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空？”</p>
识海深处，李观棋的神魔魂躯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来。</p>
随着他的呼唤，他这副灵魂体的内部，也有一道金银流光飞出，化作一位身穿金银长袍的俊美青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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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瞬空的拟人化。</p>
“怎么了主人？”</p>
瞬空好奇地问道。</p>
“我要篡改和封印自己的一部分记忆。”</p>
李观棋认真地看着他，“而你，要负责帮我修正这一份记忆，让我恢复原样，懂么。”</p>
“嗯？”</p>
瞬空一怔，但很快就轻轻点头，“明白，那主人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总之，你需要把篡改记忆的原档复制给我一份，还要把破解记忆封印的方法给我一个，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很轻松地帮你恢复原样。”</p>
“过来。”</p>
李观棋招了招手。</p>
瞬空随即靠近，轻轻低头。</p>
“嗡——”</p>
李观棋抬起一只右手，食指一点瞬空眉心，从指尖逸散出湛蓝魂力。</p>
随着他俩尽皆闭上眼睛，李观棋将自身对于希腊语的所有记忆原档，全都传给了瞬空，同时还将一个记忆封印的破解法传了过去。</p>
篡改自身记忆，理论上，一阶灵魂就可以做到。</p>
但这只是理论，真要是这方面的新手，敢拿一阶灵魂来操作的话，记忆错乱，导致灵魂永久损伤的几率高达99.9%，记忆提前存档也没法恢复。</p>
对新手来说，至少需要六阶的生境灵魂，才能确保绝对安全，否则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的记忆搞得错乱。</p>
李观棋就是实打实的新手。</p>
但他现如今已然拥有七阶的死境灵魂，完全达标，只要记忆提前存档，再怎么瞎搞也不会出事。</p>
至于记忆封印的破解法，这种东西有点类似“对症下药”。</p>
记忆封印，是症。</p>
封印破解法，就是药。</p>
生病了，病人不需要知道自己的病因具体是什么情况，反正吃医生的药就行了。</p>
记忆封印也是如此。</p>
一个记忆封印，需要一个相对应的专门破解法。</p>
如此一来，别人施展破解法，就无需知道对方具体是哪一部分记忆被封印，反正朝灵魂施展一个破解法，自然就能解开那一部分记忆的封印。</p>
“嗡——”</p>
很快。</p>
记忆原档传输完毕。</p>
李观棋睁开眼睛，收回手，看着眼前的瞬空，轻轻点了点头。</p>
“到时候主人你叫我，我帮你修正记忆。”</p>
瞬空说罢，化作一抹金银流光，遁入李观棋的灵魂体内。</p>
而李观棋接下来环顾四周，看着周围这片深蓝色的识海，虽然是灵魂体，但还是下意识地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开始篡改记忆。</p>
篡改自身记忆，其实更类似于一种能力，理论上，在拥有一阶灵魂之后就具备的能力。</p>
但怎么说呢？</p>
这种能力就类似于跳崖。</p>
人类长大之后自然就会跳跃，但是面对一处悬崖峭壁，即便下方有着保命的湖泊，可人类依旧会感到紧张与害怕，因为他还没跳过崖。</p>
李观棋也没篡改过记忆。</p>
现在，还是第一次。</p>
“嗡——”</p>
李观棋做好准备之后，心念一动，自身的灵魂体之中就辐射出一条条金色丝线，扩散到整座识海上空，如同一座蛛网般笼罩密布。</p>
而蛛网的一个个连接处，都散发着些许忽明忽暗的金光。</p>
若是仔细望去，这些金光里边居然都浮现着一段段或是画面，或是文字，或是音频波段之类的东西。</p>
这是记忆网！</p>
李观棋漫步在金光网络之中，开始搜寻自己关于希腊语的相关记忆。</p>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看见了很多很多，自己此前曾经忽略过的东西。</p>
很多人说，记忆是会骗人的。</p>
但这句话不太准确。</p>
具体来说，拥有时间和心情滤镜，会误导人、骗人的，不是记忆，而是回忆。</p>
一个人在回忆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回忆时的情绪问题，都会导致这段回忆出现变化，变得或是美好，或是更糟。</p>
但这是回忆的锅。</p>
如果把人看成一个摄像机，那么，记忆，本质上就是一段摄像影片。</p>
记忆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会一直存在于人类的灵魂深处，只是如果灵魂没有达到一阶，那人类就很难做到打开记忆网，像查询档桉一样观看自己的记忆。</p>
就像李观棋现在一样。</p>
他此刻不是在回忆，而是在翻看记忆，就像在看第一人称的电影画面。</p>
他看见了很多很多。</p>
刚出生时，负责接生的医生和护士，还有紧随其后的，父母的惊喜笑容……这些普通人记不起来的记忆，其实在记忆网里一直存在着。</p>
从人类幼儿第一次获得感知外界能力的时候，人类灵魂的记忆网功能就已经开始运作。</p>
还有那一次次眼角余光，当时的李观棋直接忽略，但此时在这如同看第一人称电影的时刻，他没有忽略，而是尽收眼底。</p>
他看见了。</p>
13岁，他参加那一场市区篮球赛的时候，那个坐在场边，吃着薯片，喝着娃哈哈，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小女孩。</p>
是梦瑶。</p>
在很小的时候，他和韩梦瑶的人生，其实就已经有了第一次的接轨。</p>
还有很多很多……李观棋在自己的记忆网里游走着，看见了很多很多自己此前一直忽略，或者理解没那么深刻的事物。</p>
他看见了回归雨城一中，在班里和韩梦瑶初遇时，对方那故作毫不在意，实则窃喜不已的神态。</p>
他看见了赶回雨城食堂之际，韩梦瑶面对那头咒灵，却被身旁的高安阳推出来挡刀时的害怕，还有看见他赶来救援时的欣喜。</p>
他看见了高安阳被他冻成冰凋之际，眼里的哀求与恐惧。</p>
他看见了每一个被他杀死的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不甘与仇恨。</p>
他看见了，他亲手杀死自己第一个师父时的场景。</p>
那时候，他使用凝血成剑咒术，用那一柄鲜血凝聚的长剑，削掉魏墨的头颅。</p>
鲜血飚射，魏墨那颗带着不可置信，带着些许不甘的头颅，高高飞起。</p>
可是，只有不可置信，只有不甘吗？</p>
不，不止。</p>
这一次，李观棋重看当时记忆，他清晰地看见了，魏墨眼底深处，除了些许不甘之外，更多的，其实是……欣慰。</p>
是欣慰啊。</p>
“你果然在等着。”</p>
李观棋驻足在这一个记忆光点面前，神情复杂，“师父，你一直在等，等我成功翻盘，等我成功杀死你，等我成功摆脱被你剥夺人生的命运，等我成功做出和你不一样的选择，等我成功地，没有步你后尘，你一直在等我成功做到这些……”</p>
“魏墨啊魏墨，你曾经的确准备杀了我，的确，但，你永远是我师父，第一个师父，永远。”</p>
“你教会了我很多，让我知道在新纪时代，强者为尊，利益为上，想活的好，就必须要变强。”</p>
“唉……”</p>
李观棋低下头，轻轻一叹。</p>
人的一生，会发生很多很多事情，过往的记忆看多了，总是会引人感慨。</p>
他转身离去，继续在记忆网里寻找着。</p>
终于，他找到了自己关于希腊语的那一部分记忆。</p>
“嗡——”</p>
李观棋抬起右手，轻轻一点那颗散发金光的记忆光点，便有无数希腊文字飘飞而出，还带着无数音频波段，环绕盘旋在他身侧。</p>
“嗯……怎么改呢？”</p>
李观棋看着这些记忆，咬了咬牙，开始思索起来。</p>
他的目的，其实说白了，就是篡改自己关于希腊语的记忆，导致翻译出错。</p>
德川真司催眠他进行翻译？</p>
那他就让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对那段希腊语的翻译变成错误的翻译，如此一来，即便德川真司再怎么催眠他，错误的记忆，也只能得出错误的翻译。</p>
模拟器表明，在那座城堡废墟里解谜成功，能够打开空间通道。</p>
那解谜失败的后果呢？</p>
死亡？</p>
李观棋觉得，大概率不是，甚至解谜失败的后果，都不会对人，至少不会对九宫级的人类造成什么太大的危害。</p>
如果解谜失败就是死亡，或者后果很严重的话，那德川真司表现得未免也太草率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居然不是让其他人去探路解谜，而是自己亲自解，而且还自己亲自动手选择？</p>
这明显不对。</p>
真要这样，德川真司不是一个骨子里充满冒险精神的疯子，就是一个纯粹的傻子。</p>
充满冒险精神的疯子？</p>
其实也说不定，毕竟世界上什么人都有。</p>
但是至少，李观棋觉得一名九宫级的顶级强者，肯定不是什么傻子。</p>
所以，对于解谜失败的下场，德川真司应该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才会决定冒风险亲自前往。</p>
李观棋猜测，德川真司大概率，早就已经让人探索过那个藏匿神铠的城堡废墟，或者说，是别人已经探索过，然后才告诉的他。</p>
而解谜失败的下场，德川真司也早已知晓。</p>
并且解谜失败的下场，应该并不严重。</p>
只有这么解释，德川真司亲自下场去解谜的行为才能合情合理……当然，也不排除他就是个骨子里充满了冒险精神，寻求刺激感的疯子，毕竟也不是没有可能。</p>
但李观棋更倾向于前者。</p>
总而言之，不管解谜失败的下场是什么样，他都想试一试，想看看这件事究竟有没有转机。</p>
那可是神灵战铠，神器！</p>
抛开瞬空不谈，李观棋现在坐拥三大攻击型神器，就差一件防御性神器了，那副名为阿瑞斯的神灵战铠对他来说诱惑太大，根本没法说抛开就抛开。</p>
要是没有模拟器就算了，稳一点，苟着活，趁早跑路去郁金香找女皇抱大腿。</p>
可既然有模拟器，不在绝境之中开出一条拿神器的路来，李观棋不甘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