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笑的前仰后合。


    “对啊，我就是一个疯子啊，所以他们才把我送到疯人院的。”


    “我既然是一个疯子，那还怕什么？”


    呀呵，这家伙还挺乐观。


    “可我觉得，你不是疯子。”林默这个时候说道，语气真诚。


    他就这么看着对方，很快，那边一直在哈哈大笑的小孩子也不笑了，他似乎是透过纸袋子在看着林默。


    “你真的认为，我不是疯子？”


    “对。”林默很认真的点头，他虽然在忽悠对方，但也的确真的是这么想。


    “你只是在骗我罢了。”控制小男孩身体的‘智者’人格这个时候冷笑一声。


    林默也笑了：“我用得着骗你吗？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觉得，你不是疯子，而且我有我的理由和证据。”


    “何以见得？”智者被林默勾起了好奇心。


    林默就问他能不能通过电视，反向看到外面的景象，只要看一看就知道了。


    “小儿科。”智者人格发出了笑声，随后他一挥手，周围立刻发生变化，四面八方出现了数百个电视屏幕。


    每一个电视屏幕上，都连接着外界的一个电视机。


    通过屏幕，可以看到此刻那些电视机外面的情况。


    这能力有些恐怖。


    每一个噩梦世界里的电视机，都有可能成为对方的眼睛。


    不过现在还是先办正事儿要紧。


    “这些就是证据。”林默一摊手，指着众多的电视屏幕道。


    智者人格不太理解。


    林默于是指着一个屏幕解释道：“你看看，这些人肆意释放着心中的恶意和欲望，连衣服都不穿，瞧瞧搞的那些事情，我都觉得脸红，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你能干出来吗？”


    智者人格看了一眼屏幕，摇了摇头。


    杀人放火他行，但那事儿，他不感兴趣。


    “你再看看这个屏幕里，那些火拼的帮会分子，杀人如麻，砍人就和砍西瓜似的，仔细看他们的脸，那种病态和疯狂，这才叫疯。”


    “对了，还有这个，一个大男人穿着女性内衣，搔首弄姿。”


    “还有这个，以折磨旁人为乐趣。”


    “这个，随地大小便，简直是垃圾加变态！”


    林默此刻一一指出，智者人格表示，这在圣城不是很正常嘛？


    “对啊，这就是我的证据。”林默继续道：“什么是疯子？疯子的定义，是需要参照物的，简单来说，和大部分人的思维想法行动不一样，甚至违背了正常的思维，做出了疯狂的事情，这才是疯子。”


    “可你看看这些人，看看这一座城市，有几个是正常人？”


    “在我看来，你比他们都要正常多了，所以你不是疯子，他们才是；退一步讲，当这个世界疯了，你疯不疯，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没疯！”林默一脸不容反驳。


    还别说，这话在智者人格听起来，居然是格外的舒坦和受用。


    过去，他们一直被旁人当成疯子。


    可现在看来，他们并不是疯子。


    林默看出对方动摇了，他心中一乐，继续忽悠。


    刚才的话，他用了蛊惑诅咒，果然效果杠杠的。


    “不过你虽然不是疯子，但却是有些自卑。”


    林默挑衅似的说了一句。


    智者人格立刻怒了。


    “自卑？我没有自卑。”


    “那你躲在这小黑屋看电视，算什么？这不是自卑吗？”林默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智者人格在小男孩的众多人格当中，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一个。


    小男孩杰希很信任这个智者人格。


    从某种程度上说，智者人格就代表了小男孩杰希的态度和想法。


    只要把对方忽悠了，那事情多半就能搞定。


    刚才林默能走。


    但是他不想就这么走了。


    他被无缘无故卷进来，经历了一些凶险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啥也没干成，这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走了，那就亏大发了。


    林默从来不干亏本的买卖。


    他得找补点东西回来。


    至于能捞到什么好处，目前还不知道，先试试，别的先不说了，眼下林默只有一个目的，把杰希的智者人格忽悠瘸了再说。


    这个时候林默继续道：“你不是疯子，至于自卑这个事情，你也别不承认，有病咱就治，治好了不就行了。”


    “怎么治？”智者人格问了一句。


    “多交几个朋友就好了。”


    “我有朋友的。”这个时候，小男孩杰希说话的音调发生了变化，恢复了小孩子特有的同音。


    林默猜测，这是杰希的主人格。


    这个主人格显然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什么朋友？”林默问道。


    杰希伸手指了指一个屏幕上的画面，林默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之前在电视剧见过的那个黄毛，一个胖乎乎的白人。


    对方在一个房间里，正和其他人说着什么，显得有些愤怒。


    林默知道‘噩梦求生’这个电视节目就是对方策划的，节目组也是他们的人，现在看起来，这个黄毛白人是和杰希达成了某种协议，借助了杰希的力量才做到了这一点。


    当然，也可能不是和杰希。


    而是某个副人格。


    “他们可不是你的朋友。”林默这个时候直接来个否定。


    同时心里开始琢磨起来。


    杰希的主人格认为对方是朋友，那就是说明并没有从对方那边得到什么‘好处’。就以林默目前的观察来看，杰希的主人格十分孤僻，也很自卑，它会将自己隐藏在电视世界的最深处，也就是说想要见到杰希的主人格很困难。


    就凭黄毛那些人的能力，怎么可能见得到杰希的主人格。


    而且别忘了，这个主人格有社恐。


    指望一个社恐主动接触这些人那更不可能。


    所以林默认为，这个事情极有可能是杰希的另外一个副人格做的，这个副人格和黄毛达成了某种协议，并且欺骗了杰希。


    林默打算报复。


    自己是被那帮人给拉进电视世界的，所以拿他们开刀正合适。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所以还是叫智者出来，我和他说，你不是最信任的就是智者吗？”林默这个时候转守为攻，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坐到了地上。


    这是一种态度。


    你看，门在那边，我就不走，非但不走，我还坐下了，表明了诚意。


    “你想说什么？”这一次，小男孩的声音换成了智者的那种沉稳的音调，显然智者人格再次出现。


    林默把黄毛他们干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种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林默说完，反问了一句。


    “我知道。”智者很痛快的承认了，他摆了摆手：“这件事是商人做的，而且我也知道，商人是在欺骗杰希，但能让他高兴，又有什么不好？”


    看起来，智者人格的确是知道很多事情。


    看似平常的交谈，实际上每一句话林默都在试探。


    智者人格更像是一个管家，将杰希的主人格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任何负面的东西，都不会让杰希的主人格接触。


    就像是一道防火墙。


    “谎言，重复一千遍也成不了真理，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一天杰希知道了真相，他一定会怪你的，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总是将他藏在温室里。如果有朝一日，某个副人格的力量强大到可以压制杰希的主人格，到时候你还能护得住他吗？”


    林默这一句话明显有极大的杀伤力。


    智者人格不说话了。


    似乎是在沉思。


    林默也看出来了，这个智者人格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这里面的道理，对方不可能不懂。


    之前也只是在自我欺骗，可到头来，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这一次沉默，持续了有十分钟。


    林默也没有打扰对方，反正他一天时间都耽误了，也不在乎这一点时间。


    终于，智者人格似乎是想通了。


    他问了一句：“那你有什么办法？”


    “简单！”林默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让他经历风雨，让他自己成长，你要对小杰希有信心。不过我不建议继续呆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你也看到了，这地方的人太疯狂了，要不你跟我走得了。”


    林默试探了一句。


    他最开始只是想捞一点好处，不过在持续的交谈之后，林默发现了他有机会将杰希罗宾森这个强大梦魇拐走。


    既然如此，那当然得试试。


    这个梦魇太强大了。


    反正在林默看来，至少在恐怖和实力程度上，可能和袭文君是一个级别的。


    但和袭文君不一样的是，袭文君对镜子世界，没有杰希对电视世界有如此强大的掌控力，可能是因为，杰希有非常多的副人格，所以这些力量加起来是极为恐怖的。


    袭文君只有一个，自然就差了一些。


    林默当然知道这件事也有风险。


    失控的风险。


    不过干啥事儿没风险？


    小区门口卖个面皮都有可能亏钱，所以，这世上历来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跟你走？”智者人格问：“去哪儿？”


    “换个正常点的地方，我保证，小杰希可以交到很多好朋友，我那边呢，有很多和小杰希一个年龄段的小朋友，都是好孩子，他们肯定会喜欢小杰希的。”林默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考虑考虑！”智者人格刚说完，他嘴里突然蹦出一句小孩子的声音：“我想去！”


    是小杰希的主人格。


    估摸是智者人格没有限制主人格，所以主人格这个时候忍不住说道。


    智者人格立刻是走到前面的角落，低声和主人格商量了起来。


    林默没过去，他就在原地等着，不过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虽说大部分对话他听不到，但还是偶尔听到主人格在哭闹。


    “我不管。”


    “我就是要去！”


    “我要跟他走。”


    林默听到这些，心里也是明白事情差不多了。


    果然没一会儿，对方走过来，智者人格告诉林默，说主人格同意了。


    啥叫主人格同意了，应该说是你同意了，人家主人格可是一听到有其他小朋友，第一时间就表示要去的。


    接下来就是商量细节。


    实际上也简单，林默要做的就是到外界，随便抱一台电视剧，小杰希就可以从那一台电视剧跟着林默离开。


    这个过程中，林默主动要求见一见小杰希身体里其他几个重要的副人格。


    除了智者人格之外，小杰希还有两个很重要的副人格，这两个诞生的时间和智者一样，拥有极强的主导权。


    一个是商人；一个是野兽。


    商人还好，完全是一个狡诈的混蛋，有利可图的话，什么事儿都能答应；而野兽，完全就是一个暴力机器，脑袋不灵光，没有恐惧，只知道杀戮。


    林默算是弄明白了。


    小杰希这几个重要的副人格分别有不同的用处。


    按照智者的话说，就算是小杰希，也无法彻底压制商人和野兽这两个副人格。


    当然除了这几个最重要的副人格之外，小杰希体内还有其他的人格存在。


    最典型的就是他幻想出来的家人。


    爸爸、妈妈、哥哥和姐姐。


    这个林默曾经亲身经历过。


    显然，小杰希是一个极度缺爱的孩子，这些副人格，无论是哪个，本质上，都是一种自我保护。


    圣城中某个角落，一台摆在桌子上的电视机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


    几个围着电视机看电视的人被惊醒了。


    当中一个人身子一抖，原本无神的眼睛恢复了清明。


    这个人正是林默。


    他从杰希的电视世界里出来了。


    第一时间看了看手表。


    “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林默叹了口气，接下来就是检查身上的装备物品。


    倒也什么都没少。


    虽说耗费了一天多的时间，但林默也不是没有收获。


    狼牙棒也属于暴食者号上的‘刀’，造型比较独特罢了，这么一来，他收集的‘刀’也有接近十把了。


    不算少了。


    圣城内还有几把刀，林默打算抓紧时间弄到手。


    至于其他收获，最大的就是把小杰希给忽悠过来了。这好处是非常大的，远的不说，就说眼下，如果有小希杰帮忙，要弄到圣城里剩余的‘刀’难度将会大大的降低。


    林默这时候拿出照相机查看，确定了剩下几把刀的位置，立刻往那边赶。


    几个小时之后。


    林默手里多了几把刀，什么造型的都有。


    最夸张的是一把像是死神镰刀一样的武器，从一个没有下半身的梦魇手里抢来的，对方实力极强，林默将小雨叫出来，这才取胜。


    就在这个时候，林默听到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响。


    而且声音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林默立刻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玻璃的碎片，这是袭文君给的，不光林默有，聂红和屠夫也有，如果他们当中任意一个需要其他两个人的帮助，可以用这个玻璃碎片。


    此刻碎片满是裂纹，更是渗出一股血来。


    林默找了一块大一号的玻璃，将这碎片按上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这一个碎片居然是和墙上的玻璃融为一体。


    下一刻，整块玻璃就像是被血染红一样，呈现出一种猩红色，随后慢慢浮现出另外一个景色，朦胧当中，似乎可以看到一栋屋子。


    林默还看到聂红的身影，对方冲着自己招了招手。


    这个玻璃碎片的用法林默已经知道，关键时刻，可以通过这个东西穿越镜子世界，到达另外一个区域。


    但只能用一次。


    显然聂红那边遇到麻烦了，不然以聂红的性格，不可能向自己求助。


    想到这里，林默将他找来的一个小电视机抱在怀里，拍了拍。


    “走了！”


    说完，林默迈步走进了镜子里。


    几乎是同时，整个圣城内，所有亮着的电视机屏幕同一时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