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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章

    郝和平过了半个小时,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脸上淌着汗水,一溜溜地闪着光。


    手上抓着一张沾满血迹的密码纸,郑重地交给了正在看天的码头同志。


    “开枪了?”


    码头接过密码纸,交给身边的警卫员,示意他送到译电科。


    郝和平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脸庞,无奈地摇摇头,低声说道:“这次电报值班的,是王甜和张佳佳。”


    “王甜已经被抬走了。”


    “张佳佳则拿着刀,跑了出去,我们是在旁边山上找到她的。”


    “我找到她的时候,只有一部发烫的秘密电台,和一把带血的刀。”


    “看情况,是有第三人存在!”


    “老李,看样子不是一个部门出了问题,没有专属的解谜手册,电报在电报员手中,都是废纸一张。”


    “为什么要费劲巴力的跑到山洞,一定是有人在等她。”


    “译电科也应该有鬼了。”


    “只是现在,不知道这个鬼是出自何方而已!”。


    郝和平的合理分析,算是说到码头心里面了,他只能苦笑了一声。


    到了,飞蛾的消息,到底还是泄露了。


    飞蛾只有围绕在灯火旁,才能体现自己的机会。


    远则冷,近则死,火中取栗。


    “按照保卫部的纪律,这个院子,应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张佳佳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也突破不了这个重围。”


    “告诉我,应该保护这个院子的人手,在哪里?”


    码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嘴中的警卫人员。


    郝和平自然明白码头嘴里的含义,如果警卫班正常的执行任务,会在第一时间就会阻止凶杀案发生。


    关键的岗位上,缺少了关键的一群人,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八个人,不可能全部消失。”


    “这里是瑞金,不是上海,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郝和平摸了摸鼻子,模棱两可的说道。


    码头知道内保又一次失去掌握力,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找到这个八个人,抓到之后,分开关押。”


    “涉及这件事儿的人,全部秘密逮捕,审查!”


    石子已经滑下深渊,结果已经确定,但必须要做出示警。


    码头没有过多停留,下达完命令,立刻飞奔到门口,骑上自己的马,带着人往远方奔去。


    郝和平叹了一口气,知道码头怎么着急,是去找谁。


    这次内保局是出了大丑!


    “找到负责警戒保护的卫兵,连同他们的直属上级,全部逮捕起来。”


    “跟张佳佳,王甜有关的人,也全部关押起来。”


    “译电科直接包围起来,衣食住行,由咱们内保全部包办,不能让一人离开办公驻地!”


    郝和平知道自己以后是升是降,全靠这次的表现。


    清查内奸,这本就是内保分内之事,他郝和平责无旁贷。


    码头并不知道郝和平的做出的安排,如果他知道,也会赞同的。


    他甩动着鞭子,抽在自己爱马的身上,让它快点跑。


    保卫部处在瑞金靠山的北面,而中央办公地点,则位处于瑞金的正中央。


    走路需要半个时辰,骑马也需要半个小时,最快的记录是一个传令兵同志,二十五分钟从城外杀到内城。


    码头却突破了速度记录,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跑进了办公区。


    负责保卫中央机构的战士们,见到有人纵马狂奔,立刻就将手里的枪端了起来,大喝道:“站住!站住!”。


    码头也知道这里不是肆意奔跑之地,于是勒住缰绳,立刻翻身下马,从军装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工作证,焦急地说道:“小同志,快让开,我有要紧事儿要忙!”。


    负责警卫的战士,认真地检查了工作证,而后抵还给码头,敬了一个持枪礼,就放行了。


    码头将马拴在旁边的旗杆上,嘱咐门口的小战士帮忙帮忙看着,自己带着警卫员,往里面冲。


    现在的中央,是大杂烩,十几个部门合在一起。


    码头和警卫员两人,顺着七扭八歪的走廊,走进了一栋小院子中。


    军事委员会。


    这是瑞金最重要的部门,兵戈指挥之所,所有的对外战争方针,全从这里发出。


    重要场所,只认证件不认人。


    码头每进一道门,就要上交一次工作证,而且还得不停地回礼。


    这跟码头刚到瑞金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就连教员都借住在老乡家,没有怎么多的机构,平常办公开会,就在旁边的破祠堂当中。


    现在盘子大了,官僚气息也重了。


    办什么事儿,都需要开会、请示。


    在上海的时候,就有一位纵横官场的老前辈说过,如果你所在的单位,一天开八场会,就说明这个单位要走下坡路了。


    “李部长,好久不见,今天您怎么有空过来了?是过来找副主席的吧?”


    “现在不赶巧,副主席现正在开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会。”


    “要不,您过会在过来!”


    码头正低头往里走,就撞见了副主席的机要秘书。


    熟人见面,自然热情地打招呼。


    机要秘书大人,见怎么焦急,就知道是来找副主席的,于是轻声告知。


    十万火急的事儿,码头也顾不上开不开会了,焦急的说道:“富春,我的很着急。”


    “就几句话的事儿,还请你把副主席请出来。”


    “要快!”。


    富春也听出码头语气之中的焦急,只能点点头,勉为其难地往院子里面走。


    码头没有进去,而是等待院子门口,看着墙上的水珠。


    “稼轩,有什么急事儿!”


    副主席端着胳膊走出院子,对正在门口打转转的码头,柔和地问道。


    码头关切的看向副主席的胳膊,问道:“领导,这阴天下雨的,您的胳膊又疼了吧?”。


    副主席端着的胳膊,是因为北伐的时候,坠马而照成的。


    战火前线,医疗手段,十分的匮乏,只能简单的处理。


    由此就落下了病根,只有端着,才能得劲一点。


    可骨伤,最要命的就是阴天下雨,疼痛会从骨头缝爬出来,折磨着你。


    “别提了,正是难熬的日子,就没有晴的时候。”


    “不说我的老毛病了,离心脏远着呐!”


    “还没怎么快,见马克思。”


    “我听富春同志说,你有要紧事儿找我,别在这里杵着了,进来聊!”


    副主席苦恼了一下自己的伤病,而后就带着码头,进了院子。


    院子中都是进进出出的机要工作人员,也不是谈话的地方,便进了副主席的办公室。


    挥退左右,办公室内就只剩下,码头和副主席。


    “领导,出事儿了!”


    码头也没有废话,一上来,就把调子订了下来。


    副主席目前最不想听到这句话,刚才会上,这句话,就一直萦绕在耳边。


    现在瑞金是一副乱局,从十里洋场的灯红酒绿,到瑞金的清苦岁月。


    让这些自视过高的理论家们、,住的不太习惯,但这都是小问题。


    顶着读书人的名头,但都是泥腿子出身,喝了几天咖啡,没办法冒充世家贵胄。


    路线之争,才是最为重要的。


    一个人活在世上,生了两只脚,天天不知不觉地,走来走去,走的路真不知有多少。


    你若不细想则已,你若回头来细想一想,则你所已经走过了的路线,和将来不得不走的路线,实在是最自然,同时也是最复杂,最奇怪的一件事情。


    现在的革命,并不茫然,毕竟已经有了成功的例子,可以让人摸索前进。


    可成功是偶然的,是不可复制的。


    莫斯科发生的一切,仿佛就是金科玉律,必须要照单办理。


    可国情不同,处理的办法就不同。


    但这些理想主义者,已经听不进去劝了。


    在上海当下水沟的老鼠,已经逼得他们有点发疯,终于有一片自己可以当家做主的土地,他们可不想拱手让人。


    副主席的脑海中,浮现了最近发生的一切,感觉头疼的要命。


    “副主席,您没有事儿吧?”


    码头见到副主席一脸的愁容,赶忙关心的问道。


    闻听问候,副主席摇摇头,摆摆手,赶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稼轩,你赶紧说!”。


    “飞蛾应该是暴露了!”


    码头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副主席,并把自己的推断,一并说出。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任何的事儿,都需要辩证的看。


    这是副主席的行为准则,可飞蛾暴露这件事儿,他是怎么也找不出哪方面有好事儿。


    “飞蛾传递回什么重要情报!”


    治病要抓根,现在得先知道,飞蛾到底传递回什么情报,才能做出应对之策。


    “译电科正在翻译,但我感觉,现在译电科也有点靠不住,因为....”


    码头还想继续说下去,就被副主席用眼神制止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会生根发芽的。”


    “怀疑主义,是干不成任何的事业的。”


    “稼轩,我们身边是同志,志同道合的战友,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不可以无理怀疑任何人!”


    副主席点燃了一根香烟,平静地说道。


    “唉!”码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已经送去翻译了。”


    “应该快送来了!”。


    副主席听到这里,立刻推开窗户,对着不远处的富春喊道:“去看看,翻译的电文,什么时候送来!”。


    富春立刻喊了一声是,快步转身出门,去看看电文到哪里了。


    码头戒烟很久了,当然,他能戒烟,也是因为原来也没有多大瘾头。


    但这个危急关头,他需要分散注意力,便拿起桌子上的烟盒,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


    “你什么时候抽起烟了?”


    “别慌!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龙潭三杰,当年那么危机的境地,你都风轻云淡,锋芒泯为无形。”


    “刀山火海走一圈,都面不改色,心不跳。”


    “今天是怎么了?”


    副主席见码头笨拙地点燃香烟,就知道他有点慌乱,于是打趣道。


    码头当年的事迹,可以说是情报界重大英雄事迹,听到的人,都竖起大拇哥赞叹。


    惊险程度,堪比关二爷千里走单骑。


    可即便是十万火急之时,码头也淡定自若,也没有慌乱无措。


    “我小组的其他人,已经撤退成功了,我是了无牵挂了。”


    “烂命一条,死了就是死了。”


    “为理想而死,这是我的军功章,无上光荣!”


    “但现在不一样,飞蛾小组虽然只有两人,但如果因为我的愚蠢而牺牲。”


    “真是倾东海之水,难洗我之罪,伐南山之竹,写不完我的悔恨!”


    码头猛吸一口手上的烟,因为吸的太猛,呛了一口,边说边咳嗽。


    副主席自然明白码头的心情,这些重要位置潜伏的特工,都是他亲自招揽的。


    不少都是朋友关系,可以对酒当歌,畅聊古今的好朋友,好知己。


    “立刻通知东北局,让他们想办法,通知飞蛾小组,他们暴露的消息。”


    “立刻撤离,返回瑞金!”


    副主席也是哀叹了一声,好好的一步棋,因为内部的奸细而暴露了。


    “铛!铛!铛!”


    房门被敲响,而后富春同志出现在屋子中,夹着一份密封好的文件,递给了副主席。


    副主席点点头,接过了了文件,示意富春先出去。


    打开密封好的文件,副主席重新戴上脖子上的眼镜,仔细端详起来。


    绝密文件的规定,是需要用进口的密封条封好,一撕就碎,根本就无法复原。


    码头只能继续抽着烟,想着一会儿如何跟东北局联系,让谁去联系飞蛾小组。


    原本负责跟飞蛾小组联系的联络站,因为冯仲云同志的暴露,一同撤离。


    新的联络站负责人,还正在路上,没有到达哈尔滨。


    最快的办法,就是让东北局和满洲省委的同志们,进行通知。


    “还真是重要情报!”


    副主席仔细地看完,而后对一旁抽着闷烟的码头,严肃的说道。


    码头闻听之后,立刻一把夺走副主席手上的情报原文,仔细地看了一遍,有点吃惊,回忆了一下,发现最近莫斯科方面,并没有送回任何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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