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弟子，是维护阴阳秩序，超度亡魂的；挖坟掘墓，则是惊扰亡魂的举动。


    两者背道而驰。


    所以，谢长峰很鄙视这种行为。


    你特码到处挖坟，把坟墓里的孤魂野鬼和僵尸一起放出来，这不是添乱吗？


    曲红梅叹气：“谢道长，你刚才也说了，道，有正邪之分，法术则不分正邪，主要看目的。我师父要子夜尸生花，也是为了救人。挖坟掘墓，也是迫不得已。”


    “算了算了。”谢长峰挥手，说道：“总之，我警告你，就你这点手段，最好别去送死。”


    曲红梅笑道：“我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才说在你这里混一个月，然后回去交差啊。”


    谢长峰点点头：“我可以收留你，但是不能白吃白住。你住在这里，就要听我的，负责洗衣做饭，洒扫庭除，铺床叠被，总之……要百依百顺。”


    “ok，只要不是以身相许，怎么都行！”曲红梅开心地一笑。


    谢长峰丢下一个白眼，去隔壁房间睡觉。


    之所以答应曲红梅留下来，是因为谢长峰对她的身份来历有所怀疑。


    让她住下，看她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两日之后，正是八月十四，中秋节前一天。


    曲红梅精神大好，身体基本恢复，开始帮着谢长峰做饭洗衣，有时候也打下手照顾病人。


    这天下午，谢长峰说道：“你上次说，在三十里外的山谷中遇到的僵尸。今天晚上，我想陪着你一起去山谷里看看。”


    曲红梅说道：“我们都走了，你的菊花怎么办？”


    “放心吧，有五鬼阵守护，不会出问题的。而且，菊花尚未开放，就算有人抢走了菊花，也无法继续培育，毫无作用。”谢长峰说道。


    “原来是这样。”


    曲红梅若有所思，又问：“对了谢道长，你培育这菊花，拿来做什么用场？”


    谢长峰看看四周，低声说道：“这大山里，潜伏着一个绝世大妖。我培育七情人面菊，是为了引出大妖，将之斩除，替天行道。”


    曲红梅很兴奋，也压低声音说道：“这么刺激啊？谢道长，能不能带上我一起行动，我们并肩战斗？”


    “我把你留下来，就是为了让你做帮手的。”谢长峰脸色凝重，说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根据目前进展来看，在九月初八前后，菊花就会绽放。那时候，希望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曲红梅大喜，说道：“何止是一臂之力？到时候，我一定竭尽全力、不遗余力，使出洪荒之力！”


    谢长峰一笑：“去做晚饭，吃饱了就出发。”


    晚饭后。


    谢长峰收拾了一些符咒法器，带上桃木剑和寻龙尺，准备出发。


    曲红梅也借了一把天蓬尺防身，问道：“谢道长，三十里路，我们就这样走过去吗？”


    三十里山路，可不容易。


    谢长峰取出两张纸马，贴在自己的腿上，又将两张纸马递给曲红梅，说道：“试试茅山派的六丁六甲神行术。虽然不能立刻赶到，却也能省下许多力气。”


    “真有这样的法术？”曲红梅很惊喜，学着谢长峰的样子，将纸马贴在腿上。


    谢长峰又取来毛笔，在纸马上写了“白云上升”四字，在左右脚底，各写下“魁罡”二字。


    曲红梅的纸马和鞋底上，也同样写了字。


    谢长峰锁好道观大门，站在门前，向东而立，深吸一口气，结印念咒：“拜请六丁六甲神，白云鹤羽飞游神。足底生云快似风，助吾飞行碧空中——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


    三遍咒语过后，谢长峰忽然一扯曲红梅的手腕，转身向西南：“走！”


    曲红梅身不由己，被谢长峰扯着就走。


    一开始尚无感觉，十来步之后，果然觉得身轻如燕，双脚生云，走起来全不费力！


    谢长峰越走越快，几乎赶上了全力奔跑的速度。


    曲红梅害怕，抓着谢长峰的手不放，说道：“谢道长能不能慢点？车速太快，当心刹不住车。你是老司机，我可不是啊……”


    谢长峰低声喝道：“不要胡思乱想，保持心无杂念，否则……”


    砰！


    话音未落，曲红梅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是个恶狗抢食的姿势，狼狈不堪。


    谢长峰定住身形，不怀好意地笑道：“叫你不要开车吧，偏不听，这是报应。”


    “哎呀呀……”


    曲红梅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揉着摔痛的前胸，叫苦道：“为什么不早说？”


    谢长峰冷笑：“自己心术不正，还怪我？心者，术之门也，心不正则术不灵。”


    曲红梅翻白眼，整整衣服，做了几个深呼吸，摒弃脑海里的杂念，说道：“可以了，走吧！”


    谢长峰又念了三遍咒语，拉着曲红梅继续前进。


    三十里山路，也就走了一个小时。


    到了山谷之中，两人都是气定神闲，一点也不累。


    “茅山术真的很神奇……”曲红梅解下腿上的纸马，还给谢长峰，说道：“谢道长，什么时候把这神行术教给我，让我以后也能在人前显摆显摆？”


    谢长峰收好纸马，说道：


    “第一，任何法术都不是用来显摆的；第二，你看似简单的茅山术，其实，我也练了很久。有些法术，我从小练到大，上万次的练习，这才可以得心应手。第三，茅山术只有茅山弟子可以使用，这是门派传承问题。外人照猫画虎，是没用的，因为得不到茅山祖师爷的庇佑。综上所述，即使我愿意教你，你也学不会。”


    “行了行了，我就随口一提，你说了一大堆。你直接说不行不就得了吗？”


    曲红梅撇嘴，辨认方向，寻找自己曾经开挖的古墓。


    谢长峰也翻白眼，说道：“下次随口一说的话，就别说了，浪费我半天时间。”


    眼前的山谷，是个葫芦形，东边小，西边大，中间窄，谢长峰以前来过。


    曲红梅看了半天，说道：“应该还在西边，我们向西找找看。”


    两人沿着山谷向西，一路寻找。


    过了葫芦中间的狭窄地带，果然看见谷底向南的坡地上，有一片坟场。


    月色下，坟场上草木摇晃，墓碑林立，一片荒凉。


    谢长峰站定脚步，斜着眼查看坟场上的风气。


    转头的瞬间，却发现不远处的墓碑后面，一个白发老鬼，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


    曲红梅盯着谢长峰的脸，问道：“谢道长，怎么你的眼睛……斜了？”


    谢长峰目不转睛，说道：“你师父没教过你吗？观风辩气，要用眼角的余光，所以必须斜着眼看。所谓正眼看人斜眼看鬼，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曲红梅也斜着眼睛看向坟场，低声问道：“那你……看见鬼了吗？”