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开始了。</p>
先是舞台上一段欧阳缺乏审美，也看不懂的舞蹈。</p>
三位舞姬似乎是在表演着一段关于祭祀的故事。</p>
不过并不明白稻妻历史，也不懂稻妻神明（妖怪）的欧阳，是真的看不懂。</p>
他原本还以为起头的舞姬会是神里绫华呢，对此欧阳还是有点小期待的。</p>
可惜并没有。</p>
穿着传统服饰的舞姬也看不出来身段如何。</p>
仅仅只是在因为几个动作露出一段胳膊和大腿的舞蹈下，实在找不到亮点的欧阳，看的兴趣缺缺。</p>
三位舞姬...还不如来一段极乐净土...</p>
那多带劲啊...</p>
心中吐槽着，但面上欧阳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一直是随大流的微笑。</p>
他深刻的明白自己这次来算是给神里绫人站台的，不是来拆台的。</p>
舞蹈过后，接着又是两个欧阳缺乏兴趣的两个节目。</p>
这次神里绫华倒是上台了，但并不是欧阳预想的跳舞，而是似唱非唱的念了一段祷词。</p>
绫华的声音非常悦耳，配合上祷辞还是挺有感染力的，可惜欧阳没兴趣。——主要开始听不懂。</p>
因此他现在只想快点开席。</p>
在无聊的等待中，宴席终于马上就要开始了。</p>
神里绫人起身端起酒杯，会场众人也同时会意，所有人举杯起身，看向主位的神里绫人。</p>
绫人将酒杯高举，朗声说道：“今天，是春祭的日子，我神里家十分感谢诸位愿意来到这里，共同度过这次的祭典。”</p>
仅仅刚起了一个头，他就马上转身对着同样起身了的欧阳说道：“在这里，我要感谢璃月的欧阳先生，他的到来，让我们稻妻的这次祭典，显得更加热闹了些。”</p>
“感谢欧阳先生！”</p>
说完，神里绫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p>
“感谢欧阳先生！”</p>
在绫人带头后，下方宴席上的所有人都举着酒杯同样感谢了欧阳。</p>
那整齐的声浪似乎能响彻整个甘金岛。</p>
面对这种热情，欧阳不动声色的看了绫人一眼，同样将杯中的酒水饮尽。</p>
在众人都喝完杯中之酒，绫人将再次倒满的酒杯举起。</p>
他这次面对了所有人。</p>
“这次春祭能够顺利的举办，也有各位的功劳。”</p>
“在这里，我神里绫人作为小辈，敬诸位长辈一杯。”</p>
“希望我们以后可以齐心协力，共同为稻妻的明天，合作共赢！”</p>
说完，绫人又一次饮尽杯中酒水。</p>
而在听完绫人这番话的各家家主，心思各异的回应道。</p>
“感谢神里家主！”</p>
“齐心协力，合作共赢！”</p>
已经早早地坐下了的欧阳，看着这个如同黑帮电影中誓师大会一般的场面，也没多说什么。</p>
他再次不动声色的看了神里绫人一眼，心中有些好笑的开始吃席。</p>
他是有些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但想想这也算是人之常情，所以也就当没听懂刚才神里绫人的那番操作。</p>
开席语先是将自己高高捧起，看似是奉承与抬高自己的身份。</p>
但也是间接的让自己与神里家绑定的更深。</p>
再结合后面那番话，那透露的意思就更有意思了。</p>
将自己捧高，也是将自己立成一面靶子。</p>
而神里绫人后说“齐心协力”“合作共赢”的，就是点明了他们稻妻内部才应该是一体的。</p>
是可以联合起来一起对付自己这面靶子的。</p>
当然，话语嘛，讲究的是怎么去解读。</p>
有心的话，那无论说什么话，都是可能被理解成各种版本的。</p>
所以欧阳并没有在意。</p>
一个很简单的逻辑。</p>
欧阳是璃月的七星，但不是稻妻的奉行。</p>
自己总有离开稻妻的时候，所以神里绫人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p>
骤得高位的神里绫人就该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维持好目前的局面。</p>
不然在欧阳离开后，说不得他神里家还要出什么乱子。</p>
因此，哪怕只是明面上的笼络人心，还是水面下的同仇敌忾，欧阳都懒得计较这些。</p>
都是为了家族的存续，不寒碜。</p>
反而欧阳十分的理解。</p>
宴席上，听出一丝弦外之音的还有一只沉默不语的鹰司进。</p>
他下午的时候站队表现比较好，所以这次他就坐在主桌不远的位置。</p>
此刻他小酌着杯中之酒，看着主桌位子的双眼慢慢露出一丝玩味。</p>
他觉得这一切看起来真的是太可笑了。</p>
一个脆弱的联盟，在还没能正式击垮两头饿狼前，居然会冒着将自己最大依仗愤然离开的风险，来笼络在场的所有人。</p>
这是有脑子呢？</p>
还是他神里绫人最近赢得太轻松，准备给自己增加点难度？</p>
再想起今晚那不知道什么计划的乱子，鹰司进充分的做好了当一个吃瓜群众的心。</p>
默默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p>
老狐狸的九条孝行自然也听出了绫人话语中的深层含义。</p>
他与身边的柊慎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意外之色。</p>
可惜心思最迫切的柊慎介没有开口，他此刻的脑袋还在疼痛中，所以在潦草的喝了两杯酒水后，就静坐不语了。</p>
九条孝行却不管这么多。</p>
他看向似乎没有听懂神里绫人话语的欧阳，起身笑呵呵的说道。</p>
“说起来也是惭愧，我在这里，也要借花献佛的向欧阳先生敬一杯酒。”</p>
此话一出，近处时刻关注着主桌动静的人都纷纷缄口不言，神色莫名的看向主桌事态发展。</p>
正在还算优雅风度的疯狂进食的欧阳，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站起来的老人。</p>
但还没等欧阳搭话，神里绫人却笑着搭了个台子。</p>
“哦？既然九条家主说了是借花献佛，那我可是要当真的，改日还要上门让九条家主请我喝一杯才行。”</p>
“好说，好说。”虽然是笑脸，但九条孝行眼神清明。</p>
他现在还看不懂神里绫人是要闹哪出，但他不介意顺手挖个墙角。</p>
他姿态放的很低，起身的他，并没有将酒杯顺势举高，而是就悬在菜肴上方。</p>
他对着已经望向他的欧阳说道：“是这样的，我天领奉行人员众多，所以难免会有一些疏漏。”</p>
“这次欧阳先生来稻妻之事在稻妻动静不小，但万万没想到最后是我天领奉行的一位不起眼的小将在最后沾了光。”</p>
“我在这里是想向欧阳先生敬一杯，感谢欧阳先生慧眼如炬，帮我天领奉行发现了一员能人！”</p>
这尼玛都能拐上感谢的？？？</p>
欧阳心中真的惊了。</p>
他看着笑容和煦的九条孝行，此刻欧阳心中简直佩服的不要不要的。</p>
脸皮是真的厚！</p>
我不如你！</p>
而周围听到内容的各家家主，特别是死忠九条家的一些人，更是顺势起哄道：“原来欧阳先生还有这样的本事，小生佩服！”</p>
“九条家主统领天领奉行这么大的机构，原来也是有管不过来的时候吗？欧阳先生，您合该让九条家主自罚一杯！”</p>
“对，自罚一杯！”</p>
“我柳生家也是佩服欧阳先生的本事，同样敬欧阳先生。”</p>
“敬欧阳先生！”</p>
气氛逐渐的热闹起来。</p>
欧阳平静的听着，但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一个。</p>
他的目光一直望着站起了身的九条孝行。</p>
一站一坐，加上周围的起哄声，场面上的气氛开始诡异起来。</p>
坐着的欧阳，似乎才是那个气势更强的一方。</p>
欧阳眼神平静，这杯酒，他是不会喝的。</p>
无论是九条孝行的敬酒，还是周围其他人的劝酒。</p>
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欧阳先生，我们认识一下。</p>
人与人之间的交际，说复杂很复杂，复杂到你可能得使出浑身解数，甚至放弃自尊，放弃很多东西，才可能仅仅只是换回对方的一个眼神。</p>
但说简单，又非常简单，指不定你上街吃饭时看到一个有眼缘的人，正好就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无话不谈起来。</p>
欧阳在稻妻没有接受过任何一家的拜帖，这就让“认识欧阳”这件事，变得非常有挑战性。</p>
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p>
想要当“神里家第二”的家族非常多，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个“认识一下”的阶段。</p>
也因此有了现在的局面。</p>
但欧阳不吃这一套，他本身就是拒绝甚至抗拒这些的。</p>
可惜欧阳的说话水平，就明显低了好几层段位。</p>
只见在这个气氛烘托的差不多的时候，欧阳面色平静的将自己桌面前的酒杯拿远了些。</p>
他拿起快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p>
边嚼边对着站了许久的九条孝行说道：“酒，我是不喝的，至于你是要自罚一杯，还是什么，随便你。”</p>
“你是谁我不想知道，天领奉行我也就认识九条裟罗和鹿野苑平藏，其他的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p>
说完，在周围人都死寂的气氛下，他夹起一块不知名的鱼片放入申鹤面前的盘子中：“试试，这鱼片非常鲜嫩，很好吃，我都吃了五片了！”</p>
那无所谓甚至无视的傲慢模样，将刚才所有的热闹，彻底浇灭。</p>
气氛陷入死寂。</p>
其他人还能面色尴尬的悄悄坐回去，但轿子抬的抬高的九条孝行就真的尬住了。</p>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p>
他是真没想到欧阳会如此的傲慢！</p>
不喝酒？</p>
刚才神里绫人敬酒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着欧阳将杯中酒喝完的。</p>
如此不给面子，让九条孝行第一时间差点摔杯子直接开战！</p>
好在理智尚存的他，没有真的选择这样做。</p>
了解一些内幕的他知道，打不过的...</p>
就在气氛陷入死寂，九条孝行不知所措的时候，欧阳又在上面浇了一盆冰水。</p>
他估摸着烟花时间差不多了，而申鹤也吃的差不多了，就直接起身，对着神里绫人告辞道：“绫人，多谢款待，我们也吃好了，你们继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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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里绫人面带笑容的同样起身道：“感谢欧阳先生与申鹤小姐愿意参加这次宴会，我敬再敬你一杯。欧阳先生随意即可。”</p>
说完，神里绫人饮尽酒水。</p>
欧阳看着神里绫人手中空了的酒杯，眼神略带玩味，拿起刚才被他方远了的酒杯同样一饮而尽。</p>
接着，他放下空了的酒杯，没有再说话，牵着申鹤走向之前说好的瞭望台。</p>
整个过程没有看向任何其他人，将无视与傲慢展现的淋漓尽致。</p>
离开了的欧阳嘴角含笑，与他清明的双眼，勾勒出一幅别样的气质。</p>
神里绫人最后敬的一杯酒，含义有很多，比如让人知道自己和神里家关系足够亲近，比如就像明面上的让九条孝行更加难堪。</p>
可抛开这些，欧阳确定了一件事，就是欧阳确定了对方是真的想让他当那个靶子了。</p>
但还是那句话，为了家族存续，不寒碜。</p>
欧阳是靠实力说话，身为魔神，他基本无惧任何阴谋诡计，总是能莽出一个结果的。</p>
神里绫人想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从而存续家族。</p>
两人目的一样，只是手段不同。</p>
站在瞭望台上，欧阳从身后一把环住申鹤的腰肢，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p>
口中略带酒气的调侃道：“神里绫人是个能人，我不如他。但这种凝合起来的力量，一个控制不好，是会反噬自身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去走这样一条路。”</p>
没头没尾的话自然是申鹤听不懂的。</p>
她靠在欧阳怀中，小手轻轻拍了一下欧阳覆在她肚子上的手。</p>
“你既然都说不如他，那你还想那些干什么？说不定人家本事够大，处理的比你预想的好呢？”</p>
“哇？！”欧阳表情夸张的装作委屈道，“啊鹤你居然说别的男人好？！”</p>
没成想申鹤没吃他这一套，白皙的脖子将头扭向另一边：“你自找的！”</p>
“冤枉啊，我哪里就自找的了？”欧阳这回是真的叫屈了。</p>
但申鹤依然没有放过欧阳的意思，但也给出了解释。</p>
“之前你不是说，如果我哪里都好，你就配不上我了么？”</p>
这话有什么问题吗？</p>
两个人能互相扶持，相互包容，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怎么可能真的找到一个完美的另一半。</p>
欧阳愣神中，申鹤转过头，在他耳边幽幽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现在哪哪都不好咯？！”</p>
我...</p>
欧阳这回直接愣在了原地。</p>
呯—啪——</p>
呯—啪——</p>
呯—啪——</p>
哗啦啦——</p>
在申鹤清脆而小声的笑声中，烟花表演，开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