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你有没有搞错，赵掌柜真的这么说的？”顾眠三人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起来。


    小二点点头：“我们掌柜的确实是说，还不了钱，就叫你们全家发卖给我们天香楼。不用谈了，他不想听。”


    这连商谈的机会都没有给，是他们一家没有想到的。


    店小二道：“我们掌柜的说话算数，还有最后一天的时间，你们明天实在是拿不出银子，就直接卖身。”


    顾眠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看向了爹娘。


    顾大川跟李淑兰也相互看了一眼，把顾眠拉到中间。


    李淑兰柔声安慰：“没有关系的，最差也就是这样了，咱们不是努力过了吗？”


    顾大川也笑了起来：“这可能是咱们的命运，眠眠，别不开心了，反正咱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就对了。咱们不是赚了不少的银子吗，今天就在这里好好吃一顿，明天就写卖身契！”


    说着，顾大川拿出了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这些银子，能够上什么好酒好菜的，都上上来！”


    顾眠内疚的看着爹娘，有些心酸。


    小二也没有说什么，这就拿着银子下去了。


    还顺便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赵掌柜。


    赵掌柜不耐烦的挥挥手：“下去下去，谁有功夫注意他们一家人？”


    他转头问沈庭柏：“公子，你说的这一家摆摊的，是在书院那边的？咱们要是出高价，把他们家的方子买下来，可行吗？”


    沈庭柏看起来约莫比顾眠还小一两岁，通身的贵气，冷冷睨了一眼赵掌柜：“今天你吃的那些炸串，约莫就能赚个二两多，是我全包了，给我个友情价格。那买凉皮的，从书院门口排到了街对面，我大概的数了数，算了算，他们那个摊子，这么一早上的收入最少也有三四两银子。你说，人家凭什么把方子卖给你？”


    赵掌柜自己是做饮食行当的，知道这一行油水多的吓人。


    但是没想到，这稀奇的食物，收益居然更加喜人。


    “本少爷不管了，反正你给我好好的想，把人家的方子研究出来。我们沈家，不能养些吃干饭的！”沈庭柏放下茶水，转身就离开。


    赵掌柜跟其他几个掌柜的，一时之间更加烦躁了。


    全部围在了一起，闹哄哄的开始讨论了起来。


    -


    “小姐，我……不对！公子！”


    沈庭柏才刚走到了外院，他的小书童就跑了过来。


    意识到了说错了话，小书童立即道：“公子，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在书院摆摊的那家人，在咱们天香楼吃饭呢。要了很多的菜！”


    沈庭柏叫小书童带路，从内院进天香楼里，就看见了顾眠一家，低着头吃吃喝喝，像是有这一顿没下一顿了。


    “公子，咱们不如就试探试探，看看他们能不能把食谱卖给咱们吧？赵掌柜他们的舌头厉害的很，很多吃的，只是两口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这次他们吃都吃不出来，连辣味都不知道怎么弄的，想必是不能太指望了。”


    小书童远远的看着顾眠一家人，有些跃跃欲试。


    沈庭柏不耐的伸手敲了书童一下：“你有赚钱的法子，会轻易的卖给别人吗？不要做梦了，不可能的。走吧，回府。”


    小书童依依不舍的看了顾眠一家人三口一眼，跟着沈庭柏这就走了。


    顾眠这会儿吃饱了擦擦嘴，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爹，娘，走吧，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反正已经努力过了，没有遗憾了。


    一家人这就出去给霍衡买了一些药，上了马车，回了家。


    周老太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


    看着他们下马车，急忙迎了上去。


    伸长了脖子瞧着马车里面的东西都卖完了，忍不住问：“凑够一千多两的银子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淑兰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进门去。


    顾眠跟顾大川实在是没有功夫搭理周老太了，这就进去了。


    周老太瞧着他们不理会自己，觉得听没有意思，撇撇嘴，这就要跟着进去。


    余光，却扫到了前面的三个人，在朝着她招手。


    大中午的，日光明晃晃的照着，瞧着没有人看见，周老太这就凑到了他们跟前。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那孙女落单？我们公子那边，给我们的期限是明天。”老大道。


    周老太回头看了一眼：“你们急什么，明天他们拿不出银子还天香楼，到时候我直接给他们，他们就算是不同意把顾眠给你们，都没有办法。”


    三人相视一眼，老大笑着点头：“还是你个老东西有办法啊，把人耗到绝路。只是我家公子那边，不希望顾家夫妇知道他们女儿的去路。”


    周老太想起李少爷说的那话，心中多少是不忍。可是这个时候，不牺牲一个，全家都要倒霉。


    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错。


    想了想，就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听完之后，三人顿时觉得不错。


    “你这老东西心眼儿真多，就这样办！你找机会把顾眠骗到外面，我们趁机抓她！”


    周老太面色不愉，可是又不敢跟这几个叫板，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转身离开。


    反观顾眠他们，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晚上爬起来就围在一起商量卖身契的事情。


    “老顾，你写好了借我抄一下。”李淑兰坐在一旁嗑瓜子，完全看开了。


    顾眠抬起头来：“娘，我帮你抄了。”


    她一边看看顾大川的，一边自己写两份。


    等三份卖身契都写好了之后，顾大川还不忘记帮顾青黛也写一份。


    写好了之后，他们看着躺在床上的霍衡犯难了。


    “要不把霍衡的卖身契也写上，一家人整整齐齐卖过去，好有个照应？”李淑兰对霍衡的感觉还是蛮好的。


    听话懂事儿，能力又强，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顾眠挠了挠头：“天香楼的人会要他不，这得赔本吧，他又不能动弹，而且还得每天吃药，到时候谁照顾他？”


    顾大川拿起纸，埋头就开始写：“管它，先写了，要不要的之后再说。反正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有个照应。”


    ——尊敬的天香楼东家，你好。本人霍衡，自愿卖身进天香楼，此致敬礼。


    顾大川又不知道卖身契怎么写。


    顾眠照着抄的，抄完了之后，还道：“加上个日期吧？有点像申请卖身了。”


    顾大川跟李淑兰相视一眼，在顾眠写了日期之后，偷偷的把顾眠她们三个孩子的卖身契，给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