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二人行不欢而散。</p>
满唐刚回到家，微信上就收到秦扶言发来的转账。</p>
很好。</p>
一个蛋糕，在小秦那里值四位数。</p>
满唐没收，也没回消息。</p>
她打开和周轻的聊天页面，问他考博这事能不能放个一两年。</p>
周轻回的很快，他言下之意以满唐的成绩，跟导师打个招呼，可以直博，何必耽误那一两年的时间。</p>
满唐没直说，表示家里出了点事，等她处理完了才有时间继续上学，满唐的父亲往前没进去的时候，也到大学里开过两座。</p>
明里暗里知道的不少，周轻叹了一口气，说行，但这事还得她亲自来跟导师说。</p>
满唐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p>
直博是原身伸手就能够到的天赋，但不是满唐的，她从前为了考个好大学能连续一个礼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p>
现在没理由做不到，她不是智商出众的天之骄子，但她也有优点。</p>
她够刻苦，够努力。</p>
努力过了，便不愧自己。</p>
何况她都跟秦扶言说了，陪着他就是陪着他，上辈子陪着，这辈子也陪着。</p>
与其等他考a大找别人照顾，不如自己亲自上阵。</p>
至于秦扶言把自己的手机号拉黑了，呵，她还不知道他的尿性。</p>
果不其然。</p>
一秒之后。</p>
小秦的头像排到列表第一，后边跟着个冷酷无情的未读消息。</p>
——收。</p>
江遇手里的排位还在匹配，季子琛坐在他下方的毯子上，两只手端端正正的捧着手机，等待开始。</p>
而平常带着他们大杀四方无恶不作草菅人命的言言哥，垂着眼睛看着手机，两条腿搭在茶几上，一脸的苦大仇深。</p>
他从下午回来就保持这个动作，对着手机咬牙切齿，江遇眼睛盯着秦扶言，头往下移。</p>
作一副和季子琛说悄悄话的模样，实际那个声音根本不避人。</p>
“季子琛，言哥怎么了。”</p>
诚然江遇总觉着自己是个聪明人，但经由这些年的相处，他不得不承认，在揣摩言哥的心理上，季子琛比自己稍微，稍微好那么一丢丢。</p>
大概他们当变态的有心灵感应。</p>
季子琛头都没抬，“吵架了呗。”</p>
“啊？！”江遇一惊一乍，“嫂子脾气那么好，言哥还跟人吵架！虽然！”</p>
他满脸郑重，给手机匹配点了取消，“嫂子眼光是有点高，觉着只有a大才能配的上言哥，脑子有点混，结合不了实际情况，但嫂子给我们买小蛋糕了啊！”</p>
成功被个小蛋糕收买的江遇，这会子心都偏满唐那边去了，季子琛看他取消游戏，索性自己也把屏幕一关。</p>
那边秦扶言被他聒噪的脑子疼，直接甩了个眼刀过去。</p>
“喊什么嫂子。”</p>
江遇一愣，“满满唐啊。”</p>
微信转账没人收，消息也没人回，秦扶言厌厌的把手机往旁边一丢，顺手摸根烟，“谁让你喊她嫂子了。”</p>
打火机点燃火苗。</p>
江遇颠颠的凑上去也点了根，他对满唐和秦扶言还是很有兴趣的。</p>
跟个大型犬似的蹲在秦扶言脚边，“言哥，聊聊呗，你跟嫂子怎么回事啊。”</p>
说了不让叫嫂子还叫。</p>
秦扶言半眯着眼睛，青色的烟气缭绕着艳丽的脸，他嗤笑一声。</p>
“想知道自己找个人谈不就行了。”</p>
江遇还没说话，那边季子琛挖了一口没吃完的小蛋糕，嘴里有东西自然声音也闷。</p>
“原来真的谈了。”</p>
就...</p>
很会抓重点。</p>
那一千块钱直到第二天满唐也没收。</p>
秦扶言在家里和江遇他们打游戏，微信上有提示音，他立刻放下鼠标，快速且十分快速的打开聊天页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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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是退款通知。</p>
江遇在对面大呼小叫，“言哥，快来救我！我要死了我要死了！”</p>
他的言哥还沉浸在钱没送出去的悲伤里，还是季子琛看不下去，手里握着大刀，还没等赶过去，江遇的页面就黑了。</p>
他一把推开前边的键盘，跟个怨妇似的，“言哥你干啥了，我跟你说你最近这个状态不对啊，一早上打个游戏我掉两个段位了。”</p>
“这也就是你言哥，是他季子琛我现在都把他狗头锤爆了，你为情所伤可以理解，但是游戏归游戏。”</p>
“不能伤害我们这两朵娇花。”</p>
烟灰缸里落了重重的一层灰。</p>
江遇说的振振有词，季子琛不理解，为什么说狗头要把他带上。</p>
江遇每次拍马屁，受伤的都是自己。</p>
秦扶言的眼睛里掺了点血丝，他咬着烟，手指敲在鼠标垫上，几个呼吸过去，这人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笑。</p>
“不就两个段位吗，看爸爸带你们打回来。”</p>
手机被他随手扔进旁边的水杯里，明明灭灭的屏幕亮了几秒，最后挣扎着关了机。</p>
那之后秦扶言果真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不对，他打通了疯狗那一脉。</p>
如果说以前秦扶言打游戏是草菅人命，那现在就是敌我不分。</p>
江遇藏在草丛里瑟瑟发抖，他现在都想不起来躲敌人，妈妈，言哥好可怕！</p>
他见我都要锤！</p>
小伙子被吓的鼻涕棍挂在嘴唇上边，“言哥，你醒醒。”</p>
秦扶言咧嘴一笑，红眼白脸，头发遮住狠厉的眸光，拍下来可选入年度最佳恐怖片之首。</p>
“继续开，老子心情好，杀顺手了。”</p>
那天的游戏，秦扶言以一己之力，杀出一条血路。</p>
江遇一路躺赢。</p>
他左手拿着薯片，右手握着可乐，无聊挂机的同时，终于想明白。</p>
自从遇见嫂子，言哥就不行了。</p>
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那种。</p>
他都分不清心情好和心情坏了。</p>
周末两天。</p>
秦扶言鬼混的日夜颠倒，整个人长在电脑前边，他也不困，连饭都是江遇他们给叫的外卖。</p>
季子琛中间看不下去，替秦扶言打了两把，那人都两天一夜没睡了，想着让他去歇歇。</p>
秦扶言捏了捏鼻骨说自己不困。</p>
手机从扔进水里就不能用了，他电脑也没挂微信啥的，这两天倒是清净，除了游戏里三分钟就冒出个喊他大佬问他能不能带带自己的私信。</p>
季子琛和江遇从初中就和秦扶言一块，从那次家里出事之后，很久没看见他这幅模样，秦扶言这人冷漠，但也不算无心。</p>
他对所有东西都没多大热情，就连交到江遇和季子琛，也是江遇死缠烂打。</p>
想打黑拳就打黑拳，想玩赛车就玩赛车，山路崎岖，一个不注意就能车毁人亡。</p>
秦扶言胆大，不要命。</p>
阎王爷倒不收他，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p>
谁想到栽在一个只见了两回的女孩子身上呢。</p>
没错，季子琛知道。</p>
秦扶言他栽了。</p>
满唐趁着周末把秦扶言的照片洗出来，一式两份，秦扶言骨相好，她本来想给秦回送一张。</p>
但选来选去，哪一张都好看，索性全都装起来，到时候让秦叔叔自己选。</p>
秦扶言总是表现的拒人千里之外，但满唐知道，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会半夜把床让给自己的小朋友。</p>
就如同他开口不提秦回，但也没删了满唐相机里的照片。</p>
小说里的女主下学期会转学到秦扶言的班级，距离现在还有半年的时间，她热情大方，待谁都温和。</p>
秦扶言从前生活在黑暗里，恍惚被团火砸进生命，他对女主另眼相待，但到底不是男主。</p>
不是男主，就没好下场。</p>
满唐轻叹了口气，把整理好的高中资料整整齐齐的摞在一块，分别做好记录。</p>
秦扶言现在还没分班，按照原著里说，他会学理科。</p>
满唐把理科资料整理的更加详细，外头星光灿烂，她手里握了张照片，阳台上养着几盆小花，还有个姜黄色的躺椅。</p>
满唐拉了个小毯子盖住肚子，整个人蜷在躺椅上晃来晃去，秦扶言的眉眼藏在月亮里。</p>
她像在自言自语。</p>
——我会陪着你呀，你别怕。</p>
积压了几日的阴云密布，终于在礼拜一雷声滚滚倾盆而下。</p>
走廊上积了雨水，有细细碎碎的雨滴砸在雨花石的石板上。</p>
秦扶言整整睡了一天，中午江遇给他带了饭，这人看脸色有些不对，头发压的乱糟糟的，他脑袋埋进校服外套里。</p>
“不想吃，放一边去。”</p>
倒是带过来的冰水，秦扶言一口气喝了半瓶，以前他熬多了夜也是这幅要死不活的德行，江遇没放在心上。</p>
饭也没扔，给秦扶言搁桌子里了，等他想起来扒拉两口。</p>
讲课的老师经由上个礼拜微妙的心思之后，再上课就条件反射的想去看看那位不学无术的主。</p>
他趴在桌子上，手臂搭在桌子前边。</p>
一整个肆无忌惮。</p>
老师心里暗叹，眼睛里到底带了失望，原来以为秦扶言有心改正，好好学习。</p>
现在看来，周五的下午，大概只是昙花一现。</p>
劈出的闪电撕开天空。</p>
放学铃声响起。</p>
江遇拍了拍秦扶言的肩膀，把他从睡梦里叫起来，这人嘴张张合合，秦扶言没听见到底说了什么。</p>
他习惯把所有情绪藏在冷漠的脸下，眼神随着江遇跑开的身影，季子琛在门口等他。</p>
秦扶言昏昏沉沉的反应片刻，哦，今天礼拜一，江遇每个礼拜一都得去他爸的摊子上帮忙算账。</p>
他把校服外套拽着，站起来的时候打了个趔趄，稳住身子往外走，眼前已经有点发黑了。</p>
不然，他怎么会在学校外边看见满唐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