！</p>
竟然有去年的复读生。</p>
杨林脸色瞬间一僵，抽泣声戛然而止，学生们抬头看向班主任。</p>
老杨看天看地看鞋底就是不看学生，他还嘟嘟囔囔振振有词。</p>
“我练了好久的，以前他们都不拆穿我，你们这届怎么回事...”</p>
笑声传插着哭声。</p>
终于掩盖下离别的氛围。</p>
六月七号。</p>
全国高考日。</p>
川流不息的车辆静悄悄的载着学生们奔赴各大考场，街上随处可见拉起的横幅。</p>
交警叔叔们带着头盔和手套指挥着交通，务必保证每个学生都能安全抵达考场。</p>
学校统一安排车接车送。</p>
满唐一大清早就爬起来做早餐。</p>
这两天她连家都没回，秦扶言考试，她比秦扶言还紧张，昨天晚上碾转翻侧熬到大半夜也没睡着。</p>
秦扶言洗好脸出来，看着的就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女孩子。</p>
他拿手戳了下满唐的下眼睑，“怎么回事，不舒服吗。”</p>
满唐把他按在椅子上，“快吃饭，这两天你是最重要的，不要管我。”</p>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担心。</p>
秦扶言好笑的舒展眉眼，“不管什么时候，你才是最重要的。”</p>
大好的日子他还没忘记说情话。</p>
可见心态还是挺不错的。</p>
满唐没胃口，坐在秦扶言对面，检查他文件夹里的东西。</p>
笔，尺子，橡皮，准考证...</p>
明明睡前已经检查过一遍，满唐絮絮叨叨，“别紧张啊秦扶言，注意审题，遇见会的都要写，不会的蒙也要蒙一个答案上去知不知道。”</p>
“考的怎么样无所谓，别给自己压力，大不了我们明年再...”</p>
“呸呸呸，”觉着自己乌鸦嘴，满唐跟个操碎心的老母亲似的。</p>
明明当初在杨林的办公室，信誓旦旦的说秦扶言一定能上a大。</p>
如果不自信的也是她。</p>
秦扶言吃完最后一口粥，他抬手拨了下满唐的头发，声音温柔。</p>
“唐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p>
你等我，给你考个状元回来。</p>
后边这句话秦扶言没说，毕竟还有个中考状元许思，他怕自己说了大话，回头打脸。</p>
满唐穿着鞋子送秦扶言去学校，他从学校进考场。</p>
校门口的保安大爷没有以往的严肃，每个拿着文件夹来去的学生，他都会乐乐呵呵的提上一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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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加油。</p>
满唐站在学校门口，冲秦扶言比了个手势。</p>
考试加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