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去看，看到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这个道理林默很久以前就懂。


    所以他也不介意听听壹号讲讲过去的事情。


    用对方的视角。


    “实际上，我很像你，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就是你，如果不发生当初的意外，我会成为你。”壹号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是带着一种执念的。


    这個林默倒也理解。


    壹号就是为了成为自己而被创造出来的。


    老哥那时候的想法，林默能想到。


    当时自己死了，可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老哥其实也没办法。


    他能想到的，就是用假人。


    假人在完全模仿之后，不光是从习惯外形上和被模仿者一模一样，在继承被模仿者所有的记忆之后，可以说它们和被模仿者已经没有区别。


    如果再将这些假人身为假人的记忆抹除，那么，它们实际上就和被模仿者完全一样，即便是它们自己也压根儿不知道它们是冒牌货。


    被模仿者完全不知道他自己曾经死过，对他来说，眼一闭一睁，新的一天开始，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这实际上就是老哥要的结果。


    以这种方式来复活弟弟。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当然，假人的种类有好几种，所以他需要选择，看看哪一种更适合。


    壹号，实际上是他比较中意的一个。


    “真的，当时你哥哥最倾向的是我，如果不是你自己给活了过来，我就会成为你。”


    壹号说着话的时候，带着强烈的不甘心。


    但这恰恰说明，他说的这些应该是真的。


    所以这么多年，他才会依旧盯着林默不放，才会将最大的目标，定成取代林默，成为林默。


    这是他的夙愿。


    林默让他详细讲讲。


    壹号现在也认命了，他很清楚，他已经没有机会了，现在能保住命就已经是谢天谢地，别的，不指望了，也没能力指望。


    玩偶状态下的壹号陷入了回忆，开始讲述。


    “那天是我要成为你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


    鬼城之内。


    几个样子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安静的等在一个院子里。


    院子陈旧，四周昏暗，屋子里的烛火跳跃。


    屋子里，一个人影来回渡步，院子里，几个样子一模一样的人安静站立。


    壹号是其中之一。


    院子里的都是假人。


    它们彼此都知道，会有一个最终入选，成为那个人的弟弟，继承对方的一切，包括记忆，然后会被剪掉其他的记忆，彻底成为对方。


    这是几个假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它们都希望被选中。


    能成为那个人的弟弟，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鬼城之内阴气森森，院子外面时不时会走过一些鬼怪，但没有一个敢在这个院子门口逗留。


    “时辰差不多了。”


    屋子里的人这个时候停下，推开门说道。


    院子里的几个假人都激动起来。


    谁都觉得它们自己有机会。


    只要被选中，从此，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做一个人。


    站在门口的人就是林渊。


    此刻他背着手，他的样子，和院子里的假人们也是一样，但气势要更强，天地之别。


    就见他环顾四周，最终道：“壹号，你来吧。”


    壹号激动不已，其他假人面如死灰。


    当真是一瞬间，天堂地狱。


    那几个落选的假人自然是失望，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它们很清楚林渊的手段，老老实实认命是最佳选择。


    如果不知好歹反抗，那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就在壹号兴奋的想要走进这个屋子的时候，最恐怖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壹号发现林渊身后站着一个人影。


    它一开始以为看错了，但下一刻，林渊闷哼一声，他猛的回头，再看他背后，插着一把匕首。


    屋子里站着一个浑身阴森可怖的人。


    显然是他刺了林渊一刀。


    “屋子里站着谁？”林默这个时候问了一句，实际上他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想问一句。


    壹号这个时候看了林默一眼。


    他在最开始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曾经看过林默一眼，那个时候，他对林默是带着一丝渴望的，因为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这个男人。


    但是这一次他再看，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恐惧。


    是那种刻在记忆深处的恐惧。


    “屋子里站着的，是你。”壹号说道。


    林默猜到了。


    他让壹号仔细讲讲。


    还别说，听到这里的时候，林默居然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要是他一点都不记得这个事情。


    “当时我们都懵了，你哥也懵了，他就这么看着你，然后你冲了出来，一下子把我撞开，当时，就像是一头牛撞在我身上一样。”


    “我被撞出去四五米远，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等我能起来看情况的时候，发现其他假人已经被你杀光了，你哥他也受了伤，但他似乎说服了你，你们两个在交谈，但我没有听懂你们说什么。”


    这个时候林默让对方先停一下。


    “什么叫没听懂，是没听见吧？”林默纠正了一下。


    壹号要说，确定道，听见了，就是没听懂。


    “你们俩说的好像是某种方言，反正很音调很古怪，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最后你重新走回屋子，没有再出来。你哥后来出来跟我说，已经不需要我了。”


    之后怎么安顿壹号这件事林默不想听，他没想到这非常关键的部分居然这么短。


    “就这些？”


    “对，就这些，再后来，我知道你复活了，但那天究竟怎么回事，你哥肯定知道，但他没有和我说。”


    林默仔细盯着壹号。


    看对方是不是故意有所隐瞒。


    壹号十分坦然，说这件事他每一个字都是千真万确，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林默陷入沉思。


    这个事儿的确相当诡异，老哥当时显然是没法子的，他之所以在铜门之内，是为了安排假人替代自己。


    但他的计划被一场意外打断了。


    自己居然自行复活。


    还和一个冷血杀手一样发狂，不光是杀了很多假人，还重伤了老哥。


    究竟是怎么回事，林默反正是一点都不记得。


    莫非这段记忆，也被剪了下来，藏到了别的地方？


    还是说，那个复活的人，可能并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反正这个事儿处处透着一股诡异。


    别的倒还好说，林默是想着，那个‘另有其人’，还不会还在自己身体里吧？


    一想到这个，就感觉浑身不舒坦。


    也正常。


    换做是谁，知道身体里藏着另外一个‘人’都不会感觉舒服，那当真是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林默决定问一问小雨，看她能不能感应到。


    当下拿出纸笔，在上面写字，就问小雨自己身体里有没有其他人存在。


    同时和壹号道：“说说我哥哥，你不是很了解他，说说他的情况。”


    壹号点头。


    “你哥哥，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他几乎不会说任何废话，也不会表露出什么情绪，哪怕是那天他被你从身后刺了一刀，看他的表情，就仿佛中刀的是别人，和他没关系一样。”


    “不过，他很在乎你，为了你，好像还和一些鬼城的人起了冲突，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对了，你哥哥很厉害，他简直强的离谱儿。我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只要看我一眼，就会知道我的想法，感觉任何秘密在他面前，都隐藏不住。”


    评价很高。


    但这种评价没有对比，所以林默问壹号，你见过莪的本事，对我很了解，同样，你也了解我哥，那我和我哥哥比，谁强谁弱？


    壹号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说你哥从不会借助其他梦魇的力量，完全是凭借自身的实力，所以，如果单对单，不借助外物，你绝对不是对手。


    “如果你使用那些梦魇的力量，那就不好说了，似乎你更强一些，可让我说，最终赢的一定是你哥。”


    林默告诉对方，说你这是没有理由的盲目崇拜。


    这个时候小雨也看到了本子上的问题，她从林默衣袖里伸出手，抓住了林默的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有，而且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